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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25-03-29 05:33:41

这节骨眼她跑到哪里去了?早晨九点十七分,一句威风凛凛的咆哮声,从大门半掩的机要秘书室溜窜出来,教一干等候出席早晨会报的中阶主管与干部们纷纷抱着文案夹,站在透明的玻璃墙外觑眼互望。

他们看见肥敦敦如水桶的副总经理不安地伸出双手,将七彩方格领带调歪几度后,眯起一双狭长且拖了几条尾鬃的鱼眼,唯唯诺诺的回答:董事长,呃,张小姐一早就赶来为您准备资料了。

那她现在人呢? 怒狮一吼完后,原本被他扣住的档案柜抽屉 砰 地一声弹撞回原位,那张狮嘴咬牙切齿地嘀咕着:她是怎么藏的?放在糖罐里?或是饼干盒里? 捻指间,一袋蜜饯、义美泡芙与欧斯麦饼干盒便一一飞落在他背后的地毯上。

目睹上司翻箱倒箧的恶容,三个大男人是欲言又止,只能嗫嚅地喊着:老板……周庄头一弹,甩开垂散在额上的几绺头发后,下令道, 把西装外套脱下,帮忙找!三位高级主管闻声开始脱下衣服。

门里是一幕,门外又是另一幕,里外虽只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墙,但心境上却是截然不同。

站在门外的小主管们一个个瞪起大眼,开始交头接耳地交换心得。

哇!周武王找不到姜子牙放的档案,苦汁乱窜、胆囊都快气爆了。

吁!我头遭庆幸自己没爬上经理级的位子,不然现在也得跟吃排头。

有人纳闷不已, 张小姐到底上哪儿去了?我八点半时还看到她在帮‘Big Potatoes\'冲咖啡,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我看到她打了一通电话后,挎着包包匆匆走了。

那你还不进去跟周武王说去!干什么?要我现在进去送死啊,我才不干这种倒楣事!平常他十点才进门,今天错看了闹钟,早来一个小时,搞得整层楼鸡飞狗跳的。

大概是昨晚泡的妞不带劲,没让他爽够吧! 其中一个男主任淫笑地冒出刻薄话,顿时招来几位女性主管的白眼,并异口同声地谴责他:低级!没水准!怎么!他能暗着做,还不准我明着说吗?你们这几个没大脑的女人,见他财大气粗,就这么势利眼,有差别待遇喔?谁势利眼了?是你先冒出这种无聊话,只敢在他背后放马后炮、揭人隐私,有胆你现在上门跟周武王抱怨去!郭美昭!你这疯女人?眼看这两人就要吵起来了,一串杂沓的低跟足音赫然响起,教圈绕半圈而立的职员们全都回头瞧,只见一个身着黑蓝宽长窄裙、脸上带着大黑框眼镜的短发女郎碎步跑了过来。

她,就是这家公司赫赫有名却无人称赞的超级女秘书,张芷芽小姐。

张芷芽小姐有张二十世纪不落俗套的面孔,若把话说得仁慈些,是她母亲把她生得太古典,说得实在些,是此女缺乏现代美,说得刻薄残酷,则只能以 正字标记 来形容了。

所以您不难想像,为何张芷芽能广受女同事的欢迎,因为平凡的她不具任何威协力,又顶着董事长机要秘书 这个吃力不讨好却能与风作浪的头衔,所以她便成了 远太 这家跨国贸易企业里的 好好小姐 了。

现在,大家紧张又热络地为她打气,见她差点在途中绊倒时,皆惶恐地惊呼一声, 小心!张小姐,赶快啊!周武王在找瑞东的档案!张芷芽慌张地往肩上的大袋子掏去, 在我这个包包里!我这儿天忙胡涂了,忘了汇钱给我弟弟,今早临时接到他房东的电话就到邮局寄钱了。

