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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025-03-29 05:32:35

一阵尖锐的煞车声吱地刮过马路,接着传来摔上车门的撞击声。

牟允中大手爬梳头发,在车头附近徘徊两圈,才拖着迟缓沉重的步伐跨进警分局。

嘈杂的人声充斥四处,他以谨慎的眼四下梭巡,才看见留了一头披肩长发的邹娴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

她一脸疲 惫,妆早脱了一半,由于身上穿着时髦的裤装,使她看起来年轻十岁,而她平常居家的模样就已经很年轻了,也难怪人家不相信她已三十一岁了。

牟允中走向一位警员,递出他和邹娴的身分证,说明来意,征得警员的同意后,才走到她面前,不发一语地从裤袋里掏出手帕,往前一递。

邹娴没精打彩地抬起头,看见来人时,眼睛眨了好几秒,猛地起身扑向前,倒入他怀里,边哭边笑地说:允中,我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牟允中下意识要举手抚她的头,但及时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于是强硬着头皮说:我们之间是完蛋了,理不理的结果都一样。

你先把眼泪擦乾净,然后跟我回家就对了。

听他这么狠心的下通牒,邹娴的泪又淌了出来,但是众多人前,她不敢哭得太嚣张,一直到跌坐进牟允中的黑色BMW后,才破声哭出来。

允中……你听我解释!给我一次机会。

正操控着方向盘的牟允中不说话,恼火地扯掉领带徒后座一丢,直到驶过三个交通号志,才咬牙地说:邹娴,你最好闭上嘴巴,若再冒出一个字,明天社会版的头条新闻就会多一桩交通事故出来!◎◎◎一进到家门后,邹娴噘起嘴巴,就要往自己的卧室冲去。

牟允中大力锁上门后,回身叫住她,做什么?事情还没解释清楚,你又想做缩头乌龟了!邹娴揪着包包,苦着一张脸说:是你要人家闭上嘴巴的啊!打什么时候起,你开始这么听我的话了?我要你闭上嘴巴,是因为我在开车。

你聒噪的哭哭啼啼,是想让我一路在罗斯福路上撞车撞个过瘾,是不是?等一等,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又要去哪里!她一派圣洁地打从火冒三丈的老公面前经过,朝落地窗迈去,大力拉上窗户和窗帘,才理直气壮地回他一句,没有我在关窗户吗?关窗户!牟允中无奈地弯下身子,将大手摊放在大腿上。

这个节骨眼,你竟然还有心情理那扇该死的窗户!但她的理由可多着呢0最近大楼管理法案才宣读通过,现在凌晨一点了,吵到人家不好意思。

去他们的不好意思!牟允中不客气地脱下西装外套,摔在地毯上,见老婆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挪步要来捡时,伸出一指警告道:你敢捡我的衣服,试试看!允中,我今天还没打扫过,衣服会脏的。

就让它脏!怎么行,衣服又不是你在洗!她将他的长指往下扳,无视他的威胁,弯身拎起衣服往沙发椅背上一放,满意地看着那件衣服。

你瞧,这样不是好多了吗?你要不要来杯热牛奶,或可可?喔,对了!我忘了替你准备拖鞋了。

话毕,她又往鞋柜冲去,翻出他的便鞋。

邹……娴!牟允中抢过那双拖鞋,一把将她扯进客厅,双手搭上她的细肩,用力将她压坐在沙发上。

你存心想惹毛我,是不是?才不是,我只是想喝水。

你要不要也来杯水降降火气?她试着挣扎地站起来,但被下颚紧绷的他猛推了回去。

不许动!他命令道。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允中,你干什么?你把我弄痛了,你知不知道?他鼻口翕张,活像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喷火龙,抬起右脚一步跨上沙发垫,大声斥责:把你弄痛又怎样!又不是豆腐做的,掐一下会皮开肉绽吗?邹娴被他绝无仅有的凶样吓傻了,歇斯底里地抱怨,你……你……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彷佛发现了一具死尸,她惊骇地惨叫一声,讨厌啦,你又把沙发踩脏了!对!我就是要踩脏它!而你就给我坐在原位,那儿也不许去。

