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伸到轿帘的时候,朱芙蓉突然停住了。
有些时候,空气中的波动仿佛带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能使有情人心有灵犀。
一瞬间,她似乎闻到了那青草般的气息从未知处飘来。
是他来了吗?喜乐依然响着,周围锣鼓喧天但却像是距离她无比的遥远,好像四周升起了水幕,将一切都阻隔在外。
此时,花轿停止了晃动。
外面怎么了?她一把扯下红色盖头,掀开了轿帘。
「公主殿下,不可以。
」「公主殿下,请回避。
」「保护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回到轿里。
」「公主殿下,那是刺客!」对众人的喧哗叫喊置若罔闻,朱芙蓉一个箭步就踏出了轿子,越过轿前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过去。
只见街道尽处的石牌坊上立着一个人影,黑色的衣角被风吹动,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
成了亲的男人不会再穿白衣,那是因为不想身上的血让亲人看见……一袭黑衣也有着那样动人的理由。
乌衣雪足,长发飞扬,阳光下的人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人不是洛明,又会是谁?不,不,我不要你来,你难道不知道,父皇将我的婚礼弄到人尽皆知,就是想引你出来吗?朱芙蓉张着嘴,心脏在胸口剧烈地跳动,同时又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在其上,带来一阵火热的痛感。
喜乐终于停了,这充满人的街道也瞬间变得安静。
非常非常地静,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
另外还有人的吐息声,紧张的、疑惑的,甚至是恐惧的,都交杂在一起,越发让这宁静显得诡异。
「快走啊!」朱芙蓉突然高叫一声,「你快走啊!」「公主殿下,您在做什么?」身边的人拉着她的袖子,想把她拉进轿里。
马上的准驸马也惊讶万分地转过头来看她,事实上,所有原本看着洛明的人都在看着她。
不管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他没事,什么闺誉,什么皇室颜面,她全都不在乎了!朱芙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父皇伤害洛明。
她挥手一拍,就将想要拉住她的宫人挥开。
芙蓉公主体弱多病,芙蓉公主温柔害羞,芙蓉公主……去他的,这样的说词没有一句是真的。
事实上,芙蓉公主心狠手辣,芙蓉公主在做想做的事情时,会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朱芙蓉不是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公主,而是一个养在深宫中的杀手!她纵身一跃,就从轿前轻巧地落在人墙之外。
她回头一看,那个准驸马正瞪圆了眼睛看她,那眼珠子好像就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样。
「公主殿下……您……您居然……」「曾公子,对不起,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公主。
」朱芙蓉朝他飞扬洒脱地一笑,然后头也未回地向前跑去。
那红色衣裙在风中扬起了泛着金色的花朵,在阳光下绽开一朵最美丽的花。
她急切地向前跑去,只见那人已落到大街上,正朝她伸出手。
请你把我带走吧,就像我曾带走你一样,我们牵起手的那一刻起便是永恒。
漫漫长街上,响起一片尖叫与踩踏声,许多人包围住她与他。
朱芙蓉努力地跑着,她伸出手去,那指尖和指尖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差一点点……锵的一声破空而来,她反射性地缩回了手。
一枝铁箭直插在两人眼前的地板上,长箭有一半深陷石板,箭翎还在轻微地摆动着。
而从石板中裂开的那道裂缝可以得知这一箭的威力之大。
这是弩弓射出来的铁箭。
难道父皇为了抓他,除了弓箭营与神机营,就连弩弓营也派了出来,这么说来,应天府的防备军便已调出了大半,父星还真是不惜血本呀。
那现在这条街附近岂不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而那道石板上的裂缝,就像鸿沟一样,将自己和他隔成了咫尺天涯。
「你为什么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个陷阱吗?」朱芙蓉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平静的洛明,「你不是天下最无耻最狡诈的人吗?怎么还会往下跳?!」「我送的珠花,你戴起来真好看。
」「现在还说什么珠花!你难道不会潜到宫里剥了内侍的衣服换上吗?你不会打晕驸马,顶替他来迎亲吗?你不会等今晚我进了洞房,再来将我带走吗?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被无数弩箭火铳指着时,来称赞我的珠花很漂亮!」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咬牙切齿地说道:「洛大教主,你蠢得就和一头猪一样!」「我们在山谷的时候,我就这么蠢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他的声音低沉缓慢,整个人平静得就像在庭院信步一样。
朱芙蓉满腹话语全堵在嗓子里,她张大了眼睛,嘴巴开了又阖,却依然想不出此刻的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
是的,她就是喜欢他的这几分傻气,喜欢他叫安有昙时那呆头呆脑的样子。