张芷芽喘吁吁地解释 , 对不起,害各位饱受惊吓了。

说着弯腰向各级小主管致歉。

我帮你把头发梳一梳吧!其中一位女会计课长好心地建议。

看我还是马上进去了,反正都会被骂得灰头土脸的,不如被炮轰过后再整理吧。

她紧张地一笑,连走带跑地朝门奔去。

众人见她消失在门后时,一个个抱起了档案夹,可怜地摇了摇头,开始大嚼着舌根。

真是为难张小姐了!一个瘦弱女子能独力赚钱供弟妹念到大学,实在不得得叫人刮目相看。

少假惺惺了,小李,真叫你娶她的话,你闪得比谁都快!这倒是真的!娶她这种没钱又没靠山的歹命小孤女,就意味非得跟她分担家计不可;以我这种潇洒前途无量的少年郎要钓到一个千金小姐不是难事,我何苦吃饱没事去踏这种浑水?就是啊! 一名负责电衣主控室的科长张开一嘴暴牙,跟着小李附和着, 我还记得两年前她被调来公司设多久,就在情人节后一天送我两盒白色巧克力呢。

当初我觉得她外表虽然有够土,但应该是个做太太的料,正想主动约她时好险我就被调到高雄了,当初还大叹走楣运,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另一名同事一听也吃惊地回头看着,暴牙道:王彦明。

原来你那么早就被她克到啊!王彦明调了一下黑镜框,侧眼打量了一下奇貌不扬的总务课长, 怎么?你也是吗?不仅我,还有跟我同期的人,凡是跟她同桌吃过饭的人一律被外调,我是这群人中惟一被调回总公司的,不过那还是我结了婚之后的事。

有人跟着起哄。

哟。

这么说她还真是扫把哩!在一旁听得很不是滋味的女同事,忍不住为张芷芽出气, 你们这些男人真是臭美!她根本不需要你们多余的同情。

有人反驳道:那还不是她进来的时机巧。

知道吗?她的薪水恐怕已高出我们喽!,,这点我可就不羡慕她了,她简直成了周武王的私人女佣了!你们这些男人有完没完,比我们女人还碎嘴!既然张秘书来了,咱们赶快先上会议厅去。

周庄以修长的双手爬过鬃角的头发后,快速地翻动刚从桌子拆下来的抽屉。

大抽屉里放满各种档案目录,但就是没有他要找的机密档案一份文字不到五页,却攸关一场价值百万元美金的国际仲裁官司。

这颗豆芽总是让我在紧要关头出状况。

周庄放弃第三个抽屉,拉开第四个铁框,单手在空荡的铁柜里摸索一阵后,在无预期的状况下抓出一个精美的纸,他伸手往袋了里一探,从中拿出一个软绵绵的丝质布料。

他好奇地布料摊在空中,将它瞧个仔细时,人也楞住了。

内衣!不,太保守的用词了,周庄告诉自己正确的说法,这是一套引人遐思的蕾丝胸罩和低腰内裤!不是黑的,也不是红的,而是――透明的喔!那种会教任何血性男子血脉偾张、气血乱窜的性感内衣!她要这种勾引男人用的东西作啥?他好奇地以大拇指轻轻揉挲着蕾丝网罩,感受冰凉得沁人同时又软绵得诱人的丝缎,然后以指尖挑起细肩带,让它飘垂在半空中,打算一窥全貌。

不料一阵杀猪的凄厉惊呼从门旁直震入他耳膜里,教他忘了手上的内衣,只顾着把它往耳旁罩。

董事长! 话一喊完后,芷芽直直朝坐在她椅上的男人飞扑了过来。

她短发垂在颊边,防范的眼底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只有周庄及紧塞在他耳边的那块布,她伸手扯住了布的一角,安心了一秒。

不料,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把她从头打量到脚,斜嘴讽刺道:张小姐!现在几点了,才见你姗姗来迟?要我和其他人这么可怜地找档案。

周庄上半脸是眉开眼笑,下半脸却是咬牙切齿地质问。

芷芽骇然一惊,急促地道:董事长,我可以解释!但请……你先放了手上的东西听我说。

我没时间听你解释? 周庄手一挥,弹开她那双颤抖且紧掐他衣袖的手,高鼻子一低,冲着她鼻上的三星雀斑,低声警告道:你这支狡猾的狐狸,别以为上了床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芷芽听到他略带轻视的话后全身一僵,双唇紧抿地站在原地。

