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并不知道伯府的秘密,袁英并不信任她。
袁英看重的子嗣从来只有两个,一个是袁琅,可继承家业的儿子,另一个便是袁琳,袁琳带给他好运。
对袁媛,不过是打着一荣俱荣的心思,若是袁媛嫁不了三皇子,这个庶女在他那里也不值当什么了。
刘氏带袁媛来这,是避人耳目商议怎么最后搏一搏三皇子母妃的好感的,没接到旨意,三皇子给的许诺再笃定她们也不敢全信。
谁知会遇到袁元。
刘氏想着袁元的模样,虽然还是比时人追求的苗条窈窕胖很多,但不可否认,那张晶莹透润的肉脸,已经展露出无人可替代的风华,若是再瘦一些……她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悔,同时还有些迷茫,那样的女孩子,真是自己生的?她的内心深处隐隐意识到,只论容貌,大约袁元是袁琳不可比拟的脱俗出众。
但是——她狠狠摇头。
一切回不去了,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就在今日——既然她的存在妨碍了一家人,就送她离开吧。
刘氏心情复杂,袁媛更是自有心事。
赵姨娘走前说的报应一句一句在她耳边回荡,姨娘说这话说得平心静气接受了命运,但她却是不服又怨恨,假如不是刘氏做的不干净,当初直接让袁元死在伯府,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一切?袁媛闭了闭眼,指甲掐入手心。
长青书院。
流言从那里起。
那里读书的都是什么人家?正因为那里读书的人都是有来头的,所以才一接到消息伯府立即做出放弃姨娘的决定。
假如只是市井谣传几句,伯府不是没有机会翻身甚至倒打一耙。
杜兰君。
我绝不让你做成三皇子妃!还有你——袁元。
族谱上我已经是嫡长女,你踏出伯府第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
袁媛低垂的眼里全是阴冷,不信父亲为了她这块光耀门楣的肥肉不做动作。
她极速抬头瞥了前头刘氏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呵,走的这么魂不守舍,是不是意味着伯府已经做了什么?她就站在一边看他们亲骨肉怎么厮杀就好。
闲杂人等退场,郝灵一行人开始琢磨折哪些枝条好。
从来被人温柔以待的老梅树们瑟瑟发抖。
碧梅可香了,酿的梅花酒一定比红梅白梅的更香,我还没试过酿碧梅酒呢。
小婵钻来钻去的看,可惜:没开几朵呀。
这有什么。
郝灵手往最粗最旺盛的老树上一贴:来来来,开几朵花看看。
盐阿郎神色古怪,总觉得这调调熟得很。
栗书生:可不熟嘛,以前你就是这样收保护费的。
一行六个都仰头看着,只见那老梅树上忽的爆出轻微的啪啪声,下一刻,小小的花骨朵吹了气的长起来,啪,开放。
哇哦。
小胖子:哇——好神奇。
他怀里的冰崩可看傻了,伸着爪子隔空挠。
姐姐,这是变戏法吗?郝灵笑眯眯收回手:你摘下来闻闻看呀。
小胖子果然去摘,可惜,他爬不上去……拍怀里大猫:冰崩,你去。
冰崩听懂了,噌噌几下上树,两根爪子抓好树枝,两只爪子又扑又挠,倒真打下不少梅花来。
小胖子拾起,闻了又闻,还放在嘴里嚼:是真的,是真的。
小婵轻打他手:什么都乱吃,帮我拣花,回去给你蒸梅花酥。
小胖子和栗书生都去拾花,盐阿郎和卫弋目光放在树上:折哪里好?老梅树本能求饶:仙子,老胳膊老腿了,求折磨轻点。
郝灵笑起来,好几棵呢,不会可着你一个祸祸。
她围着几棵树走了一遭,抬手就指,盐阿郎窜到树上咔咔咔折得干脆,低头,是郝灵盈盈笑脸,心情大好,不经意一扭头,脸一黑。
卫弋也在折,人家可不像他攀着树干往上爬还撅着个屁股保持平衡,人家用飞的。
脚一跺,人一飞,手一伸,折花无痕。
这一手,妥妥的把他比下去了。
盐阿郎憋着气下了树,拉郝灵嘀咕:有没有速成的武功秘籍?千手观音?郝灵无语,干嘛总拿自己和别人的长处比。
梅枝结结实实捆了不小的一捆。
栗书生:我们这样拿着到处走是不是不太好?盐阿郎:对,你先送回去吧。
栗书生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能把这么一捆湿柴藏哪里?我来吧。
卫弋接了过来,走向旁边,再回来,手里已经没有了。
哦,暗卫啊。
郝灵:啊——不愧是我的眼光,间过枝,更加疏朗有致诗情画意了,明年,一定能开更多花。
老梅树们:……可不是嘛,折了那么多枝子少供多少营养啊。
又去折了金梅和三色梅,普通的红梅白梅黄梅也没放过,反正郝灵总能找到无人打扰花树又旺盛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去接圣驾了?总之,等他们从梅林出来回到客房的时候,屋里垛了一座小山了。
小老太太们脸色很复杂:谁也别说这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小里说,不过几条树枝子,往大里说,皇帝都还没看呢全被你们折了,你们是对当今天子有什么想法吗?圣驾已经去了齐山,说今日无君臣同游乐,不用特地拜见了。
我估摸,皇上和娘娘们也会来逛园子,大概会私服,你们从梅林回来正好,去街上耍吧。
就别去梅林凑这个热闹了。
几人无可无不可,卫弋问了句弟弟妹妹都去了哪,方才都没见。
卫老夫人摆摆手:咱家来得早,他们两个猴坐不住,找朋友小姐妹玩去了。
反正选妃又与他们家无关,当然玩乐重要。
一行人又要出去,小胖子开心了,圣驾来了,小摊就该摆出来了,他的糖画啊。
忽然师婆婆开口:小心些,我看你旁边有黑气滋生。
话是对郝灵说的。
屋里所有人都皮子一紧。
卫弋和盐阿郎想的一样:该不会有真的刺客吧?难道袁英那个蠢的难得精明一回同时还买了别的凶?郝灵却是老神在在,左手轻轻一抓,似抓住什么极柔顺的东西在手里盘了盘,又放开。
师傅放心,谁能伤得了我。
师婆婆淡淡:伤着他们几个花你的钱。
郝灵:……亲师傅。
等他们出去,方老夫人脸上还在一跳一跳,向师婆婆那边歪:不会有什么事吧,孩子们太年轻性子不够稳。
她孙子,最小,还是个孩子。
师婆婆平静道:不会,便是真有天灾地难扫把星撞地,我徒弟身边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方老夫人勉强笑了笑,心道,那咱不应该跟着郝灵?第一百章 偷听卫老夫人镇定得很:放心吧,卫弋在绝对出不了事,即便有人不长眼也是来送死。
卫弋,这下方老夫人放心了。
不夸张的说,这大桑朝若是卫弋都不能让人放心还能放心哪个?攒着儿子说儿媳妇的皇帝吗?呵。
攒着儿子的皇帝如卫老夫人所说,私服,带着三个同样私服的儿子。
他老人家的话说:逛园子是女人才做的事,大丈夫,尤其皇家子弟,何时何地家国民生才是头等大事。
朕大婚当天,还在处理政务。
你们挑个媳妇,急巴巴做什么。
于是,皇帝领着仨儿子逛街了。
逛街,皇帝是专业的,只看他让人准备的衣裳是普通富户的料子,还特地让人将皇子们抹的不那么细皮嫩肉白生生。
看着装扮后各有不适的仨儿子,皇帝不掩失望的摇头:你们赶上了好时候啊,老大出生的时候,义王都被朕处理了。
自此海内升平,异族不敢侵,你们一个个养得够尊荣,却——后头的话皇帝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三位皇子的心:……您太能干怪我们咯?大皇子眼珠一转表衷心:父皇,儿臣请旨婚后去边关,为父皇为国朝为百姓守国门,恳请父皇成全。
二皇子三皇子:狡诈。
皇上看上去心情挺好,哈哈笑:今日不说这些,来,看看京城百姓日常如何。
三人乖乖跟上,跟着皇帝这里看看,那里问问,一国之尊锐气尽收,竟和什么人都能搭上两句话,不是不佩服的,他们心知自己做不到。
琢磨,是不是以后也增加些与民同乐的活动。
走过一条街,又过一条街,皇帝兴致勃勃,扮做随从的亲卫低声回报:……贵女们往街上来了,几位公主也在。
皇帝皱了皱眉,不禁朝后看了眼,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天子鱼服,哪怕就在京城那些个大臣哪里放心,也偷偷换了衣裳跟着呢。
贵女过来,显然是奔着他们一行来的,这是后宫放的消息,还是后头跟着的人透露的?一个个都不省心。
当机立断,直接进了旁边的二层建筑: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蹬蹬蹬上了二楼,进了临街正中最大的一间,推开窗往下看。
皇帝发话的下一秒,亲卫们已经控场清场,闲杂人等全请出去,老板店员禁足在一楼柜台后,上茶的话,自然有寸步不离的来大总管。
来大总管笑得弥勒佛一般,用自带的茶、水、茶具泡好茶,端给大小主子,然后站在一边当空气。
都看出皇帝心情不好,三个皇子一时不敢先出声。
皇帝这家店选得妙,二层的砖石结构,屋顶比两边二层的正常高度要低,二层也就离着地更近,偏窗口开得大,窗台低,人临窗一坐,下头经过的人正常说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此时才看清选的这地的妙处,乐了,高声:难得进京,带三个傻儿子见见世面。
三个傻儿子:……来大总管:……外头的人:……街上的人:……心里全有数了,皇帝警告他们不准叫破身份,想在他面前挣表现的,来,舞台给你们。
贵女们都懵了,不是,咱只是想来个偶遇,您这是想让我们街头卖艺?丢份不是。
且,她们哪样艺合适街头展现的?弹个琴,做个画,吟首诗?怕不会被当成疯子吧?未来的皇子妃绝对是不能丢人现眼的,但草草离去也不行,那就——进店。
这家不能进,还有隔壁和对门呢。
哗啦啦,街上顿时少了不少人。
皇帝顿时觉得了无趣味,回过头来看见仨傻儿子,更没意思了。
算了,好不容易出来散散风,先把任务做了,再专心玩乐吧,不能让傻儿子影响难得的放风机会。
皇帝和蔼的敲敲桌子:来,都坐下来。
三位皇子莫名心一抖,不好的预感。
跟爹说一说,你们看中了谁家的小姐,你们大胆说出来,今日爹就让人去她们家提亲。
果然。
窗户打开,游人如织,让他们自己亲口说……亲爹无疑了。
只是——皇子们不免心动——只要是自己提的,父皇都答应?呵,想什么好事呢。
皇帝哈哈哈:当然,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当然得人家姑娘家里也乐意。
若是不乐意,咱们也不能上前凑这个无趣。
说吧,都说说,谁也别想打马虎眼。
皇帝危险的眯眼,皇子们看懂了,最后一锤了。
可谁也没想到竟是让他们自己来说。
不是说今日是最后的相看吗?还没看呀啊。
皇帝表示,贵女不都一样,看来看去还能看出花来?斜对面,二楼,窗户紧闭的房间里,一圈脑袋围着桌子上的空空茶杯。
普通白瓷的茶杯,放在正中央,没有茶水,杯壁时而轻振,传出皇帝那分毫不差的声音来,仿佛他本人正在这里。
盐阿郎: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别以为他听不出坏老头话里的不安好心。
卫弋抬头警告看他一眼,盐阿郎抄着袖子大大咧咧的撇嘴又皱眉。
屋里只有他认识皇帝,别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偷听谁的壁角,至于郝灵知不知道,单看她为何偏偏偷听这一家了。
卫弋看向郝灵:我请你担任军师,边关真的很好玩,大漠黄沙可好看了,还有狐狸。
郝灵奇怪:我看着像喜欢大漠黄沙的人?边关烤羊肉烤馕是内地吃不到的美味。
古老传统的美食,口水它争先恐后。
哦,有机会会去的。
卫弋觉得找着点门路。
那边,谁也不开口,皇帝不耐烦了:老大,你先说。
噗通,大皇子跪下了。
他声音并不大,不会让下头的人听见:父皇,儿子年纪不小,想及时为皇家开枝散叶——噗通,栗书生跪下了,张着大嘴眼珠子要掉出来,手指着茶杯:皇皇皇皇皇——盐阿郎翻了个白眼:皇帝老子。
说他笨:你以为她谁的墙脚都听呢。
也不想想咱今日来这干嘛的。
栗书生呃一声,闭了气向后倒,被小婵扶住,一巴掌砸在他后背上。
出息。
小姐感兴趣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
小婵鄙视栗书生。
栗书生打了个嗝儿,不是,小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连小胖子都比他淡定,好奇道:原来这就是皇帝呀,我没进过宫,没见过。
哎呀,刚才没仔细看,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等会儿,我再好好看看。
回家跟祖母说。
他乐滋滋道。
栗书生:就我一个害怕吗?皇帝啊,大桑就这一个啊,活着的。
一句话就能要这一屋人的脑袋啊。
小婵不耐烦:你听不听,不听出去。
栗书生立即闭了嘴,这可是圣训呢,扶着后腰坐回去。
对面大皇子掺和了合适的羞涩:儿子欲娶广进侯家大小姐为正妃。
第一百零一章 当街为什么大皇子说的如此干脆,因为在正妃侧妃的人选上,他一向与他的母妃意见一致,这会儿说出来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广进侯的大孙女的确不错,广进侯和几个儿子也都不差。
是一门得力的姻亲。
而徐大学士的女儿,他见过几次,确实比广进侯孙女逊色不少,做正妃差了些,做侧妃怕是徐大学士不愿意。
那么侧妃——徐大学士家的庶出三小姐为侧妃。
这样便不会让一直以来拉拢的徐大学士翻脸了。
一个庶女,为侧妃已经足够荣光。
皇帝不置可否:老二?二皇子噗通跪下,却不像大皇子干脆,眉宇间还在挣扎。
皇帝心中冷笑,这个还对卫家抱有幻想呢,好,他敢开口,他就敢指个小官之女当儿媳妇。
最终,二皇子没敢冒险,也没敢咬死,只说看着户部尚书家女儿,国子监监正家女儿都好,还有吏部侍郎的女儿都好,请皇帝给他选。
没办法,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一直模棱两可,他真怕皇帝由着臣子的心意拒了,干脆多说两个,总能捕到一条鱼吧。
侧妃呢?二皇子表示自己不急,先取正妃过门再说,夫妻感情和顺很重要。
大皇子心里骂他心机婊。
轮到三皇子,也噗通跪下。
斜对面偷听的都屏着气,听这半天呢,就为了这一个呀。
三皇子内心天人交战,一会儿是袁媛楚楚可怜的如花笑颜,还有往日的山盟海誓,一会儿是母妃的谆谆教诲,情感与理智砍杀,额头沁出汗来。
大皇子二皇子都起来了,才不陪这个优容寡断的窝囊废跪着,能成什么气候。
儿欲迎娶杜阁老家杜兰君为正,昌平伯府袁媛为侧。
呼——茶杯周围好几道呼气。
小胖子不懂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盐阿郎噗嗤笑出来:机关算尽呢。
栗书生和小婵之前听他们说话也听出大概来,小婵睁大眼睛:他是不是骗人了?栗书生:骗人是男人的天性,男人的嘴,开花的鬼。
小婵握拳:若是我遇到这样的渣男,打不死他。
栗书生:对,有的骗不能忍,打死他。
一个义愤填膺,一个应声附和,可见这两人不会有什么。
那边,皇帝唔了一声,挑眉:堂堂伯府嫡女,为你做妾?三皇子后背绷紧,总觉得那个嫡字意味深长。
她……伯府,会同意的。
顿时,大皇子二皇子的目光都意味深长起来。
老三不是人啊,直呼两位贵女其名不说,这是点了人家闺名就要生米做成熟饭吧。
还败坏人家清誉。
啧啧,那袁家的女儿可真倒霉。
等等,分明这两人早搞到一块去了,瞎眼看上老三,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好的。
行了,老三起来,你们的心意,朕都知道了,这就回——皇帝背靠窗户,才要按着桌子起身,忽然窗外街上一声呼。
卫弋——娇滴滴,急切又惊喜。
皇帝皱了皱眉,又坐了回去,一个眼神,来大总管上来关上半扇窗,能让皇帝看清下面,而下面不能看清他。
三位皇子:所以,为什么方才不关窗?皇帝:逗你玩。
郝灵一行正走下来,听到了想听的八卦,懒得听老子儿子打机锋,从三皇子说要娶袁媛为侧,郝灵就将茶杯放了回去,一行人下楼。
不巧,卫弋太鹤立鸡群,才到楼下出了门,就被街头另一边飞驰而来的五公主看到。
飞驰,五公主是骑着马的,太心急了,心急找卫弋,将周围转了一个遍,才遥遥看见目标,一时激动下,并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
街上行走的人并不多,身上穿着的都是好料子。
显然做官的深谙门道,能被皇帝近距离接触的,必须是家有余钱好过年的那种。
五公主哪里看得出个深浅,她只知道满大街的女的没有比她更厉害的就行。
家世方面。
除了家世,她也没别的能拿出手了。
卫弋莫名其妙,郝灵似笑非笑,盐阿郎栗书生小婵也从五公主飞奔而来激动的面孔上看出端倪,小胖子……呃,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五公主下了马跑过来,一直跑到卫弋跟前。
卫弋,我一直在找你。
若是丽妃在,怕不是要昏。
而卫弋想的是——丽妃要自己问自家祖母要什么样的盒子,那丽妃所出的公主是来问自己自家祖母要什么样的衬布吗?女人真的很奇怪啊。
卫弋,我跟你说,我——五公主欢喜的声音一顿,骤然变得尖利:她是谁?同她声音一般尖利的,还有她手指指向郝灵小脸蛋的大红长指甲。
盐阿郎捏了捏手指,想上去掰折它。
栗书生抓住他:想想能直呼卫小将军名讳的能是什么人。
卫弋不明白,为什么又问郝灵,不觉看向郝灵,目带征询:这个,你认识?郝灵对他微微笑,不是呢亲,这是你的孽缘呢。
两人的眉眼官司落在五公主眼里,令她生出巨大的嫉妒和愤怒。
因为两人站得太近了。
卫弋想着,他是来保护郝灵的,等会儿真有刺客跳出来,又不能真的刺中郝灵,所以他要离近些才好顺理成章的打跑刺客,不然戏演砸了,挺对不起那十多万两银票的。
而郝灵,从来就没想过男女大妨,来到这个世界关门过日子,还没来得及入乡随俗。
她觉着,两人的距离没什么,但落在这里的人眼里、有心人的眼里,公主的眼睛容不下。
容不下又怎样呢。
卫弋没介绍郝灵的想法,也没与八竿子打不着的公主说话的想法,他觉着他已经用目光和对方行过礼了,直接对郝灵开口。
咱们走吧,祖母等急了。
只是实话实说的一句,落在五公主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
咱们,祖母。
她为了他合离,她为了他名声都不顾了——卫弋:别,我不认识你。
贱人,你给我站住,你是谁?皇帝皱眉,这就是他的女儿?抱错了吧?这么不成体统光天化日之下粗鄙不堪,不记得宫学这么差呀。
嘶,别的公主难道——自己嫁出一群什么祸害吗?好怕明天再有哪位亲家进宫磕头说攀不起他的金枝玉叶啊。
郝灵:贱人你是谁呀。
她甚是好脾气,软绵绵,暖糯糯的礼貌问询。
皇帝想笑,忍住了,清清嗓子:这个女孩子——看着甚有福气啊。
不是一个妈的大哥二哥三哥正在看好戏,听了皇帝的话才认真打量郝灵,没办法,在他们的审美里,这种体格都是自动背景化的。
一看,呵,确实有福气啊。
这肉多的,但不得不说,虽然胖却不笨重,女孩子看上去挺好看的。
来大总管捧场:长辈都喜欢有福气的孩子。
三位皇子心中同时一咯噔:好吧,其实这样的胖姑娘,后院里加一个也不是什么烦恼事,对吧。
第一百零二章 血菩提本宫是当今陛下亲女乐舒公主,贱人还不快快给本宫死去。
五公主本能要这样说,话到嘴边犹豫了。
倒不是理智回笼,保护公主的威仪和皇室颜面,而是她想到了自己的名声。
才合离没几天,她不是不知道京城最热的八卦还是她大闹前婆家,如果这时候再传出她堂堂公主当街之上二女争一夫,会不会——被卫家低看了?到时岂不是嫁进卫家要伏低做小了?不行,她得收敛着。
五公主终于长了几分脑子,却来了个浇油的。
一道柔媚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同时一道香风袭来。
这可是堂堂五公主,你一个小小民女敢骂天之骄女,脑袋不想要了吧。
一个女子披着毛裘大衣走来,掩不住体态婀娜,团扇遮面,到得跟前放下扇子,露出一张气色红润的鹅蛋脸来,初看二十多岁细看三十左右的模样。
哦,大浓妆,看着还好,只是——五公主意外:纱纱,你也来了?公主殿下。
名唤纱纱的女子优雅行礼:柔香阁本就不远,如此盛事,纱纱当然不能错过。
又道:不过是个小民出身的卑微庶民罢了,何需公主大动干戈。
对待如此不要脸不要皮之人,纱纱足矣。
卫弋: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对,没错,奇怪。
突然出现的女人给他一种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哪里不对,一时找不到。
他一时找不到,可郝灵一眼就找到了呢。
她直视浓妆艳抹的纱纱:你倒是要脸要皮呢,脸上的人油味这么浓,令人作呕呢。
人油味?在场人一愣。
皇帝也听得清楚,瞬间目光凝重几分。
来大总管叫苦,难得出宫一趟——飞快瞥过三位皇子,好嘛,都没反应来呢。
那纱纱一愣,眼底掠过的暗光快到抓不住,团扇遮脸,眼睛笑成一条缝:小姑娘,你脸上的人油味才浓呢,我就没见过这么——油多的小姑娘。
呵,偷换概念不说还人身攻击了。
给你脸了。
郝灵:老男人,你身上的尸味已经遮不住了。
用人油做膏涂脸,也不怕烂脸。
她这话声音可不低,满街为之一静。
来大总管不知何时退到屋门口,对外交待什么。
三个皇子吃惊,这、这是——郝灵微笑着最后一击:你怀里第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想好用到谁身上了吗?菩提!人油!尸味!卫弋猛的出手,纱纱迅疾一扭,就要逃窜,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卫弋封死,她猛的转身,面庞扭曲毒蛇一样盯着郝灵,闪电上前。
咔——一道声音,两人出手。
一道是卫弋,一掌劈断纱纱的右胳膊。
一道是盐阿郎,一脚踹断她的左腿。
纱纱惨叫倒地,右边袖里掉出针盒,卫弋拣起检查,对郝灵点头:有毒。
郝灵咯咯笑起来,银铃似的笑声听得人耳朵舒畅,说出的话却没那么好听了:佛要度你偏不渡,偏要我送你上路。
所有僵立在现场的人:……我们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其实栗书生和小婵也不知怎么回事,毕竟不是谁都知道卫弋用血菩提蒙骗袁英的事。
就那么巧。
皇帝连连点头:不愧是朕未来的大将军王,这身手,这警惕,大桑之福啊。
听到这话的三位皇子:唉,娶不到卫家女啊。
五公主还傻着,尖叫: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抓她?她是柔香阁的老板。
呃,公主这智商——来大总管小心觑皇帝神色,只见他静静看着,甚至还在笑,心里叹气,这位公主,没救了。
郝灵嫌弃的离她远一步,这智商,就怕会传染啊。
给她,也是给其他窃窃私语没看懂的人解释:柔香阁是吧。
她卖的胭脂——有问题。
不要说她没给脸啊,见好就收啊,没完没了到时下不了台的可不是她。
可五公主就是没完没了:你胡说,纱纱的胭脂有什么问题?红颜依旧都卖疯了,我日日用,皮肤都变嫩了。
别人都在用,宫里的娘娘都用呢。
来大总管:完了,自己作死,还连累一大片。
又瞥了眼三位皇子。
很好,脸色都不好,这是都买了红颜依旧孝敬亲娘了?郝灵还想给小姑娘大媳妇们留条活路,盐阿郎可不惯着她。
你是没长脑子吗?他是男的,是血菩提,杀了人用人的油做的胭脂。
还柔香阁,分明就是肉香吧。
还纱纱,杀人的杀吧。
他幸灾乐祸的看五公主的脸:你还天天抹,你天天脸上抹尸——郝灵一拐,盐阿郎咽回最后那个字。
啊——你胡说!你胡说,不可能!你是报复我对不对?你嫉妒我!再次面临大红指甲的郝灵:……盐阿郎怒,老子惯你。
猛的抬手,狠狠打向五公主的胳膊,五公主惨叫一声,竟被打到地上去。
你放肆——五公主狼狈爬起,左手捂着右胳膊,只觉骨头都断了,要喊人拿下盐阿郎,一看,惊呆了。
盐阿郎打倒她后竟直接去扒地上被踩住胸膛不断挣扎的纱纱的裤子去了。
裙子,裤子,好几层裤子。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个男人。
五公主:……郝灵卫弋等:……皇帝:……所有人:……啊啊啊——五公主尖叫。
近距离围观的女子们尖叫。
尖叫声掩盖下,似乎还有从两边铺子里传来的浑噩啜泣声。
红颜依旧,火爆京城,深受后宅夫人小姐的喜爱……三位皇子恍恍惚惚,突然,就不想成亲了。
有人跑来,皇帝看了眼,起身下楼。
跑过来的是刑部尚书,他家没参与皇子拍卖会,纯粹来尽忠和看热闹的,谁知,这热闹看着看着看到自己头上了。
血菩提!要死哟,竟敢出现在京城,距皇帝十步之遥!嗖嗖跑过来,双手紧握卫弋的手,卫弋一只脚还踏在血菩提胸膛上,血菩提的裤子咳咳,他也一脚踏上去。
卫小将军,大侄子,这真是血菩提?说完也不待他答:我们刑部带走审案行不行?冰火两重天。
血菩提通缉多年连条线索都没有,猛不丁就出现了,还是被人抓了送上来……可他要死的偏偏出现在皇帝老子面前。
也不知皇帝老爷子会怎么处置他。
卫弋没想着审案,这不是他的职责,脚下狠狠一踩保证血菩提跑不了了才抬起:有劳。
刑部尚书:哪里哪里。
不待客气,见卫弋略过他去看旁边少女,不由也跟着去看,带着几分莫名的敬意。
毕竟是全场热闹看下来的,从头到尾这胖乎得喜人的少女充当什么角色他是相当清楚。
忽然想起之前城东灭门案,对,手下说的就是她!可那时候他没放心上啊,还努力阻止皇帝好奇呢,呜呜,若是那时候自己结识上这位神奇的姑娘,还有今日这一出?第一百零三章 阻拦太偏颇了,江湖人士也有真才实干的啊,就像国师——咳咳。
郝灵是吧,真是个好孩子,你有什么要嘱咐的?刑部尚书笑成亲切的亲叔叔。
郝灵抿嘴一笑:还真有。
啊?别让他死。
什么?郝灵望着已经被后头跟着刑部尚书奔来的刑部的人,人家相当专业的拿出随身携带的绳子相当考究的捆着人呢。
血菩提被提溜了起来。
郝灵看着他笑:他死后会被百鬼啃噬,太便宜他了。
百鬼啃噬?便宜他?刑部尚书一个哆嗦。
血菩提也在笑,望着郝灵,目光贪婪可怕:你是个很好的材料,虽然胖了些,但油脂旺盛,剥下来——后头话被堵了嘴。
特么,皇帝在跟前呢,周围这么多小娘子,大放什么厥词?而郝灵微笑,回两个字:垃圾。
两字一出,血菩提突然被什么刺激了一般,疯狂挣扎起来。
郝灵:你生而是垃圾,一辈子都是垃圾,人人往上爬,只有你,在垃圾堆里钻来钻去。
下辈子,你会成为真正的垃圾。
血菩提呜呜呜,目光血红,吃血吸骨一般。
旁边不少年纪小的吓得呜呜哭泣。
不知什么时候被推搡一边的五公主面色苍白,浑身僵硬,她觉得,脸上好痒。
一只手从后头伸来,将她拉到更后面。
血菩提拖在地上带走。
刑部尚书眼角一闪,心里叫呜呼哀哉,就要跪,突然看到来大总管对他做手势。
他顿了顿,干笑一声,转身跑了。
什么追似的。
皇帝笑眯眯过来,他已经下楼一会儿了,先对卫弋招呼。
这不是卫小将军嘛,许久不见,风华更胜啊。
卫弋:……都知道你是谁,自导自演自得其乐你喜欢就好。
拱手:颜老爷。
皇帝笑:这真是神奇的一幕啊。
卫小将军利眼无敌,不负众望,我好奇的是,小姑娘,你是怎么一眼看破那血菩提的?郝灵微笑,本大师还一眼看破你并偷听了半天你却不知道还在我面前装呢。
栗书生瑟瑟发抖。
指指双眼:我是玄门中人,一眼就看到他罪孽缠身。
实际上,那血菩提被黑重的怨气缠得变成大球了,都看不清他魂魄的模样了。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玄门中人啊,哈,哈哈,那——他突然走近几步:什么人你都可以一眼看透?郝灵:呵呵,你说呢。
当然不是,他太显眼了,普通人我也看不出什么的。
我什么都能看出来你就容不下我了吧,我懂。
皇帝心里痒痒,好想让胖丫给自己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真龙紫气啊。
郝灵:胖丫?你说谁?皇帝的目光落在盐阿郎身上,几分赞许:这位少年郎身手不错,瞧着与卫小将军都不差呢。
盐阿郎一甩头,那当然,以后小爷只会比他更强。
皇帝看在眼里,笑了笑,问:你也是玄门中人?我……是吧。
盐阿郎不觉去看郝灵。
郝灵:哦,他是我——老爷——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大家一跳,郝灵看去,见一清瘦大叔突突突跑过来,脸红脖子粗。
皇帝吓一跳:左——管家,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跑得这么急?左相呼哧呼哧,双手拄膝:老爷,家里出事了,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皇帝面色一变,对几人颔首,脚步匆匆走了。
带着他的傻儿子。
左相紧跟其后。
街上一下安静下来,又一下动了。
不少小娘子从两边铺子里出来,全都遮着脸,头也不抬的跑起来。
幕离下,全是抽鼻子的声音。
啧啧。
小婵:那家胭脂铺子,可害死人了。
庆幸的摸脸。
话说,小姑娘哪个不爱胭脂的,她也喜欢擦些淡淡的香膏呢。
可自从小姐来后,院子里花草芬芳空气湿润,每日醒来皮肤水汪汪润滑滑,她早不用那些胭脂水粉了。
万幸。
小姐救了她的脸啊。
好吧,虽然贵的胭脂她也买不起。
郝灵:没热闹看了,咱们回吧。
问小胖子:还买什么?小胖子连连摇头,他能买什么啊,他要买的都是吃的。
可听了那什么做的胭脂……小胖子忧伤的觉得,他大概要瘦了。
血菩提的事情传开,热闹的盛会哗啦潮水一般退去,马车齐动,争抢着回家。
太可怕了,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皇帝没去坐御撵,而是坐了备用的马车,将儿子们赶去接他们的母妃,自己疾驰在回宫的路上。
不在人前,他的脸色很不好,斜斜靠在垫子上,一手顺着胸前,一手握着茶杯,那里头清香的茶水他怎么也喝不下。
来大总管默默接过茶。
皇帝闭着眼,忍着恶心的感觉:回宫立即清查,凡是用过那胭脂的,能送走的立即送走的,不能送走的——以后不准靠近朕十步以内。
来大总管应是,心道,哪有什么能送走的。
爆款,很贵,还能有门路送入宫,能使上的都是不能送走的。
皇帝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可吐出来是不是显得他太不经事?厉声:严肃宫规,以后不管是什么,不通过内府,都不可流入宫中。
来大总管再应是。
心道这个做到可难了,不说别的,娘娘们的娘家人来探望,外妇觐见……算了,反正她们自己也得老实一段时间。
皇帝还闭着眼,斗争来斗争去,在难得糊涂和死得明白之间摇摆,最终还是选了死得明白。
他决绝睁开眼:查,有问题的胭脂什么时候流入的宫中,都是谁用的,朕,有没有接触过。
来大总管再再应是,就知道要这位主子装糊涂难,唉,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哪位擦了被这位亲香过,不然,要死人。
皇帝心里也在念老天保佑,他还想好好活,不想生生吐死啊。
马车疾驰进皇宫,左相没立即跟进去,在宫门口先下马歇一歇,得整理仪容换官服。
左西见缝插针,面无表情的呵呵呵:差一点呢,人郝灵就在皇上面前给少爷名分了呢。
大人,你感动不感动?左相眼珠子瞪出来:她敢!没有我的允许她敢霸占少爷!她这是欺君!呵。
欺不欺君少爷说了算。
我看呐,少爷挺愿意的,说句话都先看人郝灵脸色,真是三从四德的好赘婿。
你给我闭嘴!左西闭嘴,别刺激过了把人刺激过去,少爷还没认祖归宗呢。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去什么?去给我盯着!你等着,等我从宫里出来,我立即去认他,你快去,给我盯死了,万不能让他们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来。
左西迈步:行吧,不入赘就行吧,我觉着郝灵小姑娘挺好。
长得好,有本事,家财万贯还没拖累,要是少爷娶了她,不认祖归宗也一辈子吃香喝辣。
留下左相气喘如牛。
气的。
他左昴的儿子吃软饭?呸!第一百零四章 后怕呸,不要脸的东西。
手刃夫君气晕公婆,这样的女人但凡有点本事要点脸的男人谁敢要?让她禁足也是为她好,毕竟是亲生的。
京城八卦辈出,禁足个一年两载的,忘性大的百姓早忘了这茬,再以利相诱,不是不可能给她找个过得去的。
现在?!倒贴!还没贴上!还彻底坏了自己的名声!顶着这样一张脸,她这个亲娘都不敢碰,别人谁还敢?再贪图富贵巴结皇室,他敢对着这样一张涂抹过……的脸下嘴?丽妃想狠狠抽五公主巴掌,可看着她那张洗净铅华仓皇无措的小脸,下不去手。
怕沾上什么。
她冷笑:颜乐舒,如今都知道你用了用死人做的膏子,你还想哪个男人敢娶你?凭什么?五公主不服的叫出来:那么多人都用了,尚书府、侯府、王府,她们都用了,凭什么就我倒霉?凭只有你没脑子当街叫出!丽妃恨不打一边来:凭你眼拙脑子笨。
都叫破他是个坏人了,你公主之尊,千金之子不坐危堂。
但凡遇到个不对你就该主动避到一边。
你可倒好,人家都明明白白说那恶人不是个好的,你不仅不自保,还主动站到恶人那边说话。
五公主:我哪里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也没说明白那个人是用——那种法子——啪。
忍无可忍。
丽妃实在忍不住,拿起空茶杯狠狠砸在她跪着的腿上。
五公主一疼,一倒,委屈的掉眼泪。
人家那叫懂事!说明白?说明白多少小姑娘不用活了!也就你个蠢货,为了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逼得人家不得不明说。
可好,想想多少人家恨死你吧。
本来那恶人被抓,刑部悄悄的审,有什么偷偷各家各户的分别通知了,这事就什么都没有。
你个蠢货,步步相逼,逼得人家不得不说。
看吧,那些买了膏子的人家不恨死你。
只要谁家被传出他们用了,他们不恨别人只会恨你。
五公主委屈:凭什么呀。
忽然想到:母妃,宫里也——嘭。
这次茶杯盖子砸在她脑子上。
你还敢说。
宫里有没有人用我不知道?你个泼出去的水一了百了,可想过你亲娘我要面对什么?丽妃闭了闭眼,只觉得生了个上辈子的冤家。
后宫的女人哪个是善茬,若是因这胭脂她们受了什么损害,她们记账记在谁头上?她们会找谁报复?作孽啊。
为了自己,为了儿子,也为了孽女的一条命。
她冷冷吩咐:从今日开始,你自闭公主府,带发修行。
母妃——不必多说。
这事我自会与你父皇请示。
丽妃低下身,紧紧盯着五公主的眼睛:乐舒啊,人蠢不要紧,得听话。
母妃主动请罪,你还能留在公主府留住一头青丝。
若是你父皇发话,你说,他是直接让人押你到寺院还是赐你三尺白绫?五公主一个激灵,父皇会吗?虽然从小到大,父皇没对哪个姐妹弟弟多宠爱,可他也不苛待子女呀。
可心底深深的恐惧告诉她:会。
因为他从没在意过她,但他一定不会不在意皇家的名声。
这一刻,五公主的脑子里终于片刻清明。
她,后悔了。
却晚了。
丽妃长长吁出口气,能想明白就好,再想不明白,不用皇帝出手她也要让这个女儿永远消失。
五公主被丽妃的人严密保护送回公主府,皇宫的墙都没让她看到,自己素衣脱簪,跪见皇帝。
一听是丽妃,一下想到五公主,皇帝心烦不已,不想见。
但丽妃跪着不起。
皇帝想着暗卫来报,丽妃没用过那胭脂,虽然五公主进献了一盒,因为生气,看都没看一眼让宫人拿去毁了,而宫人也真的毁掉了。
感觉鼻子可以忍一忍。
丽妃见到皇帝,二话不说先喊有罪,替五公主认罪,再说对五公主的惩罚。
皇帝沉默了许久,算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蠢了是蠢了些,但以后不冒出惹事就这样吧。
允了。
丽妃大松口气,回到宫,宫人们面色不好,一听,是别宫已经来宫门口指桑骂槐好几遍了,苦笑。
闭门吧,这段时间,就说本宫身子不爽,谁也不见。
都是惹不起的,只能躲着。
三个皇子也想闭门谁也不见,他们更想知道,他们要娶的女人有没有用那红颜依旧。
红颜依旧,依旧。
她们年纪小小正是颜色好的时候,应该不会用吧?是吧。
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不然,进宫求父皇退婚再指婚?呵呵,怕不是缺少毒打呢。
本来开开心心的日子,一点都不想活了呢。
卫家,卫弋与老夫人说了今日的奇遇。
卫老夫人关注的点是:只用一个茶杯,就能听见对面?皇上身边肯定有暗卫,没人觉察?卫弋肯定的点头。
卫老夫人啧啧:郝灵这胆子。
配你足足的。
卫弋无奈:祖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好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赶紧把你弟弟妹妹叫进来,好好问问,他们用过那膏子没?两人被叫进来,两脸全是八卦,被老夫人一问,连连摆手。
没有,我从来不用那些的,祖母知道。
我一个大男人擦什么胭脂,祖母你想什么呢。
老夫人:你买了送姑娘呢?麻烦死了我跟姑娘接触干嘛。
卫现大大咧咧摆手。
老夫人心里一叹,问卫霞:没有小公子买来送你?卫霞:我又没老用不着,再说我有钱我自己买。
老夫人心里二叹。
让他们都滚出去。
二夫人来,先表态:娘,我也没用过,咱府里没人用过。
你我知道,你喜欢用自己做的。
二夫人忍不住笑:二爷以前还说我麻烦,还说他给我买,幸好我没答应。
外头买的哪有自己做的合心意,哎呀呀,躲过一劫呀。
娘,二爷买东西不会挑,别人说什么好他就买什么。
幸好幸好,以后绝不能让他买这些东西。
娘,还是我做给大家用吧。
老夫人:你管就是了,反正我老了是不用的。
忍不住骂:天杀的,做这种事,多少小姑娘晚上做噩梦。
方家,小胖子也在跟方老夫人嘀嘀咕咕,他倒是知道郝灵那手不好让别人知道,于是关上门祖孙两个说秘密。
方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皇上都给瞒了?小胖子兴奋的点头:是啊是啊,那个皇上,他不知道我们都知道他是谁,还装自己是什么老爷,嘻嘻,真搞笑。
被方老夫人一把捂了嘴:这事再不能跟别人说,跟你祖父也不能说。
知道知道,我跟祖母最亲了,才跟祖母说。
方老夫人心里那个甜,一路甜到肾里去。
拉勾。
小手指一拉,银票哗啦啦。
小胖子心满意足,姐姐说的对,秘密果然能拉进两个人的距离,祖母待他更好了。
第一百零五章 惶惶袁家。
气氛非常不好。
恐惧到不行。
血菩提去刺杀了。
一照面就被拆穿了。
血菩提被刑部带走了。
他会不会交待什么?袁英怕死了,他亲眼看见的血菩提被带走。
哦,里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很清楚。
毕竟他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不是有个伯爷的头衔还没资格走上那条街呢。
走上那条街也只能在街尾。
总之,他一个外围观众只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变态被刑部拖走,然后有人说那是血菩提,来杀人的。
杀谁?当然是郝灵!十万两!刘氏也看到了,她倒是比袁英离着近,毕竟袁媛是重点候选人之一,贵女们得娘娘们暗示都去逛街,她也跟着去了。
为什么跟着?一是照应袁媛最后一搏。
二是,她被袁英嘱咐了的,两口子心有灵犀都要亲眼看见订单完成。
十万两呢。
然后她还没琢磨出来血菩提究竟会怎么下手呢,为此她连五公主的热闹都没看,谁知晴天霹雳,血菩提落法网了?这么快?值十两吗?那死丫头一根头发丝都没掉啊。
更可怕的是,她跟皇帝搭上话了!折损了他们家十万两跟皇帝搭上话了!若是没有买凶一事,她还未必有这际遇呢。
孽障啊。
克星啊。
她活着伯府就好不了。
可现在该怎么办?袁英刘氏和一双儿女失魂落魄的坐着,发呆。
刘氏忍不住看向女儿:不是说,一定能成?袁琳心里恨死了,眼角发红:我怎么知道,我感觉一定成。
谁知道——难道是因为她离皇上太近被龙气恩泽到了?袁琳坚称皇帝身上有一股气,明亮祥瑞,这是她参加宫宴遥遥见了皇帝一面后对家人说的。
袁英还偷偷问她,在别的皇子身上有没有看见一样的。
袁琳将皇子都遇一个遍,说没有。
袁英说皇子毕竟不是皇上,怎么可能有帝王之气,再说,如今皇帝春秋鼎盛,后头的事不好说。
此时袁琳这样解释袁英就这样信了,刘氏和袁琅也信了。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解释。
袁琳恨恨道:卫小将军贴身保护她?袁英刘氏对视一眼,这是她们亲眼所见,两人关系看上去很不错。
心情沉重。
袁英:当务之急,是血菩提不要牵连我们。
刘氏焦急:老爷,他会不会攀咬我们?袁英烦躁,他也不知道哇。
按他们道上的规矩,死也不能泄露雇主的信息的,况且,从头到尾我可没透露我是谁,他也没问。
刘氏:那咱家是安全的?袁英看袁琳,刘氏袁琅也看袁琳。
袁琳闭目凝神,过了半天,睁眼摇头:我感觉不到什么不好的。
应该,是没事吧。
但袁英和刘氏谁也不敢真正把心放下。
那可是刑部啊,刑部尚书亲自带走的,皇帝面前挂了号的,听说刑部大牢的刑罚外人不可想象,还有宫里的手段——袁英强打精神:总之,跟我们无关。
谁有证据?无论谁来问,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刘氏也强笑一下,努力说到别的:指婚的旨意这几天就该下来了吧,不可能再拖。
旨意下来,该给媛姐儿准备嫁妆了。
嫁妆。
屋里又是沉默。
才丢出去十万两。
突然这门皇家的亲事它不香了。
袁媛觉得三皇子他不香了。
在家里帮不上什么实质上的忙的情况下,还能牢牢抓住三皇子的心,袁媛不是没有心计和手段的,以及,人脉。
不起眼的角色,却总能带给她意外之喜。
比如,今日就站在事故中心场所不引人注目的小孩子。
机灵的有眼色的能通风报信的街头孩子,不引人注目,只要有心,长期维系下来也能帮不少忙。
袁英到不了的皇帝身边,人畜无害的小孩子却能缩在楼下不被驱赶。
只要长得好看,收拾的干净,在某些时候很乐意被官府放过去做场面。
散场后第一时间,那小孩便找了机会来告密。
哦,原本交待的便是让他跟着三皇子,汇报其一举一动。
皇帝那个坏心眼的糟老头子,故意选那么个地方,故意让皇子们自己说娶哪个。
她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是皇帝刻意的安排,她只知道,三皇子主动要求:杜兰君为正她为侧。
明明皇帝自己都没要求什么不是吗?袁媛独坐夜窗,许久,眼角一滴泪被夜的寒冷冻无。
她缓缓勾起唇角:娘,我不会让你白白丢命。
正妃,一定是我的。
等我进了王府……早知如此,姨娘就不用死。
男人,呵,是她太自负,自负掌握了三皇子的心思,男人啊,哪个不是爱美人更爱权利。
没关系,等她进了王府,杜兰君,等着瞧。
袁媛眼神凝成冰:娘,我会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我再不会相信男人,我要——不择手段向上爬。
小院里,盐阿郎:你要成全她?郝灵笑:不然呢,反正她去做妾,不好玩吗?我想知道,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盐阿郎:你真无聊。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郝灵耸肩:左右无事,伯府已经被掏空了,袁媛没成功,让他们互相怨恨去吧。
事实上,是因为那睡丫头太沉得住气,灵灵灵将一切转述甚至现场直播,她还是睡得雷打不动。
愁哦。
难道要她将那些人脑袋亲手拧下来送给她她才醒?灵灵灵:你明明可以强制她醒来。
郝灵叹气:我不是下不了手嘛。
我现在恢复不多,强硬的话难免伤到她的魂体。
对了,你的两颗心还没吸收是吧。
你想干嘛?灵灵灵警惕。
郝灵:是我挣得,给我一颗。
灵灵灵:休想。
是你欠袁元的,又不是我。
嘿,谁给我选的袁元?你自己。
嘿,这个不要脸的。
盐阿郎推她:想什么呢?一会儿惆怅一会儿咬牙的:还不够出气?我去套袁英麻袋。
郝灵没拦:去吧,趁着他心慌意乱随便你出手,不死就行。
她得给自己出口气,不是袁英这个没主见的愚蠢之人,袁元不会这么惨。
盐阿郎记住了,跳起来:修炼,我在军营也没懈怠,你给我看看步子对不对。
鞋底乱飞,惨叫连连。
师婆婆摔门:滚你们院去。
都搬走了,为什么还在她门前?郝灵:师傅,我给你守夜。
你给我守灵吧!师婆婆怒从心起,拎了只龙头拐来,龙嘴对着他们,乌泱泱一股黑气袭来。
不好,有毒。
郝灵捂着口鼻拉着盐阿郎狂奔,回头,毒龙没跟来。
想不到小老太太还藏了这种好东西。
噗通,眼迷离步摇晃的盐阿郎倒了下去,一秒睡死。
郝灵探了探,无语:迷药啊,搞这么大阵仗,唬人玩啊。
喊栗书生将人拖回屋,她爬屋顶修炼。
第一百零六章 你爹第二天一大早,卫弋打卡,蹲在大门口里面盯着影壁看,不知过了多久。
卫小将军?卫弋一回头,左相正满脸惊讶的瞪着他。
左相太惊讶了,听左西说是一回事,他还以为左西故意夸张让他紧张,谁知,卫弋真给守大门了?卫弋也惊讶,左相这人平素很注意形象,独领同龄人风骚,这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熬夜熬得呗。
皇帝被胭脂的事搞得睡不着,他睡不着,下头人别想睡。
正好昨日他进宫,被扣住,陪着加了一晚上班,出了宫,急急忙忙就奔这来了。
换洗都是在马车里进行的。
卫弋看了看院里,什么也看不到:左相大人,你怎么屈尊来这?左相笑:你都来得老夫怎么来不得,我来此——咳咳,不可说不可说。
卫弋不是多嘴的人,见此难免想到是皇帝的意思,又想左相能停在正门口,可见郝灵已经知道,便往旁边让了让,让他进去。
左相笑笑绕过去,心道,难怪说不上媳妇呢,这也太冷了,哪个小娘子愿意嫁给这样的冰坨子。
咦?郝灵愿意呢?郝灵嫁给卫弋岂不是解救了盐阿郎?哎呀,这一招围魏救赵好啊。
顿时,卫弋在他眼里成了救星,不胜感激的点点头。
看得卫弋莫名其妙。
左相大人有眼疾?左相没立即进去,站在影壁边高声一句:家里主人可在?左某前来拜访。
清爽干脆的女孩子声:请进。
左相顿了下,回头看了眼卫弋,似犹豫了下,才迈步。
卫弋想了想,大概有密旨之类不能让自己听见?走到大门外面。
左相绕过影壁,扑面而来的青翠和芳香让他目眩神迷,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进错了时节,这哪里是冬日,分明是草木最勃发旺盛的春尾夏初。
小小一个院子,没有落脚地,地上摆满了拳头粗半臂多长的陶罐,每一个陶罐里插着一条梅花枝,上头全开或半开的梅花,碧色金色的多,双色三色也有,还有红的白的黄的……所以,昨日做出那番大动静,还有心力去折梅花枝?哦,应该是偷的吧,那几棵碧梅若不是无法移动早被和尚捂在自家后院了,平日里看得可紧。
就这么一天开放……陶罐梅花间,站着一对小男女,左相首先看的当然是男的,只见他身量瘦长五官优秀眉宇间一股蓬勃的朝气,看人的时候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似初长成的小狼一样又锐利又骄傲,心底蓦然一酸。
为了不让人发现,从小到大十七年,他没认认真真看过他一回。
有时候街上碰到,他都不敢正视一眼。
再看旁边少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倒不是郝灵不好,而是太好了!从来不觉得胖乎乎的姑娘能有多出色,可两人站在一起,原来她竟不比盐阿郎矮多少的?这这这,这若是再长长——咳,女子长得快很快就不长了,男子长得慢劲头都在后头,盐阿郎是绝不会比个胖丫头矮的!郝灵:你确定?星际的优良基因了解一下?身高且不说,这女孩不是很胖吗,怎么看上去,胖得让人眼睛很舒服呢?且那圆润可爱的小脸上五官清丽,更有一股压不下的灵性。
左相心中一咯噔,隐隐预感,这样的女孩子,怕是满京贵女谁也比不过,若是盐阿郎动了心——他的儿啊!只能姓左!咳,你们——你家大人在吗?左相问郝灵。
郝灵笑笑,憋不住亲自上门了,还装。
哦,我家事我说了算,这位大爷有什么事吗?大爷。
左相心一抖,若是入赘,自己是不是连一声爹都落不着?某姓左,名昴。
左大爷。
郝灵笑吟吟。
盐阿郎看着他警惕,礼貌跟读:左大爷。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左相心塞,她叫你跟着叫,谁主内谁主外?男人的雄风呢?不行!不能再瞒下去。
商盐。
闻听,盐阿郎的神色瞬间不善,好哇,原来是冲自己来的。
左相想走近些,让盐阿郎感受自己浓浓的深情,可惜,陶罐个挤个,插不下脚。
只得向前挪了挪,身体前倾: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
盐阿郎微微后仰,摆出一个戒备的动作。
左相苦笑,眼角看到旁边胖乎乎少女脸上看戏的表情,尴尬又气闷。
才几天啊,她就成了你自己人?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
咔嚓——悬在头顶多日的雷终于劈了下来。
盐阿郎全身僵硬,一时无法动弹,夜深人静不是没幻想过,可真当这一日来了,这一幕发生,这个人站在跟前,这句话说出来,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爹?这种神秘的生物他也有?还活着?老天还没劈死他?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办?本能扭头,求助郝灵。
左相一阵酸。
郝灵笑眼相对,道了句:有个有权有势的爹挺好。
盐阿郎嘴唇动了半天:叫不出来。
郝灵收笑,认真了神色:其实,我不比他差。
盐阿郎想也没想点下头:嗯。
……什么意思?左相炸毛。
我真是你爹。
盐阿郎看他眼,冷漠无趣似看石头:所以呢?什么?所以什么?我都十七了,你出现干嘛?是要死了找我回去继承亿万家产?左相一堵,果然,恨上他了,是,谁被抛弃十七年乞儿一样长大都会恨。
尤其当爹的光鲜亮丽的上门来,还不如死了呢。
我有苦衷的,我可以解释。
盐阿郎看郝灵,郝灵:哦,说吧。
左相:……郁闷,嫉妒,还得感谢人家给自己争取机会。
你命格特殊,养在家里只怕早夭,要在最艰难的困境自己努力,才能长起来。
这是高人算的,绝对信得过。
爹也是没法子,你刚生出来小小一团,好好的吃着奶,突然就噎住,明明你身体康健吞咽也不错。
还会不明缘由的大热大冷,爹请了太医都没法医治。
求医无门,求助神佛。
按高人说的,将你留在城南,身边只一个流浪汉照顾,你喝什么吃什么再没噎,也不生病了。
爹不信这个邪不行啊。
盐阿郎默了会儿,问:小时候带我的流浪汉是你安排的?对,爹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你。
你的安危,还有安身的地方,爹都暗中照应着呢。
盐阿郎再度沉默,侧过身看郝灵,垂下来的眸子里慌乱无措。
真的?他在问。
郝灵捏捏他的手臂:真的。
你体内磁场混乱,灵性暴躁,就像河里的乱流,四面八方而来,形成漩涡,那些漩涡损及你自身,就像吞噬河岸一样。
第一百零七章 求助左相刮目相看,别说,郝灵这个说法跟当年的高人不谋而合。
当然高人的说法是,盐阿郎的八字太好,年纪小压不住,只会害了自己。
郝灵接着解释:你长在富贵窝没人敢碰你,放在贫民区就不一样了,小时候没少挨饿受饥寒吧,没少被人欺负被人打吧,没少头破血流胳膊腿挂彩吧。
盐阿郎脑袋里全是呼呼呼鞋底飞来飞去的声音,他终于懂了:所以,我就得挨打?所以,你第一次见我就揍我?所以之后你一直没少揍我还拿鞋底抽我动不动就拳脚相加?左相瞪眼,我的儿,在这方小四角地,你竟遭受这样的非人待遇?当然了。
你以为我力气多闲得呢,为什么我只打你不打别人?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了,你命不久矣只有我能救。
我可是灵师,我揍你一顿顶别人揍你一百倍。
看这段日子你是不是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别人揍你,只是发散发散你体内的乱力,我揍你,那是在归顺。
郝灵挺直,感激我吧狗儿子。
盐阿郎问:他有权有势?左相恨不得叫,你倒是问我啊,你问她她知道个屁呀。
嗯,左相,大桑第一相,皇帝的心腹。
左相一凛,胖丫头早知道早调查了自己?她怎么知道的?自己怎么露馅的?盐阿郎看左相,左相下意识站直了。
你走吧,让我先想想。
想?还想什么?左相微一迟疑:那个,高人说,过完今年你的劫数才算完整度过,在此之前,你的身世不宜让别人知道。
盐阿郎眼底嘲讽,转身不再看他,左相讪讪:那个,我派人一直照应你的,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行。
一声嗤笑。
左相心事重重的出了去,这孩子心思重,不信他,一点没有亲近孺慕,还是有怨气呀。
不怪他。
卫弋见左相出来,淡淡打了个招呼。
左相迟疑:方才,我们在院子里说的话——卫弋看他一眼:左相大概不清楚,这院里发生的一切,在外头是看不见也听不见的。
左相吃惊,回头,神色复杂。
我上门一事,还请卫小将军保密。
卫弋用眼神问他:你大咧咧的上门,对哪个能保密住?我不会说。
左相尴尬,匆匆离去。
院里,盐阿郎一屁股坐在地上:所以,你第一次见我说我活不长了是真话?我真活不长了?运气好说不准能吃上年夜饭。
盐阿郎:……吃饱了好上路是吧。
开心点。
郝灵拖过长凳坐下,拍着他的肩:想想跟着我后,什么山珍海味你没吃过。
盐阿郎笑,笑着笑着,眼就湿了。
他仰面看着圆乎俏丽的小脸:方才,我没敢问,我亲娘——眸底颤抖。
郝灵别过脸,看天看地看树看花就是不看他。
盐阿郎懂了,垂下头,脸埋在双手里,肩头耸动。
郝灵无言,轻轻拍着他。
半天,盐阿郎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我不想认他。
不认就不认吧,跟着我不比什么强。
乖儿,巴巴养得起你。
盐阿郎笑出来,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渴望父母的爱,都十七十八的人了,给他金山银山——等等,第一丞相?他会不会很有钱?郝灵奇怪看他:你觉得他能随便花的银子有我多?人家有夫人有孩子。
有夫人有孩子,那他、他亲娘算什么?盐阿郎立即没了沾便宜的心思:我给你打工,你给我钱,还他暗地照拂之情。
郝灵道好。
盐阿郎起身,搬动地上陶罐,这些梅枝是郝灵已经种活的,短短一夜,根须都生了出来,养一养能卖不少钱呢。
得搬到旁边院里去,一大早师婆婆门都出不来,发了一顿脾气。
郝灵放开一根梅枝,挑了挑眉:哟,有客来。
内心已经平复的盐阿郎有心情开自己玩笑:总不能又来我一个爹。
郝灵哈哈:既然我碰上了他们,就成全他们一场。
盐阿郎听不懂。
刑部尚书在大门口与卫弋大眼瞪小眼。
卫弋心想:难道刑部尚书来此也是皇帝的意思?刑部尚书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来,卫弋回京,是卫老夫人亲自和皇帝求的,说是再老就娶不着媳妇了。
皇帝心里过意不去,边关这几年又太平,便大笔一挥特批了探亲假。
是的,人家在放假,不需要上班,可不是想干嘛就干嘛,哪像他们,一有点风吹草动,全员加班。
刑部尚书的眼神配着黑黑的眼圈酸溜溜的。
卫弋:……老大人们眼神都不好?到底年纪大了。
刑部尚书很着急,大步绕过影壁,见着郝灵两眼一亮: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郝灵正和盐阿郎挪开一条路,闻言直起腰笑道:昨天才见过,我年纪小,忘性还不大。
刑部尚书觉得她在内涵自己。
老夫姓白,任刑部尚书。
盐阿郎心道,走了个丞相,来了个尚书,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在这住呢。
白尚书,蓬荜生辉啊,不知有何贵干?郝灵笑眯眯。
白尚书觉得她明知故问,看看老夫的黑眼圈,再想想,你就想不出什么来?郝灵拒绝想。
咳,血菩提押入大牢,无论我们怎么审问,他什么也不交待。
郝灵:哦。
盐阿郎:关我们什么事?大概因为对方跟左相同僚,盐阿郎格外的不友好。
白尚书顿觉这小子不顺眼,街头小混混似的,分明一个有真本事的女孩子家怎么就弄这么一个跟班在身边。
左相:你说谁是跟班?你老眼瞎啊。
这至少是个良婿。
白尚书眼角不给他一个,只看郝灵,干笑:他会不会是觉得有了依仗故意不配合?郝灵一想,失笑:白尚书是在说昨日我交待不要让他死的事?白尚书尴尬一笑。
盐阿郎已经鄙夷出声:老头儿,你吓唬谁。
就血菩提的案底,你们真敢下死手?白尚书恼羞成怒,这谁家孩子,怎么这么这么不讨人喜?不,讨人厌。
等等,是啊,谁家啊,怎么看着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呢?白尚书终于认真看他,上上下下的审视,不愧是刑部主官,那双眼睛一认真,老鹰似的。
盐阿郎愣了愣,哼了声,转过头。
心里犯嘀咕,我和那老头儿像?不会吧,我比他好看多了。
郝灵开口:我家盐阿郎说的是正理。
凭血菩提的案底,加上他昨日冒犯贵人,不审个底朝天白尚书怕是不好交代吧。
即便不是我多那一句嘴,刑部也不敢随意将人弄死。
顿了顿:我听说刑部有很多手段,这才不到一天白尚书就放弃了?白尚书心里苦啊,正是郝灵说的那样,百余种手段不敢使,那血菩提已经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了,但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肯交待啊,他不交待,他怎么跟皇帝交待?第一百零八章 大牢不由后悔,不该看对方年纪小一开口就要拿捏的,也不想想人家是谁,他们刑部多少年都没血菩提的线索,人家一眼就看透了。
说不得,人家也早料到有自己登门这一出。
于是收了官气,谦逊的赔礼:是老夫说错话了,今日前来,是想借助小师傅的高明手段的。
丧命血菩提之手的冤者不少,小师傅也想伸张正义吧,不然不会说那样的话。
本官特来求助小师傅。
这还像句人话。
一百零七。
什么?他身边有一百零七冤魂,其中一道是位得道高僧。
冬日暖阳下,白尚书激灵灵打了个颤。
冤魂。
对了,这位可是有冤魂引路寻尸骨的事迹的。
所以,你才一看便知?白尚书比划自己眼睛,又比划她的:冤魂告诉你的?郝灵承认下来,坦诚道:倒是头次见如此完整的冤魂,应是那位高僧护持。
唉,出家人就是心太软,若是第一次便强硬杀了他,哪有后头那么多人命。
这佛门太偏执,非得度啊度,有时候杀才是正道嘛。
对此白尚书不想发表意见。
即便他心里认同。
他道:那小师傅能看出他的罪孽是不是便能写出完整案底?盐阿郎又阴阳怪气了:你这老头儿,你这是让犯人交待呢还是让我们交待呢?我们怎么得罪你了?白尚书:……太讨厌了。
微笑:帮个忙,帮个忙嘛。
便是我帮你们写出来了,他不承认有什么用,屈打成招你们也做不到呀。
郝灵道。
白尚书一堵,是啊,拿他手按手印也不行啊,皇帝要的是真相大白,认罪伏法,警醒百姓。
血菩提不认,就起不到皇帝要的震慑人心引导民众向善的效果。
不过,我倒是有法子。
郝灵笑吟吟。
白尚书精神一振。
郝灵拍拍袖子,笑:我亲自去一趟吧,相遇即是缘,送他们一程是我的荣幸。
不用怀疑,当然是灵灵灵发布了任务:悲天悯人系统——消除怨气送亡魂。
报酬挺不错的。
白尚书求之不得。
盐阿郎自然跟随。
卫弋自告奋勇。
来了一个白尚书,带走仨,他自己都迷茫着,小师傅和狗牙助手去是应该的,你卫小将军去是几个意思?跨部门,越俎代庖了啊。
等等,为什么你在这里?专业揭秘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扫啊扫,总觉得三人之间气氛有些迷。
胖乎乎的小姑娘高人风范,坐在马车里俨然是中心位。
那只狗牙,对,没错,狗牙,盐阿郎那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狗样子,总让他有种看见自家衙门养的那几条追捕犯人用的凶狗的错觉,时时刻刻呲着尖利的牙,逮人就咬。
而卫弋的态度就迷了,看重郝灵他理解,年少慕艾嘛,虽然小师傅胖,但看着挺舒服的,认真看的话,也是个漂亮的水灵妹子,但看重狗牙——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会玩了?自家大人把胖妹子直接带过来了。
受到刑部上下一众的列阵欢迎,刑部不同于礼部那群文弱酸书生,只佩服真本事和硬拳脚的,已经得知郝灵的本事,见到真人,没人嫌胖,反而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
胖怎么了,胖子一样灵活,看咱家胖爷,十个你们都打不过一个。
更何况这是多么聪明的小胖姑娘啊。
争着抢着下大牢。
气得白尚书吹胡子瞪眼:没正事了是吧,陈年旧案都破了是吧,没人来衙门报案是吧,歌舞升平了是吧,都回老家种地好不好?手下们切声,干嘛干嘛呀,大家看个稀奇值当您上纲上线。
散开。
站在大牢入口,郝灵先拍拍青龙白虎。
今天穿的衣裳,青龙白虎绣在腰两侧,扑蝶的扑蝶,滚球的滚球。
白尚书被她动作吸引:哟,这两只猫喜人啊。
郝灵笑:您喜欢也可以绣一只,猫猫很可爱。
白尚书老脸一抽,我一个大男人,还是算了吧。
他看不到,别的人也看不到,卫弋和盐阿郎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随着郝灵那一拍,青龙白虎一跃而起,雪白的毛尖绽放白色毫光,翘着尾巴掂着肉爪走在她的肩头上。
分明方寸之地,它们却像一直走在平坦的大路上。
时不时跳起来交换个位置。
盐阿郎面无表情,他从来都不是喜欢猫猫狗狗长毛物的男人,不对,喜欢猫这种软懒馋的能是男人?小胖子不算,他还不是个男人。
卫弋却是偷偷吞口水,两手拇指紧紧捏着食指指侧,好想……捏一捏。
撸是不可能撸的,他一个大男人,得捏骨。
青龙白虎:你说啥?你也配?郝灵迈步,轻盈的脚步不像走在阴暗的大牢,仿佛走在百花间。
卫弋和盐阿郎看得清楚,大牢里充斥的阴暗沉重的空气在青龙白虎的小脚步下,先一步溃败,像黑暗遇到光似的。
不约而同往郝灵身边凑了凑……鼻尖仍是臭气霉气潮气血腥气混杂的古怪味道……青龙白虎不喜欢他们吗?青龙白虎:臭男人,臭——男人,需要格外保护吗?我家灵灵才需要小心呵护。
白尚书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郝灵跟他走的不是一条道,跟他中间隔着透明琉璃似的。
血菩提是重犯,一百零七不,一百零七是郝灵给的数字,实际上官府归到他头上的案件不足五十,四十七,已经足够震撼全国,若是真实数据一百多公布出去……白尚书是坚决不会公布的。
重犯中的重犯,在大牢最深处,地下三层,寥寥无几的单人牢房,重重锁链和牢门。
郝灵走得都饿了,不是场所不对她都要掏出肉脯来补充能量了。
最后一道门是铁的,咯吱咯吱推开。
郝灵脸皮抽了抽:你们真看得起他,他杀人是趁人不备用迷药或偷袭,身手没什么的,关一层普通牢房他都逃不出去。
白尚书:……众官员牢吏:……神志清醒的血菩提:……血菩提已经变成一个血人,胳膊吊起,沉重的前倾立在地上,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一双血色眼睛看清是郝灵涌上浓烈的仇恨。
郝灵不由笑了声:这才哪到哪,官爷们对你做的和你对无辜死者做的可差太远了。
一众人愤愤,可不是,若不是得要他口供,早让看看刑部真正本事了。
血菩提桀桀开口:他们不行,让你来,你行?郝灵呵:我逼供?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你也配。
垃圾。
铁链哗啦啦,血菩提冲着郝灵露出血染红的牙齿。
呵,咬她啊,想得美。
盐阿郎一抬腿,血菩提吐出一口血,疼得抽搐。
卫弋看他一眼,在军营学的吧,角度很对,让人疼痛不能忍却不会伤及性命,学得挺快,这样好的悟性就该上战场。
盐阿郎:……又来了,老子挖你祖坟啊你没完没了了。
第一百零九章 反噬郝灵歪着头,背着手——没错,减肥后的小手手能从背后拉住了呢——笑吟吟。
我猜,大概你是记性不好,忘了做过太多次的事,才什么也交待不出来。
我来呢,就是帮你回忆回忆。
回忆?血菩提讥讽,他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更完美,每一次的细节和过程,他都回味无数遍以期下次更完美。
帮我回忆?你怎么帮我回忆?老子一个字都不会说。
郝大师让罪犯交待罪行需要求着他吗?动他一根手指头都是郝大师的失败。
她抬起右手拍拍左肩上方又拍拍右肩上方,似乎那里有两个什么神秘的小东西。
盐阿郎卫弋看得清楚,郝灵拍上青龙白虎头的瞬间,两个小东西蓝黄的眼睛里一闪,跳出两团黑红的火焰来。
青龙白虎张开嘴巴吼,不是可爱的喵喵喵,而是类似于狮子的吼声。
卫弋艰难的控制住十根手指头,太想要了,要失去理智了。
这样的小东西,就该跟他驰骋疆场啊!其他十几号人什么也看不到,可谁都觉察得到有什么不同了,似乎什么东西要显现。
那是什么?一人惊叫。
其他人也看到了。
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血菩提……的身周。
他被看得毛骨悚然,转动脑袋去看,什么也看不到。
一团黑气,一团笼罩血菩提整个人的黑气从并不明亮的空气里露出来。
白尚书将眼睛揉了又揉,示意一个手下,手下瞬间领悟。
牢房墙壁上有很多壁灯,蜡烛油灯都有,还有火把。
这也是一种逼迫犯人的法子,保持光亮不停歇,再烧上大火炉,很容易摧毁犯人意志的。
但,费钱。
本来这个法子可以对血菩提用一用,但白尚书等不得,他本能觉着郝灵比火炉和光亮好用,急着向皇帝回复。
手下立即带人将所有能点亮的都点了,顿时牢房里亮如白昼,日当中的那种。
黑气越发清晰。
众人捂着嘴,生怕出声惊动那里头一条一道穿插的什么。
白尚书看得眼晕,不用数,一定是一百加七数。
这这这……平生仅见呢。
该怎么跟皇帝说?陛下,臣见鬼了。
皇帝问:鬼什么样?看不清,一团黑。
然后皇帝说:滚。
郝灵对着血菩提笑,血菩提眼神一晃似乎看见香火后的菩萨相,那菩萨慈眉善目,他这种人却最看不得这样的目光,只因那目光最能让他看清自己的卑劣和变态。
疯狂扭动起来,铁链哗哗响。
郝灵右手伸出,五指似拈花。
妙法无边——不知怎么,在场所有人看着那只白到不真切,徐徐伸进黑气的小手,都想到这个词。
极快的一点,点在血菩提眉心,并未接触到他沾血的皮肤,停顿一秒。
无情无绪的声音低吟:你们的痛苦,终将还与施行者,从此他将永坠地狱。
迷失的灵魂,飞向彼岸,洗涤刹那的痛楚,迎接新生,永远追随希望。
只有盐阿郎与卫弋看得到,郝灵伸出的手上飞出无数莹白色光点,那些光点一闪一闪融化进黑气。
然后所有人看到,黑气转了起来,转动越来越快,快成一道漩涡,尖尖的一头在郝灵手指下一点飞快的钻入血菩提眉心。
血菩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却被无尽的恐惧包围,他大张着嘴巴,艰难的呼吸,想嘶吼,却发不出一声。
郝灵缓缓收手,歪头笑:你会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会一直想一直想哦。
说完,再不看濒死的鱼一样的血菩提一眼,转身。
走吧,家里事情还多呢。
亲眼看到的太震撼,众人跟着她出来,甚至忘了关牢门,不过,血菩提肯定是逃不出来了,那么多——冤魂——索命呢。
到得地面,暴晒在阳光下,众人才觉得回到人间。
白尚书相当谦逊的拱手:方才那是——血菩提这回会招了吧。
一定会。
郝灵调皮一笑:假如他还能咬牙坚持,那我真要求大人你留他一命了。
啊?我亲手将他制成法器,倒也能镇压些不好的东西,物尽其用吧。
……郝灵笑起来:绝对让他比亲自杀死自己一百零七遍更痛苦。
……很好,这个人,记住了,一辈子都不能惹。
送走郝灵,白尚书带人又下了三层,见牢门大开,怒:真跑了算谁的?众人低头。
一道低若不闻的气息从里头传来:我……招……我招……什么?众人疾步,只见血菩提死鱼一样吊着,气若游丝,精神萎靡,明明他们才离开不到一炷香时间,且这中间绝对没人对他用刑,这是发生什么了?小大师手段了得啊!纸笔伺候,让血菩提写是不可能的,口述。
血菩提表情痛苦:十八年前,我十五岁,尚在学堂念书。
原来还是个读书人,呸,丢圣人的脸。
穷人是念不起书的,反而没负担,有负担的是有点家产执意读书找出路的。
真难啊。
血菩提眼神放空,仿佛又回到吃不饱睡不足受尽人欺负的少年时光。
有的人面对欺辱隐忍,有的人反抗,有的灭了心志,有的——不敢反抗施暴者转身对更弱者发泄。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血菩提冷笑:我算个屁,可在村里,是唯一上学堂的,自然是村民眼中的人上人。
那个女人,试图用些粗鄙的吃食小恩小惠绑我一辈子,让我一辈子只能有她。
呵,粗鄙的村妇。
少女纯洁的爱慕和善意的帮扶,在心理扭曲的血菩提眼中是折辱,他不敢恨学堂比他家世好的学子,也不恨穷困的家境和懦弱的自己,只恨爱错了人的少女,可见其自私和丑陋的人性。
一个下午,少女偷偷跑来看他,心中策划了无数遍的他在她背后伸出了罪恶之手,鲜活的气息消散在手上,血菩提感受到无比的满足。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人了。
众人恨不得撕碎他,这特么是人吗?血菩提仰头大笑,又呜呜的哭。
变态,那个变态,竟让他变成——桂香——不变成桂香亲身经历一场,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第一个被他杀死的人叫什么名字了。
美丽的晚霞,呼吸里的香甜,小鹿乱撞的心,对未来美好的期许,还有——背后伸来的死亡之手。
他不是,他不是她啊!可他就是她。
他被劈成两半,一半被困在透明牢笼里,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提醒不了,一半变成少女——那种真切的感觉仿佛是经历了转生桂香就是他——按着罪恶的命运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太痛快了。
窒息的痛苦,死前被凌辱的痛苦,死亡降临时的痛苦。
郝灵离开的短短时间,血菩提真切经历了桂香的死亡。
在他身体内部血管里流动的黑气,其中一缕黑色淡了下来,变成迷茫的灰。
怨气,终得纾解,但这并不是终点。