就算那个时候的他是在作戏,但他自己不也入了戏。
可面临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还有心情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知道这个地方被围成了铁幕吗?他不知道什么叫插翅也难飞吗?「你到底来做什么?」她哑着嗓子问道。
洛明收敛了笑容,他伸出手,牵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则往地下伸去,仿佛只是在豆腐中拔起一根筷子一样,他轻轻巧巧地就将那枝铁箭拔了出来。
「我来带你走,堂堂正正地让天下人知道,芙蓉公主要嫁的人是我,不,她已经嫁给了我!」他伸手一扬,那铁箭便如同被弩弓射出一般地飞了出去,直插入石牌楼的柱子中。
这一次,箭插得更深,几近没羽。
「好大的口气啊!」那声音打破寂静,带着满天的杀气,亘扑到他们面前。
是父皇来了!朱芙蓉抬眼一看,原来街道两旁的店铺里,全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潮,但此刻却已空无一人,无数的铁箭从屋顶上露出尖锐的箭镞。
身后的宫女内侍们也安静无声地向两旁散开,如同被分开的红色河水一般,露出那落了一地彩纸红布的街道。
鞭炮碎屑在风中打着旋儿,落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群黑压压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大明朝最先进的武器——火铳。
而那被神机营团团保护住的明黄色冠盖下,正是大明朝的当今天子,永乐皇帝朱棣。
「芙蓉,你选的夫君果然不同凡响啊,骄傲到连带你私奔都不屑。
朕早听说,南疆素有抢婚一说,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朱棣看着眼前几乎是他一手导演出的局面说道。
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年轻人,就是他最疼爱女儿所爱的人?这是一个很难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的人,尽管他阅人无数,却依然无法给他一个准确的评价。
他周身散发三分邪魅,三分狂狷,三分深沉,再加上一分俊秀清奇。
难怪自己的女儿会爱上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世间每个女子的劫数。
「来人,先护送曾公子回府。
朕已拟一份新的旨意给曾府,将朕的八公主下嫁给护国公二公子,曾爱卿意下如何?」那准驸马见到皇上出现,早已跪倒在一旁。
此时此刻,听到皇上如是说,他还能说什么?皇女下嫁,已是天大荣耀,管她是七公主还是八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他抬起头来看着那站立在街心,如谪仙般俊秀的人物。
何况他就是想争,也无从争起吧。
那从轿中跑出的红云就像一团火、一朵开得最美的花,轻飘飘地从他身边跑过,那绝美面容上的喜怒哀乐,没有一丝是为自己而绽放的。
这个女子是飞扬的一朵云,而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永远也无法接近她。
「微臣遵旨,微臣先行告退。
」不等皇上说平身,他站了起来跃上马背,洒脱地走了。
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他会遇到一个更美丽的爱情故事。
「好了,芙蓉,朕已经替你退了曹府的婚,你不让为父仔细瞧瞧你选上的驸马吗?」朱棣在这紧绷的气氛中,突然哈哈一笑。
朱芙蓉深吸一口气,该来的终究会来,你想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就必须付出代价。
就像小时候的她,想得到最受宠爱公主的位子,因而失去了童年;想成为父皇最为倚重的孩子,因而失去了善良。
后来为了想变得更强大,得到更高的地位,她失去了陪伴母妃的时间,失去一个女孩子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而现在,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她又要失去什么?地位、财富、名誉乃至于生命。
是的,生命。
如果是为了这个人,她愿意失去生命。
「无论如何,洛明,你一定不能死,不要因为我而死。
我会和你站在一起,他们不会对公主开枪的。
」朱芙蓉握紧了那正抓住她的手,低声说道。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脸上绽放出明艳的笑容。
「父皇,您满意这个驸马吗?」「朕女儿的眼光果然没让朕失望。
」朱棣笑容更盛,「久闻祁月教教主风华无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星上夸奖,在下一介村野民夫,实不敢当。
」洛明抱拳一笑,不卑不亢。
「哪里,既然朕最宠爱的公主下嫁于你,洛教主自然就是朝廷的驸马,从今往后,大明朝又多了一位可用之臣,真是可喜可贺。
」他双手一拍,「来人啊,今日朕双喜临门,二女同时出嫁,还不吹奏喜乐。
」畏缩在侍卫身后的喜乐班子一听此言,各自战战兢兢地操起吃饭的家伙,准备演奏。
「皇上,小民性喜恬淡,愿与心爱之人,从此远离朝廷与江湖,不问世事,天高地远,飘泊一生。
陛下盛情,恕草民难以从命。
」洛明高声说道。
朱芙蓉的目光从他坚定的脸上转到父亲愕然的面容。
果然啊,这个人是不会依附于任何权力之下的。
「我喜欢的是一个名叫朱芙蓉的女子,她是大明朝的公主也好,乡野的村姑也罢,又或者……」洛明压低了声音,温柔地看着身边的人,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皇家最厉害的杀手也无所谓,我都不在乎。
」世界上最美妙的话语不过如此。