他站了起来,大声地说:张小姐,我要瑞东的档案,限你三分钟之内找出来进我的办公室,若办不到的话,你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

说完大手轻轻一拽,将那件内衣从芷芽的手上扯了回来,丢进纸袋用力一扔后,伸手钗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不睬芷芽一眼,旋身跨步离去。

其他人跟着跨出门后,芷芽伏趴在地毯上收拾文件,她一边抹泪,一边恨自己为何不等过午再办私事。

如今惹火了他,搞不好他老是挂在嘴边的要开除她的千零一次的 天方夜谭 就真的要成真了!打起精神后,她匆匆略过惨不睹的几十个大小档案柜,觉得整间屋子仿佛历经一个军阀洗劫似的。

这哪是找档案?简直就像是被小偷闯了空门一样,乱得一塌胡涂。

吴天美斜睨了携着一叠菜单的服务生走经她们,眼明手快地拦人问:小姐,我点的牛小排特餐到底好了没有?我已在这里呆坐了将近二十分钟……马上来,马上来。

服务生匆忙回答,人又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句话我快听烂了!再不来的话,我们就走人,出去吃路边摊还比较省时?天美觑了服务生的背影,嘴上发着牢骚,回头看不好朋友芷芽一眼,见她又是垂眉苦脸,心里更加烦躁,嘴上又嘀咕起来, 最近这里的服务品质又差了,就算忙也不能这样怠慢客人吧!比我们晚来的客人都把牛吃到腰肚上了,哪有人像我们这样老是枯等,又不是来领救济管的。

好了啦!天美,人家忙,下次我我们找别家吃就好了。

芷芽劝着。

下次!还有下次啊?本姑娘的老公好不容易给我添了私房钱,才有机会来这儿\' 乞食 的,平常他们想要赚我的钱,那是门儿都没有的事!你啊!就是烂好人一个,也只有你这种人在饿肚子的时候还有办法帮人说好话! 天美不禁将喉咙拉大,引来一些客人的白眼。

芷芽为了不让气氛更拧,很快地转移话题, 反正我们时间多得是,不意,等一下午餐的人潮走后,这里气氛就好多了。

那也只有退一步想了!天美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忙又问:怎么你老板今天发神经了,竟肯放你了来吃午餐?不简单耶,那支牛头犬八成是撞伤了脑袋?芷芽眉头略皱,不安地挪了一下,只说:他上健身房去了。

不过提醒你一点,我有很多同事在这里用餐,你最好别这样叫他,给别人听到、传进他耳里我就完了。

咦,这绰号是你哭着嚷出来的,我是见贤思齐照章念的,可没给他乱安啊!拜托,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嘛,要你忘掉,你反而老挂在嘴上。

张芷芽,我实在搞不懂你这个女人,有那种性情古怪的男人做上司,要是我的话,早不干了,你还这么护着他。

谁教\' 远太\' 是我的衣食父母,而他是\' 远太\' 的头儿? 芷芽苦笑一记, 以我的资历和学力,不用说基本薪的职务难的找,恐怕还得兼跑外务呢。

你说我能不看在高薪的份上,忍着点吗?天美点着食指,数落好友, 古人能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你张芷芽却没半点志气!埋头苦吃的芷芽接口道, 未必见得吧!四斗米给我,我照作不误,看谁真有志气。

这时服务生终于将牛小排餐送了上来,各种酱类往桌上一搁后又匆匆离去。

天美抖开餐巾,平摊在大腿上,瞅了从命却达观的芷芽道:说得也是,你弟妹还靠着你养哩!等我大妹毕了业后,我就轻松了。

想买房子?芷芽猛摇了头, 房子?我可不敢作梦,别忘了少鸿还有五年的医学院得熬。

对了,都这么多年我还是搞不懂,到底牛头犬的爸爸当初为什么要付那么多薪水给你? 见同伴面有难色,天美马上接口:芷芽,我们同学都这么多年了,你好歹也得告诉我一下吧!反正对方早退休了,你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

