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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5 章

2025-03-22 08:29:40

陛下, 可是要歇息?裴衍之今日其实并没有什么要务需要处理,可他还是在书案前坐了一晚。

崇林见着时辰差不多,赶紧过来询问, 回床榻上躺着远比这样闷声坐着要好。

可谁想,裴衍之却并没有应声,他沉默片刻,忽然便起身往外走去。

崇林一惊,连忙跟上, 追问道:陛下这是要去何处, 是准备去禧安宫吗?今日一早,禧安宫谢奚鸢那边便曾来请裴衍之夜里过去一同用膳, 然而裴衍之拒绝了。

崇林见他这个时候出去, 第一时间自然是以为裴衍之突然后悔,但走着走着,他就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揣测错了心思。

裴衍之走出太极殿后并未离开太辰宫, 而是径直朝着太极殿后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是……崇林忽而想到什么,可随即他又觉得荒唐, 那处地方都多久没人住了, 这时候过去, 怕不是要落一层灰。

他虽是这么想着,可正当一刻钟后望着面前立着的秀水殿,心里却并没有太大意外。

果然是过来这里,但人去楼空, 这个时候过来,又能做什么。

眼见着裴衍之就要踏进殿中, 崇林还是先问了一句:陛下, 不如先让小的派人将这里重新打扫一下吧?话音刚落, 裴衍之却恍若未闻一般,脚下一步未停,直到踏进殿中。

陛下……在外等着。

这是裴衍之从离开太极殿后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

崇林无法,只得遵命守在殿外。

他隔着殿门朝里头看,漆黑的寝殿渐渐升起橙黄的光晕。

裴衍之将外殿的烛灯点上,但却并没有在此停留,而是转身直接朝着内殿走去。

这里太久未有人居住,殿中各处皆透着冷清与死寂。

裴衍之一直走到床榻前,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没有更多的动作。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能做什么,可他想了一夜,不,应该说想了一整日。

他想要见傅吟惜,那波涛汹涌的思念就像是逼近的猛兽,让他根本无法招架。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伪装得足够好,他假装傅吟惜的确在玉清宫养伤,她迟迟未回,不过是因为伤势太重,她不舍得他伤心心疼,所以才选择晚一些回来。

可一直到昨夜,谢奚鸢提醒他,今日是八月十五。

这个日子,是他与傅吟惜本该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团圆节。

曾经他总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在傅吟惜第一次与他约好一起过节日时,他甚至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可为何真到了这个日子,他的所有念想只化作一个冲动,那便是与傅吟惜待在一起。

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处,看看天边挂着的圆月,亦或是说一说近来宫中发生了什么趣事。

其实自傅吟惜回宫后,他们已很久没有这样平心静气地待在一起,但当他考虑他们在一起会做什么时,他的脑海里却还是第一时间浮现出了这个情景。

裴衍之陷进自己的想象之中,竟不觉地勾起了唇,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他才意识到此刻的自己不仅荒唐,甚至还无比可怜。

当他成年后,当他敢于反抗萧娥开始,他以为他与可怜二字应当再不会出现在一处,更何况他如今是天子,谁人能够再像小时候那样欺侮于他,伤害他?但现实便是,他再一次于这种意味着团圆热闹的节日里形单影只,无人相伴。

裴衍之闭上眼,想要尝试去寻找傅吟惜残留在此处的气息,可不论他怎么静下心来,他都触碰不到。

在这个地方,他曾经与傅吟惜相拥,亲吻,还有做过……更多亲密的事,可前后还不到一个月,一切便物是人非。

傅吟惜,傅吟惜……裴衍之不自觉地念着名字,挺直的脊背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点点地弓起,直到最后承受不住,逼得他贴着床榻坐在冰冷的地面。

明明没有饮酒,可这一刻,裴衍之却甘愿自己喝醉,似乎只有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他才能再与傅吟惜相遇。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身子一动,慢慢攀爬至床榻上,将衾被全部裹在自己身上,就这样,他终于嗅到了一丝丝属于傅吟惜的气息,那一点点若有似无的独属于傅吟惜的味道。

他贪恋地将一切抱在怀中,想象着傅吟惜就在自己身边。

夜愈发寂静无声,一处不知哪来的风轻轻吹过,外殿才燃起不久的灯烛唰的一下熄灭,周遭瞬间隐于黑暗。

裴衍之似是毫无察觉,依旧抱着衾被,不停又不舍地轻轻嗅着。

崇林在外等了好一会儿,瞧见里头橙黄的光突然暗下,心里不由一惊,他担心地朝里头喊了几声陛下,可没有一次回应。

裴衍之有太多次突然晕倒的经历,崇林不敢大意,再顾不得别的,直接伸手将殿门推开。

殿内寂静无声,甚至感觉不到有任何人存在的气息。

他摸着黑,就这么慢慢往内殿走去,终于在床榻上发现了裴衍之的身影,因着周围一片漆黑,他见床榻的人一动未动,便赶紧上手去探其鼻息。

呼……确认人无碍后,崇林不由地松了口气。

大概是放心了些,他这才注意到裴衍之平稳的呼吸声,这是睡熟了?他心下一喜,自从玉清宫回来,或者说自傅吟惜落水不见踪影,裴衍之几乎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能够一夜躺下来便是算好的,有时甚至半夜惊醒,又或者是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崇林清楚这些,可他除了告诉吴景之外,谁人都不敢多言。

裴衍之自己更是不可能透露,他甚至不知崇林知道这些,他也不愿让吴景知道。

就像是在惩罚自己一般,只要他痛苦一份,他的心里便能好受一些。

但这或许也只是他的奢望,毕竟这么久以来,他仍是没有将傅吟惜身死一事看开,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愿看开。

崇林暗自叹了口气,他不敢打扰,很快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这一夜,裴衍之睡得极为深沉,待到醒来时,竟已天光大亮。

中秋节有三天休沐日,裴衍之睁开眼后并不急着起身,他默默地望着雕花的床顶,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吟惜……他下意识看向身侧,但眼前只有空荡一片。

昨晚他似是梦见了她,甚至感觉她就在自己身边。

裴衍之失落地垂眸,这才发现自己双臂紧紧抱着那一床衾被,他意识到什么,面上既好笑,又苦涩。

抱着衾被当作傅吟惜,这实在不像是他能做出的事,可偏偏这又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裴衍之苦笑着揉了揉额角,定是这个地方让他失了理智,即便傅吟惜不在,可这里到底是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只是他并不应该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些虚无的幻想里,自欺欺人的事他做了,难不成还要靠着臆想傅吟惜还在身边安慰自己吗?想到这里,裴衍之匆忙地从床榻上起身,也顾不得衣衫起皱,提步便要往外走,然而他刚走下脚踏,余光就被衣柜下一张突兀的纸吸引了注意。

他下意识垂眼看去,稍稍一顿,还是选择提步走上前将其拾起。

纸张上的字迹并不是傅吟惜的,且上头的内容……裴衍之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这上面皆是一些草药名,像是太医开的药方,只是药方子怎么会出现在此处?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当初的药膳方子,但药膳方子他曾亲自过手,绝不是这几味药。

裴衍之越看越觉得奇怪,眉头蹙着,最后朝外喊道:来人。

崇林一早就等在殿外,听到声音,赶忙推门走了进来:陛下,可是有事吩咐?去将徐熙叫来。

当初傅吟惜所有的药皆是徐熙所开,裴衍之轻声吩咐,顿了下又道,让他直接过来这里。

崇林瞧见了裴衍之手里拿着的纸张,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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