邹娴大张的嘴倏地合起往下撇,右手搭在肚子上,左手揉着头,抱怨着,可是人家口好渴,头好痛,刚才喝的XO又把我的胃搞得好难受,我一定得喝杯水,不然准会失眠。

又是这种情况!每次他想大吵一架时,她就有本事冒出一大堆五四三之类的问题。

牟允中气馁地摇摇头,白眼一翻,紧盯着吊在天花板上的灯饰数秒,才把持住脾气。

好,我帮你倒水来,这一次,你别想轻易打晃过。

说完,他转身往厨房走去。

喔,对了!别忘了还有胃药哦!邹娴不知死活地又补了一句,害牟允中差点想提着菜刀出来吓吓她。

一分钟后,他放弃拿刀亮相的主意,改端一杯白开水、一锭胃药及一杯黑咖啡出来。

邹娴从他手中接过药,瞄了一下他的杯子,怪声嚷道:允中,现在都一点了,你喝咖啡做什么?做什么?咖啡是兴奋剂,你说我这么晚喝咖啡是为了什么?他讽刺地微微扯唇,冷嗤地说。

邹娴防备地瞄了他一眼,正襟危坐地吞着药片,两手握着杯子,咕噜咕噜地将水灌下喉。

等到她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搁后,像没发生任何事似地说:好了,我们俩累了一天,也该回房休息了。

牟允中的心情很恶劣,他想砸东捣西再狠狠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墙,但是上一次发癫过度的教训将他的怒气强压了回去,迫使他以言语来恐吓她。

回房休息?你这是在对我提出邀请吗?邀请?!她的嗓音突然提高,整个人挺得跟木棍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不再乱来的吗?乱来?要老婆尽点义务也叫乱来!牟允中一脸愤怒。

那又怎样?不表示我没资格回房睡吧!允中,你……别闹了!你说要给我一些时间适应的。

我……人家……还没准备好……话还没说完,她就抓起身旁的抱枕,低头轻声啜泣。

邹娴的眼泪一向说来就来,调控自如得像装了水龙头的蓄水塔,让牟允中佩服得不得了。

从他懂事起,严父慈母就耳提面命地一再帮他洗脑,说与男生打架,只要手段正当,即使打输对方都是光彩的。

若能赢的话,当然是光耀门楣的事。

但若跟女生起了冲突,不管对方是个多么厚颜无耻的番婆,也绝对得再三忍耐到底,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就是这么一条不平等的家规,让他对女人的眼泪没法度。

他极度容忍地解开衬衫的扣子,不耐烦地说:拜托,现在各地方都缺水,你可不可以别任意泄洪?但邹娴听而不闻,香肩仍抖个不停,搞得牟允中不得不将态度放软。

好,我的确曾那样跟你保证过,但这不表示你可以跑到外面去找别的野男人。

受到这样的指控,邹娴惊愕不已,头一抬便大声否认,我才没有乱找野男人!敢说没有!牟允中将马克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黑得发亮的液体猛溅了出来,弄得他脚下的灰色地毯到处是晕开的黑渍。

你最好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回邹娴只是瞪着那块地毯,不再吭一句话。

牟允中趁她的泪液还来不及复制的当口儿,起身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摊着大手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样天杀的理由要跑去那种场所,甚至拿我的薪水去贴小白脸?邹娴以手揩拭泪水,梗着喉解释。