更何况,我己经把各种可能性都算过了,就算你现在跟我坦自曾经当了人家的小老婆,我都不觉得讶异。

芷芽脸一黑,嘟着嘴说:看,连我最要好的朋友都这么猜了,也不能怪做儿子的人想歪吧?我开玩笑的,谁都知道死脑筋的你做不来那种事。

快跟我从实招来,这几年来,我为了想这件事,死了不知多少脑细胞,还一直跟我老公吵架……什么?你跟你老公为了我的事吵架?唉!你知道的嘛!我嫁的那家子人总以为和大财团沾了点血缘关系的过后,就自抬身价了。

都是一些三姑六婆在他耳边扇风点火,说什么怕你把我带坏之类的话。

笑死人了,他老婆不先去带坏别他唐永宾就要多烧几灶香喽!谣言怎么会传到他那边呢?我也觉得奇怪,问他,又一直说是朋友的亲戚说的,反正商场上,流言传得快,大概就是这么传进他耳朵里的吧!我说,你赶快从实招来,别让我们夫妻这三年的架都为你白吵一顿。

过去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嘛! 芷芽百般推托,我肚子饿了,得先吃饭。

说着就拿起叉子往餐盘截了进去。

天美手一伸,扣住她的腕, 不成,想赖皮啊,你今天若不把故事说完,我就不放你走,让你迟到,等着让牛头犬痛啃一顿。

拜托!要\' 拜\' 去行天宫拜!本姑娘德行不高,还受不起你这一拜。

可是你总得让我把这客牛腩饭解决掉吧?当然会,我会留下十分钟给你扒饭,吃不完打包就成了。

天美贼分分地笑着。

咦!你很不讲理喔! 芷芽板起了脸孔。

天美仍是嘻皮笑脸的,反正她打定主意是一定要知道真相,因为,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在心里萌生着,不过,就等着她这个外表钝头钝脑,骨子里却敏感纤细的朋友招供一切。

天美瞄了一眼好友空荡荡的左耳垂,问道:芷芽,我送你的那副银叶耳环呢?怎么不戴了?芷芽耸了一下肩说:上班得接电话,怕让话筒挂坏,所以没戴……天美的耐性就只有那么多了。

她开门见山地说:芷芽,别再跟我装了!你最近是不是曾到\' 环宇\' 过? 环宇是一家高级级购物中心与大饭店合并的新兴娱乐大楼,离 远太只是忖分钟的路程。

芷芽大眼圆睁地看着天美半晌,接着逃避似地垂下眼皮直盯着银匙上的食物,不自在地说:我不记得最近有去环宇购物过。

我不是问你逛街的事,而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在环宇过夜。

天美瞅了芷芽一眼,直率地将餐巾摔在桌面,扯开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只耳环,递到芷芽的面前。

我和我老公为了庆祝结婚三周年,这个周末在环宇定了一间蜜月套房,无意中在套房的浴室里捡到了这个银耳环,这只银耳环真是特殊,我说这世界还真是巧,竟能让我捡到这么一样东西,更巧的是,你猜怎么着?怎么着? 芷芽轻咬着银匙,一脸戒备。

银叶的背后有着同样的符号,都是一个绿豆般大小的豆芽! 天美说着眯起了眼,稳稳地将耳环拿在指尖上,朝芷芽空无一物的左耳垂比了一下,才叹口气道:你好歹也透露一点消息给我知道吧!原来这就是你坚持要约我出来的原因,打算逼供? 芷芽垂下瘦弱的双肩,黯然地问:台北有那么多家饭店,你们怎么会挑上那家?因为老公拜把兄弟的亲戚是环字的董事之一。

所以有半价优待,非常巧的是那拜把兄弟的亲戚姓周。

姓周!哈,你老板也姓周嘛!所以,现在你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

芷芽满脸为难,一看到环胸坐定的好友以审视的眼眸打量自己时,才不情愿地将银匙搁在桌上,摊开双手投降道:好,我会说,但你别露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我张芷芽是一个正常女人,和一个正常男人上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没必要这样兴师问罪。

