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6章

2025-03-22 08:29:47

黎宴成将身上穿着的白衬衣脱下, 露出里面的白色紧身背心。

胸口的布料被健硕结实的胸肌微微撑起,再往下,背心紧紧裹住他的腰腹, 隐隐印出八块腹肌的漂亮形状。

从舒蓝的角度看上去, 视觉冲击力很强。

他整个人的身材和气质融合得恰到好处,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舒蓝的视线在黎宴成腹部上停留了几秒,而后向上移到他肌肉线条漂亮而有力的胳膊上。

她注意到,他胳膊内侧用皮|绳和卡扣绑着一个长条形的黑色匣子。

她一眼认出,那是一种新型材质制成的能够伸缩和发|射的绳索,可用于攀爬和滑降。

舒蓝勾唇一笑, 难怪总觉得他今天穿的这件衬衫比他身材大一号的感觉, 原来是为了隐藏手臂上的这个发|射|器。

黎宴成双手反向抓住通道一侧的边缘,身子往那侧一荡,双脚立刻悬空。

天花板上的通风口距离地面的位置是三米,而且上方通道狭窄。

在没有着脚点的情况下,这不是一个特别好使力的位置。

舒蓝正想着站过去用自己的肩给黎宴成制造一个支撑点,方便他攀爬上去, 就见黎宴成抓着通道边缘的手一用力, 做了一个类似引体向上的动作, 而后利用腹部核心力量,抬高双腿将身体折成一个锐角,以倒挂金钩的姿势, 直接翻入了通道内部。

舒蓝在下方看得瞠目结舌。

虽说知道黎宴成身体素质强悍,但无论是这套动作的流畅度,还是那种‘easy peasy’的氛围感, 都有点过于秀了。

舒蓝很清楚, 他看似做起来简单轻松, 但其实要用这样的方式把整个人翻上去,不仅需要极强的手臂和核心力量,还需要极好的身体柔韧度。

这都是经年累月坚持训练的成果。

直到黎宴成身影自通道里消失不见后,舒蓝才缓缓回神。

她想,自己大概是很久没近距离见到他展现伸手,所以有点不习惯了。

仔细想来,一个曾经能一手抱着她,从一栋楼跳到另一栋楼,再单手挂住防护栏的人,又怎么会被这种小问题难住。

她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

再转念一想,黎宴成能做到很多她完全不可能想象的事情,但同样的,她也能做一些黎宴成不适合做的事情。

舒蓝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

现在,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这一部分,好好完成屋内这场独角戏。

宛镇的夜,微凉,山风徐来。

黎宴成顺着通风管道直接上到了酒店的天台。

这是一家十层楼的酒店,楼顶的视角很好,几乎能够俯瞰镇内所有建筑——包括他要去的那家医院和那间独立的生物实验室。

他站在屋顶水箱侧面脚架下的暗角,利用巨大的水箱隐蔽自己的身形的同时,手中举着一个微型的单管军|用望远镜,观察着医院和生物实验室四周的布防情况。

这个望远镜一直被藏在他自己改装过的运动腕表背面的凹槽中。

之前跟踪他们的那辆黑色轿车此时就停在酒店楼下。

除此之外,酒店外三个方向的路口,也分别有两辆吉普车在把守着。

宛镇各种民宅店铺都是紧挨着彼此修建的,楼与楼之间间距狭窄。

这是P国人口密集而建筑用地不够的一大特色,也是黎宴成行动的一个天然优势。

要想不惊动这些人去到医院和实验室,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上路——不仅能绕过这些‘尾巴’的视线,而且能节省时间。

黎宴成一边观察着小镇内的建筑和周边情况,一边在脑中迅速整理出一条具体的行动路线——从酒店屋顶,途经居民区,途中取道生物实验室,最后抵达医院。

最后再利用地势高差从位于酒店背后的商业区折回。

在规划路线的同时,黎宴成也在意识里模拟了每次跳跃需要的助跑长度,哪些位置需要用到钩索,哪些位置需要滑降……根据可行性,再进行路线的调整。

大约十分钟后,黎宴成收起了望远镜。

他的第一个障碍,就是需要从酒店大楼跳到离他最近的居民楼楼顶。

两楼之间水平间隔距离为4.5米左右,酒店高为十层,居民楼则是八层。

黎宴成从水箱位置,后退到了接近天台一侧的边缘位置。

他微微躬身,腿部肌肉蓄力,整个人像离弦之箭一般破空而出。

二十米的助跑距离,他三秒内就已经冲刺到了屋顶边缘,单腿在天台屋檐用力一蹬,整个人以四十五度角向前起跳,在空中向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此时,守在酒店楼下的萨利家的两名帮|派成员,正将头凑到一起,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

