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05:37:31

「欢迎光临-」收钱柜台前,迎曦手上抱-盒面纸,正蹲在地上,努力擦拭小孩留下的可乐污积。

听到开门声音,不忘&;#25825;头微笑。

身着亚曼尼西服的男人,随手在书报架上拿了一份报纸,他转过身后,目光突然与迎曦对视。

「你--」他瞇起眼瞪住迎曦。

「欢迎光临,先生要结帐吗?」迅速从地上站起来,迎曦走到柜台后背过身,假装若无其事。

「我认识妳?」男人走到柜台前,瞇起眼问。

「我想您认错人了。

」她冷淡地道。

&;#25825;起眼,迎曦与男人审判的眼光对视,再问一遍:「先生?请问您要结帐吗?」毫无畏惧。

姚家鼐,黑氏集团银行事业部的部长,穿着他昂贵的上班「制服」竟会突然走进这间小便利商店,买一份当日报纸。

「我们真的不认识?」瞇起眼,他不死心地再问一遍。

「您真的认错人了。

」迎曦微微一笑,笑容淡而冷漠。

「很抱歉,我以为妳是……一个朋友。

」他挑起眉,精明的眼光盯着这名小店员朴素的脸孔、和呆板的直发。

「说实在的,如果有可能……我想任何人都很希望,能拥有一位像您这么醴面的「朋友」。

」垂着眼,她卑微地道。

姚家鼐从口袋里掏出千元钞票。

「我看,我大概真的认错人了。

」店门打开,不待她回答,留下发票后他踏出门外从容离开。

中山商圈知名的精品店前,光可鉴人的玻璃橱窗擦拭得剔亮,足可当做一面镜子。

静静地站在玻璃窗前,迎曦两眼盯视的,不是橱窗内标价六位数的昂贵华服,而是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憔悴的容&;#38996;。

凝望着这名骨瘦如柴,容色憔悴的女人,任谁也不相信二年前她还是一名娇甜清纯的大学校花。

不怪姚家鼐如此犹豫,任凭是谁,恐怕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平凡憔悴的女人会是她,商迎曦。

十一月的凉风,穿过大楼的骑廊,拂开她呆板的长发……骑廊外的阳光很明亮,停在路旁的车窗玻璃透过橱窗折射,显得十分刺眼。

迎曦转动干涩的眼球,一股奇异的感应突然揪紧她的心脏--她首次留意到,那辆停泊在骑廊外的黑头轿车。

从刚才到现在,打从她停在玻璃橱窗前开始,那部黑色房车,已经停泊在黄线区超过十分钟以上,却不见任何人开门下车。

酸苦的寒流从她背脊下方往上窜升。

她有一股被「监视」的怪异感觉。

移开视线她转身离开橱窗,沿着骑廊快速走开。

「等一下!」男人的叫声紧追在她身后,她不敢停步观望,反而加快脚步。

「等一下!商迎曦--」-她奔跑起来,莫名的恐惧感紧紧揪住她的心脏……「喂!」男人追上她,粗鲁地抓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你怎么了?」「放开我、放开我--」她努力挣扎,却惊恐的发现被掌握得更紧。

男人扯住她的手臂,她被扯到墙角边,重重撞上大厦的水泥柱--「迎曦!」男人握住她的双肩,吼叫着。

从散乱的发丝间缝她喘着气,终于看清楚抓住她的人是谁。

「迎曦?妳还好吗?还认得我吗?」丁骏的脸孔上,充满关怀。

茫然地回头,迎曦睁大眼睛,瞪着刚才她伫立的骑廊外……那辆黑色房车已经消失。

「我……我刚才在便利商店……」她答非所问,却欲言又止。

「老天爷,这半年多来妳到底上哪儿去了?」丁骏冲动地质问她。

虽然迎曦看起来很激动现在似乎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但半年多来突然失去她的音讯,他实在太心急了!茫然地摇着头迎曦无法解释两百多个日子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对不起,我不该吓到妳。

」丁骏吁了一口气放柔声音。

「这附近有一间咖啡店,我们到那里去聊一聊好吗?」片刻后迎曦回复了镇定,她终于点头,同意丁骏的提议。

***「妳变了好多,我几乎认不出妳。

」咖啡厅内很安静迎曦望向窗外,凝视着路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她竟然有一种此处最安全的错觉。

「对不起……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恍惚中她回过神。

许久不见,奇怪的是,她对于这个向来关心自己的大学学长,居然没有陌生的感觉。

「你变很多,我几乎快认不出妳了。

」丁骏沙哑地重复道,伸手抚摩她憔悴的脸孔。

她微微一颤,对方温柔的语调,仿佛又让她回到往日时光……「总是会改变的,否则时间就没有意义了。

」她敛下眼,轻嗄地道。

「迎曦?」丁骏倾身握住她的手,语调尽量放柔问她:「妳还没回答我,这段时问妳究竟到哪里去了?」她&;#25825;起脸,悄悄收回自己的手,对着他微笑。

「学长,你一直对我很好,从学校毕业后,你仍然时常关心我。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妳现在住在哪里?」他问,打量她寒酸的衣着。