我又没有动用你的钱去做那种事。

你给我的钱,我都用在持家上,缴了房贷后,剩下来的钱也帮你存进银行了。

我知道有些太太会存些私房钱,但我没有那么做,所以不可能拿你的钱去贴小白脸。

那当然!她生母童玄德留给她的遗产起码可以买一架F十四战斗机,岂会在乎他那份微薄的薪水袋!牟允中没好气地想。

够了,邹大小姐,我是问你为什么,你别净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来规避我的问题。

我……我这么做还不是全为你好!为我好?牟允中简直要咳出血来了。

你当我脑袋生虫长茧是吗?会听你胡扯!那简直就像潘金莲跑去跟武大郎说,她全是为他好,才和西门庆有了奸情。

拜托!这完全是两码子的事。

邹娴揉着太阳穴。

没错,这的确是两码子的事。

至少武大郎的不举让潘金莲有个出轨的藉口,但你没有!没有什么?邹娴颇不识相地抢白。

没有不举的丈夫!牟允中气得头顶快冒烟了,他觉得自己和邹娴好像不是在说同种语言。

我实在搞不懂你的居心何在!你先是摆出一副清高圣洁的模样,让你的老公做了将近三年的云水僧,现在,你好像认定他已修炼成仙,又决定将他当成绿头神龟,摆上神桌供养。

允中,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别发火,听我解释嘛!飙得那么大声,你教我明早怎么出门买菜嘛!怎么出门买菜?你死要面子,只在乎别人如何看我们,对不对?我当然要在乎啊!这幢大厦住了二十八户人家,其中九户是离了婚的单亲家庭,另外九户是不婚贵族,三户是给人家包养的小老婆,剩下来的才是包括我们在内的七户正常家庭。

每次开邻里大会时,就有人告诉我,说我们的存在让他们羡慕得要命,也让他们开始相信婚姻制度。

你说,我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毁了人家的期望呢?哦!所以为了满足别人愚蠢的期望,我就得忍受这个没有爱与关怀的婚姻关系吗?拜托,我不是种族部落里的图腾,更不是殉道者,你可不可以饶了我,再另外找个和你有着相同‘病态理念’的笨男人,去共同实践你柏拉图世界的信条?不要!邹娴固执地拒绝,无视牟允中几近疯狂边缘的模样,提醒他道:我们已有夫妻之实的关系喔!你不可以当我是块破抹布,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谁把谁当破抹布来着了?牟允中好想抽出臀下的坐垫盖住脸,把自己闷死算了。

但个性使然,这种事他只能当梦在作,无法付诸行动,再说,他若先下阎罗王殿报到的话,全台湾最年轻有为的鳏夫就得换人做做看了,这么好康的事他怎能白白便宜了顶他位的人?所以他当然还是坐在贤淑温婉的老婆面前,板着一张臭脸说:你是个刚拆封的高级毛巾,离臭抹布还有段距离。

邹娴这才消了一丁点的气,抬头瞄他一眼,一语双关地探问:所以你不会说丢就丢,对不对?没错。

他被惹毛了,不客气地提出警告,但你若再拖拖拉拉,我连包装纸一齐扔!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为什么出入那种声色犬马的场所?没有啊!她猛吞口水。

朋友找我一起去的嘛!什么样的朋友?在哪儿认识的?在……是在插花那里认识的。

哦,是吗?那从今以后你休想去教插花了。

邹娴苦了脸。

不是的,我记错了,不是插花时认识的,而是上健身房做三温暖时认识的。

牟允中不相信,但还是顺着老婆的话问:认识多久了?嗯……几乎一辈子了!但她还是不得不咬紧牙根,改口说:才两个月而已。

哈.才’两个月而已!才两个月,她就能把你哄去那种场所,如果超过半年,改明儿个我是不是得上销金窟把你拖回家来?!允中,你完全误会了。

不是她带我去那里的!你是个路痴,除了上市场买菜外,若没人带过一次路,根本到不了那儿。

我可以叫计程车。

是没错,不过她也可以先绕到这里来接你。

所以别再找藉口替你的朋友掩饰罪行。

她结过婚没?结了。

几岁了?快四十五了。

什么?牟允中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四十五岁的老太婆了,还这么风流!八成是死了老头的寡妇按捺不住寂寞。