是啊,她也只是喜欢一个名叫洛明的男人,管他是祁月教主还是南岳山中的普通夫子,她喜欢的只是他这个人。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兜兜转转,那姻缘线拴住的两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分离的。
弩箭不行,火铳不行,父皇不行,死亡也不行。
朱棣的笑容慢慢地收敛,注视着站在街心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女儿,一个可以说是他的敌人。
这个人曾经绑架了他的女儿,让他不得不答应将改土归流延后进行,而现在,这个人又出现了,这一次居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要带走他最心爱的女儿。
而他那从小到大最为乖巧听话,机灵敏捷的女儿,竟愿为了这个人舍弃身分,抛弃责任,甚至是抛弃贞洁。
身为一国之主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是身为寻常百姓的一家之主也不行。
他微抬起右手,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放——」「不!」朱芙蓉久伴君侧,当然知道父皇那细微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意义,她一个箭步冲到了洛明前面,「父皇,如果您要这样,就请先拿不孝女儿的一条命去吧。
」「朕给你们机会了。
」他冷冷地说:「抓住公主,对于邪教一党格杀勿论!」「是,陛下!」随着这一声响彻云霄的回答,训练有素的京城防卫军迅速地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朱芙蓉抬头一看,几乎两旁所有的屋顶上都布满了弩箭手,而一枝一枝的火铳口也正对着他们。
就算是平常的她也不可能从这样的包围网中逃脱出去,更何况,现在的她还……她咬着下唇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心中不安越盛。
「芙蓉,还记得当日我系在你踝上的姻缘线吗?不到缘分尽的时候,它是不会断的。
」洛明突然柔声说。
「我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等会不要管我,你自己一个人逃,反正你我之事天下皆知,此后无人再敢娶我了,听到没有。
」「听见了。
」他那如琉璃般澄澈的眼睛看着她,像两泓清泉,却又藏着无数秘密。
他从袖中抽出一条红线,抓过她的手腕系上,「我先把红线系上,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洛明!你在说什么?我们……」「我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明娶不成,那么只剩私奔这个办法。
」箭矢飞来,破空之声此起彼伏,也许是顾忌着朱芙蓉,朱棣始终都没有下令神机营开枪。
红线牢牢系着,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朱芙蓉耳中只回绕着他的话。
他们这样也算是私奔了吧,只是这样的私奔真是轰轰烈烈呀……正文 尾声人的一生总会遇上一个传奇,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至少也会亲眼目睹过。
如果要问造船师傅牛百岁,他有没有遇见过传奇,他会告诉你,那是发生在永乐五年的夏天,在芙蓉公主大婚的那一天。
「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我不说了。
」远离应天的官道上,新开了一家红尘茶饮。
无论是南来的、北往的、挑脚的或是赶集的,形形色色的人们坐满了这座茶楼。
「牛大哥,我没说不信啊,只是说这事有点离奇。
」「就是、就是,朝廷明明说了,芙蓉公主死于那一日的大火,那英俊得不得了的反贼也一起死了。
」「我说,他们肯定是逃跑了。
」牛百岁使劲一拍桌子,说道:「要不然怎么后来别说是尸体,就连根头发也没有找到呢?」「那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呢?」一名茶客闲闲地问。
「这个、这个……」牛百岁摸摸脑袋。
他也不知道啊。
这传奇要是每一个细节都被外人知晓,那还叫什么传奇呢?对不对。
其实,这些正在喝茶的人们并不知道,传奇中的男女主角正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经历每对普通夫妻都要度过的难关,那就是——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啊我不——我不要生了啦——」在红尘茶饮密道中的一间房里,爆发出这样的惨叫,「我受不了了,我不要生小孩了」一阵阵的凄厉叫声传出,让守候在房外的两个男人紧张得坐立难安。
其中一个不停地走来走去,好像不把地板踏穿便不罢休似的。
另一个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许多,只是清俊无比的面容上,五官全都在微微抽动着。
忽然,他猛一抬头说道:「洛清华,你能不能不要再走来走去,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我在紧张。
」那个走来走去的男人停下脚步。
「里头在生小孩的是我的女人,我都不紧张了,你紧张什么?!」天哪,这话听起来怎么还带着一股酸味儿?洛清华心想,莫非自己的哥哥心眼小到了这种程度,就连做弟弟的替他紧张一下都不行。
「帮你女人接生小孩的是我的女人,你说我紧张什么?」要是万一,母子没有均安的话……洛清华突然打了个冷颤。
这方圆百里怕是会人兽绝迹吧。
上天保佑,菩萨保佑,皇帝老儿也要保佑,总之那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