第一百一十章 茹素血菩提很聪明,不然不会犯这么多罪孽不被抓住。
可惜,他遇见了郝灵,看缠身罪孽比找私房钱还敏锐。
他立刻意识到,假如他不交待,他杀害无辜之人的过程,他会分毫不差的全部享受一遍——想到自己越到后来越娴熟越细致的手艺,悚然而惊。
交待,我全交待。
感谢沉醉于回忆努力提升技艺的良好习惯,绝对不想经历自己手艺的血菩提接下来交待了个痛快。
被害人的身份、结识过程、残害过程、后续处理,甚至还有他保留下来的纪念品,再无保留。
只为死个痛快。
众人听得记得目眦欲裂,肝胆气炸去,这样的人渣,不,这样的渣渣,这样的渣渣不配沾人这个字。
死,都是便宜他。
全部交待完,血菩提一下松下来,他呵呵出声,黏腻冰冷的笑声回荡在牢里:杀我吧,砍我脑袋吧,一百零七换我一命,值了。
所有人都恨不得冲上去亲自了结他,但——一刀太便宜他!牢头阴恻恻:放心,不把刑部三十六大刑七十二手段领受完,绝不让你死。
血菩提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呵,老子都决定不活了还会让你折辱我?若说怎么让一个人快速死掉,没人比他更有话语权。
想到此,他腮一动。
阻止他,他要自尽!白尚书爆喝,同时向前去捏他的脸。
谁知血菩提白眼向上一翻,脑袋一晃,绝望喊了句:不,我不要——头一歪,昏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几个意思?大人快看,他出汗了。
白尚书去看,果然,血菩提头上大汗如水下,竟将他脸慢慢冲洗出来,露出一张……恐惧绝望比死还难看的苍白真容来。
这是——是不是小大师的神通?正说话,突然血菩提疯狂抽动起来,一条腿使劲儿往后撤。
推官看着那只腿,突然间恍然大悟:该不会——他在经历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吧?有案底记录血菩提对受害人下手残害的过程和手法,看他这个反应——这是锯腿呢?嘶——众人对视,有人不确定:他不会死吧?不会不会,小大师不是说了嘛,死,太便宜他。
那——白尚书挥手:回去睡觉。
众人都觉得甚好。
白尚书却不能睡,他得把这么厚的供词整理出来,进宫汇报。
出来一看,已经是新的一天。
白尚书叹口气,写了折子,带着证词进宫了。
皇帝没上朝,称龙体不适,病好了再上朝,有事上本就是。
头一次,御史都没喷的,估计不适的并不止皇帝一个,反正京城有点名头的大夫这两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大家都需要好好调理一番。
来大总管见着无半点不适的白尚书欲语还休。
白尚书莫名:大总管,您有话直说。
来大总管说了:您家里有用过那个的吗?白尚书一顿,苦笑:我的大总管诶,从前天街上到现在,您觉着我有心思想那个?来大总管顿时悟了,是,您可顾不上。
再说了,我干的哪行当啊,当年做推官的时候当着那什么的面端肉吃的——来大总管忙拍他胳膊:可别提这个。
手指梢冲了冲里头。
白尚书立时领悟,捏捏袖子:怕是让您费心了,这案子,不能不报。
来大总管讶异:这么快?做下那样大案,得是个人物不是?白尚书看了看左右,拉近距离低声:我去请了那位小大师。
来大总管:就那位?是。
一下就交待了。
来大总管点点头:差不多醒了,咱去通报一声。
来大总管进去又出来,比划一个请的姿势。
半天,白尚书战战兢兢出来,浑身都湿透了。
呜呜,皇帝太可怕了,太平日子过久了,都忘了皇帝当年也是砍了多少人坐上龙椅的。
王就是王,老虎它成不了橘猫。
皇帝铁青着脸笔直杵在龙椅上,眼睛底下是供词。
来大总管小心翼翼:皇上?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畜生!不配为人!呜呜,交待得这么详细——谁管你要胭脂膏子的配方和加工过程了!皇帝:朕,有罪。
恨不得戳瞎一双龙目。
来大总管噗通跪了下去。
皇帝似问他又似没问他:不然朕下个罪己诏?来大总管磕头:我的陛下哟,这人连高僧都杀,佛都感化不了,他是天生的恶人呐,这这这,这关陛下您什么事啊。
是,朕是真龙天子也比不过佛,但——得做点儿什么,不然朕晚上睡不着。
宣,众皇子、二品以上大员觐见。
来大总管麻利爬起来,行,不只折腾自己一个就说明皇帝还是坚强的皇帝。
很快,御书房站满了人,皇帝满意的看着下面,厚厚一沓纸交给打头的太傅。
大家都传着看看,一张都别落下。
太傅看他一眼,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一手捧着,一目十行,看完一张直接传给大皇子自己再看下一张,从头到尾,波澜不惊。
让紧盯他反应的皇帝大失所望。
皇帝:死老头子,这都吓不住你。
太傅:只要想想你已经看过,臣什么都不怕了呢。
太傅往下,就没这么好的定力了,个个面色如土,不少个给自己顺着喉管,还有捂着嘴的。
皇帝顿感舒适。
只要不是他一个。
众卿觉得如何?众口一致:如此罪孽深重不知悔改之人,处死,必须立即处死。
这是必须的。
朕的意思是,朕的治下,众卿平日里不都说海晏河清?这样的大案,这样的恶人,还不是我们官府找出,朕养你们何用!底下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全喊有罪。
皇帝气压不下,原本,他还想好好说话的,但一想到案情,一想到那一百零七条无辜人命,那残忍的迫害手法——他脸红。
气极怒极。
朕决意下罪己诏。
众人一惊,罪己诏?这这这,罪不着皇帝您啊。
要是这事您罪着了,我们得斩首吧?出宫又进宫的白尚书:……早知道我就等等了。
皇子和大臣都拦着,只有太傅不开口。
太傅?皇帝开口。
太傅平静道:若陛下执意,臣等跟着一道便是了。
正好,中秋来天公不作美,一道求雨吧。
呵,跟我演,陪你。
皇帝心一梗:降雨之事,朕自会和国师商议。
太傅无声呵呵。
皇帝心里翻脸,再敢不敬,朕献你祭天。
拉大锯,扯大锯,最终君臣协议——茹素自省,十日。
太傅:呵。
搞得你们现在就能吃下肉似的。
皇帝装看不见他,死老头子,还不告老还乡。
旋即闷了,太傅告老了也是在京里,摆脱不了了。
就不信老子比你死得早!第一百一十一章 成交当天晚上,郝灵坐在师婆婆屋顶上运行了功法后发呆。
师婆婆干瞪眼瞧着乌漆黑的梁,心一狠,翻身起来上房,拎着酒坛子。
脑袋大的酒坛子,一手拎三个,小老太太步履轻盈。
怼她怀里。
看她明显心不在焉功法却自己飞快运行,忍不住又酸:有天赋的人就是气死人呀。
总算体会当年嫉妒我的人的心情了。
原来天才也分三六九等,她竟不算好的。
面前这位,是终极吧。
郝灵没心情与她互怼,解开酒坛上的绳子揭开盖,咕嘟喝了口闷酒。
师婆婆不自在,真打击到了?我觉得以你的心智,应该风轻云淡才是。
郝灵有气无力的抬眼,又丧丧的垂下: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我若能做到风轻云淡,早身化大同了。
当年也是有过战场送灵的大经历了,十几万几十万的英魂相送她都能稳住,却——或许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英灵赴死,慷慨激昂,她为之落泪心却是坚强。
而血菩提残害的那些人,太弱了,弱到存活区区几十秋都要靠运气甚至别人的施舍,她在与其共振的短短瞬间里心灵纤弱的那一面无限放大,比他们自己还要真切的感受无助崩溃与绝望。
郝灵叹息,植灵植灵,如何植灵,首先要有一颗容纳万物的心,容纳的越多,越能育灵,同时,要承受的也越多,越可能……崩溃。
师傅说,做他们这一行,心太硬就做到头了,心太软也做到头了,其中分寸掌握,只能自己悟。
她悟,把自己变成所见所想,多少次崩溃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哦,不,是自爆前那一步。
一次自爆,修为没了,心也往回退了。
师婆婆:杀过人没?郝灵:很多。
师婆婆:没误杀过好人?这话说的。
你杀过?师婆婆默了,半天:我不杀人,但是——我不是好人。
郝灵指指自己的眼:你是不是好人我自己不会看呢。
小老太太年纪不大背负得不少。
噗嗤,师婆婆笑了,褶子攒成两朵大菊花:我年纪不小了,该入土喽。
郝灵嗤笑。
就听师婆婆道:看来你——们这类人,寿命应该挺长。
郝灵闷了好几口,晃动酒坛:多长的寿命都是吃喝拉撒爱恨情仇那些事。
师婆婆问:你怎么来这的?咕嘟咕嘟好几口:死了,不知怎么来了这。
师婆婆点点头:还回去吗?郝灵:当然,回去报仇。
师婆婆再点点头:怎么回去?郝灵惆怅了:谁知道呢,我这不是努力修炼着吗,或许等我成了神,就踏破虚空而去了吧。
神。
师婆婆盯着她看了好久:你帮我做完一件事,我就告诉你神的事。
灵灵灵立时踢她一脚:正经听。
郝灵看着她。
师婆婆慢慢道:真假我是不知道的,但巫族传说,巫神离去前留下大机缘以待后来人。
郝灵第一反应:你不去找?师婆婆一本正经:我认为是假的。
……还来哄我。
但遇到你我觉着或许真有其事呢。
毕竟你是真真切切出现在我面前不是人的——鬼?郝灵:……我是人。
那也不是一般人。
师婆婆不在意的挥挥手:干不干吧。
灵灵灵踢她:干!绝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郝灵看着师婆婆:你知道吗?若是我想知道你脑子里有什么,我是没必要非要你同意的。
师婆婆落下脸:哟,你这么能干,怎么不早这么干。
那是我有原则。
有原则的人就不要强装土匪。
干不干?郝灵呵呵呵笑起来:师傅你今晚很豪放呀,张口干闭口干,爷们儿啊。
师婆婆一巴掌拍她肩头下头,顿时手下一阵小波荡漾,脸上的褶子抖了抖,迅速收回手,在自己衣裳上蹭两下。
郝灵无语,我的富贵油它不漏。
师婆婆又蹭两下,突然变得沧桑,腿一歪坐在她身边,背松下来:这件事,是我一辈子的执念,这事做完了,我算是圆满了。
郝灵觉得不妙:你要早登极乐?师婆婆望着看不尽的远方,神态奇异的柔和,仿佛那看不透的黑暗才是真正令她心安的地方。
我从出生就不能做自己,被动的活着,被动的做不想做的事,活着唯一的念想,就是——毁了这一切。
郝灵玩笑:师傅装深沉还挺像模像样。
……走了,小混蛋不说人话。
一边拉住人,郝灵赶紧道歉,灵灵灵已经在她脑海里连环脚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口花花!不怕等咱回去仇人早死了看你憋不憋。
憋,仇人这种东西,一定一定要留给自己。
谄笑:师傅,我只是开个善意的玩笑罢了。
我懂,我都懂,您辛苦了,为了您解脱,说吧,让我干啥我干啥。
师婆婆冷傲一眼,信你鬼话。
也不坐下了,轻拂衣裳:别给我添乱。
另外,救活盐阿郎。
郝灵默了默:原来是师傅忽悠的左相,怪不得左相来的那天师傅不露面呢。
师婆婆鄙夷:忽悠?盐阿郎不放出来养早死了。
我露什么面?他给钱了?——无言以对呢。
郝灵松了手,双手后撑,懒洋洋:放心,有我在,盐阿郎死不了。
师婆婆道:没你在他也不能死,能做到?这个——郝灵沉吟:可惜我没趁手的灵器……不让盐阿郎死,简单啊,将他体内的天生灵性梳理整齐有序运转就行,若是以前的她——可她不是龙困浅滩了嘛,倒是徒手也能上呢,就怕把盐阿郎折磨成不人不鬼。
灵器啊,师婆婆道:这个我来想法子,过完年,盐阿郎就要是好人一个。
能做到?郝灵无语,还好人一个:师傅你都做不到。
对,所以我之前的计划不是这样。
你让我看到希望,我的心愿更早达成的希望。
师婆婆语气变得憎恨:这无趣的人生,我不想多忍一天。
郝灵:……看您态度,人生不但无趣还恶心呢。
师婆婆深吸一口气,弯腰摸上她的发顶,并没实际接触,隔空抚摸。
相信我,这也是为她好。
有些人不死,更多的人就要去死。
只有他们死了,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郝灵挑眉,还是跟巫族有关,婆婆她就是要给家族报仇吧。
成交,我救盐阿郎,你告诉我神的线索。
她——我也会安顿好。
一线残月风一吹就灭了,两人注视黑暗的眼里各有光彩。
睡梦中的盐阿郎阿嚏阿嚏阿嚏连打三下,瑟瑟抱住自己,为未来发抖。
未来睁眼就到,一张小圆脸悬空,吓得他大吼一声滚下床。
你醒了呀,去,照单子给我买药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定下原本,自己的想法是,半点灵气没有的鬼地方,谁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耽搁多少岁月,说不准几百上千甚至被迫睡个一万年呢。
以这里人类寿元计,将盐阿郎带在身边,三不五时揍一顿,保准他活到七老八十老寿星还能让自己顺带研究下他体内的天生灵力,便是无所获也能解闷不是。
但师婆婆如此要求,在自己不在的前提下让盐阿郎生龙活虎,且听她语气还挺迫切,郝灵不得不用别的法子成全盐阿郎。
唉,如果是以前,一根手指头,我就给他理顺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灵灵灵不懂:你不是有精神力吗?郝灵苦笑:我的精神力跟你理解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的灵力,舒服吧?灵灵灵冷笑:焚尽一个星球和无数机甲大军叫舒服?滚。
兔子急了还咬人,就问你,我的灵力给你的感觉怎么样?灵灵灵更加冷笑:死前一秒钟绑定的没用统子,你觉着我有机会体验?……不就一起死一回,这点破事它还打算叨叨一辈子了?灵灵灵:对,一辈子,差一天一个时辰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好吧,平心而论,根据我的资料,你的灵力如浩瀚星海,无穷无尽,无尽温柔。
植灵大师,必须温柔,不然塑造灵性这么细致熬心的活做不来。
对呀,我的灵力很温和,但你觉得我这人像没脾气的?什么意思?你见过哪个人从始至终只有温和一面示人的?灵灵灵迅速翻资料,确定回答:没。
就像郝灵说的,兔子急了还咬人,人是自然生物,又不是机器人,七情六欲,心情总是起伏不定。
所以,我的温柔和耐心给了灵之道,那我那些不可避免的如暴躁、沮丧、愤怒负面情绪哪里安放?灵灵灵恍然大悟,又觉得不可能:精神力最忌大起大落,只要修炼精神力,就必须凝神静气,否则很容易精神暴乱走火入魔。
因为修炼精神力出了岔子变成疯子的例子不要太多。
联盟多少科学家研究所全力研究的全是怎么让人精神平和的药剂,故意搅乱精神力——疯了吧。
所以我是天才。
郝灵耸肩:这事别人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反正我做到了。
别问我怎么做到的,问就是我是天才。
现在懂了吧,我的精神力进入盐阿郎体内,要他疯呢。
疯至少活着,就怕他爆体,全尸都没有。
简言之,她的精神力,做坏事行,好事嘛,绝缘。
灵灵灵:啊啊啊——见识了。
秘密哟,不准告诉别人。
灵灵灵:……我找谁说去?能找到合手的灵器最好,找不到的话,只能强行给他手术了。
所以,先养壮,免得撑不过手术台。
灵灵灵又想到一事:你为什么不吸掉他的灵性?闻言,郝灵无奈叹气:统子啊,你真是个统子啊,我们这行的忌讳,我本人的原则,你都不懂啊。
算了,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你只要记得,我不是强盗我也遵循世界规则就行。
灵灵灵若有所思:听说我的同行,散布到不同的世界是要遵守当地时空秩序的,万一违背,被主系统觉察立即惩罚甚至报废——都怪你,让我没有一点实践经验。
抱怨着它又蠢蠢欲动:主系统又不在,咱俩都失联了——打住,你的报应是主系统,它不在你当然安全。
我的报应是天理昭昭,只要灵魂不灭我就得吞吃恶果。
郝灵唉声叹气,若盐阿郎是个坏人呢,总有个大义凛然的理由吧。
郝灵再三叹气:哪怕给我剩个针呢。
灵灵灵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
盐阿郎和小婵支了银子,一天功夫才买齐,其中几味很难得的药铺不是没有就是要价太高,还是卫弋见他进进出出问了句,让人从自家取了给他。
卫家的药材储备不要太多,毕竟是马上的世家刀枪无眼,有备无患,皇帝也喜欢赏赐药材。
看着那几味珍贵的药材,盐阿郎浑身不自在:我告诉你,你这是给郝灵的不是给我的啊。
这人有病吧,自己就是烦他问顺口一说,他竟直接把东西送来,这这这,人傻钱多吗?这时郝灵的声音从里头清楚传出来:就是给你用的。
……尴尬。
卫弋笑笑,蹲大门口去了。
盐阿郎冲进去,红着脸:怎么就是给我用的?你非得这时候说?郝灵往外望了眼,再看他红透的脸皮,打趣:又不让你以身相报,你怕个什么?你、你——盐阿郎点着她,愤恨而毫无办法。
郝灵桀桀。
好大一锅药材当晚开始煮,要煮足十二个时辰。
这十二个时辰里,外头发生不少事。
皇子们的婚事都定下了,算是全都得偿所愿,原本该喜气洋洋操办起来的,但——宣旨的太监和接旨的人家都笑得脸皮发僵,该道贺的道贺,该给赏的给赏,看上去喜悦,这喜悦却缺少了灵魂。
大家都在想,这个不做人的皇帝,非得赶这几天,哪怕晚个一月两月的趁着年节宫宴时宣布不是更喜上加喜?之前二十年你都坚挺住了,最后两个月你就守不住了?殊不知,皇帝心里还怨皇子呢。
不就取个媳妇,非得走什么形式,这下好,不是出宫去看贵女,能惹出这摊子事?当然,他不是包庇,恶人还是要抓,真相还是要大白,但!他好生生在宫里呆着能被膈应着?对此,太傅说了好几遍:臣早说,陛下乃天子,出行大不宜,果然如此。
……呸个死老头,老子是灾星吗?皇帝觉得他是被皇子牵连的,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们,御笔一挥,成亲去吧,别来烦老子。
前脚赐婚,后脚就对血菩提做了处理。
如此罪大恶极之人,当然得处死,死也不能痛快了结他。
凌迟。
特别嘱咐白尚书:请老手,能割多少刀就割多少刀,割得越多,重重有赏。
白尚书:咱也是这意思。
三日后行刑示众。
三位皇子心里颇不是滋味,虽然处置血菩提是刑部发的布告,但谁不知这是皇帝的意思,同一天颁布……更没结婚的喜悦了。
袁府也感觉像被行了刑一般。
侧妃?这是怎么回事?袁英拍桌子。
袁媛头低垂,心里无限厌烦,除了拍桌子你还会干吗?她怯懦失落,又不敢发泄的样子:大概,关于我身世的谣言,皇家还是不能不在意的吧,毕竟,皇子妃的出身,代表了皇家颜面。
真正的高门嫡女多的是,皇家何必抱着赌徒的心态非得选她。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观刑袁英烦得不行,做了这么多,全都落了空,皇子妃的位子没得到,家里凭白去十几万……刘氏心情却微妙的平衡,毕竟袁媛不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正妃,那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假如她真要撕破脸,有皇子撑腰伯府还真不能做出什么。
但侧妃——只要她和正妃斗,就永远少不了伯府的支持。
再说,侧妃的嫁妆……她也心疼那打水漂的银子,能省则省,自己的亲儿女也到说亲的时候了。
突然有些后悔,早知只能做个侧妃,还不如不给她做身份呢,伯府的嫡女嫁给皇子做妾,名声很好听吗?又不是给皇帝。
如今尘埃落定,刘氏陡然想到这事给自己亲女儿袁琳造成的不利影响——亲姐姐去给做妾,哪家大户人家愿意聘她做大妇?刘氏一个激灵,瞪向袁媛的目光充满恨意。
袁媛低着头看不到,却不能不感知到,心念一转,大概明白刘氏在记恨什么,不由冷笑。
都是报应啊。
但你能奈我何?只是为着心中目标,不得不与刘氏周旋,人后表衷心:若不是三皇子坚持,侧妃都不会有我的位置,可见三皇子是真正在意我的。
只要进了皇子府,若是有机会先诞下子嗣,那杜兰君目中无人不愁拿不到错处,到时……再说:我嫁入皇子府后,日后来往的可都是皇室之人,凭三皇子的宠爱,回娘家参加宴请的机会不会少……然后带个王爷世子郡王什么的来,都是亲戚嘛。
刘氏不由心动,在心里克扣后的微薄嫁妆又涨了涨。
双方再次为利益达成一致,袁媛专心在家绣嫁妆。
皇帝老子说了,皇子们大了,这婚事不好再拖,腊月就过门吧,娶个媳妇好过年嘛。
礼部和宗府要疯,恨不得变成猫挠他,仨!皇子!不是嫁公主,有本事亲老子亲自下场忙啊。
好在,皇子府是准备好的,虽然没正式搬进去,但里头东西齐全也崭新,现在张灯结彩起来便是了。
忙疯。
还得去看血菩提行刑。
盐阿郎也去了,陪着郝灵,血红的眼睛杀疯了的狼似的,吓得路人瞥见忙让开。
他也不躲不避,大喇喇看过去,故意向人展现自己的一双血眸,时不时看罪魁祸首一眼。
在他第无数次看过来的时候,郝灵无奈的摆动小手手:好了好了,多大点事,不就是毛细血管破了嘛,会长好的。
不就是?盐阿郎怒而揭袖,手腕向上,全是血红蛛网,比头发丝更细的血线织成天罗地网,蚂蚁都钻不过去。
我这样还算人?郝灵: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你好。
这句话,他都听腻了,但,他信,所以不可能真正生气。
熬了一天一夜的苦药汁子,那个怪臭不可闻,不离不弃的栗书生都立即搬了家。
还有师婆婆。
药是在隔壁熬的,就怕影响到左邻右舍和师婆婆,郝灵弄了个隔味的小阵法,架不住师婆婆好奇啊,大驾光临来看,不等看到东西呢,就被浓郁的药味熏成老咸菜疙瘩,小老太太脚步快得飞起,立即包袱款款搬了家,也不知道搬去了哪,还会不会回来。
只有小婵视死如归的留了下来,继续熬药,塞了俩鼻孔只用嘴呼吸。
盐阿郎死灰着脸,一步三蹭,最后关头扭头就跑——死就死吧,泡了这玩意儿,活下来也没乐趣了。
被郝灵一拳打懵,几下撕破身上单衣丢了进去。
等他晕乎乎醒来,手摸在光溜溜的臀部上,怒吼:呕——一泡之后,人活着,尊严死了。
绝望无比。
郝灵嗤笑:滚起来,休息,今晚继续。
从昨晚泡到二半夜,今天还再来?面对郝灵的肉拳头,盐阿郎只能屈服。
来看血菩提行刑,是难得的放风。
那药汁霸道的很,顺着毛孔浸入身体毁天灭地,整个人在火里烧似的,郝灵给他灌了碗不知什么东西,为他保住一分清凉,终于能撑下来。
盐阿郎万分感激。
郝灵却有些失望,与灵灵灵道:毕竟肉体凡胎,若不用药自己撑过去效果更好,可惜,我看过了,他受不住的。
若有所思:若是换了卫弋,他毅力强大,兴许行。
灵灵灵问她那药是什么。
炼体的方子,我从小用的,当然药效比不过我用的,毕竟我用的都是灵药。
但在这个世界,不会有比这个方子更好的,啧啧,便宜了他。
灵灵灵跃跃欲试:让他拿好处换,比如,让他心甘情愿让出灵性。
郝灵不屑:统子你还是见识少。
那点东西是他娘胎里生成的,天生的私人所属,就算他心甘情愿给我,有我养熟的时间,不如多做几个任务得几颗真心——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任务?灵灵灵气乐:你天天不出门,去哪里做任务?不然咱们去游历吧,救苦救难攒功德。
这倒也是一条路子。
行,完成师婆婆的交易,是要出去走走,或许能有惊喜的发现。
比如,哪里沉着一条灵脉呢?哈哈哈,郝灵如此妄想着。
旁边盐阿郎一点没觉察到这个暴力无情的女人即将抽身干净的走。
人山人海。
天没亮就有人来占位了,后来的怎么也挤不进去。
郝灵嘟着嘴,自言自语:最后一程,没我不行呀。
跟我来。
两人回头,一身轻甲的卫弋平静无波。
盐阿郎下意识的撇了撇嘴,不知为什么,认识的越久,越觉得这位不是人。
不是骂人,而是觉得凡人的七情六欲已经配不上这位战神了。
卫弋是被皇帝点名观刑的,皇帝不能亲自来,便派了心腹之臣代表,卫弋是其中一个,等会儿行刑后还有人代表皇帝发言,时刻拉拢人心呀。
郝灵和盐阿郎顺利跟着卫弋到得行刑台一侧,一抬头,哟,熟人,白尚书在,还有左相。
两人对着这边点头,也不知左相是冲卫弋还是盐阿郎,总之看上去一派大公无私的模样。
卫弋领着两人上去,在不显眼的角落,问郝灵:你要过去看看?郝灵却是看着跪地的血菩提发出一声轻微的惊讶咦声。
怎么了?两人同时问。
血菩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不是说身体,而是精神,整个人恍恍惚惚,时而痛恨时而恐惧,一看便知道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刑部原本想发泄发泄的,后来发现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苦痛更让他痛苦,特地好心的给他灌了补药,务必让他行刑前精精神神的过。
此时的血菩提已经几日几夜没合眼了,怨灵们可不是说一人还一次就满意了的,大家排成圈了来,以郝灵的手段,十分钟体验一次他得体验多少次?便是将他打昏他的精神都得不停歇的轮回他的孽障。
第一百一十四章 落雪老和尚没出手。
什么?两人望她。
郝灵指指血菩提:他杀了第一个人后,遇到一个有真本事的高僧。
高僧看出他杀孽缠身,想感化他,结果——郝灵一拍手:好好一串佛珠都成了他炫耀的工具,我想,他大概是在向神佛挑衅:佛又怎样,做魔更逍遥。
那现在是——盐阿郎问。
郝灵嘴角一勾:大约老和尚是悔了,他要给他沉重一棒,算是报复吧。
什么意思?行刑定在午时,争取在午时三刻让他魂消魄散。
午时一到,郝灵嘿嘿嘿的笑,笑得两人莫名其妙。
盐阿郎:不要自己一个人看热闹,我也看。
卫弋表示同上。
其实没什么好看。
虽说如此,但郝灵还是拍了拍袖子,袖口青龙白虎一跃而出,蹲上两人的脑袋,肉乎乎的小爪爪在两人来不及反应时按过眼皮。
盐阿郎呲牙跳脚,不知道老子不喜欢猫这种生物吗。
卫弋却是稳稳当当,难得的舒心欢喜,看,青龙多稳,跟他的脑袋绝配呀。
不是众目睽睽,他已经抬手去撸。
然后两人视野起了变化,阴风戚戚,哀叫阵阵,盐阿郎打了个冷战。
卫弋很镇定,毕竟战场上什么惨相没见过。
血菩提身处阴风阵中,一道手指高能看出是和尚人影的虚像浮在他脸前,盘腿低头,手持佛珠,似听到佛音袅袅。
下一刻,虚像起身,一步一步迈向血菩提的面部,一晃进了去。
血菩提什么也看不到,有心人却发现血菩提的气质似乎顷刻间发生了微妙的改变,突然他就不是个杀人犯了,变得……清风朗月佛光普照了?白尚书揉揉眼,看了又看,犹疑的找左相印证。
左相也正看过来,一脸浓重,显然他也看出了。
然后两人齐齐一个扭头,唰唰看向郝灵,见她一脸的看好戏,还有卫弋盐阿郎两人也在认真看着血菩提,也不知看出什么来。
心里有数了,遂淡定下来。
而盐阿郎和卫弋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觉得这时候的血菩提有些……幸福?你们说,最毒的毒药是什么?郝灵饶有兴致的问。
砒霜。
没见识的盐阿郎立即道。
人心吧。
卫弋想了想才道,一开口就比盐阿郎高出多少境界去。
盐阿郎翻白眼。
郝灵笑吟吟道:对黑暗里长出来永见不得光的脏污来说,阳光,才是最毒的毒药。
两人一愣,再看血菩提诡异的平和宁静,突然悟了。
老和尚这是——老和尚有些门道,感化不成,强行灌顶。
让血菩提体会自己体会过的一切,啧,毒啊。
我怎么没想到?其他受害人的经历只是让血菩提痛、让他怕,老和尚要的是让他——悔。
唉。
郝灵叹息:你们说,这些和尚,固执的很。
他们怎么就不能承认这世上有纯善就有纯恶呢?非得感化非得向善非得迷途知返,万一他眼中的迷途其实才是人家的正途呢?不是所有人心中都有善种的。
在他们那,反社会人格一旦冒头,立即被检测到带走,带到一个专门容纳这类人的星球。
无情吗?哪怕这些人其实还没做出什么大危害来。
给他们个机会?不可能的,历史上给出的机会还少吗?结果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后悔后悔和后悔。
真的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为恶,那是他们的使命,基因改造药剂都改不掉的诡异使命。
甚至这类人成立的黑暗组织,生生不息一直存在着。
郝灵有些怀疑,害死自己的凶手里,有没有那个组织的影子。
灵灵灵:你得罪的人那么多?郝灵:没办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我这么出色。
灵灵灵没再出声,数据中枢一串串数据飞速闪过,它在计算再死一次的概率,总觉得不会小。
刽子手已经在行刑,是位白了张飞胡的老年汉子。
白尚书特地去请的,就怕年轻人下手没轻没重,让血菩提少挨一刀。
被返聘回来的刽子手很兴奋,他有些年头不做这个了,毕竟是杀人,哪怕奉旨,可有时候砍的人不是不让人同情的,因此这行有个规矩,阳气最盛的年纪就退休,对应行刑的午时不过三,都是为了不被厉鬼缠上。
可这次不一样,这犯人罄竹难书天理难容,杀他,是积德。
爽快接了活,小薄刀片下去,血菩提本能一声惨叫。
他离着最近,当然发现血菩提的异常,老人家见多识广的,大概明白他这是怨鬼上身了,反正一刀确定该疼的还是疼他就放心了,一刀一刀又一刀。
血菩提只觉自己被砍成两半,一半在天堂,沐浴佛光,感受从未有过的祥和喜悦,一半在地狱,万鬼啃噬。
惨叫连连,一声比一声惨痛,听得围观群众们血脉喷张。
该,该死,这样的恶人就该这样一刀一刀剐死,老天还是有公理的,衙门还是能公正的,皇帝还是英明神武的。
就该让坏人都看看,看看他们还敢不敢作恶。
午时三刻,最后一刀剐下,血菩提吐出最后一口气。
我……错……刽子手仔细看他一眼,再无之前那种祥和的感觉,明了那只附身的怨鬼已然去了,向上复命。
卫弋盐阿郎眼里,有个虚化的血菩提从被剐成骨头架的血菩提身上飘出来,满脸泪水,木木呆呆未看清当下处境一眼,轰一下,下头血菩提身体里飞出一片飞蛾来,那些灰扑扑的蛾子沙沙叫着冲进血菩提的魂体,瞬间将他淹没不见,里头传来桀桀的啃食声。
这次连卫弋都抖了抖手,啃噬魂魄啊,亲眼见着了,竟真的有。
有官兵将血菩提的尸身收拾走,大约找地方挖坑埋掉吧,万一野狗吞了恶人肉变成恶狗吃人怎么办?一摊血水徒留。
血菩提的魂魄被啃食干净,飞蛾一哄而散,雪花一样融化在空气中。
青龙白虎跳回郝灵袖里,卫弋盐阿郎再看不见别的什么。
左相上前,手捧明黄圣旨,呼啦啦所有人跪下。
郝灵呆了一下,随盐阿郎一起学着卫弋那样单膝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郝灵抬头看眼天空,挑了挑眉,有些意思。
日头过了正午,阳光一闪一闪,风从四面来,风吹云动,阴影投下。
——钦此。
左相合上明黄圣旨,许是站的最高,他第一个觉察到脸上的凉意,豁然抬头。
天空,碎末洒下,带着簌簌大军。
下雪了——落雪了——终于下雪了——人群叫起来,跳起来,无数人伸手朝向空中,去抓那姗姗来迟的雪花。
笑,叫,闹。
神佛保佑,皇帝保佑,恶人得诛,天降甘霖。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左家左相呆了呆,怪不得出宫的时候皇帝挤眉弄眼让自己千万看仔细听仔细回去说仔细,原来,皇帝惦记的不是行刑而是这场雪?皇帝怎么知道?左相第一时间想到国师。
先前皇帝半真半假说要下罪己诏,太傅呛他一句正好求雨,皇帝说什么来着——有国师。
国师?真这么厉害?郝灵在袖里握紧手:回吧。
卫弋护着两人从后头离开。
热闹看完,迎来初雪的激动情绪平定,人群开始散开,有人一路回到深宅。
大快人心。
简单描述过场面立即进入正题:就是一个小姑娘,很胖,说不上美丑。
卫小将军领着来的,不单咱家相爷,白尚书也点头了。
那天不是相爷前脚去的白尚书后脚也去了?相爷是从皇宫出来直接去的城南,白尚书把人请到刑部后头直接去的皇宫。
看来是公务。
下人尤其再说一遍:不是长得胖,丢大街上都找不出来。
不是她说,相爷这个年纪,啊不,就是再年轻十岁二十岁,也没法对一个没长大的胖丫头下嘴啊。
夫人多疑了。
左夫人皱着细细的眉,撩着茶盖子:是吗。
也不知怎的,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心神不宁,女人一心神不宁就免不了对男人疑神疑鬼,让下人留意男人的行迹,一切正常。
唯一反常的是突然去了城南一趟。
而这反常也算不得不正常,毕竟头一天才当街闹出那样大那样耸人听闻的案子。
且那古怪的丫头,又不止自家男人一个去,好几波位高权重的都去了,自家男人去,还是直接从皇宫去的,难道是皇帝看重那丫头?自家男人没私心?心知母亲心病的招赘女三太太开口:娘,爹只对公务上心,这些年他哪里招过女人。
左夫人看她一眼,心道,就怕他不多情,不多情的人一旦动情就是覆水难收,就像当年——不想回想当年。
左夫人也寻思着左相真有人也不可能是那样模样那样身份的,找也得找个红颜知己吧,一个小神婆,没红颜也不可能是知己。
下人眼睛转了转,笑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啊,大家乌泱泱跪在地上听相爷宣旨,相爷才一说完,天上就落雪了,老百姓都说是老天开眼呢。
左夫人不由向外看了眼,隔着厚厚的帘子当然看不见什么,丫鬟探头出去,惊叹:这才一会儿,下得这么大了,没过脚背了吧。
下人道:都说那血菩提作恶多端,得了报应,老天爷也开心呢。
报应。
左夫人皱了皱眉,突然很不喜欢这个词起来。
道:行了,下去吧,你们也都下去,乏了,我得歇一歇。
别人都出了去,三太太留下来,她开口,很不以为然:娘,爹是什么人你担心个什么,若是爹知道你让人跟踪他,肯定不高兴。
左夫人心不在焉:这些年他心里只有公务,猛不丁主动去找个小姑娘,我当然不能不在意。
三太太心道,你说这话不就承认了这些年你一直暗中盯着他?哪个男人受得了?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就像夫君一般,自己越给他自由,他越惦记自己越不爱出门子了。
这男人女人啊都一样,你越在意,他越不在乎你,你表现的不在意了,他反而倒贴过来。
毕竟是做女儿的,没得教做娘的御夫之道的,三太太转移话题。
娘,三表哥家的大儿子要来咱家住下等科考,三表哥信里说,让爹多给指导指导。
三太太说着,很是不屑:爹忙的是什么,哪有时间指导个小举子,三表哥也太看得起自己。
左夫人嗔怪她一眼:咱家你又没兄弟,除了舅舅表兄弟的你能指望谁?他们出息了不也帮扶你。
三太太心道拉倒吧,外家走到今天维持着地方大族的地位和荣光,还不是全靠的相府。
她冷笑:不止呢,三表哥家的大儿子,还带了几个弟弟来,说让我们想办法,不拘是太学国子监还是长青书院。
三太太一想就气,那信上要求的格外理所当然:写信那天,人就一起出发了,我拒都没法拒。
娘,你不觉得舅舅们越来越过分了?那些个表哥表弟,娘你也知道,读书有天分的有几个?什么歪的斜的都送咱家来,一开口就是太学国子监长青书院,长青书院是咱家开的?说着说着她郁卒起来:连咱诚哥儿进长青书院都要考,爹都不肯帮跟印丘先生说一声的。
摔帕子。
左夫人无语:诚哥儿才多大,进长青书院可是要自己照顾自己的,你舍得?三太太像少女一样嘟了嘴:这不是诚哥儿非得去长青书院嘛,若是进国子监,进宫当伴读呢——打住,也不是看看如今最小的皇子都多大了,诚哥儿一个七岁的孩子能伴什么。
左夫人觉得女儿想太多:家里请的先生也是正经的进士,颇有才名,你还不满?不然给找个状元来专教你儿子?三太太嘟着嘴:哎呀,娘不自己也说嘛,恨不得把最好的全给孩子。
我这也是希望诚哥儿成材,难道你不想咱诚哥儿以后接过爹的位置?说完,她掏出几张信纸,气呼呼丢在桌面上:娘你自己看,看看来的都是谁,我是没脸去安排的,也没那么大本事,娘你自己回几位舅舅吧。
左夫人先说了句:诚哥儿还小,莫要揠苗助长。
才拿起信看起来,越看眉头越皱,看到最后,脸也黑沉下来,就这几个混世小魔王,也想进长青?呵,京城都不想让他们呆。
三太太又气又幸灾乐祸:就凭他们几个无法无天的,我真怕哪天在街上把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揍了牵连爹呢。
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可人已经在路上了,不可能让他们半路回去吧?等人住进相府,怕撵都撵不走。
三太太眼珠一转:娘,不能让他们住咱家。
她飞快说着:方仁不是来考试吗?正好,住庄子上清净专心备考。
几个表弟也一块住着互相照应,我保证给他们一人请七八个先生不浪费一秒钟。
左夫人瞪她:那是你兄弟。
我才没兄弟。
三太太实在厌恶外家那些喂不饱又没用的亲戚:反正,不能让他们来,小小年纪都会逛花楼了,带坏诚哥儿怎么办?还有您孙女的名誉不顾了?原本因娘家人被看不起而不悦的左夫人被提醒这点,立即犹豫了,对,万一把自家孩子带坏了呢?娘——三太太扯着左夫人的袖子撒娇。
左夫人看她娇美的模样立即妥协:好了,这事我来办。
谁都得为自己的亲儿女考虑,这是人性。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雪夜左西尽职的将左夫人的跟踪和其娘家的来信告之左相。
左相捻着胡子尖尖唏嘘:你说,他真的不认我?言辞间,明显不在意左夫人的一切行为,只要不牵扯盐阿郎。
左西:呵呵。
左相一阵头疼:你说,我送些什么那孩子能喜欢?左西真诚道:你不如去讨好郝灵,她一句话顶的上你一万句,她让少爷认你,少爷肯定认你。
郝灵:别胡说,好像你们给我什么不可抗拒的好处似的。
左相愁: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听媳妇话了,能有什么出息。
左西:对,听媳妇话能有什么出息,连亲儿子都不敢接回家。
左相瞪眼,我那是一回事吗?你不知里头内情不要乱说话。
行了,晚些,你帮我送些东西过去。
左相没那么闲,只是工作的空暇时间听一听左西汇报,他是真正的政务狗,不工作会要命,工作起来更不要命。
能抽时间琢磨个小姑娘的喜好,已经是天大的殊荣。
城南,郝灵回到家,第一时间把自己关在屋里,灵灵灵嗖跳出来设了个小屏障,两人揍到一起看郝灵握了一路的东西。
一枚金色的菩提。
或者说,金色的功德。
灵灵灵激动的涕泪横流:功德啊,咱自己的功德啊,终于——终于到手了,呜呜,我可太不容易了。
郝灵冷眼,你不容易什么了?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出力。
她也眼泪直流,从嘴里。
咕嘟。
灵灵灵一个激灵,护住金菩提,尖叫:你要做什么?郝灵无语:当然是吃了,怎么,你吃?你能吃功德?我当然能吃,我可是万能版,你不知道有的系统就是以收集功德为主?收集功德?郝灵皱眉:搜集能量、能源、矿场、植物、动物、稀缺性材料我都理解,你们搜集功德做什么?灵灵灵一顿: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主系统,反正有这个分类。
不对,你不是参与了系统提升优化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郝灵:……一不小心睡着了。
……呵,果然是看不上它们统子。
郝灵若有所思:也有收集灵力的吧?当然有。
灵灵灵奇怪看着她:有的文明灵力是主能源,当然有收集灵力的。
郝灵不由弯曲手指敲打桌面:若是我们遇到一个收集灵力的统子,灭了它,吃掉——灵灵灵:……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郝灵讪笑。
况且,灵灵灵鄙夷:能遇到其他的统子,我早联系上主系统了。
一秒化出星星眼:如果主系统知道我还在,一定第一时间来救我。
为什么?你是它亲闺女?郝灵好奇。
哼。
我就是主系统的亲闺女。
你炸成那样我都不死,系统爸爸绝对要把我接回去继承他的皇位啊。
大难不死,天命之子啊。
郝灵呵呵呵。
这还是个有妄想症的统子。
趁它摇尾巴的时候,一口将功德菩提含住,暖洋洋的力量化入灵魂。
啊啊啊——灵灵灵发出灵魂的尖叫,它被辜负了,渣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浑身被暖洋洋的水流包围般:我要睡了,别吵我。
灵灵灵:吃独食的家伙,我要杀了你啊啊啊——杀是不可能杀的,它只能愤愤破顶而去,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扫描着京城,看哪里还能弄些功德来。
午时才过,难得陷入深层睡眠的郝灵被一阵杀猪声吵醒:醒醒醒醒快醒醒,有生意上门。
郝灵一巴掌拍飞,嘟囔道:天大地大都没睡觉大……灵灵灵急得不行:起来,救人了,你不去就一尸两命,不,三命——唰,郝灵一下坐起:敢骗我,小心你的狗命。
我可好不容易进入忘我境界自主疗伤。
一听,灵灵灵顿时后悔:不然,你再睡会儿?不是要救人?又不是我们害的。
呸,郝灵麻溜爬起来:哪里?内城,靠皇城,贵人圈,侯府。
灵灵灵:突发生孩子,难产,还怀了两个,快不行了。
我给他们留了线索。
什么线索?某侯府,呼哧呼哧冒白汽的人群发现了院中无人踩过的雪地上不知怎么出现的一个大字——灵。
郝灵要推门,放下手:不行,那是内城,现在城门还没开呢,我飘过去啊?灵灵灵:行吧,我觉着她还能再撑一阵。
郝灵一咬牙,推开门,喊:盐阿郎,套车。
黑灯瞎火的,马车行驶在大雪铺就的空荡街道上,盐阿郎心里直发毛。
白天才斩了一个血菩提,他可是你揭发的,他会不会回来找你……郝灵一脚伸过去踹:他都被啃光了回来个屁,你快点儿的吧,人命关天。
盐阿郎吸哈:冷死个人,下雪天在家里睡觉多好,地龙多暖和,长这么大头次睡这么暖的屋——马车微微一沉,他猛回头:卫弋?!你有完没完?大半夜的你吓唬谁呢?卫弋冲两人点过头:我的人在暗中保护你们,给我传了消息。
盐阿郎直翻白眼:是监视吧。
郝灵:你从内城来?卫弋:正好在外城有事。
郝灵:行吧,你能叫开内城门?卫弋:很紧急的事情?郝灵道:黎安侯世子夫人难产,怕是只有我能救,时间很赶。
她顿了顿:你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带你们飞过去。
卫弋目光落在马车上。
郝灵点了点头。
他道:我能叫开,但,我想飞。
郝灵:……行吧。
既然飞过去,不必驶去城门了,往离着黎安侯府方向最近的内城墙驶去。
卫弋静静来了句:青龙白虎呢?郝灵无语望他,这个时候,还想着她的猫?咳,雪景甚好,它们在雪上跑一跑也不错。
这个理由,服了他了。
袖子一甩,两团雪白滚落在卫弋怀里。
卫弋喜不自禁,左右手比脑子快一步的按上去,呼——比想象中还要美好的手感。
郝灵冷眼,瞧着他忍不住高高翘起的嘴角摇摇头,实在想不明白,哪怕你喜欢个猞猁呢,总比猫来得威武吧。
盐阿郎回头瞧了眼,十分看不起,猫有什么好,还不如狗,狗还知道看家,猫崽子就知道出去野。
很快到了城墙,郝灵抬高声音:不要停。
盐阿郎回她一句:我不怕,马儿不怕?车厢里一道白光窜出来,是黄眼的白虎,威风赫赫站在马儿头上,那马儿迷了魂似的向着城墙加速。
跑着跑着,马儿一跃,雪地上车辙一浅,整架马车和马儿轻盈的腾飞起来。
马儿几步飞得比城墙高,卫弋向下张望,身下,正有一队士兵手持火把巡视而过,丝毫没看到有一架马车就在他们眼前飞上城墙越过他们头顶。
其中一人还抬头看了眼。
这雪真大,别是闹雪灾。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救兵鹅毛大雪铺就的厚厚地毯上,马车轻盈的落下,像一只猫,不待缓冲的驶向前。
白虎屹立在马儿头上,盐阿郎无需认路,马儿自己找向目的地。
马车顺顺当当停在黎安侯府门前,盐阿郎去叫门,卫弋跟在后头。
门房开了一条缝,警惕看着两人。
盐阿郎:进去通报,城南郝大师来救人了。
卫弋:卫弋,求见侯爷。
一个趾高气昂,一个平平淡淡。
门房看也不看趾高气昂的那一个,拎着灯笼伸出脑袋来仔细看卫弋,显然,他是见过的。
小将军,您快请进,咱立即去请侯爷。
被忽视的盐阿郎板着脸走下去,接郝灵下马车:狗眼看人低。
郝灵莞尔:你认回爹,他们跪在地上求你来。
盐阿郎畅想了下:算了吧,我去他们家干嘛。
人生正肆意,谁乐意有个爹啊。
黎安侯在家里一宿没睡,若不是避嫌他就守到儿媳妇院门外去了。
昨日下雪,儿媳妇挺着大肚子看稀奇,摔了。
立即送进产房,两个接生婆子,大夫也请来坐镇,可就生不下来。
头胎,双生子,早产,怎么想怎么吓人。
一开始都说头胎肯定慢,可生到半夜,接生婆和大夫都白了脸。
去请太医,太晚,出不去呀。
黎安侯急得在正厅里背手团团转,就听门上来回:大将军府的卫小将军上门拜访。
黎安侯下意识看了眼天,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黑不隆咚,雪停了,天还没亮呢。
疾步出去,一看,果然是卫弋。
卫小将军,你——不待黎安侯一句话问出呢,盐阿郎挎着郝灵的胳膊风风火火闯进来,不偏不倚向后跑。
哎,这——黎安侯才要喊住人,胳膊一紧,他也被卫弋挎住了,不由自主向后小跑。
世子夫人危险,郝灵来救命的。
风迎面打脸上,黎安侯嗯嗯啊啊跟跑一阵才反应来,郝灵?当街看破血菩提得皇上夸奖那位?不是——她怎么知道我家儿媳在生孩子?我家下人去请的?我怎么不知道?卫弋:先救命再说。
世子夫人院里,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世子夫人见不到黎明了,或者,孩子见不到黎明。
接生婆都不敢问保大还是保小,保大,她没把握,保小,俩孩子抱着不肯出来她更没把握,除非——剪开。
但——接热水的空里她看眼世子,不敢说。
世子夫人可不是随意能牺牲的,人家是威远侯的爱女,全家上下一窝大老爷们儿宠着的心肝尖尖,万一出点什么事,那些大小舅子就不是世子能消受的。
世子急得一头汗,问大夫:怎么办?大夫只会摇头:催产药早喝下了,如今情形孩子不肯出来,这这这——我不会接生啊。
屋里世子夫人已经出不了声,她仰面大口大口的喘气,用气劲说话:保小,我要孩子。
旁边丫鬟妈妈一下掉泪,姑奶奶,还没到那一步,谁问了,你就保小。
世子夫人看过屋里一众人,个个湿透头发白着脸,将门虎女心一定牙一咬:开我肚皮。
轰,吓死个人。
都别过脸去,世子夫人努力抓住妈妈的手:我真的不行了,救孩子。
妈妈努力镇定:我的大小姐,这才哪到哪,谁家生第一胎不是两三日才下来,你身子壮,养得好,一定没问题。
世子夫人浑身冰凉,她感觉得到自己到头了。
妈妈转头眼底一厉,管他是大小姐的亲骨肉呢,没娘的孩子能有好?是他命苦,娘俩没缘分,只愿他惦记着是为了亲娘没来这世上不要怨。
府里早想到万一生产不顺怎么办了,早早和太医打了招呼,可惜大小姐发动的太快,也没料到如此艰难,想起请太医的时候太晚了,那就——一定保下大小姐!妈妈想对接生婆说什么呢,就听外头一阵喧哗。
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哎哎——是世子的声音。
郝灵和盐阿郎跑在最前,两人不用别人指路的,带着风将路边雪都刮起,一路狂奔到这里。
世子看见两人跑进来,当然要过来拦,被盐阿郎一个肩顶撞开,世子摔了个跟头,盐阿郎霹雳哗啦撞到产房门口,趴在门侧墙上顺手将一个探头的丫鬟拽出来,给郝灵清路。
没了挡路的,郝灵嗖一下窜了进去,猛不丁多出一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形,产房里所有人都是一呆,连世子夫人都瞬间忘了自己在干嘛。
哎,你是谁,这里是产房,不是你能进的。
丫鬟反应过来一跳,过来推她。
郝灵轻巧避过,对着床上的世子夫人歪头眨眼一笑:神仙让我来救你的。
不知为什么,世子夫人想笑,心底一下轻松下来。
郝灵扭头对着窗外喊:侯爷放心,我一定救活你儿媳妇大孙子二孙子。
众人一愣,真的来救命的?还有,大孙子二孙子……支棱耳朵听回音。
就听黎安侯含混不清的一句:有劳。
真是侯爷请来的救兵。
郝灵对着众人一笑:给我盆热水我洗洗手。
众人跳起来重紧张起来,端热水的端热水,喊加油的喊加油。
郝灵扫过,两个接生婆在床尾,一个妇人在床头,守着两个大丫鬟,还有进进出出的几个小丫鬟,嗯,幸好这屋子够大,有钱人的待遇自不会委屈自己。
屋里血腥气很浓,她洗净了手来到床前,笑眯眯道:没事没事,小孩子贪恋母亲的温暖不想出来,打下屁股就好。
世子夫人噗嗤一下笑,嘴里立即被塞进一粒圆滚滚的东西,她眸子微张。
甜的。
嗯,蜂蜜糖,吃糖心情好。
世子夫人又忍不住笑,莫名多了底气,觉着身子也没那么冷了。
外头黎安侯世子爬起来,又气又怒,先看见黎安侯,又看见卫弋,顿了顿。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黎安侯心道,我哪里知道。
咳,你岳父拜托卫小将军,特别请了高人来看儿媳妇的。
黎安侯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世子一头雾水,哦,老丈人请的?卫小将军?高人?这倒是有可能。
老丈人威远侯是行伍出身,跟卫家同为武官,请动卫小将军不是不可能,可这高人——世子不认识郝灵,没见过,郝灵大出风头那日他在府里守着媳妇呢。
问:那位高人是——黎安侯左看右看,奇怪:你娘呢?世子顿了顿:娘年纪大了,撑不住,回去休息了。
哦。
黎安侯没多想。
卫弋和盐阿郎却各自多看他一眼,都十分肯定世子在撒谎。
两人想到历来婆媳微妙,自然不想多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打屁股盐阿郎在院子里扫来扫去,一下看到一边没扫的雪地上大大一个灵,指给卫弋看。
黎安侯也看见了,问世子:这是什么?世子道:不知谁画的,许是哪个小丫头求老天爷显灵,保佑池心和孩子们吧。
黎安侯点点头。
盐阿郎卫弋无语。
屋里灵灵灵怒:我留的线索还不够明显?你是整个京城最大的话题人物他们都想不到?郝灵没多看得起自己,她又不是走媒体这条道的。
灵灵灵告诉了她世子夫人的身体数据,她随手在盐阿郎的炼体药材里拣了几样,来的路上团成糖丸子,一连给世子夫人喂下三颗。
世子夫人满嘴蜂蜜的甜香,一路甜到胃里去,胃里暖和起来,开始觉着饿。
她舔了舔唇。
郝灵手指在她肚皮上空跳舞,轻轻的点来点去。
旁边妈妈好奇,见自家姑娘气色眼见的好起来,小心的问:这是——哦,兄弟俩受了惊,抱一块了,谁也不肯撒手,当然生不出来,打下屁股就好了。
闻言,妈妈心疼又嗔怪的看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讪讪,此时也有力气说话:好久没下雨雪,还是这样大的雪,我就想看看雪景,哪会想到——她似开脱似安慰自己:幸好也到正日子了,就这几日了嘛。
不自觉撒起娇来。
郝灵笑笑,这在家也是受宠的女儿。
见她如此,妈妈有心情责怪:话虽如此,多受多少罪,幸好这位——郝灵:郝灵。
郝灵。
妈妈心头一动,此时却不宜多问:郝灵姑娘相助,不然还不知怎样。
姑娘多大的人,都做娘的人了,以后再不能这样冒冒失失——妈妈絮絮叨叨,世子夫人放松下来,力气渐渐长回来。
两个接生婆在床尾不停查看,明显世子夫人的情形好转,肚子里也没那么僵硬了,互相点了点头。
两人心知肚明,就是这位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喂下的那三颗糖的功效,还有她在肚皮上戳啊戳。
一个道:世子夫人,现在能用力了。
世子夫人第一时间看郝灵,别人也看她。
郝灵点头:没问题,哥俩儿准备好了。
妈妈心道,哥俩哥俩说好几遍了,真是两个哥儿?兴奋喜悦,夹杂隐忧。
不管了,先生下来再说。
郝灵在肚子上一拍,看着力大,世子夫人却没觉着疼,不,疼,孩子在使劲儿往下钻。
啊——凄厉的叫声,外头悬着心的众人跳起来。
世子满脸汗,问黎安侯:听声音,池心又有力气了,这次能生下来了吧?黎安侯面上淡定,心里慌得一批,老子生再多儿女也没亲身下场一回,让我怎么回答你。
盐阿郎信誓旦旦:绝对没问题,你可以准备谢仪了。
世子看他一眼,现在还没心情去应付这些。
过了一会儿,一个接生婆喜气洋洋掀帘子出来:生了生了,世子夫人生了位公子。
嗖,又钻了回去。
黎安侯呵呵一笑,拍拍儿子:放心吧。
世子嗯嗯嗯,抬袖子擦汗。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接生婆又钻出来,这次喜气洋洋里夹了分小心:生了生了,世子夫人又生了位小公子。
然后又进去了。
盐阿郎没感觉,卫弋不动声色观察黎安侯和世子。
两人都很开心的模样,已经吩咐下人打赏,给府里各处送信。
喜悦过后,黎安侯凝了凝眉:怎么没听见孩子哭声?父子对视,对啊,不是说孩子生下来就要哭?怎么没动静?该不是——生了吗?生下来了?两个哥儿,是不是,快抱出来我瞧瞧。
呼啦啦一群人涌进来,是黎安侯夫人带着下人。
只见她穿着整齐,神态却难掩疲惫,望见黎安侯愣了愣:侯爷怎么来这了?不吉利。
黎安侯摆摆手:孩子平安就好。
眼神示意她。
侯夫人顺着看到卫弋,不免惊呆。
卫弋顺着先前黎安侯的话头说:威远侯早拜托祖母帮着请个好大夫,事发紧急,我亲自送了来。
侯夫人也迷糊的认为大概是昨日亲家还是不放心,不管顺不顺的,连夜把人送来了。
笑容满面:亲家有心了,劳烦大将军府了,快,快请卫小将军正厅里坐。
她带来的仆妇很多,一下挤满似的,黎安侯也觉着站在外头不像话,请着卫弋和盐阿郎进去。
侯爷放心,儿媳这里有我。
侯夫人转身:孩子呢?抱出来我瞧瞧。
再跟黎安侯道:侯爷快带贵客进屋里,等婆子将孩子抱出来就抱给侯爷看。
看见世子:你这个做爹的欢喜傻了,也不问问媳妇怎么样。
世子咧开嘴笑,走到产房门口隔着帘子:池心?你怎样了?孩子呢?孩子怎样了?黎安侯请着卫弋和盐阿郎进正厅,抬头看天色,欢喜道:这个时辰好,黎明破晓,雪也停了,好兆头。
卫弋道恭喜。
产房里,众人面色不好看,孩子没哭。
接生婆掏净嘴倒提着打屁股也没哭,要知道,大的那个已经出来半个时辰了。
该不会——郝灵依旧笑模样:没事没事,小孩子懒,打下屁股就好了。
世子夫人恍恍惚惚,有种观念悄然成型:小孩子嘛,没事没事,打下屁股就好了,不听话打屁股,不好好吃饭打屁股,调皮捣蛋打屁股,不够调皮捣蛋打屁股,生病了打屁股,病好了打屁股,健健康康有事没事都打一打屁股……老大老二泪目:娘,你不要被她骗了,她说的打屁股只是幌子,她不是真的打屁股,打屁股它真的不包治百病啊啊啊——亲娘啊。
反正,哥俩的臀部注定比别人紧翘弹就是了。
郝灵站起来,外头正传来侯夫人浩浩荡荡的动静,灵灵灵趴在她耳边嘀咕,郝灵几步走到并排两个小婴儿前,回头一笑。
你喜欢什么花?世子夫人懵住:啊?花?哦,我和夫君都喜欢兰花。
郝灵笑意加深:嫁人前呢,你自己喜欢的?啊?世子夫人不懂,但此时她对郝灵已经全心全意的信赖以及依赖,羞涩笑笑:其实我很喜欢桃花。
冬寒未去,桃花灼灼,又灿烂又好看,看得人积攒了一冬的寒气郁气一下子散开。
只是夫君更喜欢清幽高洁的兰,她自己嘛,好吧,兰花也挺好看的,就跟着喜欢呗,两口子过日子总得有共同语言吧。
桃花啊。
郝灵笑笑,对两个接生婆道:拿干净的襁褓来,这两个不用了。
两人转身去拿。
郝灵提起先出来的那只小婴儿的两只小脚脚,不回头问了句:你喜欢什么颜色?天空蓝。
世子夫人不假思索:秋高气爽的时候,策马奔驰在草原,眼里全是蓝的天绿的地,迎面是风,心里是畅快——第一百一十九章 胎记渐渐低落,自己已经嫁人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再回不去了。
妈妈和几个丫鬟也不由回忆,她道:小少年们长大了也要学骑马的,姑娘自己教他们。
哇啊——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在世子问话无人答,侯夫人正要掀开帘子亲自进来看的时候响起。
她顿住脚步,欣喜道:快,快抱出来我看看。
郝灵已经提起第二只小婴儿,又一声婴儿啼哭,比之前那道微弱些。
接生婆一人一个包好。
郝灵回到床前,对世子夫人轻轻一笑:一个四十五两,一个三十九两。
世子夫人立时心疼:都怪我,没养好他们,太轻了。
郝灵瞪大眼:还没养好?加起来都八十多了,再大,真要剖开你肚子的。
养育孩子是一辈子的事,哪能管生不管养。
妈妈立即附和:郝灵姑娘说的对,姑娘你太任性了。
世子夫人:……我错了。
即便认错,也是幸福的感觉。
妈妈道:这会儿天也亮了,正是好时辰,姑娘,郝灵姑娘,咱这就换个屋,郝灵姑娘,你可别走,等我忙完这一会儿,我领着大家给您磕头。
哎哟哎哟,这可受不住。
郝灵小肉手摆摆:我不走,我等着收谢仪呢。
外头一派乐呵声。
侯夫人接过孩子,世子也抱过一个,两人笑得合不上嘴。
哪个大哪个小?接生婆指:蓝色襁褓的是大公子,黄色襁褓的是小公子。
侯夫人眯眼看向自己怀里:大公子看着胖乎些。
是,身量也重些。
好,赏,重重有赏,两位嬷嬷辛苦了,请下去好好歇一歇。
两人千恩万谢,并不敢立时就去歇着,产房还要收拾呢。
侯夫人转身:走,去给侯爷瞧瞧,多好的两个孩子呀。
吩咐人:你先进屋里试试,厅里够不够暖,大男人家火气旺,他们觉着不冷小婴儿可不行。
不够暖就再加几个炭盆。
下人应了。
屋里将外头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妈妈笑道:可不得稀罕一阵子。
和丫鬟们将世子夫人用软抬抬了,厚缎遮风,一口气抬到月子房里。
本就提早准备好了日日打扫的,生产有生产用的产房,坐月子有坐月子用的月子房,等出了月子才搬回卧室。
郝灵跟着转换地盘,等月子房里都安顿下来,两个孩子才被抱回来。
换过衣裳的世子夫人这才靠在床头大软枕里仔细看自己儿子。
包在襁褓里,只露出小小的皱巴巴的两张脸。
好丑。
世子夫人嫌弃着,话语里却是怎样也掩不住的温柔和满满母爱。
郝灵扫过两张同样丑兮兮的脸,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听说,大家族都不喜欢双生子,除非龙凤胎。
若是生下两个男孩或者两个女孩,会送走一个?室内空气一滞,世子夫人勉强笑笑:我家不讲这个。
此时屋里除了两人,还有那个妈妈,两个大丫鬟,两个照顾孩子,一个照顾大人,清鸡汤在旁边青花碗里热气蒸腾。
是是是,我家不讲究这个,多好的哥儿啊,哪能——亲骨肉呢,以后也是个帮扶。
妈妈急忙道,笑着给郝灵使眼色:一胎俩哥儿,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呢。
世子夫人缓下来,对郝灵道:都是我生的,断断不能舍了哪个去,早在我知道怀了双胎时就想好了,什么东西都准备一模一样的两份。
哦,郝灵目光落在襁褓上,一蓝一黄,料子柔软细腻:哦,这是为了区分才用了不一样的吧。
妈妈:是啊,两个哥儿长得一模一样,可得分开了,不然谁大谁小不混了。
关系到爵位的继承呢。
郝灵点点头:倒是我想多了,不过,有备无患嘛。
嗯?什么?什么意思?她笑眼弯弯:我怕你们分不清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就给他们做了记号。
嗯?先出来的哥哥重,体力好。
后出来的弟弟轻,哭声弱一些。
几人都点头,所以——所以——你不是说你喜欢桃花吗?我给他们点了桃花。
啊?世子夫人傻愣愣睁大了眼。
郝灵笑笑,手指尖点上自己左鬓角:哥哥在左边这里。
移向右边鬓角:弟弟在右边这里。
啊?桃花瓣,蓝色的,就像胎记一般,这样一眼就分出两个人了。
放心,不是很大,长大了也才半个指甲盖大,不影响他们芝兰玉树玉树临风。
啊。
世子夫人眨了眨眼,种胎记啊,没听说过,但——听着似乎也不错。
下意识低头去找。
妈妈和两个丫鬟也低头去找。
左边?右边?嗯,找到了,一个小小小小的蓝点,在红皱皱的皮肤上不细看都看不出来,没芝麻粒大呢,以后也长不多大,不影响美貌。
等等——右边,一个。
左边,没有。
左边的呢?没点上?被四双眼齐齐盯着,郝灵淡笑着不动如山。
没事没事,有人不听话打下屁股就好。
世子夫人心一沉:妈妈,你把孩子抱近些,我再看看。
三人意识到事态严重,两个丫鬟一人抱一个,跪坐在世子夫人面前低下身,妈妈拿了烛台在床边照着。
世子夫人手指轻转婴孩的脸,一个有,一个没有,没错,没有。
再看两个孩子,不要说什么才生下来的孩子都一个样,放在有经验的人眼里,该不一样的还是不一样。
妈妈手发抖,她觉得,长得不太一样。
小姐——姑娘——世子夫人闭了闭眼,浑身泛起凉意,一只暖烘烘的小手拍在她手背上,她睁开眼,对上郝灵平静的眼睛,镇定下来。
妈妈,你和秋燕回家里报喜。
跟我爹说,拿我小时候他亲自给我刻的大公鸡木头雕来,给俩孩子镇一镇。
妈妈和秋燕对视一眼:姑娘你放心,咱家一定——妈妈咬着腮帮子,当年也是见过战场的人。
秋燕轻轻放下孩子:妈妈,咱得高兴。
此刻,黎安侯府已是狼窝。
两人做出喜庆的样子,脚步轻快出了去,不顷刻,进来两个丫鬟,都是世子夫人带来的。
世子夫人低声嘱咐:秋林,你去外头转一圈,看产房里的东西处理好没,查一查我给孩子准备的东西,有没有缺的,不对的。
出去一个,又进来一个。
两个牢牢守在房里。
一个说:小姐,奶妈都准备好了,让她们现在进来?世子夫人冷声:不见,孩子现在都睡着,等醒了再说。
奶妈有婆家准备的也有娘家准备的,现在,她一个都不敢信。
郝灵:我饿了。
世子夫人和丫鬟都睁大眼,不是,您接这个茬说这话,怎么的,给您奶几口?牛奶,温热,加糖,谢谢。
第一百二十章 木公鸡噗嗤。
世子夫人再度失笑,和人家智珠在握的一比,自己的如临大敌简直太给某些人脸了。
秋欢,弄些好吃的来,我也饿了。
郝灵的态度明明白白告诉她,一切尽在掌握,她得吃,吃好,不吃好哪来的力气收拾贱人。
没错,贱人。
短短时间,两个孩子从生下来离开自己视线就一遭,这么短的时间能给她调换一个,呵,她能怀疑谁?以前不在意的不怀疑的倒回眼前晃,再无觉察她就是个傻子。
心,钝钝的痛,无论真相如何,自以为的幸福都已经戳破,残酷的真相到来,她韩池心不是扛不住的。
一盏盏精美的点心粥品面点端进月子房,还有一大碗喷香的牛乳,正厅里黎安侯也在留饭。
大半夜来的,不能不管人家一顿早饭吧,就是这地点不太合适,不然去外院待客的正厅吧。
卫弋也不好意思停留在内院妇人招待内眷的地方,但盐阿郎不肯啊,开玩笑,他们去外头,胖丫头怎么办?看她火急火燎飞跃城墙的,只生孩子这么简单?真这么简单她还不出来?第六感告诉他这里头有事,绝对不能走。
他不走,卫弋就不能动,他略一思索就道:左右威远侯稍后也来,等一等他吧。
他没盐阿郎的第六感,内宅的事从来不通,但他会观察呀。
最大的不对,就是郝灵赖着不走,肯定不是为谢仪,如今谁家敢不给她谢仪?岂不是丢脸丢到皇帝跟前。
她又是个清高高傲的人,不是事情没了结肯定早出来了。
郝灵:喂喂喂,怎么就清高高傲了?本大师明明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卫弋:养得出青龙白虎这样的傲兽,当是傲人。
再者,从里头出来的那个妈妈和丫鬟,尽管看上去与别人无二样,可两人的脚步声不乏沉重和紧促,两人出来后不知干什么去了,再没回来。
卫弋决定等。
威远侯来得很快,事实上,在黎安侯府的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带了一百府兵来的。
威远侯是有实权的武将,儿子也都在武官一系,合法拥有兵士。
没到跟前,威远侯在马背上抬左手比划了几个动作,立即分出八十骑分散开,在黎安侯府看不见的地方把人家给围了。
二十兵和十个强壮的仆妇跟着威远侯登门,黎安侯府的门房惊呆,这是——威远侯哈哈大笑:本侯得了两个好外孙,快,带本侯进去。
本侯给好外孙送大礼。
门房:合着这大礼是三十男女壮士?想想人家威远侯的身份,不是不可能,这是得外孙心喜,提前送人组建班底?上头人的心思咱不懂,通传吧。
威远侯走起来路来比下人跑得还快,黎安侯迎出来时都快到世子夫人的内宅了。
黎安侯看到这阵仗也是一愣:老韩,你这是——威远侯抹了把脸,心道,先不管你老东西,见了女儿再说。
府上去我家报信,说我家娇娇儿生的艰难,吓死我了,赶紧来看一看,我的娇娇儿呢?我这一宿没睡心提着放不下。
可不是一宿没睡嘛,昨天白日就来报信,他就说来看,夫人不乐意,说才发动亲家就上门,以后让女儿难做,他不得不忍,忍了半天加一晚,眼圈都是黑的。
黎安侯恍然:哎哟你定是又听了半句话就跑来了,放心吧,有惊无险,大人孩子都平安。
对了老韩,多谢你让卫小将军请了高人来,不然——这次多亏了卫家了。
威远侯迷瞪,我请谁?卫弋?这又是怎么回事?实在他在家听了妈妈说一句就蹦起来招呼人来了,里头都有什么事他还没听呢。
啊啊含糊着往里去,卫弋也迎出来。
威远侯迷糊着一拱手:我先看娇娇儿。
目光一扫,迅速锁定月子房,直冲过去。
哎哎,老韩,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黎安侯挡不住,与卫弋笑:老韩的命根子就是这个女儿。
来,咱们去屋里等他。
后头的世子也被无视了,张张嘴:父亲,我去看看池心。
哎,这个时候你别去了,被你看见老韩软弱的一面他肯定不放过你,走,等会儿你老丈人出来,你好好赔罪,你媳妇可是为你才吃了这般大苦。
世子笑笑,笑意里有些勉强。
盐阿郎看卫弋,卫弋也看他一眼。
几个男人又进了屋,侯夫人看过孩子已经走了。
为此,盐阿郎心里嘀咕一句:果真没几个对儿媳妇好的婆婆。
威远侯大步进月子房,不用通传的,见到女儿,不顾有个外人:娇娇儿,出了什么事?他沉着声音,不复在外头的张扬与开怀,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座高山,遮挡所有风和雨。
世子夫人原本在和郝灵吃饭,听见爹的声音让人收起床上的小桌和饭菜,见到人,听到这一句,笑起来,让几个不知情的先出去,只剩郝灵和最先的那个丫鬟。
爹。
她笑着叫了声,强撑的坚强倒塌,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有人换了我的大儿。
啥?!越惊越镇定,威远侯老心脏都吊到天上去,人往里来坐到床边平视女儿。
你给我仔细说说。
世子夫人低声呜咽,几次提气:妈妈没说?她说什么?她回去一见我就要我给你雕的大公鸡木头,说什么给孩子镇一镇。
我一听,点了兵就来了。
她跟你娘说呢。
别管她了,你赶紧给我说,我大外孙呢?谁干的?世子夫人听得哭哭笑笑。
她要给娘家报信,让爹娘来撑腰,可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说明白?急着找回孩子,爹娘来得越快越好,急中生智,提起大公鸡木雕。
说来这事,不算吉利。
当年威远侯给心爱的小女儿亲手雕木头,雕了不少,韩池心最喜欢的是一只五彩大公鸡,又好看又神气,爱不释手,挂在脖子里,走哪带哪。
有次威远侯抱着女儿玩飞飞,跑太快,那木头轻,飘起来磕砖头墙上,正正好把个脖子磕断了。
韩池心一顿哭。
威远侯夫人一顿火,骂威远侯,粗手粗脚万一把人磕墙上呢?又说那大公鸡替韩池心挡了灾,是只好公鸡,烧个母鸡给它送去。
韩池心太喜欢那只木头公鸡,喜欢到无可替代,再也不要别的,威远侯雕了更好看更威风的她都不要。
难过了许久。
因此虽然久远,但一家人都记得清楚。
那妈妈和丫鬟回去,一时也不知从哪头说起,索性先传了韩池心的话,正待要说小少爷的事,威远侯已经炸了。
啥?木公鸡?镇?断了头的木公鸡去给他外孙子镇什么?他心爱的娇娇儿出事了!点兵,跟老子杀!好歹快到了,知道女儿这样传话是没跟黎安侯府撕破脸的意思,把兵散开,管他娘的狗屁呢,围了再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找到现下一听,围得好啊。
可他没来之前呢?他大外孙不会被抱出去了吧?郝灵笑眯眯:侯爷别着急,人还在府里。
威远侯看她。
城南郝灵。
威远侯惊讶,脱口而出:小大师是看出我家娇娇儿有难特来救她的?韩池心惊讶,她一直养胎,对外头事不关注,血菩提这样的事更不能跟孕妇说,因此她不知道郝灵。
郝灵:算是吧。
威远侯拱拱手,客气而尊敬:小大师先等等,等老——夫处理好家事,再好好感谢您。
您。
韩池心想,她这是碰见好了不得的人物了,她老子都敬着呢。
郝灵点点头。
韩池心让人将孩子抱过来,指给他看,说了原委。
她沉默了下,轻声道:爹,实际昨日里发动的不止我,楚姨娘也发作了。
威远侯心头一跳:她生了个什么?韩池心轻道:丫鬟去问过了,说是差不多的时辰,得了个女孩,只是情形不太好。
威远侯冷笑:行了,你好好歇着,不,你先收拾。
无论如何,俩孩子得齐齐整整,这婆家,是不能呆了,跟我回家。
韩池心点头,做娘的人了,才踏过鬼门关就遭遇换子,再喜欢那个男人也怕了,她得保全孩子。
威远侯出来,心腹就守着门边呢,他几句吩咐下去,心腹面色不动的行动起来。
他自己哈哈大笑着去正厅。
先给卫弋道谢:多亏了贤侄啊,不然小女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贤侄,你等着,等我抱了好酒上门,我得给老夫人磕头。
卫弋只是笑笑,威远侯,或者说一众相熟的武官都知道他的脾性,不甚在意。
威远侯的目光落在盐阿郎身上,哈哈哈:好俊的小子,成亲了没?可惜我没另一个女儿了,孙女又太小。
盐阿郎无语,又自豪,甚至想给左相看一看,他不是丞相家的儿子都能被侯爷看上。
认他回去,绝对是他给他家添光。
威远侯忍不住又打量一圈,看他身量动作,看出什么来:小子不错,跟着我?卫弋:他是我看中的。
威远侯哎哟一声:被你先抢了,可惜了。
卫弋:可惜不了,我更能磨炼他。
盐阿郎连翻白眼。
威远侯一转身,对上黎安侯:我女儿才生下孩子,亲家母呢?黎安侯:她守了半天加一夜,身体撑不住,看过孩子后回去了。
威远侯冷笑,屁个一夜半天。
大大咧咧笑道:哎呀,这个时候歇什么歇,我得给她道喜呢,请亲家母来,这里又没外人,都是小辈,等会儿你亲家母就来了,还得女人跟女人说。
也是,虽然有两个外男,但都是小辈,侯夫人一起也没什么,在这等亲家母不是更好?喊了下人去请。
威远侯大声说笑几句孩子怎样怎样,黎安侯笑得像开了花,世子也跟着开心,威远侯仔细留意着父子俩的神情,猜着这事里他们知道多少。
卫弋和盐阿郎有些不自在,觉得宴无好宴,更有风雨欲来的预感。
卫弋想,若是郝灵把青龙白虎留给自己一块看热闹就好了。
盐阿郎想的是,大宅门里是非多,姓左的家里肯定不遑多让,认的是爹吗?是一堆麻烦。
不认,坚决不能认。
侯夫人很快到来,看到威远侯笑得有些勉强。
威远侯热情招呼:亲家母,你见到孩子了?老大和老二,你喜欢哪一个?侯夫人做贼心虚,事情才没多大会儿呢儿媳的爹就上门来,手心里一把汗。
她强笑:都是我亲孙,我都喜欢。
威远侯唰扭头看世子:你喜欢哪个?世子笑道:岳父,我当然都喜欢。
威远侯扯扯嘴角:我看老二更像池心。
黎安侯笑道:两人一模一样呢。
都像。
像爹也像娘。
威远侯看他一眼,笑了笑,这次没说话。
厅里气氛诡异的沉寂下来,黎安侯莫名其妙,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还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呢。