邹娴的口气忽地一粗,你乱讲!她老公活得好好的。

好好的?哼!那准是‘供不应求’!邹娴狠狠地回瞪他一眼。

别乱猜,人家夫妻生活美满得不得了。

骗死人不偿命。

生活美满,她会带你去那种场所鬼混?警察一来,就把你丢在那儿见死不救。

我要跟你说几次你才会懂!不是她,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拜托她带我去的。

她因为有驾照,所以才没被留下来。

而且对方的先生也在家里等,不能因为我的小事就引起人家的家庭纠纷吧!你在替她找藉口!我要对方的电话号码,跟她丈夫检举她是如何带坏人家妻校现在就给我,没有但是。

他的手伸得长长的。

允中……现在都那么晚了,别吵人家。

她一脸坐立难安,双手摩挲了大腿的布料后,又不安地撑着额头。

不要逼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有难言之隐。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有没有下次无所谓。

他无动于衷,铁了心肠地来回挑动五根手指,跟她催电话号码。

现在就写给我,否则,不是离婚就是合床睡。

随你挑!她不要离婚!但是合床睡又让她紧张得发起抖来了。

考虑良久,她才报出一个电话号码。

他坐近电话旁的沙发椅,拿起话筒就按下了键,趁着嘟声大响时,还回头问了句,她怎么称呼?嗯……邹娴吞吞吐吐。

他口气一紧,怎么称呼?邹太太。

正巧电话彼端有人拿起话筒,一个男人发出沙嘎的低音询问:喂!找哪一位啊?我找邹太太,麻烦你叫她听电话。

正冒着火的牟允中不顾礼貌地下着命令。

对方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以为然,轻咳一声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对不起,内人睡得正熟,我是她先生,有什么话我来转达就行了。

那好,我告诉你,你太太她很没有规矩……喀地一声,电话线便被人切断了。

牟允中怒不可遏地仰头瞪着邹娴,拨开她放在切话钮的手,再次按了重拨键。

允中!拜托你,别闹了!你挂上话筒,我马上一五一十地跟你说清楚。

她伸出双手要抓过电话线。

但他一把推开她。

来不及了!手走开……邹娴踉跄坐到沙发上,费力地喊着:允中,他是我爸……但已太迟了!线路一通后,对方不等牟允中说话,就自动报了名。

这次换了一个较年轻的声音。

喂!我是邹怀鲁,找哪一位?牟允中闻声吓了好一大跳,一下子讲不出半句话。

喂?喂?有人在那儿吗?对方见仍没人应声,试探地问了句:是为盼吗?怎么不说话呢?牟允中一听到妹妹的名字,当下深吸了口气,搞不懂情况地摔下话筒,身子一挪,就朝老婆那儿坐了过去。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干嘛给我你家的电话号码,害我差点就在这凌晨一点的时候,对着你爸吼出我的名字!好险后面那通是你老弟接的。

我不是要你别打这通电话吗?你故意错报电话号码给我。

我没有!唉,事到如今,我只好跟你说清楚了。

邹娴豁出去了。

陪我去餐厅的人不是别人,是我二妈!牟允中倏地弹身而起,难以置信地对她的耳朵大叫:你二妈?!邹娴首先塞住自己的耳朵,然后勉为其难地承认:是,是我二妈。

所以我才不要你打那通电话的嘛!你若跟爸乱扯,他一定会逼二妈说的,那样我干的好事就会被揭穿开来,以后我就没脸回娘家了。

允中……求求你,不要破坏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说来说去,她顾忌的不是她父亲和继母的家庭问题,而是害怕破坏她在她父亲心中的乖乖女印象!对于自己娶了一个有恋父情结的老婆,牟允中除了深感无奈外,更觉疲 惫。

允中……他闻声紧盯着局促不安的邹娴,裤管一拉,再次跌坐沙发上。

他全身乏力地将头置于膝间。

说吧,我正洗耳恭听着。

允中,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因为我始终没办法扮演一个正常妻子的角色。

虽然……虽然你最后……虽然我最后还是强迫你就范。

他黯然地接口。

她倏地转头面对他,赶忙解释:但我不怪你,真的,从来就没有过……嗯……也许刚发生时很想不开,但是没隔几天我就不生你的气了,因为最起码这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牟允中忽地仰头大笑了一声,为的是掩饰他心里的苦。