「有工作吗?」温柔地问。

「我在巷子里租了一间公寓。

」一间她从前住过的廉价公寓。

「还在巷口转角那家便利商店,找到钟点工作。

」淡淡地道。

还未认识吴耀司前,迎曦和怀星,姐妹俩曾一同住在父亲过世后,留下的廉价公寓里。

她还记得,当时的日子很清苦,姐妹俩时常以泡面充饥,但是一点微薄的遗&;#29987;和奖学金,已经够她和妹妹安心过活,那贫乏的生活没有带来不足和遗憾,因为,当时的她还不曾富裕过。

丁骏愕然,过了半晌,才犹豫地道:「妳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

」他盯着她,小心地提起。

「迎曦,妳的妹妹,怀星,她跟姓黑的订婚了,妳知道这件事吧?」她别开眼,没有回应。

「妳知道,却一点也不在乎?」他疑惑地问:「迎曦,这段日子妳究竟去了哪里?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我一直联络不到妳?」「还有,」他的表惰困惑,继续往下道:「那个姓黑的,为什么对妳的失踪无动于衷?」凝固的微笑挂在她脸上。

「学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关心我。

」说着与对方话题无关的事。

他皱起历头。

「迎曦,我实在搞不懂,妳为什么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还有,妳到底在躲什么--」「过去已经过去了。

」她站起来,准偏离开了。

「很晚了,学长,我们下次再聊吧。

」她拿起被在椅背上的薄呢外套。

「迎曦,」他再一次抓住她的手,瞪着她身上廉价的穿著。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妳和怀星分开了?妳们之间有误会?」商怀星现在生活得像一名贵妇--如同之前的迎曦。

但过去,迎曦也不曾在自己还是黑氏集团主席准未婚妻时期,让她的亲妹妹怀星,穿得像一名市场女工。

她的眼神与他对视,无动于衷的表情显得很平和。

「你何必担心我,学长?以前你不就时常警告我,要求我离开『他』?」丁骏回想起,自己从前对迎曦说的话。

过去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对于迎曦,他有着超越朋友间的私心。

「虽然我对于那个姓黑的一直有疑问,但是妳改变太多了!而且妳失去音讯这段期问,一切都走样了。

我去见过怀星,她竟然……」「世事无常。

」她苍白地微笑。

「改变,有的时候不见得不好,因为那会让人看凊真相。

」在他错愕的目光下,迎曦平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离开咖啡店。

迎着冷风,走在街头,迎曦的脑子一片空白……「商迎曦小姐?」直到一名男人挡在她的面前,她还不自知。

&;#25825;起眼,她茫然的目光,落在眼前这名陌生人的脸孔上。

「请您上车。

」男人突兀地伸出手,指着路边的车子。

上车?迎曦的警觉性,在遇到丁骏之后突然失落了。

瞪着陌生男人一开一合的嘴唇,她充耳未闻地站在原地发呆,仿佛对方所说的话跟自己毫不相干。

「商小姐?」她的木然,引起陌生人的困惑。

「请您现在就上车。

」迎曦依旧僵立在原地不动,此时对方决定立刻采取行动。

两名大汉同时从前后方包抄,以胁迫的姿态挟持着她,往目标前进--「你们想干什么?!」她回过神,狂乱地挥动双手,却已经无法挣脱这个强制性的包围圈。

两名大汉根本不管她是否会跌倒,任由她以凌乱的脚步,两只脚相互践踏,交错着往路边倒退……脚踝传来的疼痛,让迎曦更加清醒。

她死命地扭转僵硬的颈子,顺着男人的手势,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房车--那辆加长型的进口黑厢车,正是早先她从玻璃橱窗上,看到的车子。

车门上的反光玻璃窗正缓缓下降,她瞪大了眼睛……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面的男人,那犀利的眼神,正冷酷地射向自己--***「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后车座内,男人冷酷的眼神直视着她。

迎曦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被强压上车,被迫与他面对面,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逃离我,让妳觉得更好吗?迎曦?」他问。

似笑非笑的俊脸,看似温文,却饱含嘲弄。

从过去到现在,迎嗟一直感到他是难以捉摸的男人。

她迥避他冷锐的眼神,低垂的长发掩住她的伤口和自卑。

她的心口有一块冷硬的岩石……是从离开他,搭上飞机前一晚开始的吗?「你不需要妻子,因为,你学不会对一个女人忠实。

」她道。

曾经以为自己永远说不出口的话,此时此刻,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自她口中倾泄而出。