威远侯说话了,语气沉沉:听说,你那个小妾,也生了?三人同时心里一咯噔。
黎安侯心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当然人家做正经岳父的不乐意,忙道:老韩,你——你别说话,让他说。
威远侯指着世子。
世子呆了呆,低头有愧:是,她在池心后发作,先生了……威远侯:生了个什么?侯夫人一急,要开口,威远侯点名:让他说。
世子看眼侯夫人,侯夫人对他点点头。
女儿。
生下来情形不太好……亲家,你放心,她就生了个女儿,虽然比儿媳早,但又不是儿子,没什么大不了。
侯夫人急急解释。
威远侯笑了:我是连个孩子都容不了的?女婿说孩子情形不太好?可怜的,这样,我家请太医来给她看看。
不用,不用劳烦亲家了,一个小丫头罢了,我已经让大夫去看了。
侯夫人拒绝得有些焦躁。
黎安侯莫名皱了皱眉,难道儿子和小妾做什么让儿媳不高兴了?威远侯便笑了笑,又不再说话。
盐阿郎踢踢卫弋,好尴尬啊。
卫弋不动如山,当你不存在啊。
一阵急促脚步声,一个高大的护卫飞快跑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食盒。
侯爷,不太好——卫弋第一时间锁定侯夫人和世子,见侯夫人唰的白了脸,而世子也在看她,见她如此,也慌了一下,又迅速镇定下来。
卫弋再看黎安侯,见他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叹息。
威远侯唰站起来,护卫一胳膊横推将他面前的碗盘推远了,小心稳当的放下食盒,打开。
威远侯一眼,冬雷乍破:混账!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韩池心被丫鬟左右扶着跑了进来:爹。
她的目光迅速落在威远侯面前的食盒上,能看到一角襁褓,心被大手攥住,猛提一口气扑过来。
孩子,才出生的孩子,裹在春水绿的襁褓里,孩子的面容……左边鬓角,有一个不到芝麻大的蓝点。
母子连心,韩池心哀嚎一声,如受伤的母兽,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小脸青紫,眼看是没了呼吸。
威远侯双手捏得咯吱响:老匹夫,我灭你满门!黎安侯惊呆,这是发生了什么?侯夫人浑身冰冷,不住给自己打气,他们什么也没发现,他们没证据!对,他们没证据。
世子面无表情。
盐阿郎和卫弋却是看门口。
胖乎乎的身影姗姗来迟,带来轻松的笑声:没事没事,小孩子闭住气,打下屁股就好。
瘫在丫鬟怀里的韩池心猛的又站直了:郝灵——颤抖的声音,呼唤生的希望。
郝灵对她安抚一笑,从食盒里将襁褓取出来,一犹豫。
一双大手平伸过来,是卫弋。
放我手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脑残郝灵依言,开始解襁褓:哎呀呀,这是有多着急,襁褓没裹好,衣裳也没穿平整。
所有人目光落在卫弋手上的小婴儿脸上,青紫,无生气。
黎安侯一个哆嗦,这、这怎么看怎么……他唰的扭头,看跟儿媳进来的一群人,有两个沉默又强壮的婆子,怀里各抱着一个。
这是怎么回事?这特么是怎么回事?谁特么的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老妻,老妻不正常的脸色和沉默让他摇摇欲晃。
再看儿子,看不出什么,但他异常的沉默……黎安侯头顶轰隆作响。
郝灵飞快剥开小婴儿的衣裳,倒提双脚,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啪一巴掌,又从肚脐贴着指腹顺到喉咙,顺过来,竖抱,背上一压。
哇——惊天动地,小小的啼哭声中无尽的委屈和冤屈。
郝灵将孩子送到韩池心怀里:吓着了,你好好抱着他,等他不哭了,再松开。
安全感,只有母体才能给予。
韩池心抱着孩子一起哭,两人的哭声很快引起第三道哭,一个婆子上前,将老二也挨到韩池心怀里,有两个拿了襁褓和衣裳,飞快的给老大穿了裹好。
母子三人哭得哇哇,毫无美感。
与之鲜明对比的,所有人都看第三个襁褓,小婴儿还在睡,吧唧下嘴,淡淡的小眉头似乎在不耐有人吵着他的美梦。
别人且不说,黎安侯第一时间产生了不喜,这个孩子,薄凉。
所有人都不动,等着娘仨哭完。
韩池心哭完,情绪平定了,心也死了。
从头到现在,那个好夫君一句话都没问……还问什么问,事实明摆着了。
她站直身体,尽管还颤抖,拉拉威远侯的袖子,眼神坚定。
两个外孙并列在眼前,一模一样的小眉眼,大的那个这会儿也不青紫了,小手挥舞,有劲的很。
既然女儿和外孙都无事了,威远侯觉得自己一个武夫粗人就不要太吓人了。
他看着黎安侯,一拍桌子。
黎安侯心里苦哇:老韩,这、这是怎么回事?威远侯不客气道:你家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张呐,你老了,被架空了吧。
黎安侯的脸瓦黑瓦黑的,看着威远侯的人将一个一个鹌鹑似的人提溜上来。
等等,韩家来了这么些人,还是兵士,他怎么没发现?心一个劲的往下沉,看吧,捉贼拿脏了。
有丫鬟,有婆子,有大夫。
武将家的手段粗鲁却高效,往腰间一踢,恐惧和疼痛再度袭来,已经交代过一次再说一次便没那么难了。
丫鬟先开口:昨日姨娘发动,是因为喝了催生药。
第一个婆子:姨娘生的是、是、儿子。
第二个婆子:老奴、老奴换的衣裳。
还是第二个婆子:夫人交待的,快快将孩子送走。
活的还是死的?威远侯暴怒一声。
婆子一抖:活、活的,怕他出声,就、就、捂死了。
侯夫人摇摇欲坠。
黎安侯想杀人。
大夫:药是小人开的,但小人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哇,小人只是帮那位夫人提早产下孩子而已啊——被堵了嘴。
死样的寂静。
黎安侯僵硬如铁,半天:老韩,是我家对不住儿媳,我一定——威远侯大手一扬:老张,咱俩交情好,老哥哥没对不住你的,女儿,我带走。
黎安侯本能不愿,但眼下情形,他敢拦,威远侯能拆了他侯府,关键,他家没理。
儿媳先回娘家好好休息,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威远侯点头,眯着眼意味深长:老张,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明白人。
吩咐:扶着大小姐,带上孩子,回府。
韩池心毫不犹豫的转身。
世子往前一步:池心——身子一疼,被撞到一边,是盐阿郎。
盐阿郎走到郝灵身边:咱也走吧。
韩池心恍若未闻,抱着老大,身边跟着老二,后头婆子抱着……第三个。
都带走?什么意思?老韩、老韩,这个、这个?黎安侯想问又没脸问,却不得不问。
威远侯停住脚,侧回身看他:啊,这个啊,你夫人和儿子不是说那姨娘生的是个闺女嘛,你家还有别人生孩子?黎安侯一堵,下人都交待了……威远侯不认啊:主子和下人比当然听主子的话,既然不是你家的孩子,我就带走了。
带走?不是,他还是个孩子。
呵呵,我堂堂一侯爷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过不去,来路不明的也是个可怜的,一口饭威远侯府还是给得起的。
养大了不拘是当个牵马奴还是披甲奴,总好过让他顶着别人的名头不明不白的活。
说完这话,威远侯亲自搀扶了女儿大步向外走。
黎安侯脸皮抽动,狠狠瞪眼侯夫人和世子,紧步追了上去。
世子捏着拳也追出去。
侯夫人颓然倒在椅子里。
默默的三只也紧跟上,看后续嘛。
威远侯走得那是飞一样快,出来厅,韩池心娘仨就被塞进软轿,厚厚的垂帘隔开风寒,第三个呃,就没这待遇了,跟在轿子后头。
一行人咵咵的比风都快。
黎安侯父子跑着追。
看戏三人组也跑,郝灵尤为的灵活牢牢占据最佳视角。
眼见跑到外院就要跑出府了,世子一个加速,拦到轿前。
池心!他大吼一声。
抬轿子的壮士差点儿一脚踹过去,谨记侯爷教诲,不能主动,一主动理就跑了,及时刹住脚。
池心,世子喘了口气:你已经得到我了,就不能放过她吗?呃?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位有些……不太正常。
韩池心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我从未为难过她,从未约束你不去找她。
不然孩子怎么揣上的,还紧跟着有孕,难道你头上是绿的?不是这样的!世子又吼起来,眼里脸上全是痛苦的挣扎:池心,你已经得到我的人,得到本属于她的位置,你为何——帘子狠狠拉开,韩池心红着两眼恶狠狠瞪他,一语中的:她的位置?张会昌,当初你家去我家提亲你已有婚约在身?老腿不灵便的黎安侯终于跑过来,将儿子的吼听得清清楚楚,儿媳的质问也听得清清楚楚,威远侯的目光已经要杀人,而他想杀自己儿子。
没有。
他忙解释:绝对没有。
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有这回事,绝对没有。
喝世子:你胡说什么?威远侯冷声:姓张的,你给我解释清楚,隐瞒婚约再向别家提亲,可是犯法的。
黎安侯苦笑:真的没有啊。
踹儿子。
世子一咬牙:我与表妹早生情愫,互许终身。
我不能言而有信,她却坚持自始至终。
池心,她已然委屈做妾,又一向尊重你,你何必将她逼向死路,她的儿子——第一百二十三章 本来滚!韩池心气得浑身发颤:张会昌,我的儿子是谁换的?我的儿子是谁杀死的?我逼她死?还是你们逼我死?张会昌,换儿子是你们娘仨早策划好的吧?见到我儿子被捂死,见到我摘心摘肝的悲痛欲绝,你特么的一句话没有。
我爹说一句为奴,你就蹦出来放屁。
张会昌,你还有脸颠倒黑白?我逼你们?好,有本事你告我上公堂,我倒要看看朝廷、律法,给我个什么结果。
是砍了我还是剐了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王八蛋!一顿骂,昔日恩爱全葬送。
韩池心晃了晃,不,没有恩爱,自己觉着情投意合,他怕是忍辱负重吧。
呵,男人。
威远侯怒:姓张的,你黎安侯府真是好人才、好家教!你我到圣上面前辩分明。
黎安侯急得不行:哎、哎哎威远侯的人已经大开门,将门槛都卸下来,一行人冲出来,正与威远侯夫人一行碰头。
威远侯夫人是听完了妈妈丫鬟的回话,也点了兵来,利眉倒竖,圆眼环睁,见着人,不问如何,先问威远侯。
就这样走?还是不是男人?身后男的女的摩拳擦掌,就等一声令下拆房子。
黎安侯:亲家母呸威远侯夫人呸到他脸上。
威远侯拉过她:算账不急,娇娇儿才生下孩子,又被气得不轻,两个孩子都好好的,你快带她回去别受了风。
一听女儿受气,威远侯夫人一吓,顿时没了收拾别人的心思,道句你给我把场子找回来,急急忙去看韩池心喊人回家。
韩池心惦记郝灵,钻出头来找她:郝灵,你跟我一块走吧。
郝灵:不急,你先回去安顿孩子,我再去看你。
韩池心点头:你一定来,你来多跟我说几句没事没事我才放心。
郝灵便道:没事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娘仨以后都是好日子。
威远侯夫人看她一眼,记住了,立即嘱咐身边人:贵客,下帖子请。
急匆匆掉头走了,女人生产可不能受风,一辈子的事。
女儿妥当了,威远侯就有时间与黎安侯掰扯,他正要说话,被郝灵抢了先。
说来,今日这些事也算是我扯出来的,侯爷,你该不会怪我吧。
郝灵笑盈盈问黎安侯。
黎安侯猛的看向她,双目通红,急的。
不是不气,不是不怨,不是不迁怒。
但三观还在,这事委实不是外人的错,黎安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不怪。
不怪就好,我还怕侯爷怪罪我找我麻烦,我倒要麻烦的找你麻烦呢。
既然不怪,那,侯爷别忘了将谢仪送来。
郝灵笑笑,招呼两人转身就走。
黎安侯惊呆,我谢你?我扑面一道光影撞来,他后退一步,下意识捂脸,只觉身体一轻,自己竟飞了起来!下头分明有个自己站在原地,威远侯怒气冲冲撸袖子,威远侯府的人也在撸袖子,自家的下人惶惶不知所措。
所有人静止了画面,飞起来的自己越来越高越来越轻,飞速后退。
啊他心里在喊,却没听到声音,是魂魄离体?忽然身体一定,他低头看,这不是自家后院?有人来了,那是儿媳?怎么大着肚子?他再次环视,发现后院没有积雪,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韩池心挺着大肚子散步,看着她突然发作,被送进产房,看见儿子守在外头。
场景一晃,眨眼间他到了另一处,这里是侯夫人:她发作了,你得赶紧。
然后侯夫人急匆匆去了世子的院子,他留下来看见儿子的小妾喝下催产药一脸狰狞扭曲。
儿啊儿,今日之后,你就是侯府的嫡长子,你有亲爹疼,亲祖母疼。
亲祖父看重,还有那个愚蠢的女人为你保驾护航。
儿啊儿,等你做了侯爷当了家,娘就翻身了。
黎安侯大怒,混账,该死。
气得在空中拳打脚踢,可无人发现。
只一会儿,女人发作,时间像按了加速,很快生下一个儿子。
侯夫人又来了:难产,死了才好,死了更不会露馅。
黎安侯震惊又失望,这才是身边人的真面目?可怕。
可怖。
场景一换,世子院中。
世子夫人挣扎了一夜也没生下,天亮后请来太医,才艰难的生下两个孩子,母子三人奄奄一息。
这次,他眼睁睁看着侯夫人带着一大堆人进来,眼睁睁看着下头那个自己因为要避嫌呆在屋里,眼睁睁看着她们借着遮挡换了孩子的衣裳和襁褓。
令他心寒的是,侯夫人一下挑中先生出来的健壮老大,还不甚满意:幸好没让凌儿养太好,都怪韩池心,一怀怀俩,怎么可能长得大。
紧接着下令:立即送出去,活着就是个祸害。
冷漠无情的一句,不用猜都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看到了儿子的反应,世子对侯夫人说:娘,池心伤了根基,以后也不能生了,她就一个你以后对她好些吧。
侯夫人冷漠:你倒是怜惜她了。
你表妹呢?她从小心心念念你一个,做梦都想嫁给你做新娘子。
结果呢?都是韩池心害了她,这是韩池心欠她的。
不!这关韩池心和韩家什么事?分明是你们虚伪无耻阴险歹毒!黎安侯比任何人都知道张韩两家的联姻,因为这桩婚事本就是他求来的!威远侯虽是武官,两人却是长久的交情,韩家家风也好,他想到自家儿子有些优柔,便想着娶个爽利的儿媳。
门当户对的仔细斟酌,觉着韩家女好。
并没有贸然提亲。
而是先同老妻商议。
当时她什么反应?她静默想了会儿,点头答应了,还很是清楚的分析了一番娶韩家女的好处。
根本没与他提娘家侄女。
而他又很开明的问过儿子的意见,当时他什么反应来着?他说:两家倒也合适,儿子全凭父亲做主。
根本没说他还有个私定终身的小表妹!然后才是他与威远侯私下表心迹,两家安排见面,甚至相看了好几次,两个孩子搭上话都问过彼此意思才正式上门提亲!听听,听听那个畜生说的话,什么叫韩池心抢了那小妾的位置?什么得到他的人不要再逼她?他是生了一坨屎吗?只有苍蝇才会觉着他香!黎安侯气得呼哧喘气,可下头的场景一年一年飞快的过。
韩池心伤了身子,变得病弱,侯夫人顺理成章的接过两个孩子不让她多亲近。
可母子连心,韩池心对大儿子怎么也亲近不来,望着两个长得越来越不像的儿子,她起了疑心。
而小妾那里,如先前一般,称生了个女儿没能活过来,直接送走了,却因此儿子越来越往小妾那里跑了。
02427第一百二十四章 御状韩池心起了疑心,使人查,却被侯夫人得知,于是,在一场风雨后,韩池心病得迷糊,几天之内就去了。
韩池心没对韩家提及此事,韩家心疼女儿更对外孙好,尤其大外孙,因为他是未来黎安侯府的接班人。
吃喝用度,文武师傅,甚至是威远侯府的人脉关系。
而他,也瞎了般对这个大孙子倾尽心力,培养的越发出色。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放纵二孙子,或是他们都担心二孙子会因一个时辰的差距什么都无法得到会心生不平吧,极尽娇宠。
当然,这里头有真心疼的,也有虚情假意捧杀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二孙子虽然不成才,却光风霁月,作为纨绔子,倒也有一两手拿得出手的本事。
可这又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某一天,二孙子呼朋引伴去跑马,发生冲突,被马踩死。
黎安侯看到了侯夫人与她娘家侄女欢声笑语,极尽嘲讽。
然后,下头那个黎安侯某天突然发现,大孙子和小妾谈笑一起的画面太诡异,生出疑心,夜里,他喝下老妻亲手做的鸡汤。
嗝屁。
嗝屁?!原地爆炸。
也只能眼睁睁的继续看。
他死了,被葬了,世子上位了,小妾也扶正了,那个假世子意气风发开始报复。
是的,他觉得他与生母的分离,是被韩家害的,他要报复韩家。
此时,正值皇子争权,倾轧的厉害。
韩家被构陷通敌卖国,书房里发现的密信铁板钉钉,百口莫辩,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韩家子嗣,一夕断绝。
黎安侯心痛无比:老韩,是我对不起你!还没完,报复成功的假世子一时觉得无敌,义无反顾带着黎安侯府扎进夺嫡的漩涡,而他那个蠢儿子,只知道听他儿子的。
结果,好了,投靠的皇子倒台,黎安侯府踏上威远侯府后尘,满门诛杀,算是还了因果。
大雪落下,天地一片白茫茫。
白茫茫……姓张的,你给我个交待!黎安侯一个激灵,天旋地转,灵魂回到身体里,心脏嘭嘭嘭剧烈跳动。
他扶住眩晕的脑袋,目光所及,白茫茫中,那个胖乎乎的姑娘走出还不到十步。
这十步的距离,天上地下啊。
‘侯爷不怪就好,莫要忘了我的谢仪。
’黎安侯老泪都要落下来。
肩头一疼,威远侯的铁掌拍铁砂一般:你说怎么着吧。
黎安侯猛抬头,吓威远侯一跳,这赤眉赤眼的,要跟老子拼命?呸,老子怕了你!交待?好,我这就给你交待!黎安侯喉咙嗡嗡,含着老血,威远侯差点儿没听清他说什么:走,你跟我走。
黎安侯两只手抓着他一只手,一口上辈子咽不下的气让他拖着壮汉走如飞。
威远侯惊呆,老匹夫有把子力气啊?练过?藏得真深。
啧啧,文人呀,黑。
扭头:别愣着,给我把大小姐的嫁妆带回去,一件都不能少。
出了这种事,别说女儿心若死灰,但凡她再为那个畜生动摇一下不想离,他这老父亲就亲自掐死畜生死了也得义绝。
是。
威远侯府的老兵们虎狼一样往里冲。
世子喊:父亲、父亲——黎安侯听不见一样拉着威远侯往远跑,还是威远侯看不过眼叫过自家的马车,两人上去,一路无话。
黎安侯心内千言万语不知怎么说,威远侯沉默戒备看他作什么幺蛾子。
一路到皇宫。
威远侯冷笑:不要拉圣上求情,便是圣上开口,我跟你也无法转圜。
黎安侯看他一眼,那一眼愧疚后悔心虚抱歉还缠缠绵绵,威远侯后脖子都硬了。
皇帝心情很不错,下雪了,终于下雪了,就说国师虽然高冷,但在他有难的时候不是不相帮的,他在国师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听来大总管说,两位侯爷亲家似乎是闹翻了来找他掰头,喜滋滋摆上瓜子。
正好政务不忙,大家唠个嗑呗。
两人进来跪下,黎安侯张口谢罪,以头触底:臣的孽子德不配位,请废其世子之位。
威远侯一吓,老匹夫,以退为进?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皇帝挪了挪屁股,两眼放光,这开头,里头故事深着呀。
两位爱卿,起来慢慢说,从头开始慢慢的说。
来来来,搬个座来。
不只有座位,还有茶水呢,当然,他们的茶水肯定比不上皇帝八卦专用的极品贡茶,清澈回甘,降燥生津,不是那些苦哈哈只能提精神加班加点才喝的破茶能比的。
黎安侯和威远侯皆是窒了窒,皇帝他又狗。
算了,偶尔狗一下不影响他做个好皇帝,做臣子的,有什么不能忍。
若说之前,黎安侯还顾及颜面,但被郝灵送了一场造化后,两家人的命,加起来上百条了,面子比这么多人命还值钱?况且头上这位,手里不是没人,想知道什么什么挖不出来。
黎安侯也便放开了,有什么说什么,说得那个直白不含蓄,把威远侯这个粗汉子都惊呆了。
不是,老张这是不想活了?黎安侯:我这就是在给咱两家找活路。
皇帝也惊呆了,不是,这么大的丑闻你直接告诉朕,朕实在承受不起你这份信任啊。
不由去瞟威远侯,你是怎么欺负老实人了欺负得人神智都不清了。
再说,黎安侯都怂成这熊样了,毕竟你们两家的私事你俩直接商量出个结果再弄个好看点的借口让朕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就行。
这么坦诚,有病吧?威远侯被皇帝轻鄙责备的小眼神看得心里直发苦,明明我才是受害人。
黎安侯交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期间自省自责自我痛斥太多太频繁,皇帝的瓜子都不香了。
他意兴阑珊,不是来吵架的?一个蒙头认罪,一个蒙头不说话,糊弄朕呢?最后,黎安侯道:臣请废世子,立臣大孙为世子,待臣百年后,由大孙继承爵位。
若大孙出了意外,起身跪下磕头:请皇上收回黎安侯爵位。
嗷,威远侯差点儿跳起来叫。
过了啊老张,咱有账算账,你别搞苦情戏,我不上你的当。
皇帝也觉得他疯了:你不是还有几个嫡子?朕观威远侯意思,人家女儿不在你家过了吧,这孩子,留给你家?不行!绝对不行!威远侯叫起来:有那样的爹,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臣女儿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自然是韩家的人,就是臣亲孙子。
皇上,孙子肯定是我家的,骨肉血脉不容混淆。
老臣亲自教养,当然,威远侯是外公,黎安侯着重咬住外字:他要教养,随时来臣家便是。
就孙子的归属问题,两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高座上的皇帝眼神略放空:孙子啊,大概明年这个时候他也能抱上了吧,可看看熊儿子们的样,一点也不期待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合盘把两人送走,皇帝失望的靠在桌面上唉,没打起来。
这无聊的皇宫生活啊,他唯一的乐子就是大臣们吵架了。
来大总管心里好笑,也但好奇黎安侯真的把个世子说放弃就放弃了,奴才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皇帝也纳闷,问他他那个儿子真的很不成器?来大总管想了想虽然没听说哪里出色,但也没听说哪方面太差的。
皇帝嗤笑干得出用庶子调换嫡长子的事来,黎安侯这是怕他把一家子断送,啧啧,黎安侯这是断臂保命呐。
好气魄。
转而说别的又有那个小胖丫头掺和,接生都会,还有什么她不会的?怎么卫弋跟她搅和一起去了?想不明白。
来大总管道不然宣卫小将军来一趟,您亲自问问。
算了吧,朕哪里这么闲。
皇帝摇头,眼前,厚厚的奏折好几摞呢。
马车上,威远侯还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呆呆看着手里的密折。
密折,顾名思义,不能被外人看到的折子,同时,这是一份皇帝批复了的密折,也是一份保证书。
保证黎安侯的爵位板上钉钉的落在他大外孙头上,他大外孙要是接不了,就没这个爵位了,给朝廷省米。
这折子是黎安侯在御书房借了笔墨当场完成,皇帝当场批复,再当场交给他。
除此之外,黎安侯还请旨休妻。
把他和皇帝还有来大总管吓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说实在的,所谓最毒妇人心,京里这么多贵夫人手上就都干净了?又没闹出人命,多年老夫妻了,一上来就休妻,还请旨休有点闹大了啊。
黎安侯就是要请旨,别的不考虑,黎安侯夫人身上是有诰命的,朝廷给的,得收回来啊,难道让她死后殊荣?想得美。
皇帝不同意,第一,你黎安侯不是只有那两个孙子,别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的你不顾惜了?第二,他一个大男人管你休不休呢,自家儿子成亲都不放在心上的更管不着别人。
后宫里也没专管这事的皇后或是太后,你关于爵位的请求朕批复了别的鸡毛蒜皮你自己看着办吧。
朕不过问。
这就是皇帝的态度。
意思,不管黎安侯跟他老妻闹成什么样子,就算御史来参,他也不会当回事。
这是放手任他发挥了。
威远侯恍恍惚惚捏着折子你真舍得?毕竟是原配嫡妻,还有疼了这么多年的亲儿子。
黎安侯看着他,不错眼的看,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威远侯我艹,你这么瞅我我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正这么想着,自己的两手被对方两只手捧了捧了!一股寒流顺着脊梁骨上来——老张他,被附身了,还是女鬼!呔!女鬼,皇城脚下、天子龙气,快快退散!老韩,我对不起你。
黎安侯说的特别的情真意切。
威远侯皮都绷紧了你、你你,我从没做过对不起我媳妇的事,我跟你绝对没关系。
哪来的哪去,我老韩清清白白一汉子。
啪叽,黎安侯掉泪了。
啊啊啊——威远侯要疯。
他想,要不捆了,找个神婆驱一驱吧。
咦?那个小姑娘不正合适嘛。
正要喊外头车夫,黎安侯哽咽一声我看到上辈子了。
威远侯头发一竖,上辈子?上辈子咱俩也没关系!咱俩都被那冒牌的孽障害惨了。
啊?威远侯愣住你说什么?黎安侯想,不能因为是自家的错就没脸提,那么多人命的债呢,都是自家的孽障惹出来的,他得跟老韩说,给他赔不是。
再一个,一个人守着秘密还是那样的血海深仇太难了,得找个人分担。
郝灵大师。
这会儿,郝灵成了自带光环的大师。
指点我看到了上辈子,哦,或者说,若是他们的阴谋得逞,咱两家的下场。
威远侯镇定下来你给我仔细说说。
放手,我说放手。
黎安侯不放我这心还冷着呢,你给我点温暖。
威远侯黎安侯从送郝灵出门时说起,听得威远侯一个白眼,你送?你当时根本就看不见人家吧?然后自己灵魂出窍,时光倒流,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一切,他没有任何保留和隐瞒,两家对冒牌货的疼爱栽培,冒牌货对两家的回馈,世子的,侯夫人的,小妾的韩家血流成河,张家灰飞烟灭。
威远侯惊呆,半天回不过神,回过神来第一句话你没怀疑是她骗你的?黎安侯慢慢摇头若此事真未发现阻止,你我会怎样做?威远侯沉默,当然是倾尽全力。
女儿什么情形他也预想到的,难产对一个女子伤害有多大他不是不知道,假如女儿真的因此他会怎样对两个外孙?当然是不惜一切心血。
一腔心血付诸给仇人之子、一只白眼狼黎安侯不是上辈子也是这辈子要发生的事,假如没有大师的话。
威远侯明白了,他可听得真真的,老张怎么死的,被那个女人毒死的。
啧啧,怪不得呢,什么夫妻体面啊,这是杀身仇人啊。
怪不得要休呢。
还有那个蠢货世子。
亲儿子又怎样?老张还有亲的嫡子两个庶子三个呢,嫁出去的姑娘也有三个,孙子孙女外孙女,过个十年二十年又是多少?这些人可全都被杀了。
还有旁系,侧枝,都牵连了的。
这样一比,家族和个人,许多个亲生的和一个亲生的,那一个亲生的还害了他,怎么选?傻子都知道。
威远侯立即做出决定先去我家,把那个祸害带走。
黎安侯脸绿了你也说了,我家没别人生产,不是小妾生的,那就不是我家的。
嘿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你确定让我来处理?威远侯斜眼看不起他。
黎安侯咬牙行,我来。
突然又掉了泪,清泪两行你都不知道长寿有多孝顺我,寻到好蝈蝈不忘先给我玩,斗鸡赢的银子不是给我买酒就是给我买肉,唱戏说笑话,你都不知道他多会哄人。
他满身是血最后还对着我笑,让我好好的,下辈子再孝顺我。
呜呜,再没有比长寿更好的孩子了。
威远侯一呆我二孙子?心里那个酸哦,醋海翻腾,打酒买肉?说笑话唱戏?老匹夫你怎么不上天?美死你。
这辈子,绝不可能。
黎安侯兀自盘算爵位给老大,祖产家产都是老大的。
但也不能亏了老二,我的私财就给老二,不行,少了些,从今天起,我就攒。
威远侯冷眼看他一腔慈爱,攒,看谁攒过谁。
一个破文官能有几个钱,不像他家,祖上打江山的时候咳咳。
到了侯府,威远侯痛痛快快将孩子抱出来塞给他,那嫌弃的姿态跟这是一坨屎似的,黎安侯也差不多的感受,如鲠在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处置你快走吧,我跑出来的,我家夫人要挠你一脸呢。
黎安侯色变,立即登上马车,果然马车起步,听到威远侯夫人的大嗓门走了?你不会拦着他?你怎么这么没用。
躲在马车里,黎安侯忍不住缩脖子,啧,这母老虎他家那个倒是不凶呢,可心毒。
眼底阴沉下来的黎安侯迅速下了某种决定。
黎安侯府,天塌了似的。
威远侯府的人虎狼一样,说一样不留真都一样不留,连世子夫人屋里糊的墙围都给扯了,若不是不好撬,地板砖都给撬走。
猛然间,整个府都空荡荡了呢,当年韩池心嫁来时嫁妆有多风光,侯夫人的心就有多滴血。
听见黎安侯回来,立即迎出去哭。
太欺负人太欺负人了,那墙布分明是咱家的。
黎安侯一眼都不想见到这个毒妇,可他还得好好安顿她。
这个孩子,你们还要不要?他冷淡至极的问。
侯夫人一滞,头皮一紧,先前的事,她还没解释。
侯爷,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给你两个选择。
反正事情都闹开了,黎安侯也不顾下人面前遮掩这点家丑了一,你回你娘家。
二,住到庄子上永远别回来。
什么?要休她?晴天霹雳啊。
侯夫人愣在当场。
正好赶来的张会昌也愣住,还有后头的弟弟们。
府里的事,下人都传开了,几个弟弟和新进门的媳妇心里嘀咕,怪不得不让他们去守着呢,原来是这个打算,怕人多了不好施为啊。
啧啧,这样的侯夫人这样的世子这样的小妾。
两个新妇都后悔了,很想收拾东西回娘家,各人的夫君好一顿安慰保证发誓,这会儿也急着想看大家长的态度呢,若是不行,不然咱收拾收拾回去吧,反正没孩子,好回头。
就听到侯爷这一问了,心下来了希望,没有搅家精,这日子还是能过的,希望侯爷公爹坚挺住。
侯夫人以为黎安侯是在吓唬他,可黎安侯的神情告诉她,不是,他是认真的。
不由撒泼有什么大不了,孩子不是还给她了。
再说,两个孩子不是给她留了一个?玩笑罢了,她还当真了,那威远侯也太欺负人,侯爷,这事她损失什么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去求她回来。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世子跪下父亲,是我的错,求您不要责怪母亲。
挣扎着出来的小妾也跟着跪。
黎安侯不为所动,这都是一条根上出来的烂瓜,再不切下去,害死的是所有人。
他只是平静的道是,你的错,所以你有你的惩罚,从此刻起,你不是黎安侯世子了。
什么?再一道晴天霹雳。
凭什么?侯夫人尖叫,像掐住脖子的鸡这关昌儿什么事?这都是我的主意,不能夺昌儿世子的位置。
侯爷,昌儿可是你的嫡长子啊。
嫡长子。
张会昌,你的嫡长子被个庶子取代,你有考虑过他的下场吗?你的嫡长子被塞在食盒里捂死你看到他的那一刻,你可有过后悔?黎安侯失望又嘲讽没有,但凡你有一丝为父之心,就不会对他的母亲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说出那样的话。
世子痛苦抱头父亲,我错了,可他不是没事吗。
黎安侯嘲讽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儿子是个没有原则底线的孬种呢?张会昌,你熟读本朝律法,你来告诉本侯,以庶代嫡,宠妾灭妻,罔顾人伦,谋杀亲子,欺君罔上是什么罪名!侯夫人大惊倒地,怎么、怎么就欺君了?张会昌紧咬牙关冷颤不已,似乎现在才意识到此事竟与律法、与君上挂钩。
侯爷、侯爷,不至于,没这么严重,你吓我们的对不是?我这就、这就去求她回来,她那么爱慕昌儿,一定会原谅他的。
是,你也知道你是在仗着韩池心对张会昌有真感情在欺负她的吗?人啊,自作聪明的都是蠢货。
黎安侯懒得跟侯夫人纠缠,直接挥洒一封休书,落款,盖印。
侯夫人疯了一样将休书撕掉,黎安侯波澜不惊落笔第二封,哦,撕吧,本侯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休书而已,不重词的本侯能连写十份。
侯夫人崩溃了,最后选择去庄子上养老,大概还存在等过了这一阵再杀回来的心思。
可惜,黎安侯给她选的庄子是远离京城的江南,名其名曰那里养人,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放逐。
侯夫人昏了过去。
黎安侯心里惦记着那碗毒鸡汤,只是远远送走?呵,看她身体壮头发黑的,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很久很久以后让孙子给她守孝而影响仕途和婚姻的。
反正在皇帝跟前过了明路。
然后就是孽子了,还有孽子的孽子。
黎安侯心绪复杂,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养成这样自己不是没有责任,沉重道走吧,你留在京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带着你最心爱的女人,走吧。
哼,看你没了权势没了地位没了钱财,这个女人还一如既往跟着你,我就信真爱。
张会昌灰头土脸,真的无法挽回了吗?用你不多的脑子想想,若是韩家不满意,把柄掌在他们手里,他们会怎么做?你还有弟弟弟妹,嫁出去的亲姐姐,要他们跟着你吃挂落?张会昌,本侯对你的教导,这点起码的责任你都担不起吗?话已至此,再无转圜。
张会昌僵硬着身体,磕了三个头。
小妾要昏倒了,不就是、不就是换了个孩子,不是给她留了一个?何必不依不饶赶尽杀绝?黎安侯立即让人将两人送走,对,没错,两个。
既然你们都说生的是女儿,这个来历不明的婴孩,本侯来处理。
父亲。
张会昌首次鼓起勇气反对父亲,犯错的是大人,稚子何辜。
你就让我带他走吧,我保证,有生之年不会让他来京城。
呵呵,你保证?我不信。
前世里这个孽障的手段和歹毒,说明其根本就不是个好种,跟着你,再读书学本事得知一切真相不是更怨恨?谁知道这样没底线不感恩的人又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大丈夫,从不给自己留后患。
要么,带走一笔安享一生的财富。
要么,分文不取只要孩子。
你选吧。
张会昌脸色灰败父亲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相逼?爵位是祖宗挣的,财富是几代人共同积累的,张会昌,你可给家里挣过一分一毫?本侯花在你身上的人力财力却是无可估量。
你做出如此恶事,那时可想过你是不是在逼本侯?黎安侯叫过管家耳语,管家惊诧,看眼张会昌,默默退下,很快又来,带来一只匣子。
十万两。
匣子放在张会昌身前一边。
孩子。
放在另一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否极有个媳妇轻推丈夫,嗔他一眼,看吧,这才是亲生的,给家里惹下多大祸事啊,还有十万银,若是哪天他们分家出去,能有这么多?丈夫回瞪她一眼,无知,没了侯府的庇护,别说十万,就是一万都是招祸的祸根。
想及此,一个哆嗦,父亲他真的是放弃大哥了。
说不上来的滋味,固然有张会昌自寻死路,但,毕竟是同胞一场,往日里这个大哥还是比较友爱的。
可是——事关一大家子,听父亲的准没错。
张会昌咬牙:父亲,真的如此不留余地吗?黎安侯反问他:见到你的嫡长子被捂死的模样,你的不后悔吗?暴露在所有人惊诧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张会昌只觉得怎么回答都是自取其辱,只能低头:是我鬼迷心窍,没反对母亲做出此等行径。
黎安侯冷透了心,毒妇为谁?还不是他,可惜,她为他要人命,他却将责任一推二净。
我数三下,你不选,银票收回,孩子,我自会找地方安置。
一,二,三。
数得太快。
张会昌心里叫道,可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让他发现,他的手,按在了银票上。
黎安侯彻底心死,舍弃生母,舍弃亲儿,他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堪重用自私冷漠无能没责任心的人。
呵,好好过这一生吧,身边还有个这样的女人。
从事发到现在,都是一副悲悲戚戚任由他人做主的柔弱模样,亲生的儿子,不发一声维护,呵,就这样的女人,他很怀疑,等她确定侯府真的不要张会昌了,她会毫不犹豫的带着银票远走高飞。
想想上辈子的惨相,黎安侯再次坚定下来,让管家立即安排人送走,走得远远的。
倒是那妾,此时终于哭哭啼啼开口了:求侯爷善待您的亲孙子。
黎安侯不屑与她说话,冷眼都不给一个。
偌大府邸随着两行人的远行,彻底沉寂下来,黎安侯彻夜难眠后盯着襁褓中的婴儿还是做了决定:留他一命。
或许,没有那些人在身边,他会长成一个懦弱不勇敢的普通人。
野心,他不会给他生出的机会,这辈子,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安分分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活着吧。
卫弋跟两人半路分开,回了卫家,想了想,找卫老夫人八卦。
老夫人听了简直惊掉魂:韩家女,可是张家求来的。
卫弋跟着点头:想不到世上有如此……脑子迥异的人。
老夫人呵呵笑了声:是你见识少,活在自己世界里以自己为中心认为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的人可不少。
后宅里多的是。
趁机教育:所以啊,一家主母一定擦亮眼睛挑仔细了。
大度开阔有见识的母亲才能养出好孩子来,那眼里只有一亩三分地心里只惦记自己和娘家的,娶进来就是祸害。
她耸着眉头:跟郝灵处了一夜,怎样?卫弋无语:哪里是一夜,天很快就亮了,再说,一侯府的人呢,我和她不是在一个地方单独呆着,祖母不要乱说,坏郝灵名节。
老夫人撇撇嘴,我巴不得求着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可得争气。
道:难得你跟我说别人闲话。
以前,从来耳朵不沾这些事的,现在转变如此之大,她能不妄想吗?我觉着,祖母大概跟郝灵一样,她似乎很喜欢这些,祖母也应该喜欢吧。
灵魂窒息,怎么人家水灵灵的小姑娘就跟她一个糟老太婆一样了?哦,女人嘛,谁还不喜欢八卦了,就是大男人骨子里也喜欢,当年老头子可喜欢听敌国王庭里的乱事——总之,你把我们两个放一起比是基于什么心态?如果把人娶进来,一大家子就可以围着火炉子一边烤栗子一边聊八卦,想想多美呀。
小老太太嘿嘿出了声。
卫弋心想,果然女人家都喜欢八卦,既然如此,以后自己可以多听些看些,孝敬祖母。
那边盐阿郎和郝灵感慨:脏,真脏,大宅门里真肮脏。
郝灵不搭理他,哈欠连天,要关房门。
盐阿郎伸手挡住,咳咳:我决定,不回去了,太复杂了,哪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郝灵抬脸看他,怎么觉着这小子泡了这两天的药浴长高了呢?你是我的人,连斗个妇人的信心都没有?不是郝灵看不起女人,而是她让灵灵灵去扫过听过墙脚,左相那媳妇,啧啧,真斗不过盐阿郎。
盐阿郎纠结:回去吧,没意思,不回吧,不甘心,你帮我出个主意。
郝灵便道:先解决了你身体的问题。
盐阿郎立时苦了脸:今天还要泡?我怎么觉着一次比一次难熬?怀疑的小眼神往郝灵身上扫。
不该越来越适应吗?郝灵呵呵:一次比一次好熬有意思吗?盐阿郎:……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郝灵:我这都是为了谁。
盐阿郎败走。
第二日上午,黎安侯来送谢仪,除了谢仪还有一份酬金,请郝灵去威远侯府看看他前儿媳和两孙子。
已经是前了?郝灵不免惊讶,这位可真雷厉风行,好奇:很惨?黎安侯愣了愣才反应来,不可思议:大师给我那场‘造化’,自己却不知?郝灵摇头:我只是让你看见事情顺着那种情况最大可能发生的样子。
我看到厄运的预兆了,具体怎样,没兴趣。
黎安侯心内复杂,尽管郝灵说是一种可能,代表了那些事情尚未发生,可他就是笃定,那就是上辈子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郑重行礼:感谢大师帮两府避过生死之难。
两府。
看来那狼子野心挺能折腾的。
另外,大师可能为老朽两个孙子祈福?必有厚报。
郝灵摇头:遇着我,已经是很厚的福分,再强求,是为不美。
黎安侯:……大师所言极是。
孙子好好的,前儿媳好好的,两府都好好的,是他贪心了。
黎安侯亲自将郝灵送到威远侯府,昨日她一回来,威远侯府就来送请帖和拜帖,郝灵说今日去。
是要去一趟,要安韩池心的心,且也要与她说明以后不会再去,她郝大师轻易不上门,上门没好事,所以,别盼她。
一见她,韩池心噼里啪啦一顿说,说黎安侯府,郝灵已经都知道了还是耐心的听,韩池心说完自己仍是恍恍惚惚回不过神。
她那个不管后宅的公公,哦,前公公,一下做的什么事呀。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可皇帝批复的折子都给她看过了。
威远侯还不乐意:文人心眼多啊,有这个,算是把孩子锁在他们家了。
韩池心倒不在意这个,无论如何,两个孩子都是黎安侯府的血脉。
郝灵,韩池心将郝灵当了闺蜜,心情复杂的问她:你说他,他——有没有后悔?第一百二十八章 泰来后悔也不是因为你呀。
郝灵如此说道。
韩池心:……老铁太扎心。
放心吧,他就是你幸福路上的一个坑,爬上来了,真正属于你的男人就来了。
哪怕再没心情,韩池心听了这话不免脸红,叹息着道:我不想。
往后余生,我就和父母儿子过了。
郝灵看着她,把她看得直发毛,才缓缓摇头:怕是不可能,你的爱情,可是来势汹汹。
韩池心无措,这种话题,她该怎么接。
郝灵提出告辞,威远侯夫人来送客,显然听了下人回说的那些话,想喜又压住,重重的荷包塞过来,低低问她:大师,我家池心的正桃花在哪个方向?出京了没?我们是去哪座庙烧个香还是去哪个庄子散个心?郝灵调侃:夫人这么着急把人嫁出去?威远侯夫人道:我是怕这孩子心里堵,若是以后有更好的当然好。
这次,可不能草率嫁了,我得好好考察考察。
考察个三年五载的,把人认清了才行。
郝灵笑道:夫人不着急,没有那一纸婚书的拦路虎,人,自然就来了。
多的不再说,飘飘而去,带着一车礼物。
盐阿郎心花怒放:丞相都没你挣钱,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分我几成?全给小婵。
你喜欢理账?盐阿郎忙拒绝,开玩笑,花钱它不香吗,存钱有什么意义。
过去十七中,盐阿郎从来没存过钱,也是他大手大脚,但凡他起心存个铜板呢,他就会发现,他根本藏不住钱,命格他不允许。
命格让他有一天过一天,然后嗝屁,赤条条来,精光光走,一辈子都是穷光蛋。
可惜,意外出现个郝灵,也大手大脚,但财来如洪水,不想要都不行。
小婵将一车的东西入库,给郝灵看账本,郝灵才不看,她又不会缺钱,管库里多还是少呢。
小婵缠着听故事,郝灵讲给她听,小婵最后问:韩小姐的姻缘很快就到了吗?真的?郝灵点头:很快。
可不是很快嘛,没出月子,某位郡王就杀到威远侯府,隔着帘子指着韩池心的鼻子尖要她对自己负责。
韩池心都惊呆了。
郡王气急败坏:你五岁那年,扯破了我的裤子,当时说的好好的,你得对我负责对我负责,等我长大你就嫁给我。
韩池心,你看看你做什么好事?趁着我外出游学拜师的功夫,你嫁人了!还生孩子了!就张会昌那样的狗才,配给本郡王提鞋?你竟敢违背你我婚约另嫁他人,看不起我家是不是?威远侯府众人惊呆,不是,女儿/小妹什么时候给自己订了小夫婿?韩池心也惊呆,原本她都忘了,被人翻出来恍恍惚惚忆起,恍如昨日。
你、你那时才三岁,三岁的孩子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打那以后我过节过年哪次没给你送礼?你都收了。
郡王扭头对准威远侯夫妻,一脸委屈: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你们不都夸我是个好孩子?怎的嫁女儿就没想到我?岳父岳母喊得这么熟,是梦里练过无数遍了吧。
威远侯夫妻无言以对,我们夸你是好孩子真的只是字面上的好孩子啊,再说,送礼的是王府,不是你个人名义啊,是,那礼是比别人家厚也好,我们同样的还回去了啊,你你你——你怎的不早说。
郡王委屈巴巴:我被抛弃了,韩池心,你要怎么说吧。
韩池心:……威远侯夫人一个眼色,威远侯立即架着郡王出了去:说也是你爹娘来与我们说,用不着你,你先回去,池心受的打击太多,你让她好好想想。
郡王不由埋怨:不是我说,岳父,你的眼光真不如池心好。
我多优秀你怎么看不着非得看上张会昌那狗东西?你说说我,在江南给池心攒聘礼呢,还特地给您老人家买了一百坛好酒,结果呢?你背着我就把我媳妇嫁人了。
你地道不地道吧。
听到消息气得我呀,恨不得原地出家,怎么办?堂都拜了,我去抢啊?池心怎么做人?我这进也不是退也不甘,气得我都不回京了。
苍天有眼啊,张会昌那狗东西自己作死,可把我媳妇还回来了。
我告诉你岳父,我现在尊称你一声岳父,可你要是不把池心还给我,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我也跟你上金銮殿上说分明。
威远侯脑袋嗡嗡的,这小女婿是天桥上说相声的,一套一套的,一个甜枣连一棍棒的,这是逼婚还是逼婚?太能说了,张会昌跟他一比,就是个哑巴,他闺女下半辈子是不寂寞了。
京城轰动,黎安侯府和威远侯府才解除亲家关系几天呀,大家还没挖出其中缘由呢,韩家女儿子满月还没到呢,新爹就上任了?小郡王脑袋突突了吧,你想成亲?咱家有黄花闺女啊。
酸倒多少人家。
可皇帝说:别看阿辰平日里惯不着调,原来还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真男人。
有这句话,小郡王的爹那鞭子没继续挥下去,他也不知道儿子还有这心思呢,还不告诉家里直接上威远侯府大放厥词,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这个做老子的很被动。
皇帝这么一发话,郡王爹默坐一夜,第二日上了威远侯的门。
大家都懂这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间,韩池心成了无数贵女羡慕嫉妒的对象,假如,她们也能像韩池心这样一嫁更比一嫁高,谁还为着寥寥几个好男人明争暗抢啊。
得知这一切的黎安侯苦笑,这样也好,有个这样的后爹,他孙子也沾光。
苦笑之余,不免好奇,上辈子,小郡王怎么没出现?上辈子,张家的阴谋没暴露,小郡王听到的都是韩池心婚姻美满的消息,做到了不出现不打扰。
等韩池心死讯传来深受打击,真的落发出家一辈子没回京。
现在,一切都向着圆满的方向行去。
美好的人就该有同样美好的人互相珍惜。
这些郝灵只是当八卦听,她的正事是锤炼盐阿郎,让他经受得起之后的治疗。
卫弋眼尖的发现盐阿郎的皮肉日新月异,直接问郝灵。
郝灵没瞒着,说了盐阿郎的情况,他听后第一句是:我能帮上什么忙?没直接问药浴的事情,还算有几分人情味,或者,他真的很看重盐阿郎。
郝灵道:缺一样合手的法器,我师傅去寻了,现在还没回来。
法器啊,卫弋第二日就给她抱了好几样东西来,有木鱼有佛经,有拂尘有罗盘,甚至,还有一只降魔杵,还有半块雷击木。
这些法器,皆是有来历的。
郝灵嗯嗯:看出来了,多多少少有那么点灵光,可惜,我用不上。
卫弋挑眉:太次?郝灵:不适合。
盐阿郎需要的法器,得是厉器。
请假今天去医院,爬的起来就更,爬不起来就更不了了,大概率是爬不起来,大家今天不要等了,明晚再看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窝囊盐阿郎正好奇拿着半截雷击木敲木鱼,闻言抬头:是因为我太厉害吧。
郝灵让他冷静:不是因为你太倒霉?……盐阿郎撇了撇嘴:所以为什么是我这么倒霉?不让我活干嘛让我出生。
郝灵为他遗憾:你这体质,若是生在灵气充盈人能修仙的时代,妥妥的一路开挂,别人辛苦打坐努力打怪,你吃饭睡觉都能自行修行。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可惜了啊。
卫弋:我能修行吗?郝灵看他一眼:能,他是老天爷喂饭,你是抢老天爷饭。
你心志胜过无数人,又难得专注专一,以我对修仙文化的研究,你反而能比他走得更远。
呵,比我远?盐阿郎酸了,学着郝灵方才说的:可惜了啊,生不逢时啊。
说完,两人都奇怪看他,盐阿郎一僵,才想起来,人家卫弋这辈子已经远远胜过他了,单论个人取得的成就,人家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哪怕出生名门,也是用命搏出来的前程。
闷闷,若是他从小留在相府,凭他过目不忘举一反三,早六元及第也成文臣第一人了。
对,就是这样。
如此自我安慰着。
卫弋带来的东西还是能有点用的,郝灵跟他要了虎头雕,直接将其上的灵性引到虎头上。
多少能辟辟邪。
郝灵玩笑道:其实你才是最厉害的灵器,哦,应该说,人,是最高级的灵器。
嗯?有这种说法?当然,人是灵之长嘛。
只是说以人类为主导的世界中:人在娘胎里就有灵性了,再没有比人更聪明的存在不是吗?如此一想,还真是。
于是卫弋道:以我为器,能帮上盐阿郎?两人都是一呆。
不待郝灵回答呢,盐阿郎先炸毛:你干嘛?想以恩情胁迫我屈从你是不是?我告诉你,想得美。
郝灵甚是遗憾:不行。
如果你能修仙还行,可惜,终究是肉体凡胎,你承受不住的。
之所以一定要法器,是需要一个将灵力引出驯服它们的地方。
在盐阿郎体内搞,会搞死他。
而引入郝灵体内的话会一去不回。
曾经的灵力大海干涸成沙漠,一瓢水泼上去声都不会听一声,灵体会本能的吸收一切沾到的灵力,哪怕主体意识的命令也不会听,自救的本能。
所以,她真是为了他好啊,郝灵自我感动。
她看眼卫弋,收回遗憾的目光,但凡能修炼呢,她都想把这人推向修真大道。
尽管她没体会过真正的仙神文化,但在她的多元宇宙故乡,以灵力修五行并不比异能者差。
说到底,都是运用能量对身体的开发罢了。
卫弋:我再找找别的。
郝灵嘀咕:也不知师傅找到没有,这么久不回来,难道去了外地?她没让灵灵灵暗中寻找师婆婆,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不是一件多开心的事,反而徒生烦恼。
左西偷偷上了几次门送礼,自报家门后,盐阿郎很不可思议:姓左的很怕老婆?都不是他亲自来还要偷偷摸摸。
难道他老婆很厉害是道上混的?他就是要脸想太多。
左西毫不客气的翻白眼:那样的婆娘,搁普通人家里早休几百回了。
盐阿郎无语,说得你多大丈夫似的。
郝灵笑眯眯:听闻左相出身草根?左西一滞,讪讪:最初是岳家提携,可那也是他们家看出老爷的才干才嫁女儿,这些年,老爷早千百倍的还回去了。
一群趴在老爷身上吸血的蝗虫。
人不能忘恩负义。
盐阿郎不赞同。
左西急了:恩千倍百倍的还,怨呢?没道理他们帮老爷一次老爷就得帮着他们后代子孙一辈子。
若论情义,哪有这样绑架人的。
若论买卖,他们早一本万利。
论公,老爷不欠他们,论私,就是那女人无德。
这一番话,盐阿郎却更坚定了不回去的心: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他连家事都处理不来,与其回去受气,不如现在乐逍遥。
一个男人,连婆娘都收拾不了,竟也能做丞相。
太不可思议了。
连连摇头: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受窝囊气,也不想有个窝囊的老子。
左西傻眼,他好像搞砸了,不应该是父子同仇敌忾吗?怎么成了儿子看不上老子?回去与左相一说,还问左相:你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出了问题?你脑子出了问题!我是奈何不了一介妇人吗?只是不想耗费时间和精力,养着就养着吧,放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出去被政敌利用的好。
你可好,生生把本相作弄成了怕婆娘的窝囊废。
气,气死了。
左西还真诚的建议:休妻吧。
这些年,你特地放到那边咱的人,千防万防不让她家作恶作到一发不可收拾,如今人都跑到京城来了,京城犯错的机会可太多了,咱防不住了。
人的贪婪永无止境。
左夫人娘家子弟无出息,偏偏自以为依仗相府这棵大树什么事都敢干,当然左相未雨绸缪早在多年前就安排了人适时的引导和劝阻,这些个人,有当地的小吏、士子、商人甚至纨绔。
自从左夫人轻飘飘的自取了他的名帖交给娘家人,左相不动声色间就布下一局大棋。
那时,他与左夫人的感情还未耗尽,但一个合格的官员必然要防微杜渐。
他自己是草根,族人都偏远了去,敌人能攻击他的点,就在妻族。
不成器,犯错,好,随便你们,但大到牵连到本相的错,休想,或者说,提前掌握证据,撇清自己。
无情吗?无情。
可他只是一个丞相,不是神,管束不了人性。
他最后的仁慈,便是避免他们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听得盐阿郎如此看待自己,左相一阵头疼,到底年轻义气,不懂成年人的为难。
却又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窝囊?正好,左夫人的娘家侄子侄孙与人在酒楼发生冲突打了起来,起因只是因为对方嘲笑他们外地来的没见识的乡巴佬。
几人齐上阵,把人打晕了过去。
衙门上来抓人,可好,直接亮了相府的牌子。
得,衙门直接来问左相了,真是您侄子侄孙?不是冒充的。
对方言语间甚是怀疑您这样光辉伟岸的人怎么有那样赖皮下三滥的亲戚,打人专打脸啊,对方不定得毁容。
这年头,对读书人来说,毁容就是毁前程。
便不是读书人,谁人还不爱美了?左相气炸了。
气头上呢,左西对他直呵呵。
你呵呵个屁,还不赶紧去看看,拿上宫里赏的药膏,带些药材。
还不走,要老爷求你?左相气得爆粗,眼前耳边,全是他自动想象的盐阿郎抬着下巴撇着嘴的轻鄙小模样:窝囊废、窝囊废、窝囊废……气死他了。
02427第一百三十章 找上门肝火那个煎熬,左相这次没忍下,给他看一看,他到底窝囊不窝囊。
等到左西回来说,人无大碍,银子也赔足了,脸也没事,左相便发作了。
直接让左西回府点了人,赶到庄子上,将几个混蛋一捆一丢,连同行礼胡乱塞了,一辆大车押送回去。
左夫人收到消息已经晚了,追是追不回来了,气得心口疼,恨不得让人立即将左相喊回来质问,等啊等,等啊等,一连好几天,左相都没回府。
三女儿有些慌:爹真的生气了。
左夫人面无表情:也不知你表侄表弟几个走到哪里了,冻不冻。
三女儿默了默,对母亲难免不满,究竟谁才是她亲生的?这么惦记娘子的侄子侄孙人家真在乎你?来京城除了第一天请安问好再没来过,全在外头花天酒地了。
娘是糊了眼吗?这样都看不明白?左夫人老生常谈:你又没个亲兄弟啊,以后还要外家的舅舅兄弟们帮扶。
三女儿脸色淡淡,心道,靠你侄子?不如靠自己侄子。
且,我自己有儿子。
我儿子亲近的,是他的兄弟,不是那一表三千里的。
又是一连几日,左相还是不回来,左夫人脸冷不下来了,差人送衣裳送吃食,左相一个字都不回她,左夫人慌了神。
她本就是个爱多想的性子,左相一有个什么更胡思乱想,这次,眼见十多天不着家了,她更是忍不住想破天际。
她想来又想去,最后还是归纳到了郝灵身上。
郝大师表示莫名其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叫了人就要杀到城南去,被三女儿拦住了。
左三姑娘吓出一身汗,你堂堂丞相夫人,贵脚踏贱地,不管里头有事没事,谁赢谁输,只要你去了,掉的就是丞相夫人的牌面。
且,那位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不是寻常小姓随便拿捏的。
从名扬到现在,这京里多少户人家都想见识见识呢,可惜了,人家的宅子大门成了精,就是不让人靠近。
你现在去,到不了人家大门怎么办?被人取笑还让爹更生气。
左三姑娘表示,自己去,被人知道了也不丢人,好不容易安抚下左夫人,自己带人奔赴城南。
按说,大门外的阵法与郝灵心意相通,有正事的值得一见的才开放,这种上门找麻烦的她再无聊也不会浪费时间,磋磨盐阿郎它不香吗?可惜啊,时间点赶寸了,或者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偏偏左三姑娘也不是个懂礼貌会谦让的人,前脚打后脚的跟另一户有正经事的人家撞了。
大概是因为对方乘坐的马车太低调,左三姑娘觉着没让他们避让一旁已经是自己心善好涵养。
于是,人家两个中年的婆子正走到门口,欲叩打开的门板,左三姑娘便带着人呼啦啦跟着到了门前。
门表示:我知道一伙是合理的,一伙是不合理的,可我区区一个门还能给他们分叉?门已晕。
院子里郝灵遗憾的拍拍手: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
盐阿郎没在,去香九娘那里取衣裳了,现在陪着她的,是卫弋。
至于小婵,在观察过两天小将军与自家小姐的相处后,死心的该干嘛干嘛了,委实这两人没一个有那意思的,白瞎了这郎才女貌。
这年头,不正经的猪遇到不正经的菜,她还怕谁拱了谁?卫弋:谁来了?郝灵:左昴他招赘的三闺女。
左昴左相?破天荒的,卫弋小小声八卦一句:盐阿郎是左家的?郝灵:盐阿郎不认。
示意他去引客:有正经客人呢,别慢待了。
卫弋自觉充当盐阿郎的角色,丝毫不认为让自己一个将军去迎客有什么关系,大概是这小院的特殊魅力,在这里,不讲身份和地位。
卫弋一露面,外面两伙人都是一惊。
卫弋也认了出来,一方人多的正是左府的当家奶奶,另一方,两个中年仆妇和一个车夫,看上去低调质朴,可他认识。
两名仆妇见着他吃惊一下又果然如此的表情,以目光行礼便低下了头。
卫弋淡淡扫过,目光落在左三姑娘的面上,直视却不让人觉得无礼。
反而左三姑娘有些尴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如此身份的人,强笑了笑,行了个礼:原来是卫小将军。
后头不知该说什么样的话了。
她没看站在一边低头的仆妇,或许是下意识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卫弋直接道:贵府登门,有何贵干?左三姑娘道:想见一见郝灵姑娘。
这理所当然又不以为意的语气,卫弋已然先排斥,道:有什么事先与我说吧。
左三姑娘惊讶,抬袖遮嘴:卫小将军与此中主人是何关系?倒是关爱的紧呐。
不乏取笑。
旁边低头的仆妇一脸的淡然不惊,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卫弋淡淡:皇上知道的,左三奶奶有意见?左三姑娘一噎,皇上知道?她的目光不由向后方绕去,影壁遮挡住了,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
不由犹豫,若是这丫头与朝廷有什么关系,自己来此,不是更让爹生气?但——来都来了。
她稳下心神,这次开口谨慎许多,道:听闻郝灵姑娘识人断相,特来拜访。
卫弋偏了偏耳朵,似在听人说话,然后他对左三姑娘道:知道了。
她说,请不要自寻烦恼,谨记,多做多错。
左三姑娘眉头皱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待再要问,卫弋已经伸手送客,她略一犹豫,对方已见不耐烦。
左三姑娘一咬牙,点点头,转身走了。
相府是不怕大将军府,可她一个内宅的妇人,做不到与皇帝看重的将才硬扛。
待人走后,两个婆子才来到卫弋面前行礼:小将军。
进来吧。
两人跟着卫弋的脚步,才绕过影壁,花香与鸟语一起袭来,不禁抬头,顿时惊在原地。
她们、她们这是……到了仙境?仙境里立着一位胖仙子,笑眯眯的抬手打招呼:进来说话。
两人深呼吸,再深呼吸,大家族的底蕴让她们迅速平静下来,一步一步轻轻的走过去,生怕碰着哪一根青翠欲滴的枝条和娇艳的花朵。
见过大师,奴婢是寿王府的。
两人拿出最大的恭敬,跟皇帝微服私访来府似的,大气不敢出。
寿王府的小公子有恙,请了很多大夫没治好,忽然听说韩家的事,虽然大流言没有,但有心人仔细打探也能拼凑个七八分,而郝灵一巴掌加一个手指头就救活了韩池心被捂死的儿子,让寿王府的主子们心中一动:这不正是活生生的儿科圣手吗?请!让心腹仆妇来请示,大师是方便上门呢,还是咱找个您方便的时间上门呢?很有礼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寿王乐安郝灵的回答是随意。
两人喜出望外,大着胆邀请郝灵上门。
实在是家里小公子有些特殊,很久不出门了,一出门就——劳烦大师了。
郝灵表示理解。
约好了明天。
等人再三感激的走了,卫弋才道。
他们是寿王府的,他们的小公子,就是你在八月十五救出来的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另一个,是乐安侯家的。
两个宝贝疙瘩。
郝灵哎哟一声:他们还没好?卫弋:受惊过度,似乎是丢了魂。
说完,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你的本行。
郝灵笑了:果然请我请对了,明天跟我一起去?盐阿郎正好进来听见这句话,一下怒了:如今你出门都带他不带我了?还记得当初谁花一万两请的我?郝灵回他:卫弋不要钱,凭什么不用他?盐阿郎嘴巴张了张:我都给钱了。
郝灵:我都给你钱了,用不用你又怎样。
盐阿郎:……好气哦,有钱了不起哦。
有钱就是了不起呢。
当晚,盐阿郎在药浴里疼得差点儿喊娘。
喊娘啊,还只是在五岁之前他抱着自己舔舐伤口的时候偷偷叫过,五岁之后,他再没碰过这个字眼。
可见有多疼。
爬出来后,疼痛不散,他哆嗦着道:吵架我从来吵不过你,打架也打不过你,都这样了,你还对我下死手,还是不是人?郝灵眨着天真的大眼睛:你胡说什么哟,我明明都是为了你好。
我可去你的为了我好,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但第二天,感受到比前一天更加充盈的力气与精神,盐阿郎可耻的软了,她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卫弋见到盐阿郎,沉默了下,直接申请:我能不能也泡药浴?郝灵无可无不可:可以呀,今晚你们进一个桶里就是了。
大眼瞪小眼。
盐阿郎恶寒:我才不要。
卫弋: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卫弋,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告诉你,你休想!卫弋淡然无波:我能和敌人的尸首一起趴一天一夜,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如何。
盐阿郎更发毛了,看卫弋的眼神都不是看活人的了。
卫弋讲寿王府和乐安侯的来历。
第一寿王是开朝太祖的亲兄弟,感情深厚,得封寿王,世袭罔替,掌管宗室,是皇子都不敢不尊的族长存在。
而乐安侯,是开朝太祖的皇后的娘家,太祖皇后德才兼备,帝后情深,其娘家也有从龙之功,国朝稳定后,皇后亲谏乐安两字,足见其深意,乐安侯府顺势退隐,太祖感念,封其爵位也世袭罔替。
可以说,这两家,只要不造反,皇帝不换姓,世代的富贵稳稳当当。
所以,谁会对这两家的孩子下手?盐阿郎思索,看郝灵一眼,可惜了,那个时间,他俩还不认识,不然他能现场观看。
对了,八月十五,正是她被赶出来的日子,扭头就救了人,这丫头,自己都顾不上了还顾别人,真是——傻。
盐阿郎眼里一闪而逝的怜惜,郝灵莫名其妙。
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可怜的点。
灵灵灵意兴阑珊着:这单收益不会比韩家的高,对了,他们给你谢礼你给我吧。
郝灵:你能用?灵灵灵:我仓库都被你炸了,商城也联系不上,我不用补充库存的?看来,它已经将仓库修好了。
郝灵记下这事,看卫弋。
卫弋正在回答盐阿郎,对着两人,很多不宜透露的事情他不假思索就说出来。
一直在追查,查到中途断了,但应该与前朝余孽脱不了关系。
前朝余孽?两人对视一眼,盐阿郎掰手指头:四十年了,还没死干净?哦,对,活得长的可不是还活着嘛,听说还有个前朝太子?这会儿太孙都能和我一般大了吧?有没有太孙?什么前朝当朝的,离老百姓太遥远,哪怕在京都,余孽不攻进京城老百姓就觉得那些都是浮云,远不如菜市场的肉价对他们更重要。
卫弋道:朝廷一直在追缴,可恨那些人太会躲,跟地老鼠一样钻来钻去,很难一网打尽。
前朝太子如今有五十多了,假如他还真的活着,许是生了不少儿女吧。
卫弋停了停道:太子太孙什么的,谁又能真正证实自己的身份,像张家韩家那样的情况——当今圣上英明睿智,心胸开阔,实在没将那些余孽放在眼里,不过他们成不了气候却委实膈应人。
前些年,南地兴起的红灯教,就是他们背后鼓动。
卫弋似有些不耐的动了动腿:前朝余孽别的做不成鼓动人心上却非常有一套,一直在民风不开化民众未开蒙的偏远地区蹦跶,偏偏老百姓很吃那一看就很假的一套,竟有人生生将自己捆缚了饿死,还有投河的,跳井的,甚至自焚的,说什么这辈子吃足了苦下辈子做贵人。
卫弋的右手不经意的向腰间摸:蛊惑人心者,当诛。
说完,陷入沉思,若是自己领兵去灭,该从何处下手?前朝余孽啊,郝灵也在想,想师婆婆,要不要自己出把力帮着朝廷剿灭了?灵灵灵:那咱得出京,找到老窝才好除根。
它没有善恶观念,一切随着郝灵心意而动。
郝灵问卫弋:前朝怎么灭的?盐阿郎就能回答她:暴君当道,惨无人道,天下义旗皆起,群灭之。
卫弋:救无可救。
皇室烂透了,没有希望了,赶紧死了给天下人活路吧。
就这样。
多少王朝倒下不都是这样吗,并没有什么新意。
那,盐阿郎眼珠子咕噜乱转:你们卫家是降将?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他脑袋上,郝灵瞪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卫弋却是一点不恼,心平气和道:不是,我卫家有原则的追寻明主。
本朝四十年,前朝前后不足二百年,我卫家守护西北有三百年。
盐阿郎不免惊愕,他只是打趣,但当真不知道卫家竟比前朝还老。
卫弋好脾气的笑笑:我们本就是西北人,前朝之前,那时的朝廷兵马弱,号召当地组军,我家就是那个时候奋斗在军前的。
本来便是守护自己的家乡,怎能推诿给别人,就这样一直守下来了,中原皇权更迭,我们杀敌,中原国泰民安,我们也杀敌。
杀不死鞑子进犯的心,杀不光鞑子越界的人,我卫家不会后退一步。
这是我卫家我西北军士对西北百姓的血誓,也是与各朝天子的允诺。
卫弋笑笑,卫家只守西北,所以天子才放心,天子不多心,西北军才安定,这是朝廷与西北的诡异平衡。
某种意义上说,有自行运转的西北军挡了凶悍的鞑子,中原才安安心心的造反镇压镇压造反,皇权开了一茬又一茬。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抱大腿最初的卫家卫家军,出自西北边陲重镇,家族上下几百户。
卫弋开口淡漠,马车里的气氛却沉重起来。
现如今,西北军仍在,卫家,只我家一户了。
外人只看到三百年的荣耀,自家才知道这荣耀里填了多少代人的性命和鲜血。
盐阿郎猛低头,使劲闭了闭眼,才将水汽憋回去。
郝灵安安静静,眼前似闪现太空里的烟花,那是战场上的爆炸,每一朵烟花里都是一名战士。
和平总要有人守护,轮到你我也不会顾惜性命。
两人皆望着她,有一瞬间,仿佛看到她的身后,鲜血铺就。
郝灵噗嗤一笑,凝重的气氛瞬间土崩瓦解:生子秘方要不要?这话题转移的,盐阿郎无语,卫弋却是瞬间应答。
要。
怎么使用?他是没成亲的可能了,可他有弟弟啊,哦,还有叔叔,叔叔老当益壮,努力一把不是没有可能的。
卫现、卫二爷:……郝灵现场画符,用的是师婆婆的黄纸,唰唰唰灵符成:如胶似漆生贵子,蜜里调油送儿来。
给,行房前两人皆饮下,只要是一男和一女,保证一胎得中,男的健壮,女的伶俐。
卫弋接过,犹豫,实在自家弟弟那资质:可以保证能习武吗?这个嘛,郝灵眨了眨眼:这么多符呢,总能生到一个你满意的吧。
卫弋看符,也是,但仍是怕了弟弟和叔叔的废体质,为以后着想:以后我还能再求些吧?万一得生很多才能生到呢?卫现卫二叔摔。
就这样一路说话到了寿王府,马车帘一开,静谧幽深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是内城里皇城边啊,这么寂静,地盘子得有多大。
下来马车,高门阔院,抬头全是参天大树的树冠,这里的阳光都变得肃穆起来。
宽阔的门前像小广场无一人走动,说句实在话,皇城门前都没这么冷清。
老寿王是当今的叔叔,前些年觉着这差事没什么意思,耽误他遛鸟养生,让儿子上了来,除非某些非常重要的场合皇帝侄子亲点,他老人家是不会出现的。
现任的寿王与皇帝差不多的年纪,寿王世子与卫弋差不多大,两人小时候便熟识,这次,知道他也来,寿王世子亲自在大门口等着。
寿王世子亲密的拍打着他的肩:我儿子都俩了,女儿也有一个,你——成亲了?见面就扎心,亲老铁无疑了。
卫弋笑道:这话你不如去与大皇子说?寿王世子脸一绿,他皇帝伯伯的子女缘,简直了。
至少人家有媳妇了,几天后就过门。
哎呀,说到这个,我可有的跟你说,寿王世子停了下,才想起今日的主角似的,转到郝灵跟前,敛笑正容:大师,小儿劳您多多费心了。
被拐那孩子的爹,就是眼前不着调的这位。
不着调的说:顺便您方便说说认出血菩提那天的事?哎呀我没在现场没亲眼见着那精彩的一幕,听人说几遍都不够劲啊。
郝灵只笑不语,大概这家人走得的是大智若愚的路线,家主都是这么不着调吧,皇帝才放心。
盐阿郎看不过眼了:你儿子还病着呢,你不着急?寿王世子才看见他,一看之下,面生狐疑:我怎么觉着你眼熟呢,小孩,你家大人是哪个?又回答他先前的问题:早有高人给我儿子算过卦,这一劫只要不死就没事。
这话糙的,盐阿郎都呲牙。
寿王世子指着他:诶诶,小子,你冲谁呲牙,你属狗的?呲就呲吧,翻着白眼看不起谁呢?盐阿郎心道,这世上当爹的就没个靠谱的。
门口出来一个管家老伯,不看他家世子一眼的,笑容可掬:大师快请进,轿子给您备好了。
然后转向他家世子,白板似的:老王妃发火了,世子爷您准备着吧。