天美一脸荒谬地喊遭:正常男人!可是,芷芽,你才二十七,对方却六十好儿了,你不觉得必须为自己的将来盘算盘算吗?现在我不怪那条牛头犬要找你麻烦,嚷着要开除你――他老子的外妻!芷芽气呼呼地道:我就知道你会往那边想。

告诉你,不是老的,是小的!小的? 天美一楞,半天说不出话, 你是说年轻的?那个没事就威胁要开除你的牛头犬?没错。

天美不可思议地瞪着好友,半晌才掏出手帕抹了抹额上的汗道:天啊!冷气开着,我竟然还会流汗!芷芽,我实在不知怎么跟你说才好……那就什么也别说! 芷芽被天美过度的反应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天美是直肠子个性,她关心着芷芷的未来,说什么她都得让好友明自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

芷芽,我怎么能不说呢!现在,我倒希望你是跟到了老的,因为比起他那个花心萝卜的儿子,他绝对是厚道仁慈了些,起码你被甩后,还可以领到一笔可观的金额度日。

芷芽自天美的手中抢回耳环往裙袋里一丢,坦然地说:天美,事情没你想的严重!他和我只是一夜风流而已,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今天早上,我照做我的工作,他照摆老板架子,如果你没发现这个该死的银叶耳环,整件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而且,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天美还是没从这个惊吓恢复过来,反以谴责的口气嚷着:但你不再是处女了!芷芽顿时红了脸,尴尬地瞪着天美良久,然后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天美,容我提醒你一件事,你在高三那年就不顾我的劝阴和唐永宾发生关系了,凭什么毕业七年半后来对我唱贞洁烈妇的高调。

但我最后还是嫁给唐永宾啦!天美眨着无辜的大眼。

芷芽竖起三根指头,提醒她, 那还是在历经不三个男人之后。

这证明我是个有始有终的女人! 天美理直气杜地辩道,双手猛地址平手帕,张大刷着蓝睫毛膏的眼睑,歪着脖子对芷芽训道:我不敢相信你竟有胆去招惹牛头犬!你做他的机要秘书都两年了,在目睹他玩过那么多女人后,竟还会白痴得往火坑里跳!张芷芽,我看你是胡涂了,你难道不知道他在玩弄你吗?比你漂亮有魅力的花蝴蝶都会被他甩,你想自己有办法揪住他吗?你只有被他吃得死死的份。

我发誓真的只有一夜而已,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芷芽百般无奈地看着好友, 天美,他不可能有机会甩到我的,因为我己打算递出辞呈了。

什么?你不但丢了处女膜,还打算放弃这份工作!张正芽,你简直是亏大了! 她举手堵住芷芽的嘴,抢话道:别,让我说完,以前我的确相信女人若要跟男人争平等的话,就得在性事的态度上洗新革面一番;但婚后我可不这么想了,若是有哪个女人胆敢勾引我丈夫的话,我一定会泼她硫酸。

总算,她停下喋喋不休的嘴,看着单手托着下巴的芷芽,理智地问, 你有事先做防备吗?或者他穿了雨衣?小姑独处的芷芽不像天美这位已婚妇女这么 懂事 ,她摇了摇头,嘴一歪困惑地说:那天又没下雨。

天美得到这样没反应的反应,当下摔下刀叉,双手横过桌面要掐芷芽的脖子,骂道:笨女人,你就算不防字母病,也该想想未婚怀孕的问题吧?不经人指点,芷芽还真是没想到,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笨,她以敷衍的口气说:安啦!只有一夜而已,命中率没那么高的。

天美一反过去傻大姊的模样,改以专业的口吻。

道:强暴事件里不乏一次就中奖的案例,你怎么那么肯定自己能躲得过?芷芽这回是真变脸了, 我跟他是两情相悦,请唐太太举个恰当的例子好吗?天美身子一倾,尖声嘲道:哈!两情相悦,这表示双方的贺尔蒙都处于旺盛的阶段,更是危险!危险个头! 芷芽竖起餐刀,威胁地指着天美, 你若老要用那种腔调说话的话,我马上走人。