你在颁发热心服务奖吗?不是的!这三年来,你对我照顾有加,下班后还特地赶回家教我做菜,平常忍受我的任性不提,还在你父母亲面前净说我的好话。

允中,你的体贴与所作所为,我现在都牢记在心里,不敢再视为理所当然。

你岂止不敢,你简直是变本加厉!他冷冷地讥讽她。

我不是!邹娴眉头深锁,一脸冤枉。

每当你心情不好时,我哪一次不是忍气吞声地退步?我不要你装模作样的忍气吞声,我要大大吵一架,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像现在,我只要听你的解释,为何跑去那种餐厅?其他陈腔滥调,你可以省给下一任老公!邹娴仓皇地回身,猛地揪住他的手,不要!我这就说,你不要发火嘛!我去那里不是真打算找男人的,只是想找一个男人练习调情罢了。

练习调情!这是什么歪理?牟允中一脸要休克的表情,大手甩掉她的碰触,比了一下自己。

我的身体哪一部分的结构让你看不上眼的?你要学习调情技巧,来找我这个现成的老公练习不是更省钱吗?干嘛让别的男人摸来摸去的,吃你的豆腐!嗯……允中,事实上,是我摸他,不是他摸我。

牟允中闻声大眼一瞠,妈的!你最好别让我知道那小子的名字,要不然我非得宰了那小子不可!允中!别忘了,是我主动的,不是他!她好言好语地再次提醒他。

那我更有理由宰他两次!你是我太太,我们结婚那么久,过街时,你连我的手都不肯牵,却跑去对别的男人上下其手。

你从实说,你让那个男人占了多少属于我的东西?没有,我们只聊了一下天,我的手才刚摸上他的咽喉,一批警察就闯进来了。

她试着表演当时的动作,轻触上他的咽喉。

他忍下积在心头的怒火,一把抓住她的手,慢半拍地说:哈!感谢那批英明有远见的警察,要不然我下辈子稳当定乌龟了。

你不会变成乌龟的,我二妈也在那儿,她不会让情况演变到那么荒唐的地步的。

喔!那么说来,我老婆还挺有良心的嘛!只摸一下,没有出轨行为,所以老公绝变不成乌龟,只不过是个孵不出龟仔的鳖蛋!邹娴一愣,盯着他醋意大起的模样不语。

允中,你正经一点好吗?我跟你保证,你没有损失任何东西。

不成,我要亲自检查,才能确认有没有损失。

他一回身,挺起胸膛便将她压进沙发里,动手拉扯她的衣服,想找出蛛丝马迹。

邹娴吓了一跳,有监于前次的经验,她聪明地不再扭身抗拒,迅速启唇解释:允中,求你别这样!我还是很怕男人碰我,我不希望事后让你误会我的反应,以为你又干了十恶不赦的事。

你千万得镇静下来听我解释,我之所以花钱找人练习,就是决心克服我愚蠢的恐惧,直到我习惯那种感觉后,再去面对你。

因为像你这样一个好男人,该拥有的是一个更正常的妻子,而不是个神经兮兮的泼妇。

她话一说完,他的大手同时自她裤腰间的扣子撤去,罩住大脸后,猛吸了一口气。

拜托你别再做这种事。

我什么关系都不求,只求你对我表达最基本的尊重。

如果你连我最起码的要求都不能配合的话,我不知道这样生活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邹娴一听他暗地发出饮泣的声音,更加愧疚了。

喔!对不起,允中,我不是故意的。

我喜欢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如果能够自我控制的话,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但是……但是你办不到,尽管你再怎么对天宣称喜欢我,你还是办不到,如同我再怎么恳求你去看心理医生,你还是依然故我。

邹娴往他的宽肩靠了过去,暗地吸入他独有的男性气息,然后尝试让他了解自己已尽了最大的努力。

允中,我去过了,但是我就是没有话对医生说。

那也没必要对医生撒谎吧!他深沉的双目一动也不动。

邹娴愣了一下,脸色一沉。

你调查我?他不否认。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又为了什么原因上林医生那儿?我没有在逃避。