寿王世子牙疼。
盐阿郎路过他给他看好戏的一眼。
寿王世子拉着卫弋嘀咕:这小子属狗的,我都不认识他,他呲我干嘛?疯狗吧。
卫弋心道,所以你装傻我才不信,第一次见面就一眼,你就看出盐阿郎本质了,可不就是个不听话的狗子嘛。
说是轿子,不如说是马车,小马车嗖嗖的跑,卫弋他们骑着的是——驴。
驴,王府里养驴,有钱人的嗜好真难懂。
寿王世子显摆:我亲自挑的,腰细腿长,怎么样?卫弋:脚力如何?吃多少拉多少一日走多少?吃什么草料,休息多久可恢复体力?寿王世子沉默,生出夏虫不可语冰之感。
卫弋看他沉默,最后来了句:肉——好吃?可耐饥?盐阿郎哈哈大笑。
寿王世子悲愤,指着卫弋屁股下:我最瞧好的小青都让给你骑了,你居然想着吃它的肉。
前头小青布马车里飘来一句:据说驴皮做的阿胶很养人,世子,你再聒噪,我就开这个方子给你儿子女儿媳妇喝。
你、你你——侧身问卫弋,小小声:她不怕我?卫弋:怕你文不成武不就?寿王世子彻底沉默。
马车里郝灵摇头,委实觉着这世子装愚就装愚,偏偏学那八哥,莫非他觉着自己叫得很好听?话说回来,叫得不好听长得倒不错,奶白的皮子五官俊秀,可惜眉眼的出众全被那一横油黑的小胡子夺了去,那撇小胡子,两端打着卷,随着他说话一动一动,太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
略油腻。
大约这个时代显稳重?后院的大花厅里,温暖如春,花卉如云,顶阶豪门的底蕴可见一斑。
老王妃、王妃、世子妃、乐安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在,还有各自的夫君。
若不是郝灵在皇帝面前都露了脸,他们还真不好意思与内眷一堂。
其他房的叔叔婶子哥哥姐姐们倒也想来,一来,怕人多了大师不开心,二来,两个孩子如今怕人,人一多,他们情绪就崩溃,更不敢让那么多人来了。
因此,在场的都是最亲近的人。
下人都只几个。
见到郝灵,众人避免不了的惊讶,知道是位有福气的小姑娘,见到真人了,姑娘年纪小是真的,这福气,也是实打实的。
郝灵对着众人努力和善却难掩惊愕的面容,一笑:我就是——腿部一沉,左右两边。
低头,六目相对。
郝灵:下来。
四只大眼睛咻一下就闭上了。
郝灵气乐,装听不见?知不知道你们的演技那么那么假?老王妃激动,手指抬起来:郝郝郝——好,大师,请坐,哎呀,我的小祖宗哟。
说着竟亲自站起来,要过来接孩子。
在场她辈分最大,老寿王不在,一群小辈晚辈忙扶老王妃的扶老王妃,哄孩子的哄孩子。
奈何两个孩子死死扒着郝灵的腿就是不撒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带走最后还是盐阿郎黑着脸强行把孩子拉开的。
人家大人有意见,可惜,看到他的脸色莫名就不敢说话了,心道,这狼狗投胎的吧,狗牙都呲出来了。
孩子被大人拘在怀里,可还伸着小手蹬着小腿要去找郝灵,眼见她坐下了,更是急得小脸通红,大人不忍心,手上劲稍微一松,两人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嗖嗖两下顺着郝灵的腿就爬到下人见到真人迅速给换的特大号的圈椅里,一左一右,抱着郝灵的腰不动了。
呃该说得亏她腰不细吗?足够两个孩子搂。
难言的尴尬。
被两个孩子这样一闹,人被迫仰坐着,那个慵懒惬意劲儿,跟大家都是外来客来参拜她似的。
卫弋轻轻一咳既然孩子喜欢,就让郝灵这样给看看吧。
孩子要这样的,谁也没办法。
一屋子人回神,皆道着是是是,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盐阿郎拖了条凳子坐在郝灵旁边,呲牙裂目瞪小孩,比人拐子吓人多了。
可两个小孩搂了靠山,一点都不怕,还晓得瞪回去,那神态模样比方才进来时瞧见的木讷无神可机灵多了。
看得一众亲人心热又心酸。
卫弋强硬按着他后脖子把人扭到自己旁边坐着,多大人,跟孩子较劲。
盐阿郎扭来扭去就是逃不了他一只手,只得闷闷从了。
郝灵摸摸两人脑袋,怜惜,从进门到现在,两个孩子无论是接触到她时还是在家人怀里挣扎时都没发出一声,身体是没毛病的,显然是留了心理障碍,年纪这么小,久而久之不说话怕是以后也会忘了该怎么说话。
沉吟,这种情况,只用灵力梳理并不是最佳方法。
世子妃在旁边柔声的说,不时拿帕子按下眼角两个孩子之前,遇到些不好的事情——言辞迟疑,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卫弋抬了抬手当日找到孩子的,正是郝灵,嫂子不用避讳。
什么?是郝灵?众人吃惊,不是捕头吗?郝灵点点头我和郑头一起的,那晚我有些不方便不能露面,做此事也不是为了邀功。
众人一想,对,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大晚上的,还有拐子,是不能传出去。
却又忍不住可惜,早知道是大师救出的孩子,大师还有这等本事,若是当时就请大师看看,两孩子这会儿就好好的了吧?世子妃继续道打那起,两个孩子就不能分开了,一看不见对方,不吃不喝睁着眼不睡觉她顿了顿吸口气这也没什么,两边轮流住,他们本就感情好。
请了好几位太医,都说被那些拐子灌的药已经解了,也说孩子是受惊过度只能慢慢的缓,可这眼瞅着几个月了,俩孩子还是怕人不开口,院里人稍微一多就往墙角里柜子里床下头钻乐安侯世子夫人也抹着眼角道这样下去可不行,两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这是明面上好说的,还有明面上不好说的呢。
两个孩子都是未来的继承人,若一直如此,皇帝能允许把爵位传给他们?便是他们自家人也不放心啊,要知道,谁继承了谁就是家主要把握一个大家族未来的换人?换谁?这个想法只要一冒出来就是连串的祸,想都不要想。
治,必须得治好。
为此寿王专门找皇帝问国师那边,谁让皇帝因为一场雪把国师都夸到天上去了呢,事就找上来了吧,皇帝倒是想帮,却也为难,因为国师又不理他了寿王世子妃说不怕你们笑话,韩家,我亲自走了一趟,顶着被人家翻白眼的风头,好一顿问,韩家娘子好心,没瞒着。
她对郝灵点点头表示歉意咱就知道是大师帮她度过的难产的关,还有后头的事。
大师,我家孩子这毛病,也能治的吧?乐安侯世子夫人对对对,韩娘子说大师打下屁股就没事了。
一屋子人期盼的望着她。
郝灵哭笑不得,不是什么情况都要打屁股的。
再摸摸两个孩子头顶软毛,两人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乖巧的让人疼。
那晚,两人被抱出来的时候是看见了她的,她没上心,想不到到现在还记着她。
大约那时两人太无助,身心巨创,孩童干净的体质和敏感的直觉让他们本能亲近她吧,那时她在用灵力梳理新身体,灵力本就有安抚心神的功效。
道两个法子。
大师请说。
要么,我可以洗去他们那段记忆,除去一段的记忆空缺,并没有别的影响。
没发生过的事,自然不会再对他们造成伤害。
他们能立即好起来。
郝灵竖起手指这个法子最快,现在就可以,等他们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众人欣喜,这样简单?要么,给他们换个环境,我可以带他们随我住一段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不能有人陪同。
我自有办法打开他们的心结,只是比第一个法子慢一些。
带走?家人不能同往?还不知道多久?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不由都看老王妃。
老王妃心里也为难,要她说,当然舍不得孩子离开到陌生的地方,恨不得郝灵吹一口仙气人就好起来,可缺失一段记忆,真的对以后没影响?犹豫不决。
一时无声。
姑娘将他们带走吧。
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从外面而来,卫弋利落起身,对门口施礼。
老王爷。
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老头背着手踱步进来,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一屋子人起身行礼,郝灵也一手抓一个站起身微一颔首。
老头看着她,脚步顿了顿,心里莫名想法,这小胖乎丫头,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这内藏的气势感觉比他皇帝侄儿还足呢?抬手下压,示意人都坐下,他落座在上首,看郝灵。
他们以后要做家主的,大风大浪都在后头,难道要遇一次事忘一回?我可不是养仙草。
噗嗤,郝灵笑起来,实在这老头说话自带幽默感,本来不轻松的话题被他哼唧着说出来,莫名染上几分天桥气呢?才听说书的还是敲大鼓的回来吧?她便道了句老王爷说错一点。
哦?老王爷眯了眼。
郝灵道仙草也要经历风雨雷击才能脱胎换骨成就‘仙’字。
老王爷骤然一笑,白牙齐全,可见身体倍棒。
是这个理儿,那咱养得就是仙草,不是暖棚里的菜。
说完瞪眼耸眉的看她,这回,我这比喻可没错吧。
郝灵点点头,是,没错。
那人我这就带回去了,也不用准备什么,稍后你们也别送东西,看望也不必了,等到——郝灵估摸了个日子小年前吧,接人回来。
我家过年不留客。
听听,这大言不惭的,还耽误你过年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住下老寿王不以为意,看他曾孙,唤了声:韬儿小孩眼珠子滚了滚。
老寿王禁不住啧一声,好歹给你太爷一个正眼了。
那边乐安侯看得心动,也唤自己孙子:润儿得,也被赏了一个正眼。
老大的男人笑得胡子都翘起来。
就这样,郝灵三人空手来一趟,带回俩孩子和一车礼。
小婵和栗书生清点入库,忍不住时时的跑过来看孩子,这两个孩子,长得太好了,若是结上小辫子,妥妥的小美女。
可惜婆婆没在家,不然她一定欢喜。
郝灵笑,若是师婆婆这个时候回来,见到又多了人肯定生气更不回来了。
两个孩子抱了郝灵一路,一回到家立即被盐阿郎生硬的扯开,然后两人垂着手站在院子里,虽然不动不说话,可眼珠子滴流来滴流去,很快就放松下来,牵着手蹲在一丛蝴蝶兰跟前数花瓣去了。
数花瓣,有什么好玩。
郝灵歪了歪头,袖子一甩,喵喵两声猫叫,青龙白虎踮着一字步跑了过去。
卫弋身子一僵,很一本正经问:几时泡药浴?盐阿郎炸毛:你真来?然后卫弋道:泡完药浴还有别的安排是不是?那我一起来吧。
既然如此了,我就住下好了,跟你一起?他问盐阿郎。
盐阿郎气愤且无力:你一个大将军要点脸吧,你又不是没家,跟我挤一屋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有非分之想?卫弋来了句:我不碰你。
然后再加一句:哪怕你是个女的。
盐阿郎嗷一嗓子:我是男的才更怕。
其嗓音之尖利,吓了已经和青龙白虎亲热一团的两个小孩,扭头看过来,两脸稚嫩的疑惑,这个小哥哥被踩了猫尾巴吗?栗书生已经殷勤的引着卫弋去看他的房间了:屋子足够的,将军您看您喜欢哪间?或者再给您留出一间书房?盐阿郎:叛徒。
颜韬、齐润,两个小孩的名字,等他们长大了还会有字。
郝灵对这个倒也不陌生,想当年她师傅还像模像样的要给她起字呢,结果,掐算老半天,告诉她,她的名已经非常好了,不需要再来个字锦上添花。
呵,明明是他想不出来,见到字库就犯困。
颜韬齐润和青龙白虎玩了会儿,牵着手到郝灵跟前,睁着大眼睛。
他们身后,卫弋已经紧跟着摸了上去,一手一只,撸。
呼,舒畅啊。
青龙白虎也跟他熟了,被他撸几下后直接跳到他胳膊上,走猫步。
卫弋心肝扑通扑通,要不,住这一辈子算了。
郝灵那边和小孩犟上了,他们不开口她就不开口,半天,还是她先受不了了。
踩一脚晃动摇椅:看我干什么?本大师才不会带孩子。
想玩一边玩去,饿了渴了累了还是怎么了,都找小婵姐姐去。
正好端着果盘和点心过来的小婵:……小姐你把他们带回来就不管了?家里这么多人用不着我。
郝灵想到什么,起了起身子喊盐阿郎:明早你带他们出去玩,就去郑家吧,反正郑家老爷子闲着也是闲着,棉哥儿又不常回来,让他们逗弄逗弄别人家孙子也一样。
盐阿郎不懂:你不会带孩子我就会了?你不喜欢带孩子我就喜欢了?再说,让我去郑家?呵呵。
郝灵:你不去谁去?让小婵去,这种娘们儿活就该娘们儿做。
小婵怒了,跑正屋门后边拿了鞋底砸他:让你看不起女人,有本事以后你别娶媳妇。
盐阿郎轻松一抄,无耻的嘴脸正要反击,就听郝灵轻飘飘道:药浴要加倍吗?还有一句:今晚开始,卫弋跟你一起哦。
想想吧,少年,一起泡浴,人家一声不吭,你哭爹喊娘,尊严否?盐阿郎气得青红交加,拿鞋底点她:你也就欺负欺负我。
这时栗书生发觉不对:你怎么这么生气,脸都红了。
她没少欺负你你不都习惯了?怎么越来越容易生气了?盐阿郎一顿。
卫弋看向他。
郝灵手背遮额头,仰天长叹:师傅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哟。
气氛变得怪怪的,知情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沉闷。
不知情的有些发慌。
颜韬齐润还站着不动。
郝灵便坐起来:行吧,想跟我玩是吧,来,姐姐教你们学习。
学什么?铺纸蘸墨,画。
画的是呀小姐,你这个、你这个小婵红着脸憋半天:不合适吧。
光溜溜没头发的人,可怕的是一半身子没有皮,胳膊腿身体还有脸,布满线条。
卫弋挑眉,画得不错。
盐阿郎不自觉去摸自己胳膊。
栗书生惊讶,这是医书上学来的?再看两孩子,呃,大概是从未接触过,尚在懵懂的年纪,根本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和其背后所代表的禁忌,傻呆呆的看,不懂。
画完了郝灵才犹豫:是不是该先给你们学骨骼,骨骼可比血管好数多了。
众:……怎么就好数了?你数过?郝灵已经利落揭了这张,又起一张,这次画的是全副骨架图,她还细心的给加了明暗,看上去特别的真。
然后两张图并列放在两人面前:想先学哪个?两小儿:……郝灵举着不动,非要他们给个答案。
半天,终于,齐润动手了,手指点上骨架图,这个,看着干净些。
郝灵点点头:也是,只用黑墨画,确实骨架显得好看些。
小婵啊,弄些颜料来,颜色越多越好。
小婵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姐,人家是贵公子,你教人家做仵作吗?仵作可是贱业。
人家王府侯府愿意吗?郝灵横她一眼:肤浅,这叫做探索人体奥秘了解自己从身体开始。
你们都跟着学啊,把这些弄清楚了,再遇到坏人你们至少知道往哪里打瞬间杀敌吧。
卫弋连连点头:不错。
我可以同时教你们杀敌的招式。
盐阿郎冷呵,我用得着跟你学。
栗书生喜出望外,我也是卫小将军的徒弟了?小婵风中凌乱,我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要学这些?颜韬齐润,哦,听姐姐的话。
中午吃过饭,郝灵开始授课,一授课被惊了一把,俩小孩自闭归自闭,这记性不是一般的好,二百零六块骨头,自己只说一遍,然后自己再说哪里哪块,他们能提前把目光准确落上去。
郝灵考他们,自己说,让他们指,打乱了考了好几遍,全无错处。
栗书生眼珠子绿油油的:若是我有这记性,一扭头:跟你小时候差不多。
我就说让你去读书吧,这会儿早是秀才公了。
盐阿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秀才公也是早死的秀才公,有什么用?读书多费钱他有那个钱吗?卫弋起了别的心思,努力扯出一个和蔼的笑:韬哥儿润哥儿,叔叔教你们打拳好不好?……没人理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 悼念国士卫弋一夜未归。
上门来找他找了个空的寿王世子对着小老太太的笑感觉凉飕飕的。
你大孙子夜不归宿你还乐?小老太太心道,我巴不得他天天不回来,再回来带着媳妇抱着孩子呢。
寿王世子偷偷摸摸去了三才胡同,他爷爷说了,谁都不准去捣乱,他不敢上前,藏在胡同拐角抓耳挠腮,好不容易等着卫弋。
吱吱——卫弋过来,玩笑你也不怕被人打。
学耗子过街呢。
寿王世子心急我儿子怎样了?哭没哭?闹没闹?卫弋往他身上看一眼,笑挺好,你身上的骨头他都认识了。
寿王世子懵,这话怪怪的,什么意思?卫弋问他我觉着小侄子资质不错,有没有兴趣让他跟我上战场?寿王世子看疯子的眼神看他你疯了?我家这身份,去掌兵权?只要我家任何谁跟军营一沾边,我爷爷还能安安稳稳的遛鸟?卫弋一阵沉默齐润——死心吧。
齐家和我家一样的情况。
我说你见着好苗子就往军营拉的臭毛病怎么还没好?人人都有爱国心,不是非得进军营,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那是催命符。
卫弋是我唐突了。
寿王世子笑了笑我们已经比普通人拥有的太多,自然也要付出代价,人在什么位置就要守什么规矩。
我觉着挺好的。
卫弋道真挺好?听说皇子们都朝你使劲呢?同辈好下手呀,拉拢寿王太扎眼可不都来找他这个世子了嘛。
寿王世子一阵头疼,给他看自己身上的普通衣裳不然我出门这打扮呢。
唉,烦人,爷爷说了,哪个都不搭理,他们闹得过了,他直接进宫跟他大侄子说。
烦是烦了些,但我不怕,他们奈何不了我。
哎呀你跟我说说我儿子啊,他俩到底怎么样?挺好的。
不吵不闹。
寿王世子脸抽抽上遭之后,一个字都没说过,怎么吵?卫弋便说别的挺乖的,学东西很快,一遍就记住,玩得也挺好的,挖个花盆打个水,吃饭也好,给什么吃什么,睡觉——他们跟郝灵一个屋,没见郝灵说什么,睡觉应该也挺乖的吧。
寿王世子忍不住的酸在家可不这样。
卫弋竟点头自然,他们现在是跟郝灵一起。
哎哟,这话里的小偏袒小宠溺哟。
寿王世子捂着鼻子哼哧哼哧我从你家来,你家老太太笑得脸都成一朵花了,夜不归宿,哼哼,卫小将军你出息了。
卫弋白他一眼,不解释,这种人,你越解释他越来劲。
你走吧。
你儿子该散步回来了,别碰见了。
寿王世子心里又不是味了那是我儿子。
想起别的事三个皇子大婚,你去?卫弋看祖母意思,有必要就上门坐一坐。
寿王世子我爹肯定不去,肯定是我去,到时候一起,跟我多说说我儿子。
他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走出一条胡同,被人截住。
同样普通百姓打扮的乐安侯世子跟我说说我儿子。
那边盐阿郎带着俩孩子回来了。
若是寿王世子看到孩子现在的样子,恐怕他这个亲爹也认不出来。
两人身上衣裳已经换成这里孩子最常见的大棉袄二棉裤,灰扑扑的料子臃肿的身形,脖子里系的土黄色围兜挡着半张脸,头上扣着狗皮帽,整张脸就露着两只眼,一步一步挪跟胖企鹅似的。
盐阿郎不知道企鹅是什么,但也莫名觉着两人这个样子还挺可爱。
回来跟郝灵说老爷子一看就乐了,说棉哥儿要是跟他们一般大就好玩了,三人放一块,比不出谁更俊。
压低嗓门老爷子一眼就看出来了,贵人家的孩子,不想沾手呢。
我说,就是郑头救出来的那俩,才明白过来,拿了糖块逗孩子,给他们看举石墩子。
孩子倒也乖,就看着,没闹。
郝灵点点头毕竟那里是郑头的家,当初是郑头将他们抱出来的,他们对跟郑头一样的气息不排斥。
之所以去郑家,纯粹是因为郝灵真心的不想带孩子,索性郑家承了这两家的情,郑家兄弟还在长青书院呢,不定以后哪里就求上人了,现在能捞交情就多捞一点。
俩孩子去那,绝对受欢迎。
盐阿郎低低问她皇子就要大婚了,我听说,侧妃晚三日进门,咱们不再做点什么?郝灵你想做什么?盐阿郎怪笑一声那个刘氏,在给袁琳说亲呢。
这么早?郝灵诧异,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袁媛与正妃之位失之交臂只能为妾,袁家的名声不能好听,皇子们娶亲的喜庆因为血菩提的事也大打折扣,这个时候说亲?别人家里就有兴致?盐阿郎道比你小两岁吧?不小了,男孩子还能晚一些,女孩子这个时候再不说亲就成老姑娘了。
不止袁家,三位皇子的亲事一定,家里有姑娘没选上的都动作起来了。
膈应归膈应,不能因为膈应就把姑娘留老了。
刘氏也是见别人家都行动起来,生怕好女婿被人抢了,这才着急忙活的下场。
郝灵笑了。
若是袁媛嘛,她还真没那个兴致。
毕竟她的姨娘已经偿命,而她去做了妾,正室还是从前就不对付的真正贵女,想来以后的日子少不了水深火热,用不着她再加一把火。
但袁琳,那姑娘对袁元的恶意从不加掩饰,开口就索命,所以,这次怎么收拾她呢?想到师婆婆与自己的交易,郝灵预感自己停留在这的时间不会太长,要不然——她眼底杀机闪过——人死账消。
卫弋猛的看过来,皱了皱眉。
郝灵觉察到了,对他笑笑我要她偿命。
盐阿郎大松一口气可下定决心了,那种黑心女人,早死早了,嫁出去了也是祸害别人家。
哎哟,这说到点子上去了,袁琳嫉恨袁元的根由还不是她想做第一和唯一,就这心态,嫁到别人家去,容得下妯娌小姑子?受得了婆婆立规矩?允许丈夫三心二意?她会怎么做?可想而知呀。
盐阿郎说咱这是为民除害。
卫弋不太赞同没有致死的罪证。
这个老古板,难道非得等她闹出人命才能收了她?郝灵高深莫测的笑放心,我会再给她一次机会的。
给她一次和袁元直面的机会,若她放下偏执,就给她一条活路,若她还要袁元死,呵呵,不好意思了。
郝灵让灵灵灵关注着袁府。
她带着两个孩子玩,玩什么来,说说,平日里你们在家都吃什么?颜韬齐润不言语。
郝灵一掐腰不说是吧,不说不给你们吃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国士无双小婵都看不下去,但知道郝灵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用意,便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琢磨中午给孩子做什么菜式。
总不能像早上一样街上对付吧,小孩肠胃可受不了。
郝灵的威吓没用,小孩一点不怕她,审了半天,郝灵自己都饿了,两个孩子还抿着嘴望她呢。
郝灵叹口气该跟你们家里说,人不能见,菜还是可以见的嘛。
寿王府啊,吃的该和皇帝差不多吧?寿王求别瞎说。
卫弋好笑,出去转了圈,中午大家就吃到了王爷级别的盛宴。
卫弋这也就过年过节才吃,寿王一家很注重养生的,平日里用的食材都是顺应节气的新鲜之物,并不特意寻求珍稀食物。
郝灵已经吃得非常感动,许是这幅身体的原因,味觉和对食物的要求非常高,若是在星际文明,这样的体质必然会痛不欲生,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怎么就没流传到星际文明呢?心思一动灵灵灵,将各大派系的厨艺都录下,食材尽多收集。
灵灵灵回复哈。
这个统子,阴阳怪气又闹的哪一出。
灵灵灵说等你想起来,我早就凉了,自从能量开始补充,我早就尽可能收集这个世界的数据和物质了。
对哦,收集,是统子的基本功能和任务,只要活着,就本能执行。
不过——物质?它都搜集了什么?动物植物生物非生物,空气水,人制造的发明的,所有一切我都要搜集。
不过我没钱,有些东西不好直接拿,记着分我些钱财。
郝灵关注的重点厨艺呢?全有了,这座京城里所有的书籍文字记录,我都复印了。
各行各业人类的行为,我也都录了。
总之,不花钱的我都做了。
所以,给钱吧。
是得给钱。
这些书籍回去给联盟看一下,看怎么保护这颗星球。
灵灵灵我能扫描的范围仍是太小,最好将整个星球都扫描过。
郝灵明白了,做任务呗。
灵灵灵功德也行。
以你的本事,只做普通的任务浪费了,你考虑一下怎么得功德吧。
郝灵挑挑眉,扭头问卫弋你什么时候上战场?卫弋明年。
你想去?可以。
带上盐阿郎一起。
呵,欢迎她还是有条件的?盐阿郎我才不去,京城挺好。
栗书生看看卫弋,看看盐阿郎,看看盐阿郎,看看卫弋,总觉得哪里很不对。
试着问将军,我能去战场吗?卫弋看他一眼可以,做文书吧。
不是很看得上的感觉,他还惦记着郑兆棉呢。
栗书生泄气,百无一用是书生。
小婵小姐,你去战场做什么?郝灵送别。
送别?战场有什么好送的?激灵灵一个寒颤。
两个孩子仰着脸安静的听他们说,也不知他们能听懂几个词。
盐阿郎看他们这样,坏心眼一起,找了根姜丝要喂给颜韬吃。
颜韬紧抿着嘴,躲开。
齐润也躲开。
几人哈哈笑,人家是孩子,又不是傻子。
盐阿郎哼了声,填进自己嘴里嚼吧咽下,颜韬齐润很惊奇的模样。
小婵小姐,他们比昨日看上去好多了。
表情多了。
郝灵漫不经心嗯,早点好他们家人早放心。
下午你带他们去买年货吧,多沾沾人气。
说到买年货,小婵兴致勃勃今年一定能过个热热闹闹的年吧,以前婆婆不喜欢人吵闹,我们过年连对联都不贴的,小姐,咱们一起去街上逛嘛,好些年货可好看可好吃了。
灵灵灵让她买,多买些,我带走。
郝灵便道让栗书生跟你去,我还有事,哦,卫弋你看孩子吧。
卫弋想跟着她,一看就知道这人要搞事情。
盐阿郎,你看孩子。
盐阿郎凭什么命令我?卫弋不从就把你扔进大营。
盐阿郎恨得牙痒痒。
郝灵便道行吧,你看吧,两孩子跟你也熟了。
盐阿郎不可置信,才几天呀,小爷的位置就易主了?郝灵按下狗头你有任务的,帮我做不在场证明。
恩?盐阿郎秒懂,更加委屈你都不带我去?咱俩才是一伙的。
郝灵淡淡道杀人有什么好看。
人心的险恶和肮脏你以后有的是机会瞧。
对了,左府的人一直在外头盯着,见到你和‘我’一起,不定会找茬,你自由发挥。
左府的人,不是左相的人,是左夫人的眼线。
盐阿郎厌恶的皱了皱眉。
卫弋道我调两个人跟你们一起。
盐阿郎觉着不用。
有用。
若他们以身份压人,你和郝灵无法直接拒绝,有我的人在,他们不敢如何。
至少,不敢空口白牙将你关衙门去。
不谢。
卫弋笑笑。
郝灵给盐阿郎一个小木雕,圆乎乎的小身子圆乎乎的脸,是她本人无疑了。
盐阿郎拿到手里,木雕一热,嗖一下长起来,吓得盐阿郎差点儿窜出去。
一个一模一样的郝灵站在大家面前,微微笑,众人惊呆。
颜韬齐润更是将头扭成拨浪鼓,哪个才是真的?障眼法,除了基本的走路坐下动作,她什么都不会的。
所以,不要让她离开你一丈,也不要让她被碰到撞到沾水沾火。
所有的事情,你们应付。
郝灵交待。
盐阿郎栗书生小婵合不上嘴,只能点头。
卫弋这个,能不能教给我?用在战场上迷惑敌人很有用。
郝灵微笑,再微笑做梦呢。
当天,盐阿郎便领着郝灵出去,当然,是坐马车。
也幸好是坐马车,不然被人挤上来岂不是露了馅?左家人指示的。
或许是想探郝灵的虚实,他们自己不敢直面,便找了平头百姓做前锋,寒冬腊月里,一群老农不知从哪里出来突然冲向马车,呼天抢地的。
盐阿郎吓了一跳,栗书生更是吓得魂魄差点儿离体。
干嘛啊,他们正驾着马车行驶中呢,虽然在城中不能太快,但也不慢啊,一群老人家,就这么面对面的往上扑,谁不怕啊。
真出什么事赔得起吗?家里有矿啊?幸好盐阿郎及时拉住马,陈有福曾有才从天而降,亮了佩刀才将一群人吓住。
车厢里小婵脸色发白,一手揽住一个孩子。
这会儿两个孩子倒不怕了,好奇的去掀帘子看。
盐阿郎目光精准的盯住路边书画摊子后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瞬间就认定这个人是左家的,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只见他望着这边又急切又期待,夹杂着心虚和恶毒。
不需要证据,就是他搞的鬼,不,是左家在搞事。
暗处的左西也发现了此人,面色一冷,所以,哪怕那个婆娘没怀疑到小少爷身上去可还是危害到小少爷了吗?第一百三十七章 应变他想将此人带走,可那些拦路的老农——求神女救命呐,我们的田地,被坏人抢了,官府不给我们做主啊。
神女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吧。
您都能让天老爷降雪,怎么不能让天老爷降雷劈死坏人啊。
土地!栗书生一抖,这话题不想死就不要沾!走,这种事我们不能碰,快快离开。
他低低道,急得不行。
盐阿郎冷笑了声怎么走?示意他往后看,栗书生一回头,暗骂一声糟,前头后头左右,全站了人。
陈有福凝重道不用怕,我们的人去报官——报什么官啊,现成的能做主的人就在。
盐阿郎淡淡笑着道,眼里全是冷光。
陈有福一愣,什么意思?就听盐阿郎叫道可怜的父老乡亲啊,怎么遇到这样要人命的事哟,大家伙跟我来,咱京城爷们儿就得撑得起事,来来来,大家伙围过来,可怜见的,这么冷的天,大爷们连个厚袄子都没有,围过来给大爷们挡挡风。
哎哎,前头别拦着啊,咱带着大爷找能做主的人去。
来来来,都让开了,都跟上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咱京城爷们儿就是这么仗义。
这家伙,一开口就大包大揽,一下把人群的热血激起来,都跟着他走。
老农们惶惶不知所措,但又忍不住生出期盼。
他们的身份是真的,遇到的事也是真的,来京求救也是真的,毕竟田地没了,拿不回来一家人也是饿死的下场。
只是路上遇到居心叵测的好心人,让他们围上这辆马车。
神女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急于找一个能给他们做主的人,只要能拿回地,谁都行。
就这样盐阿郎缓缓架着马车直向内城去,事传得越来越广,跟着的人越来越多,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都惊动来。
聚众游行啊,这是要闹事啊,大年根底下的,让兄弟们过不了年是吧。
要驱散,将事主带回衙门。
这时陈有福曾有才拿着大将军府的牌子顶住了,这两人也是虎,见盐阿郎胸有成竹的,他们就听了从了。
一直走一直走,若不是有这么多人跟着,老农们眼见路过的宅子越来越大宅门越来越高都要晕过去了,心里不由打起退堂鼓,但身后那么多人气势拥着,仍是坚持了下来。
到了。
马车停下,盐阿郎跳下马车,望着那大门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下一刻,一清嗓子,震天吼起来。
公正严明为民作主的左相大人啊,求您给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做主啊!跟着的众人懵,原来是左相家?怎么来了左相家?还以为是去哪个衙门呢。
每次都被迫上线的栗书生做摸做样的解释左相出身贫寒,他最知晓穷苦人家的不易了,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极力吹捧,将左相捧成为国为民除暴安良的大侠。
盐阿郎冷笑,让你管不好后院膈应我,我头疼死你。
左相府里,众人如鹌鹑。
左夫人僵硬坐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来报信的人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完了完了,都是他招来的。
左三姑娘急得不行快,快将他们赶走。
入赘的三姑爷面如土色大将军府的人在,怎么赶?三姑娘便道你把他们请进来说呀,没听爹说和大将军府不对付,请他们帮我们将人散开。
三姑爷便道就是他们护着不让官兵赶人的,能帮我们?不若,拿了爹的帖子请——请谁?大将军府不比他们相府有脸?三姑娘道爹肯定会很生气。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
左相很生气,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
左西也很生气,事发到现在,他已经查清里头原委了侵吞良田的事是真的,走了三天两夜进京告御状的,可见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
进了城不知往哪走,被朱亮那个狗才遇着了,你三女婿支的招,去找人家郝灵,一边扣高帽一边拉人家下水。
小少爷当机立断,当即带着人找罪魁祸首了。
左相一言难尽,我是罪魁祸首?左西挑了挑眉,不是你养得豺狼?左相叹气连连,就要回府,侵占良田,这事可不小,他还是尽快回去吧,别的不说,先把那些人保护下来再说。
至于别的,比如内院起火,和这事一比,也不怎么重要了。
甚至心里有些高兴,盐阿郎这反应眼疾手快又一招制敌,若他入官场,不怕虎狼呀。
而这事也被迅速汇报给卫弋。
卫弋和郝灵在小院里并未出去,卫弋给郝灵演示他从大门阵法得来的感悟,用兵道来消化,郝灵并不懂这个,却也听得稀奇。
等他近卫来报了此事,对朝政更不精通的她迷糊问卫弋这事很严重?她和卫弋对桌坐着,桌上搁着卫弋做的简化沙盘,卫弋手里怀里睡着青龙白虎,有一下没一下的顺。
看陛下心情。
怎么讲?侵吞良田,源头是人心之贪,此乃人之天性,所以此事历来有之,尽管律法不容。
当今坐视不理是不可能的,轻则,判回土地,惩罚夺地之凶。
重则——卫弋微微沉吟那个地方,良田万顷,不少京中人家都在那里置业,里头的水很深,一网子下去能捞不少大鱼。
那便是朝堂上的腥风血雨了。
卫弋道民最怕官,越是小民越畏惧衙门。
能逼得人连夜进京告官,可见事态严重。
也是他们运气好,一路上没人下暗手。
微一沉吟大概这种事做的多了,一直未见人反抗,那些人便大意了。
这事,小不了。
郝灵不影响皇子大婚吧?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卫弋诧异之后又笑不会,金口玉言,圣旨都下了不会再有改动。
只是皇子们运气可真不好。
盐阿郎将此事闹到相府,依左相的性子,呃,还有他要给盐阿郎表态,必然会狠狠撕一块肉下来。
郝灵便放心了希望皇帝心情好,多砍几个脑袋添添红。
卫弋无语。
左相迅速回府,当众给了保证,盐阿郎便顺顺利利带着人回了来,甚至还有心情去买了年货,回来后看卫弋一眼什么也没说。
郝灵夸他孩子长大了,不是以前遇到什么事都告状了。
盐阿郎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你可是被叫神女了,下雪都归功到你头上了,那么多人听着,不知要生出什么事。
郝灵无所谓不就是一场雪,真来找我,我给他们看呗。
众人眼都直了你真能下雪?郝灵点头自然,小法术而已。
这下,众人的眼珠子都放光了,卫弋想若是给敌国多多的下雪咳。
还是栗书生想得多那也不是好事,你真有这个本事,皇家一定——荣养你。
或者说,囚禁。
第一百三十八章 解脱郝灵还没说没人囚得住自己,灵灵灵已经兴奋起来。
灵,你去做神女吧,万民供奉,我也可以收集信力的。
还有龙气,国运。
郝灵:你确定你是正版的统子?我怎么觉着你是个贼?灵灵灵不乐意了:买卖军火的全是逆贼?大头的买卖分明是——咳咳。
虽然跟主系统失联,但有些规矩刻在程序里,某些话不能乱说,至少不能明说。
我是正经的统子,我拿了别人的东西自然有回馈,它给我能量修复我的伤势,我的伤好了,自然能给它报答。
什么报答?修复天道规则和法则漏洞。
郝灵:呵呵,你比天道都厉害。
灵灵灵客观道:不是我,是宇宙文明联盟的能力,这部分能力,高于我本身。
我不能私自调动,只能在与世界意识连通上时自动启动。
郝灵便问:我们都失联了,你自己与世界意识交易呗。
没这么简单的。
与世界意识交易,比任务者做任务的条件更严苛,总之,你知道我不是强盗就行。
好吧,但郝灵还是不会做神女的。
你的事情我不懂,我的规矩你也不懂,神,不是那么好做的。
因果这么好结呢,不是她人跑了就没事的,因果是落在灵魂里的,摆不脱的。
做神女,要对信众负责,这个世界的人太好煽动,她洒个火星子,他们就能给她燎原,不定她都走了还有人拜她呢,怎么还?算了算了,太麻烦了,还是不要了。
第二日朝堂上吵成一团,左相参了一本的人,从保长里长家丁跑腿,到各级官员王公贵族,长长的名单从手里垂到地上,让人很是怀疑,左相一夜未睡全用来写这些名单了吧。
龙椅上的皇帝喜怒难辨。
满朝文武就明白了,这个年,别想过了。
唉,加班吧,本来签的就是终身制。
只是三个皇子百般滋味,没成亲时什么事没有,要成亲了突然就多灾多舛,结婚,它已经不香了。
朝堂上的动向,大家并不怎么关注,他们更在意的是左相的家事。
很快,卫弋告诉他们:左三小姐的夫君,辞官了。
相府的管家权,也交给了左相的心腹大管事。
盐阿郎瞧不上:就这样?卫弋道:只是这样,已经嫁出去的左大小姐左二小姐都日日带着孩子回门呢,带的都是小儿子,你猜,她们要做什么?盐阿郎一惊:该不是想让自己的孩子继承相府吧?卫弋笑笑:都是姑娘,嫁出去的和招女婿的,生的孩子都有一半的血脉是左家人,她们当然认为自己够格挣一挣。
左三姑娘气得卧床不起了。
盐阿郎便道:活该。
一码归一码,他们鼓动老农说那些煽动的话,不是小爷随机应变逼得姓左的不能不站出来,那些老农什么下场?大过年的找朝廷晦气,不等他们找到衙门口朝哪开呢,就会被五城兵马司抓了下大狱。
说来,这事还多亏了卫弋,不是大将军府撑腰,他能挡得过五城兵马司?想至此,他别别扭扭开口:谢谢啊。
卫弋笑了笑,看熊孩子终于懂事了的欣慰眼神,又将盐阿郎气到。
因为这事闹的风声紧张,不少人家害怕牵连到自己,本来昌平伯府和几家约好了相看的,这下不得不慎重都心有灵犀的取消,等到确定哪些人家没掺和里头了,刘氏才又重和人家约好。
郝灵问卫弋:吏部侍郎为人如何?卫弋想了想:不错。
呀,还真找了个好亲家?袁家跟对方约的是腊月初十的日子,去城外山上寺庙上香。
上香,又是上香,好像这个世界的女眷除了上香就没别的正当出门理由了。
这些时日,盐阿郎三不五时就带郝灵出去晃,除去第一次被人围了车,之后再没有过。
初十这天,盐阿郎照常带着郝灵小婵栗书生和两个孩子出了门,仍是卫弋的亲卫暗中保护,郝灵和卫弋悄无声息出了城。
卫弋骑在马上,时不时向后看一眼,无他,郝灵说自己是第一次骑马。
可不是第一次嘛,这可是远古的物种,以前她骑过的马,要么是比屋子还大的,要么是长翅膀能喷火的,这么乖乖顺顺小小巧巧,她都不忍心压。
马说:你尽管骑,十头猪我都驮得动。
看她始终坐得稳,马也老实,他问:你有什么计划?郝灵:你尽管看就是了。
卫弋带着她没从正面走,而是从侧面小路上了去,到了山顶寺庙,也是翻墙而入。
一路无人瞧见。
卫弋观察了天色,仔细回忆卫老夫人带他出来偶遇别家的流程和进度,道:来早了,等两人被放出来去哪里偶遇,还得有一段攀谈的时间。
郝灵竖起大拇指:你懂得真多,相过多少次?卫弋坦然:两次,后来我就不陪祖母来了。
我与祖母说过,这辈子我不会成亲,我打算以后长守边疆。
等二弟娶妻生子,我会给卫家培养出下一代接班人。
郝灵道:你知道吗?你说这些的时候不像个有情绪的人,反而像执行程序的机器?程序?机器?那是什么?郝灵:就像蒙了眼拉磨的驴?她见过,豆腐坊里,还很稀奇的围观了好一阵,灵灵灵肯定也收录了。
卫弋窒息的沉默,拉磨的驴……他好歹也是个将军。
他说:我从未有过成亲的心思,不是因为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是因为不想拖累人家姑娘,是——真的没有。
我觉得,我的人生是战场,其他事情,不该分散我的精力。
这个郝灵信,有的人没有爱情不能活,当然有的人没有爱情活得更好。
人家生来注定属于战场,女人,是他看不见的颜色。
看不见,怎么起得来肖想?你祖母一定不愿意。
卫弋:嗯,等我二弟娶了妻,祖母会慢慢想通的。
说到这里,他柔和的笑起来,吓郝灵一跳。
祖父给我传信,他给二弟选好妻子了,很快就会回来让他们完婚。
笑意止不住的从他嘴角溢出来,可见被家里催婚很让卫小将军苦恼,眼下终于要解脱了,他终于要摆脱红尘专心戍边了。
对此,郝灵表示恭喜。
两人闲聊一会儿,那头夫人们也结束了互相吹捧,接下来该轮到两位正主在某一处无意相遇,再说上几句话,就该有个初步印象了,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男女有别,男方并未跟着女人们一起,独自在大殿里流连,等人来传话告之地点,才不急不缓带着人往后去。
而袁琳,带着婢女,却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只见她黛眉微蹙,不加掩饰的不高兴。
不过是个侍郎家的次子,连嫡长子都不是,以后分了家能有什么?不知道爹娘怎么想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机会丫鬟不敢言及其他,只能夸男方有真才学,对方家里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最后安慰,只是相看,又不是定下,夫人那里还有别的人选呢。
袁琳才稍微开怀,收拾心情。
忽然,她眼角闪过一道身影,她猛的站起身体僵硬,明明很陌生却感觉极熟悉……小姐?袁琳出了亭子追去,小丫鬟急急跟上。
小姐,再过一会儿人就来了,我们还是不要乱跑了。
袁琳哪里肯听,本来对方的条件她便不满意,敷衍罢了,这个时候又遇到那个人。
只要那个人在,便是让她当皇后她都不安心。
听也不听的直追去。
小丫鬟对另一个跟着的婆子道:我去追,你快去与夫人说。
正经相看,不是私下相会,当然不能只带一个丫鬟,因此还有一个刘氏的婆子。
那婆子道声好,却纳闷一句:二小姐看着什么了?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回头去找刘氏。
而那小丫鬟,明明眼前只有一条路,只是几步间忽然失去袁琳的身影,一头冷汗,脚步匆匆在周围所有能过人的地方搜找起来,还不敢喊人帮忙。
袁琳目光追寻着始终在前无法全然窥视的一角红衣,那抹红,那样正那样艳,就像一张嘲讽的嘴,提醒她永远不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自己什么身份?被人压一头的身份。
只有那个人永远消失,她袁琳才是唯一的嫡小姐,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有些爱,不知所起,有些恨,更深不可探来踪。
没缘由的如此痛恨如此置于死地,大概,前世便是生死仇敌。
袁琳追着红衣,来到一片无人之地。
这次郝灵不再心软,一把掐在小姑娘腰间嫩肉,硬生生把人给掐清醒。
小姑娘张开眼,两泡泪,无声控诉她的无耻。
郝灵都给气笑了:你是猪吗?这样能睡,快些起来了结你的孽缘。
许是梦境太美好,醒来的袁元小姑娘再不是以前那心若死灰的模样,恢复了这个年纪的女儿家该有的娇嗔。
她嘟着嘴巴道:生成猪才好,不会有这么多烦恼。
向外望了眼,又皱了眉:我不想看见她。
你见她干嘛呀?郝灵冷笑:若不是用她的恶意刺激你,你还未必醒。
可见你们是宿命的仇敌了,你自己的事自己了结。
袁元便道:不想理她。
郝灵狠狠瞪她一眼:别说你睡着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家人做的事我的助手时刻不停说给你,我叫醒你还又特地提醒你一遭。
你不追究,她就不杀你了?我没时间与你耗,快快解决了这些还你的情。
袁元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怎的没时间?你要去做什么?你不要我了?不要你?我何时要过你?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你别多管,来,咱俩一起看看这袁琳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一刹那,郝灵袁元共同掌握了身体。
红色身影站住,隔着十步距离,袁琳气喘吁吁站定。
喂,你,回过身来。
郝灵:啧啧,听听这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哟,你也忍得了。
袁元有片刻的茫然:对哦,我竟忍得了。
红色大氅转过来,露出其包裹下的圆润身形,纵然身形圆润,可看到那张脸的同时,疯狂的嫉妒劈天盖地而来,她恨不得亲手抓花这张脸。
袁元的美貌,是毫无疑问的,尽管如今身形未恢复过来,尽管郝灵用了手段遮挡下几分,但这张脸仍是清丽脱俗不失可爱。
太好看了,历届巫族圣女,容貌上自然也胜人许多筹,不然怎配得上一个圣字。
圣,本意就是高高在上。
袁琳眼中,这张脸已经展露出自己不及的风华,若是等她完全好过来瘦下来,怕是皇帝的后宫都没这么美的。
皇帝:你嫉妒归嫉妒,凭什么拉朕对比,朕的江山就不能出几个美人了?要她死要她死要她去死——袁琳心中疯狂叫嚣。
看,她还是要让你死呢。
郝灵对袁元道。
小姑娘无语,委实不明白袁琳对自己的恨从何而来。
郝灵笑吟吟开口:谁家的黄毛丫头,叫住本大师做什么?袁琳嫉妒的盯着她的双眼,那双眼睛,形状极为优美,两粒眸子似比夏日明星还要璀璨,眼神极清极透,这样一双眼睛,谁看见不会喜欢?她不喜欢!她要毁掉它们!戳瞎。
或者挖掉?烧红的烙铁——郝灵及时转译袁琳脑子里疯狂旋转的画面,也是无语,怎么有恶毒得这么明目张胆又没头没脑的?一母同胞亲姐妹,嫉恨到这种程度,只能说这姑娘和血菩提一般不做人了。
袁元如今已然不在意过去的旧人,可她还是很在意自己无缘无故被人恨的。
现在她已经明白,自己在袁家受冷落既有姨娘庶妹的恶意针对,也有亲爹亲娘的自私冷漠,若说任何人都有权利为自己着想不惜做出恶事,但这个亲妹子为着她自己的利益这般加害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
她很在意原因。
原因嘛——郝灵给出解释:大概跟巫族血脉有些关联。
嗯?她有几分预见之能。
我搜过她的记忆,遥远到为人之初时,有几分痕迹。
大概就是她一生下来就知道有个你,知道你的一生太好,相比之下,她太平平无奇,那个时候,就起了取而代之的心吧。
袁元不可思议:才出生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可能。
巫族可是出过神的,血脉自然不同一般。
且你还没出娘胎就让袁家沾光享福了呢,你怎么解释?袁元叹:我都不懂。
郝灵便趁机道:师婆婆等你等了不止十五年,若是我不来,这会儿你已经是巫族继承人学了很多本事了吧。
袁元歪头想了想,摇摇头:我还是喜欢你来,有你在,我很——温暖。
被郝灵用本源灵力蕴养,她只用一个温暖来形容?呵呵,少女,你还是见识太少。
两人意念交流,不过是外人眨眼的时间。
外头袁琳再度开口,不乏尖利:你装什么装,在我跟前你还装什么,袁元,我知道是你。
郝灵笑吟吟:嘘,小丫头片子不要乱叫,我是郝灵郝大师,皇帝御见过的,跟我来往的都是丞相尚书王爷侯爷,最差也是有官在身。
你,算个什么?你,算个什么?袁琳脑中嗡的一声:我爹是昌平伯!郝灵不屑一笑:没落的勋贵罢了,你爹可有权?你兄弟可做官?你姐姐——哦,连个正室都不是呢。
她漫不经心的剔着指甲:你看看,昌平伯府在走下坡路呢,一天不如一天,这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是——刘氏生下个扫把星被他们奉若珠宝了?啊——我要你死——袁琳大声尖叫,扭曲可怖。
第一百四十章 死路袁琳曾经做过一个梦,或者说,看到过一些画面。
在那些画面里,她的亲大姐,宛如盛世明珠,才貌双绝,见过她的人无不喜欢她,她人生得意,如履青云,在家是京城吹捧的贵女,出嫁是一人之下的皇后。
娘家宠爱,夫君看重,朝堂敬重百姓尊敬。
再没有比这更美满的人生。
她呢?皇后的亲妹子,不过是嫁给一个不好不坏的人,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
梦的最后,是一个念头:取代她,取代她,取代她……或许,圣女临世,总要面对一些劫难的考验,亲妹妹便是她的第一劫,袁琳生来就是要害她的。
梦的昭示来得太早,早到袁琳根本记不住自己对袁元恨的来源,但那个念头却白天黑夜的腐蚀着她:取代她取代她取代她……袁元被忽视了,被冷待了,被遗忘了,被赶出府了……一切就改变了吧?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进行了吧?可一个叫郝灵的人,突然出名了,名声鹊起,达官贵人趋之若鹜。
不行!她怎么能允许?她若好过了,她怎么办?这辈子风光无量的人是她袁琳!只要她死了,一切都是她的了。
袁琳五官扭曲,眼中闪着疯狂的光,伸出双手,一步一步向郝灵走来。
袁元:她疯了。
郝灵嗯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她对疯了的袁琳道:如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伯府女,我做我的市井人。
你若收手,以前一切,我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袁琳一步步靠近,眼里的疯狂已经不像人: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好,你不是姐姐吗,为了妹妹,你去死吧,你去死吧,好不好?郝灵向后退:你疯了吧,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不,只要你死了,我就是天下最幸福最尊荣的人。
袁琳已疯,脑海里闪过凤袍加身,只是凤冠下的脸模模糊糊,看着像她,更像袁元。
袁元?怎么可以!郝灵:别过来,你敢过来,我拉着你一起死。
往旁边侧了侧脚,露出后头悬崖。
袁琳有一瞬间的迟疑,下一秒却突然猛冲上来,对着悬崖的方向猛推郝灵。
袁元的叹息拂在她耳边:你这是何必……琳儿——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下面传来,身体猛然下坠的袁琳眼神骤然清明,眼前,是急速放大的石板地。
嘭——佛门清净之地,青石板上开出艳丽的彼岸花。
自此天人永隔,哦,她大概是上不了天的。
刘氏身躯晃晃,瘫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呀?婆子来说,女儿突然不等人往不知哪里去了,她急匆匆赶来,遇见正四处找人的丫鬟,然后一行人分散开了找,终于她看到一座佛塔上出现女儿的身影。
只是女儿却魔怔了似的,伸着两只胳膊直直的冲向栏杆,被栏杆绊住也不知停下,上半身一栽,翻着跟头就——刘氏哆嗦着看地上,那可是五层啊,人的头先着地,已经不能看出生前样子。
刘氏眼前一黑,再醒来已是在伯府,入目……没有白缟。
她眼睛一亮:小姐呢?让琳儿来见我。
一切都是梦,一切都是梦是不是?下人悲戚,无言以对,刘氏一口气又散去,挣扎着下地:琳儿呢?琳儿呢?我要去看琳儿。
袁琅掀开夹棉帘子进来,木然无神,他寡淡的唤了声娘:爹不让设灵堂,妹妹——还在城外。
什么?琳儿还没回家?刘氏怒极攻心,险些又要昏倒过去。
爹说,大姐出阁在即,家里办白事不吉利,就停在了城外。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是他的亲女儿啊——刘氏恸哭,又咬牙切齿:她算个屁的大姐,不过一介区区庶女,竟敢挡你妹妹的路。
我让她、我让她滚出去!不过是个妾,还以为三皇子非她不可了?呼唤下人,扶她去,将袁媛赶出去,接袁琳回来,让下人将府里红的换白的。
下人不敢动,惹得她一阵的大骂,这时,袁英回来,大声呵斥。
琳儿已经死了,现在要紧的是让媛儿顺顺利利入皇家的门。
刘氏不可置信:伯爷,琳儿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你还说,要不是你咋咋呼呼非得这时候去相看,琳儿胳膊才拆几天?不是你,琳儿就不会出门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刘氏摇摇欲坠?怪自己?是谁说的他看中哪家哪家的公子,让她抓紧和各家夫人约看,不然好人选都被别人定下。
这个时候,他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全都怪罪上她?对了,琳儿——伯爷,琳儿遇害,你有没有去抓凶手?我要让凶手给琳儿陪葬!哪来的凶手?说到这个,袁英甚是烦躁,他坐下来,两脚不自觉的踢了踢:琳儿自己上的佛塔,有人看见了,那佛塔上就她一个人,出事的时候,寺里的人立即封锁了那塔,上面没人,寺院也封了半日,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不可能!没人害琳儿她怎么可能自己跳下来?分明是有人推她。
袁英定定看着她,不发一言,袁琳死了,他能不生气不伤心?以往袁琳给过他多少便利他能舍得?可人死都死了,还有目击证人信誓旦旦袁琳是自己跳下来的他能怎么办?把庙给拆了还是把寺院给平了?皇帝都不敢对佛门如此不敬。
人已经没了,活着的人更重要,不几日便是袁媛嫁进皇子府的日子,这个时候府里能办白事?让三皇子怎么想?让皇帝怎么想?他道: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了琳儿,道场已经办了起来,请了佛道的人日夜诵经,祈祷琳儿下辈子富贵。
刘氏红了眼珠:我只想给琳儿报仇!袁英烦躁的跺脚:凶手呢?报仇报仇报仇,你先把凶手找出来。
他起身,背着手,对袁琅点头:你与你母亲好生说一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你要识大局,不要坏了伯府的好前程。
袁琅低头称是,等袁英出去,刘氏嚎啕大哭,他木然将刘氏抱在怀里,似哭似笑。
娘,爹让你把妹妹的嫁妆添给袁媛。
哭声一滞,刘氏恨毒抬起通红的双眼:他想的美!一个庶女,他想给她脸就自己来。
走,你跟娘去城外,送你妹妹最后一程。
再恸哭起来,哭断肠。
刘氏和袁英就这样开始决裂。
袁英不准袁琳回府,刘氏就带着儿子不回来。
袁英要给袁媛添嫁妆,刘氏将所有钥匙和后院的管事都带出来让他无人可用。
袁媛面对如此惊变,一夜未眠,满脑只有两个大字:报应。
临出门前一天,袁英将刘氏劝了回来,只一句话。
你不为我不为伯府想,总要为你儿子想一想,他以后就用不着三皇子了?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婚一句话,让刘氏回了伯府,咬牙为庶女做场面。
袁英说得没错,无论怎样,伯府只有袁琅一个继承人,这家好啊歹,以后都只可能是袁琅的。
为此,刘氏将袁琳的嫁妆分给袁媛几箱,剩下的全锁起来都是袁琅的。
耳提面令,让袁媛为袁琅鞠躬尽瘁。
袁媛莫名觉得萧瑟,却也只能强撑着应付,只盼着快些入三皇子府好早日脱离这压抑到将要爆炸的气氛。
袁琳虽未从昌平伯府出殡,但她的事京城已传得人尽皆知,好好的上个香,从佛塔上跌落,在佛门出事,名声能好到哪里去?不少人传袁琳怕是被妖魔附体被佛祖收了去。
三皇子当然也知道了,放在往日,不知多避讳,可如今,竟也麻木起来。
这个大婚婚的,先是爆出血菩提之事,贵女们的殷红嘴唇变成吃人的鬼,再是皇帝发怒官场震动,如今不过是个侧妃的妹妹、他的便宜小姨子不得好死,他在意吗?习惯了呢。
反正头上两哥哥见他面也没谁取笑他。
谁取笑谁呀,现在谁也不敢碰女人的唇。
袁媛就这样被抬进皇子府,好在她是有明文圣旨的,不可能一顶小粉轿打发,出嫁那日,从王府正门旁的侧门入,嫁妆也是带了三十六台,算是风光,算是得偿所愿。
郝灵来街上看了,带着袁元,既然醒了,不会给她再睡的机会。
袁元看得无感,对郝灵晚上去偷看人家洞房的提议更是羞红了脸。
你不想知道袁媛被三皇子怎样对待?袁元并不傻,她本就应该是聪明的,说道:无非艰难呗,也不算什么,堂堂皇子府还能饿着她?并不会,毕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妾,再难有袁元当初难?一切不是她自找的?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生父母,你猜,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马车里郝灵自己一个人的声音进行对话,盐阿郎已经波澜不惊了,他大概清楚了,从袁家出来的袁元就是袁元,每日折磨他的郝灵就是郝灵,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插嘴:姓袁的可真是绝情啊,以前听他女儿的话来杀你,十万银子都舍得。
如今他女儿前脚死,他后脚就忘了。
啧啧,就是狗,失去狗崽子还哀叫呢。
他连狗都不如。
有好处的时候是慈父,没好处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
他道:这么一比较,刘氏还算个好的了。
郝灵便道:他是将趋吉避害做到极致做到没人性了。
然后对袁元道:若是你一直在,他们没害你的话,还真能装一辈子慈父慈母。
袁元便道:可惜,我已经知道是假的了,回不去了。
若是没机会知道呢?你不也过了幸福的一生?袁元若有所思:如果一切建立在虚情假意上,如果我永远不会得知他们的真面孔,那我的幸福是真的幸福吗?这个问题太唯心。
看你自己怎么想喽。
郝灵道。
而盐阿郎嗤笑:你们女人家,就是矫情,还得对你们好,还得对你们真的好,还的对你们真的好一辈子。
老子街头混的时候,大夏天吃口瓜,大冬天喝口热面汤,就满足得不得了,就不幸福了?还一辈子呢,就你们这样的,别人对你们再好,你们疑神疑鬼自己瞎琢磨也能闹出人命来。
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郝灵夸他:话糙理不糙,幸福是满足感,不是一味索取。
盐阿郎,难得你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我要重重的奖励你。
回到家,两小孩合抱的大西瓜,一切二,插上勺。
吃吧,好好吃,你的幸福,吃完还有热滚滚的面汤等着你。
郝灵重重拍着盐阿郎的肩,将他往地里砸。
盐阿郎看着起冰渣的西瓜肉苦了脸,果然这个人就不可能对自己好,他为什么非得嘴贱。
卫弋一脸习以为常:你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栗书生也幸灾乐祸:说多少遍不能得罪女人你就记不住。
小婵歪着头甜甜的笑:面汤里给你特地加的胡椒粉呢。
颜韬齐润:啊——盐阿郎只能欺负欺负小孩子:你们是不是该回家了?颜韬眼珠转了转:你说了不算。
齐润跟着说道:这里又不是你家。
很好,两个孩子不但已经开口说些话,还能呛人了。
郝灵招过两人过来坐下,给他们讲袁家的故事,以寿王乐安侯的身份地位,故事角色名字都不用改的,倒不是通过两个孩子告状,而是告诉他们——看,活着有多重要。
袁琳命比天高,一刻身死成了亲爹都嫌弃的臭皮囊。
袁媛呢,至少活着,日后还有翻身的希望。
当然,她们都不是好人,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是以前做了坏事尝了恶果。
但我要说的是,活着,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灾难,人一定要先活着才有希望。
先活下来,再好好活。
当然。
她竖起一根手指头:少为恶,不主动为恶,更不要怕恶,我们活着,战胜恶。
两个孩子板着小脸连连点头:我们记住了。
然后牵着手去玩了。
卫弋与她说笑:你真是个好先生。
郝灵翘了翘嘴角:孩子嘛,接受正大光明比较好。
恩?卫弋挑了挑眉,这言外之意?郝灵道:善恶是相对的。
有些时候……还好吧,大体来说,人是群体社会,主流价值观更有益大多数人好好活下去。
接受不了主流价值观的,说明他们不适合社会生活,在星际,自然有适合他们的去处。
卫弋道:总觉得你的话里头有很多我见识不到的东西,能给我解释解释吗?只是想见识一番。
郝灵笑道:那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对了,今日皇子迎娶侧妃,你怎么没去?几日前,皇子娶亲,这人连登三门。
都怪皇帝不做人,三个儿子,又不是三胞胎,娶媳妇非得排到同一天,可苦了宾客们,一天做三家的席,家里主子多的还好,分分工至少不用三处跑,可人少的呢?尤其是男人们,哪怕人多,他们也不敢只去哪里不去哪里呀,这不是明晃晃告诉大家他站了谁的队?幸好皇帝没彻底不做人,这天给了大家一天假。
不过话说回来,亲儿子娶媳妇,这个亲爹都好意思不出面,只有皇子的母妃忙上忙下,一天下来也累得够呛,倒没时间折腾新妇,也算有弊有利吧。
大将军府身份敏感,卫老夫人等人都没动,只卫弋一个上门送了礼说几句吉利话便回了自己家。
卫二爷跟他要酒喝:上次你给我的那个果酒,甜滋滋的不上头,我和你婶子都喜欢喝,再给我拿些。
卫二爷老脸可疑的红了红,咳,那酒就是好喝,媳妇喜欢啊,媳妇一喜欢就——总之,好酒。
第一百四十二章 状告卫弋并没有将那果酒的奥妙告诉别人。
告诉谁?这么大一个卫家目前用的上生子符的能有谁?他二叔。
让他和长辈说:喝吧,喝了好生孩子。
呵呵,没这么淘气的。
说不出淘气的话,但淘气的事是可以做一做的。
也想验证郝灵的符灵验不灵验。
那一日,他回来取了两张符化在酒水里,也是这符神奇,他还犹豫要不要烧成灰撒进去呢,谁知那符沾酒即化,化了符的酒淡淡清香。
给了二老爷只说调理身体的,男女皆宜,最好睡前使用,暂时将这事抛到脑后。
谁知卫二爷主动来问,看他神色,嗯,应该挺灵的。
他看眼郝灵,没说此事,淡淡道了句:只是纳妾,以我家的身份,去了才有问题。
一二品的都不会去,今日去的多是内眷,这也只是给皇家做脸,嫡庶是规矩是体统,冲破嫡庶不叫英雄而是叫不成体统。
郝灵便叹气:唉,我好歹也算皇帝老子跟前挂了号的人,为什么他们娶媳妇不来请我?卫弋嘴角一抽,不是不请你,是特地绕过你去,谁知道你去皇子府又看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或者叫破在场哪个手上不干净呢。
皇子府可不是野地里新建的,往前不知能追溯多少年以前,这中间谁知道宅子里地底下发生过什么事。
三个皇子倒是都跟他打听她,问他:那位大师,是降魔师吧?意思,走哪哪出事哪不吉利。
卫弋中肯的给她宣扬:她的本事远不止如此。
奈何人都不信。
昌平伯府,刘氏才将袁媛送出门,腾出功夫来就把郝灵给告了。
一状告到大理寺。
大理寺都懵,这种事,应该去找京兆府吧,或者,去刑部也行。
你找我们大理寺——真把自己当了皇帝的亲戚呢。
刘氏振振有词,说郝灵和京兆府刑部有旧情,担心他们偏袒,理应回避,才找上大理寺,若是大理寺不接,她就去敲登闻鼓。
把大理寺卿气得,觉得这女人不可理喻,案情他还没看完呢她就要闹大。
等看过案情,因为此事当天是京兆府去人现场勘的,就要着人去京兆府调卷宗,刘氏又闹腾起来。
因为她是伯夫人,正经的诰命,便得了椅子坐在公堂下,她拍着扶手闹,非让大理寺现在就去抓郝灵。
她耳目众多,结交甚广,若耽搁来耽搁去让她得了风声有了准备,大人还怎么查案。
大理寺卿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真想跟她来一句:来来来,这位子你来坐,这案你来审。
还是吩咐人去请郝灵,请,他也好奇呢,也想近距离看看大师什么样。
刘氏听着大理寺卿客气隐含尊重的语气,又气得一阵喘不上了。
大理寺的人彬彬有礼上门,自然得了款待,进到门里也大吃一惊,越发肯定这位有真道行。
众人一听郝灵被告,说刘氏告郝灵杀袁琳,皆怒骂起来,最后小婵栗书生在家看孩子,郝灵盐阿郎和卫弋去大理寺。
路上,盐阿郎小声问他俩:没留下痕迹吧。
回答的是卫弋:放心吧,没人看到我们,我们根本没靠近袁琳。
一切只是幻想。
哦,或者说,袁琳以为近在咫尺,实则郝灵一直离她远远的。
那佛塔,郝灵根本没进去,袁琳以为爬了座山,实际只是一座塔,她以为的悬崖边,其实是栏杆,自始至终,郝灵没靠近那塔一步,她只是在对面的大树上。
和袁琳的对话是真的,不过是用了些障眼法让她误以为两人面对面罢了。
卫弋始终跟在她身边,亲耳听着她精神分裂一个人与自己说着两个人的话,也亲耳听着这两个人与佛塔上的人对话,亲眼看着佛塔上的人杀心大起自跳死路。
他看得清楚听得清楚,郝灵和袁元给了袁琳机会,那袁琳悬崖不勒马,非得推人下悬崖,这才赔上自己。
假如真是两人面对面,她也是犯罪的那一方,死了也活该。
但郝灵显然懒得与人掰扯,不然不会早几日让盐阿郎带着自己四处留证据。
听得是他回答,盐阿郎心里止不住泛酸,这个半路横插进来的,越来越端着主人的架势了,都替郝灵答话了。
哼,不知分寸。
卫弋走在前里,平平淡淡,让大理寺卿笑脸相迎,狗仗人势——呸,借了光的两人自然而然不用跪。
刘氏一见到郝灵噌站起来,目露红光,手里帕子呲啦一声,恨不得手撕的就是她。
大理寺卿有些尴尬,此时他已经看了案宗,觉得刘氏没头没脑,但对方的身份,他还是要客气一二的。
待要解释,郝灵已经笑语嫣然对刘氏发问:袁夫人?你要告我?怎的你一个人来?你夫君、你儿子,知情吗?一句知情吗,大理寺卿醍醐灌顶,先前还以为是家里男人顾惜脸面让妇人出头,此时才回味来,难道昌平伯不知情?当下立即道:去请伯爷,这么大的事,所有当事人都得在场才行。
郝灵跟着点头:对,一次说个清楚。
不然今天大理寺传我,明天刑部找我,大后天是不是天牢也要请我去呀?大言不惭。
刘氏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
她来告郝灵,袁英是不知道的,不然岂不会阻拦她?儿子倒是猜出些什么,但她故意甩开了。
这几日,家里的变化她不是没瞧在眼里。
她早知道自家男人薄情寡义,但没想到他其实无情无义,平日里也将女儿当掌上明珠的护着捧着,可女儿一去,他连最后的场面都不给,仿佛那躺在棺材里的,不是他女儿,而是全无关系的陌生人。
而唯一的儿子,也不免让她失望。
相比父亲,他倒是对在娘胎里便在一起的妹妹有几分真感情,可这几分真感情又怎么比得上前程对自己的重要。
不过是几日之间,在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的洗脑下,他起先还为妹妹不甘,昨日,竟来劝她想开些!这就是男人!这就是父亲和兄弟!若是她再不来,她都不敢想象她日后还能不能走出那个家、能不能为女儿洗刷冤屈。
刘氏想,去请人又如何,左右她已经将事情闹大,不给她个结果,她就、就去撞皇城大门。
这样想着,抬眼看见对面同样坐下的三人,三张年轻的脸庞上是如出一辙的风轻云淡,其中姣好红润的那一张,她恨不得立即扑上前撕碎去。
都是她,都是这个灾星,害得自己家不成家人不像人,今日,无论如何,一定将这个灾星定罪、砍头。
盐阿郎举手:大人,你看这个疯婆子看我们的眼神,这是要吃人啊。
大人,你确定她神智清楚?我记得律例里说,精神失常的人是没有上公堂的资格的。
大人,要不你们先试试她是不是个正常的好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公堂喝,好家伙。
大理寺卿心道,卫小将军是惹不起的,小大师是不能惹的,这一行三人第三个原来也是个刺头。
也是,跟随大师的人怎会没有几分脾气。
于是和言道:年轻人,还望体恤下昌平伯夫人痛失爱女的心。
一个眼神使过来,大男人的,何必跟妇人斤斤计较。
盐阿郎偏要计较:她死了女儿就她有理?她说是郝灵杀的你们就把我们传来。
好,我们无权无势小老百姓嘛,还不是官老爷让我们怎样就怎样。
我请问大人,若她说她女儿是皇帝杀的你也去缉拿皇帝?咕咚——大理寺卿差点儿给他跪,这下顾不上给卫弋面子,先狠狠一敲惊堂木:大胆小儿,什么都敢说,怎可直呼圣上且乱比喻呢?卫小将军,本官给你面子,可你的人也不能太过分。
卫弋道歉,训斥盐阿郎:口无禁忌,不准犯上。
盐阿郎从善如流的对大理寺卿道:若她说她女儿是丞相杀的你也去拿丞相?大理寺卿:……好吧,只要不说皇帝,丞相……肚里能撑船。
袁英和袁琅火速赶来,见到刘氏,袁英脸色铁青,袁琅却是脸色难辨,他向郝灵瞟过一眼。
这一眼,虽然藏得深,但郝灵和袁元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袁元喃喃:都恨我,我怎么就投生在这一家。
郝灵道:他跟袁琳是一朵花结出的两颗瓜,他什么都听袁琳的,估计在娘胎里就是这样了。
袁英过来和卫弋客套,眼角扫都没扫郝灵一眼。
当事人都已到齐,各据公堂一边,大理寺卿梳理了案情,得昌平伯府确认,再问郝灵这边,有什么证据。
盐阿郎好笑:他们怀疑谁就要谁提供证据,这公理是他们家的?袁英脸色更加难看,话虽难听,可道理是有,若是他提前知道,当然不会有公堂上这一遭,可刘氏这个妇人先斩后奏,他也很被动。
他都没脸让对方拿证据。
大理寺卿给卫弋眼神,来都来了,不如将事情说清楚,并管好你家属狗的少年郎。
卫弋踢盐阿郎,盐阿郎灵活一跳,手指在嘴前一捏,对上头一点头。
大理寺卿莫名想笑,别说,这小子挺烦人也挺招人喜欢。
卫弋:说证据。
盐阿郎转过头,当听不到。
大理寺卿气乐了,他收回,这小子一点不招人喜欢。
还是郝灵亲自开口:快些说了吧,家里还有孩子呢。
孩子。
大理寺卿眼神一紧,想到先前的流言……盐阿郎不甘不愿的开口:那天啊,我先想想,哦,对了,那日我们先到的富贵茶楼用的早茶,然后去旁边红柳院看了戏,演的是书生牡丹情,然后看了出猴子献寿,再去的清风楼,哦,去清风楼的路上在书局买了几本书,清风楼用了饭,去隆盛商行买了些零碎,再去布坊,一条街的布坊逛了七八家吧,然后就回家了。
他道:总有几家人还记着我们吧,大人尽可派人去问。
他一边说,大理寺卿一边仔细观察,见他确实是回忆的模样,大概认定他说的是真的,他没那个本事让那么多人同时给他做伪证吧。
刘氏尖叫:不可能,她一定不在!盐阿郎不耐烦:在不在大人派人去问,你个疯婆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干脆说你要成仙算了,快点登极乐吧。
袁琅:你说什么。
盐阿郎:怎么,只能你们说不能我们说啊,公理你家的啊?吵起来。
大理寺卿拍桌子喊肃静,让下头人分几路去问,很快回来,盐阿郎说的没错,那些店里的人都证实了当天哪个时辰这一行人还是很吸引人注目的。
不在场证据,确凿。
大理寺卿看袁英:伯爷,您看这——袁英感觉脸都丢尽了,原以为这蠢妇有备而来,无论怎样也是握了对方的把柄,谁知她——他磨着牙逼自己挤出一点泪意:大人莫怪,都是贱内因爱女惨死神志不清了,她今日来此,我也不知道的,我这就将人带走。
连连道歉,去拉刘氏,眼里的厉光像吃人。
别拉我,你别动我,就是你!刘氏挣扎起来,一边推搡着袁英,一边向郝灵高喊:是你害了我的琳儿,我知道就是你,杀人偿命,你得给我琳儿偿命!又跳又叫,毫无仪态可言。
大理寺卿信了袁英的话,昌平伯夫人看上去的确神智不清了。
唉,又何必,再心痛自己女儿逝去也不能随便攀咬无辜的人啊,这样闹,让昌平伯府怎么在权贵圈里立足,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怎不为儿子着想着想。
大概男人都理性,而女人放纵感性。
