受儿被关在一间绣房内,用粗绳绑住了手脚。
脑后隐隐作疼,肚子更是饿得叽哩咕噜的乱叫,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大坏蛋,臭鸡蛋,你这个大混蛋!她迭声大嚷著,但是更气的是自己的蠢笨!她怎么别人不好问,偏偏对这个坏人问自己是谁?这下子好了吧?让人有机可趁,就这样给捉了回来。
辛灵儿,你真是个笨蛋!她欲哭无泪。
她已经可以碓定,她绝对不是这个方公子所声称的是他家的丫头,因为当她苏醒时,正好听见扛著她的随从正和另外一个大汉低声讨论,说方南天越来越大胆了,若是被人识破了该怎么办?由此可知,她根本不是方府的丫头。
大哥,你快来救我呀!她大叫著,眼眶顿时涌入害怕和委屈的热泪。
深锁著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爱儿一惊,防备地看著门口的人。
来人果然是那个忝不知耻的方南天,爱儿气得直叫。
你这个大坏蛋,赶快把我给放开,要不然等我大哥来了,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他嘿嘿笑著,你大哥?你还有什么大哥?别骗人了,如果有个大哥,你又何必沦落在青楼里呢?青……青楼?你在乱说什么?她心头一惊,张口结舌地道:我才没有在青楼,你又在乱说了,我一点儿都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是乖乖的依了我,我保证以后一定让你吃好穿暖,吃香的喝辣的。
他自命风流地勾起她的下巴。
她用力挣开,我宁愿去做乞丐也不要跟你,你别痴心妄想了。
哟,还是这么嘴硬?他压根儿不怕她跑掉,进了他方府难道还想要做烈女?救命,救命!爱儿害怕的叫了起来,谁来救救我呀!方南天伸手帮她解开了绳子,爱儿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友善之意,因为他眼底的淫秽之色让她心惊。
待绳索解开,她用力一推,把没有防备的方南天给推倒,趁这机会,她飞快往房门口冲。
可是方南天反应不慢,再加上男人身高腿长的,没两下子就从后头紧紧抱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爱儿大惊,死命地挣扎抗拒著,但是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力气竟是这般大,没几下就被他大力揽住,往床铺上拖。
爱儿骇怕得心脏狂跳,疯狂地想要挣开他,可是她的力气怎么也敌不过方南天。
方南天邪邪地淫笑著,大手倏然撕开了爱儿衣裳前襟,露出了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爱儿狂叫著,几欲晕倒,她哭叫地拍打著,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大哥,大哥快来救我呀!她宁死也不要被这个禽兽给污辱了……爱儿悲烈地猛一咬舌,却被他眼明手快地捏住下巴,及时制住了她。
可恶,从青楼出来的还要装烈女,你别笑掉人家大牙了,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你,就算你寻死寻活的我也不会心软。
他叫著,手上一个用力,又扯脱了她的衣袖。
眼看著身子坦露了一大片,仅剩下少许衣物可以蔽身,爱儿用力一挣,整个人往床柱上重重撞去。
鲜血登时迸出,她雪白的额头刹那间破了个大洞,方南天被她的气势吓住了,顿时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办。
一阵晕眩和撕裂般的痛楚传来,爱儿在心底狂喊一声——大哥,永别了!就在她即将晕去的一刹那,门扉破裂的巨大声响伴随著一声伤痛的狂吼而来。
只见一道白色影子飙来,飞快地拥住了她的身子。
大……哥。
爱儿安慰地低叹一声,随即昏了过去。
青锋冷冷地一划,方南天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手臂一凉,随即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他惊恐地望著自己掉落在地上的手臂,鲜血泉涌而出。
啊!我的手!他登时软倒在地,剧痛和惊骇窜入他的意识,方南天顿时大哭起来我的手,我的手……你是谁?只见辛烟波温柔地拦腰抱起了爱儿,望向他的眼眸却是冰冷到极点,声音森冷吓人。
你竟敢强掳民女,今日断你一臂算是便宜你了,倘若灵儿有丝毫闪失,我一定毙了你!你……你凭什么闯进我家?方南天快要痛晕了,他勉强挣扎著问道:你好大的胆子!辛烟波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抱著爱儿飞快飘出。