丝毫没注意到——在他们头顶上空,一个矫健如猎豹般的黑影,已经从酒店楼顶一跃到了对面的居民楼顶。

黎宴成落地后,双腿顺势一弯,身体蜷曲,做了一个无缝连接的翻滚动作,卸去了着陆时的冲击力。

而后,他迅速起身继续向前奔跑,单手在挡路的围栏上一撑,一个漂亮的侧翻轻松越过障碍,中途没有丝毫停顿,直奔下一栋楼去了。

黎宴成心里很清楚。

这一来一回,中途就算没有耽误,也需要两小时左右。

他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舒蓝在黎宴成外出的这段时间洗了个澡,而后换上浴袍,坐在放满水的浴缸旁安静地等待着。

配合着手机里的音频,时不时的还说两句‘经典台词’,在浴室里弄出些鱼|水|之|欢的动静。

她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她便假装两人那啥累了,在浴缸里泡着小睡过去的样子。

但是舒蓝清楚,这样的戏维持不了多久。

一个小时后,他们要是都不出这浴室的门,萨利那边很可能就会上门来查看情况。

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夜里十二点三十二分,酒店房内的电话忽然响了。

舒蓝知道,这是萨利的人打来确认房内的情况了。

此时,距离黎宴成离开已经两小时十分钟了。

舒蓝记得,黎宴成说过,如果他两个半小时不回来,就想办法撤。

她现在在脑中想好了两条方案。

比较保险的方案,就是假装自己在浴室里晕过去了,直到萨利的人找来——她可以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而黎宴成在这段时间内不知所踪。

她有很多种说辞,可以将焦点和怀疑全部转嫁到黎宴成身上。

她知道,黎宴成一开始交待她两个半小时后就要另想他法,也是这个意思。

但这是下下策,她一旦这样做了,黎宴成的境地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另一条方案,则是装作她醒了,而黎宴成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还在睡着。

由她先出面,想办法和萨利的人继续周旋一阵,再帮黎宴成拖延一下时间。

只是这样做,她会很危险。

舒蓝闭了闭眼,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在几秒之内,她就有了决断。

第一次电话响,舒蓝没接,却慢吞吞地用手搅动了一下接满水的浴缸,弄出点类似有人从浴缸里走出来的动静。

嗯?舒蓝拖着有些重的鼻音,发出一个类似刚清醒的声音。

而后,她打了个哈欠,用疲惫的声音问:Lee哥?噗嗤……睡得真沉。

她又轻笑了一声,小声道,辛苦你了~舒蓝对着镜子,用水将已经有些干了的头发再次沾湿。

而后,在脖子和胸前的位置用力的揉|搓、掐|捏,弄出了一些红色的痕迹。

过了几分钟,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舒蓝眼神微微一变,趿拉着拖鞋,裹紧浴袍,拉开了浴室的门。

她走到客厅,接起电话:喂~喂,你好,请问是舒小姐吗?是我。

很抱歉打扰您。

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发现之前给黎先生的停车位是我们为另一位客户预留的位置,想请黎先生挪一下车位可以吗?舒蓝在心里冷笑,他们想让黎宴成露面,这借口倒是找得有趣。

舒蓝知道客厅里有摄像头在拍她,于是抓了下头发,脸上露出些不耐烦的神情,用有些跋扈的语气说道:这事儿怎么现在才说?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对不起,这位客人也是刚check-in的。

舒蓝打了个哈欠:拿我们的车位和那位客人换一下不就行了?那边瞬间卡壳。

片刻后,又说:那位客人坚持要他们原来的车位,因为他们同伴里有行动不便的,之前他们预定的车位正好对着电梯。

舒蓝见招拆招:行吧行吧……他还在泡澡。

我也刚洗完澡,还没换衣服。

你们稍等一下,我换了衣服就下来。

电话那头又顿了顿:这样啊……酒店这边再次为打扰你们真诚致歉。

这样吧舒小姐,我们也不想给二位造成这么大的不便。

我们派一名服务生上来取车钥匙,我们帮你们挪车。

舒蓝爽快地说:行。

而后挂断了电话。

再多说下去,只会另对方起疑。

那串车钥匙,就在进门的玄关柜台上。

但舒蓝清楚的知道,他们上来,不是为了车钥匙而来。

舒蓝走向厨房,从酒水柜里拿出一瓶冰镇的柠檬苏打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一边慢悠悠地喝着水,一边看着时间。

距离黎宴成离开,已经过去两小时十六分钟了。

叩叩——又过了几分钟,套房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舒小姐,黎先生,你们在吗?舒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定了定神,在敲门声越来越响,在门外之人几乎要掩饰不住不耐烦和焦急时,才慢吞吞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男性酒店服务生,见到舒蓝开门,就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舒蓝在看到人的刹那,就知道这两人根本不是酒店服务生,而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无论是脸上僵硬的笑容,挑染的头发,还是从酒店制服领口隐约露出来的刺青,都假得太不走心了。