袁夫人可要慎言。
郝灵满面笑容,吐字清晰:但凡害人,总要讲究个动机,我与你女儿、与你、与你家,并不相识,以前也未曾见过,我有何动机害你女儿?她在笑!她害死她的亲妹子对着她这个亲生母亲笑!狼心狗肺!刘氏大脑失了控,吼叫:你为何害她?你为何害她?因为你是我——啪——极大的一声,吓众人一跳。
袁英挥出的右胳膊在抖,整个人都在抖。
刘氏被他挥倒在地,脸朝下的伏着。
袁琅叫了声娘,急步过去将人翻过来半扶着。
众人看得分明,刘氏左脸上巴掌印迅速浮出肿起,嘴角挂着一丝血。
大理寺卿一个哆嗦,昌平伯真男人啊,对发妻下这样狠手,换成他——不想活了呢。
袁英半跪下来,警告刘氏也是警告袁琅:媛儿是以你亲出嫡女身份出嫁,你叫破她的身份媛儿那里怎么解释?欺君之罪,你个蠢妇要害一家人都去死吗?瞪袁琅:管好你娘。
刘氏被一巴掌打得恍恍惚惚,不,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明明是自己生出来的孽障自己要她命她不该跪着奉上?袁英深吸一口气,收拾了表情,起来转身沉痛致歉,说丢人现眼了让各位看了这么一出闹剧,跟大理寺卿道完歉,甚至转向他们也赔了礼。
这次,他看见郝灵了。
此时袁元占了主导,袁英对上一双沉静无垢似含悲悯又似乎无悲无喜的眸子,心头颤了颤。
刹那间,他心里有道声音似在说,不该这样的,一切不该这样的。
他闭了闭眼,示意袁琅扶着刘氏,再拱拱手,就欲离去。
袁元看着他们一行三人的背影,仿佛什么在远去,又在拉扯。
郝灵是不会容许她被拉扯回去的,就在三人迈步欲出的那一刻,开口。
袁伯爷,袁夫人,袁公子。
三人不约而同顿住脚步,不约而同回过头。
那明明该熟悉无比却又陌生入骨的少女,笑容如云端。
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该你们的,给你们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后悔郝灵说了这两句话后,再无其他。
三人不解其意,皱了皱眉,出去上了马车。
案子结了,大理寺卿几步下来换上笑脸,左一口卫小将军,右一口小大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熟悉。
等三人也上了马车,盐阿郎立即问:你做了什么?郝灵轻笑:我做了好事呗,只是他们未必这么觉得。
岂止未必这么觉得,简直是生不如死。
袁家三口上了马车,没走几步,各自昏昏沉沉起来,朦朦胧胧中,无双少女俏丽温柔。
她是谁?她是……阿元,对,没错,他们如宝似珠的大女儿元娘。
十五岁的少女天真美好,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父慈母爱,弟亲妹友,京城里谁不羡慕昌平伯府仕途顺家风好,更有京城最美的一颗明珠,袁元。
少女美丽可爱,聪明识礼,又有才学,兼备善心,提起最美明珠只说其美,简直是亵渎,便是宫里的贵人、御座上的皇帝提起昌平伯府嫡长女都是一口称赞。
十五及笄,赐婚皇子。
皇子登基,尊为皇后。
昌平伯府一跃成了侯府,且是人人追捧追崇的后族。
袁英仕途得意,袁琅初露峥嵘,刘氏是宫外最尊贵的命妇,袁琳夫妻和睦……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三人沉浸在各自的成功人生中,梦中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马车停下,帘子掀开,冷风灌进来也没能冻醒他们。
刘氏下意识道句:皇后娘娘此时在凤宫吧。
袁英:陛下又给赏赐老臣羞愧。
袁琅:大家抬举了,一切都是为圣上分忧。
一个在被宫人恭敬的请进宫的路途上。
一个在接皇帝赏赐。
一个升职加薪接受同僚的羡慕嫉妒恨。
冷风那么一刮,互相看到彼此,突然想起现实,可梦境是那样的真实比现实还要清晰。
刘氏喃喃了句:我的元娘是皇后……袁英脸一白,瞬间苍老十几岁,嘴唇颤抖:悔不该,悔不该——袁琅也褪去颜色一下抽掉精气神般靠在车壁上,颓废。
三人心中都认定,那,才是本该的人生。
假如,他们没有将袁元赶走……假如,他们没有忽视袁元……假如,他们一直疼爱尊敬她……假如,梦见的一切是假的——可现实又让人满意了?便是袁元做不成皇后,假如没有他们的忽视冷漠和无情,她是家中嫡长女,平平淡淡的长大,也好过现在以庶代嫡担着欺君的风险只为一个皇子妾、好过买凶杀亲散尽一家财、好过脸面尽丢一日不如一日。
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他们是怎么一步一步走上末路穷途?伯府,还有未来吗?嘻嘻,我的女儿是皇后,我的女儿是皇后。
刘氏突然拍着手掌笑叫起来:我的女儿是皇后,我是国夫人。
她一下钻下马车,脸上神情一看便不正常,蹦蹦又跳跳,在伯府门前癫笑:啊,啊——我是国夫人,我的女儿是皇后,我的女儿最亲我,我的女儿是皇后——反差太大,刘氏疯了。
梦里,她最疼爱的是袁元,一颗心掰给她一大半还要多,袁元也最孝敬她,从来善解人意孝顺逗趣,母女两人感情好到水泼不进,袁元做了皇后,自然给最爱的母亲最大的尊荣。
刘氏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贴心的女儿悉数奉上。
而现在呢,从她产生冷落袁元的心思那一刻起,便注定神仙一般的母女情再不会落在她头上。
哪怕是与袁琳,生出阴暗的心又怎能体会人间至情?袁英比她更接受不了,在梦里,他得到的可不止是一个皇后女儿的真挚反哺,更有男人最在意的前程和仕途。
伯爷变侯爷,手中握实权,皇帝和颜悦色,文武臣工礼敬有加,哪是如今一个空头伯爷清闲虚职能比的。
而袁琅也接受不了现实,梦境里他尊敬爱护大姐,大姐疼爱倚重他,对他谆谆教导循循善诱,启蒙都是大姐手把手的教,长大后,皇后姐姐为他细心安排一切,他少年风流意气风发风头无两。
而此时,他依靠在伯府并不奢华和崭新的马车里,帘子外,是冷冷清清似乎陈旧在时光里的大门口。
他颓然不想动,话语莫名涌出喉咙。
他问袁英:父亲,我听母亲偶然提起,说当年她怀大——姐时,有高人算命,说只要对她好的人都会跟着她一起好?刘氏提起这话可不是什么美好回忆,而是冷嘲诅咒仿若多丢人似的,她怎么说的?哦,恶狠狠咒骂当年的骗子,说险些信了鬼话害了全家,可如今看来——袁英心里有十几把钢刀在搅,后悔无此,为什么不听高人的话,他是猪油迷了心吗?咬牙道:拉你母亲回府,她疯了,疯了……那样的话能随便说?我——哇,一口血吐出来。
实在,太憋气了。
袁琅闭了闭眼,下车的过程中反思,梦里明明自己更亲近大姐,为何现实里自己什么都听袁琳的?也是猪油迷了心吗?伯府门前三人反应,被分毫不差转述到小院。
我很好奇,他们发生了什么?不止盐阿郎好奇,卫弋也是,小婵栗书生同问,两个孩子也仰着脸等解惑。
郝灵笑笑:杀人,犯法。
众人吁。
诛心,为上。
所以,怎么诛的心,你倒是说呀。
有人为了得金子舍弃了石头,可最后发现他们以为的金子是狗屎,而他们舍弃的石头却是美玉,能回馈给他们一座金山的美玉,你们猜,他们知道真相会怎样?栗书生啊:我会疯。
所以刘氏疯了。
小婵立时投来鄙夷的眼神,原来你也就相当一个老娘们儿。
盐阿郎:我会吐血。
所以袁英吐了。
卫弋想了下:我会自己找到金矿。
别人给的哪里有自己握着的牢稳。
所以……你不是人。
颜韬:我有金子有玉石,都给姐姐。
齐润:我家有金矿,不过上交朝廷了。
唰,所有人都看他,包括卫弋,齐家这么富的?还大公无私得无声无息的,怪不得皇帝都包容齐家呢。
齐润:姐姐,我去给你找。
郝灵摸摸他的小脑袋:姐姐不缺金不缺银,姐姐缺的是灵脉呀。
如果能有条灵脉,她就直接飞升了,哪里用得着在这小地方窝着一步一步做任务。
灵脉?颜韬歪头想了想:龙脉算不算?嗖,卫弋捂了他的嘴。
栗书生恨不得给跪:小祖宗,我这颗脑袋还想长在脖子上呆个几十年呢,您皇家之秘,求您守住嘴,千万别让咱升斗小民听见行不行?这一天天的,这一个个的,都要命。
颜韬眨着眼,等卫弋松开他:我也不知道,太爷说我还小,等我长大了再告诉我。
众:……第一百四十五章 偷摸颜韬小朋友还缠着郝灵就龙脉问题发问,龙脉下头真埋着龙吗?龙不是在天上飞吗?怎么埋地底去了呢?那它是死了吗?谁杀死它的?比龙还厉害的是什么?栗书生求郝灵:送回去吧,这一看就知道孩子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两小孩顿时调转矛头:叔叔是坏人,叔叔撵我们,我们又没吃叔叔一粒米,叔叔也是在姐姐家打工的。
栗书生:……叔叔是大灰狼,一口一个小孩儿。
刘氏在自己家门口疯了的事也不是能捂住的,不消三五天,郝灵身上又多了桩逸闻。
皇宫里皇帝心痒痒:可恨朕不能出去。
多有意思的孩子。
来大总管心道,你家的孩子也个个有意思,只是在你面前装得乖。
皇帝让来大总管去打听:那刘氏究竟怎么疯的?总不能是袁英下的毒。
不是朕瞧不起袁英,那就是块雕不了的木头。
来大总管和谁打听啊,只能去请教卫弋。
卫弋一想,亲自进了趟宫:皇上,臣觉着,西北军的预算是不是应该加一筹?这么些年都是咱被动防守,主动出击才彰显大国之力。
皇帝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你说加就加,你敢把这话对户部去说一说?户部能吃了你。
这都要封笔了,让大家过个安生年吧。
卫弋给皇帝看自己的小算盘:近五年都风调雨顺,各地税收也不用减免,国库也充盈了,钱放着又不能生崽,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重点在这个‘养’上——眼见卫弋要滔滔不绝,皇帝头疼的扶额,这个卫弋,也是个人才,跟战事跟边疆无关的,用针戳他都戳不出一个泡来,可一谈到兵啊将啊敌的,他就是老太婆的裹脚布,一圈一圈又一圈。
卫弋啊,听说你祖父要回来了?卫弋一顿,点头:是,臣先给陛下说一说大致的打算,等臣祖父回来,再商议一个细致可行的计划。
皇上,臣先前说到——刹那间,皇帝什么放松八卦的心思都没了,只盼着赶紧把卫弋打发走。
可他不能直接将人赶出去的,好歹先听上几句。
卫弋不是没眼色的,说着说着觉着到了皇帝忍耐的极限了,忽然改了口风:臣在京里看中几个好苗子,若能带到战场磨炼一番,将来必成固守一方的大将。
皇帝强做笑颜:哦?你看上的人必然不错,是哪几个?谁家的?卫弋道:城南的普通百姓,臣有心带他们参军,为了陛下为了国朝为了百姓平安,臣立誓亲手建立一支精英兵。
皇上意下如何?皇帝觉得头疼:去吧去吧,好好干,朕看好你。
卫弋算是有收获的走了,直接去城南告诉盐阿郎:跟我去军营,不用你同意,皇帝都同意了。
盐阿郎张大嘴:你喷的什么粪?皇帝管得着我?皇帝管的着任何人。
他绝对能管左相,他说什么,左相绝不敢反抗。
商盐,你是我的兵了。
哈哈哈,你疯了,你做梦吧你,我不信皇帝单单针对我一个。
皇帝疯了吧。
卫弋得逞的笑笑:是没单提你,但金口律令,我要征你。
盐阿郎无话可说,拔脚去找郝灵:管管他,越发不是人了,强行征兵啊,卫家名声不要了。
郝灵在画图纸,师婆婆久久不归,让她心里越发悬乎,万一到了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法器——以前她还想将盐阿郎带一辈子保他到老,可现在,她已经改变了想法。
任务,继续做,但不是非得在大桑的京都。
她要去别的地方看一看找一找,任务是日常,最重要的,还是寻找灵气。
总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呆个几百几千上万年,那真的是要老死在这里。
若师婆婆所说为真,这个世界真的出过神,神还留下了机缘,以她和灵灵灵的感应,只要有就一定能找到。
就像里写的那样,跳个崖就是前人的洞府,绝路的尽头就是高人的传承。
她去撞,撞着撞着就能撞上大运。
如果这样的话,带着盐阿郎就太不合适了。
所以,趁着还有几日功夫,她想法子拼凑些或许能行,实在不行,那就委屈委屈盐阿郎吧。
没什么材料,画的不尽人意,自然心情不会好,被人打断思路,扭头眼神杀。
再吵,弄死你。
小姑娘话语平平的,硬生生让两个男人立正站好。
回过头去继续画。
盐阿郎尴尬站半天,眼神问卫弋:她咋了?卫弋突然想到什么:哦,我家里今天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人真的走了。
盐阿郎:……这才是真狗。
卫弋是真有事,卫老将军要回来了,他要准备汇报工作的。
看出郝灵心情格外不好,一家子人谁都不敢招惹她,安安生生到了晚上,吃完饭,该睡的睡,该修炼的修炼。
郝灵绷着一张脸,盐阿郎在浴桶里疼得死去活来愣是一声没敢出,爬出去,默默擦干穿好衣服,就听有人低低叫他。
是左西。
左西不是自己一个来的,趁着月黑风高,把左相也带来了。
左相莫名拘谨,实在对面小姑娘绷着一张小胖乎脸有些毛毛的,本能不敢出声。
郝灵出声了,她想丞相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眼通天嘛,便问了:左相能弄来肉身佛吗?膝盖一晃,幸好此时他坐在椅子上。
郝灵接着道:盐阿郎用的。
左相的表情一言难尽,不管谁用,这——味药都太匪夷所思,不怕遭报应吗?郝灵提出来自然有她的想法,见左相支支吾吾,不悦:难道左相一点不在意盐阿郎生死?说的什么浑话,他能不在意?眼睛一闭:秋叶寺有。
秋叶寺,郝灵知道,就在京城,皇宫后面的小山上。
咳,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郝灵:左相弄不来?他弄?你不是高人有莫测手段?郝灵探究看他:仿佛左相并不是很将盐阿郎放在心上。
左相胡子一跳:我去弄,绕不过那群和尚,我敢动肉神佛一根手指头,他们能拿罗汉杖撵死我。
他努力挤出一个堪称为谄媚的笑,要知道他可是丞相,在皇帝面前还保持傲骨呢:大师,你一定有法子吧。
郝灵看着他,叹口气:弄出来不难,怕就怕弄出来再发现不顶用,用都用了,没帮上盐阿郎也不能赔人家一个新的。
新的。
左相脸一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不在他能力范围内呀。
正头疼着,盐阿郎走进来,左相眼前一亮,慈蔼的笑:几日不见,阿盐又长高了。
现在已经比他高一块了,好,真好。
盐阿郎一点不欢迎他:你上门女婿来找过我们,你知道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来左相的上门女婿叫高志,与高远彻家是出了五服的同族。
这个时代,真正有志气的不会上门,上门多年除了生孩子别的业绩丝毫没做出的也足以看出他多辜负这个名字。
兴许是左相觉着,最后关头了,度过了,儿子接回去家业全是儿子的,度不过,儿子没了,他还需要应付哪个?干脆不再留情面,下了狠手。
高志那个小小官职就这样丢了手。
当然非常不甘。
原本夫妻两人想闹的,结果大姨子二姨子紧锣密鼓的上门,带着各自的小儿子,什么意思还用问?这个时候闹万一左相烦了将他们撵出去呢?顿时不敢硬来,高志就想大丈夫能屈能伸,都上门给人家做儿子了还有什么不能忍,便找来城南要道歉。
大门表示,不欢迎他。
努力了好些天,灰心了,不再来了,一点都不坚持到底。
左相道:不用理他。
实际上他已经在想将人赶出去了。
问:快过年了,你在这里过?盐阿郎光棍道:不在这里在哪里?去你家?给你媳妇磕头呢?这孩子,嘴巴太不饶人。
我在城里还有几套宅子,热闹的清静的都有,庄子也有好几个,还有个带温泉的,不然,你带上朋友们去温泉庄子上过年?盐阿郎莫名其妙:这不挺好?左相:过年还是在自家过嘛。
盐阿郎:这就是我家。
左相:……真要入赘?盐阿郎撵人:我哪里也不去,你没事就走吧,大半夜的让人瞧见不定你老婆怎么想呢。
……左相讪讪,掏出银票,除了银票,也没别的能给了。
大师,你说的那事……真去偷人家的肉身佛?郝灵一叹:再等等吧。
不到非不得已她也不想做这损事。
师婆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好在,师婆婆回来了。
小年前一天,不等两家人来接,郝灵就让卫弋把两个孩子送回去,颜韬齐润依依不舍,嘴巴嘟得能挂油瓶子,家里有什么好玩,一大群人跟着不许这不许那,不像这里,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是从屋顶往下跳呢,卫叔叔能飞着接住他们,还有姐姐讲的千奇百怪的故事。
不舍得走。
可惜,郝灵和卫弋都不是心软的,一个发了话,一个就把他们塞上车。
齐润掀开帘子伸出头:小婵姐姐,不用给我们装这些,我们还来,来了再用。
小婵看郝灵。
郝灵:他们家不缺这些。
这头孩子送回去,那头回礼好几车,小院猛的安静下来,大家一时不习惯。
第二天,师婆婆回来了,猛不丁出现在院子里,气势凌人:把那个那个那个,都给我扔出去。
郝灵是不喜欢带孩子,她却是不喜欢孩子,小孩子叽叽喳喳跟麻雀似的,吵得人脑袋疼,连带着,看见小孩子用的东西她都不高兴。
小婵绷着皮飞速拾拣,偷偷抱到自己住的屋里,看师婆婆没发火,才长松一口气。
她喜欢小孩子,可喜欢可喜欢了,颜韬齐润多可爱啊,长得好又乖巧,她还盼着他们多来玩呢。
郝灵跟师婆婆进屋:法器弄到了?师婆婆嫌弃的扫过屋里:我不在都不知道擦擦桌子椅子。
郝灵:别鸡蛋里挑骨头啊,小婵天天擦,你这么挑对得起人家小姑娘的一片热忱?欸,我怎么觉着你脸上褶子少了?师婆婆摸脸:在外奔波辛苦呀,都顾不上保养了。
等会儿就养养肤。
郝灵听得嘴角抽抽,人家保养越养越白嫩,就你,往老里养。
师婆婆道:东西算是弄到了,这个若是不成,别的再没成的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用?郝灵:我不挑日子,你定吧。
师婆婆定了:大年三十,是他的凶关,避无可避,才好激发他全力一搏,就那天吧。
听听这个干脆劲儿哦,郝灵唏嘘:师傅你是一点不心疼他哟。
师婆婆呵呵:我本来就没在意,让你救他,不过是于我有用,没他,我也有别的替代。
最后来了句:又不是我儿子。
郝灵只能奉上大拇指。
师婆婆:叫那个丫头出来。
郝灵道了句你别吓着她,让给袁元。
一秒钟,什么都能笑侃的人变成怯怯的小模样,低着头不敢看人。
师婆婆看得怒起,一拍桌子:把头抬起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好嘛,把人吓回去了,郝灵被迫上线。
我说你怎么这样,她一个没见过世界的小丫头头次见你害羞怎么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师婆婆:你走开。
郝灵走开,袁元被迫上线。
小姑娘这次抬头了,就是眼神晃来晃去不对她的眼。
师婆婆狐疑:我这么可怕?不不可怕。
小姑娘话里带了哭腔。
师婆婆无语,人呐,就怕对比,共用一副身躯了,你还是正主,怎么一点比不上那个皮厚胆大呢?从今日起,你跟着我学习。
好好的,小姑娘迟疑了下:姐姐姐在教我的。
似乎是怕她责怪,最后一句越说越小声。
这胆子哟,师婆婆直摇头:她教你什么了?巫族的呼吸吐纳,还有玄学的灵诀。
师婆婆吃了一惊:你教她你自己的?这话是对郝灵说的。
郝灵上来:对呀,我看过的,并不冲突。
教是教了,可惜没灵气,她只能背着玩玩,或许一辈子也用不上。
师婆婆严肃:这可是一派传承。
郝灵:我这派我说了算,没关系的。
唉,若是天地灵气尚足,你们也能修炼就好了,成仙成神不能想,可增加寿元遨游天地没问题。
忽然心思一动:师傅你也跟着一起吧。
放心,我没门户之见,我巴不得我的流派遍地开花。
师婆婆大概听懂了:抢地盘?哎呀,不要说这么难听嘛,你看你们的巫术,只有巫族人才能学,血脉限制发展啊,不像我们灵师——哦,没灵气也没用了呢。
师婆婆不紧不慢道。
……师婆婆还是想学的:行吧,当巫师和灵师学术交流了,咱们谁也不吃亏。
就这样定了。
灵灵灵:传道受业解惑系统启动。
电子音过后激动:灵,你开山立派吧,咱们广收弟子,若是你在这里将灵师一派发扬光大,那也是无数的积分和信力,绝对够咱们冲进太空的。
呵,呵呵,冲进太空去流浪吗?郝灵:你当谁都能学呢,袁元和师婆婆身具慧根才行。
灵灵灵:我可以啊,我可以帮你找弟子啊。
我能扫描。
不要,她们是信我才跟我学。
别人呢?没有灵气我那些在别人眼里就是花架子,没用的东西,他们学了能感激我?不扎小人诅咒她就算好的。
灵灵灵泄气:唉,为什么没有灵气。
第一百四十七章 魂骨郝灵提出要先看看那法器,万一不合适好准备别的,师婆婆拒绝了,还是那句话,那个不行就没别的行了。
郝灵:万一盐阿郎熬不过呢?师婆婆:他本来就该熬不过去,能活到今天全赖你的福。
这是怪我还是夸我?出来后,郝灵看盐阿郎的眼神浓浓的痛惜,盐阿郎直发毛,拉她到一边。
是死是活,给句痛快话。
郝灵无限怜悯:我会尽可能轻一些。
盐阿郎脸一白:是不是熬过去我就能好?郝灵点点头:熬不过去我亲自给你超度。
盐阿郎脸一抽:谢谢,不用了,我会熬过去的。
不就是疼嘛,夜夜泡着药浴,他不信能比药浴更疼多少。
郝大师表示,天真。
药浴的痛是扎针,你即将迎来的是刮骨,无麻醉那种。
盐阿郎当着她的面镇定得一批,转过脸心就慌得坐不住了,想,立遗嘱吧,可这时候才发现,他到现在还是一贫如洗。
左西给他的东西、左相给他的银票,第一时间被他上交给了郝灵,都没捂热乎。
所有财产,还是那座破院子。
跟着郝灵后吃住在这,屋顶都没修一修。
他想,郝灵是不稀罕的,再说,那东西原也不是自己的,干脆给栗书生吧,本来那房就是栗家的,也多谢他多年对自己的照顾。
便找栗书生托房。
栗书生一下红了眼圈:这怎么说的?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盐阿郎:万一,我说的是万一。
栗书生眼红红的道:没有万一,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了你,谁还真心对我好。
盐阿郎:小婵啊。
栗书生无语:还拿我取笑,我把当她妹子,她把我当房客,天天使唤我跟驴似的,我们一点没那意思。
盐阿郎便深沉的叹气拍上他的肩:天天在一起相处都不能发生点什么,你真要当孤家寡人了。
去,感情这种事不是随便和谁天天一块就能产生的。
呸,让你糊弄过去,这次当真这么凶险?盐阿郎想了想,拉着他蹲下,摘了片树叶咬在唇间嚼:我也不知道。
郝灵本事你也知道了,师婆婆本事你也知道,都说我该着死,想我活,就是和天争。
你说,和天争凶不凶险?栗书生便望向天,想象了下,缩起脑袋:想都不敢想。
盐阿郎闷闷一声笑:能跟老天争一回,老子也不白活了。
栗书生胸膛闷闷,心里呐喊,贼老天,这样作弄人,他一个孩子怎么得罪的你让你这样跟他过不去。
两人呆呆的蹲着直到腿麻,小婵看见,大怒,叉腰:两个大男人吃白饭的吗?没看见我进进出出又是打扫又是喂畜生。
哼,养你们还不如多养两头驴。
喊:去搬炭呀。
师婆婆回来了,她用的木炭跟他们从街上买的不一样,私人订制,这会儿送到后门了。
盐阿郎嗖一下站起来,栗书生攀着他一点一点起来,两腿直哆嗦。
唉,年纪大了,身子板不行喽。
栗书生叫得好苍茫。
盐阿郎黑线,才二十来的小年纪。
你——真不行?他挤眉弄眼:难怪你不说媳妇。
栗书生身体一僵,个熊孩子脑子里想什么呢?你已经不是干净的盐阿郎了。
当晚,郝灵对盐阿郎笑得不怀好意,盐阿郎向后退:你、你要干嘛?郝灵:我发现几味药材搭配一起有新功效,你试一试。
我、我不——噗通。
人被推进木桶,下一刻,冰冻四起,盐阿郎四仰八叉被冻在桶中,幸好脸朝上露在冰面上。
他的眼珠子动来动去。
嘻嘻,是不是没知觉了?眼珠子上下动了动。
没知觉好啊,明天,再试试别的,看你耐不耐烤。
眼珠子疯狂的左右转。
反对无效,好了,我去练功了,你好好享受。
哦,这冰不太好化,明早上你应该能爬出来。
郝灵走了。
盐阿郎:……救……命……房门轻轻推开,卫弋熟门熟路的走进来,他一边走一边伸手去解衣裳,目光一扫,手顿住,来到一个人能游泳的超级大木桶边,手指伸进去叩了叩。
嘭——嘭——,啧,冻得真结实。
盐阿郎眼珠子转圈:进来呀,你进来呀。
卫弋笑了,左右一端详,拿了块墨,倒清水在砚台里磨啊磨,磨出又浓又黑的汁子来,直接用手指在盐阿郎脸上作画。
盐阿郎瞪得眼珠子掉出来。
这不算完,画完脸还有余墨,他在盐阿郎脸前的冰面上做了幅画,一只呲牙炸毛的小狼狗。
对他一笑,功成身退。
盐阿郎气得恨不得炸冰而出,这还是人吗?卫弋出来,带上门,往另一边屋顶上看了眼,长身掠起,飞了出去。
屋顶,师婆婆忍无可忍:这个男人,晚晚都来?郝灵:师傅说得什么话,什么叫晚晚都来,分明是天天和晚晚,就这几天有事才出现的少,以前你不都习惯了?以前他没晚上来!那你现在习惯也不晚。
……师婆婆要气死了。
她不是在乎名节那种虚无东西的人,而是——自己的地盘,突然莫名其妙的东西越来越多,当她是死的吗?她运着气拿出一个东西来,丢给郝灵:看看有什么感觉。
是一个手掌心大的狰狞脸孔,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材质看着似木,摸着似金,其实是……骨。
郝灵:这是什么?巫族的宝贝,魂骨。
据说,用它能引任何生灵之魂,养或,杀。
师婆婆顿了下:只是据说,传到我手里,我用它识魂,却也不是轻松的事。
郝灵明了点头:你用它来确认我不是袁元,以及,袁元仍在这具身体中?是。
当初我可以感应你是调换的芯子,袁元我却感觉不到,幸亏它,不然——不然杀了我?师婆婆笑:幸好没有轻举妄动,我杀得了你?两人相视一笑。
袁元小姑娘:这是很好笑的事情?并不了解两个老妖怪的幽默点在哪里。
郝灵翻来覆去看了遍,肯定道:确实是宝贝,也确实有你说的作用。
不过可惜,它受损了,你们又不会温养,它的本事已经发挥不了百分之一,也只能感应感应魂体了。
估摸再传个几十一百年,就彻底废了。
师婆婆听了不免黯然,这是她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人不可靠死物却能给她安慰,问:你能修?郝灵:我是能修,但这种东西,谁养好它它就认谁。
这样啊,师婆婆更加怅然,摆了摆手道:你收着吧。
恩?直接给她了?不然我留着等它毁掉吗?给你也是为了它。
郝灵便不客气的收下了:行,跟着我确实另择明主了,你拿着不如我拿着好。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袁元小姑娘:……不懂。
第一百四十八章 哀兵一夜修炼过去,凌晨天擦亮的时候,盐阿郎咔嚓咔嚓从松动的冰块里钻出来,抖成狗。
他钻进被窝暖了好久才暖和过来。
许是药效真能麻痹,只着一层里衣冻成冰雕他也不觉着冷,可后头药效一过,那滋味……他真不知道他活着为了啥。
活过来,穿好衣裳,找着镜子照了照,骂卫弋不做人,洗干净脸,先在屋里做了一套锻体术,头顶冒热气了,跑去敲郝灵的窗。
起床起床起床了。
郝灵的声音从屋顶飘下:滚。
盐阿郎吓一跳,往后退,退得差不多,一个加速跑蹬着窗台翻上屋顶:你怎么在这里?修炼不都在师婆婆屋上?郝灵看不出一夜未睡的样子,面色红润眼神炯炯。
哦,我在冥想。
冥想?想出花来了?嗯,想出花来了。
盐阿郎笑,哈哈哈,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夸张。
嘎——笑容被掐住,郝灵手里,长出一朵花。
他惊奇的碰触,这不是真花,真实的花瓣总能看出脉络来,这朵花没有,可这又不是用布做的假花,上头一丝编织的痕迹都没有,就仿佛……一朵水花。
一朵晶莹的透明水花。
郝灵:我想出来的。
盐阿郎不信,翻她袖子,郝灵在那朵花上又生出一朵小一些的花。
这是什么障眼法?嗤,这是真的,思想之花。
盐阿郎一头懵,什么?思想之花?你怎么不说脑花?郝灵笑着看手里精神力凝出的花朵,真好,没想到那魂骨还有这等功效。
昨日修炼回来,郝灵回到自己房间,拿那骨雕把玩,心念一动。
植灵师的心念一动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心念一动,而是有所得的预兆。
她立即翻身上了屋顶,引动天地灵气……引了个寂寞,滴血认主也是不可能的,血是袁元的,那只能精神力认主。
话说她的精神力,曾经席卷星球的强横霸主,到了这地方后,虚得跟一洞房洞了三万年似的,脚软得爬不起来,也就能放出来探查探查,还出不了城。
这在凡人眼中了不得了,但,要知道这是灵学学徒入门起步技能啊。
心酸。
自然在这种情况下,以郝灵的本事,强行精神力凝实的话也行,自损罢了,但用精神力认主魂骨,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它眼睁睁的从巫用法器变成了精神法器。
郝灵猜,大概这骨饥饿太久,它大概也知道这个世上没了能养活它的人,一尝到精神力的味道,咦,虽然没吃过,但却是能吃呀,果断变节,变成精神系法器了。
自己成功转化一件法器,尤其是认主自己的法器,这对自己受损的精神力无异于一剂强心针,一个兴奋,精神力能成形了。
跟得了机缘完成突破一个道理。
这骨,好哇。
灵灵灵:这是远古生物的骨头,也不知什么动物,确定已经绝迹。
不在我的记录档案内。
郝灵:不在你档案里的多了去。
不要以为统子就无所不知了,就比如他们宇宙文明大联盟之外就没别人了?呵呵,天真,有未探测到的,有没资格加入的,也有人家不乐意加进来对他们紧闭大门的。
神魔文明就是如此,在人家眼里,他们就是渣渣。
而他们呢,自诩高级文明,可为了能得一件神魔文明的东西,果断不要脸的。
有些差距,那真是星河都填补不了。
郝灵惆怅:若这里真出过神,咱们是不是触及神魔文明的边角了?既然出过神怎么变成这样了呢?这个,灵灵灵档案里有:被神放弃了呗,你又不是没见过。
据说,宇宙最先出现的是神,神造万物,谁捏个泥巴房子真住进去啊,有的星球,就是神在海边挖的沙,神一扭头就忘了,那沙房子能撑多久,看运气吧。
这是曾经有些人提出的想法。
大家当然不信,自尊它不允许。
至于心里嘀咕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郝灵幻想:我若飞升——灵灵灵跟着幻想:那我能幻形?一人一统,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一连三天,郝灵脸上笑容不断,吃饭前笑,吃饭时笑,吃完饭还笑,让小婵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往饭菜里投了毒。
盐阿郎却是遭了殃,郝灵心情一好,灵感就多,灵感一多,她就忍不住实践,不过三天,他已深刻体会什么叫做水深火热刀山火海。
他想,这世间还有什么苦我不能吃。
尤其旁边还有个对照组。
这个卫弋,果然不是人吧,主动跟着自己承受这一切,有时候自己都想放弃了可一看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木头脸顿时觉得可以忍一忍,再忍一忍,忍着忍着,就忍过来了。
不是不服气的。
郝灵也夸卫弋:不难想象你可以带出怎样的兵,有你在,有你带的兵在,边关无忧。
卫弋却摇头:我很忧。
恩?这是不喜欢被夸?五年了。
敌国只有小骚扰没有大动作,这说明他们在憋着,憋着一股劲忍而不发,我想,一旦他们真正犯边,必然会倾巢而出一泻而下。
卫弋语气深沉:偏偏朝堂安享太平久了百官放松了警惕。
盐阿郎:皇帝呢?卫弋心道,皇帝倒是听进他的话去了,可他想要征兵扩军提升整体作战力——不是那么简单的,绕不过钱、粮、人三样去。
钱,谁跟户部要钱户部都跟蚌壳似的,哪怕皇帝亲自开口,户部也得权衡再权衡。
卫弋表示理解,户部掌管一国之财,民生民计,小到铺桥修路,大到救灾救民,每一口都得喂到嗷嗷待哺的嘴里去,例常支出不能少,应季款项不能动,一笔两笔小钱好挪,但一大笔军饷——皇帝都要不出来。
粮,怎么来?没有银子买只能跟老百姓征,好端端的没起战事突然加粮税,老百姓一个恐慌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呢。
皇帝不会允许的。
人,征人,理由同上,还不如征粮呢。
卫弋说出自己烦恼:兵到用时方恨少。
我知道,仅凭我一个猜测说服不了满朝文武,可怕就怕坏事成真。
郝灵听后静默半天:你不是故意找我诉苦,想让我出手相助吧。
卫弋:你愿意吗?郝灵呵呵,我就知道。
不能。
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冷血,但——这是生存资源的竞争和掠夺,你守国觉得自己是正义之师,但你嘴里的敌国在他们的百姓眼里又是如何?卫弋不说话。
郝灵:因为我是方外人,我不属于大桑,也不属于你的敌人一方,我贸然插手,固然有对我的报应,但这份报应还会落到因我而得益的人身上。
这报应,或许是洪水滔天,或许是赤地千里,这是你想看到的?卫弋:……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第一百四十九章 求收下郝灵笑笑:大桑的领土,往前推千年,诸侯分治,若是你被送回那个时期,帮谁?卫弋想了想,苦笑:大概和你一样吧。
他守护大桑,在千年前相当于守候了所有诸侯国,若让他为将,去杀诸侯兵,在他眼里不管哪一国都是跟他同一国,他怎么下得去手?最好的法子,就是与郝灵一样置身事外。
他目光连闪:所以,过上一千年,或许这里、那里,也变成一个国?郝灵笑,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谁知道呢,人不会满足于自己双脚踏过的地方,或许走过世间每一个角落后他们还想飞呢,飞到天上去,飞到天外面,谁知道那时又是怎样情形。
卫弋忍不住向往:真想看看你说的情形是怎样情形。
旁听插不上话的盐阿郎一脸木然:为什么想一千年前?又为什么想一千年后?想想眼前它不香吗?比如,想想怎么让我不要死?他非常讨厌郝灵和卫弋自顾说话的气氛,好像他们两人才是一个国的。
卫弋慈爱的眼神:不会让你死的。
盐阿郎一个激灵,老子不是你儿子!总觉得这人不正常。
而卫弋想的是:卫家自己这代,除了自己没别人了,现在生了培养也得十几年,这十几年的空档怎么办?必须培养起一批年轻的精锐来。
年后,他要回边关了,盐阿郎,他一定要带走,还有其他几个好苗子,郑兆棉有些小,多学些知识也好,他已经决定给他留两个人帮他训练。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忙着送年礼,寿王府、乐安侯府、威远侯府、黎安侯府、大将军府、方阁老家、鸿胪寺高家,甚至刑部白尚书家,都送来节礼,还有城南郑家。
日日礼收不断,小婵两只手忙不过来,栗书生记账恍恍惚惚,不知不觉,他们来往竟全是大桑的权贵了?还是顶级的。
太玄幻了。
这些人家随便哪一户都是他一辈子都结交不起的,而郝灵用时不过四个半月。
他看郝灵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当神膜拜。
几日时光嗖嗖而过,一下来到三十这一天。
这一天,从早上起来,盐阿郎就浑身发僵,不是中毒,是心理原因,他脑袋里嗡嗡只一个念头:我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喝汤的时候汤勺嗑在碗壁上叮叮咚咚,筷子夹菜夹一次掉一次夹一次掉一次。
大家看在眼里,没人说他。
今日卫弋没来,年三十这天还乱跑,老将军能打折他的腿,但他肯定会来,这样惦记盐阿郎,这个时候他不会不来。
过了午,食不下咽的盐阿郎靠在太阳晒得着的墙角下呆成雕塑。
栗书生背着一只手狗撵的大鹅似的从这边到那边,从那么到这边,看看盐阿郎,不知如何开口,再去看郝灵,不知该怎么问。
仿佛一问,头顶大刀就要掉下来。
小婵也不安极了,想拿剪子拿了针,想拿针又掉了簸箕。
郝灵问师婆婆:东西什么时候到?师婆婆:天黑之后。
郝灵心道,这是什么尊贵的法器,非得最后一刻才现身。
天黑之后,左相来了。
难不成是左相给找的?左相是竖着进来的,一进来影壁遮挡外头视线,他人就弯了,靠左西扶着才站稳。
他喉咙发紧,说不出话,眼神看郝灵看盐阿郎看师婆婆看一圈,似在问:怎样了?盐阿郎抬头看看他,又低头,闷闷:还没到时候呢。
心里突起一阵酸,问他: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左相心里酸,两眼也酸,没开口,他怕一开口眼里的酸涩就冲下来。
左西狠狠掐他虎口,他呼哧呼哧喘几口,示意左西扶他到盐阿郎跟前,盐阿郎抬头,两人大眼瞪小眼,忽然左相伸出双臂结结实实抱住盐阿郎,人倒在他身上。
盐阿郎下意识抱住他,感觉肩头有什么东西砸下来,左相压抑成气的哽咽:对不住、对不起、对不起……盐阿郎想哭,死死咬着牙,心里道:不怪你,怪就怪这操蛋的命。
左西抹眼睛,这特么什么事啊。
师婆婆撵人:小婵,栗书生,你们到那边去,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过来。
也撵左相: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左相给她跪下:这孩子太命苦,求大师一定让他过了这一劫。
丞相之跪,只皇帝能受,师婆婆轻描淡写受了。
去旁边院里等着吧。
左西扶着左相跟着小婵栗书生去了。
院里只剩三人,师婆婆,郝灵,盐阿郎。
盐阿郎深深吸一口气:我不怪他了。
他也只是个凡人,能怪得着他什么?他对郝灵笑:我觉着,我没遗憾了。
郝灵:果真?盐阿郎:……不戳破我不好吗?郝灵:你才几岁做什么看破红尘的假模样?你若现在放弃,正好,省得我费力了。
盐阿郎捏紧拳头:我不服。
我要活。
那就好。
师婆婆:来了。
一个人绕过影壁来,灯笼很多很亮,一眼看出是卫弋。
背着一个非常长的很宽的大盒子的卫弋。
盐阿郎一呆。
郝灵眨了眨眼。
卫弋过来,他后头还有一个人,龙行虎步,步步生威。
是一个很威严老而弥坚的老头儿。
老头儿背着手过来,像一座山,镇定人心的山。
盐阿郎愣住。
这又是哪个?卫弋紧抿唇,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事还与自家关联,介绍:这是我祖父。
啊,卫老将军。
老将军看过两个年轻人,对师婆婆一点头,目光落在卫弋身后大盒子上,沉沉开口:拿出来吧。
卫弋板着一张脸,冰块似的。
把盒子放在地上,掀了掀盒盖,没全打开,双手捧出一柄长枪来。
盐阿郎全然迷茫。
郝灵眨眼憋笑,看师婆婆。
师婆婆无语看卫老将军。
卫老将军背着手一抬脚,踢卫弋屁股:拿出来!都到这了,还耍花枪。
卫弋挨了一脚警示还是不甘,对郝灵道:你看,这就是我的长兵,你觉得它怎么样?是不是眉清目秀威武霸气?郝灵笑得捂嘴,卫小将军慌了,一柄长枪,你怎么看出的它眉清目秀?盐阿郎眼珠子缓缓动:啊——啊——要用你的枪?不是,这怎么回事啊?不是他自己的事吗?怎么又跟这不是人的扯上关系了?卫弋执着,透着恳求:郝灵,你仔细看一看,我的长兵很优秀的,它能帮上你的。
郝灵:不,它还年轻,不够优秀。
卫弋:人和人不一样的,武器和武器也不一样,我的长兵,再没比它更优秀的武器。
坚持将长枪往她手里送。
郝灵将手别在身后:有的。
目光落在他不肯完全打开的巨大盒子上。
第一百五十章 争夺让开,磨磨唧唧。
卫老将军上前一掌推开卫弋,一掌落在木盒上,咔嚓嚓嚓嚓,木屑纷飞,他挑出一支……长枪来。
此枪一出,卫弋的长兵立时将军变小兵,这才是战场上的——王。
老将军将枪一竖,又一横,送出。
郝灵感觉自己嘴里口水快包不住了,早感觉到木盒里有股气势不一般,可真正看到东西了,她她她——要要要!啪嗒,小爪子急不可耐的搭了上去:我的我的我的!啪嗒,大爪子恋恋不舍的抓了上来:我的我的我的!噼里啪啦,此时,是郝灵和卫弋的战场。
郝灵:放手。
卫弋:不放。
卫弋:放手。
郝灵:休想。
卫弋:这是我家的。
郝灵:你爷爷给我的。
郝灵:只是用一用。
卫弋:用坏了怎么办?卫弋:我看到你眼里的贪婪了,你想私吞。
郝灵: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跟小宝贝亲近亲近。
卫弋:是啊,你可是会养灵,养着养着就成你的了。
郝灵:难道你不想它好?卫弋:这是卫家的,你不能动。
郝灵:你爷爷给我的。
爷爷——郝灵突然大声叫,吓了众人一大跳,这么小小一个女娃子,怎么发出的擂鼓声?郝灵又叫一声卫爷爷:你能做主的吧?你管得了他的吧?你明明就给我了是吧?老将军乐了,这女娃,给他下套:是借,借给你救人的。
对卫弋:卫家家训是什么?卫弋抿直了嘴:保家卫国,守护苍生。
手不甘不愿的放开,最后一句:长兵不行吗?郝灵:它承受不住,失败的后果,枪断人亡。
枪断,人亡。
盐阿郎一个激灵,原来,这器是这般重要吗?老将军拍上卫弋后背,差点儿将人拍吐血:不要再拖延。
卫弋心里那个百爪挠心,是,他很看重盐阿郎,不希望他死,可可可——他的长兵都愿意献出来了,就非得要卫杀吗?卫杀,是长枪的名字,它造型质朴到简单,简单到毫不起眼,最初,它甚至不是一柄战场上的枪,而是山林猎户用的土枪。
当年,第一代卫家人就是拿了一柄土枪上的战场。
残了修,断了补,多少代卫家人的血融进去渐渐成了如今的卫杀。
这不是一柄枪,这是卫家的传承,是卫家英勇悍然的精神所在。
他,名正言顺的卫家接班人,拿到卫杀也只有为父报仇那一次。
那一次,他手持卫杀,感觉千百族人护卫身边一般,如虎添翼,热血澎湃,将卫杀狠狠插进敌将的胸膛,那一刻,那种灵魂与先烈们共同嘶吼的感觉,他小小身体承受不住,昏了好几天。
醒来后,老将军已经收回卫杀,说,他还不够格。
他便专心用起长兵,日积月累,也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可卫杀,才是每一代卫家家主的荣耀和渴求。
本来,祖父和他说好了,年后,他陈情上书,余生常驻西北,卫杀便和他同去。
说都说好了,怎么就变卦了呢?还这么突然,一点心理准备不给他的。
本来,祖父回来过年多开心的事啊,二弟的亲事也有了,且得知这桩喜事的当天二婶喜得都晕了过去,一查,有了!双喜临门啊,怎么偏偏他遇见这样事。
别说什么借的要还,开始他还信,但卫杀一现,郝灵眼里贼光倏起,他的心一沉:完了,他家的白菜要守不住了。
就是这样没怀疑的,郝灵一定不会放过卫杀的。
他想给祖父说,这个人,不能信啊啊啊——相信他的心有灵犀,她拿到卫杀的决心,如同他守护卫杀的决心。
男人的第六感。
老将军已经受不了了,这孙子,什么时候这么娘娘们们了?命令:站我后头去,不然就出去。
这是军令。
卫弋苦如黄连,迈着沉重的步伐退开。
老将军对郝灵和师婆婆一点头,自己带着孙子退后一步。
师婆婆已经没脸看,胖丫头抱着枪跟抱着大鲤鱼似的,那嘴角哦,亮晶晶的,卫老头好大的气度敢给她。
喊她回魂:开始吧。
郝灵这会儿眼里心里只有长枪,好东西啊好东西,她就喜欢这股霸道劲儿,跟自己的精神力好配,呜呜,不想还行不行?师婆婆一个白眼,出息,魂骨比这差?郝灵:不一样,都想要。
沉默的盐阿郎开口:郝灵?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他也发现了,郝灵一瞧见这土了吧唧的长棍子,眼里再没别的了。
郝灵吸溜一口:啊?啊,你在啊。
盐阿郎:……众人:……卫弋拽拽老将军的袖子,你看吧。
突然就不紧张了,盐阿郎心想,为着这根棍子,她也不会让自己出事。
小院子中间地面出现一个两仪阵,微微蓝色光圈里黑白鱼儿转动,盐阿郎惊奇不已:什么时候画的?郝灵:早养着了,平日里我走路时走出来的,来吧,躺进去吧。
画得很节省,黑白圈直径正是他的身长。
盐阿郎躺在中间,郝灵席地而坐在他身旁,长枪横在膝头。
师婆婆卫老将军卫弋在圈外。
老将军打量过院子:这里倒不冷。
严寒冬日滴水成冰,这小小一方世外桃源却如暖春,站立良久也觉不着一丝凉意,穿着厚厚的衣裳不冷不热,像在特意照顾着人似的。
老将军法眼如炬:这姑娘弄的?卫弋有气无力哼了声。
老将军侧头看他一眼,出息。
郝灵,我、我不想死。
事到临头,盐阿郎还是非常紧张的。
郝灵道:我在,你不会死。
盐阿郎握住她的手:若是——让你很难做,就算了吧。
郝灵奇怪一眼:想什么呢,你这对我来说是小问题。
盐阿郎笑笑,觉着她是在安慰自己,双手交握,置于腹上。
郝灵:等会儿,有些疼,记着,再疼也不能昏过去,你要驯服它们,只有战胜它们,才能为你所用。
盐阿郎重重点头。
郝灵:放心,我会帮你的。
怎么帮?嗖,她拿出一根亮闪闪的针来,那针,比手掌都要长,比牙签还要粗。
盐阿郎两眼发黑,这哪里是针,分明是锥子。
郝灵笑笑,将那针放在他耳朵边,盐阿郎便知道了,很好,自己敢昏,这针就朝自己人中扎。
要了命了。
郝灵的笑脸浮在他脸上,他看着她抬起手掠过他的嘴、他的鼻、他的眼,滚烫的温度落在额间,犹如落下一团热烈的火,那火,炸裂他的脑壳。
盐阿郎眼睛大睁,热汗滚滚而下,浸透头发。
郝灵左手按着他额头不放,右手抓起长枪向空中一抛,那长枪呼呼旋转着飞起来,笔直定格在空中三秒钟,忽的下坠,挟千军万马之势。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战场阵外,不知何时起师婆婆手里多了一只香炉,兽首造型的香炉眼睛耳朵嘴巴吐出紫色的烟气。
紫色烟气缭绕入阵,顿时给蓝光黑白鱼更加一层神秘,氤氤氲氲,里头的人仿佛脱离了现实去。
长枪头下脚上,尖尖抵在盐阿郎额头中央,缓缓旋转,肉眼看见,从盐阿郎脸上、头上,一道道白色光影以电闪雷鸣的速度抽身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入长枪,而长枪逐渐炙热,黑沉沉的枪体渐渐变红,红似烙铁,枪尖处浓艳如血。
郝灵的左手虚虚扶着盐阿郎脑袋,右手虚扶枪身,右手手心,一阵阵乳白色雾气被送入长枪。
这长枪先后重铸不知多少次,加了精铁、玄铁、天外陨铁,其自身材料已属不可多得,更加难得的是,里头的无数英魂勇魄。
或者说,战士的意志。
再或者说,阳罡厉煞。
这若是蕴养在她的精神海中……咳咳,想不到卫弋一眼看穿她的小小私心。
她还能真和他抢怎的,大不了——等个几百一千年,就不信没有合适的机会合法合理的入手。
转回正题,盐阿郎体内的灵性桀骜不驯,好比一群各自为政的狼王,谁都不服谁,谁都要压下别的狼崽子自己做皇,这群狼不听话,盐阿郎就是它们祸祸的战场,而只要驯服了它们,它们就是盐阿郎成王的翅膀。
本来,郝灵想的是找个合适的法器,引狼出洞,让它们在盐阿郎身体外拼杀,等到它们彼此消耗殆尽再一举收服,盘顺了送回去盐阿郎的危机自然解决。
现在,卫杀超乎想象的好。
狼引出来了,战场上还有一支军队,正义之师,有他们引狼驱狼驯狼,事半功倍。
事实也是如此,狼群冲入从未来过的血红战场,未弄清这里是哪里便被冲天战意感染,赤目獠牙,跳起下扑扭身撕咬在一起。
一道道淡红身形有的附身狼群有的穿插其中有的袖手旁观有的伺机而动。
初始看,狼群被动,似被人操控其中,但渐渐的,狼的狡诈本性出现,那些附身在狼身上的淡红变得发白起来,竟慢慢被狼融合。
竟要同化吞噬他们。
好在淡红身影反应极快,发现异常立即伸手结网,网过狼群,将其上的同伴拉扯出来。
不少拉出来的身影已然少了腿或胳膊,不过赤红战场瞬间给他们补足了身躯。
郝灵静静望着这一切,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坚持不下的必然俯首称臣,或者被消灭。
不过——这灵性始终要回盐阿郎体内的,卫氏一族的意志也要好好呆在长枪里。
此时,意志们已经迅速做出反应,分隔狼群,结阵群殴,一群对一个。
郝灵感受了下盐阿郎的身体状况,被药浴尽可能改善的身体目前尚好,但时间一长灵性久久不归,怕是内脏先开始衰败。
她得加一把力。
一丝精神力注入。
血红战场,白色巨狼们各自为战,红色巨网掠过,巨狼腾跳转移,避免大网落在自己身上,同时用锋利的爪牙咬破割断网线。
每一次网破,腾起一阵血色烟雾,那里黯然无光。
每一次网落,巨狼身上泛起一层白色光亮,巨狼便疼痛一次。
某只巨狼,前爪扒地,聚精会神盯着眼前大网,大网正要再次扑来,突然,巨狼身后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狠狠一疼,那深入灵魂的疼痛与羞耻,迫使它骤然一僵,浑身力气从脚底涌起,嗖——巨狼腾空而起,飞跃出不可思议的高度,生了翅膀一般光速逃离这险恶的陷阱。
下一秒,它从天而降,正好砸中一张大网,那大网咔嚓落地,砸出一个窟窿,对面巨狼呆滞,不可思议看从天而降的那只。
那只迅速跳到一旁,和原本的巨狼,重整旗鼓的大网,你防备我,我戒备你,三足鼎立。
郝灵冷眼旁观,若是不能领悟我的意思,剥皮抽骨吃了你又何妨。
阵起时戌时初已过,现在已经快亥时,盐阿郎失去灵性的身体不能到子时,在剩下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得让灵性驯服,再引回盐阿郎体内,还要让它们承认盐阿郎,也就是说,盐阿郎和灵性之间还有一战。
时间并不宽裕。
若是灵性此时还不懂团结一心拧成一股,她就宁杀五百降五百,或者杀七百、八百、九百,哪怕只剩一个一,她也能保证盐阿郎活下去。
郝灵起了杀心。
血红战场突然杀意四溢。
阵外卫弋觉察到,紧盯不放,她要做什么?郝灵紧盯两只被放在一起的灵性巨狼,杀灵,她做的不要太熟,不过是两股小小小小的灵性罢了,杀了,正好给她进补。
所有巨狼的后脖子同时僵硬,似在战场之外,有更恐怖的巨兽在盯着它们。
直觉让它们又躁又怂,难得用脑子开始思考。
被迫凑在一起的两只巨狼一声一声吼,吼着吼着两只相互应和起来,你一声长我一声短,我高一声你低一声,渐渐渐渐,两只巨狼脚步向一起靠近,最终,背与背抵靠一起。
郝灵挑眉,总算不笨。
结成同盟的两只狼长呼短叫,周围开始静默,后有了零星应和,被外来的凛然杀意迷糊一阵的意志们悚然一惊:不好,狼要成群,快!大网变粗,生出倒刺,猛然间速度加快一倍。
巨狼间呼喝四起,也变得急促。
激烈交战。
一刻钟后,大多数狼已经汇聚,再一刻后,狼群发挥协作作战,再再一刻,狼群们已经团结一心。
郝灵满意的勾唇,杀意消散。
卫老将军背在身后的手,一手手指不急不缓轻轻叩在另一手手背上,端的一个气定神闲。
隔壁院里左相却没这样好定性,坐坐不下,站站不住,一个多时辰了,小婵倒多少茶水他喝多少,灌下三五壶茶仍是口干舌燥,那些茶水全化成大汗从头上脖子里冒出来,变冷滑进衣领,激灵灵的凉。
冰火两重天。
虽然听不见具体的动静,但他耳边总环绕着危险的气息,仿佛隔壁花木环绕的是无形的战场。
他心里火烧两股发虚,问过小婵知道郝灵不信佛道,不然他早跪下来求神求佛求菩萨。
这个时候左西不敢说话,逼着自己往好里想,等小少爷过了这一关,他亲自迎人归家,把家里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清理干净,让小少爷务必第一时间当家做主,嗯,就住老爷旁边那院,不,还是爷俩儿住一个院,一个屋更好,多少年不能在一起,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得把这些年的感情补回来。
栗书生坐在椅子里失了魂,小婵几次推他不回魂索性随他去了。
于栗书生而言,盐阿郎就是他的家人,管他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唯一的亲人若是没了他孑然而活又有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二章 骑它皇宫,皇帝登上观星台,来大总管在后边,不远处暗卫四巡。
皇帝举着一只单筒镜看天,喃喃:国师说,今晚可能有星象爆动,重则改动国运,朕怎么看不出来?来大总管笑着道:术业有专攻,陛下与国师比看星象有什么意思。
国师不是说等观了星就给您送信嘛。
陛下,咱避着人过来的,可不好离开太久,大家心里会嘀咕的。
这里又冷风嗖嗖的,咱还是回去吧。
皇帝:回去做什么?看太傅那张老脸?朕怕心梗一年。
他说着抱怨,脸上却是笑着,显见心情不错。
来大总管便仗着过年大不敬:何止,明个儿百官还要进宫拜年,您还得见太傅呢。
皇帝开始心梗。
快子时了吧,过了子时让人去看看左相,这把年纪了可别摔出个什么来,让他赶紧进宫,也就他能和太傅好好说几句人话。
来大总管好笑:是。
血色战场两方对峙各有伤亡,最后的对决双方首领首当其冲,没错,巨狼们已经在战斗中推举出王,狼王融合了失败的同族,消化了敌人的血肉,变成小山一般模样。
对面意志们也边战斗边偷学,竟也凝聚出一个小山般的巨人。
郝灵想,啊,不愧是她,手指碰到都能开灵,看那些无意识的意念也得了进化。
杀——吼——哎呀,要两败俱伤了。
郝灵一手抓上烧到白亮烙铁一般的长枪,一手按在盐阿郎脸上,乾坤大挪移,嘿!狼群天旋地转,意志们惊呆原地,这是什么妖孽龙卷风!突然就来了,突然就走了,很突然的带走了突然出现的狼群。
突然就有那么一些意兴阑珊怅然若失呢。
而巨狼们快要转吐了,骤然腾空又骤然落地,哗啦跳起来就要攻击——咦?这么熟悉的地方,这不是——盐阿郎意志被叫醒,郝灵催促:骑它。
灵性被抽离后盐阿郎一直昏昏沉沉泡在药浴里的感觉,他甚至有心思想,就这?我完全可以!哪里知道,他觉得可以,是因为还没到他的戏。
这不,灵性抽离的时候他暂时解脱,灵性归来可刺激了。
当即他就嗷的一嗓子,身体同时被一万只巨狼踩踏一般。
事实上,他真的嗷了出来,这一声嗷,被郝灵的结界尽数挡回,并没影响守夜的邻居街坊们,倒是隔壁,左相他们,吓得都是一跳,小婵更是将手里的茶壶摔了出去。
啪,茶壶碎了。
三个大男人都惨白了脸。
碎了,碎了……刹那间,小婵误以为自己对着三个白面鬼,自己将自己吓得不轻,反应来,呵呵干笑:霉运走掉,好运来到。
几下将碎片扫掉,转身拿了一个新茶壶来——红铜大茶壶,就不信这个也能碎掉。
铜的,怎么配得上他家小少爷,早知道,他早送个金子的。
左西这样想。
栗书生两手食指拇指捏着两张眼皮,不捏不行,跳得他都睁不开眼了,左眼右眼一起跳,吉还是凶啊。
噗通一跪:圣人啊,弟子求您了,求您让阿盐长命百岁。
左相手按着凳子才勉强坐稳了,眼前走马观花的一生不停的闪,突然什么抱负啊理想啊,都想不起来了,就定格在那张魂牵梦绕的脸上,若她活着,和自己在一起,还有儿子……卫老将军点着阵中问卫弋:这是怎么回事?阵里面,盐阿郎发出长长一声嚎后,嘴巴再未合拢,却也再不能发出一声来,整个人保持着头、手、脚微微抬高的诡异姿势,身上白雾升腾,白雾变成红,那是汗气带着破裂的血气蒸腾。
卫弋猜:他在和体内灵性做斗争吧。
我猜想,大概他体内灵性太强,他一个人对付不了,郝灵先用咱家的——他着重咬紧咱家两字提醒老将军不要忘了这事:咱家的卫杀的凛然正气杀一杀,再让他自己上,便容易多了。
卫老将军点点头,看了师婆婆一眼。
师婆婆一如开始,端着香炉,炉里紫烟缭绕。
卫弋也跟着看了一眼,问:那是什么?卫老将军:安魂香。
卫弋:祖父,你与师婆婆以前便相识吗?卫老将军点头:很久之前的事了,欠她一个人情。
卫弋点头,定然是天大的人情,不然祖父怎么舍得拿出卫杀。
想到这里,他又站不住了:祖父,不是我虚言,郝灵她——真的会抢走卫杀的。
卫老将军看他,眼神莫名,看得卫弋直发毛。
就听卫老将军道:若是为你娶妻,不是不能当做彩礼的,反正还会带回来嘛。
不乏调侃。
卫弋无语:祖父,你听祖母说什么了?我跟郝灵什么都没有的。
什么都没有天天给人家守大门,晚上还不回家。
都是事出有因。
祖父,你不要多想,我是男人我无所谓,郝灵一个姑娘家对人家不好。
卫老将军看阵里的郝灵,身姿自然,圆脸端肃,行动间举重若轻,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太不普通,自家孩子未必配得上人家。
唉,小姑娘若是能扭捏一下也好呀,一下都不扭捏,可见自家孩子是没希望的。
愁人。
这些年没少走过南南北北,始终没遇着一个能和大孙相配的,老婆子倒是好运,呆在家里就撞上一个,可人家太优秀呀。
卫老将军又去看师婆婆,思量着能不能请她做个媒人。
师婆婆发现卫老将军的奇怪眼神了,但她不会去想的,呵,关她什么事。
她觉着今晚应该差不多了,那她之后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了。
各有思量。
盐阿郎的魂斗场,他骑在头狼的肩背上,牢牢抓着丰盈的毛发,死咬牙关,管它横冲还是直撞,撞击还是打滚,不放就是不放,死也不放。
郝灵的声音一直陪着他:抓紧,抓紧,它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熬倒它,你就赢了,狼群就听你的了,灵性就臣服于你了,你一定行的——盐阿郎不敢开口,胸腔里五脏六腑已经撞碎碎成血水,他怕一张口,血水全吐出来他就成了空壳子,再聚不起力气。
战场消耗了灵性的桀骜,同时也磨砺了它们,出去时一道道不定型的风,回来全是杀红眼的狼,就体型来说,好比过风的风道突然挤进庞然大物,旧的通道被毁坏,新的道路未成形。
这是铺设在他身体里的道路啊,一步一步硬生生的开拓,他有多疼?现在有多疼,以前药浴就有多温柔。
郝灵的鼓励一直在耳边:好、好,它急了,好好,它怒了,好好,它没辙了,好好,它没力气了,好好,抓紧,再坚持一下,再再坚持一下……盐阿郎两手僵硬,变成石头,被他拽着的毛都少了许多光泽,两条腿紧紧夹着没了知觉,脑袋里哐当哐当全是水。
郝灵:好、好、好……第一百五十三章 异象好什么?他不知道,坚持到最后眼前一片黑,再看不到听不到。
繁星如豆,天上人用簸箕盛了豆哗啦一洒,造就人间盛象。
皇帝猛的站住脚,震惊指天:异象、异象——来大总管傻住,也张大嘴巴望天,这异象,动静有点大啊。
星群划过夜空,正逢宫里烟花盛放,五彩缤纷花样百出全失了颜色,所有人、无数人仰头望天——好盛大的星火。
有人欢喜有人忧,比如某些做官的不得不想,凡史书记载,天星乱坠,无不对应凡间灾祸,这次,是地动还是洪水还是瘟疫?尤以户部尚书为最,他艰难的身躯几下摇晃,为什么非得到他把着钱袋子就多灾多难,如今看来,前一任悄无声息的回家养老才是最大的人生赢家啊。
皇帝回到宴厅,众人都紧张看着他,皇帝很淡定:盛世之象,国师早有预料。
接着歌,接着舞吧。
他可是一国之主,哪怕心里再慌慌,也不能露出来,且,他金口玉言了,先把事情定性了,真往后哪天闹出不吉利的事来,肯定也不是因为他。
盛世之象,吉兆,必须的吉兆。
听皇帝这样说了,众人至少表面上又都恢复了热闹和喜庆。
三个皇子又在心里嘀咕:早知道今年这么多事,哪怕再晚一年呢也不要成亲,反正都拖到现在了,怎么他就没再多等一等?出了这等事,大家拜年都不香了。
盐阿郎睡得深沉,十八年来从未睡过这样安稳的觉,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年初二。
风俗,回娘家。
院里原来是哪些人,现在还是哪些人,大年初二的,也不会有客上门。
盐阿郎醒过来时,呆呆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窗户上的亮光,许久判断出时辰慢腾腾坐起来,虽然坐起的慢,但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且那力量将身体撑得暖暖的、饱饱的,他觉得自己能飞上天。
此时已经过了早饭的时辰,他推开屋子,暖融融的阳光带着还未完全退去的橙红铺了进来。
他还活着。
栗书生不在。
他慢慢走到小院那边,郝灵小婵逗头在做着什么,正屋房门开着,师婆婆在里面。
他慢慢走过去,望来望去,得到新生又莫名的失落。
醒了,小婵,煮碗面吧,清淡些。
郝灵说完,小婵跑去后头,她抬头,才看到盐阿郎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想左相?郝灵笑问。
盐阿郎否认:没有,我找——书生呢。
嘴硬,郝灵笑笑:宫里出事了,昨天天还没亮呢,他就被叫走了,好像出了不小的事,左西后头过来一脸凝重让我照顾好你。
盐阿郎惊讶:宫里出事?牵连到他了?不是不关心的。
不清楚,栗书生一早出去打听了,京里气氛不太好。
郝灵说完这些,问:你感觉如何?盐阿郎握握拳:好,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
郝灵便对屋里喊:师傅,你快出来看看呀。
师婆婆不耐烦的出来,看什么看,当时星象她看得清清楚楚,激荡的心情也早已平复,现在出来看,看他貌美如花?看了看:很好。
别提有多敷衍。
反而盐阿郎迟疑:婆婆,我怎么觉着你不太一样了?师婆婆一顿。
郝灵:哪里不一样?好像……年轻了。
盐阿郎也说不清楚,师婆婆还是那个大宽黑袍大黑帽子一丝下巴都看不到的师婆婆,可他就觉着不一样了,好像婆婆不是婆婆了。
郝灵:哦,婆婆本来就有一颗不老的心。
若是服老,就不会折腾什么大计划。
师婆婆隔着帽子瞪两人。
郝灵一伸手:喏,人好好的了,给我吧。
盐阿郎:什么?郝灵便道:师傅说了,若我救活你,就给我一样东西。
盐阿郎:啊——奖励啊。
师婆婆心道,活下来又怎样,还是个蠢货。
跟我来。
你别过来。
前一句对郝灵,后一句对盐阿郎。
郝灵示意他先去吃饭,自己跟着师婆婆进屋。
师婆婆打开箱子,抱出小箱子,打开小箱子,抱出匣子,打开匣子,抱出盒子,打开盒子,拿出更小的盒子。
郝灵看得眼累,托着腮嘀咕:早知道,我自己来取了。
盒子不是简单的盒子,八面球形,是个机关盒,不但有密码,还有滴血验身。
这么严谨?难道除了师傅谁也打不开?师婆婆含了下手指,吮吸伤口:巫族血脉才行。
另外,我在这上头抹了毒,我自己配的,谁也解不了。
郝灵吐了吐舌。
机关盒打开,里头躺着一方……灵玉!噌,郝灵跳起来,像一只肥胖儿灵活的猫,眼睛睁得大大,不可思议极了。
灵玉。
师婆婆:灵玉?对。
饱含灵气之玉。
郝灵伸着手,接过师婆婆递过来的灵玉:没错了,是灵玉,说明你们的世界曾经也是有灵气的,这浓度——呃,或许是放太久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外头的消散了大半,里头——咦?里头竟有阵。
师婆婆挥手:你拿去慢慢钻研吧。
你不感兴趣?完全没有。
师婆婆道: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接下来,我会很忙。
明白。
那需要我做什么你说一声。
好。
若你参悟了这玉,方便跟我说的话就说一下,我也有几分好奇的。
郝灵点头,揣了玉在怀里,脑海里灵灵灵尖叫不停,已疯。
出了来,看到盐阿郎正在吃面,栗书生正要坐下,看着是刚从外面回来,小婵也在,大睁着眼睛。
栗书生:哎,郝灵,快来快来,出事了。
大过年的,能出什么事?宫里,宫里出事了。
等四人围坐一圈,脑袋一凑,栗书生神秘兮兮:我是碰巧遇见卫弋的人,才知道的。
那位,上头那位,发火了,昨个儿,宫里没了一位——尚未出生的皇子,或者公主。
栗书生呲牙吸着冷气:果真雷霆雨露啊,大年初一的,也就上头那位敢这样。
小婵睁着大眼睛:你不是最怕说皇帝的事?这次怎么这么敢了?栗书生:这不是没外人嘛。
哎呀呀,君心难测呀,主要是吧,皇帝做这事就没想瞒着,我觉着吧,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郝灵:别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说清楚。
栗书生便理清了时间线从头说。
大年三十晚上,子时一场流星雨,啊,对吧。
两人点头,只盐阿郎迷糊:什么流星雨?哦,那个时候你昏着呢,你没看见,京城内外全看见了,星落如雨,嘶,长这么大头次见这么多流星一起的。
栗书生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异事郝灵:其实没什么稀奇,就是一群太空乱石砸过来,没落到地就烧没了。
真不稀奇,乱石地带这种东西最不稀罕了,有颗星球,就是以美丽的流星雨为特色景观开发出来的,那流星雨,一天三顿的下,当地人都看吐了。
三人听不懂,栗书生继续说。
这个史书记载,星辰坠落,一般都没好事,不是灾难就是人祸。
然后昨天,国师上言,说异象是吉兆,大桑将有人才出。
大家都很高兴嘛。
说到这里,栗书生对盐阿郎补充一句:左相被匆匆叫走,估计就是因为异象的事。
盐阿郎无可无不可的哼哼了声,神色却是和缓许多。
这是好事,对吧?对吧?对吧?见三人都不点头,栗书生只能自己给自己捧场:就是啊。
祥瑞啊,吉兆啊,就有人想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后宫某位贵人,有了。
郝灵:啊。
小婵:啊。
盐阿郎:啊。
皇帝家的八卦啊,比流星雨可好听太多。
栗书生:皇帝命令,不要。
郝灵:啊?小婵:啊?盐阿郎:啊?然后呢?然后这个没出生的皇子还是公主,就这样没了。
谁也不知道龙颜为什么大怒,这会儿外头都紧着一口气呢,这个年,算是过完了。
小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孩子不是好事吗?好个屁!皇帝脸又黑又绿,已经一天一夜多没吃东西了,吃不下,气的。
一想昨天,他龙怒之焰熊熊燃烧,恨不得烧死那些贱人。
原本惴惴的等着呢,生怕真是灾祸的前兆,御书房里全是文武大员和宗亲,大家大眼瞪小眼,贺新春的词都说得干巴巴,终于国师的信送过来,好嘛,吉兆,顿时开了锅的高兴啊。
也给后宫送信了,让女人们跟着高兴,谁想到扭头就有女人给他兜头一锅哇。
说,某位贵人,大喜之下晕了,太医一诊,喜脉。
喜脉?!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咬牙受下的恭喜,他还没发难呢,那前来报喜的宫女就喜气洋洋多嘴了。
说,贵人昏倒后做了一个梦,梦见有星辰入腹。
顿时,大家脸上就不是那个意思了,不敢正眼瞧他,可眼角全是看好戏。
呵呵,日入腹月入腹星入腹,能生出什么来?史书上记着呢。
哦,或者说,正因为有些人只顾给自己脸上添光什么瞎话都敢传都敢往史书上记,才鼓动了后人更大胆的造瞎话啊。
皇帝皮笑肉不笑:是哪个星君?宫女心道我哪里敢说,只说:贵人说,星大如斗,身曳紫尾。
呵呵,大星星,紫的。
你特么的怎么不直接说那是紫微帝星呢?宫女表示不敢。
皇帝冷笑,我敢。
当着众臣和宗室的面,直接发话了:赐药,赐鸩酒白绫。
众人没反应来,不是,皇帝你又不做人?皇帝:有人不做人,朕成全你们,做鬼去吧。
还是要给解释的,皇帝的儿子不是给自己生的,还关乎国运呢。
他想也不想拉了国师扯大旗:国师有言,祥瑞之下,应于外,乃是良臣美将,应于内,则为——贼。
众人一惊,这个内外,便是皇宫了,应在皇宫里头某个人身上,这个人会是——窃国贼?噗通,宫女听懂了,直接翻着白眼倒下了。
众人心道,让你们装神弄鬼,弄巧成拙了吧。
皇帝放出此言,又是国师的预判,大家再心中有怀疑呢,也没必要为个后宫中不认识的居心叵测不安分的女人出头,至于说她腹中的孩子,只能说,生在帝王家也不是什么好事,下辈子,找个安全的地方投胎。
药、毒酒、白绫紧跟着送去,众人知趣的告辞,皇帝独坐御书房,等人来回处理干净了,都退下,他才狂怒的掀翻一切可掀之物。
风雷交加,满地狼藉。
御书房外值守的太监和侍卫跪了一地。
来大总管在屋里跪着,不敢抬头。
实在里头的事——太膈应。
皇帝狠砸一会儿,问来大总管:肚子里真有?来大总管恨不得那小贵人是往肚里塞了个枕头,但——是。
好,很好,查,给朕狠狠查,查个一清二楚,不止那一处,所有地方,都查。
来大总管应下,斗着胆子道了句: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皇帝:对,朕要保重龙体,朕还有大事要做——我去他娘的!老子就这么好糊弄!破口大骂,可见这事对皇帝的伤害有多大,比血菩提之事他总觉得自己舔了那啥要严重太多。
他天子的威信啊,男人的尊严啊。
没人比他更知道,他早不碰后宫女人了。
哦,来大总管也知道,这人是协助他糊弄人的。
皇帝是个好皇帝,好皇帝都想千秋万代,他没这奢望,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他信的是——养生。
就是这么心酸,一个好皇帝,想多活两年,当然不能求神炼丹,那岂不是成了昏君?他只能选择一条暗搓搓的道路——养生。
养生好啊,哪个志趣高雅的不养生啊,可放到皇帝身上,有些养生的法子就不能堂而皇之。
比如,戒色。
他都多大了,儿女一大群了,他本就不对男女之事多上心,走上养生道路后对女人更不感兴趣了。
不是不行,是志不在此。
但若他冷落后宫的消息一传出,大家肯定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一个男人,一个帝王,全天下最美的女子都在你跟前了,你不动?分明就是你不行啊。
啊,天哪,皇帝不行了,赶紧立太子啊,赶紧太子亲政啊,赶紧太子登基啊。
很好,他就被死亡了。
皇帝不想被死亡,不想被人质疑,那后宫就得继续宠幸,可他实在不想为难自己去愉悦女人,只好用些手段。
比如,秘药,让女人以为承了欢,实际只是自娱自乐,他也能得个好觉,两全其美。
呸他奶奶的两全其美。
亏得他担心损人身体,不怎么使用,谁能想到啊,有人非得往他黄澄澄的龙冠上抹绿。
真是太欺负皇帝。
后宫的安保是怎么弄的?!皇帝气得险升天,莫名开始琢磨起哪个儿子像自己哪个不像。
果然啊,不是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就有可能是假啊。
就像黎安侯府那一出,其心可诛的贱人们!左相就在御书房那一拨人里,出来后深感变天变得太玄幻,遥遥看见太傅往这边走,隔着老远都能看见他紧皱的脸,急忙迎上去,腿挤腿的强行把人拐到一边。
太傅:怎么回事?有龙嗣不是好事吗?即便妇人愚蠢弄什么噱头,孩子可是他亲——第一百五十五章 废子左相一手堵上来,挤眉又弄眼,声音压得低低:对对对,你说的对,虎毒不食子,咱家圣上什么性子你不是不知道。
我问你,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知道小妾有了,本能反应不开心,接着就要一尸两命?太傅豁然眼眶一僵,想到自己说的话,最后一个字,嘶——不会吧?不可能。
左相点着头:没什么不可能。
太傅,开朝四十年,皇上在位二十年。
二十年,足够有些人忘了皇上怎么登上的大位,足够有些新人以为皇上只是如今看上去的平和近人。
太傅沉默,左相放下手,唏嘘:皇子们大了,后宫有些人的心也大了。
太傅冷哼一声:是宫外某些人的心大了。
他一甩袖:左相,肃清朝纲本就是你我之责。
行行行,我也没说我不做呀,太傅你这个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死样子,搞得满朝文武只有你呕心沥血似的。
我跟你说,皇上那里你别去了,等着听差遣吧。
估计这会儿已经在查了,咱们听风声。