方府的人这才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看到方南天全身是血,大家全慌了。
哇,少爷……辛烟波满眼伤痛,噙著一丝泪意细心地替她额头上药,心痛几乎把他整个人扯裂成两半了。
他没想到将她独自留在客栈,竟然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看著她身陷险境,他恨不得一剑杀了自己。
她的身上到处是瘀青,衣裳也被撕碎了,仅有一件绣花肚兜勉强遮住上身……她怎么受得了这些?辛烟波包扎好了她头上的伤,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恨恨地低咒著方南天。
他刚才真该劈了他才对。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往床里头放,爱儿虽然陷人昏迷,可是依旧本能地把他揪得紧紧的,仿佛害怕只要一放手,他就会离开她似的。
辛烟波无法为她召仆妇来梳洗换裳,他只要稍一动弹,她就如同惊弓之鸟,浑身发抖。
灵儿,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低声保证,只能紧紧地搂抱著她。
直到她的呼吸渐趋平稳,感觉不再那么惊慌不安,他才轻缓地放开了她,拉过被子好好地覆盖住她的身子。
她的模样令他心头闪过一抹深刻的刺痛感,她的狼狈更令他怒气勃发,生平第一次有失控的冲动。
辛烟波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抑住自己的愤怒。
他走出房间,向店小二要了一盆热水和干净的布。
从今天开始,他要亲自照料灵儿。
当他知道她被方南天捉走时,他几乎快急疯了,这样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他也绝不让灵儿再受到任何一丝的伤害。
他这辈子最贴近死亡与疯狂的边缘的时刻,就是看到灵儿额头染血,浑身衣裳破碎的那一刹那。
爱儿昏睡一天一夜了。
辛烟波衣不解带地守在枕边,全心全意地照料著她。
只要她一蹙眉呻吟,他立即惊觉,时而用帕子拭去她额上的冷汗,或是低低呢喃著安慰她。
她憔悴的样子,让他的一颗心始终沦落在火炙的地狱中,不知该如何帮助她……直到深夜,爱儿紧合著的眼皮才轻微地动了动,干涩的嘴唇蠕动著。
大哥……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辛烟波却精神一振,急急凑向前。
我在这里。
大哥,不要丢下我,我好怕……她双眸依旧紧闭,惊恐和呓语断断续续著。
坏人来了……我不是你的丫头,我不是、不是……辛烟波激动地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著她,没事了。
大哥救我……救我!我在这里。
他无力地低喊著,不知该如何抚平她的惊骇。
她眼儿倏然睁开,粗重地喘息著。
不要、不要!没事了。
‘他紧盯著她,缓缓松了口气,我在这里。
爱儿眨著眼睛,不敢置信地低道:大哥,你没有丢下我?你、你在这儿?他重重地点头,是。
她浅浅地吁了一口气,虚弱地偎在他怀中,我作了个好可怕的梦,梦见有坏人捉走了我,他还,还……一切都过去了。
他痛恨自己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都过去了?她惊愕地睁大眼睛,这么说,那不是一场梦?我没有让那个王八蛋欺侮你。
他咬著牙郑重保证道。
爱儿嘴儿张了好半天,她才惊喘一声。
是,是真的……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大坏蛋不好。
她深吸著气,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不过想起发生过的事,她依旧忍不住轻颤。
我差一点儿就被他给……大哥,幸好你来救我,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辛烟波心痛如绞,他深沉的黑眸瞅著她,低道:我会守著你,永远不放。
爱儿一怔,痴痴地望著他,啊?辛烟波闭了闭眼睛,喑哑地道: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我不是要听这一句,你可不可以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她小小声地要求。
我会守著你,永远不放。
他的俊脸有一丝羞赧,神情却坚定不移。
爱儿眼睛一亮,狂喜霎时冲进心底,大哥!他低叹了一声,莫可奈何地道:浪荡江湖这么多年,没想到今日会在杭州遇到你。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呀?她有点儿迷糊。