槽多无口。

舒蓝直接将手中钥匙递了过去:给。

她也不与这两人多说什么,给了钥匙,就要关门。

其中一名服务生迅速用胳膊肘抵住了门,力道之大,让舒蓝把着门缘的手掌微微一麻。

舒蓝心跳如鼓,面上却不露声色。

她只是微微有些不耐烦地挑眉看过去:还有事?那名服务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其实还有一件事,楼下客人投诉说他们卫生间天花板漏水。

刚听客人您说你们在泡澡,我们想检查一下是不是出水口堵塞了。

不瞒您说,这酒店修建年份有些久了,管道偏细,偶尔也会有堵塞的情况发生。

这就是要去检查浴室的意思了。

舒蓝皱着眉,没做让步:浴室里还有人,现在不方便。

你们等会儿来吧。

服务生依旧大力抵着门,说什么也不让舒蓝关门:我们就在这儿等吧,天花板漏水,楼下的客人很着急。

能麻烦您让黎先生先出来一下吗?实在抱歉,但这个检查很快,几分钟就好。

就在舒蓝思考着,要不要借着戳穿二人不是服务生的身份为由头,先闹出点大动静继续拖延时间的时候,浴室门忽然开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裹着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上满是水汽,发梢上也有水珠滴滴答答不断落在地上。

……什么事?男人不疾不徐地朝门口走了过来,一脸被打扰了的不悦。

他走到舒蓝身边,将她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的手指握入自己掌心。

舒蓝那颗几乎蹦出嗓子眼的心脏,也在男人手掌传来的温度中慢慢回归胸腔。

两名服务生对视一眼,神情瞬间缓和不少。

等他们说明了来意后,黎宴成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要看赶紧看。

那两名服务生去浴室装模作样检查了几分钟,就出来了。

是有一点堵,不过我们已经弄好了。

抱歉打扰二位,你们好好休息。

喂。

舒蓝叫住这就要着急离去的两人,举起手中的钥匙,车还挪么?两人神情都有些僵硬,仿佛才想起这茬儿,赶忙找补说:要的要的。

舒蓝只觉好笑,萨利家的下属素质不太行啊,连做戏都会忘记要做全套。

黎宴成从她手中接过钥匙,视线冷冷扫过那二人:我去挪吧。

反正也泡不成澡了。

那两人自觉心虚,敢怒不敢言,赔笑着跟着黎宴成下了楼。

等挪好车,黎宴成返回,客厅里已经没了舒蓝的身影。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余主卧透出的一点微弱而昏黄的光。

黎宴成走进去,便见到舒蓝面朝里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

她的头发依然湿漉漉的,在枕头上洇出一圈淡淡的湿润。

黎宴成几不可查的轻叹一声。

舒蓝多年前就有这个坏毛病,经常湿着头发就躺床上睡了。

没想到现在,还是没改。

发梢上有被微微的牵动的感觉,舒蓝侧过头,见黎宴成手中拿着一张干毛巾,慢慢擦拭着她的头发。

她抬眸看过去,暖黄灯光下,男人黑眸沉静,眉眼间藏着几分温柔。

舒蓝阖上眼,享受着这份静谧的柔情,几乎不忍去打破。

时光似乎回溯到多年前。

偶尔,黎宴成晚归时见她湿着头发入睡,也会一言不发地拿着毛巾帮她擦头发。

微微的,眼眶就有些涩。

他们真的,太久没有像这样相处的时光了。

以前跟在黎宴成身边东奔西走时,舒蓝总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安顿下来,不用总是胆战心惊的搬来搬去。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连那样胆战心惊的朝夕相伴,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奢侈。

车停好了?舒蓝问他。

卧室里是没有摄像头的,却仍有窃听器的存在。

她声音里透着疲惫,过去的两小时,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现在,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点了。

看见黎宴成平安无事的归来,她真的很高兴。

停好了。

黎宴成在床边坐下,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不忍和内疚。

他轻轻拉过舒蓝的手,在她掌中轻点——【辛苦你了。

你做得很好。

】舒蓝轻轻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而后也用摩尔斯码问道:【找到了吗?】黎宴成:【那两间实验室,不是。

】两人对视着,一时沉默。

用排除法去掉了两个错误答案,也就是说,萨利用来制|毒的实验室,就是山庄内的那间了。

黎宴成又用力握了握舒蓝的手:【好好休息。

明天也会是场硬仗。

】舒蓝轻轻弯起唇角,眸光潋滟:【你也是。

晚安,黎长官。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