太傅严肃点头:不止,赐死一事传出,必然有人露出马脚,我们也要紧盯。
然后皇帝让暗卫去查了,心知肚明又不敢让皇帝知道他们猜出来的两只老狐狸也悄咪咪睁大眼,一边高能力,一边高智商,查啊查,猜啊猜……要死人喽。
初二、初三、初四……快十五了,左相一直没露面,卫弋来得也少了,告诉他们,没事不要出去了,全城风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盐阿郎浑身充满力量,每日锻体术做完一套再一套,入魔一般,根本不想出门。
栗书生读书。
小婵日常忙碌。
师婆婆照旧闭门不出。
郝灵关上门专心致志研究那块灵玉。
灵玉外头的灵气消散大半,很是可惜,但重要的是里头用神秘阵法保护着的东西。
郝灵熟悉阵法,却不熟悉这个世界的阵法,尤其这是巫族的东西,以血脉传承的不管什么流派都很排外,不给外人学的,别人也有脾气,以前她就看不上这些,结果,现在麻瓜了。
好在师婆婆心情好,不说倾囊相授,但珍藏的典籍古书全都给她看,她不解的也给解释。
自然,灵灵灵趁机做了备份。
可惜,尽管如此,郝灵仍是不太能摸着头脑,流失太严重了,百分本事留下十分,十分里还有一分错一分曲解一分画蛇添足。
你们真是不肖啊。
她对师婆婆痛心疾首。
师婆婆给她一对大白眼。
幸好还有系统,系统自带超脑,还难得的有巫族的资料在,好歹有个借鉴,郝灵艰难的破译,除了找师婆婆交流,谁都不见,盐阿郎叩门不开,卫弋叩门不开,郑兆棉来看她不开,颜韬齐润来了也不开。
小婵恍恍惚惚,原来她家小姐早已成了仙,竟能连日不用吃饭的,那,等小姐出关,会不会瘦下来变成天仙?天仙也是个胖天仙。
十五就在小院众人兴致缺缺中过去了。
外头倒是过得盛大,皇帝在摘星楼与民同乐,下头离着近的甚至能听到皇帝与大臣说笑时的疏朗笑声。
灯笼长街,龙飞狮舞,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只有少数人感觉到凛冽杀机。
灯火里,皇帝的笑脸越看越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
正月十六,风云突变,大皇子对父大不敬,口出狂言举止疯癫,更是伤害龙体,罪无可赦,即日贬为庶民,流放南疆。
哗然。
听说,大皇子头上一个血窟窿,堵都堵不住,是皇帝亲手拿灯台砸的。
听说,大皇子的生母跪了一宿一天,人昏死过去皇帝也没看她一眼。
听说,大皇子妃的娘家去皇子府上要求合离。
听说,二皇子疑似不该笑的时候笑了下,被皇帝痛斥薄凉。
听说,三皇子一脸沉痛被皇帝冷嘲要不要去陪大哥。
听说,四五六皇子不敢冒头,被皇帝骂没胆没量无情无义。
所有皇子都被骂了,某些心喜大皇子不用他们亲自出手就废了的人也不敢高兴了,深刻怀疑皇帝是不是感觉身体不行了,看哪个儿子都像看抢自己位子的敌人了?不等他们想明白该怎样一副嘴脸面对皇帝时,皇帝又扔下一枚炸弹。
该立太子了。
他要立太子。
众臣傻眼,立太子,这是个老话题了,自从皇子们立住后,年年都提上那么几回,大家习惯了老生常谈也习惯了皇帝打太极,反正每年没事的时候就提一提,提醒皇帝别忘了,谁也没真指望皇帝真去做。
今年,情况特殊,大家都没想起这一茬,突然皇帝他自己就提了,信誓旦旦的样子,吓傻大家了。
皇帝说,欢迎举荐。
众臣心道举荐谁啊,你才废了一个大儿子呢,这下好,立嫡立长,本来就没嫡子,长子也没了,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该不会咱说哪个你废哪个吧?你是试探人心吧?没了大皇子,二皇子立时成了最大的,可他并不轻松也不得意,以前还觉着自己能揣摩几分父皇心思,现在,他拿不准了。
实在皇帝太翻脸无情,以前再看不上哪个儿子呢,最多也是骂几句罚个跪,突然雷霆震怒雷厉风行,老大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丝毫不顾念与老大母妃多年情分的,二皇子觉着他家父皇不是人。
有点怕。
三皇子除了怕之外还有焦头烂额,原因无他,后院不稳。
王妃杜兰君和侧妃袁媛每日精彩不断,两人倒是不吵不闹,可一个端着高贵目中无人,一个楚楚可怜委曲求全,三皇子不懂既然两人没吵架为何他就是觉得哪哪都不自在呢?话说袁媛,听说刘氏疯了,袁英辞了差事,袁琅也请了长假没去书院念书,昌平伯府大门紧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忍不住想:原来以前的袁元太好欺负是因为她傻,如今人不傻了,才几天啊,在她眼里参天大树一般的昌平伯府就这样没了。
是的,没了,虽然壳子还在,但里头的人已经疯的疯颓的颓,跟死差不多了。
原来不傻的袁元这么厉害。
她忍不住想,袁元会怎么对付她?以前她没少偷偷跑到小院子里指着傻子冷嘲热讽。
可她又确定,袁元不会对付她,因为她现在的生活已经是煎熬。
三皇子多情而优柔,对她长情对杜兰君也有旧交,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她能靠他?男人靠不住,娘家靠不住,她能靠的只有自己,还有姨娘留下的东西。
袁媛摸上小腹,这里,一定要怀上三皇子的长子皇上的长孙,只要怀上,她就有法子保住,就能挣来下辈子的荣华富贵。
她这样想,杜兰君能不这样想?人家正牌王妃还在蜜月期呢,王爷留宿正大光明。
袁媛只能见缝插针。
因此三皇子成亲以来,当真没有一天空闲,便是大皇子被废的当天,心惊胆战的时候,被袁媛安慰着安慰着还是安慰到了床上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被打出了这么多事,京里还是迅速热闹起来,因为二月底,是三年一度的科考。
今年的主考官原本定的一位翰林大人,因牵扯到贬为庶民的大皇子,撤了下去,临时换上另一位做主考官。
学子们要疯,他们才研究透上一位喜欢什么文风和政治倾向呢,临到考试了,突然换人,还做不做人了?皇帝表示他不做人不是一回两回,大朝会上,说科举的事呢,突然幽幽来了句:若此次科考出了问题,该杀杀,该剐剐。
群臣一个激灵。
该杀杀,该剐剐?不由自主往上看,看见帝王阴森喋血的脸,和轻描淡写杀伐果断的神情。
一瞬间,武将们仿佛看见当年灭杀义王的铁血日子,心情激荡,跪地高喊:皇上圣明——文臣们瞪眼,科举关你们什么事,一群唯恐天不乱的武夫。
可也只能跟着跪下说圣明。
一时间,京里白天黑夜都见五城兵马司的人不间断的巡视,治安空前良好。
这不关小院的事。
大皇子被贬出京后,卫弋恢复了日日打卡,只是见不到郝灵,便日日与盐阿郎交流,一开始拳脚,以前被完爆的盐阿郎如今也能跟他打个不相上下,但他毕竟底子薄弱,没有多少技巧可言,真正对战,卫弋仍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后来,便是兵法。
也不知为何,之前明明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可生死一遭,突然对这些着迷起来,简直到了食不知味的程度。
卫弋笑:现在想跟我上战场了吗?以前的盐阿郎不上战场他不甘心,现在的盐阿郎不上战场他就带兵抢。
卫弋想,盐阿郎绝对可以填补上西北将才青黄不接的空缺,甚至,取代他独当一面。
可盐阿郎望望郝灵的房门,仍是摇头。
他的人生延续了,却仍是茫然。
左相匆匆来过一次,问他要不要跟他走,他拒绝了,左相道声好,并给他透露,一来朝中太忙,他怕忙起来不能护他周全,二来,他也想把家里弄干净了再接他回去。
盐阿郎拽拽道:我说过要跟你走?左相慈蔼的笑,全是放纵。
盐阿郎自己讪讪起来。
二月二,龙抬头,小婵在院子里支了口大锅噼里啪啦的炒,兴许是豆子太爆,也兴许是炒豆子太香,郝灵房门啪嗒打开,盐阿郎嗖一下跑到门边,快成一道风。
郝灵出来,看见他:长高了啊。
小婵跑到跟前,笑脸一垮,她家小姐,不吃不喝,还是那么圆润。
郝灵乐了:我要吃大骨头,吸骨髓。
有突破了,直觉离开的日子不远了,美食多吃一顿是一顿,万一一下回到星际,花再多钱也吃不到滋味如此醇厚的美食了。
小婵道:今天有牛肉,小姐,我给你包牛肉的大包子好不好。
好,难得遇到牛肉。
盐阿郎看着她有些忧郁,总感觉他与她之间朦朦胧隔了些什么。
郝灵对他点点头,径直去了师婆婆屋。
盐阿郎立在当地,望着她的背影,张嘴却喊不出来。
半天,蹲了下去,莫名泄气。
郝灵去找师婆婆有正事:阵法里保护的应该是一处秘地,灵玉大约是钥匙了,我要去找,你呢?师婆婆淡然:给了你了就与我无关了。
郝灵点点头:那咱们来商量商量袁元的事。
我可以离魂,她回归正位,一切回到正轨。
但袁元不乐意啊。
大胆不少的袁元表达自己意思:我能不能也找个壳子附身算了。
大概对过去做不到完全无芥蒂,袁英刘氏好生生的活着,用这具壳子,总觉得跟他们还没断似的。
师婆婆板了脸:胡闹,你知道造就你这样一副身躯我们付出了什么?换?你当你是郝灵呢,想附在什么人身上就附在什么人身上,若能这么便利夺人神志,我巫族也不至于零落至此。
郝灵摊手,看吧,被训了吧,早跟你说不行不行你非不信呢。
你若是心里仍过不去,那我去把那家人杀了。
师婆婆不耐烦道。
袁元吓一跳:不要不要。
怎能因为她的一点小心思就随便杀人呢?坏人也不行啊。
师婆婆瞪眼,袁元默默下线。
唉,怎么是个这样性子,谁都能欺负。
郝灵毫无诚意的劝慰:心太软呗。
师婆婆:经的事太少,杀一两个人就习惯了。
郝灵:师傅说的对。
袁元:放过我吧。
然后郝灵去找卫弋:我要地图,不用具体到城郭,只要地形准确即可,大桑的,大桑之外的。
卫弋沉吟:大桑之外……别跟我说,你们在别国没探子。
郝灵挑眉。
卫弋笑:行。
然后郝灵又闭关去了。
灵灵灵:卫弋的地图还不如我从游记里汇总来的全面详细呢,别忘了,我可是把整座城的所有记录都扫光了,包括地图。
郝灵不在乎道:我知道,我就是给他找些事做。
那小子,是守着我呢,生怕我去他家偷东西。
灵灵灵贼兮兮:那柄枪果真那么好?不然咱就去偷。
郝灵也心动,但还是摇头:当务之急,破解灵玉。
此后,郝灵依旧沉浸在闭关的美好生活中,外界,开考了,进士出了,殿试了,状元出了,状元游街了,盐阿郎打架了,她被请出来了。
懵:你又不考状元关你什么事?青天白日的,破阵它不香吗?多大的人了,打架你找五城兵马司啊。
盐阿郎憋屈:我是受连累的。
他指自己青红紫黑肿的脸:你看,我被人打了。
郝灵才看见似的,凑近,瞬间远离,嫌弃的掩鼻:你去什么地方鬼混了,什么味啊。
很多脂粉的香,混一起,就成了臭。
怪她嗅觉太灵敏。
新科状元是个小白脸,比探花都好看。
街上女人都疯了,也不知谁起的头,冲上来抢状元,那小子贼,朝我跑,还喊我一起跑弄得我跟他一伙似的,结果,他跑了,我被包围了。
盐阿郎脸黑的酱油似的:你能想象整条街的女人都来打我吗?用拳头抡的,用脚踢的,还有砸石头绣花鞋的。
疯了,全疯了,不是我身体好换个别的什么人都被她们打死了。
这么疯狂?她怎么这么不信呢?郝灵眨眨眼:什么样的小白脸,比你好看?盐阿郎哼哼哈哈:就看好一点点。
哟,这小子不臭美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哪个差的。
比棉哥儿好看?好看。
卫弋呢?盐阿郎瞪大眼:你什么意思?卫弋比我好看?好吧,卫弋没人家好看。
郝灵仍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暴动吧,围殴新科状元,五城兵马司眼睁睁瞧着?盐阿郎:哼,尸位素餐。
第一百五十七章 伤人可拉倒吧。
栗书生回了来,鄙夷的眼神直往盐阿郎脸上射:你倒是如实交待哪个一下伤了那么多人。
事实是,混乱是有,那新状元贼得很,见势不对,立即跟随同的官兵说调头,然后人呲溜一下下了马,跑了,把其他人全扔下了。
正好跑过盐阿郎身边,新状元看了眼,大约觉得他长得好,怕他也被抢,便提醒了句:兄台,快跑。
哪里是盐阿郎说的故意呀。
盐阿郎什么时候逃跑过,他只是路过,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呢,便站着没动,呼啦啦一群女人跑了过来,没见着要追的人,可看见另一个不逊色的少年郎,立即眼睛一亮,上。
一拥而上,看架势是要将他直接带走。
盐阿郎混不吝,但不至于一开始就对柔弱的女子出手,他只是推搡开,但人多手杂,男儿力气本就大,他觉着自己只是推开,女人却觉得他是在打人,豁然翻了脸,又不是主子要的人,看穿着也只是个普通庶民,不听话,打就是了。
狗子就是这样,多打几下就服服帖帖。
就算这样盐阿郎也没立即还手,这就是他一脸精彩的由来。
打就打吧,他皮厚,等他钻出去——不等他钻出去,他的胳膊碰到了绳子,有人要将他捆了!再不能忍。
此时人群已经乱了,有冲着他来的,也有被无辜推过来的,盐阿郎发了怒,管哪个有心哪个无意,只要接触到自己的,全咔嚓咔嚓将膀子卸掉。
哭嚎一片,直卸了十几条膀子,盐阿郎身边才空出来,众人惊吓的不敢再靠近,盐阿郎才得以脱身。
他走了,跟他一起出门的栗书生没走,反正没人抢他,他便仔细看后续。
这事怕是不简单,你打的那些人里有男有女。
栗书生连连摇头。
郝灵惊奇连连:这便是京城独有的榜下捉婿?结亲不是好事吗,怎么弄得结仇似的?栗书生道:榜下捉婿是美谈,一般人家也就是起哄着请中榜进士上门做个客,娶不娶嫁不嫁的后头再说,其实就是结识人脉,各取所需。
一般也是有商有量,哪能真动粗。
那可未必。
小婵道:上上次,就有个什么老爷家,强抢进士,非得逼得他和自己女儿当天晚上就成亲,人家都说有老婆了都不听,气得那进士以头撞墙呢。
后来呢?郝灵问。
后来?还是被讹上了呗,人是昏了,可人家小姐守着他坐了一夜呢,没办法,只能娶了做平妻。
郝灵咂舌:果然强横,都没人管?小婵撇撇嘴:风流美谈呢。
别看那人当时要死要活,后头接来原配还不是坐享齐人之福,他家本就穷,一下多了个妻还有个有钱的岳家,不知过得多得意呢。
我看呀,当初撞头以保清白什么的,不过是为他的名声。
郝灵点点头:果然女追男容易,谁能拒绝捧着钱财来的美人呀。
小婵:对啊,男人那些大猪蹄子,不挑嘴,猪一样。
大猪蹄子的栗书生和盐阿:……打击面太大了啊,不是所有人都那样。
郝灵便道:既然如此,那个状元跑什么?小婵:大概是一头挑嘴的猪?别乱说话。
栗书生制止小婵:绝对有内情,带了绳子,还有男人,这事不简单。
等吧,官府一定会调查。
郝灵:对了,状元郎叫什么名字?盐阿郎小婵看栗书生,栗书生:叫做燕左归。
好名字。
郝灵看盐阿郎:你叫我做什么?给你打坏的人赔银子?小婵,准备好银票。
盐阿郎叫屈:我才是受害者。
郝灵:行吧,有人敢来索赔小婵就给他们银子,算是奖励他们的勇气。
行了,没事别打扰我。
说完,人又回房间紧紧闭上门。
三人面面相觑。
小婵:小姐突然好无情的样子。
栗书生:大道无情,总觉着她要飞升。
盐阿郎:别瞎说,她就是心情不好。
小婵栗书生同时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盐阿郎:……都很闲吗?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两人撇嘴,盐阿郎看眼郝灵的房门,沉默。
如栗书生所言,新科状元打马游街,街游一半,被人暴动,状元连伤数人,一时轰动。
这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不说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临场反应,状元游街的时候少不了官员和官员家眷看热闹呢,事情一出,被伤者还没送进医馆呢,街头御史奋笔疾书,折子哗啦啦飞进宫。
皇帝都看傻了:咱们状元郎果然魅力大,哟呵,一连伤了十六人,怎么?是朕记差了,这不是文状元而是武状元?哈哈哈的笑,显见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让他们尽快弄清了,不要影响晚上的琼林宴。
结果来的很快,状元郎没跑出京,很配合调查,那些被盐阿郎卸了膀子的人接上也就不疼了,也因此抓到另一方的证据,几番盘问下来就清楚明白了。
原来是状元郎的桃花债。
皇帝听了浓眉一挑。
见皇帝兴致不错,来大总管笑眯眯道了句:状元郎是真俊,以前都没见过这么俊的孩子,不怪人家千里迢迢追来。
老奴听说,便是京里不少大人家都在打听状元郎有无婚约呢。
哦?是吗?难不成朕还要为状元郎解决下婚事的烦恼?话锋一转:人不是状元郎打的,是谁?来汇报的是京兆尹,他微一犹豫,还是决定说明白:是郝灵大师的随从,叫做商盐的少年。
皇帝哪里知道什么盐阿郎,但说郝灵,一定知道。
京兆尹可是知道郝灵得了寿王府与乐安侯府青睐的,有意帮帮她。
皇帝诧异一下,回忆着问来大总管:是咱们见过的那个?来大总管职责之一便是帮皇帝记事,立即回道:是,年前在庙会街上,小姑娘旁边站着的,陛下还说了句话呢。
补充一句:也是个翩翩儿郎。
笑:该不是没抓着状元,见那孩子也出色,干脆换了人选吧。
皇帝笑骂:胡闹,女婿哪是说换就换的。
微一沉吟:这也没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不就是卸条膀子嘛,不是都接回去了嘛,皮没破血没流的,做人要大度。
京兆尹不得不提醒:皇上,被商盐伤着的人里,不凑巧,有胡家的小姐,也就是左相的外孙女。
来大总管心里一咯噔。
皇帝脸上笑意也淡去:怎么,胡家不依,还是左相不饶?京兆尹莫名觉得哪里怪怪,这一问,好似直接把事给推到胡家头上似的。
如实上禀:胡家那位小姐,向来……娇贵,实际上他想说的是刁蛮不讲理:胡家来报案,要捉拿凶手,说,至少废其一只手才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欺上门不是京兆尹告小状,实在恶心那家人行事,你一个大家闺秀看个状元郎在楼子上不行?非得跟着往前挤,你倒是说说你离一个外男这么近是想干嘛?不是京兆尹小心眼的阴谋论,看热闹,也分个三六九等,但凡出身高一些,家里讲究一些,最忌讳的就是河边湿鞋,从不主动往热闹跟前凑的,便是民间的姑娘,看状元郎时也是结了伴前头隔着人群呢。
年纪大了,自己就知道避讳了。
更别提大家小姐,出门是马车,下轿就进屋,前呼后应,仆人跟随,若说哪位落了单——以他的无数经验,不是被人算计了,就是自己算计人。
刁蛮横行的胡小姐失礼在前,胡家人叫嚣在后,且跟他报案时还故意提好几次状元郎,京兆尹大概是明白了。
美色误人啊。
他不想得罪状元郎,更不想得罪郝灵,在他看来,郝灵比状元郎更不能得罪,索性面圣说给皇帝听,是怕胡家无理搅三分,但更在意的是左相的态度。
谁不知道左相没儿子呀,没儿子自然就在意女儿嘛,女儿的女儿,万一他护着呢?京兆尹果断踢皮球。
果然,皇帝立即不开心:左相真是倒霉啊。
来大总管跟着附和:人生总有些不如意。
两人就这样聊了几句,京兆尹明白了,这是要晾着胡家,正寻思自己是不是告退。
侍卫进来报:有人集结,围了城南三才巷的一家宅子,叫吵着交出犯人,闹得动静很大。
皇帝脸色唰一沉。
京兆尹一咯噔,胡家?这么虎?他们没打听打听对方是谁?可这事怎么直接报到宫里来了?五城兵马司干什么吃的?皇帝:左相呢?来大总管:老奴让人去宣。
皇帝直接喊了自己的亲卫:去查。
亲卫去了,皇帝挥手让京兆尹也去,纳闷了一句:如今小姑娘们恨嫁恨到这种程度了?脸都不要了,律法也不管了,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好男子都死光了让她们抢成这样?忽然,皇帝想到什么呆了呆:状元郎长什么样来着,没仔细瞧啊。
实在被那个逆子气惨了,殿试的时候也没心情看学子们,只是依着文章做了评判。
于是皇帝问:朕记着状元郎好像长得是不错,探花呢?怎么没听到关于探花的谈论呢?来大总管窒息一瞬,吞吐道:探花……也不差,年纪大了些,也才三十出头,长相也算……尚可,就是——黑。
年纪不小了,长相平平还皮底下泛黑,说实话,得个探花的名头简直是反讽。
皇帝也窒息一下,他是给探花史上添了一煞笔?自我安慰:有才就好,本就不是选美,不能本末倒置。
来大总管:您想得开就好,都是天子门生您不嫌弃就行。
城南,听得有人来围院子,盐阿郎欢快的晃着尾巴敲郝灵的门,敲出疾风骤雨。
郝灵郝灵快出来,有人来抓我了,你快出来保护我呀。
栗书生、小婵:疯了吧,太不要脸了。
灵灵灵:他脑子坏掉了?郝灵早看破了:大概感觉到我要走,没有安全感。
无声一叹:大约是我给了他大家长的体贴关怀,有些离不开我,雏鸟情节。
灵灵灵不可置信:就凭天天打他?郝灵:无可厚非,我是为了他好,他也确实好了。
不是吗?灵灵灵运转半天:好吧,就像你对我这么冷漠无情,可我还是生死相随,唉,盐阿郎这个可怜的孩子。
郝灵:弄清里头怎么回事了?啊——全城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有什么不清楚的,你打算怎么弄?郝灵:欺负我的人,还欺负到我门上来,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灵灵灵:看不起郝大师,必须给个教训。
郝灵开了门,还在敲门的盐阿郎差点儿栽进去,他激动道:那些人要抓我走,你就干看着?郝灵无语,说得你多无辜柔弱似的:跟我来。
去他房间,找到以前剩下的药材,东抓一把西抓一把:碾成粉。
我来。
盐阿郎欢快接过,郝灵出屋起,他就跟在后头亦步亦趋,活像一条尾巴。
三人一起,很快将药材碾成碎碎的药粉,郝灵手蘸了水往里洒了洒,水迹在药粉上形成一个图案迅速干透。
行了,去墙头洒吧,对准人啊。
盐阿郎得令而去,跑得比狗子都快。
栗书生涌上熟悉的忐忑:什么功效?郝灵:等会儿就知道了。
小婵则翻了翻眼皮:小姐又不会杀人。
视栗书生为叛徒。
栗书生:……说是这样说,可等小婵也攀上墙头,眼见着药粉撒下去,准确无误落人头上,下头人仰脸,吸,噗通倒下去,人事不省。
傻眼。
不是死了吧?来管理现场的官兵也傻眼了,这就出了人命?也太快了吧。
盐阿郎趴在墙头上笑,对下头官兵挥手:这是他们对大师不敬的惩罚。
一个人弯腰去探,对同伴点头:没死。
众人放松口气,各自去看,见人活生生的,面色正常,看上去就是睡着了,更放松下来,睡着就睡着吧,总比刀棍相见的好。
只是事情一下尴尬了。
来闹事的人全倒下了,谁去给主家通风报信?等着主家派人来看再来人闹,得多长时辰?他们该怎么办?守着这一地睡葫芦?对视过后,算了,守吧,只要没打起来,他们就不是玩忽职守。
好在很快,又有人来,看来还有人在远处观望呢,一见事情有变立即回去报信了。
来的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个姑娘,是丫鬟,尖叫:小姐,他们果然杀人了,咱家的人都在地上躺着呢。
唰,帘子打开,一张粉面露出来,少女怒容颜色更盛,可惜究竟戾气重了些:他敢!给我砸门!官兵们不乐意了,谁家小姐啊,没看见我们在吗,让你砸门?兄弟们辞职吧。
围过去,相当不客气:谁家女眷光天化日胡作非为,当官府是吃素的吗?胡小姐长眉一挑:我外公是左相。
一众官兵:……其中一个咬牙:你说是就是了,我还说左相是我外公呢。
你——细葱手指一指,胡小姐气得发抖。
官兵坚强的挺住了,见人越来越多,放声大喊:守护京城百姓,是我们京城衙门的职责,若任由哪个不知真假的什么人随便破老百姓的门,我京城百姓还能安心生活?我京城官员还有脸享受俸禄?不如回家卖红薯。
他喊得大声,心底哆嗦。
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们不过是一群基层小官差,可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俊城南三才胡同,这一家,住着什么样的人,早打听清楚了,尤其他,和这一片地头蛇郑家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郑家隐隐告诫过他。
郑老爷子扒拉着手指头给他数,人交好的人家几品几品,那都是他听了一脊梁汗的权贵。
至于马车里这位,不巧,以前处理过她骑马伤人的事,知道她家底,四品。
四品,在京里算什么?至于她说的左相,小官兵表示不屑,外公外公,一个外字在前头,且人家左相可正直公义为民做主的很,没听见外地大族抢农家的地就是左相出面抓的抓罚的罚嘛。
要他说啊,这外孙女,实在不怎样,有不如没有。
他更知道,别看小院静悄悄,可实际上小院周围有人看着的,什么人?不知道,反正郑老爷子说,死都不能得罪。
所以其实他是在博表现,自己这时候表现的好点,不定后头有好处,说不得往上提一提呢。
自己混生活的,就没个傻的。
也就仗着家里有势不知人间疾苦的,才敢肆意放肆。
一点面子不给,胡小姐勃然大怒,就要喊人:来人,给我——给她怎么样?殴打官兵她外公是皇帝也不行。
再说,她的人都在地上躺着呢,已经派人回府喊人,可还没来呢。
胡小姐顿时黑了脸,只能干放狠话:你们确定要跟我作对?官兵咬紧牙,都这样了,他退一步就成了笑话。
幸好这时马蹄声来,吸引众人注意。
有人怒喝:谁家马车停在路中央,让开!胡小姐怒上加怒,猛扭头,瞬间消声。
来人身上穿的,分明是宫里的内侍服。
胡小姐咬住唇,难道是冲自己来的?不过是个刁民,总不可能宫里护着他。
马夫急忙点头哈腰将马车移到路旁,一行四人目不斜视的打马而过。
胡小姐自觉又受了辱,在马车里恨恨的拍桌子。
胡家家丁绕宅子都找不到的门,就打开在内侍眼前,内侍们知礼谨慎,站在宅子门口:此间主人可在?小婵出来,端着礼:我家小姐知道了,这便来。
内侍们皆是惊奇,咱还什么都没说呢。
盐阿郎赶着马车,郝灵在车里,掀开帘子对内侍一笑:走吧。
内侍张着嘴,看看马车里的人,再看看驾马车的人,得,齐全,走起。
两个在前,两个在后,等马车过了去,后头两个来到胡小姐马车旁,态度立马变得不一样:胡家小姐,劳你也走一趟吧,左相在宫里等着你呢。
胡小姐眼皮子一跳,她在家里在外头没少扯了左相做大旗,可她与这个外公究竟感情如何她心里知道,怎么这么快就让外公知晓了?还——进宫?外公在宫里?她不死心的问了句。
内侍皮笑肉不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一点都不恭敬讨好。
胡小姐不开心加惶惶。
不得不去,跟丫鬟道:等会儿,你去找我娘,让她去相府。
丫鬟有些怕,怎么一下就要进宫,以前这种事没见官府过过问呀。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卫弋在等着呢,等两人下来,一道跟着走。
守门的侍卫一看,原来卫小将军站这半天是为这个。
盐阿郎:你怎么来了?卫弋:嗯,动静挺大的,我一听说,免得麻烦,干脆让人直接捅到宫里来,就来这里等你们了。
怎么样?盐阿郎:能怎么样?区区几个狗腿子能奈何我?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突然进宫,我也没个准备。
四下里看,宫城巍峨,并没让第一次来的盐阿郎怯场,相反,他眼神颇为大胆,还与郝灵耳语:皇帝的院子就是大。
郝灵反应平平,她更感兴趣的是这里的——气。
与他们道:果然有国运龙气呀,蓬勃丰盈,这吸一口,不知是什么滋味。
从气上看,国运在走上坡路,且最近才爆发了一波呢。
星象异动那天吧。
两人都变了脸:别胡来。
郝灵摆摆手:对我没什么大用。
三人前头走,后头是胡小姐嫉妒的目光。
有卫弋在,他们进来的方便,胡小姐便没这等待遇了,得先检查,丫鬟不能进来,再有人领着才行。
看着前头一行人越走越远,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看着看着仿佛永远也无法弥补似的,自己成了地上的泥。
胡小姐捏紧了手指,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可是左相的外孙女,等找一门好亲事,这些人,都要跪在自己面前。
小姑娘内心戏挺多。
三人直接被领去御书房,卫弋已经教过两人如何行礼,但也得他们听呀,要让郝灵给皇帝磕头,想都不要想,因此,进了去,郝灵只是低头,对着明黄色身影。
世外之人,有礼了。
皇帝并不在意,和颜悦色道:小大师不必如此多礼,今日之事烦扰小大师清修了。
郝灵抬起头,笑笑:无妨,当娱乐放松了。
她只低了低头,盐阿郎没她底气足,单膝跪下,唰又站起来。
皇帝仔细看他眼,惊奇问来大总管:怎么觉着比上次见长高不少?来大总管也惊奇眨眼:是,至少半头呢。
上次,他就得稍微抬着些,这次,脖子都仰起来了。
皇帝笑:好,好个少年郎。
朕能一下见到好几个出色的少年郎,足见朕治国有方。
治国有方,才能吃饱饭,吃饱饭,才能长得高。
郝灵才去看这里站着的其他人,嗯,皇帝、来大总管,见过了,左相,见过的,咦?好俊的红衣少年郎!一瞬间,郝灵眼里迸发出光芒,只比上次见到卫杀时弱一些,那目光璀璨的,让低着头的红衣少年郎凭直觉向后退了退。
郝灵已经走过去,小爪子蠢蠢欲动:这就是引得无数少女竞折腰的状元郎吧,啧啧,长得可真俊,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少年郎了,不要害羞,抬起头来看看我呀。
皇帝:……众:……这是个假大师吧。
盐阿郎绷着脸,走过去将郝灵拉回,郝灵不动。
正好状元郎抬起头来,看到他,错愕惊喜:兄台,原来是你呀。
盐阿郎没好气:你什么你,我都是被你害的。
郝灵:哎呀呀,正面一看,更好看了,状元郎,我观你气质出众根骨极佳,怎样,有没有兴趣拜入玄门求长生呀,顺便永葆青春。
众:……皇帝面无表情想:古往今来,那些个道士们,不都是拿永葆青春长生不老来糊弄帝王?一个货真价实的帝王站在你跟前,你偏偏只看见少年郎,这不是搞歧视吗?怪不得进宫献丹的都是男道士,女道士她看脸!哼,还撬他未来的国之栋梁。
小姑娘,不地道。
第一百六十章 我来说不是郝灵夸张,连图片储存海量莫得审美的统子都说:带回去带回去,带回去能卖个好价钱。
呃,又触动了什么奇怪的系统吗?美人收集?足可见状元郎的美貌。
没女土匪抢人,全靠皇帝治理得好呀。
美丽的状元郎,不论是哪里单独看还是整体看,都好看到爆,每一部分单拿出来都能挥就三百字的小作文,没名没气靠卖自己照片都能登上富豪榜的那种。
尤其郝灵更看重的一点是:灵气逼人。
没错,他就像山川间,日月生出的那一点灵气。
不入玄门太可惜了。
因为,他有灵根。
郝灵暗叹,生不逢时啊,看过状元郎,再看盐阿郎,再看看卫弋,忽然有种荒谬感,没灵气的世界自己能碰着三个该修行的良才美质,难道是这方世界在暗示自己什么?灵灵灵,尝试与此间世界意识沟通。
收到。
灵灵灵正式应下一声,接着犹豫:我只能尽力啊,我还没做过这样的任务,而且我还重伤着呢。
不着急,慢慢来。
状元郎看着郝灵,眼神黑幽幽,沁心凉,局促的扫过众人一眼,微微颤了颤长长的睫毛:姑娘,在下是天子门生,并无出家的打算。
啧啧,说什么出家谈什么仕途,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盐阿郎听不下去,果断从后头勒着她的腰把她搬远开。
众:这什么神鬼操作。
咳咳。
皇帝找回主动权,这可是他的御书房:今日之事,谁来给朕说一说?唰唰唰,年轻人们的目光全落在左相身上。
左相气乐了,哈,进来这半天,终于有人看见本相了?想让本相说?抱歉,本相什么也不知道。
正好内侍通报:曹小姐到。
左相:……曹小姐紧张的进来,不敢抬头,跪下请圣安。
皇帝叫起的声音不辨喜怒,让她站到左相身边去。
曹小姐僵硬着身子几乎同手同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实她多怕这个外公。
左相没有开口,甚是冷淡。
曹小姐咬着一点朱唇,很难堪,安静如鸡的站着。
皇帝又问一遍:谁来回?状元郎先站出来,音色是男子里难得的清脆不轻浮,懊恼认罪:小臣私事未处理好,带头闹事的乃是家乡来的王、董两家,他们欲招小臣为婿,小臣拒绝了,没想到他们竟会追至京城,并在今日当街欲……强请小臣。
小臣也没想到他们在京城还敢放肆,怕引起骚乱与身边大人们说一声便回避,往回时这位兄台正好也在。
小臣深知那两家家风,见兄台貌美便觉不妥,只是时间仓促来不及解释,匆匆说了句快跑自己先走了。
状元郎红袖遮红脸:是小臣莽撞,这位兄台不明所以便被牵连了,今日这事,兄台委实是不知情的受害人。
朗朗而语,玉石相击,听状元郎说话都是一种视听享受。
曹小姐美色塞了心窍,一时目光痴痴,神思迟迟,不由自主开了口:燕郎何错之有,是那些不识好歹的小民异想天开竟也想占有你。
一句软烂无耻的话,所有人皱起眉头。
左相一点不意外,心中只有冷笑。
皇帝皱了皱眉,来大总管大声咳了下。
曹小姐一下惊醒,脸色煞白,低下头再不敢出声。
皇帝:接下来,谁说?盐阿郎说:……一群臭女人,把我脸都打肿了,有人要绑我,我当然不能被绑,卸了他们的膀子就回家了。
谁知道里头都有谁啊,反正我在家好好的呢,就有人来围了我家要抓我,我家郝灵不要面子的呀,当然让他们见识见识郝大师不好惹。
哈,全倒下了吧,活该,让他们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皇帝听得无语,这回话的,跟状元郎差好远,你小子摇头摆尾得意个什么?谁再说?再说什么?卫弋要站出来,郝灵已经举起手,迫不及待的摇晃:我来我来。
好似回答对问题有糖吃似的。
皇帝忍不住一笑:好,你来说。
郝灵上前一步,指了状元郎:要抓他的是王家和董家,那两家早来京城了,比状元郎来得还早,一直暗地里盯着他,等他考中进士第一名,两家的小姐也到了京,就等着放榜那天抓了他成亲。
状元郎睁大眼睛,惊奇不已,他都不知道那两家来得比他还早呢。
状元郎机灵,自己没去看放榜,逃过一劫。
却没想到那两家人如此大胆,敢在游街的时候当着官兵的面抢人。
状元郎不由自主点点头。
郝灵手指头一转,指曹小姐。
曹三小姐月余前偶然一见状元郎,惊为天人,自此势在必得。
她与闺蜜们放言,等他金榜题名,就是她洞房花烛。
曹三小姐也与家里通过气,她爹娘祖父母打听过状元郎,皆是点了头的。
本来说好等琼林宴后找上状元郎提亲。
曹小姐猛抬头,这人是谁?怎么什么都知道?郝灵知道的更多:可巧,她闺蜜团里有位梁小姐,也看上状元郎。
梁小姐家里比曹家略好一些,却远比不上丞相府,她得知曹三小姐看中状元郎,妒火中烧,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因为她也偷偷打听关注状元郎,意外发现那两家人,使了些银子哄出话,知道了他们的打算。
曹小姐面色难堪,这里还有梁娥的事?上午游街的时候,梁小姐和曹三小姐在一起,给曹三小姐出馊主意,让她众目睽睽之下轻薄状元郎,这样状元郎毁了她的名节,有左相在,他不从也得从。
曹小姐脸色惨白,她怎么知道?曹小姐就信了。
状元郎忍不住去看左相,左相威严瞪回去:本相是那样的人?!状元郎默默移开目光,人披一张皮,谁知道呢。
梁小姐的真实打算是,让曹小姐和王董两家争起来,三女当街争一夫,三个女儿的名声都毁了,她就有机会了。
嘶——妇人好毒的心啊。
梁小姐这么说,偏曹三小姐这么信了,偷偷下了楼钻到前头真按照人家说的做去了。
曹小姐觉得她这话是在骂她蠢。
郝灵:谁知乱起来状元郎跑了,气急败坏之际又看到一个少年郎,与状元郎各有千秋的美,曹三小姐春心就是一荡。
盐阿郎脸一绿。
先抓住眼前这个,反正那个也逃不掉,她外公可是左相。
左相:谢谢,这个时候很不必提老夫。
贪婪的女人伸出她的咸猪手,我家盐阿郎可是带刺的小玫瑰,泼辣又高傲,自重又傲娇,当然不能被随便什么人欺负了,大展神威,神龙摆尾,尾大必掉——成功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泼辣傲娇盐阿郎:……皇帝:……小大师的文化底子掉得干干净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回报正主都跑了,王董两家的人骂骂咧咧回去了,商议下一步计划。
曹三小姐被家人送去医馆,陪她去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庶女姐姐曹二小姐。
曹小姐一愣,直冲冲道:你说错了,曹二不是我亲姐姐,是我隔房堂姐。
其他人:……就这样招了,蠢啊。
郝灵对她彬彬一笑:没错的,她其实是你爹的种,不信你回去问你爹。
……曹三小姐摇摇欲坠,为什么让她突然得知这样大的瓜?骗人的吧。
左相脸色难看,实在不知郝灵还能知道这个。
郝灵对皇帝解释一句:曹三的娘不让曹三的爹纳妾,曹三的爹在外头搞大人家肚子,曹三的爹的哥知道了这事,为弟弟分忧,干脆自己纳了那妾,曹家的骨肉不能流落在外嘛,反正谁的小妾女儿谁自己掏银子养,他还能从中挣一笔。
这事就这样瞒过去了,曹家二老不知道的。
皇帝呵呵,曹家人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说回正题。
曹二自己知道自己身世的,她在曹家爹不疼娘不爱的,就恨上了曹三和她娘。
陪曹三去医馆,听曹三发花痴说盐阿郎多俊,给出馊主意,让她先占到碗里来。
反正盐阿郎伤了曹三,就该赔给她一个人。
至于状元郎,先用问罪的借口绑了盐阿郎藏起来,状元郎那头还是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盐阿郎就养在外头做小。
来大总管眼珠子要掉出来,不是,咱家进宫也没多少年呀,外头风气真变了?盐阿郎一脸吃了翔的诡异感。
卫弋很同情。
曹小姐头冒冷汗,慢慢慢慢扑到地上,哆嗦。
郝灵还没说完:然后她就召了家丁围了我家抓我的人。
哼哼,我郝大师的人她也敢伸爪子,一包药下去全倒了,她还敢来叫嚣,不是皇上让人来请我,我一定亲自收拾她到没毛没刺。
盐阿郎心情又好了,当着皇帝面呢,还是护着他的。
左相不好了,什么意思,当着皇帝面说是你的人,这是要把赘婿的身份夯得死死的?哼,做梦。
向前一步,大义灭亲:皇上,此事老臣一定按律处置,绝不徇私。
唰,年轻人们看他,目光出奇的一致。
郝灵:左相大人,不用您老出面我也能处理得妥妥帖帖,保证恶人们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你这时候站出来,反而像徇私啊。
左相一丝不苟:郝大师此言不妥,他们是陛下的臣民,理应一切行为依照大桑律进行裁决。
郝灵便道:无所谓了,反正他们不会好过。
左相:……来大总管:好嚣张呀。
转念一想,别说,这屋里站着的年轻人,都有嚣张的资本。
皇帝:行了,事情总算弄清楚了,既然状元郎和盐阿郎都是无辜的,那——小大师有没有兴趣参加晚上的琼林宴?这个邀请好突然。
郝灵无可无不可,问盐阿郎:你想不想?盐阿郎莫名骄傲,一挺胸膛,勉为其难:行吧。
来大总管:谢谢您赏脸呐。
左相,把你家孩子领走,这事就你去处理吧,当街抢人,目无法纪,还不知在平时、在乡里怎么横行霸道。
皇帝严词,威严顿生。
地上的曹小姐险些要昏过去,皇帝骂她了,外公亲自处置她……这时她听到左相淡淡的声音。
老臣代曹家将人带下去了。
完了。
自有人进来帮忙把没法走路的曹小姐扶下去。
郝灵拉自己衣裳,征询:我穿这身行?盐阿郎:挺好。
卫弋:可以。
郝灵便笑了,转向皇帝,皇帝心里忽然不妙。
郝大师说:皇上邀请我赴宴,我没什么回报,正好到晚上还有时间,不如我帮皇上把宫里的白骨挖一挖?皇帝:……来大总管:……年轻人们:……听都听了,还能假装自己没听见?皇帝道:那就麻烦小大师了。
一个眼神给到来大总管。
来大总管笑眯眯过来领路:咱家带小大师各处逛逛。
郝灵点头,招呼上状元郎:你跟我们一起吧。
状元郎:……莫名其妙就入了伙呢。
来大总管走在前,郝灵盐阿郎卫弋状元郎四个跟在后头,皇宫的路够宽,足够四人并肩而行。
皇帝立在门口,背着手看他们沿着台阶下去,看半天,挠了挠头,觉得自己这个皇帝也没什么好稀罕似的。
唉,最追不回易逝的韶华呀。
来大总管觉得自己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这位小姑奶奶真是神了,从出了御书房,人家裙子边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卷出几个小旋风来忽悠忽悠在脚前边跳着走。
郝灵与他道了句:御书房虽然染过血,但无尸骨遗漏,咱们去前头看看。
来大总管不知道该说啥,说啥呀,染血这种事,权利中心历来少不了,这偌大京城没哪寸地敢说自己干干净净,更甭说皇宫了。
至于御书房,相传前朝就在这里头,发生过两皇子生死斗呢,一死一伤,不是什么吉利事。
认真说来,这皇宫哪哪都不吉利,传过多少朝,吃人的窟,也就龙气镇着,成了天下人人向往之地。
来大总管絮叨:皇宫建这儿上千年头了,最起先是大夏建的,那时候不是现在这个样,后来风风雨雨的,毁了建,建了毁,中间还好几次迁都,兜兜转转的还是在这里的时候多,龙气所在……咱大桑接手这时,宫殿还算完好,修缮了修缮就用上了,后头国库充盈了又添了几座,太祖太宗和陛下都不好奢华,听说以前历朝的时候,宫殿墙上都贴金片呢,啧啧,太奢侈了,也弄得民不聊生的,这天就换了。
他站住脚,作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大总管,他看见了,一道小旋风嗖的钻旁边墙根里去了。
一行人都站住,郝灵:挖吧。
来大总管就地喊人:来人,挖这里,小心些。
看看墙,嘀咕句这墙重修没十年吧。
郝灵便道:是一具旧骨头,跟本朝无关,反正看见了就弄出来呗。
来大总管:是是是,不然多膈应呢。
继续走,一直走到后花园,路上只几具骨头还都是前朝的,来大总管心里越来越放松,心道大桑才四十年哪里就——眼睛豁然睁大。
他们已经站在御花园的入口,扑面而来的风吹得几人衣衫鼓起猎猎出声,郝灵的裙子更是被吹成喇叭花滴滴哒。
郝灵站在风里,对着众人笑:没事,其实只是一些执念。
阳光明晃晃的,一行人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郝灵对来大总管道:有点儿多,都挖?来大总管心道,可不得都挖,皇帝他最眼里容不下沙,要是知道没挖干净,以后甭想睡着了。
立即多喊了人来,人人手里握着锄头,皇宫后勤做得好呀,这种东西竟也能应有尽有。
第一百六十二章 挖呀挖挖吧挖吧,花丛后,树底下,荷塘里,假山间,枯井下。
越挖越麻木,这要是挖的是宝该有多好。
来大总管也麻木了,一开始还担心皇帝心里又怎么膈应,后头见挖出的尸骨有的完整有的不完整,甚至有的只有几根大骨头,有的新有的旧有的还有不是人的。
他也淡然了。
已经这样了,爱咋咋滴吧,皇帝没那么脆弱。
皇帝确实不脆弱,他一直让人汇报着呢,一开始确实心里不得劲,但后来也麻木了,甚至生起一些兴味来,干脆扔了折子到现场来看。
见花园里没宫女宫妃添乱,很满意。
细心的来大总管一开始就让人各处送信了,今日不宜走动,都在自家呆着,倒有人偏偏想来看,等听说是来大总管带着人满院子挖白骨呢,顿时不敢来了。
上次血菩提的事,皇帝足足一个月没召唤过任何嫔妃宫人,这次哪一宫的再沾染上白骨死气,呵呵,等着彻底失宠吧。
皇帝背着手指点江山:找个懂行的,记下来,都是多少年头的,若是本朝的,看能不能对上身份,一概好生安葬。
要说人,最擅长自欺欺人,千百年的老宅子得死过多少人,可一句天子坐龙气,多的是人争着抢着往里头住。
他能不知道他后宫这些主子奴仆的没几个好人?能不知道宫里时不时少个小太监小宫女什么的?知道,可知道了又怎样,这日子还得过,这大屋还得住。
皇帝问郝灵:要不要做法事超度?卫弋便道:皇上,若是如此,御史台的大人们可要坐不住了。
儒家治天下,你将佛道请进宫是什么意思,造自己的反吗?皇帝不看他,略嫌弃的对他甩了下手,执着要郝灵给个答案。
不用的,这些骨头上残存的意念本也弱得可怜,至于说宫里别的地方——郝灵沉吟。
皇帝心头一炸,别的地方?还有什么妖魔鬼怪藏在哪里?有些不太好的磁场,我画几道符,打散了就好。
皇帝连连点头,让来大总管亲自做这件事:小大师,有没有辟邪的符,朕可以见识见识嘛。
朕只是好奇研究一下,绝对不是怕。
郝灵目光落在他胸前衣裳某一块,笑道:皇上不需要的。
皇帝莫名那里发虚:咳咳,对,朕有龙气护体,不需要。
郝灵笑笑。
接下来郝灵又指出几处,却是在大门紧闭的嫔妃宫里,郝灵也没进去,隔着墙看见似的,说了具体位置让她们自己挖去。
皇帝这个小心眼的默默记下,等着事后问问里头起出来的有多长时间,死因是什么。
他更好奇郝灵裙脚的风,真是阴灵领路?不是,是一种术法,能快速找出风水异常的地方,不过是个小手段罢了。
郝灵笑道:皇上要不要体验下?只是风而已。
皇帝胆大,立即同意了,紧张了旁边一众人。
郝灵便向不远处的竹林上空招手,众人肉眼可见已冒出新叶的竹林上层掀起波浪,一道风滚滚而来,带着竹叶新香,席卷皇帝,春风和曦,柔而不烈。
皇帝感觉自己被温柔的无形力量扶摇,衣袂翻飞,细腻的风钻进衣缝,每一个毛孔都被熨帖。
爽。
这怕是成仙的感觉吧。
哈哈大笑:小大师想要什么,朕重重有赏。
啧,昏君,只是让你吹吹风你就重重有赏?你这思想很危险呀。
郝灵提了:我想要状元郎。
……咳,朕想起来,还有一封要紧的折子要处理,朕先走了。
真是,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肤浅吗?盐阿郎瞪眼:不过一个小白脸。
郝灵看看他,再看看卫弋,呵:你们加起来都没他白。
卫弋:……我明明没出声。
盐阿郎气个仰倒:是,我俩加起来更黑,郝灵,没想到你是这么肤浅的人,你看人只看脸啊。
郝灵冷笑:当初要不是你长得还行,你以为你凭什么让我捡回去?……就很气,又忍不住想笑。
卫弋感觉重新认识了郝灵一样,渣得多高明。
状元郎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郝灵:功名利禄如浮云,状元郎,你真不考虑跟我走?状元郎干笑一声:我真的志不在此,我只想做好一方父母官,让老百姓吃得饱饭穿得暖衣。
郝灵点头:行吧,我也就随便一问。
状元郎:……卫弋:那你有没有兴趣上战场?或者到西北为官?西北受地形气候限制,始终不如中原富庶,假如你真想为民办事,去西北是个不错的选择。
盐阿郎调侃:是,去西北种粮食,给你做后勤官呗。
状元郎却是一脸认真的思索:我会认真考虑的,也要看朝廷的意思。
卫弋点头:行,你若愿意便与我说一声,我自会跟朝廷要人。
两人就这样暂时说定。
来大总管看得想笑,状元郎到底被人抢了,卫小将军技高一筹呀。
等郝灵以叶为纸以花汁为墨做了符,来大总管亲自拿着一张一张贴在郝灵说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贴一张出去,他便觉着身边空气都变得雨后清新一般,风更轻了,人走路都带风。
回去复命,说自己的感触,与皇帝感叹:真本事呀。
皇帝说他少见多怪:国师的本事你没见过?厉害多了。
来大总管笑着道:小大师才几岁呀。
皇帝看他一眼:也就几岁的小姑娘才被皮囊迷惑。
朕年轻的时候也是难得的美男子。
是是是,皇上您是人中龙凤。
不过话说回来——来大总管有些犹豫。
你这老东西,跟朕还吞吞吐吐。
来大总管道:状元郎这也太招桃花了吧,小大师且不说,老奴也看得出来,别看她嘴上叫得紧,其实没那么迷状元郎。
倒是家乡那两家,敢追到京里来当街抢人,曹家小姐、梁家小姐都因为状元郎做出不妥的事情。
老奴倒不是说状元郎的不是,就是,状元郎这也太倒霉,走哪招哪,以后留京还是外放,还不知因为容貌惹出多少是非。
他絮絮叨叨,真心为状元郎担心,状元郎长得好,他都难免心软,不禁想到这个。
皇帝听了也觉得这事不太好解决,状元郎是有真才的,人不迂腐品性也好,他有意重点培养,日后做个肱股之臣,若是栽到女人手里——他还没定亲?哎哟,我的主子哟,您觉着状元郎娶了媳妇就能没人惦记?也是。
这事倒是难办了,总不能让状元郎自毁容貌吧,生成那样不是人家自己的错呀。
也不知他爹娘怎么生的,怎么就生得这么好看。
皇帝不免酸溜溜,想起自家那些个,不能比啊不能比:这样,正好小大师在,你提点下状元郎,问有没有破解的法子,或许小大师有法子呢。
皇帝说:朕可真是太关心臣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儿子状元郎得到提点,愣了愣,思索这件事确实让自己从几年前就烦恼不已,忍着头皮发麻去请教郝灵,生怕她浑说一句好啊,你跟我走啊。
其实状元郎也看得出来郝灵看他的眼神并不似那些女子一样痴迷贪婪,但——总是很不自在。
这次,郝灵没戏弄他,反而对来大总管说一句:皇上真是有心了,放心吧,状元郎这个烦恼不出两日必能解决掉大半,剩下小半嘛,他得天地偏爱,总要付出些代价不是,就当甜蜜的烦恼吧。
只要洁身自好不贪图美色不乱发善心,总能做到无懈可击。
来大总管有些莫名其妙,依言回了皇帝,最后道:老奴觉得哪里怪怪的,小大师这说话好像不是跟老奴说的似的。
皇帝默了下,摇着头道: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啊。
来大总管:……诶?又听不懂了。
晚上的琼林宴在前殿,文武百官端坐,高雅的歌舞奏乐,郝灵坐在卫弋和盐阿郎的中间好奇的东张西望,并不局促,反而落落大方,很多人不认识她,互相打听了知道后也没人多嘴。
能救命的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不定什么时候自家有求人家。
灵灵灵详实的录下所有细节,这可是文化民俗,很珍贵的。
宴席的内容无非是各种考校和人情世故的考察,郝灵坐到一半便觉无聊,想离去,盐阿郎及时觉察,要带她走,来大总管亲自过来。
这个时辰太晚,不如在宫里留宿一晚,今日这些人都要留在宫里的,不会不方便。
郝灵哎哟一句:我可是个女的。
接着酒劲给他指左相:之前,他女儿就上门问罪,我这一留下,不定他夫人怎么胡思乱想呢。
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家去吧,只当给自己消灾。
来大总管好笑,怎么就扯出左相夫人呢:行,我给你们安排马车。
卫弋:不用劳烦大总管,我送他们回去。
来大总管放心了,问了句:将军还回转吗?卫弋摇头:就在他们家睡了。
来大总管一时无语,那也不太合适吧。
三人一路回了家,卫弋进了盐阿郎的房间。
盐阿郎:……郝灵去正房,黑灯瞎火的屋里,师婆婆还没睡,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吓死个人。
其实她是在炼吐息。
郝灵挨到床边,扑闪扑闪着眼睫毛:师傅,我今个儿入宫了,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师婆婆闭着眼睛:去睡觉。
好吧,不想说就算了。
郝灵撇撇嘴,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呼唤灵灵灵。
跟世界意识联系上了?灵灵灵丧气:没。
郝灵想了想:你把两颗心吃了,我和你一起,合力试一试。
灵灵灵还是舍不得吃,但这次郝灵不惯着它,好,你不吃,我吃,最后还是一人一颗吃掉了。
纯粹的能量蜂拥而入,一人一统沉浸在美好的感觉中,郝灵放出精神力合上灵灵灵的频率,珍藏的灵力也小心翼翼释放在夜空中如生命树一般招展。
只是招展,绝不会散去,不然她的心会滴血。
有了郝灵的加持,灵灵灵瞬间觉得自己小苗变大树,而郝灵也顺着灵灵灵的视角看到世界意识。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朦朦胧胧一团光,那光晕黄的颜色,无论她们如何努力,始终隔着厚厚一层毛玻璃的感觉。
时间并不长,两人便被弹了出去。
郝灵猛的睁眼,疲惫的按住额头,扛着山跑了个马拉松似的。
灵灵灵直接溢出电流声。
好半天,两人缓过来,灵灵灵问她:我只能做到这,你呢?郝灵:我想想。
她好像大概接受到什么,又快得没抓住……郝灵陷入冥想,灵灵灵不敢发声干扰她。
一直到天亮许久,被敲门声打断。
郝灵不太高兴:什么事非得找我?此时她的表情委实算不上好,隐隐含怒,竟让人不敢多看。
盐阿郎顿了下:卫弋说,皇帝让我们再去一趟。
你,和我,都去。
郝灵皱眉又松开:事儿的他。
盐阿郎后头的卫弋:……幸好是他来,不然换成别的人,又是一番麻烦。
郝灵去正屋:师傅,我进宫了,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师婆婆走出来,作势推她一把:就你机灵,去吧,也没什么事。
听不懂她们打什么机锋。
郝灵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出了门子。
师婆婆在院里站了良久,最后淡淡唤小婵:给我送封信去。
小婵立即变了脸色,惴惴而不安,咬咬唇送信去了。
现在的日子多好,要是永远都不变该多好……皇宫,御书房,房门紧闭。
屋里只三个人,皇帝,左相,状元郎,他们三个进去,便是六个了。
来大总管亲自在外头关上了门,亲自守着。
今天的来大总管没有笑容,但也没有敌意。
六个人,三个脸上迷糊。
皇帝和左相对视一眼,皆有些尴尬和激动,不由自主去看郝灵,却见她一脸老神在在,甚至抬手遮着打了个小哈欠。
皇帝不由好气又好笑,故意逗她:郝灵,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不如你来说说。
郝灵看他,确定?张口就来:从前,有两个有妇之夫——咳咳咳——左相剧烈咳嗽:还是老臣来吧。
不,朕来说。
盐阿郎、卫弋、状元郎不明所以。
皇帝背着两手,踱步到状元郎面前站定,慈蔼的拍了拍他的肩,状元郎心一慌,皇帝走开了,状元郎一个大喘气。
盐阿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皇帝莫名其妙,丝毫不惧的看回去:你瞅啥?好胆气,不愧是——皇帝心中激荡,隐隐红了眼圈:商盐,你是朕的儿子。
什么?谁?是什么?盐阿郎觉着自己幻了听,扭头去看郝灵,见她八方不动仍是没睡醒的样子,不自觉又去看卫弋,只见卫弋脸上地震了似的,嘴巴张得似大坑。
他……没幻听?可是——唰,他去看左相。
左相真真切切红了眼圈,走到他面前,比皇帝后一步:盐阿郎,皇上说的是真的。
然后走到状元郎跟前,语含哽咽:左归,你是我左昴的儿子。
噼里啪啦——状元郎脑袋顶上放鞭炮,他僵硬了身体,灵魂飞来飞去,燕左归,左归燕,原来自己身世是这样?可是——旁边有人在叫,是盐阿郎。
盐阿郎吼左相:你耍我?左相忙侧过身,解释:情况特殊,你听我解释——盐阿郎不听,猛的窜到郝灵面前,跟她面对面,深吸一口气,明明五官气怒变了形,出口却是委屈的小声调。
你早知道?甚至,他拉住了她的衣袖。
第一百六十四章 拳头郝灵看他,噗嗤笑一声,眼风扫过一眼左相,意味深长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你爹?盐阿郎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仔细回忆,的确,郝灵从未正面肯定的说他和左相有血缘关系,最多说的是——有个丞相爹也不错——那时没多想,此时想来分明是拿丞相做工具人的意思。
郝灵拉住他的手:没事没事,他们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现下你不是活下来了嘛,各归各位。
可盐阿郎还是委屈:你可以早告诉我嘛。
撒娇。
皇帝耳朵底子和牙都疼。
听见郝灵道:有什么区别,反正不管你爹是谁,他都缺席了你十八年的珍贵人生。
皇帝左相觉得不妙,嗖,各看各的儿,果然,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加深的冷漠。
哎哟哟,这张破嘴。
破嘴又说: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是你的再生父母,你若愿意,我给你当爹,负责你一辈子。
盐阿郎:……皇帝左相:……卫弋燕左归:……哦,应该是左归,或者,左燕归?左归燕?原来他的名字就是他的身世,左家未归的燕?状元郎闭了闭眼,有些真相打开,有些心门关上。
左相莫名有些慌:燕归啊,你听爹解释,不是爹不要你,是——我娘呢?状元郎力气重回,轻轻问出这句话。
抚养他长大的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很早很早就知道了。
左相僵住,心虚,绞痛不已。
嘭——皇帝摔倒地上,卫弋徒劳伸手,没有扶住,实在他没想到盐阿郎突然对皇帝动手。
是的没错,盐阿郎一把将皇帝推到地上。
多少年没被袭击过的皇帝一屁股坐倒,两手下意识后撑,从尾巴骨传来的酸爽——左相大惊:皇上——门外头来大总管闭了呼吸不敢眨眼,他想进去看,可皇帝早吩咐了,不管听到任何动静,谁也不准进,他也不行。
来大总管听到里头传来一道洪亮的质问,犹如撞钟。
我娘呢?来大总管怂怂的缩了脖子。
从头到尾,他就听见了两声吼,全是盐阿郎的。
少年好胆魄。
皇帝又疼又心虚,靠着左相站起来,强撑帝王的尊严:你娘在生你的当日,难产过去了。
盐阿郎气喘如牛,捏着拳头上前两步,几乎与皇帝脸贴着脸,眼珠子要瞪出来,上头红血丝越来越多。
皇帝不动如山,任他释放狂怒的气场,凝目看回他。
左相有些抖,这父子相见,怎么弄得天崩地裂?飞快瞟眼自己儿子,却见自家儿子俊美仙颜冷成雪山。
好吧,自家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卫弋久久回不过神,郝灵悄默默对他耳语:放心吧,你是你爹的儿子。
卫弋猛回神,甚是无语,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
状元郎声响起:我娘呢?大抵这句话是做儿子的对做爹的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让做爹的最心绪复杂的一句话,三个字,说明爹怎么也不如娘。
同样没出现在儿子的生命中,见到爹,首先问的就是我娘呢,他就想知道,若先见到的是娘,他会不会问一句我爹呢?大概不会这么着急。
我娘呢?左相久久不回,状元郎越来越冰冷。
皇帝和盐阿郎还在比斗眼,卫弋郝灵摆明了作壁上观。
左相心里叹气,陡然苍老,沧桑着道:你娘,在生你那日,难产去了。
状元郎第一时间不信,你特么找个借口也别照搬别人的,一字不差啊。
可这就是事实真相。
郝灵好心解释:你娘,还有你娘,是一对亲姐妹,先后怀孕,同时生产,呃,里头有些缘故才造成的难产,你们同一日出生,是亲表兄弟。
卫弋:啊……两个表兄弟:……一对亲姐妹,再算算他们的年纪和俩老头的年纪——嘭——状元郎的拳头砸到左相脸上,左相捂着脸向后倒。
嘭——盐阿郎的拳头砸向皇帝的脸,皇帝架住了拳头没架住力道,护着脸向后倒。
嘭——御书房的门板飞了出去,哐当落地木屑纷飞。
来大总管一个哆嗦,猛的转身,就见气势汹汹的盐阿郎大步踏来,手里拽着小大师,昂首挺胸,走出一片火海。
两人之后,状元郎冰冷着一张脸也踏步出来,走出一片冰海。
来大总管又一个激灵,急忙跑进去,跟卫弋擦身而过。
这是怎么回事啊。
来大总管见到里头情景,大惊失色,又不敢声张。
卫弋一句:没事。
匆匆追了出去。
来大总管扑进去,扶住皇帝,皇帝摆手示意无事,再去扶左相。
皇帝有武功底子在身,还好,可怜左相一个真正的文人,又这么大年纪,这一拳砸的,真是心都碎了。
来大总管忍不住问了句:怎么样啊?不敢问皇帝,问的是左相。
左相老泪一落: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来大总管偷偷觑皇帝脸色,很难看,得,这个也没得解释的机会。
只好道:孩子还小,得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自己转过弯来。
十八年的苦啊,尤其小主子,真正自己长起来的,若是别人,猛一听自己亲爹是皇帝或者丞相,早乐得找不着北,哼,那叫没出息。
咱家孩子这样,叫做硬气,有骨气。
人还没认回来,来大总管已经自家孩子看哪哪好。
这时皇帝抱怨:以为郝灵是个机灵的,也不给他俩解释解释。
解释了,一张口就是两个有妇之夫,这是解释吗?这是火上浇油!孤儿,养子,一下成了奸生,能不挥拳头?盐阿郎怒火万丈回了家,幸好路上是卫弋驾车,不然他能让马飞起来。
状元郎被卫弋拉着一起到小院。
两人被按到桌子旁边坐下,一火一冰,空气都爆炸起来,小婵和栗书生终究没敢上前,还以为今日进宫有赏赐呢,这是出什么事了?卫弋郝灵也相对而坐,卫弋看看这个,这个面通红,看看那个,那个脸冰冷,只得看郝灵,无声动嘴。
究竟怎么回事?郝灵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开头不太合适,反思过后,换了开头。
咳,你们的爹娘,是真爱。
唰唰,两人同时投过视线来,都不友善,讽刺谁呢?俩糟老头子。
郝灵丝毫不在意。
原本,你爹,是要给你娘名分的。
对左边。
你爹,也要正式娶你娘过门的。
对右边。
可是,你娘,你娘,她们姐妹不愿意。
两人眼神渐渐和缓,却仍是怀疑。
郝灵便叹气:这个时代,委实对女子的束缚太多。
你们的娘,是商家女,这个商家,是她们的姓,同时也是她们的身份。
忽然,灵光一闪。
卫弋惊讶:难道她们是二十年前天下第一富,商家人?第一百六十五章 兄弟二十年前,一代富商传奇商家,突然消失。
商家,世代经商,多少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可谓惊人。
可惜,人有旦夕祸福。
最后一位家主商老爷,行商途中发了急病一下去了,商家只剩一对姐妹。
大的姐姐才十三,小的十一。
家里没了男人,犹如没有守护的肥肉,谁都想咬下一块来,包括下头的管事掌柜、族里的叔伯兄弟、生意场上的对手伙伴、当地的豪绅、甚至官府。
不少人打着强娶姐妹瓜分家产的主意。
两姐妹当着族人的面,在官商两道的见证下,对祖宗牌位发誓,此生不嫁只招婿,商家,她们来传承。
一句话说得简单,但里头多少腥风血雨和惊心动魄,两人互相鼓励和努力,愣是将商家的生意支撑了下来,可见两人也是经商的天才。
但两人出落的越来越好,大的倾城小的倾国,这样的姿色,便是没有钱财也要引无数人垂涎争夺,加上商家的家底,更刺激的有些人铤而走险。
生意被挤兑,生命被威胁,敌人渐渐联手织成大网,姐妹俩独木难支,用了商家祖上留下的一条暗线。
没人知道,商家祖上和开国皇帝是有交集的,商老爷的爷爷,暗中支持了太祖许多银钱,还借着走商的便利帮太祖做了不少事,也就是说,大桑建朝,是有商家一份功劳的。
但不知为什么,商家没受太祖的封赏,不声不响不言语,继续做着商人的本行。
这份人情便留了下来。
或许,那位商家家主早预想到今日,留着人情只为保住商家血脉。
人情是皇帝欠的,这份求助也便通过特殊的渠道直接送到如今的皇帝面前。
那时皇帝还年轻,彼时正心情不好,收到求助才想起,对,自家还欠了这份人情呢,太宗提过这事,正好出去散散心,干脆微服去了。
带着的人正是左相。
商家所在离京城并不远,走远了大臣们也不会同意。
两人就扮做普通人的样子偷偷去了商家。
一见之下,皆是沦陷。
那时,左相年过四十,长得好保养好,满腹经纶,正是一个男子最富魅力的时候。
而皇帝也二十多岁,英俊挺拨,气势摄人。
两位商姑娘已成老姑娘,实则不过二十出头。
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在她们落难时候两人突然从天而降,一出手便缓解了她们的处境。
都是有才有貌有眼光有见识的人,惺惺相惜引为知己,再进一步,天雷勾地火。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发生了。
姐妹俩都有了孕。
两个男人便要将人接回去,可人家姐妹都是有主意的,越过他们俩,直接做了决定。
如果两个男人愿意,她们的孩子就是商家人,以后继承商家。
如果不愿意,哪个愿意留下孩子,哪个孩子继承商家。
如果两人都不愿意,好吧,她们商家必须要有一个继承人,你们商量着办留下哪一个吧。
把两人气乐了。
那时谁也没想到后头会发生什么事,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先把人哄高兴随你们想怎么安排都行,孩子嘛,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商家需要继承人,他们还能护不住商家?但人生有意外啊。
皇帝老往宫外跑,皇后能不起疑?左相老是不着家,左夫人能不出手?还有对姐妹俩仍旧不死心的对头。
几方出手下,姐妹俩没到正日子便同时生产,结果……盐阿郎磨牙:仇人是谁?状元郎同样的问题。
郝灵:是谁也都被他们收拾掉了,不用你们去报仇。
左夫人还活着呢。
两人同时道,状元郎唰的看向盐阿郎。
盐阿郎不自在咳了声:我给我大姨报仇。
状元郎:我亲自来。
卫弋:你们大概不会有这个机会,左相不会让你们担上杀害长辈的恶名。
顿了顿:活着未必比死了好过。
状元郎冷呵:无情无义。
郝灵摊手:那现在,你们决定如何?若是皇帝和左相对他们说这些,他们最少也要五分怀疑,可郝灵说这些,他们就全数信了。
两人对视,久久不言,谁也不能冷静思考。
反而卫弋疑惑:可是,为什么他们两个受到这样的安排,盐阿郎在街头长大,燕——状元郎是——状元郎:我在普通人家长大的,相比表弟,我顺遂平安。
一脸歉意的看着盐阿郎。
他不知内情,可一句街头长大,那里头是自己想象不出的艰辛。
盐阿郎混不在意:没事,我命格特殊,必须风雨磨砺,现在不也挺好。
状元郎更内疚了,他是哥哥,应该护着弟弟——他是哥哥吧?不管了,按着娘亲的年纪来断定吧。
他道:以后我们兄弟一起过,不过,你爹——盐阿郎:谁认他。
他说是我爹就是我爹,证据呢?……吼吼,你这样说话,怕你娘要打死你呢。
郝灵与卫弋道:一个龙子,一个丞相之子,生来便继承庞大家财,权利富贵太重,注定多舛,过了十八就好了。
盐阿郎是体质特殊不能享受好生活,状元郎呢,则是八字太好得压一压。
反正吧,事出有因喽。
卫弋:看皇上和左相的意思,在宫里相认便意味着要昭告公示,新的麻烦要来。
他瞪回盐阿郎二楞的目光,平静道:他是皇帝,你能反抗?盐阿郎拍下桌子。
气。
状元郎来了句:我去继承商家。
商家,毕竟是商人,哪能让一个皇子降低身份。
盐阿郎急忙道:别,你是状元,你去继承相府吧,他没儿子。
皇帝不一样,儿子很多,我去继承商家吧,我就喜欢钱。
说完乐滋滋,与郝灵道:以后,我养你。
呵,好财大气粗。
商家,明面上消失了,但有皇帝和左相,肯定没落入外人之手。
啧啧,两个糟老头子,很会隐藏嘛。
卫弋想了想,与巨富兄弟俩示好:西北有特色产出,比如药材牛羊,你们可以去走一走。
两人皆是无语,郝灵哈哈,这人真是任何时候都不遗余力的往西北拉人啊。
将事情说开,头脑混乱的兄弟俩表示他们要好好想一想,一个屋里剖析心迹去了。
卫弋回家,郝灵去找师婆婆。
到现在你也不跟我说点什么吗?师婆婆正在泡手,苦涩的药汁在皮肤上留下一层一层的晦涩。
她翻了翻眼:说什么?说这些事都是我策划的?郝灵:您还没这么大本事。
师婆婆哼了声。
郝灵:在当时的确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排。
师婆婆又哼了一声。
郝灵:师傅明明是在救人为什么做好事不留名?师婆婆再哼一声:我做这些,有私心的。
私心谁都有,可该你的请何必故意往外推。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谋朝师婆婆抬头看她:不论我做什么决定,这背后都是人命。
郝灵平静道:世事难两全。
师婆婆笑了声:你倒想得开,还是你心肠硬?郝灵:师傅心肠硬不硬?师婆婆:以后你就知道。
还是不跟她说。
小老太太真能坚持。
郝灵烦恼道:你说皇帝认亲让我在现场是怎么回事,弄得我多尴尬。
师婆婆:盐阿郎那狗脾气也只肯好好听你说话。
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让他活下来对他是好是坏。
郝灵:他又不是坏人。
师婆婆:好人就能活得如意了?郝灵:师傅你偏激了。
师婆婆:愿他别恨我,恨我我也不在意。
郝灵一笑,退了出去。
师婆婆掏出一枚龟甲来,晃了几晃,倒在桌上,几枚古钱旋转着落定。
师婆婆定定看了会儿,兀自摇头: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生。
卫弋回到家,去找卫老将军,爷俩儿关上门说话,卫弋说,卫老将军听,半天。
卫老将军恍然:原来如此。
卫弋怀疑:祖父不知道?我以为祖父愿意借出卫杀是知道内情。
卫老将军摇头:借卫杀,的确有皇帝的出面,但我万万想不到竟有这种事,真是——他再度摇摇头:京城要乱。
卫弋皱眉。
卫老将军道:认回皇子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明白吧。
这么多年,皇帝对六位皇子态度淡淡,似乎对哪位都不满意。
六位皇子的才能不说,性子——他又是摇头:那盐阿郎的性子怎样,你不知道?又有那番奇遇,过了生死劫,在皇帝眼中可意味着多了。
忽然,他一笑:别说,盐阿郎那狗脾气不知道的不会多想,可知道了不能不回想皇帝年轻时候,一样的又拽又臭。
他脸上多了丝回味:先皇脾气倒是温和,但实则心黑会算计的很。
太祖嘛,其实脾气也不好的。
就差说个一脉相承。
卫弋不免惊讶:祖父意思——卫老将军点点头:开春时皇帝不是放出要立太子的话?多事之秋啊。
卫弋皱眉:可盐阿郎的出身……怕大家不服。
呵,服不服的,那盐阿郎能把人打服,做皇帝嘛,不是非得事事比人强,只要他能收服人心,这收服是信服还是打服不重要,只要他有法子让大家跟着他干。
皇帝这职业,说白了就是个头头,各行各业的都一样,头头嘛,就是有本事让别人跟在他后头,管你出手光明不光明磊落不磊落,世上又不是没出过二流子皇帝。
言辞间,卫老将军竟对盐阿郎看好的很。
卫弋在心里也默默比较了一番六位皇子和盐阿郎,哦,已经废了一位了,不得不说,确实野生野长的盐阿郎更对他胃口。
文臣不会这样想,文臣喜欢好说话谦逊有礼的君主。
卫弋叹息:我还想将盐阿郎培养成我的接班人呢。
卫老将军:嗯,你真敢想。
道:等着看吧,如果真是盐阿郎被选中,以后边关有得忙。
卫弋目光一闪,蠢蠢欲动。
此时多蠢蠢欲动,日后就多后悔,那哪里是忙,那是忙成狗。
左西恍恍惚惚来到小院,恍恍惚惚进了去,恍恍惚惚走到兄弟俩屋子外头一屁股坐下。
郝灵跟着他过来往旁边蹲……不下,拉过凳子坐下。
还没回过神来呢?郝灵抄着手看热闹。
这人挺好玩的,每次来絮絮叨絮絮叨说话多有意思。
左西长长嗯啊一声,目光无焦距:原来状元郎才是我家小少爷,盐阿郎是——我怎么就不知道呢?郝灵好奇:你不是跟左相很久了?连你都不知道?左西好生郁闷,闷闷看她一眼:我又不能进产房,他们在里头换的。
郝灵:不怪你,他们是在遮蔽命格,你家左相是臣,肯定多承担、多付出。