辛烟波唇边泛起一抹好看的笑,你听不出吗?我又不是大哥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听得出?她在肚子里头偷偷加了句:再说,你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怎么看得出呢?他笑著摇摇头,恐怕以后我再也不能天涯独行,得多带著一个人了。
他怎么都放心不下她。
爱儿高兴地咧著嘴傻笑半天后,不免有些不满足,大哥一点儿都不会哄人,至少也讲些好听的话嘛!他脸上飘过一抹尴尬之色,好听的话?爱儿很难得看见他吓住的表情,她忍不住呵呵娇笑起来,哎,跟你说著玩儿的,别吓成这模样。
辛烟波欣慰地看著她,能看到她再展笑靥,开开心心说笑的感觉真好。
他拥著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滋味也不错呵。
大哥,起床了,太阳晒到屁股喽!她推开门扉,才发现烟波早已换上劲装束好了发,正坐在椅子上等著她。
哎呀,一点儿都不好玩。
她还想过过把他从床上挖起来的瘾呢!睡得好吗?他低沉问道。
当然好,只是头还有一点痛。
她摸著头上的绷带,不免龇牙咧嘴地道:我真是笨,要撞也轻轻撞一下就好了,做什么撞那么用力?气死人了,白白自己肉痛。
烟波微微一笑,关怀备至地道:要不要再叫大夫过来看看伤口?不要,那个蒙古大夫每次来就只会开一大堆的内服药要我喝,我是外伤又不是内伤,唱那么多苦死人的东西做什么?她摸摸肚子,抬头嫣然道:我好饿,我们去用膳了,好不好?当然。
他扶著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搀著她往楼下去。
爱儿偎在他身畔,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记忆还是空白一片。
如果她能够知道她是谁,还有什么亲人,那就好了。
无论如何,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大哥一起飘泊江湖了,但是面对她生命中的前一部分,她总是希望别留下任何遗憾。
或许,她找到亲人后,还可以风风光光地从家里出嫁呢!想到这里,饶是她性子活泼,也不由得双顿徘红。
深夜妩媚换上了黑色夜行衣,将满头的秀发扎盘成了髻,蒙上面纱。
她接到消息,指出李泰来和蒙里汉今日已经赶到了喀什王府,从今晚开始将会留宿在王府内几天,直到喀什尔的大殓结束为止。
大好的机会,她千万不能够错失,虽然爱儿的失踪依旧令她神伤,但是复仇是她盼了十几年的事,说什么都要完成它!她掌握王府的地形和机关、搂合分布图,因此想要躲过守卫潜入其中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据贝勒爷无意间的透露,说是京城第一神捕辛烟波已经受理了这件案子,要全力追查凶手。
由此看来她装神弄鬼已经被识破了,现在也顾不得泄漏行迹了,她一定要杀了剩下的这三名凶手。
大仇得报后,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嫁给岭云,夫妻俩一同远离那是非纷扰,到山林间养鸡种菜的,过著清闲淡泊的归隐生活。
一想到那美好的未来,妩媚眼中不禁浮起一层幸福的光彩。
前方,夜色沉沉……李泰来留宿在王府中的燕荣室。
他是一位留著三缯清胡,看起来锐面尖刻的半百大官,顾盼间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
已经三更了,他还没有就寝,正忙著算地方供俸给他的贿银。
这一次来到杭州,除了替喀什尔送殡外,他也暗自庆幸著喀什尔这么一死,那这南方势力和利益将可以有重新分配的机会。
圣上对他们已经不太重视了,眼下不为自己多挣些家产,难道还等辞官还乡后,再重拾锄头做老农吗?案前官灯倏然闪烁,映乱了一桌的帐册墨迹,他揉揉眼睛,抬头望向窗前。
咦?窗子是关著的呀!哪儿来的风吹乱灯火?此时王府正在办丧事,再想到喀什尔的死因,他不由得寒毛竖起。
倏然,身后有种被人紧盯着的感觉,他心头一凛。
李泰来?一个飘忽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本官正是,他本能回答,突然觉得不对,匆匆转过头来。
什么……人?一身黑衣装束的妩媚白绞一抛,在他还来不及呼喊前就束紧了他的脖子。
喀什尔在阴间无聊得很,特遣我来请你一同去作伴。
她素手用力一绞,李泰来惊恐地瞪大双眼,陡然断气。
妩媚俐落地收起白绫,身子一跃,自另一扇窗口离去。
接下来是那位曾被先帝封为巴图鲁(满族勇士)的蒙里汉!报应的脚步一步步向前,辗踩过应当偿命之人。
天初亮妩媚带著肩头的伤口回到楼兰阁,咬著牙展露轻功跃入绣房内。
她撕开肩头沾染血迹的衣裳,可恶,我居然小看了这一只恶虎。
蒙里汉果然名不虚传,她未能悄然谋刺他,反而让他惊觉,还动手跟她过了好几百招。
不过打斗的声响却惊动了王府内的大批守卫和高手,她最后总算能够赶在守卫到达前,拚死挨了他一鞭,然后趁隙挥出白绫绞杀了他。