我上林医生那儿,只是想寻找和你相处的方法罢了。

是吗?不上婚姻谘询中心,反而上心理医生那儿,你不觉得你找错地方了吗?是啊,是找错地方了,我以为心理医生也做婚姻谘询,能给我一点意见,但我一进去就发现我错了。

是吗?但你还是撒了不必要的谎,尤其是有关我隐私的那部分。

牟允中咄咄逼人,又是一副质问的口气。

那是……那是因为我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才随便扯一些话出来的。

你知道我的个性,我只是比一般人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环境和角色的转变罢了。

这藉口听起来是很合理,实际上却狗屁不通。

三年的时间对你来说还不够长吗?他说着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拔腿站了起来。

允中,你不相信我吗?邹娴仰头看着他严肃的面孔,发现寒霜罩面的他里了一层哀莫大于心死的冷淡,这表情与态度是邹娴不曾见识过的。

这回她恐怕真要失去他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但你老是在敷衍我。

你打着如意算盘,以为找个男人练习技巧后,再回来用在我身上。

如果行得通的话,你就可以逃过看心理医生的命运,对不对?不对!看医生对我没有任何益处。

邹娴,你看着我的眼睛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邹娴猛烈地摇着头,仓皇地低喊:没有,我没有怕什么事!就算有,我也记不得了。

他抬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哄着她:好!那就再去看一次医生,这次我陪你去。

两行泪滚下它的脸庞,我不要去。

允中,求你……但他双眼紧盯着邹娴可怜的模样,以笃定的口吻说:邹娴,没有藉口了,这是唯一可以让我们的关系维持下去的方法。

如果你还要我当你的丈夫的话,就试着去跟医生谈。

邹娴就是没法跟外人启齿,她断然拒绝这项提议。

我要你当我的丈夫,我也要当你的妻子,更想替你生个孩子,但我不要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谈。

那就跟我谈。

我感觉得到你对我有所顾忌,邹娴,告诉我,如果我能办得到,一定改。

牟允中苦口婆心的求着。

但邹娴仍是那一句,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面对邹娴的执拗,好说歹说都不见效果,牟允中转身就想走。

但邹娴很快地起身扑向他,双手从他腰际紧紧拢他他。

允中,拜托。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现在就上床,我会证明给你看,自己是个称职的老婆。

他闻声慢慢回过头来,盯着她泪眼婆娑的娇客,心软地为她拭去泪痕,俯头在她颤抖不止的朱唇印下一吻。

之后,他没离去,反而捧住她的双颊,以细腻如丝的抚触恳求她的回应。

她生涩地任他行动,不抗拒也不带鼓励,有那么一刻,她被他吻得陶陶然,甚至合上双目享受他的吻。

直到一个明艳无瑕的女孩弯着一抹嘲笑的嘴角从她脑海闪过,她忍不住心惊胆战地大退了一步,下意识地要挣开他的拥抱。

这时,邹娴才发现,他刚贴在她胸际间的手马上撤离,他的唇也不再温柔,更令她心碎的是,他的目光又转成冷漠、轻视与不屑。

你误会了……邹娴正想开口解释,要不是范姜云的影像突然出现的话,她不会这样的。

无奈他不再给她辩驳的机会,扭身朝客房走去,临关上门前,不客气地丢给她一句话──我明天到高雄出差一天,晚上才回来。

以后你若再装模作样,我会让你后悔没早和我离婚。

邹娴闻言恻然应道:请相信我,我没有装模作样!那就别勉强自己!他大吼一句,砰地摔上房门,反锁一压,算是给她最后的警告。

邹娴心焦地上前去敲房门,允中,请你开门听我解释!无奈,除了单调死板的叫门声外,还是叫门声。

邹娴不死心,乾脆就蹲踞在门边的墙角落。

照以往的经验,体贴的他拗不过她的固执的,不到一刻钟,他一定会开门放她进去,然后宽容地搂着她的肩,说他了解她的困难。

天生体贴的他一定会这么做的!邹娴笃定地告诉自己。

但这一回邹娴错了,她敲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指关节处肿到发疼,他仍无动于衷,最后她累得倚在墙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