左西摇摇头:可算下来还是盐阿郎吃那么多苦。
郝灵:一切都是值得的。
问他:你家左相什么章程?什么时候接状元郎回去?我跟你透一声,状元郎要回去报仇的,怕你家要鸡犬不宁了。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有仇报仇,谁杀我娘,我杀谁全家。
郝灵:……那你家左相也不能幸免。
左西:唉,造化弄人啊。
当年,要是大大方方娶进来——后头的话他自己也觉着不可能,左夫人没有大错不能休,人娶进来,怕孩子都生不下来。
改口:要是大人先遇见的——也不行,他家左相是啃嫩草的老牛,再早,那草还没长出来呢。
最后只能道:造化弄人。
郝灵点点头,可不是嘛,人玩不过天意,再次问:你家左相什么章程?左西:新账旧账一起算吧,还得看状元郎的意思。
这是等着状元郎回去出气呢。
郝灵道:别嫌我多嘴啊,左夫人那么折腾也有左相的错吧,她落不得好下场难免让人对左相寒心。
左西便脸对着她,笑了笑:没事,少爷们受了那么多苦,老爷被骂两句又怎么样,就算丢官——该给少爷的他也能给。
郝灵忍不住笑,所以说这是个忠仆呢。
左西扭头对关闭的房门小心的叫:少爷,表少爷,我来听你们差遣,你们想做什么咱就做,不怕哪个。
屋里兄弟俩……盐阿郎:这特么怎么回事。
他坦诚道:原来,我没想回左家,我跟着郝灵好好的,这就是我的家。
老头——左相老来,我也没认他。
虽然我不知道内情,但郝灵暗示过我,我娘没有了……我就想,没有娘要爹也没什么意思,都这么大了,谁离着谁活不下去啊,欠他的我还银子,以后我盐阿郎只是盐阿郎,逍遥自在怎么活都好。
没想到——苦笑不已。
状元郎很平静,或许这便是文人和粗人的区别,盐阿郎还在纠结不能接受呢,他已经在想日后布局。
他道:我回左家,我要报仇。
报仇后我就去西北。
一则磨砺锻炼,我的抱负在朝廷,我不会放弃。
商家,应该有一笔钱,你拿着,你用得上。
商家的家业我来运作,娘和小姨的遗志我来继承。
你——他的眼神很复杂:你知道做回皇子你将要面对什么?不管你如何选,我都跟你站一起。
盐阿郎一愣,他真没想过。
状元郎已经走一看三:琼林宴上,五位皇子我都看过,都不如你,你若回去,那就争一争。
他冷静分析:钱,咱有。
人脉,我跟左家要。
你与卫小将军关系也不错,这样文武钱咱都有,怎么不能争一争。
他笑:我做你的前锋,你做我的后盾,你做皇帝,我做大臣,等你当了皇帝,才能彻底把当年的仇干净报掉。
盐阿郎张大了嘴。
不就认个爹,怎么就谋朝篡位了?第一百六十七章 前夜状元郎心眼黑: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爹的意思。
他完全可以不认你,或者让左相认了你,说咱俩是双胞胎又怎样?金口玉言认儿子,他能有什么好心思?我听说,皇帝对几个皇子都不冷不淡,这个时候认你回去,能是什么好心思?呵,天家,自古无情。
说完,他觉着自己说的过分,歉疚看着他:我有些不冷静,还是要你自己想。
盐阿郎沉默了会儿,道:不管他什么心思,你说的对,我和左相是亲戚,和卫弋关系好,文臣武将的老大都与我扯了关系,宫里那些个怎么看我?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毕竟是皇城根下长大的,皇子间的故事就饭吃,天生的政治觉悟。
状元郎:他们心真黑。
盐阿郎:你爹还不错的。
状元郎:那那个女人怎么还活着?对自己嫡妻,他倒不能依律办事了?盐阿郎便道:都不是好人。
状元郎:我都不知道我娘什么样。
充满遐思。
盐阿郎一拍手:问郝灵呀。
唰,门打开,郝灵坐在凳子上微微扭头:画像还是木雕?盐阿郎:幻境。
郝灵鄙夷:你可真贪心。
这样说着,还是朝两人一挥手,青龙白虎窜出,一人摁倒一个,两个人晕眩,一人靠着一边门板迷瞪了过去。
左西哎哎。
郝灵:没事,他们想见亲娘一面。
左西忧心忡忡:方才屋里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家少爷真是深谋远虑呀,他没事吧?别一口仇恨憋着心理扭了曲。
郝灵让他淡定:哪里扭曲,他说的是实话,两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把他们推到人前难道没有那意思?左西呀,你可真单纯,这分明是俩老头商量好的,他们啊,可不仅仅是父亲,还是国臣,是皇帝。
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儿子,不仅是自己身上的肉,还是手里的盾,手里的矛。
倒不是说这个想法有问题,这个时代的男人嘛,以儿女情长为耻,以事业野心为荣,在他们想来,对哪个儿子好就要狠狠磨砺哪个,让他们变得与父亲一般强大无敌继承父业嘛。
估计皇帝和左相还自我感动呢。
皇帝正在自我感动,捂着脸,左相纳闷,你没挨着拳头你捂什么,不像他,来大总管正拿毛巾裹了冰块给他敷。
皇帝捂着脸,其实他想揉屁股,小子力气真大,他尾巴骨都裂了,皇帝的尊严让他不能揉。
皇帝说:别的不说,那小子胆气不错。
顺带左相一下:你家那个也不差,坚定不移。
左相苦笑:坚定不认咱?皇帝挥挥手:放心吧,他们会想明白的,哪有不认祖归宗的。
我们又不是真的没管过他们,生一场,养一场,敢不认?呵。
皇帝就是皇帝,说着说着就要翻脸。
左相忍不住埋怨:臣就说缓着来缓着来,您非得把人叫来一下子叫破,换谁也接受不了啊。
皇帝斜眼:你在指责朕?左相:臣可这一个儿子。
皇帝啧啧:左相,重男轻女可要不得啊。
左相心道,这不是你连生闺女愁的直揪头发的时候了。
皇帝手指敲着椅子扶手上的龙头,像对他们两人说又像对自己说:明日,朝会宣布皇子回归,再说一下立太子的事。
来大总管手一顿。
左相不由怒了:皇上,你也太心急,你这是把盐阿郎往风口浪尖上推。
皇帝一个冷眼过来:他是朕的儿子,有他天生的责任和义务,上阵父子兵你懂不懂?左相没怕的,也冷了声音提醒他:盐阿郎自小对官府抱有敌意,臣软磨硬泡伏低做小他都没应下回家,您这样来硬的,他就吃?皇帝:朕是皇帝。
呵。
左相提醒他:您也别忘了,他眼下跟着谁。
那个郝灵,看着软和,实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尤其人家自称方外人,可没觉着自己是大桑的臣民。
说句不好听的,以郝灵的性子和本事,人家说走就走,盐阿郎早对她死心塌地,他跟着她走,谁能拦?左相慢悠悠一句:郝灵不是说了,她对盐阿郎有再生之恩,她愿意给他当爹。
盐阿郎可没反对。
唰,皇帝的脸黑了。
来大总管心里泛起嘀咕,也不给左相敷伤了,握着帕子:不然,老奴去瞧瞧?当年的事,咱得亲自跟孩子说,外人说的话,难免偏颇。
生怕郝灵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皇帝哼了声,到底没说什么,来大总管一喜,开门出去关门,自己换了衣裳偷偷出宫去了。
来大总管等到夜里才偷摸去了小院,盐阿郎和状元郎已经出了幻境在院子里坐着赏月,来大总管贼一样摸进来,还心里嘀咕,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关门。
盐阿郎眼明心亮瞅见他一下认出来:就等你呢,你说你,为什么非得晚上来,不是郝灵非让我们等,我们早睡去了。
郝灵让等的。
来大总管心里道,左相可说对了,自家小主子谁也不听就听郝灵,真说不准皇子都不愿意当跟着人家走。
一边点头哈腰走过来一边极力亲近的笑:老奴这不是身份不便嘛,怕给这里惹麻烦,就等了等,多谢两位少爷等咱家。
除了御书房那个时候,除了面对左相,状元郎对谁都彬彬有礼,他招呼着:来公公,快来坐,春天夜里还是寒凉,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一声来公公,自然的恭敬又透着几分亲近。
都是人精,听得这一声,来大总管立即确定了几分哥俩的态度,脸上褶子又添几条,举着手坐下来:可不敢,老奴自己来。
状元郎亲自给他从瓷罐里舀了汤:您是长辈,我们应该的。
一声长辈,来大总管哎哟哎哟喜不自胜,再看端着胳膊端正坐着的自家那位,还臭一脸呢,也高兴,毕竟自家少爷是龙子,当然得有脾气,这叫祖传的天威。
状元郎也开心,来大总管亲自来本身便说明了什么,他觉着自己先前的想法能实现。
来大总管捧着碗喝了几口,小心翼翼:老奴过来,主要是当年的事,老奴清楚,得给两位少爷好好说一说,免生误会。
状元郎微笑:请讲。
盐阿郎翻白眼:难道他俩都没老婆清清白白追求的人家黄花大闺女?来大总管嗖站起来:可不敢这么说啊,当年皇上和左相,还有两位夫人,可是正正经经在商家祖宗面前拜了堂的。
状元郎面色不变,盐阿郎却是冷嗤出声:拜堂算什么,女人才觉着这个最重要,不过是男人糊弄女人的手段。
来大总管:……这天这样聊死他还怎么往下说?第一百六十八章 认祖好在状元郎理智,拍拍盐阿郎,对来大总管微笑:他就是脾气大,来公公继续说。
来大总管想,幸好有个打圆场的,虽然这打圆场的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也是,毕竟爹娘都是有本事有手腕的,能生出什么孬种?来大总管细说当年,务必让两位少年郎感受到父母之间的真正爱情,所以说的很细,中间喝下半罐汤。
故事梗概和郝灵说的差不多,只是他的着重点都在两对恋人是怎样的情投意合情意深重上。
两人听进多少有待商榷。
来大总管略有气馁,感情这种事,不经历的没法感同身受,看两位少爷的表情,都没开窍呢,自然不会太理解。
比如状元郎不理解左相没娶商家大小姐是尊重她的意见,盐阿郎倒是理解二小姐不想进宫,但不接受亲娘早早的没了亲爹却宫妃成群。
要他说,太便宜他。
来大总管口发干:皇上和左相的意思,既然命里的劫数过了,那咱——征询的看两人。
盐阿郎翘着一边嘴角玩世不恭,状元郎温润一笑:当然是认祖归宗。
成了。
来大总管乐呵呵:那——天色不早,两位少爷早歇着,明个儿,还有大事要做呢。
状元郎微笑:不若来公公就在这里歇了,天亮咱们一起进宫?哎哟,不敢耽搁,咱家得快点告诉皇上和左相这个好消息呢。
来大总管弓着腰告辞。
两人送到门口,状元郎背着手:你看吧,明天有热闹喽。
嗯。
兄弟俩肩并肩站着,眼里全是斗志。
皇宫,皇帝哈哈大笑:朕就说吧,他们是聪明人。
左相也觉得神清气爽了:老臣告退,明日有大事做,老臣得去准备准备。
明天开祠堂,拜祖宗,大喜事,今晚就得准备起来。
皇帝连连挥手,去去去,朕也要准备。
左相出来,左西等着呢,相比他的足下生风,左西就有些愁眉不展了。
左相看不下去:等了十八年,你给我看你这脸?这会儿没人能偷听,左西与左相说了他在门外听来的话:大人,你还在开心少爷认祖归宗,人少爷兄弟俩已经想到——做皇帝去了。
左相扶着老腰,心路略艰难,怎么着,自家孩子还是主谋?这是天生的政治家了?道:好,一眼看清形势,不愧是我的儿子。
左西:大人。
左相:躲不过去的,他们有这个勇气,老夫就不能添砖加瓦了?不、不是,我是说,少爷他——左西想了半天:比您太多出息,我心慌慌。
左相这个年纪在干嘛?还在考呢。
这已经不是青出于蓝,这是蓝出了黑。
左相一下自得:不愧我儿子。
他道:能一样吗?我是什么出身?土里刨食。
他,丞相之子。
就该着掺和皇子之争。
什么身份做什么事。
左西默了,行,你高兴就好。
第二日,天光大亮,盐阿郎气急败坏:你不跟我去?郝灵躺在摇椅上柔软又沉重:本就不关我的事,已经够给你面子。
盐阿郎不依:还是不是兄弟了?这时候你让我自己一个人面对?你还有没有心?郝灵手指一抬:喏,你兄弟在那。
状元郎轻咳:阿盐,这事本也不好牵扯到郝灵。
去去去,你不知道她,她能被牵扯到什么。
你就是不在乎我了。
盐阿郎愤愤里带着一丝委屈。
郝灵懒洋洋:今个儿,你皇帝爹公布你身份,这一消息爆出去,全京城都炸。
震惊的惊慌的慌不择路的,放心,没人敢找你们麻烦。
我跟着去,在门外头吃冷风啊。
等过了这一日,才是热闹,咱小院不知被多少人盯死呢。
对了,她朝向正屋门口:师傅,咱要不要趁今个儿搬家?状元郎好奇看门口,他还没见过神秘的师婆婆。
师婆婆没理她,郝灵也不尴尬:总之,我懒得动弹了。
对了,美少年,你要不跟盐阿郎一起住我家得了,省得刺杀你们的人两头跑。
状元郎温和笑笑:行,等我处理好家事,一定来叨扰。
见请不动她,盐阿郎伸手到她跟前:那你给我画个好运符。
郝灵:你现在已然气运加身,小心过犹不及。
给你个——百毒不侵符吧。
盐阿郎心头一动:给他也画一个。
状元郎被扯着手背蹲下,懵:真有符这种神奇东西?真能百毒不侵?郝灵:人体细胞是很神奇的,它们能自动识别对身体不利的东西。
最简单的例子,吃了变质的食物会拉肚子对不对?整齐蹲的兄弟俩齐点头。
这便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了。
你的肠胃识别出变质的食物对身体不好,这也是一种毒,接着便下令将它们排出体外。
两人再点头,这个明白。
别的毒也是毒呀,不过有的隐藏的太好,有的发作的太快,身体反应不来。
我这符呢,就是让身体自己及时发觉毒素,在毒素还没发作的时候及时排出来,所以——两人睁着求知的大眼睛。
郝灵怜悯一笑:真有人给你们下毒,请一定最快时间找到茅厕哦。
…………感觉这个符略坑呢。
两人穿上最好的衣裳进宫,状元郎倒也罢了,仍是穿着他的状元服,盐阿郎却是有些……标新立异。
他哪里有什么正规的衣裳,都是跟着郝灵在香九娘那里做的,香九娘自从接了郝灵的单就是接了一家子,天天琢磨怎么给他们做衣裳了,她做衣裳本来就随心,最喜欢让穿衣服的人显出自己最不同旁人的那一面。
郝灵的衣裳,那就是青龙白虎的秀场。
小婵的花草少不了也带着玲珑小巧的锅碗勺,甚至筷子菜刀。
栗书生的文气彬彬,却也跟别的书生不同,人家绣竹叶他的竹叶里头挂着一把小算盘。
别说,栗书生自己还挺喜欢。
至于盐阿郎,新年后脱胎换骨整个人的气势也便不同,香九娘给他做的春衣也跟着耀目起来,状元郎穿着状元红,他便穿了大片蔷薇红和亮白色拼就的箭袖轻袍,胸前绣了几道黑色的弯曲纹路,能看出是一张猛兽的脸,似狼似虎。
艳丽招摇,肆意潇洒,更有一股压不下的少年锐意在里头。
两人站在一起,同样的红衣年少,一下便夺了殿上所有的光彩,阳光从上头琉璃洒落,更给两人披了一层超脱凡人的风采来。
不少人心里暗喝一声好,忍不住又酸溜溜。
当然,所有人也都在纳闷,状元郎旁边是谁?诸如高大人、白尚书等是认识盐阿郎的,才更加不解,盐阿郎在这,那郝灵呢?难道因为女子不能参政,皇上有什么事用得着郝灵,便让盐阿郎代为上来回话?第一百六十九章 官宣来大总管口喊肃静,皇帝笑眯眯坐在龙椅上:今日,有喜事与大家共享。
左相。
皇帝叫了声。
左相站出来,一脸喜气,他本站在最前列,与几位皇子面对面,先对皇帝行一礼,转身,揽住状元郎的肩膀,喜气都要从眉毛眼角溢出来,未开口声先笑,笑得一众文武起鸡皮疙瘩。
这厮可不是好人,这是要算计谁?诸位,这是犬子,左归左燕归。
生怕儿子不回来,名和字里都催归。
满殿哗然,多少人不可置信,不是,这老绝户有儿子?还是状元郎?哦——认的义子吧?啧啧,老东西不是三女儿招婿怎么突然认了义子?是,那上门的婿是不怎么样,可状元郎再出色也不是亲的啊。
老东西疯魔了?左相哈哈哈:亲生的,如假包换。
高人寄语,这孩子啊得养在外头养到十八,这不中了状元正好十八就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众:……干脆哈哈过去吧你,老东西,不声不响弄出个儿子,还是状元郎,这是特意显摆的吧。
跟左相不对付的这会儿不觉着状元郎多好看该怎么拉拢了,跟左相一路的都在心里琢磨家里女儿孙女里哪个合适出来拉郎配。
还有人目光移到盐阿郎身上,老东西可别说这个也是他儿子,别说,仔细一看两个少年郎眉目间真有那么一丝相像。
难道真的也是?左相没再动作,开始有人拱手道贺,左相来者不拒:来我家吃饭,来我家吃饭啊。
状元郎左归礼貌而真诚的眼神回应。
啧,老狐狸养的小狐狸,等着吧,这小狐狸必是下一只老狐狸。
哈哈哈,左相的喜事宣布了,朕也有喜事要宣布。
皇帝哈哈一笑,起身迈步往下来。
五位皇子眼皮子一起跳。
瞬间站回原位的大臣们也眼皮发抖,不是吧,不是来真的吧?皇帝下来台阶,如左相一般揽过盐阿郎肩头:这是朕的儿子,四皇子颜商。
高人有言,四皇子命中带劫,需养在宫外,十八乃归。
如今四皇子已满十八,归来宫中,众卿们都见过。
来,商儿,见过你前头三个哥哥和两个弟弟。
这一道雷,结结实实砸下来,所有人都觉得摇摇晃晃眼前发黑想倒下去。
丞相认个儿子算个屁呀,丞相的儿子没功名也只是个凡人,可皇帝你不一样,皇子意味着什么在场谁不忌惮上几分?恍恍惚惚去看皇帝搂着的人,许是都心神具震灵魂不稳,那被皇帝拥在怀里也傲然桀骜的少年立得比枪都要挺,脸上没有一丝气虚惶恐乍喜慌乱,眼神挑衅,下巴轻抬,胸前隐隐约约一只巨兽张开利牙。
不是好惹的。
头皮发麻。
盐阿郎扯扯嘴角,走到五位皇子跟前,对着魂不守舍目光直愣愣落在他脸上的五兄弟敷衍笑笑:大哥二哥三哥五弟六弟。
没有一丝兄弟情!五人心里都在想:这么拽,别回来啊,没人欢迎你。
盐阿郎转身,面向百官,努力了再努力,也没能做出左归那般和气模样来,一张脸更臭了。
众臣却是惊得不行,有年纪的老臣都看出了皇帝年轻时的影子,尤其太傅大人,也不知想起什么咬牙又切齿的。
皇帝笑眯眯:众卿对此事有何异议?众人心道,我们哪敢,我们就是有异议,怀疑这不是你的亲骨肉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皇帝:没异议啊,那就——说说下一件事。
什么事?之前不是让众卿举荐太子?众卿考虑的如何了?轰——前一句话认回儿子,后一句话便是立太子,皇帝你这样搞很容易死人的你知道吗?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盐阿郎身上,少年不耐烦的皱着浓黑的眉,沉默着也掩藏不去的自信张扬。
突然就觉着边上五位皇子很不够看似的呢。
没人说话,君心难测啊。
皇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太傅身上。
太傅早气得眉头一跳一跳,见他看过来不挪开,这是要自己发言啊。
哈,他说什么?你倒是提前吱个声啊。
他运了运气:不知——四皇子,功课如何?锐利的老眼直勾勾看盐阿郎,盐阿郎丝毫不惧,几步把左归拉到他跟前:表哥,你替我说。
左归谦逊一礼:太傅大人,您请提问。
盐阿郎邪邪一笑:我有状元之才。
轰——不是场合不对,大家就要脱下鞋底砸过去了。
这状元之才是你的?你莫不是个草包吧?天子门生你懂不懂,状元榜眼探花都是皇帝——皇帝笑眯眯的不以为意呢。
玲珑心的大臣们立即想很多。
太傅磨磨牙,久远的对话重现脑海。
太子殿下,我们该来背书了。
少年懒散摊在大树下的石头上,吭吭唧唧:不要,父皇说了,全天下的人才都是我们的,全天下的才华也便在我们手里,只要自己不被糊弄,背的劳什子书。
是的,他们老颜家就是这样祖传的不好读书。
以前,好歹听他讲书呢,现在,好嘛,青出于蓝,怕是没读过几本书吧。
太傅没好气,又问一句:那四皇子骑射功夫如何?不得不承认,皇帝不爱背书,马背上的才能却是相当不错的,不然不能亲自平叛义王之乱。
盐阿郎大步走开,大步回来,扯回来一个人:卫弋,你替我说。
轰——卫小将军、卫家都站队了?卫弋礼貌对太傅行礼:四皇子武功之才不弱于我,至于统帅三军方面,若太傅肯说服陛下,让他随我去西北——好,老朽知道了。
太傅赶紧阻止卫弋继续说,怎么忘了这人见人就挖的臭毛病,不过,这不也正说明四皇子之才?太傅深思的目光掠过左归、卫弋、左相、皇帝,最后定在盐阿郎身上:四皇子若有时间,不若来听听老朽讲书?轰——太傅这是表态了?盐阿郎拽拽:没时间。
太傅脸一板,没忍住严厉的目光投向皇帝。
皇帝讪讪,又有几分心虚:咳,商儿,太傅是朕的老师,你便跟着太傅学一学吧。
盐阿郎:不要,我——就这样说定了。
皇帝一下猜到盐阿郎肯定要说我有郝灵,立即乾纲独断,强硬将人推给太傅,登回龙椅正襟危坐:明日,朕要听到太子的举荐。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又不做人了。
盐阿郎没理会皇帝期望的眼神,装看不见的和左归一起往外走,父子俩的官司可都被大家偷偷留意着呢,顿时,又生出无数猜想来。
呵,他们皇帝,怕是对不起人家生母吧?第一百七十章 不甘出来殿门,左归:我回左家,你同我一起?盐阿郎:当然,我得给你撑腰。
左归温柔一笑,酸到左相,他儿子怕是一腔柔情蜜意全给表弟了。
盐阿郎扭头:卫弋,你跟我们一起啊。
卫弋想了想:行。
左右这事他已经被迫掺和了,丞相府还能比御书房更可怕?提醒:郝灵呢?她不是喜欢看这个?左相:把我家当成什么?盐阿郎摇摇头:她懒得出门。
尘埃落定的笑话,她不喜欢。
紧追而来的来大总管正好听到,心道,连人家喜好都挂嘴边。
笑眯眯:四皇子,殿下,您的宫殿都安排好了,老奴领您去看看,您先看一眼啊。
盐阿郎不假思索的拒绝:我都十八了,在民间早顶门立户了,我不住宫里,女人窝里有什么好住。
我要分家——分府?哎,来公公。
他忽然变了一张笑脸,亲密的揽过来大总管:我的皇子府在哪?我觉着,昌平伯府就挺好的,给我做皇子府呗。
正好经过的三皇子脸一沉,停住了脚步。
来大总管无语,这还是想着给那位谋好处呢。
道:那里有什么意思,皇上肯定给您选个好地方。
盐阿郎道:诶,那里啊,可好了。
给左归解释:是处风水宝地,可惜里头住的人不行,只要换个主子,蒸蒸日上。
左归不知这里头的事,笑笑点头:你觉着好便好。
三皇子再忍不住,无论如何,昌平伯府算他的岳家之一,这个才回来的插队的,莫不是冲着他来的?四弟,你才回来,许多事不懂,劝你万事三思后行,不要给自己惹祸上身。
浓浓警告。
盐阿郎早看不起他,呲牙回击:你算什么玩意儿。
你——三皇子眼风四下一扫,威严的道:我是你哥哥。
嗤?二哥,还是三哥?盐阿郎不给任何人脸:人都说长兄如父?你是长兄?我老子还没死呢。
唰,三皇子面色一白。
长兄,大皇子,已经是废人。
好歹毒的小子,自己不过是让他收敛些,他却居心叵测的挑拨起天家父子情。
是个不省心的。
三皇子深深看他一眼,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偷听的众人们默默的退开,远了去。
这似乎是个没脑子的刺头。
来大总管乍着两只胳膊放不下:哎哟,哎哟,我的小主子哎,你、你这——盐阿郎毫不客气翻白眼:你别跟我说,老头认我回来是让我兄友弟恭的。
左相眼皮深深一跳,看自家儿子。
左归拉拉盐阿郎,与来大总管赔罪:他心情不好。
来大总管当然不介意,还体贴的问要不要带上护卫。
盐阿郎已然不耐烦:哪个护卫比得过卫弋?好嘛,一句话声不大也不小的,卫弋一句话都没说就站了四皇子的队,毕竟,他都给新来的四皇子当护卫了。
卫弋不说话,从头到尾都不说,不承认,不否认。
来大总管只能回去复命,一言一语的复述了,皇帝气乐了。
这是故意跟朕对着干呢。
来大总管出主意:不然,陛下挑些合适的东西送给小大师?皇帝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心烦,又叹了声,突然低落下来。
来大总管见此,知趣的退去墙脚当壁花了。
左府,左夫人面对三个出色的少年郎惊得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左相只是淡淡一句:这是我的骨血。
她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充血,眼前又红又黑,阴郁又疯狂的目光在盐阿郎和左归之间来回扫,两人生的都不像爹,自然便是像娘了。
左夫人没见过商家大小姐,却见过她让人偷偷弄来的画像,画像上的美人风华绝代,让她自卑又嫉妒,此刻来看,两个少年都像,哪个是?左三小姐脸绿了,外甥女觊觎上的状元郎原来是亲舅舅,这这这,大姐一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有,亲儿子回来了,自家一家又算什么?心里再愤怒与不甘,她也不敢出言反驳,年少时左相对女儿们还好,可随着她们出嫁有了儿女——人都要为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儿女考虑不是吗?她强作笑颜:弟弟回来了,太好了,我这就让人张罗桌酒席,咱们一家人好好坐下说说话。
他算什么东西!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吓得左三小姐差点儿蹦起来。
左夫人缓缓站起,脸上已经找不出平日的一丝和蔼尊贵来,她仿佛一个失去一切疯癫又极力装作冷静的老妇,目光准确锁定左归:你算什么东西!你娘算什么东西!左归静静望着她,嘴角习惯翘起的温和弧度都没有改变。
左相也一派平静,这一时刻,一眼便能看出两人的血脉相承。
左三小姐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惶惶:娘——父亲——他不是你爹!左夫人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人摇摇欲坠。
左三小姐忙扶住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这样,都是因为——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左归。
左归屹立不动,甚至向左相挑衅一笑:你给别人养女儿?左相凝视左夫人:你可以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就是陈堂证供。
你——对着这个男人,左夫人一下泄气。
左三小姐:娘,不要意气用事,想想我,想想你的孙儿孙女,还有大姐二姐。
左夫人凝视她,无望的闭上眼,假如,她有个儿子,就不会让她一味的忍和退让吧。
她闭着眼睛冷漠道:既然相爷你将儿子认回来了,那商姨娘,牌位也可以进左家的门了。
左归握住拳头。
左相平静道:左归母亲是商家家主,岂可为妾。
左夫人倏然睁眼:那便是平妻?要跟我平起平坐?左相:她是商家家主,你是左家妇,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好一个没有任何关系,左夫人凄凉一笑,是嫌弃自己占过的位置配不上她?当年,若是自己能早早觉察,没有这孽障存在,没有那商家小姐,是不是,两人便不会陌路如斯?左相:有些话,是要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左夫人一颤。
左三小姐忙道:父亲放心,我这就整治一桌酒席。
左相点点头,带着三人去了书房。
人一走,左夫人再坚持不住向后倒,左三小姐抱着她流泪:娘,你这是何苦,爹是在金銮殿上皇上面前百官面前认回的他,我们只能认。
左夫人躺在她怀里,一时间气若游丝,双目直直看向屋顶,发愣半天,挣扎着起来:你说的对,我的命,我认。
来人,扶本夫人梳洗,本夫人才是相府主人,谁要进这相府,先得给本夫人磕头。
左三小姐擦擦泪眼,强笑:这才对,娘,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您可不能失了斗志,不然让我们怎么办。
来日方长。
左夫人喃喃这几个字,遮住眼里晦涩的光。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绝情酒左三小姐很快准备了一桌席,入席的人只有左相左夫人,自己两口子,还有左归盐阿郎和卫弋。
想也知道这席气氛不会好,还是不要吓着小孩子,连下人都在外面。
左夫人穿了一身盛装出来,大红底子绣牡丹丛,头上硕大一颗红宝石红艳艳,虽然太红了些,好在款式式样都是适合这个年纪的,倒给她苍白的脸添了几分气色。
左三小姐没法劝,只得低低与她道:娘,您跟爹都这么些年了,那个人,始终没能进左家的门,看爹的意思,也不会让她进来。
左归他回来就回来吧,毕竟——左家需要男丁。
左三小姐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眼里夫婿再好,也不能不承认,夫婿他顶不起左家的门户,而自己儿子又太小。
说句大不孝的,生她的时候,爹娘年纪本就大了,如今自己的儿子才几岁,左相却已近六十,人生七十古来稀,那个时候,儿子才长成,左相能熬到七十?事情已成定局,左三小姐飞快思索如何才是对自己好,如今相府如日中天,有了个状元继承人正好接上左相的茬,等自己儿子长大,十几年后正好左归也是权势在手能帮扶……她想什么,作为母亲的左夫人能看不出来?心里只是苦楚,人没进来她便赢了?是那个女人自己不愿意进,他也不愿意委屈人家后进门,哪里是给她尊荣。
左夫人一声不吭,看上去像是接受了现实,原配嫡妻的装扮不过是最后的尊严和强硬。
左三小姐扶着她入座。
七个人团团围坐了,这会儿他们已经得知了盐阿郎的身份,左夫人沉静,左三小姐惊愕,她的夫婿脸上已经堆起笑。
桌上六个人有关系,唯一没关系的卫弋没觉着尴尬。
将军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又需要他来见证。
左相要说话,左夫人先一步开口。
相爷,我有话说。
左相看她一眼,伸了伸手。
左夫人不看任何人,平静道:我岁数大了,渐感力不从心,京中生活让我疲惫,我想去庄子上住着。
很显然,这个住,是再也不回。
左三小姐愕然:娘——左夫人看向左相:相爷可能成全?左相不由看左归,左归淡淡的笑。
左夫人苦笑一声,看吧,这便是日后她要面对的生活,她怎能受这份折辱。
左昴,你我少年夫妻,走过四十载,初时,也曾夫妻恩爱。
左夫人神情平淡,语气平缓,似已放下一切:走到今日这一步,没有人全对,也没有人全错。
我这样说,你可赞同?左相缓缓点头,遥想当年,洞房初见,他激动,她羞涩,两人也是有过琴瑟和鸣的甜蜜时光,后头,是怎么越行越远的呢?终究到底,他要的是仕途,她要的是陪伴,在没有人介入的时候,两人已经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左相心道,她要的情,他给不了,而他的抱负,她始终不明白。
这夫妻之道,太多初始甜蜜继而离心的,大概,是因为两人终究不是一样的人。
让郝灵说,她会说这是屁话,怎么做一样的人?男子要女子理解,可这个世界约束女子严令女子不得与男比,男为尊女为卑,扭曲的教育和熏陶注定志不同道不合。
婚姻的悲剧,是必然。
左夫人再道:少时的心意全成灰,再提已无任何意义。
只愿相爷照拂几个女儿,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左三小姐喉头梗住,娘是在用她的退步换取她们姐妹的后盾呀。
左夫人转向左归:当年你母亲出事,并不是我出的手。
左归盐阿郎都看向她,神情专注。
左夫人自嘲一笑:那个时候,我娘家早已没落,我手里的权利人手不过是主持个中馈,外院的事只要不想我知道的我便不会知道。
这样困于内宅的我,又能做出什么?她笑着看左相:所以,相爷才容我至今吧。
左相不说话。
左三小姐如坐针毡,她的夫婿更是诚惶诚恐。
我是觉察到不对,却无法查证,是先皇后给我的消息,她让我做的,是监视相爷的动静。
左夫人自嘲一笑:那时我多希望借先皇后的手……后来,相爷不再往外跑了,看我的眼神再无一丝情义,我就知道,再回不去了。
接着先皇后疯了,然后就去了。
我知道,那是皇帝的报复。
左三小姐的夫婿抖若筛糠,他不该来的,不该听到这等秘闻,皇帝逼死皇后什么的……我就想啊,相爷怎么不来杀我呢?哈哈哈,我又想啊,相爷下一位红颜知己得是什么样?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今天。
今天,我想问相爷一句,相爷此生唯爱商大小姐一人吗?左归看左相:说,好好说。
盐阿郎:说呗。
卫弋:你若说,我只好听。
左相:……左夫人执着要一个答案:我就要走了,或许此生不再复见,我只想知道答案。
答案?他一个快六十专心搞事业的男人,突然在这修罗场回答这等问题,当事人之一不在可她儿子在,能收拾他往后残生的腹黑儿子。
望左夫人,这张憔悴失色透出老态的脸,曾经也是人面桃花,自己为她描过眉,她为自己挽过发,彼时的美好不是假,日后的冰冻三尺也是真。
他认真道:云娘,我对你,不管是好还是坏,有爱还是绝情,从来都是真。
从来都是真,好的,坏的,爱过,也不爱了。
左夫人眼里流出泪水。
我们走到这一步,并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原因,只是我们自身,再也不能适合彼此。
我薄情,你偏执,我骄傲,你自尊。
我不屑曲意讨好,你眼里容不下沙。
你说的对,没有谁全对,也没有谁全错。
左夫人抬手抹去眼泪,强笑:相爷果然公正公允,原来你看得这般清楚,我又有什么不能坦诚。
既然话已说开,你我再在一起只是仇恨,不如碧落黄泉,再不见。
她站起身,执起酒壶,将自己和左相面前的空酒盅斟满:满饮此杯,偌大丞相府,再不过问。
也便是左归的事情她再不管,无论左相认回上族谱或是直接记成嫡子,甚至迎娶商大小姐的牌位进门做夫人,都不关她的事了。
左夫人放下酒壶,拿起两杯酒,一杯给左相:左昴,一生识君,一世许君。
此一生一世,足矣。
左相接过酒杯,起身凝视,左夫人笑眼含泪,举杯。
请。
酒杯慢慢凑向嘴唇,左相也缓缓低头。
饮此一杯,与君陌路。
杯壁碰到唇——等等。
左归轻轻出声,他站起身,在左相一侧,对着左夫人和颜一笑:夫人且稍等,某也有话说。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要了左归伸手去拿左相手里的酒,左相莫名,被他拿过去。
左归拿着酒对左夫人敬了敬:夫人自愿出京,某再追究往事倒显得某不依不饶。
既然夫人大度,那某也要有所表示,此杯,某与夫人饮,不说化干戈为玉帛,前尘过往,就此勾销。
左夫人显然被他惊住,一时没反应来。
左归笑挑眉梢:夫人不愿吗?夫人方才不也说,让左相记挂女儿,某认为,还是将心结打开才能更好照顾不是吗?左夫人反应来,不由生怒,这是在威胁她吗?她已沦落至此,何必赶尽杀绝。
不由冷哼一声:如此,是左家未来的主人在允诺本夫人?好,既然如此,那便请左家现主人、以后的主人,一起表个态。
左夫人一手端酒杯,一手重取了壶,在桌上寻找。
盐阿郎越过左归将左归的空酒盅放在她手下。
左夫人看他眼,眸中冷冰冰无情绪,盐阿郎不在意:不用谢。
酒盅斟满,左相端起。
这次左夫人干脆利落:左昴,左归,喝了这杯酒,我走,你们不能找我女儿们的麻烦。
酒盅往前一递,再后递唇前,眼睛盯着两人,看两人喝不喝。
左归一掀底,小小酒盅一口酒就咽了下去。
左相正欲饮下,被左归压住手臂:夫人,你不喝?左夫人:我与相爷一起喝。
她的眼睛很亮,里头是熟悉的执拗。
左相狐疑,忽然变了脸色:你——唉哟——左归猛然弯腰叫起来:茅房,快,茅房——盐阿郎打横把人抱起:我就知道不是好酒,快,茅房在哪儿,带路啊。
卫弋:跟我来。
虽然没来过,但各家布局都差不多,后头应该就是。
左相伸手:哎哎——应该请大夫啊!猛扭头,满脸怒气:你敢!左夫人呆愣一下,忽然哈哈大笑:左昴,你为什么不喝?你乖乖喝了你儿子就不用死了。
哈哈哈,好不容易找回的儿子就这样没了,你的心痛不痛?活该!报应!这是你辜负了我的报应!桌上还坐着的两口子傻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毒妇——这次我不会放过你——哈哈哈,喝啊,你喝啊——左夫人疯狂起来,将酒盅砸向左相身上:这毒可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
你猜,谁给我的?皇后,是皇后!她大笑大叫:当年皇后疯之前,让人给了我这个,说我会用得着。
后来皇后疯了、死了,我想,你来逼死我啊,我死你也不能活。
谁知道你这个孬种这么能忍,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枕着毒药睡的。
她呜呜哭起来:你不杀我,无非是让我活着受折磨,十八年,十八年你再没进我屋子一步!是,我有错,你有错,可我折磨你了吗?你是如何折磨我的?老天何其不公,你不想呆在家里外头随便哪里都能去!我呢?我一个嫁出来的老女人连娘家都不能回。
这家里、这宅子里,每一块砖每一道梁我都数清了,这跟坐牢何异?她一把拉住不想再听要跑的左相,疯狂而绝望:左昴,你说,你说啊,我哪里对不起你,那个贱人死了又如何?别说不是我下的手,便是我下的,我是主母,她是外室,我杀她她也得受!哈哈哈,她死了倒是在你心里忘不了了,她若是进这相府,早晚一天跟我一样被逼疯!左昴,你儿子死了,那是宫里的秘药,无解的。
左昴,你也死吧,下去陪你儿子,找你心爱的女人去吧。
左昴,下辈子,再遇见你,我一定第一时间杀了你!疯魔的左夫人力气出奇的大,她紧紧抓着左相的胳膊左相竟不能挣脱,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猛的松手,抓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灌。
左相得了自由,立即跑向后面,看也没看她一眼。
左夫人眼角追随,苦涩的眼泪流下,一丝也感觉不到嘴里的酒味。
左三小姐惨叫:娘。
一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哪是娇养大的她能反应来的。
她扑过来抱住左夫人,酒壶摔在地上,她哭喊着娘,扭头喊夫婿:快,快去请大夫。
夫婿战战兢兢:你娘、你娘她,她是要毒死我们所有人啊。
那壶酒,是给大家喝的。
此话一出,左三小姐一个透心凉,不是对亲娘,若是左夫人真有心毒死大家,不会抢在左相前头开口。
她凉心的是她男人,怀里渐渐失去温度,她的心也冰冷下来,忽然,她理解了亲娘,男人,委实不能付出真心,因为你将他当命了才发现,嫁的人也不过是个渣。
这一瞬间,她满面是泪,却又冷静到麻木,她做了一个决定。
左归当然没事,郝灵的符从来没有不灵的,除了在恭桶上惊天动地难堪了些,但随即身体一轻就好了。
左相追来时,他已经在洗手整衣。
大概因他只喝了一口,一下就排出来的原因。
幸好也没什么特别的气味,不然他定是要羞煞过去。
左相急慌慌:归儿归儿,你没事——没事了?左归走出来,人是站着的,白脸透着红,确定无事,就是表情非常不好看。
盐阿郎哈哈大笑:龟儿龟儿,你骂人呢。
左归难得生气:我就说不要这个名。
左相一时心虚,当时就怕儿子不肯回,如今想来是有些不太妥哈。
卫弋:走了,你无事,外头有事。
左三小姐在撕心裂肺的哭。
盐阿郎走过左相:渣男。
左归走过:无情。
卫弋:节哀。
左相:……我能说什么?我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愧是宫里秘药,救无可救,人已经凉了。
左三小姐抱着母亲坐在地上,见到父亲过来,抬头,无悲无喜。
她问:父亲,母亲要您照拂我们,您答应了吗?被亲生女儿恍如路人的问,左相心里不是不难受的。
你们是我的女儿,你们的要求,我自然答应,只要不——那好。
左三小姐讥讽一笑,答应,还有诸多条件,父亲不是娘啊。
她说:现在,女儿希望父亲为女儿做一件事。
她一条胳膊紧紧揽着闭目的母亲,一手指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男人:这个男人,我不要了。
什么?左三小姐说:我带母亲去庄子上住,带着我的儿子和女儿。
往后余生,都不希望这个男人来打扰。
娘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你——晴天霹雳啊,她夫婿怎么也想不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娘子,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我是你夫君啊,你想想我们往日的恩爱,我们的孩子——语无伦次,他想不到被合离会有什么后果,但本能知道如果失去相府的娘子,他再不会有好日子过。
好,我答应。
左相说。
第一百七十三章 捆绑丞相府挂起白布,说是丞相夫人急病而亡,内里怎么回事没人知道却不乏猜测,毕竟是左归回家的同一天。
左夫人生前不幸福,死后却哀荣。
左归不在意这些,也没在灵堂出现,一连多日都在城南小院里过。
盐阿郎回来就给郝灵讲了,郝灵听后只道:捆绑式的婚姻,害死人呢。
何必呢,大家都开明一些,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哪会滋生这么多爱恨情仇呢。
盐阿郎惊呆:你对感情之事如此随意吗?郝灵:这怎么叫随意?明明两人已经不合适了,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凭那一张不值钱的婚书吗?婚书重要还是命重要?当然是命重要,可——还是有哪里不对。
左归平静道:男女之间,不止要开心,还要有共同面对的决心,以及彼此帮助包容尊重扶持的责任,即便最后要分开,也是需要勇气的。
郝灵:你知道的倒是多。
左归摇摇头:得知真相后,我总在想,我娘对左相是不会如左夫人那般深情的。
血脉感应,她对左相有欣赏有爱慕,但她想得的更多、更在乎的是商家。
她从小到大,为之奋斗的都是商家。
盐阿郎:这样不好吗?这样才说明他们两个才是一样的人吧。
左归: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是正常的。
想我养父养母,他们都是没什么见识的普通人,反而觉着更和乐些。
哎哎哎,少年郎,你这个愚民的思想可要不得啊。
不是因为他们没见识,而是因为他们见识一样多,三观一致,所以相合。
左相在外面呼风唤雨,左夫人只能憋屈在家数梁。
你想一想,若是左夫人如你娘一般从小当男丁养,有了眼界和格局,便是嫁了人也有自己的事业在,他们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左归若有所思:所以说,女人也要启智也要走出去?郝灵耸肩:这个社会允许吗?左归便沉思去了。
盐阿郎拉拉郝灵,小声:我觉着你见过。
嗯?女人男人一同养。
我觉着你见过。
郝灵冷嗤:废话,我像你们这能养出来的人?盐阿郎便竖大拇指:对,你见皇帝也不跪,比男人还强。
郝灵冷哼。
盐阿郎拄着桌子看着她发呆。
郝灵任由他看,卫弋来给她送喜帖,帖子放在她手里,人走向左归。
想不想去西北?左归一惊:你要回西北了?卫弋:等我弟弟成了亲。
左归:那我跟你一起。
盐阿郎叫:那我怎么办?卫弋问郝灵:你去不去?郝灵:不去。
盐阿郎:那你们去吧,我不去。
卫弋、左归:……何必如此舔狗。
卫弋问盐阿郎:皇上天天问你,你什么时候进宫?盐阿郎:我不去。
太傅来过几次,可惜,不是盐阿郎欢迎的人,找不着门,知道这门邪乎的太傅大人气得不行,进宫找皇帝大发雷霆。
皇帝那个冤枉,门不想让你进关朕什么事。
卫弋:当缩头乌龟,不像你的风格。
盐阿郎瞪眼:你才缩头乌龟,我进宫做什么,给一群老女人当猴看吗?看向郝灵:你若想去,我陪你去。
老女人有什么好看,郝灵才不想去。
卫弋看了左归一眼,左归收到,对盐阿郎道:去吧,咱们仨一起去,看看能跑多少趟茅房。
说完自己也好奇:皇帝眼皮子底下呢,她们能敢?卫弋望天,咱们仨,状元郎心眼深啊,自从得知身世后,牢牢把他和他捆在盐阿郎身上啊。
这几天,卫家门口格外的热闹,全是来问老爷子态度的:您不是不偏不倚中立的保皇党吗?怎么突然就站了队?里头啥说道,让大家知道知道呗。
为此卫家大门紧闭只开后门,都不敢出去了。
老将军倒是没恼,甚有闲情的说看他们能闹成哪样。
卫弋私以为,老将军和皇帝达成某种默契,他们在下一盘大棋。
盐阿郎被卫弋说的心痒痒,怂恿郝灵:去嘛去嘛,皇宫里好多宝贝,我帮你跟皇帝要。
皇宫的宝贝,国库,私库……灵灵灵:我有清单,你看看。
郝灵脑袋里一时充斥满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立体图,灵灵灵说道:我也能检测灵气的,前头这些,我觉着是有灵气的,你瞧瞧。
郝灵翻了个身,还真是,划过一张又一张,停。
行,那我去,说好了,我要什么你跟你老子要过来。
她对盐阿郎笑眯眯。
盐阿郎将胸膛拍得啪啪响:放心,我的就是你的,他敢不给,我给你偷。
卫弋、左归:……希望皇帝坚挺住。
得知盐阿郎终于要来,皇帝高兴得不行,御膳房忙到飞起,后妃们却是酸到飞起。
都是儿子,凭什么一个外头的野种独独被皇帝看重?自家土生土长的他不香吗?五位皇子这几日心情很不美好,新来的太嚣张,明显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偏偏父皇纵着他。
这意味着什么?啊?皇帝为什么以前从不提立太子现在却提了?是不是就为那小子等着呢?可恨那小子不进宫,他们在宫外竟也找不着他,哼,装得多清高似的,有本事一辈子别来呀,这才几天啊,尾巴露出来了吧。
既然他肯来,那就——各宫眼线飞快的运作起来,钉子们该放的放,该扎的扎,反正死无对证的,皇帝还能因疑心把满宫的人都杀了?一行四人进来宫,看到郝灵,皇帝一点都不意外呢,就深沉的看了盐阿郎一眼,那一眼的情绪特别复杂。
盐阿郎开口就是逆子范儿:这么多年不管我,管我的是左相不是你,你说我是你亲儿子,你是不是应该给补偿。
好嘛,进宫要债的来了。
皇帝运了运气:说,你要什么?郝灵拉住盐阿郎,笑语嫣然:不着急,稍后再说。
皇帝看着她,哼了哼。
郝灵左右瞄了瞄,好奇的问:皇上,我听说国师很厉害,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见上一见?大家切磋切磋嘛。
皇帝道:国师不在皇宫,他四处游历行踪不定,只在国朝需要他的时候才出现。
盐阿郎:这么神秘,怎么听着是个江湖骗子?住口。
国师乃是大能之人,你小孩家家不懂不要乱说。
皇帝很严厉。
盐阿郎不服。
郝灵撸毛:开心点,我更厉害,可能他怕见我呢。
皇帝:……气氛有些不好,来大总管忙凑趣:小大师也能求雨吗?郝灵:啊,可以啊,对了,今年是个旱年吧,有地方要颗粒无收了,你们准备好赈灾的粮食了吗?来大总管:……扭头看皇帝。
皇帝气,还不能发泄。
左归问:哪些地方?第一百七十四章 理解郝灵:哦,西北肯定会旱的。
哐,卫弋单膝跪地,请命。
皇上,西北有旱,请朝廷调集粮食及时应援。
左归跟着跪:小臣愿领命前往西北。
盐阿郎看看两人,看看皇帝,看郝灵:我该怎么做?郝灵:你去了老天也不下雨。
那你呢?我当然可以,但我为什么要去?郝灵说的很理所当然,很浑不在意。
盐阿郎张了张嘴,闭上了。
皇帝冷嘲:你好歹是个皇子,不求求她为国分忧?盐阿郎道:天不下雨是她的错?天不下雨就是杀个皇帝祭天也不会下。
啪——皇帝拍了龙案。
来大总管哆嗦,这小主子,怎么就个开口无忌?皇帝怒气滚滚:你有气冲朕来撒,阴阳怪气做什么?盐阿郎:我哪里阴阳怪气,我分明是明明白白跟你过不去。
皇帝:……我竟无言以对!说,你要如何不怨恨朕?盐阿郎心里冷漠,怨恨?老子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谁,怨恨你个毛。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呢,左相还知道在他死之前上门看看呢,好歹给了他一个名义上的爹,你呢?若不是郝灵帮我活下来,我死、你死,这事都不会见天日。
别以为他不知道皇帝什么打算,无非是到他大限了,让左相上门当一当他的爹,好歹算是个补偿,之后呢?没有郝灵他根本不会知道自己亲爹亲娘是谁,被左相认了又如何?得一口上好的楠木馆?自始至终都不会跟龙座上这人扯上半丝关系。
然后自己死了,反正这事也没别人知道,左相还是把左归认回来,真正的父子团圆,而所谓的四皇子也不会是他,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像从来没存在过。
呵,自己活过来了,郝灵说,自己不一样了,是个宝贝,他就来拣现成的了。
看,这打算多美。
盐阿郎没有怨恨,就是气不过,若说自己是颗桃,该来摘他的也只能是郝灵。
他横冲直撞道:我心气不顺还不能说几句不好听的?你想听好听的,去找别的儿子啊。
人家只是说几句不好听的而已。
皇帝有气偏偏发不出来,仔细看他,以他直戳人心的利眼来看,盐阿郎对他有气有嫌恶,还真是没怨没恨。
一愣,心里又不得劲了:这小子是不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皇帝也矫情。
他咳了咳:在朕面前便算了,等会儿到了众人跟前,你管好你的狗脾气,不然名声不好。
盐阿郎一口顶回去:她们算个谁,只有我亲娘能说我。
幻境里,多么温柔美好的娘亲,他相信那是真的,假如亲娘活着就是那个模样。
皇帝又被堵了,偏偏无言以对,只能自己转移话头让地上两人起来。
事情尚未发生,未成定局,况且国库有应对的能力。
两人起来,卫弋道了半句:假如西北动荡,关外……皇帝一下沉痛起来,没心思琢磨他狗儿子的狗脾气。
朕心里有数。
大手一挥,赴宴,颇有种老子先吃饱再收拾人的气概。
路上,盐阿郎问来大总管:后宫有多少女人?今晚都来?来大总管小心翼翼看前头御撵上的人,干笑一下:八妃八嫔,贵人美人……多了些,三年选秀有新人进,不过上次开始皇上就不往后宫纳新人了。
所谓上一次,也不过是去年而已。
盐阿郎:咋?身体不行了?我的小祖宗哟,您可收着吧,陛下雄才大略,从不看重美色。
盐阿郎撇嘴,这样,还不叫看重美色,怎么的,非得强抢民女?郝灵打量前头明黄身影:可以理解,皇上于男人需求上的确强一些,既然有这个条件,何必憋着,太不人道。
前头皇帝背影一晃,阴森森回头:郝灵啊,你可是个女孩子。
郝灵冲其点头:皇上,我懂得,我会给盐阿郎解释。
皇帝:……气鼓鼓回过头,全当自己是聋子。
盐阿郎:我不听。
这种事——很是轻鄙。
郝灵诧异:你竟是这样思想,这种事生来有之,契合自然,乃天地阴阳生生不息之大道。
她扭头对另两人:这样,明天我开课,你们都听一听。
卫弋左归黑了脸:不用,我们都懂。
一看你们这样就是不懂呀,哎呀呀,你们这样子以后怎么夫妻和谐呀。
盐阿郎立即道:好好好,回去再说。
求你不要再说了。
不再对他们说的郝灵一步跨到来大总管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断肢再生,要不要了解一下?来大总管左脚绊右脚,被郝灵及时扶住,瞳孔地震。
你说啥?郝灵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来大总管麻木的被她托着走,内心那个不信与挣扎哟,最后苦笑:咱家都这把年岁了。
晚了,什么都晚了——不是职业本能不能御前失仪,苦楚的老泪都要掉下来。
他比皇帝大,五十了,就算长出来还能生?啊,说不定真能。
可是——他坚定的摇头,不说这等匪夷所思能不能成,便是真的,他依赖皇帝而活的前提是什么?太监。
不是太监了,皇帝还能用他?他还能活?心里苦啊,自嘲:小大师您可真会开玩笑。
老奴——诶诶诶,咱们走岔了,咱得跟着御撵走。
郝灵:没事,咱俩先溜溜,他们发现不了。
发现不了?来大总管震惊,那啥,那边队伍里的他又是谁?还有旁边的胖丫头。
这这这——郝灵拉着他到别的路上,脚下不停,声音从容和缓下来。
来公公,我想拜托您件事。
来大总管又震惊又茫然:您说。
盐阿郎是个好孩子,别看他又犟又臭可他都是出于自保才将自己武装得密不透风。
若有人对他真心好,他会回报十分。
郝灵笑笑:就像我,普通人哪里受得了我的又打又骂,可他受住了,还将我当成很重要的人。
来公公,我这样说,您明白吧。
咱、咱家不是很明白,小大师,您怎么突然这样说?郝灵笑道:因为,我要走了。
什么?郝灵道:盐阿郎,以后会在宫里过了。
来大总管眼皮狠狠一跳。
不是吗?我可以预知来公公和皇上不知道吗?黎安侯的事,你们不是调查得清清楚楚嘛。
来大总管又是眼皮一跳。
郝灵失笑:皇帝心里也有数吧,从盐阿郎活下来那一天起,天命就变了。
这是好事,你们国师也这样说了吧。
来大总管只能干笑,咱也不知道哇,国师说什么,只有皇帝知道。
来公公,我希望盐阿郎身边有个真正对他好的人。
少女微笑的脸上带着真挚和信赖:我可以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你吗?第一百七十五章 托付托孤。
来大总管想到这两个字。
他一个太监,低贱的人,被人如此郑重其事信赖有加,何德何能。
同时他心思转得飞快,郝灵这一番话,将未来种种点到,那以后盐阿郎便是这皇城的主人了,谁能日夜常伴?当然是太监宫人。
至于旁人,哪有他们这种人无牵无挂来得忠心。
而郝灵如此交待他,想必在盐阿郎那里也有交待,这也是在保自己的残生顺遂呢。
他有什么不能答应?他当即道:只要皇上允了,老奴哪里不是尽忠呢。
郝灵一句:把他当自己孩子看。
自己孩子?来大总管又酸又涩又胀,他哪里配。
咱一定一颗真心十分对他。
郝灵满意了,松了口气,这样,自己离开后他便不会太生气吧。
天数有变,随着新天数越发明显,郝灵冥冥中有所感应,盐阿郎上朝那一天,她和灵灵灵再次沟通世界意识,得了些新的感悟,大约找到离开这里的法子了。
虽然还不确定具体什么时间能离开,但郝灵已经决定尽快消失,等盐阿郎的事情一解决,要么去别的地方走走要么干脆闭关。
难道还要停留一辈子?盐阿郎对她越来越依赖,她不能受这份情,这孩子也委实可怜,便找个人与他相依相伴吧。
来大总管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以后他身边也会有别的人,算是个中间过渡吧。
郝灵如此为盐阿郎想着,自己可真是拳拳老父亲的心呐。
抓住来大总管的手,不管他愿不愿意,在他手心画图案,叨叨:我研究过你们这个群体,据说你们认为这辈子身体不全下辈子就不能做人,虽然我不认可这个说法,但若你也有这心结,我倒是能给你打开。
白白软软的指尖,粉红的指甲小巧精致如贝壳,缓缓在掌心里游走,拖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带子来,那带子绕啊绕,绕成一个圈,在圈里又绕出一朵没见过的花来。
金色的纹路暖洋洋,手里暖洋洋,全身都暖洋洋,身体里那些陈年旧痛一下都没了。
来大总管张大嘴,不是、这个、就——长出来了?郝灵笑道:只要你想。
我想就能长?老大总管嘴巴合不上。
郝灵可惜:就是这功能吧——哎哟哟,咱家已经感激不尽。
快别说了,本来咱就没那心思,能全乎投胎就感恩戴德了,您一个姑娘家的,咱家害羞。
来大总管保证:只要他不嫌弃,咱老命都是他的。
郝灵道:真心对他。
是,他就是咱唯一的亲人。
郝灵再道:保密。
对,皇上咱都不说的。
好,这个安排算是做好了。
来大总管一抬头,见两人已经从别的路上绕过来,前头正是皇帝一行人,郝灵带着他自然跟上,从始至终,无人觉察。
甚至他们不在的时候,郝灵和来大总管都正常对话了呢。
来大总管佩服得不行,更加坚定了追随盐阿郎的心。
事情办完,郝灵轻松下来,见到皇帝庞大的莺莺燕燕们乐得吃瓜子看戏,盐阿郎一己之力怼得五位皇子红橙绿蓝紫五彩缤纷,便是女人们自诩长辈开口刁难他也一口撅过去你算哪个屁,其言语之粗鲁,愣是让好几位年长的妃子当场昏厥告退。
开始,皇帝还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了,堂堂大男人的,亲自下场和女人撕,丢份。
但在盐阿郎莫名跑了两趟恭房,左归悄悄给皇帝解释后,皇帝脸色一冷,便冷眼看着盐阿郎见招拆招、拆不了招直接无差别攻击,默默数着他离席的次数。
好,很好,藏着掖着的那点子毒药全使出来了是吧。
盐阿郎越拉越精神,一趟趟回来将六宫粉黛骂了个花容失色,好好一个宫宴成了骂席。
动手的人、幕后的人,全惊呆,怎么还没毒发,是他躲过去了还是毒过了期?不堪折辱的妃子和皇子们向皇帝控诉,皇帝不轻不淡挡回来,只说孩子才回来,你们多谅解,一家人要和睦云云。
气得众人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摇:就那狗样他是想和睦的?五位皇子心灰意冷,别问,问就是全看透了,人家外头的才是亲的。
再一想这几日朝堂上皇帝逼着人表态,重臣不得已将每位皇子都拎出来夸奖,皇帝态度却是不咸不淡,这说明什么?他分明是在逼文武推荐这新来的四皇子!想到此,年纪相差不大的几个皇子交换了眼色,得,别默默观察了,干脆,明天,就让下头人试一把。
假如皇帝真是这个意思——人生无常,走路摔死又能怪着谁?宴席散去,皇帝带着几个人直接来到御书房,脸黑如铁龙威大放也没让哪个吓着。
他坐下,喝了盏茶,眼神扫过地上一个比一个镇定或垂手肃立或魂游天外的年轻人,哦,他的狗儿子,还有兴致去扒拉宫花叶子。
又气又无力,还有一股羡慕在里头,这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啊。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少让先帝和太傅头疼。
这样一想,火气小了下去,喊盐阿郎:你给朕站好了。
盐阿郎立正站好,坦坦荡荡一点不拘着,分明才来第二次,仿佛这里是他玩泥巴长大的地方似的。
皇帝闷声:说吧,想要什么?盐阿郎立时笑开,狗尾巴花一样朝向郝灵。
皇帝心里叹气,这个狗儿子,算是栽了。
郝灵笑眯眯开口:皇上,别的都不要,就要你私库里那根千年龙形雷击木。
私库,千年,龙形,雷击。
都点明白了,所以,别拿其他的木头糊弄我。
皇帝瞳孔一缩,面无表情一笑:你不说,朕倒忘了有这么件东西。
朕私库有什么,你比朕还清楚是吧。
郝灵谦虚一笑:那东西皇上留着也没什么用。
在皇帝手里,充当一回祥瑞也便只能用来积灰了,可到了她手里,好好养一养,点个灵,便是一件好法器。
皇帝没说话。
盐阿郎开口:算算今晚我帮你挡了多少毒,我不吃,那些毒早晚用到你身上。
这个狗儿子,咒你老子呢!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皇帝心道,幸好郝灵是方外人,这要是成了宠妃当了皇后的,狗儿子绝对做得出烽火戏诸侯千金博一笑的蠢事。
郝灵:你把我看太低,我要的是星辰大海,你狗儿子给不起。
最终,皇帝心疼的给了。
郝灵说的没错,那东西,攒着只能落灰,没被雷劈还能做道梁,可被雷劈得只剩没多长,拿来摆着还嫌不够好看。
盐阿郎:既然要给,现在就给,明早起来你不认账怎么办。
气得皇帝隔空点他:你就仗着朕宠你。
盐阿郎没说话,浓黑的眉毛不客气的挑回去:宠?还是利用?皇帝默默收回了视线。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认可大半夜的,郝灵扛着一根残缺木头回了家,和师婆婆两人一起坐在屋顶小马扎上欣赏。
这是一棵长得极为艰难的崖松,一千年也没能让它顶天立地,倒长出一身傲骨来,若是在灵气时代不定成了人,现在,成人是别想了,倒是天雷没饶过它,仗着树不会跑使劲儿劈,劈得最后只剩这两拳粗人高的一截。
师婆婆说:多好的木头,你看这纹理,多扎实呢。
我在巫族记载里看过,以前那个时候,这样的树木,都会成精的。
郝灵没接触过这个系统,他们那里倒也有树人,但跟这种树变成人的完全不一样。
到现在,宇宙文明联盟也没研究出来这类物种是怎么在不改变遗传基因的情况下完全变成另一种物种的。
反正不是障眼法。
要是能亲眼看看树木动物化形成人该多好。
她甚是遗憾道:若我去到巫族祖先那个时代该多好。
师婆婆抬眼:别了,那个时候,你的本事可显得不够看。
郝灵更遗憾了,是啊,真正属于术法的时代,像她这样的植灵师,虽然也会些小法术和符箓,到底不如正统术法传承。
唉,没去对地方啊。
师婆婆道:这木头,道士拿了倒对路,你拿来干什么?里头有灵气?嗯,皇帝那里就这个灵气多。
师婆婆沉默了下:你打算抛弃盐阿郎?暴了自己的底牌,皇帝大约是容不下这么厉害的人的,不止皇帝,所有人都是,容不下脱离他们掌控的异族。
郝灵嗔怪一眼:说的什么话,我自己没事要做的吗?师婆婆便道:也好,你能早走就早走,不要误人子弟。
郝灵无语。
师婆婆拿了册书给她,月光下,四个大字:巫蛊心录。
郝灵挑眉。
师婆婆道:你看看,你能破里头的巫蛊吗?郝灵翻看,里头有咒有蛊:我得研究下。
师婆婆点头:明天回复我。
下去屋顶。
灵灵灵立即复刻一份,郝灵研究一夜,尽管没有实操,但她自信自己已经掌握。
毕竟灵师与巫师有相近,巫师能做到的,她也能,手段不同罢了。
第二天,书册还回去:我能解。
师婆婆收了册子:若有多人同时蛊虫发作,你能多快时间破除?郝灵挑眉:我有法子在蛊虫发作那一刻让它休眠,取出的话最慢半刻,很多人的话,我可没那么多手同时操作。
师婆婆已经惊喜:若只是阻止蛊虫发作?这个嘛,不需要用巫术,她自己就有法子,毕竟蛊虫也是生灵。
别离我太远,不出城就行。
师婆婆简直意外之喜,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这些天别乱跑了,好好修炼。
郝灵自然答应,早预感有大事发生。
盐阿郎被皇宫来人请进宫,东西都收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拿捏,谁知进去一个板正严厉的老头等着他,是太傅。
太傅知道他从小没进过学,心里对皇帝极度不满对着盐阿郎尽量温和,看上去怪模怪样的,但盐阿郎也不在意。
太傅温和的问:我知道你有个秀才朋友,不然让他也来陪读?盐阿郎无聊的翻了个白眼:不必。
太傅便问:那,你应该会识字写字吧?盐阿郎又翻了个白眼,嗯啊一声,干脆自己拖了纸写字。
太傅看得一惊,握笔正确,下笔有力,笔锋锐意,转折有力,颇有金戈铁马之感,风骨隐约可见。
盐阿郎写了个盐字,他问太傅:怎样?还行吧?我不怎么写字,还是跟着郝灵后跟她一起练的。
太傅心道,什么叫跟着郝灵,你可是皇子。
书呢,读过什么?盐阿郎:开蒙的三百千我还记得,别的——没那功夫,跟着郝灵后跟她学的是周易,周易我能倒背如流。
得意洋洋。
太傅眉头不动:行,你倒背我听听。
哎哟,老头跟他杠呢。
盐阿郎便两手一撒:是失孚有,首其濡,咎无……抑扬顿挫,丝毫不停顿。
太傅越听嘴巴越张,痛心疾首,以手擂心口。
好苗子啊好苗子,读书的好苗子啊,全让他颜大给毁了。
看着盐阿郎的眼神,恨不能把他塞回十八年前,这次,他一定守在他娘肚子跟前天天读,保管教出一个神童来。
盐阿郎背完。
太傅:你是不是过目不忘?盐阿郎反问:很难吗?……回头就跟皇帝翻旧账,哪年哪月,你没背过,哪年哪月,你不写功课,哪年哪月,你考试作弊。
皇帝郁闷:你想怎样?太傅:四皇子的功课,老臣来教。
以后他孩子的启蒙,老臣也包了。
皇帝呵呵: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太傅胸脯一挺:老臣祖传的高寿,活到八十不成问题。
八十。
盐阿郎努力一把,他的孩子再努力一把,他能给他带重孙……顿感人生无望的皇帝:……但他跟来大总管也津津自得:朕的儿子,也会读书。
来大总管默默接了句:听说状元郎也是过目不忘……是人家商家根好。
皇帝:……皇帝拉着太傅商议:你也觉着商儿好——太傅打断他的话:士农工商,四皇子怎能叫这个商字。
皇帝:他生母姓商,以母姓为名,是孝道。
太傅便无言了,谁让盐阿郎生母偏偏姓了这个姓呢,叫商就商吧,好养活。
皇帝:太傅觉着封四皇子做太子如何?太傅便眯了眼看他,目光凉凉的。
皇帝道:你看,他读书好,你承认的,便是以前没读,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几个月就能补上嘛。
他武功好,卫弋作证,卫弋,你信得过吧。
他不畏强权敢于直言,赤诚勇敢颇有主见——吧啦吧啦,太傅觉着他教皇帝那些词,难为他还能记这么多。
皇帝说得口干,太傅就静静看他表演,看得皇帝最后气恼。
太傅倒是表个态。
太傅开口了,一开口便是凉凉:皇上还与老臣商议什么?文臣左相能不支持四皇子?武将大将军府至今没撇清关系。
皇上在下一盘大棋,老臣老了,不配被皇上信任了。
这没关系,只要大桑好,老臣焉能不支持。
不过老臣不得不提醒一句,皇上说的没错,四皇子是赤子,也有胆不畏强权。
皇上没养过他一天,也别觉着儿子为老子牺牲理所当然。
他说话相当不客气:别把人心伤了,人走了就不回来了。
说句大不敬,其他皇子里老臣没觉着哪个更好。
皇帝一下着恼:他们没出息怪朕?都是朕的种,怎么四皇子自己在宫外长大还这么好?太傅忽然间脑子一抽:是不是宫里阴气太重骸骨太多?第一百七十七章 禅让前些天皇宫起白骨的盛景,他听说后紧赶慢赶来见识了的,啧啧,也不知后宫诸人晚上怎么睡的。
皇帝:……老正经突然不正经起来,真是吓人。
咳咳,老臣意思,皇上先与四皇子说一声,别殿上您前脚宣布他后脚抗旨。
还真是,皇帝被提醒也想起,狗儿子真能干出这种事。
把盐阿郎叫来,慈祥亲昵:朕封你做太子好不好?不能绕圈子,狗脾气等不了。
盐阿郎惊了下,更多是狐疑:你不是还有五个儿子?全背着你——咳咳。
皇帝脸色一下绿起来,幽幽:郝灵又都知道了?盐阿郎难得讪讪小心,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不是过年无聊嘛,聊两句打发时间。
皇帝大怒,拍案而起:你们就看朕的热闹过日子?!反了天了,不行,不能让狗儿子跟那个人精再在一起。
盐阿郎冷笑着回击:我的热闹你没看?所以过去十八年你问过左相一句?皇帝:……父子两人互瞪,慢慢收回脾气,行,算扯平。
盐阿郎:随你怎么安排,我没意见。
皇帝不信,上下打量他,这么配合?盐阿郎:我们早想过,你突如其来的炙热父爱委实不正常。
你是君嘛,我们是臣,听你的就是了。
口口声声说君臣,他可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臣对君的敬畏,当然,也没什么父子情就是了。
唉,错过的终是补不回吗?皇帝想,慢慢来,他才回来几天。
朝堂上,宫宴第二天,五位皇子都派出自己阵营不痛不痒的官员试探着提四皇子,皇帝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笑不是骗人的。
众人心里一沉,站了队的自然不满,没站队的也忧心忡忡,新的四皇子委实没看出为君的宽仁大度来,若是他上来,怕这天天吵架都吵不完。
皇帝他究竟是个什么章程?皇帝携着盐阿郎的手一起进来,让来大总管宣了旨,直接封太子了!众:淦!自从认回儿子,皇帝他是彻底不做人了。
当即有人再站不住,跳出来各种反对。
皇帝只一句话驳回:这不是你们选出来的?提别的皇子你们都有话反对,只有说四皇子时全是夸,怎么?朕的儿子都不行需得选你家的?诛心。
跪一地,各种臣惶恐。
圣旨都颁了,白纸黑字,还能怎样?大家琢磨着,行,立就立吧,又不是说立了就不能换的,不用他们使劲,五位皇子那里先受不了,等等看吧,看他们兄弟什么章程,不定用不着他们这太子自己就完蛋。
都这样想,可架不住皇帝他越来越不做人。
盐阿郎太子的衣裳才做好,抱回城南穿给郝灵看,郝灵笑眯眯点头说好,盐阿郎大方的跟小婵借了银子请大家吃饭。
这次小婵不会舍不得借,纳闷极了:你都是太子了还没钱?盐阿郎一顿:我有钱?好惊奇呀。
得,狗肉上不了席。
没等盐阿郎太子上任三把火呢,皇帝拉着他的手在金銮殿上苦口婆心,对他,对大臣。
朕亏欠太子良多,太子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朕要弥补,同时,也是为了大桑的江山基业——所有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来吧,看看皇帝你这次怎么不做人。
朕决定——禅让。
轰隆——特么的狗皇帝不想好好活了,看看你那挺直的腰板浓密的黑发,你禅让个屁哟。
五位皇子站不住了,两眼发黑缓缓往下滑,幸好自己人眼疾手快跳到后头撑住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晕。
皇帝一脸自我感动:朕退位做太上皇,太子登基为帝,朕亲自手把手的教,一定教出一代明君来。
诸君以为如何?不如何,恨不能拿榔头敲碎你脑壳。
重臣绝望,他们家皇帝脑袋里大概长毛了,他们该怎么办?左相第一个站出来:皇上英明。
太傅受不了皇帝殷切的眼神,不得不也站出来:太上皇圣明。
行,你自己说的,以后你就是太上皇,有本事别改。
皇帝眼角一跳,太傅又将他。
今个儿卫老将军也来了,气定神闲往中间一站:臣遵旨。
卫弋跟着站出:臣遵旨。
祖孙一表态,武官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稀稀拉拉站出来。
左相的从众们也稀里糊涂的站出来。
不知不觉,人数过了半。
这事态,这进度,让五位皇子党们猝不及防犹如在梦中,怎么办怎么办?得,跪下吧,站着太醒目。
有口难言呐。
就像是为了吃桃从冬末等到春,又从春等到夏,等得雪化花开叶长果大,眼见那桃越来越大越来越红越来越香,梯子都搭好了,人都爬一半了,啪叽,一只手轻轻松松把桃摘了去。
好嘛,落得一场空不说他们还有苦难言,那手,是桃的主人,虽然他们是贼,可中间付出的期待和野心……难受啊。
不想活了。
皇帝很开心:众卿与朕一心,可见咱们君臣相合,实乃佳话。
众臣:你可别厚脸皮了,伺候你,倒霉。
皇帝再道:既然大家诚心要求,那就,择吉日,禅位。
众臣:真不要脸了。
皇帝喜滋滋拉着太子跑了。
五位皇子再支撑不住,哐哐向后倒,忙倒太医院。
不止昏了皇子们,孤注一掷的某些大臣也受不了这打击啊,胸闷气短似乎要过去,还有后宫,得了消息后,摔摔打打破了皮的,也有一腔怒火无处发嘴角长泡脸上冒痘的,可不是要了命。
鸡飞狗跳。
盐阿郎甩脱皇帝的手:这事你没跟我商量。
皇帝阴阳怪气哟一声:郝灵不是什么都知道?盐阿郎一愣,铁青的脸阴转晴,兀自笑起来:对啊,郝灵没跟我说,所以,你是玩我吧?这事它成不了真,郝灵才没说吧。
皇帝不高兴了:你就这么信她?盐阿郎哈一声,扭头往前走,皇帝不得不追。
哎哎哎,死小子,她不是普通人,你别惦记她。
朕是为你好。
盐阿郎淡漠:她当然不普通,不然我还能活?皇帝心道欠了你:你做了皇帝必须选后,你喜欢什么样的?选秀。
盐阿郎斜他一眼:拉倒吧,哪个女的嫁给我不是沾我便宜?……皇帝竟无言以对。
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先说,朕给你细寻摸。
你都十八了,早该成亲了。
盐阿郎摇头:不要,我还小。
不对啊,先前你别的儿子你怎么不这么说?大皇子都过了二十了才说的亲。
皇帝心道,此一时彼一时。
总之,你需要选妃。
盐阿郎明白了,皇帝需要他选妃:行,你选吧。
太痛快了,让皇帝怀疑难道他不是喜欢上郝灵?第一百七十八章 幺蛾子选太子妃,得召各家贵女进宫相看呀,后宫哪有个像样的女性长辈呀,再说宫妃们恨不得盐阿郎立即消失哪会给他操心,于是皇帝又劳动姑姑福真大长公主。