「死洛明,你给我进来,我要跟你说,老娘再也不帮你生小孩啦,你以后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惨叫声终于演变成了暴喝。
「不行,洛明,你不能进来,洛清华你一定要阻止你哥哥,男人绝不能随便进产房!」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
阻止他?!那是天下最可怕的一件事吧,如果是从前的自己还有可能,但是现在,就凭区区一个烧瓷师傅就想阻挡正处于暴走边缘的一流武功高手?亲爱的娘子云深深啊,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无奈太座之命不可违,洛清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但他身后早已空荡荡,哪里还有洛明的身影。
☆☆☆4yt☆☆☆4yt☆☆☆洛明从没想过,女人生孩子会是这样的痛。
那躺在床上,脸上交织着泪水与汗水,狼狈却又美丽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洛明,老娘痛死了。
」「我知道,我恨不得痛的是我自己。
」「那是废话,你再说一千句,也痛不到你身上,我跟你说,我不要生了!」云深深听到这样的对话,当场有股想撞墙的冲动。
公主就是公主,在这节骨眼上,任性的脾气说来就来,还好她不是宫中御医,否则恐怕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在恋爱中,便似乎毫无思考能力,像那种「你的痛就是我的痛」之类的恶心话,洛清华好像也说过嘛。
「那怎么行?!」洛明大叫一声。
一个生产到一半的产妇居然在这种时候告诉他——她、不、要、生、小、孩、了!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要我生也行,你得先告诉我一件事。
」「无论什么事,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别说是一件事情,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打盆水让她看到倒影。
「我要知道,那次你关了我一个月,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我才不信你仅仅是为了改土归流这件事呢,这事只拖得了一时,你自己清楚得很,你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对不对?你要是不说,我就不生了。
」朱芙蓉气喘吁吁地问道。
自从逃出应天府,她问了无数次这个问题,但最后都被他用热吻啦,爱抚啦,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啦,给蒙混过去。
这次一定要问清楚,否则她真的亏大了。
他到底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洛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抬眼对上那双被泪水洗亮的眼眸,心中不禁一软。
「其实,你仔细想想就应该能了解,你父皇得知你在南岳失踪,后又收到我传去的消息,自然会派出许多人马来找寻你。
兵马调动,密探移位,隐在江湖中的朝廷探子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找你身上……」「你趁此机会干了什么?!」朱芙蓉是何等伶俐之人,她立刻就从中嗅出不得了的气味。
「不要再问了,那都是过去的事。
有些人想抢的东西,也许是有些人本来就不想要的,天大地大,何不放人一马呢?」她眨眨眼睛,说道:「把含木给我吧,你可以出去了。
」她知道答案了,是的,这答案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也许,有些事情本来就不需要答案。
腹中传来一阵阵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把这个讨人厌的小东西从自己肚子里赶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努力生产。
又过了半晌,门内传来哇的一声,是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恭喜大哥,嫂子母子均安——呃?」才推开房门走出来的云深深,忽然发现抱在怀中的小婴儿,竟然匪夷所思的从自己手中消失了。
「我哥的身手还真是恐怖的快啊。
深深,辛苦你了。
」洛清华体贴地替她搬来椅子,「你先坐下休息休息吧!」云深深沉默不语。
「深深,要不要倒杯水来给你喝?」她仍是静默。
过了一会儿,只见云深深柳眉一竖,杏眼一瞪,终于忍不住发作出来,「洛清华,我告诉你,我忍你哥哥很久了。
是谁帮他做了脸皮去骗女人,是本小姐我;是谁给了他姻缘花的种子,告诉他红线是世上最强韧的线,可以把他们俩牢牢地拴在一起,也是本小姐我;是谁给了他低温燃烧火药,让他烧了间酒楼,自己却连根头发都没有烧焦,还是本小姐我;是谁在酒楼底下辛辛苦苦挖地道,让他们逃跑,依旧是本小姐我……他居然连句谢谢都没有,就只怪我抢走了他优秀的弟弟,一个大男人可以小气成这样吗?!」这一次,她真的是生气了,哼!☆☆☆4yt☆☆☆4yt☆☆☆「外面怎么那么吵?」「不知道,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好可爱喔!」「像你当然可爱喽,你累了吧。
」「嗯。
」「那你睡吧,孩子我抱着。
」微风吹来,床帐掀开,男子靠在床头,一手抱着粉嫩嫩的婴儿,另一手紧紧地握着睡着的朱芙蓉的手,一条红线从袖中滑出,一头系着他,另一头则系着她。
只要相爱,这缘分之线就永远不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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