订婚前一晚,她亲眼看到,最爱的男人舆一名接近半裸的女人,激烈地纠缠在同一张床上……当她从震惊和受伤的屈辱中清醒,才终于看清,那与他缠绵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怀星。

他盯着她,冷星一般犀利的眼眸,仍未泄露一丝情绪。

「果然,那天晚上妳来过。

」他眯起眼淡漠地道,仿佛&;#25933;说舆自己无干的事。

「什么时候……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怀星在一起的?」她问,控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半年多来,这是藏在她心中最痛的疑惑。

「大概一年半前吧。

」他若无其事地道。

一年半前!她甚至还不认识他。

压抑着涌到胸口的酸楚,她凄然地问:「如果你知道怀星是我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跟我订婚?」「我喜欢怀星的肉体,当然,我也喜欢妳。

只不过,妳们要的不同。

」他咧开嘴,冷酷地嗤笑。

「至于妳,既然妳要的是婚姻,我就给妳。

」他的回答,是如此残忍。

她不可思议地凝视他。

「你把我们之间的婚约,当成什么?」感觉到心口的寒冷。

他撇撇嘴,不在乎地漫道:「我一向认为,妳似乎天真的搞不清楚状况。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他英俊的睑孔,噙着一丝嘲弄。

「倘若妳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和谐一点。

」「和谐?」她不懂,他怎能无动于衷,说出没有人性的话?「一辈子容忍你的不忠诚,容忍你跟我的朋友,甚至我的亲妹妹上床?」不耐地迭起长腿,他冷下眼。

「商迎曦,妳太天真了,天真至近乎愚蠢。

」他曾经喜欢这个女人,她的天真、清纯和美丽。

就因为他喜欢商迎曦多一点,所以他愿意给她名分,不惜取悦她,给她她想要的婚姻--反正其它的女人只求能跟着他,所以他并无损失。

当然,他不会天真到认为,那就是可笑的「爱」。

侧过脸,他盯着她的脸孔,淡漫地道:「老实说,妳现在的模样--也不适合当我的妻子。

」语调冷淡却伤人。

迎曦的脸色惨白。

「既然如此,不需摆脱我,我已经自动离你很远了。

」她平板地回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汨汨地流出鲜血。

他笑出声。

「啧啧,跟了我这么久,妳还不懂?」他倾身,含笑的俊脸挟着阴森的邪气。

「妳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忘记了--我想得到的,一定得要到手!不管我还要不要这个『东西』。

」冷酷地下批注。

她不意外。

倘若他愿意放过她,他们不会再见面。

她早己该料猜到姚家鼎的出现不寻常,那是黑耀司盯上她的前奏。

「你只是恨我,恨我脱离你的掌握。

」她道。

「恨妳?」他嗤笑。

「妳把自己估算的太高了。

我不恨妳,迎曦,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她喃喃问他,仿佛不懂他的话,心口却渐渐寒凉起来。

「原本我想给妳妳要的婚姻,但妳却自愿放弃。

既然这样就照我的方式来--以我的方式拿回我要的,很公平。

」「你想要什么?」她伸出手,将掩住面颊的发丝收到耳后,不再遮掩地,暴露出自己憔悴的轮廓。

「现在,你还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黑耀司挑起眉。

他不确定,目前他对商迎曦的兴趣,还留有几分。

现在的她失去了动人的美貌,和纯真清丽的气质,相反的,在他眼前的女人不安、冷淡而且自卑。

不过,尽管是这样的她,似乎仍保留了某部分他感兴趣也东西--「很有趣,」他咧开嘴,冷淡的笑容英俊的螫伤人。

「妳大概不相信,我从来没想过,能在女人身上得到什么。

」「是吗?那么就请你好好珍惜,还留在你身边的女人。

」很奇怪的,他无情的话,却突然让她感到平静。

也许,犯错的人是她。

是她不自量力……像他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只属于自己。

她的话却引来他的嗤笑。

「妳的大方,可能得不到回报--因为怀星不会感激妳,而妳欠我的,我仍然要讨回。

」迎曦别开眼,不再看他,将男人狂妄的话语,排拒在自己的心门之外。

「停车。

」他突然粗声命令司机。

原本正开往郊区的车子,在交流道附近暂停。

天快黑了,路上的车辆已经十分稀少。

「下车。

」他下令,冷酷地驱赶她。

明知道这附近叫不到出租车,她得步行数小时到市区,才回得了家。

迎曦&;#25825;起眼,望进他阴闇的眼神。

她没有反抗,毫不思考地打开车门,跨出温暖的后座,挺直背脊站在十一月的冷风中--突然间,她的手腕被男人使劲握住--「妳曾说过妳爱我,记得吗?迎曦。

」他跨出车门,嘲弄道。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挣开他的掌握,无视手腕上的痛觉,她挺直着背脊,头也不回地走出黑耀司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