两人僵持不下了一会儿后,天美才双手环胸,将身子靠到椅背上,抬手比了一下自己的唇,提醒芷芽, 你嘴角上沾了酱。

你刚才说人要辞职,盘算过自己的经济情况了吗?芷芽舔掉了唇边的酱汁,拿着餐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我银行还有一小笔存款 至于芷薇,她还在等一份贸易商的工作,对方似乎很希望她去上班,但因为没确定,所以她还在等消息。

天美才不管芷薇怎样,她在乎的是芷芽, 那你寄出履历表了吗?芷芽叉起一块牛腩往嘴里塞,嘟哝一声:还没,我想当几个月的无业游民,不想那么快找工作。

那你什么时候递辞呈?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或许下个月,只要牛头犬一发威,我会痛快地往他脸上砸去。

你那么做的话,当心连推荐函都吹了。

芷芽耸了一下肩,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指望他会替我写什么好话。

他都跟你上过床了,难不成还会讨厌你吗?芷芽闻声轻咳了一下,顺了喉咙,以非常公式化的口气解释:让我们这样看事情吧!上礼拜五晚上专门陪他应酬的女朋友刚好有事,所以就临时抓我后补,我在应酬时不小心多喝了几杯酒,而牛头犬也正好发情起来,也就顾不了他自己是如何猜疑过我和他爸爸之间的关系。

芷芽说到这儿,倾前小声地问天美:你结了婚,该了解欲求不满的男人是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的吧?天美瞥了芷芽一眼不答腔。

芷芽继续解释, 由于我己厌倦好友老是讥我为石器时代的老处女,所以当他说要带我上床时,我连考虑都没有,就点头了。

不过我们还是有个协定,这个协定就是只有一夜,过了一夜后,桥归桥,路归路,他姓周,我姓张,两人不相干。

天美满脸狐疑, 不是因为你也想要?芷芽微挑了一下眉毛,无可无不可的承认, 我当然想要啦!尤其是在听过他那一票女朋友对他床上功夫绘声绘影地描述后,就算是圣女贞德也恐怕要大动凡心了,告诉你,牛头犬先生的身材当真是一级棒, 芷芽说着翘起了拇指, 宽肩、窄腰、紧臀,最重要是马力足,耐力大,如果哪天你跟我承认你你爬墙偷人的对象是他的话,老实说,我不会怪你的,真的不会!天美被芷芽的一番话搞得啼笑皆非,她轻斥通:去你的!我替你担心得要命,你还反过来消遣我。

一向认真的芷芽当真在一夜之问变了样?芷芽不在乎地说:我只是变得实际罢了。

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吃了亏,或是失落了什么吗?芷芽挪开眼,迳自用银叉子戳着饭粒,隔了好久才低倾着头说:刚开始有那么一点患得患失,但往另一个角度想后,反而觉得自己占了牛头犬的便宜哩!想经验丰富、技巧熟稔的他一发现我表里如一,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处女时,那张脸吃惊得像中邪似的。

因为他认为和他老爸有染的女人,就算外表再平庸,在床上也该差强人意才是,没想到,竟还得从头教到尾! 说到这儿,她头一扬,开朗地冲朋友一笑,道:所以,占到便宜的人是我,不是牛头犬。

天美听到这里时,心疼地看着强颜欢笑的芷芽,默默地握住了朋友抖涩的手,轻声问道:芷芽,告诉我,多久的事了?芷芽装傻地问 什么事多久了?爱上牛头犬! 天美瞅了好友一眼,不打算让她打晃过。

芷芽挪开了眼,摇了摇头, 不知道,太久了,我从没算过。

这时天美的呼叫器忽然振动了起来,她打开包包看了一下,对芷芽说:是我婆婆在找我,我得去回个电话。

你确定你没事?放心,我好得很,你快去回电话吧! 芷芽笑着挥着两手赶天美,等天美往柜台走去后,才抖着手举起杯子猛灌一大口水,深深吸气,又重重地吐了气。

她心里明白自己第一次把目光放到牛头犬身上时,就无可救药地陷入了自己编织的情网里……下页上页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