她能够逃出官兵侍卫的重重封锁围捕,还真是要多亏当初由贝勒爷口中得到的消息,还有之前实际进入摸索得来的地形印象。
本来刺杀成功,她一死也无妨,可是一想到还有一位凶手逍遥法外,还有……岭云与她山林偕老的美梦,她说什么也不能够死。
妩媚轻咬贝齿,强忍著痛为自己的伤口上了药,然后用洁净的绷带紧紧扎了起来。
等到包扎完毕,再换过了一袭艳红的衣裳,一番折腾下来,她的脸颊已经雪白若纸了。
妩媚低低喘息著,稍嫌困难地和衣躺上床褥。
天色已经从鱼肚白渐渐转变为五彩绚丽的明亮,妩媚才缓缓睡去。
这一回的梦中没有血腥,也没有过去的恐怖记忆,反而充满了美妙未来和无限的想望…只是,世事真能如人所愿吗?唐府岭云兴匆匆地卷著一幅美人艳梅图这是他亲手所绘,准备要送给妩媚的当他大踏步地穿过长廊,要走向大门时,蓦然,父亲的一阵低叹留住了他的脚步。
爹,您怎么了?一向和蔼飒爽的父亲居然心事重重,岭云顾不得出门,先迈入父亲的书房。
唐学士微讶地看著他,清瘦的脸上感慨无限。
岭云,你要出去?是的。
岭云关心地问道:爹,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唐学士摇了摇头,强颜欢笑地道:我会有什么心事?你有事出门就去吧!别让我耽误了你的事。
父亲一向是个开明的长辈,也因此造就了岭云亲切温顺的性格,只是他却怎么也不相信父亲口口声声宣称的没事。
爹,我年纪也不小了,有什么事您尽管跟儿子说,说不定我可以帮您出出主意。
岭云微笑著。
唐学士苦笑,有些事你不懂,也不需要懂。
爹,何以见得我不懂?唐学士背负著双手,一阵欷吁。
我只是想起了当年的扬州文宇狱,因此不由得感慨万千起来。
文宇狱?那不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吗?虽是十几年前的事,但是往日情景历历在目。
唐学士来到了窗边,双眸沧桑地凝望著花园一隅,思绪仿佛陷人了往昔那些往事教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思想统治是无法避免的政治手段,只是为何要无辜牵连这么多的人,想想看,光是‘文字反叛’这件事,就已经使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人在送性命、岭云感伤地道:其实在位者只要广施德政,又何需害怕文人文章散布呢?唐学士摇摇头道.其实当年若非鳌拜把持朝政,又怎会有这一场腥风血雨?当年我受命主持文字狱,已经尽可能地避免牵连无辜了,但是……这当中还是有太多人为其他三名大臣所害,里头也不乏富商世家,因为身怀巨款而被诬陷入罪,死于非命……爹,当年您也是无可奈何,更何况您已经尽量避免杀戮了,其他三人的所作所为,您万万不可将罪过揽在自个儿身上。
这些年来,岭云知道父亲一直对十几年前的往事耿耿于怀,自责内疚,不过为何父亲今日又再提起呢?我的罪孽就是在于没有阻止他们三人滥杀无辜。
他痛恨著自己的懦弱。
爹,您也是身不由己。
唐学士深深地一叹,不知怎么的,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报应即将来到。
岭云一惊,俊眉微挑。
爹,何必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孩子,你知道最近发生的几桩大事吗?唐学士转过身望著他,眸光一闪。
爹是指喀什尔王爷和李泰来大人,以及镶蓝旗旗主蒙里汉相继身亡的事?岭云一点就通。
是的,你知道当年文字狱,主持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三位?莫非正是他们三人?岭云一震,有些明白了。
唐学士沉重地点点头,没错,这其中的关联性,想必你也可以猜得出。
爹是怀疑有当年被害人的遗孤前来复仇?文字狱一事牵连甚大,苦主太多。
唐学士露出一丝复杂的笑,看来有些释然也有些感伤,如今苦主找上门了,我倘若有个三长两短,答应我,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冤冤相报何时了?爹,我不同意您的想法,既然当初您已尽力了,您就该问心无愧地面对这件事,始作俑者不是您,您也没有落井下石,这么多年来的忏悔和愧疚,难道还不够吗?犯不著再赔上一条命。
岭云激动地道。
唐学士望著儿子,欣慰地笑了。
孩子,你真的长大了,有自己不同的见解和思想,爹很安慰。
听著父亲的言辞间依旧有著寂寥和怅然,岭云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难道,真的会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在父亲身上吗?不,他不能眼睁睁看父亲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