福真大长公主当仁不让,还是和夫君抱怨句: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那个孩子还不知怎样呢,怎么就突然——禅让?听听,疯了吧,史上哪出过这种事。
印丘先生紧皱眉头:你不要管这些,说来,四皇子是需要娶亲了,好歹叫你一声姑祖母,你用些心。
还用你说,毕竟是自家的孩子,我可得好好挑一挑,好好挑出最贤德淑良最尊贵的姑娘。
印丘先生微微摇头,那孩子,可能不会喜欢什么标准的贵女,但……算了,皇家的事历来说不准。
宫里传出选太子妃的消息,多少人家咬碎牙,其中包括年前嫁进皇子府的,以及在三位皇子亲事定下后急匆匆给女儿定下亲事的,呜呜,那可是太子妃,以后的皇后,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还有消息,太子妃人选一定,皇帝就禅位,太子登基之日同时也是帝后成亲之日。
天哪天哪,疯了吧,所有太医皇帝常用的用不着的都被明问暗探:皇帝是不是吃错了药?小婵问郝灵:小姐,你说盐阿郎得娶个什么媳妇?这便是小姑娘了,只关心这个。
家里就她俩。
盐阿郎被皇帝扣在宫里不放,栗书生后头被喊去帮忙,板上钉钉的太子属臣了,去的时候那个晕乎乎哦,满脑子都是:我栗家要起来了?卫弋也不来打卡了,不知忙什么。
师婆婆也消失了,去忙她的大事。
郝灵索性闭门谢客,便是郑兆棉颜韬齐润来也找不着门,大家也便知道了此时不是打扰的好时机。
而城南的百姓们自从得知皇家找回的四皇子、火速上任的太子竟然是他们嫌恶过的盐阿郎——屏住了呼吸,快,快想想咱们有没有得罪过他。
这么一回想,好嘛,根本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多少次的问题。
个个提心吊胆,祈求皇子儿子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计较。
整日战战兢兢,生怕盐阿郎回来搞打击报复,连平日出门都绕着小院走,小孩子耍都不让往那边去。
别提多安静了。
郝灵铺在桌子上拿着栗书生的直尺画图,画的什么小婵看不懂,听得小婵这样说,她手不停头不抬,道:皇帝家娶媳妇,不是看上哪个娶哪个,他们想要什么样的找不着,不用你费心。
小婵道:我费什么心,我就觉得,她侧头想了想:一点都想象不出来那些走路都不敢迈步的大家小姐和盐阿郎站一起什么样。
郝灵:让他老子费心去。
盐阿郎真是不负众望,福真大长公主举办好好一个桃花会,他把人家贵女给扔水池里了,还是卸了胳膊丢的。
皇帝点着他的额头不知说什么好。
盐阿郎好冤枉:她往我身上撞,我又不认识她,还以为是偷袭,一个错手——军营里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哪个像她哭哭啼啼。
明明是我受了惊吓,凭什么要我给她交待?皇帝:……福真大长公主也头疼,你一个男的,被碰一下还吃亏不成?这样不近人情不能近身,哪个敢嫁?忽然,心头一动,别家和盐阿郎不熟,卫家熟吧,别的贵女怕粗人,卫家姑娘不会怕吧。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赶紧跟皇帝说了。
皇帝听了都是一愣,紧接着也觉着这是门不错的亲事,找来卫老将军。
卫老将军真诚的可惜:皇上晚了一步,老臣孙女有了互许终生的人了。
谁?皇帝拍桌子。
左归。
昨日左相来我家给两个孩子定下了。
皇帝:……他总不能拆了左归和卫霞吧,左归也是被亏欠的,卫家本就婚姻自主,跟卫老将军发泄不得,喊了左相来,说他心黑,皇帝的墙脚都敢挖。
左相无语:两个孩子自己相中的,臣也只是听吩咐办事。
左归回来让臣去提亲,臣也大吃一惊呢。
皇帝纳闷:这么快?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左相默了下,才道:左归去书局,半路遇上的,卫家小姐被三皇子和五皇子围住,非得让她一起去春游,卫家小姐势单力薄,说也说不过,打也不能打,左归便狐假虎威,借四皇子的势把人带了出来。
许是姻缘天定,两人看彼此顺眼,就——皇帝听了冷笑,不是冲左相,而是冲自己的好儿子。
大皇子被贬,他干的事太恶心,皇帝抹杀他的存在,就把剩下的皇子往前挪,成了亲的二皇子三皇子便成了大皇子二皇子,后头没成亲的四皇子成了三皇子,新年十九了,盐阿郎排四,五皇子还是五皇子,十七。
六皇子今年也十五了。
倒是都跟卫霞年纪合适。
三皇子跟五皇子可从来不是一路的,这是双龙夺珠,二男争一女,两派争兵权呢。
皇帝冷笑连连,估计老六也没闲着。
如此一想,卫霞亲事定下是好事,卫家女确实不好嫁皇家。
然后皇帝就愁,盐阿郎那里怎么办?盐阿郎不用他费心,直言自己不娶了。
姑奶奶说全京城最好的姑娘我都见了,别扭,太别扭了,一个个笑得跟刷了尸油似的,我不要。
二个字,成功让皇帝反了胃,不但没心情给儿子选媳妇,自己后宫也不想去了。
狗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于是皇帝改口了,太子姻缘晚,不着急,等做好了皇帝再选后吧。
所有人:……什么叫真的狗,你就是!金口玉言什么的,呵呵呵,都是放屁。
不用操心婚事,皇帝便一心忙禅位,请国师测算吉日,算出四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定了。
卫老将军默默将二孙子的亲事向后延了延,这种风头,不能抢。
卫弋便不能回西北了,不延他也不可能回去,朝中出了这样的大事,盐阿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将他捆在自己身边:万一我被刺杀呢?不是不可能,皇子们看他的眼神已经是毫不遮掩的恶狼。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除了刺杀再没有别的更有效的手段。
果然,在宫里,吃的有毒喝的有毒,闻的碰的全带毒,盐阿郎每天跑不完的厕所,大概黑手们自己也意识到了,毒不下了免得浪费,直接安排宫人捏着刀片近身刺杀。
盐阿郎自己就挡了。
可到了宫外,能让他们发挥的可太多了。
近身不行,远程呀,弓弩连排发射是基本操作。
刺杀不行意外呀,瓦掉了墙塌了,马惊了人疯了,突然间盐阿郎有种错觉:整个京城,都是围着他转的。
就这样,卫弋愣是抽不出回自家的时间。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乌云左归早没义气的让他们自己保重,他忙着和卫霞培养感情,以请教西北公务的名义堂而皇之整日厮混在大将军府,别说,卫老夫人可喜欢他,不是左相就这么一根独苗苗,非得让他上门不可。
不上门也行,就在旁边买个宅子,中间墙一拆,都是一家人嘛。
左归和卫霞真心真情,饶是左归会算计,在见到卫霞第一眼也沉沦了进去,没办法,良缘天定,他也没想到前一天自己还怀疑这世上不可能有长久的爱情,结果第二天他就一见钟情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人家。
缘分,他算是信了,并打算信一辈子。
他想,一定一定,让心爱的姑娘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幸福的长长久久,直到死亡两人同穴。
左相酸得不得了不得了的。
除了酸,还有深深的寂寞。
偌大一个左府,只剩下两个爷们儿。
左三合离带着儿女去了庄子,左大因为女儿当街抢舅舅闹到御书房,羞得不敢登门。
左二一看左大和左三的下场也不敢冒头。
左相只能盼着左归赶紧把媳妇娶回来开枝散叶,快快让左家兴盛。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京城里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郝灵知道每当深夜,便有兵士在悄悄调动,便是白日里,气氛也紧张起来,随着皇帝禅让的日子越发临近,老百姓都不敢多出门多口舌。
师婆婆回了来。
一身冷厉和风雷。
你跟着我。
郝灵点头,什么也没问。
小婵脸色苍白,时时走神,什么也做不了。
不然我给你换个身份,找个富足而安定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郝灵如此道。
小婵摇头,坚定的拒绝,张了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郝灵便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的,我给你看过,你是平安一生的命。
小婵咧开嘴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是孤女,小时候被人捡回去养活,从很小就知道她是工具,只要能活,做什么都行。
后头慢慢才猜测到,自己参与的什么惊天大事,退出是来不及了,不过还回一条命。
女孩子还是怕的,一下一下捣着米,捣着自己悬乎乎的心。
四月十五,天擦黑,师婆婆带着郝灵出了院子,嘱咐小婵紧闭门户,不要出去。
小婵紧紧咬着唇,看着两人出去,牢牢关上门,人一软,顺着门板滑下,抱着膝头恨不得夜晚一下过去。
郝灵淡定跟着师婆婆上了一辆马车,车厢门窗皆用厚毡布盖住,密不透风。
师婆婆握了下郝灵的手,隐隐激动,郝灵回握,淡定温暖。
师婆婆奇异的一颗心安稳下来。
灵灵灵在脑海里尖叫:啊啊啊——刺激,我该发布什么任务好?改朝换代?后宫喋血?最强逆袭?吵个不停。
袁元紧张到不行:我们干嘛去我们干嘛去呀?到得一处宅子深处,两人被接出去,一看,亮如白昼,一眼望去几十号人。
有些年纪的男人上来一拱手:圣女。
师婆婆淡淡,走了过去,不说话,不看人。
众人都习惯了,这位圣女历来就是冷清高傲的性子,难打交道的很,不过据说下一任圣女脾气很好,目光不由都落在紧跟师婆婆的身影上。
嘶,好吧,大概胖的人都脾气好吧。
郝灵笑盈盈看过去,以目光示意,仿佛在说,大家好呀。
袁元头皮发麻:我觉着,麻烦大了。
领头的开始慷慨激昂的讲话,人群中以他为尊,而师婆婆的地位也不低,郝灵听着听着听明白了。
前朝余孽嘛。
师婆婆便是前朝的圣女了。
他们要潜入皇宫改朝换代,经过这么些年的努力渗透,宫里有他们的人,朝中也有,趁着禅让前的忙乱,干脆将皇帝和太子都弄死,他们的人上位。
郝灵心中啊啊啊,准备的这么齐备,那本巫蛊大全没少出力吧。
也不知他们要推上来的皇帝是谁。
时辰到了,大家出发。
领头人振臂一呼,带头进了地道。
郝灵看了眼,地道壁上带着岁月的悠长,看来是前朝的密道了,应该直通向宫中。
唔,要突然出现在盐阿郎面前呢,不知他会不会很惊喜呀。
你说什么?男人震惊而起,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手脚冰凉。
母妃你是骗我的吧。
女人一改往日温柔贤淑的模样,变得高贵冷艳,背脊挺直端坐在上,眼中携风带雷,隐隐气势逼人。
我是前朝唯一的公主,我的父兄,皆是你父皇斩杀,你身体里流淌着前朝皇室高贵的血统,大桑,是我们的敌人。
淑妃一字一句,刻骨仇恨。
以前的三皇子现在的二皇子脑袋里嗡嗡响,怎么突然就父母成了死敌了?淑妃大红唇角勾出索命的弧度:今晚,我们朱氏便拿回自己的东西,我的儿,你是皇。
二皇子要疯:我是皇子!你父皇会将皇位给你?淑妃猛的起身,凶狠的盯着他的眼睛:他要做太上皇,亲手护送那个野种上位,彼时新皇青壮老皇不老,大桑三代无虞,你、一个不被看重的皇子能如何?最多是个富贵闲散王。
你的儿子,侧妃肚里才怀上的那团肉,以后能是什么?二皇子倒退一步,煞白了脸,天人交战。
淑妃冷笑:若是你父皇知道了你我身世——我们没有退路。
可是——母妃现在才告之——我哪有任何准备。
二皇子如此说道,无尽懊恼后悔,若早知道,他结交的大臣名单也得改一改。
淑妃听得满意,很满意儿子得知真相立即选定立场站到自己一边肩负起该他的责任:我的儿,何需你亲自出手,咱们的人早在暗中布局多少年了,你呀,只等着黄袍加身吧。
一句黄袍加身,二皇子热血沸腾,又迟疑:母亲是想逼父皇退位?淑妃是公主之尊,称妃是侮辱她,二皇子从善如流改了口。
淑妃冷漠一笑:既然他不想做皇帝了,那就退位让贤吧,左右都是他的儿子,让给哪个不是让。
但你登基为帝,一定要改国号,也要改姓。
二皇子眼中有忐忑,淑妃莞尔一笑:放心,我们的人手足以掌握朝堂,不会有人反对。
反对的人,砍杀了便是,国朝从不缺读书人。
二皇子重重点下头,静下心来,等淑妃的人来接应。
乌云悄无声息压上来,皇帝和盐阿郎在大声谈笑,指点江山。
盐阿郎无语一眼,道:你紧张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皇帝:……这个不给脸的狗儿子。
盐阿郎有时候还是不狗的,比如现在他难得为别人着想:你儿子们都安顿好了吧,别一个不小心全被杀了。
皇帝:……你友爱兄弟是好事,可以好好说话。
盐阿郎撇了撇嘴,对栗书生道:跟在我后头,别乱跑。
栗书生想哭:他怎么又掉进这种要命的大事里。
第一百八十章 压宫自从盐阿郎的生命中出现郝灵,栗书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在被揪着往前走。
一次被动二次被动三次被动,别提多刺激。
眼下,他很慌,所以他对盐阿郎道:咱请郝灵来吧,她是主心骨啊。
皇帝恨不得让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郝灵是主心骨?他是什么?盐阿郎摇头:别拿这些事烦她。
他清楚郝灵本事,若她在,别说什么叛军宫变,就是整个军营她都能顷刻放倒,若是他去求她,她或许能出手,但从此会看不起他吧?盐阿郎深吸一口气,学了那么久,终于要让她检验了。
对栗书生再次嘱咐:跟紧我,我保护你,以我的身手,军营里最好的兵我能以一当十,最少。
栗书生往他身后躲,心安理得。
皇帝再次想砍了他,气道:你老子你不要了?栗书生赶紧缩脖子,生怕皇帝看到他。
来大总管心道,有些人啊,就是命好。
盐阿郎干咳一声,扭着脸不看他:等会儿,离我近些。
皇帝嗯哼一声,忍住上翘的嘴角。
来大总管很紧张,逼宫啊,这种事他是头一次遇见,一个不好就得死,死很多人。
皇帝敲击着桌面,很满意:就是打他们个猝不及防,一窝打尽,再晚几年,军营里都是他们的人。
皇帝说的没错,盐阿郎出现的太猝不及防了,认回、立太子、禅让,换成别人,单单认祖归宗一项就能拉扯个好几年,偏偏这个皇帝命好,头上没太后,后宫没正妻,宗室也只听他的,他说认就认了,大臣都没个意见的,窝囊。
而立太子、禅让更是轰得人缓不过神来。
原本他们的计划,等皇帝老了,掌控朝廷无力了,皇子们自然相互杀伐,那个时候,他们势力更大,绝对有把握将二皇子扶持上位。
等二皇子彻底掌握朝政,再改天换日,那个时候,也足够他们将大桑皇室废掉,一切顺理成章。
可皇帝和盐阿郎作得一手好狗,他们的计划被生生提前至少十年。
十年啊,什么概念?十年前,他们还穷着,四处捞银子。
二十年前,他们还不敢跟宫里连嫔都不是的淑妃联系。
三十年前,当时是太子的皇帝几乎将他们斩杀殆尽,皇室的血脉几乎断绝,男丁全殁,只剩一个因为体弱被寄养在小官之家的公主。
推翻一个朝代,是那么容易的?幸好,他们的公主就在皇帝身边,还诞下龙嗣,皇帝反而保护了他们的皇室血脉。
也幸好,他们有巫族圣女,一手神秘之术可以控制人心。
就是可惜,这么好的手段却不能多用,不然,京郊大营早是他们的了。
唉,没有武力就是不能硬气,他们只能匆匆改变计划,在皇宫里发动政变,天亮之前,逼皇帝写下属意二皇子的旨意,禅让大典继续进行。
哦,皇帝不写也不是问题,只要盖上玉玺,谁执笔又有什么区别?便是皇帝死了,也有说法,早身患重疾时日无多,不然好端端的搞什么禅让。
淑妃冷笑,这便叫做不作不死。
她气势十足的一甩宽袖,高高在上的疏离客气:圣女大人,请您帮忙卜算今晚之事。
说是请,语气里却全是命令。
郝灵不觉皱眉,淑妃她凭仗的什么?师婆婆慢慢回答:此时占卜,未免有影响天机的危险。
淑妃皱了精致的眉头:罢了,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二皇子一直在看郝灵,震惊非常,原来她是——自己人?郝灵对他笑笑,别看了,老娘是你高攀不起的人,擦掉你的哈喇子。
淑妃也看郝灵,心道,这样的人可不能放在自家儿子身边,否则凭巫族的手段是儿子做皇帝还是她做皇帝呢?幸好巫族自有规矩,圣女需得保持纯洁,否则将会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淑妃莫名笑了下,徐徐道:圣女大人,该你上场了,我们需要顺顺利利到干清宫,找到皇帝,让他亲手写下禅位诏书,盖上玉玺。
师婆婆毫无情绪波动:公主可给皇帝服下蛊虫?淑妃脸一黑,没有,皇帝有龙气护体,还有每日的平安脉,稍有一丝不对便会被觉察,普通的蛊没法用,只能用师婆婆特别培育的子母蛊,自然淑妃用母蛊,子蛊给皇帝服下。
服下并不难,可难的是拿到皇帝的血。
只要一滴,给母蛊服下就行。
但!皇帝的一滴血是多难取!皇帝醒着的时候是不可能了,皇帝睡着的时候……狗皇帝从来不跟别人睡,从来都是提上裤子走人,无情得很。
她都恨不得拿花瓶砸他的头,可惜只能想想。
至今,那子母蛊还在她暗室里养着呢。
气馁。
领头男人说:这个无妨,只要我们成功控制住皇帝——剩下的大家心领神会。
郝灵跟着师婆婆,被一群人围着出了来,外头有几队侍卫在候命,看来宫里的武装他们拿下不少。
淑妃得意的冲二皇子一挑眉:整个皇宫里面,是咱的天下。
干清宫,来大总管万幸:幸好他们只在宫里祸祸,不然整个京城戒严,多少人家遭殃。
老奴听说,以前的政变什么的,血流成河,逆贼首先抓的就是官员和大臣家眷。
皇上圣明,有您在,逆贼必然一败涂地。
皇帝自我感动:朕真是为臣民们付出良多啊。
哼。
边上传来一道冷哼,是板着脸的太傅大人:那皇上把老臣叫来做什么?皇帝无辜:朕是担心老师的安危。
太傅傲娇一扭脸:所以皇上一切尽在掌握,也筹谋多年了吧,老臣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已经不需要老臣了。
皇帝正待要安慰呢,人家已经转向新人:太子殿下,老臣必鞠躬尽瘁。
皇帝磨牙,恃宠而骄,真当朕稀罕你这个老师。
干清宫就他们五个人,明面上。
等啊等,等的天黑不见五指,终于听见外头传来的嘈杂脚步声。
皇帝正襟危坐,气定神闲等着殿门被推开,一眼望去,淑妃气势汹汹雍容华贵的迈步进来,二皇子扶着她一边胳膊,眉目闪烁,有心虚避让,也有野心勃勃。
更有一大群黑色衣裳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
盐阿郎心神一震,郝灵,她怎么在那?栗书生傻了眼,自家的主心骨怎么跑到敌人阵营去了?来大总管喊:淑妃娘娘,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太傅冷笑:这样还不清楚?这是逼宫。
淑妃二皇子好手段,不知不觉竟有了这样的势力。
真是好成算。
淑妃直勾勾盯着皇帝,慢慢露出曼陀罗般的笑容,她看向皇帝身边的盐阿郎:野种,你也配。
她踱步到大殿中间,扫视这触目的金碧辉煌:这里,是我朱氏的天下,本公主来,不过是拿回自家的东西。
第一百八十一章 找到前朝余孽!太傅惊呼。
看向皇帝的眼神痛心疾首,瞧瞧你都睡得什么玩意儿。
皇帝:……他也没想到啊,他以为他已经将朱氏皇室清理干净,便是苟活着的,识趣的也该隐姓埋名有多远走多远,哪里知道这些人竟弄了个什么公主进宫呢?淑妃,他记得,不过是个小官之女进来做宫女的,人当然长得好,手段也有,不然不会得他宠幸。
谁能知道她还有这来历呀。
呵,真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呀,啧啧,幸好自己从不和嫔妃过夜,不然早被一剪刀剪了头。
好可怕。
太傅痛呼:女色是把刀啊。
然后:太子要引以为戒啊。
皇帝:怎么滴?我已经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不配被你训诫了是吧?盐阿郎盯着郝灵,一动不动,眼神阴沉沉的。
二皇子看着心头一动,忽然畅快起来,哈哈大笑:四弟,你万想不到吧,小大师是我们的人。
皇帝:二皇子,你与淑妃夜闯干清宫,是要将父君置于何地?二皇子突然愤怒:父皇,他一个街头跌爬滚打的野种,你为何如此追捧?皇帝:你要做大桑的皇子还是前朝的余孽?父子瞪视,谁也不肯相让,不过片刻,二皇子软了,移开目光。
皇帝心中冷笑,就这胆量,便是被余孽扶上龙位也不过是个傀儡。
二皇子不看皇帝,冷冷道:父皇不仁,我不能不义。
如果父皇悬崖勒马,在禅位诏书上写下我的名字,那儿臣仍尊您为太上皇,四皇子也能保下一命。
皇帝冷笑:不然呢?淑妃道:这皇位本就是我朱氏的,你们颜家乱臣贼子本是该诛,你杀我父兄族人,血债自要血偿。
皇帝轻蔑看她:活在幻想里的蠢人。
你朱氏早腐朽败落,废帝哀帝二代帝王的女儿,全被和亲外族,惨死他乡。
你不过是哀帝的孙女,便是你父亲做了皇帝,你也不过是拿去阻挡外族铁骑的下场。
遑论你生的儿子也只能是外族的奴隶。
淑妃,你该感谢大桑,是大桑让你过上安定的生活,是朕给了你荣华的身份。
不过,如今看来,你也不过是条美人蛇,恩将仇报没脑子的蠢货。
皇帝毫不留情的喝骂,气得淑妃花枝乱颤:死到临头还嘴硬,好,既然你找死,那你这个太上皇就升天吧。
喊人上去捉人。
两个人拔剑冲上前,来大总管和太傅慌慌张张一个去扯皇帝,一个挡在前面,就见一阵风呼啸过来,啪啪嘭嘭,快到看不清,那两人便跌落了剑向后摔倒,哇的吐出两口血。
是盐阿郎。
不算太强壮的身形挡在皇帝前面,像一座拔起的山峰。
皇帝感动得不行,就知道儿子还是孝顺的。
盐阿郎看二皇子:有本事你自己上。
二皇子眸子一缩,这样的身手,卫小将军没虚言。
他哪里敢?不知他怎么想的,突然去看郝灵。
圣女,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拿下四皇子,杀了他,本皇子便既往不咎。
郝灵惊呆,圆滚滚的手指指向自己鼻尖:我有罪?你个二傻子不要乱说话,不然不让你死太惨都对不起自己。
盐阿郎看她睁圆了眼睛的模样,忽然想笑,虽然不知内情,但郝灵,绝不是来与自己为敌的。
二皇子板着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用自己的本事带他结识文武大臣和人脉,也让他出现在皇帝面前,逼得我们不得不提前计划,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
若说二皇子虚张声势的话,淑妃开口可透着浓浓的恶意。
圣女,本宫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听话。
你们巫族圣女,不过是本宫手里的棋,听话,就给你们荣耀的身份,不听话,本宫让你们活得狗都不如。
你觉着本宫说的对不对?圣女。
最后一句,问的师婆婆。
郝灵看师婆婆,见她颤巍巍将兜帽掀下,露出一张沧桑老迈布满沟壑的树皮老脸来,头上银发仍梳得整齐却稀松很多,露出几道老头皮。
啧,小老太太,白天专门做了个保养,就等今晚这个大场面了。
师婆婆皱变形的老眼眯起,望向淑妃,一时没说话。
淑妃不悦,脸上升起狠戾:狗太久没打,忘了怎么听主人的话了。
言落,师婆婆猛然抽搐一下,嘴角一丝鲜血淌下。
郝灵骤然冷了脸。
师婆婆眼中淡淡,不管嘴角的血,对郝灵:你看到了吗?郝灵点头。
淑妃得意,哈哈大笑:世人害怕畏惧的巫,不过如此。
郝灵:怎么回事?师婆婆平静道:前朝利用巫族分支间的矛盾让其自相残杀,坐享渔翁之利,巫族只剩最后一支,被他们用什么手段牢牢掌控,说是巫族圣女,实则是他们的傀儡,帮他们用巫术来控制人的。
皇帝:前朝该诛。
淑妃:你闭嘴。
郝灵,你师傅的命在我们手里,你、你的命也在我们手里,不想你们师徒出事,你去亲手将四皇子杀掉,将功赎罪。
没人阻拦,在这伙人眼里,杀太子本就是步骤,让圣女亲自来更好,谁让她带着太子出尽风头,就该让她弥补犯下的过错,不止如此,之后还有秋后算账。
不过话说回来,谁也不知道一个街头混混竟是皇帝的亲儿子,真是无巧不成书。
师婆婆:你明白了?郝灵点头,眼神传达某种意思。
师婆婆:那便去吧。
郝灵上前,半路拣了地上的剑,走向盐阿郎,盐阿郎任由她走过来,看着她举剑。
栗书生抱着她:郝灵,你冷静,咱才是一伙的,你想想,阿盐对你有多好。
郝灵:滚,是我养着你们俩。
你走远点儿,别被血溅到,你身上衣裳还是我买的。
栗书生不放手:你好好想想,阿盐马上就是皇帝了,他能把你供起来,那伙人算什么东西,那个老女人骂你和婆婆是狗呢,咱们合伙反杀,以后你要吃什么吃不到哇。
盐阿郎把他胳膊掰开,单手推到后面去:跟老头呆着去。
笑着问郝灵:你真杀我?郝灵无所谓道:反正得有人死,总不能让我师傅死。
盐阿郎:我死了你舍得?郝灵:不然怎么办?两人竟然就闲话上了,淑妃皱眉,给身边老宫女使眼色,师婆婆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淑妃:再拖延,你师傅就死,反正圣女只需要一个。
知道了,老女人罗里吧嗦。
郝灵回头不耐烦道。
什么?淑妃震惊睁大眼,她、她怎么敢——银光一闪,一声惨叫。
郝灵无比灵活的转身跳跃,及时拉住身插长剑向后倒的人,撕拉一声,大庭广众的把人家衣裳一分二,露出——找到了。
郝灵欢快的叫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国师只见淑妃身边的老宫女,歪着头只剩出气,那一剑,没有插在胸口,插在腹部的位置,撕扯开的衣裳后,没有白色肌肤却是一大片暗红凹凸丑陋的组织生长在整个胸口。
离自己最近的人突然被刺,淑妃惊吓得尖叫起来往一边退,自诩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可她从未直面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被吓到也是正常。
龙椅上皇帝唰的站起。
太傅惊奇:你还心疼她?皇帝无语瞥他一眼,旋即紧紧盯着看。
盐阿郎不由自主往那边跑,被来大总管拉住:我的小主子哎,他们人多。
如此惊变,不待旁边所有人反应来,郝灵那只胖乎乎莹白娇嫩的小手唰一下破了进去,仿佛那层丑陋的暗红组织不过是一层纸。
老宫女再度发出一声惨叫,干脆的死透过去,郝灵从她心脏位置拉出一个血呼啦的小儿拳头大的东西。
啧啧,真是佩服你们的勇气,敢用肉身养这玩意儿,知道什么东西吗就敢养,养死不少人吧,瞧这上头的死气怨气晦气,得废多少力气刷下去。
师婆婆:就是这个。
郝灵:嗯,解决了,这个是我的啊。
护食的很。
师婆婆:我才不要。
郝灵:你感受下。
师婆婆感受了下,确定了:没事了。
边上人都听不懂。
郝灵放开另一只手,死透的宫人啪叽倒下,没多少重量的样子,再去看,地上哪里还有人,分明是衣裳包着的皮和骨。
血肉精气都被吸光了。
蒙着黑皮的骷髅骨,吓得人退出一个圈。
淑妃尖叫:你们做了什么?你们怎么敢?没了牵制,师婆婆才不屑理她,抬脚向对面走,大步不停,盐阿郎赶紧把郝灵接过去,拉着她手腕。
什么东西,恶心死了,烧了算了。
郝灵骂他:败家子,这可是好东西,不过是被蠢人污秽了,不懂别乱说。
皇帝恭敬的请师婆婆上座,师婆婆淡淡一眼,仿佛在说他是不是蠢,道:我没事了。
皇帝笑起来,那开心喜悦的模样,跟个大孩子似的。
淑妃二皇子要疯: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看向他们,变得面无表情:来人。
哗哗哗,咵咵咵,干清宫忽然冒出无数穿着盔甲的兵士来,手持兵器,刀枪箭头皆对准他们,殿内殿外,地上梁上,插翅难逃。
淑妃二皇子脸白如纸,其他人也惊断了魂,怎么就有埋伏?皇帝嫌恶的眼神万分鄙夷:就这种局,你们谋划了四十年?老子小时候都玩腻了。
不说朕,自称老子,说明皇帝心情非常非常好,好到飞上天。
他开心得不得了:不过,感谢你们够蠢,不然朕还不知道该怎样帮国师呢。
国师?所有人竖起耳朵,传说中除了皇帝谁也没见过的国师?皇帝为太傅介绍:老师,这就是朕的救命恩人,国师大人。
太傅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前朝圣女是本朝国师?这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郝灵:呵呵,终于不瞒了。
盐阿郎栗书生:剧情反转太快,我跟不来。
师婆婆很淡定的唔了声,很不将皇帝放在眼里,非常高冷的国师范。
皇帝笑嘻嘻:国师啊,朕答应你的,让你以真容自在活在人世间,朕终于做到了。
师婆婆:外头那些你确保都抓住了?审问的姿态,跟她是他爹似的。
太傅看看这两个,再看看太子和另一个圣女,莫名就看到了历史的重现。
皇帝连连点头:绝对无虞,卫弋和左归亲自带人去抓,接应他们的,暗投前朝的,暗钉暗线,外地的也让当地军队围捕去了,这次,绝对不会再有漏网之鱼。
前朝余孽们一听,牙呲欲裂,淑妃旁边领头男人大吼一声:毒妇,你害死了我们!师婆婆平静看去:灭族之仇,我怎么就不能报?兴你们复辟,不行你们造的冤魂索命?如此双标,怪不得被覆灭。
师婆婆抬头看了眼,目光仿佛穿透屋顶看到外头乌云散去星河璀璨,她手指飞快掐了几圈,露出笑容。
先祖啊,我巫族终于摆脱为奴的厄运重露生机。
终于,我们巫族能光明正大生活在阳光下。
原本枯燥的声音变得低柔。
她抬手,摸到脖子里,慢慢撕下一层厚厚的老皮来,随着老皮掀起,露出底下莹润光滑的肌肤,精致的下巴,殷红的嘴唇,挺巧的鼻,勾魂摄魄的眼,长长的青黛,饱满的额头,如鸦青丝。
满殿呼吸凝滞,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一句:不愧是圣女。
皇帝两眼热切,太傅冷幽幽一句:女色是把刀……师婆婆将老皮丢在地上,再褪下手膜,皇帝狗腿的奉上明黄丝帕,她拿过来漫不经心的擦着双手。
我巫族与俗尘的恩怨就此终结,以后总算是不用与愚蠢的凡人虚与委蛇了。
所有人:……没错,圣女就该这个范!师婆婆抬眼看郝灵,眼神中明晃晃:看吧,就说让你减肥,你这个形象,委实给巫族圣女丢份!郝灵默默晃了晃腰,感受脂肪们的前呼后拥,叹气,真舍不得呀。
行了,剩下的事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带着徒弟先走了。
前朝余孽已经被拿下,两人押着一个强迫他们跪下,师婆婆施施然走向殿门,侍卫们赶紧按着人给她分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生怕阻住了她一丝衣角。
郝灵对盐阿郎笑笑,跟上去。
皇帝叫:国师,国师,等朕收拾好就去请你。
淑妃万分不甘,抬起头:贱人,你个贱人、全是贱人——被什么臭烘烘的东西堵了嘴。
不管师婆婆还是郝灵,都懒得搭理她,眼神都不给一个,仿佛她是路边的草,脚下的泥。
出来殿门,还听到二皇子在撕心裂肺的大叫:父皇,我是您亲儿子啊,我都是被逼的,被逼的。
并没有乱箭齐发的声音,左右人都抓住了,何必染血干干净净的地板呢。
有一队侍卫专门护送两人回城南,小婵听到郝灵声音才开门,见到她们也吓一跳,她没见过师婆婆的真面目。
郝灵柔声说:没事了,都没事了,去睡吧,好好睡一觉,明日再与你说。
骤然回归的安全感,小婵泪如雨下:婆婆?师婆婆嗯一声:那些人都死了,不会再出现了,去睡吧。
小婵捂着脸去睡了,大起大落,手脚疲软,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进了正屋,郝灵戏谑:师傅什么时候和皇帝成了一伙?师婆婆笑了下,满室生辉:他还是太子时,我救了他的命。
他醒来要谢我,我对他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我是前朝的圣女。
第二句:你若真谢我,就把前朝余孽一个不留全杀光。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告第一句,让皇帝如坠深渊,第二句,又让他生出希望和好奇。
郝灵可不信,皇帝看师婆婆那眼神可贼得不正常。
她道:皇帝惦记你许多年吧。
师婆婆没有否认:男人,都是色相动物。
郝灵耸了耸肩:原来师傅和皇帝下的如此大棋。
师婆婆也无奈:没得法子,他们手里有控制我的东西,我不知那是什么,也感应不到究竟在哪里,查探也查探不出,他们视我为异族,除了跟我要蛊虫,什么事都防备我。
我与皇帝合作这么多年才慢慢查清他们的势力所在。
甚至宫里他们安插了什么人,有个前朝的骨血,我都不清楚。
郝灵:所以,你和皇帝商量出禅让的法子,逼得他们不得不现出原形。
师婆婆:皇帝想的法子,我不懂。
不过我会预测,盐阿郎若死,皇室必有血灾,他活下来那一天星象变了,这血光有消散之势,且,有个你在——她看着郝灵笑:提前实现我的夙愿,我真谢谢你。
郝灵握着手里东西对她晃了晃:各取所需,不用客气。
再说一次,这个,可是我的了哦。
生怕她抢回去。
师婆婆全不在意:你的你的,毁了它最好。
郝灵喜滋滋:你们真是浪费,多好的东西。
这也是灵玉,应该也是你族里传下来的,跟那一块一样也是钥匙,怎么就成了克制你们的东西?师婆婆道:也是钥匙?看着也太丑。
像丑陋巨兽身上掉下来的血痂,观之不详。
被你们用错了,养养就好了。
郝灵道。
师婆婆点点头:那些蛊虫——被用在宫人侍卫以及别的人身上的蛊虫,并没有当场发作,可见是郝灵手段起效。
郝灵道:休眠了,不会醒过来了,你若舍不得,可以一个一个引出来。
师婆婆:算了,我也不知都是哪些人用过,既然蛊虫不会再醒,便随着他们去吧,反正人一死蛊虫也会跟着死,不会祸害别人。
嗯嗯,我要走了。
这么突然,师婆婆大吃一惊:这么快?我们才回来,什么都没有准备。
郝灵摩挲着灵玉钥匙:冥冥中有些感应,我要闭关,这一闭关,也不知多少岁月,怕是再也不会见。
师婆婆立时舍不得,却也无挽留的理由,郝灵这个神秘的外来客,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能留得住的。
她道:你还没与盐阿郎告别,还有小婵——等等。
郝灵摇头:罢了,告也是别,不告也是别,我来时无人预知,走时也不必哪个相送。
师婆婆忍不住急:就这样急?我这就去叫小婵,让她给你准备些路上的饭菜。
肉馅饭团子,多给你弄些。
郝灵笑起来:师傅不怕我长胖?不必了,其实你也知道我用不着吃喝,师傅,多保重。
千万记得,我教给你和袁元的东西。
说完人就软绵绵向后倒去。
天空泛起青白,盐阿郎策马在京城空荡荡的大街上。
昨晚,外头街道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兵戈声,隔着墙头映出的火光还有官兵嘴里喊的话,让无数人家紧闭门窗不敢出,这是京城老百姓最基本的政治觉悟:谁也别出去,谁也别进来,等天一亮,官府来喊话,再打听龙椅上坐了谁。
而官兵们神兵天降的迅速将前朝余孽并没收买多少的那几家人拿走,夜恢复寂静。
盐阿郎策马狂奔,胸腔里心脏噗通噗通跳将出来,郝灵、郝灵……有种直觉,他将再见不到她。
马儿跑到南城,快到小院门前,他在马背站起,一个腾跃,人跳过来,立住抓住了大门上的门环。
嘭推开,空气里淡淡花香,他跑过影壁,直接来到正屋门口。
一阵风吹了出来,风中有俏皮的话语:盐阿郎,照顾好自己哟……不要——盐阿郎嘶吼,心脏紧缩,一跃而起伸手去抓,手指缝里,什么也没有抓住。
郝灵——风远去,奔赴天际。
盐阿郎一动不动,望穿天际,仿佛一尊雕像。
等到天边霞光洒下,雕像僵硬的回头,屋里,卸去伪装的师婆婆正难言的注视着他,她的身边,榻的里侧躺着一个人,熟悉的衣裳,陌生的气息。
盐阿郎抬起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榻前,已经不用看,那个,不是他要的人。
沉睡的少女身形玲珑,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纤弱。
盐阿郎忽然想笑,她走了,带着她的宝贝富贵肉。
下一刻,泪流满面,夺门而逃。
太子失踪了。
在禅让大典的这一天,皇帝给不出交待,他倒是知道盐阿郎去哪了,卫弋亲自看着盐阿郎闯出了城门往西北去了。
当天卫弋就出发追人了,左归吭哧吭哧准备了好几天,最后带着岳家好几大车的心意也追去了。
皇帝却离不开京城,硬顶头皮忍着众臣们的怒骂,说立就立,说禅就禅,说取消就取消,皇位是你家的也不能这么不尊重人。
好几位老臣重臣气得闹罢官,御史更是天天喷成水龙头,这一切,皇帝都忍了。
没办法,谁让他儿子狗脾气呢,谁让他那么理解他儿子呢。
他也没想到,郝灵这么无情,说走就走,连最后一面都不给,枉他还担心将来会不会影响新帝执政呢,谁知人家一点不稀罕呢。
比她师傅还无情,呜呜。
是的,无情的师婆婆,皇帝单恋几十年,终于得到自由,人家包袱款款的要去游览大好河山了!皇帝:……我的江山啊,我的爱恋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爱你就放手——朕做不到。
可惜,师婆婆是他拦不住的人。
师婆婆走的时候,皇帝和来大总管来送,两人都看见了宛若新生的袁元,如林间小鹿一样惴惴纯好,心里都叹气,可怜的太子。
姐姐,你去玩可以,但一定带着他们,我会时时给你写信,你一定要回。
自从看了你一眼,再也放不下你的容颜。
皇帝依依不舍的抱怨:都怪太子跑太快,不然这会儿我就能跟着姐姐一起走了。
师婆婆听得腻歪,不客气道:不用,你会什么,只会碍事。
皇帝听得喜滋滋,当年养伤的时候他就被这样骂,一边被骂一边被照顾,好特别呢。
师婆婆接受了皇帝的好意,她又不是苦行僧,能过得轻松舒服干嘛要拒绝?望着车队远去,皇帝放下挥舞的小手绢,咬牙切齿:一定、要把太子尽快弄回来,太耽误事儿了。
来大总管:……耽误您追姐姐呐。
皇帝体谅盐阿郎的心情,等了一个月后才给西北去信:狗儿子,回家吧,你可是太子。
盐阿郎回信三个字:都怪你。
好嘛,跟他犟,看谁先服软。
第二个月,皇帝去信:回?盐阿郎回信:不。
第三个月,皇帝要去信,太傅已经等不得,包袱款款拉着几大车的书奔了边疆。
太子,得读书,读书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哇。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而别西北情况并不乐观,如郝灵说的那样,大旱,西北本就贫瘠的土地更是颗粒无收,好在朝廷早有准备,太子和丞相之子都在西北,赈灾历来常有的贪墨在皇帝和丞相的重压施为下,竟没发生,赈灾的钱粮一丝不少运到,西北百姓感念皇恩浩荡。
也如卫弋所说,外族沉默多年今年一举暴发,同时进犯多处哨所侵扰百姓劫掠烧杀,其中,展现了他们几年偷偷训练的可喜成果,国朝大军一时竟连败几次,朝野震惊。
卫弋回报,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长久谋算,他们收缴的敌国武器,经查明,是另一敌国提供。
皇帝大怒,并未因一对二而犹豫,果断对两国同时宣战,边境紧张,朝堂上文武们也一时放下对皇帝的讨伐专心对敌起来。
三国交战,一颗冉冉新星绽放出无人可夺的光彩。
是盐阿郎。
他也不知为什么,闷头赶到西北,卫弋教他什么他就学,只是一日如一日的沉默,身体里暴虐的力量积攒越多,无处发泄,当他奔腾在战场上,听得同伴的呼啸敌人的叫嚣,握着冰冷的长枪,狠狠刺出,方能舒缓一二。
有敌的时候杀敌,无敌的时候训练,每一天,将自己折腾到精疲力尽倒头就睡,这样的盐阿郎,即便别人都知道他是太子也不得不说一句不信,再说一句佩服。
后来,敌兵大举犯边,盐阿郎自请前锋,永远拼杀在敌人最多最远的地方,很快杀出一个名号疯阿郎,让敌人闻风丧胆。
敌国快要哭了,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卫弋,用几年的时间专门研究卫弋的路数长处短板,甚至专门组建了一队兵在战场上绞杀卫弋,谁知,卫弋还没解决,突然冒出个盐阿郎,年轻力大,身手奇特,只要跟他对上的兵或者将,就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当然,盐阿郎也次次挂彩,最严重的一次,骨断几处,内脏受损,鲜血吐了一口又一口。
太傅很生气,质问卫弋:太子并没有比兵士更高贵,但他是未来的帝王,怎能只有匹夫之勇?卫弋也颇是头疼,他劝过多次可劝不住,道:我教授兵法兵道的时候,太傅也在,他已经学会了,可他仍要做前锋。
太傅,他胸中那口气不发泄出来,最终损害的不还是他自己的身体?你放心吧,阿郎心中有数,他知道自己的责任,我们也要尊重他,他心里难受。
太傅无言,也不知郝灵那样突然走掉究竟是好是坏了,只能期望时间抚平一切。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
边关早平静,两国递了降书,国朝风调雨顺,朝野一片安宁,盐阿郎还不回来。
左归都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了,他一点都不着急。
皇帝给他写信:快回来吧,你老子自感时日无多,你得回来主持大局。
五年前,二皇子宫变,竟是前朝皇室血脉,皇帝轻松镇压,京里外地皆死了不少人。
淑妃等一干余孽处死,二皇子被废,圈禁终生。
一场宫变,无声无息起,血流成河灭,吓坏了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自此遣散党羽缩头做鹌鹑,后宫更是一派祥和,不少宫妃选择吃斋念佛。
不能追随小姐姐的皇帝分外寂寞,发誓今年一定要把太子逼回。
盐阿郎回信:郝灵说过,你高寿。
气得皇帝连撕五道问安的废话折子,怒道:他怎么还没忘了她?越活越精神的来大总管大胆一句:您不也忘不了国师嘛。
皇帝便叹气,国师为自己做的,郝灵没少为盐阿郎做,两人又相逢在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少男少女朝夕相处的,再有那样的容貌和本领,不怪盐阿郎念念不忘。
可都多少年了,她又不喜欢他……好吧,小姐姐也不喜欢自己,自己就放下了?皇帝叹息着,铺纸提笔,给师婆婆写信。
师婆婆收到信,叹一声,让车队转向西北。
五年了,小婵都做了母亲,有个敦厚的汉子相伴。
盐阿郎见到师婆婆眼睛先是一亮,旋即看到丝毫没有改变的袁元又是一暗。
袁元讪讪,知道盐阿郎想看到的是谁,默默躲开。
盐阿郎苦笑:婆婆,我父皇让你来的?师婆婆早不是婆婆,岁月从来优待美人,她身上已经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时光凝滞在最美丽的时候。
师婆婆道:是。
但我也是为着郝灵来。
盐阿郎转过身,不想听。
师婆婆道:为着她,你也该放下。
盐阿郎一震。
师婆婆叹息道:她本不是这里的人,她修行极为看重因果,最怕欠了别人的。
别人对她好十分,她就得还十二分回去。
她本不欠你的,可你这样念念不忘未必不会成为执念,这执念,或许会成为她关键时刻的倒插的一把刀。
盐阿郎深深低头:是这样吗?只是思念,都不行吗?师婆婆:我也只是猜测,在巫族记载里,是有这样的说法的。
看你信不信吧。
盐阿郎眼皮轻颤,他想不信,可与郝灵的桩桩过往,她确实从未白白接受过别人对她的好。
师婆婆说完就离开了,盐阿郎终是决定放下,回了京城。
皇帝大喜,张罗选妃,很快选了一位貌美贤才的太子妃,太子成亲后不久,皇帝毅然禅让,将儿子扣在京城,他终于能去追小姐姐了。
来大总管留在盐阿郎身边。
盐阿郎是一个好皇帝,文治武功,名垂千古,但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没等来那个一辈子等着的人。
真无情啊……他微笑着闭上眼睛,或许,下辈子,能相见……百年的时光,从郝灵那晚有所感,匆匆离开袁元身体化成一道光没入大地深处始,匆匆而过,手持两把钥匙,她终于来到巫族祖先离开这方世界前留下的机缘处。
浓郁的灵液化为海,海潮澎湃,她尽情吸收着能量吸收着里头神奇的力量,某一刻,沉睡百年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光华大盛。
原来如此……郝灵喃喃。
灵灵灵激动:沟通上世界意识了。
经过百年的恢复,它终于可以与世界意识清楚交流。
郝灵莞尔一笑:我们,该离开了。
灵灵灵舍不得灵液湖。
郝灵摇头:我们已经得了便宜,不可贪婪。
去吧,你知道怎么做吧。
灵灵灵:知道,我们有这样的任务设定。
灵,做成之后,我们还有一大笔进账哦。
郝灵笑:不止如此,这个机缘还会送我们去往别的世界。
下一个世界,一定是更高级的文明,或许我们能联系上联盟。
灵灵灵:那我们出去吧,我要开始了。
一道光华从地底射出,投向星辰间,淡淡人影浮现半空,郝灵俯瞰大地,喟叹:物是人非了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封印曾经认识的人,都不在了。
郝灵喟叹一声,想起一事,眼珠子贼溜溜一转,趁着灵灵灵在忙,她倒是有一件旧事可以去做一下嘛。
大将军府,祠堂,虚幻的人影一闪而入,一眼找到牌位上两个字:卫弋。
果然,故人都不在了,曾经那个执着的小将军,也永远留在了时光里,那,卫杀——啊啊啊——天杀的,为什么断了?!郝灵万分心疼的拿起卫弋牌位下长桌上摆着的两截断枪,断口不甚平整,难道是被折断的?不可能吧。
谁这么大力气?郝灵心疼的拿起两截,扫视过祠堂,很好,卫家如今枝繁叶茂,里头可全是她的功劳,不是她的生子符,卫家早凋零了,因此——拿个不能用的断枪做报酬,不为过吧?不管了,带走。
第二日,守着祠堂的人使劲揉眼睛,一瘸一拐跑出去,破锣嗓子大喊:不好了,长枪丢了,快来人啊,长枪丢了。
须臾,卫家主子们跑过来,好几个英气的小儿郎拥着一个六七十的老头,老头进来仔细看过门窗和屋顶,最后站在卫弋牌位前。
伯祖父曾说,若哪一天卫杀突然不见,必是老友来过。
让我们不必追究。
他记得伯祖父说这句话时难得的笑模样:除了她,没人有这个胆识和本事,更没这个贼心惦记。
他想问,老友是谁。
伯祖父却闭上眼再不肯说。
他问祖父。
祖父纠结半晌,最后道了句:一个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最好不要遇到的人。
遇到,就是意难平。
他看到祖父说完这句话,往皇宫的方向看了眼,福至心田:祖父,人人都说皇上钟情一位神秘的神女,以至后宫嫔妃连宠都争不起来。
那位神女——是不是非常漂亮?祖父打他脑袋:什么人都敢议论,滚去练枪。
老头摸摸脑袋,喝令自己的孙子们:滚去练枪。
孙子们不服:那可是咱祖传的卫杀。
老头道:咱还有长兵。
撵着人走,迈出门槛看了眼,心道:伯祖父也算亲眼见着他的老友来过了。
郝灵将卫杀收起蕴养,星空下站立良久,灵灵灵归来:好了。
大地深处,灵液湖周围的结界裂出几道缝隙,灵液涌出,消失数千年的灵气重回大地,这个世界的未来,多了一个可能。
郝灵:不知那些人怎么想的,明明是个灵气的世界非要锁一界之灵,非要等什么有缘人来破解,世界意识都忍不了。
若我没来,有缘人在哪?现在好了,结界破了,灵气回归,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有人发现能修行了。
我留给袁元和师婆婆的东西,她们应该传下来了。
不过可惜——郝灵遗憾道:我只是星际的植灵师,远不如人家正统的修仙修道者,罢了,让他们自己摸索去吧,或者,他们能摸索出修真的正途来。
灵灵灵:你还觉得抱歉怎么着?不是你的到来,这个世界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下去还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进化到底级文明呢,它可是很感激你,喏,迫不及待要送咱们走了。
所谓过河拆桥用过就丢,世界意识说,我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请登上飞升的列车,去往更高级的世界吧。
呸,好无情的家伙。
世界意识出手,两人再不能强留,她们也不想强留,迫不及待顺着世界意识打开的裂缝被推了出去。
后头海浪拍击一样势不可挡,可见世界意识惦记这天有多久了。
一开始郝灵还坚持着,看它是怎么冲出一条虚空之路来的,后来实在被冲得七荤八素头昏脑涨,只努力护着自己不被冲散再顾不上去看别的。
飞升?这路子不对吧?不是说飞升都是天梯来接,伴着祥瑞表示欢迎?自己是飞了个瘟神吗?一路翻跟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停了下来,周遭黑漆漆。
灵灵灵?这是什么地方?灵灵灵也不知道哇:你动动。
郝灵便动了,使劲挥爪子朝前劈了下去。
一线虽弱却在绝对黑暗中无比显眼的光线射了进来,郝灵大喜,急忙连劈几下,朝光亮洒下的方向挤去。
身遭软软的,像在水里。
郝灵从自己劈出的破口往外一钻,外头昏暗,却正好适合她从黑暗中出来,一探头,立时觉得哪里不太对,对面那巨大的长条物怎么看怎么那么像锁链?这是什么地方?正在她发愣间,头顶突然压下一只手,大力传来,将她往回塞,一道女子虚弱惶惶的声音:快逃——郝灵奋力抵着手掌勉强抬头,刹那间,一张女子惨白的脸映入眼帘,然后眼角耀眼的白光一闪——她被按了回去。
再次陷入绝对的黑暗,郝灵急忙挥爪子再去劈,这次没有劈开,且一道巨大的推力精准袭来,她便再次翻着跟头和白眼流落向不知何方。
虚弱的女子按住自己的腹部,生生承受一鞭,哪怕承受多次,她还是忍不住溢出声来。
太疼了。
高大的神殿里,神像被推翻,壁画被毁坏,墙壁上柱子上挂着的不再是鲜花与兽骨,而是诸多刑具,一群衣衫破烂的人跌坐在地,每一个人身下都是一个禁锢阵法,分明是被囚禁此处。
手持鞭子的男人足足挥下十几鞭,将女人抽得遍体鳞伤才罢休:呵,你们这群废物,能出什么好种子,还逃,能逃哪里去,等着吧,你死定了。
男人转身出去,半天又回来,拿着鞭子先抽几下,骂骂咧咧的嘲弄:弄死你都嫌废力气,大人说了,你们这群废物,出不来几个种子了,等着吧,等腾出手来一块炼了你们好歹最后有点用。
男人骂骂咧咧出了去,倒在地上头发掩面的女子眼睫动了动,不是封印住了吗?怎么就突然有人来?难道结界破了?这可怎么是好?她该怎么办?而那边郝灵和灵灵灵七荤八素的终于再次平稳,这次,不用劈就能看到外头的光亮,听到外头虫鸣的声音、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野草被踩踏的声音,以及属于男子的粗混急喘声。
还能看到一个男子在奔跑,自己的视角定在男子胸部以下,随着他的奔跑颠来颠去,然后——哗啦——很好,入水了,她看到水底的石头和石头旁的小鱼群,太小了,塞牙缝都不够。
灵灵灵,这又是怎么回事?她面无表情的问。
灵灵灵呵呵呵:恭喜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万物平等吗,好嘛,您这是不做人了呢。
不止是不做人,她特么的成了一个——牌位?准确的说,她被封印在一个木头牌位里了。
灵力被封,精神力却可以出去,她看到一个跳河的男人死死抓着一个牌位划拉,而她,在牌位里。
那个一面之缘的女人,封印了她。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善那人是谁?为什么封印她?那句快逃是什么意思?不管不顾外头水里挣扎的男子,反正她是牌位,又淹不死她。
灵灵灵:根据那一瞬间搜集来的数据表明——灵,你差点儿就被生出来了呢,哈哈哈。
郝灵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好笑。
不过她自己也琢磨过来了,当时,那只手按来的角度,她看到的女子脸的距离,特么的分明是她从人家肚子里往外钻啊。
狗屁的世界意识,送她一程把她直接送人肚子里了。
可也不对呀,她非常确定,钻出去的是自己原原本本的脑袋,根本不是小婴儿。
怎么,难道还有哪个世界生孩子直接生个成年人且是没灌孟婆汤的成年人的?太诡异了。
灵灵灵正经起来:那地方不对头,神神秘秘的,看着像是拿大殿改的刑房,我看到还有别的人,很多,像是受了伤,再多的——没看见了。
郝灵思索了半天,无解: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得以后还能再见。
这功夫,男子已经挣扎上岸,趴在湿草丛里抽搐,嘴里呼哧喘气,半天:鬼啊……灵灵灵:鬼呢。
郝灵嗯一声:说不得真有鬼,这个世界灵气充沛的很,可惜,我没法出去。
灵灵灵:让灵气进来,引灵阵。
郝灵又是唉声叹气,无数次叹息自己不是出身正统修仙:哪有灵石布阵?唯二得到的两块灵石,都在地底用光了,没得办法,钥匙护送她进去接着自己就瓦解了,挽留都没得挽留。
灵灵灵:幸好我存了些灵液,你自己突破吧。
郝灵呵呵呵:哪有这么简单,这种封印,我根本就不会,除非它自己破掉。
灵灵灵:……你可真没用啊。
郝灵冷笑:你有用?灵灵灵得意道:我还真有用。
看到牌位上写的什么了吗?写了什么?祖先,朱大光。
灵灵灵:这男的,八九不离十就是姓朱的了,根据我们系统的一般套路,被某个人或某个物绑定,就是人家有未了的心愿,我们得帮人家得偿所愿。
郝灵:所以——喏,打开封印的钥匙就是这男的了呗,问问他。
说得轻松,精神力能出去,可她的声音不能出去,用精神力刺他大脑?等等吧,她怕一个出声把人给吓没了。
等,牌位被男子紧紧攥在手里,命都要丢了牌位都不丢,可见是真爱了。
就听男子终于不叨叨鬼,手掌把牌位擦了又擦:祖宗保佑,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最后一点值钱东西了……郝灵:……然后男子爬起来走路:祖宗保佑,保佑我平平安安回到家。
郝灵在牌位里应:祖宗我保佑你,赶紧滚回家吧。
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找鬼呢?男子走得瞻前顾后的,好像真有鬼追踪他似的,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了一处宅子。
宅子,不在城里的宅子,不是农家大院,是用砖头盖的那种,有正经大门的。
灵灵灵:还好,你这后代不穷。
话说太早会打脸。
男子怀揣牌位往里去,一边走一边叨叨:祖宗,保佑我日后高中,光宗耀祖,把咱家别院买回来,还有老宅。
郝灵:……灵灵灵预感不妙:他该不会是个穷光蛋吧?郝灵:读书人呢,读书可费钱了。
栗书生就是读书人,就在京城,看家里穷成什么样了。
男子脱了衣裳,胡乱擦了几把,换上干衣裳,往床上一躺,幸好这是大夏天,夜里也不怎么冷。
等到天亮,有人在院里喊:朱兄,朱兄?朱大善?朱大善?郝灵冷笑一声,看床上睡得死猪一样的人,咋不直接叫骟猪?猪:老子得罪你了?朱大善被喊醒,爬起来,抓起牌位出来:张兄,你来了。
张兄看眼他手里的牌位,吞下嘴里难听的话,挤出一个笑来:朱兄,我带了翻修宅子的人手来,你看,你是不是请你家祖宗换个地儿?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走,张兄啊,咱可说好的,等以后我有钱了,这宅子还是要卖回给我的。
郝灵呸,看这姓张的贼眉鼠目贼光闪烁,她严重怀疑这头猪是被人坑了。
话说,这宅子卖的多少钱?那当然,不是朱兄进京缺路费,我张家真没必要买个野地里的宅子,三十两雪花银呢,朱兄,这可全是看在你我交情上我才说动的我爹,你可要记这份情。
是是是,多谢张兄多谢张兄,以后等我高中必有厚报。
郝灵气乐了,三十两?便是地皮不值钱,这么一个三进的宅子砖瓦木料人工都不止三十两吧?灵灵灵:完了,是个蠢货。
他家祖宗能有什么心愿?帮他发财?郝灵冷声:没听他口口声声高中嘛。
教一头猪高中,呵呵,这是要她死在牌位里啊。
两人叹着气,跟着朱大善来到他的家,呵呵,就是一个破茅草院子。
荒野野外茅草房。
两人都绝望了。
可更绝望的还在后头。
茅屋虽破,吃住也全,两人冷眼瞧着朱大善笨手笨脚生了火,笨手笨脚煮了粥,下头的糊了上头的还夹生,人还津津有味的吃完了。
倒是好养活。
那粥罐子就那样扔在一边,朱大善握着本书不知去哪里读书了,临走跟她告别。
祖宗,我发愤图强去了,祖宗保佑我高中。
郝灵:去吧去吧,别忘了回来的路。
朱大善动了动头:祖宗,我怎么听着你嘱咐我小心呢?呵呵。
郝灵闷闷:修炼吧,咱自己的事别指望别人。
灵灵灵叹气。
修呗,虽然灵气引不来,但这里灵气挺浓郁的,总有过路的往牌位上扑,她们还是能捕捉一二的,聊胜于无。
太阳过中天,又往下一截,茅屋外来了个人,一个年纪二十多快三十的汉子。
朱大善朱大善?朱大善人?朱大善人?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确认人不在家,汉子骂了句二傻子不在,找了个凉快的树下蹲着去了。
郝灵叹气。
灵灵灵也叹气。
下午不那么热了,朱大善回了来,汉子使劲按按眼圈迎上去。
大善呢,出事了,我爹你忠叔他摔了一跤人事不省了。
愁苦得不行。
朱大善大惊:忠叔他有没有事?汉子努力挤眼泪:大夫说要吃人参,我家穷成那样哪里有钱给他买人参呀,可怜我爹他一辈子给朱家做牛做马,对你比对我这个亲生的还好,我却买不起人参孝敬他老人家……郝灵、灵灵灵:唉——朱大善问:要多少钱?汉子挤眼干巴巴:十两。
朱大善给了十两,汉子两眼放光:那个,我先去看我爹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过两天再来要银子。
郝灵:愁人。
灵灵灵:可不是嘛。
第一百八十七章 螺妖精第二天,朱大善的同窗来看他,一个大男人哭啼啼,说家里揭不开锅了,以后就不读书了,让朱大善珍惜美好的读书日子,不要忘了他们的同窗之谊。
结果嘛,朱大善给了十两。
第三天,有个女的来找他,说家里要卖了她给弟弟娶媳妇,以后相见不相识,朱公子不要忘了他俩美好的过往。
不用说,又是十两。
卖宅子才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三十两,就这样没了。
郝灵:他是不是缺心眼?这样的人高中,不是害了黎民百姓?灵灵灵:这个任务太有难度了,不只考验智商,关键它还很考验咱的忍耐极限。
它已经忍不住想出去把这头猪摇醒,醒醒吧,他们只是想割你的肉。
郝灵:还有个法子。
什么?等,等他死,等牌位烂,咱们自然就解脱了。
灵灵灵:……好法子。
不管他了,看着太生气,还不能撒。
两人已经决定躺平,谁知朱大善给她们带了个大惊喜回来。
这天天都黑了,朱大善才鬼鬼祟祟的回来,怀里藏着什么东西两手捂着。
油灯点着,东西放在桌上,就和牌位面对面。
郝灵和灵灵灵面面相觑,这特么的是个什么世界哟。
只见那桌子上放的,赫然是个比人脑袋都大的螺,洁白美丽,不像田螺,可这里也不挨着海呀,海螺能活着来?一道一道的灵气顺着螺壳的纹荡漾。
郝灵舔了舔嘴角:辣炒螺肉。
多么可惜,小婵不在。
朱大善的笑容在油灯火头的映照下恍恍惚惚的,对着牌位呲牙乐:祖宗,这是您老人家给我的是不是,这么大的田螺,谁见过呀,您老人家嘉奖子孙勤奋读书的是不是?田螺?你确定?瞎了吧。
郝灵:是,给你补补猪脑子。
灵气这么足,吃了应该能长点智商吧。
我得把这田螺供起来,日日瞻仰,就当祖宗您监督我读书一样。
呵呵,郝灵翻白眼,自作多情。
朱大善搬了腰高的水缸进来,田螺放进去,在水底静静反射着幽光,别样华美。
朱大善去睡了。
郝灵灵灵灵睡不着,真想出去亲手摸一摸那螺,两人都放了意识在外头,看到底是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朱大善起床煮粥,上一顿没洗的陶罐用水一涮,再盛了水烧,那水是从缸里取的,水底卧着一只大螺,一夜过去也不知有没有拉屎拉尿……吃过粥,罐子一丢,朱大善和牌位与大螺告别,夹著书出去了。
郝灵就不明白,读书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好环境,可这鸟都不来的破茅屋还不够清净?他读书到底在读什么?一丝精神力缠上去,别是出去花天酒地了吧?还真不是,原来这附近有个清幽的水潭,沁沁凉的水边别提多凉快了,朱大善到了水边坐在大石上,立即就背起书来,别说,背著书的朱大善看上去没那么傻了。
真读书就好。
就在郝灵专心操控精神力探查水潭周围呢,灵灵灵捏着嗓子尖叫起来:灵,快看快看!郝灵将注意力拉回来,就看到盛放大螺的水缸发出一片金光。
精神力往缸口一探,好嘛,发出金光的正是底下的大螺,金光愈盛中,光团中间舒展开一个——姑娘?!姑娘站起,一手撑住边沿,轻盈一跳,一滴水都没溅出来,且人家衣裳头发也干干爽爽。
这是个什么世界。
郝灵面无表情。
灵灵灵:妖精。
螺妖精抿了抿发,羞怯怯的也不知笑给谁看,接着就拎了罐子去刷了。
什么情况?刷完罐子又收拾东西,打扫,擦洗,篱笆院里的野草都拔了,然后去做饭了。
比朱大善做的好多了,粥里放了肉。
肉,哪里来的?人家手指一指,桌上就出现了肉和菜,神不神奇?真是个神奇的世界啊!郝灵感慨:什么原理?灵灵灵:芥子空间?热腾腾的饭菜一上桌,螺妖精侧耳倾听,脚步加快,跳进水缸,金光一收。
朱大善回来了。
这个智障,一点没发现他绿油油的院子变成朴实的黄土地,进来屋,甚至洗了脸后才发现桌上的东西。
郝灵真服了,明明洗脸的盆子从门口东边移到了西边,人家就心安理得的用了。
心真大。
朱大善盯着桌上的东西,肚子咕咕叫。
哪个好心的姑娘给在下做了这么香的饭菜,莫不是仙女下凡吧。
朱大善兴奋的搓手。
郝灵看到水底的螺动了下,这是羞涩了?她若有所思,问灵灵灵:朱大善长得好?灵灵搜索了下资料,中肯道:看跟谁比,左归卫弋盐阿郎他是比不上的,但方圆十里,他大概是最好看的一个。
郝灵仔细审视大口吃着饭的朱大善,将自己的审美标准放低再放低,好吧,是一个仪表堂堂的白面小书生。
对了,他几岁来着?测骨龄,哟呵,十八岁的好年纪呀。
那个姓张的贼眉鼠目怎么说的?进京读书是吧?难道已经中了举?十八岁的小举子,又一表人才——那螺妖精莫不是听话本子迷了心专门来找落难才子的?图什么呀,男妖精他不香吗?朱大善吃完了饭,将碗盘子一推,去外头借着天光又去看书了。
郝灵:这样的男人,图什么,跟了他,小仙女变黄脸婆。
呵,守不住家业守不住钱,在家里做大爷倒是与生俱来,哪里来的优越感?郝灵对朱大善的感官直线下降,笨、蠢、不明是非、没有起码的警惕和防备心,还,不知感恩。
这样的后代子孙要来做什么?做官他能断案?下地他能种粮?教个书还怕把人家好好的孩子教愚昧了呢。
灵灵灵也嫌弃,却不能不理智分析:咱偏偏被封在他祖宗的牌位里,这朱大善肯定有特别之处,看那只大螺。
成了精的大螺,偷偷跑来做家务,这要是她家的,一顿往死里打是免不了的。
特么,老子把你养成小公主,你非得去做洗脚婢,这是把老子的脸往地上踩呐。
郝灵:她图什么?这是正经的发问:千万别跟我说是爱情。
难道她特殊人格?灵灵灵:也还行吧,这要是远古奴隶社会,你更受不了。
郝灵:螺肉,想吃,灵力好充沛,你说,朱大善是不是从水潭里拣的?咱们再去找找。
说找就找,两人的意识来到朱大善读书的水潭,一个猛子扎进去,这水潭并不很深,最深处不过五六米,只有小鱼小虾,大鱼都没有,不过,最深的地方有个暗口,两人顺着进去,通过一段地下河,豁然开朗进到一处更大更阔的水中,这水寒冷的很,灵气却更加浓郁,水底盘着一只——灵灵灵:龙?郝灵:应该是蛟。
没化龙的蛟。
我的天,我们这是来到神话世界了。
灵灵灵:神话文明?有神仙的那种?第一百八十八章 原因跟修真不一样,神话文明里人就是人,仙就是仙,很少有凡人变神仙的,他们的修行方式跟修真者也不一样。
不过对郝灵都一样,她都不了解。
精神力除了探查什么也做不了,灵灵灵对那条青色小蛟采集了些资料两人便退了出来。
灵灵灵:你猜他会不会化形?郝灵:你猜他和螺妖精什么关系?灵灵灵发出电流尖叫:我要出去搜集资料。
多么神奇的世界。
郝灵冷笑一声,她出不去,灵灵灵就别想出去,精神力能放出却也有个极限,像那蛟所在的距离,大约便是了。
灵灵灵:我预测,这个世界有资格加入宇宙文明大联盟。
郝灵:未必,万一这是个封闭的世界呢?加入联盟,起码他们自己有能力突破本界的限制,没这个能力,只能做附属。
灵灵灵:他们有神仙。
郝灵:他们的神仙就在天上,没突破到外太空。
灵灵灵仍是乐观:别忘了你是怎么来的,那个女人把你送到这里来,就说明这里有路径与外界相通。
郝灵却不乐观:先确定了这里和那个女人所在的地方是不是一个世界再说吧。
直觉告诉她,不是,同时直觉还告诉她,没那么容易找回去。
第二天,朱大善一觉醒来,早饭摆好了,他哈哈一声,吃饱碗一推,读书去。
读书回来,吃饱碗一推,再看会儿书,床上一躺睡了。
螺姑娘从水里出来,收拾桌子洗衣裳,别提多贤惠。
看得郝灵浑身不自在:她要是什么也不图只图个情啊爱,我一定亲手打碎她的壳让她做回吃泥巴的小田螺。
灵灵灵嗯嗯嗯的连连点头,太看不过眼了。
这样的日子一晃好几天,朱大善迟钝的脑壳终于想到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做好事。
装着人走了,实际躲在高高的草丛里,一双眼紧紧盯着茅屋里。
呵呵,这么近,一个妖精,能觉察不到?灵灵灵:或者这个世界的人和妖精脑子都笨。
郝灵翻了个白眼,智障。
螺姑娘从水里出来,又是一顿忙。
郝灵:她该开个家政公司,保管挣钱。
桌子都擦薄了。
朱大善从外头一下跳进来,把人一抱,笑嘻嘻:原来是美丽贤惠的田螺姑娘,我可抓住你了。
郝灵骂:轻浮、登徒子,不要命的蠢货。
灵灵灵:这任务怎么做,唉。
螺姑娘羞红脸:既然被你发现了,你先放开。
朱大善笑嘻嘻又抱了会儿,才不舍的撒开。
郝灵都没眼看:完了,还是个色迷心窍的,他能不知道这茅屋根本没有人?猜不出这人是螺变的?就这还急色上脑,这样的人,不能为官。
灵灵灵叹气的心思都没了,扶不起来,等着牌位烂吧。
朱大善问螺姑娘来历,螺姑娘倒没骗人,说自己和朱大善上辈子的恩情这辈子的姻缘。
朱大善就这样信了!牌位里两人都听得白眼直翻。
一人一妖坐着拉着手,你一句我一句,倾诉半天,螺姑娘说:善郎,你专心读书,家里有我,等你高中,再来娶我。
朱大善感动得不行,当即举手发誓非卿不娶云云,螺姑娘细腻的小脸红透如映在水里的朝霞。
善郎,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的事,我毕竟不是人,怕外人知道会引来天师抓我。
朱大善又信誓旦旦。
但郝灵看他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人定是还有个臭显摆的毛病,螺姑娘的存在,怕是瞒不了几天。
她看着螺姑娘一身灵肉,舔了舔嘴唇。
这一天,朱大善没去读书,全和螺姑娘恩恩爱爱亲亲我我了,郝灵在牌位里脸越来越冷,冷得灵灵灵抱住自己。
你想干啥?郝灵一笑,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胖乎乎可爱的形象,即便是笑也淡漠无情。
或许,我猜到我寄身牌位的原因了,朱大光请我来佑他后代平安喝退一切魑魅魍魉吧。
灵灵灵:你想怎么做?郝灵:吸灵。
她是吃不去,可精神力能出去,远了不行,那盛螺的缸就在供着她的桌子跟前呢。
废物朱大善,连个专门供祖宗牌位的小桌子都没弄,可见他有多孝顺。
到了晚上,朱大善一番花言巧语,就想哄人家姑娘上床,好在螺姑娘没被迷昏头脑,还是回了缸里睡。
等朱大善呼吸绵长,水底一丝动静也无的时候,郝灵行动了。
只见绕着木头牌位一阵风,那小风只在桌子上,呼啸盘旋,转啊转,终于将木头牌位卷起来,咻,飞到桌子边,一倒,哗啦,牌位入了水。
郝灵摸摸并没有汗水存在的额头:封印禁锢了我的力量,我猜是那个女人要隔绝我的气息,难道是怕有人追踪而来?不过,她猜不到我的来历,幸好还能用精神力。
只是那封印针对灵力的同时也制掣了精神力,令精神力的作用大打折扣,不过近距离她还是能操控的。
水缸下窄上宽,螺和牌位不可避免的碰到一起。
睡梦中的螺姑娘一惊,才要反应,突然一股大大的吸力将自己的螺壳紧紧吸附在牌位上,与此同时,她体内的灵力,日日夜夜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修为,向外疯狂涌去。
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发生了什么?她想变成人跳出去,可浑身软绵绵无法动作,眼见灵力越流越多,修为不断下降,她绝望的闭上眼。
果然,别人也惦记着这个人吗?是比她更强的人找来这对她下手了吧?忽然吸力一顿,她听到一个声音:为何缠上朱大善?说,我放你一马,你还能化人。
不说,就让你身死道消。
恩?她不知道?是个女人的声音,她是谁?吸力重现,更加恐怖的吸力传来,螺姑娘惊慌:我说,我说。
吸力消失。
螺姑娘抱紧壳呜呜哭泣:朱大善是十世善人,再一世就功德圆满位列仙班了。
我们这些小妖小怪的,假如能得他的照拂,嫁给他做正头娘子,到时也能跟着一起上天。
原来如此。
不过——善人?想想那三十两银子,郝灵觉得这个世界对善的要求太低,为善也需要起码的智商吧。
还有,这螺姑娘的说法她怎么那么不信呢?朱大善做十世善人才有的机缘,你们嫁个人就能得着?那岂不是你们小妖小怪的更容易成仙?那还找朱大善做什么?干脆你们自己做善事岂不更容易?郝灵中肯建议:比如,哪里闹灾,你去赈灾呀,你能空手变菜肉,能救活多少人呀,多大的功德啊。
螺姑娘愣住:我、我不知道,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而且,我、我也变不出多少东西的,那都是灵力化的,用多了我、我就——不用用多,眼下此刻,她已经损失了好些灵力,还不知能不能再化人呢。
呜呜,好伤心,好委屈,明明她还什么都没干。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赴京郝灵让她走:再敢来,吸光你。
螺姑娘一个寒颤,牢牢封住螺口,好像郝灵是个色魔似的,也不变成人了,直接原身飞出来,一道光的逃走了,看方向,是去水潭了,可能会顺着暗河去找那条蛟?管她呢。
郝灵在牌位里手握从螺姑娘那里夺来的灵力和修为,一颗非常漂亮的珍珠,慢慢吸收,惊喜。
灵灵灵,我觉着吸收了这个世界的能量我有力气做些事了。
灵灵灵通过系统与宿主的联系可以获得能量,不过不管什么形式和种类的能量到了它那里就只是能量了,感觉不到什么差的。
除非它分门别类的存起来,可惜,两人现在自己用都不够,谈什么储存。
灵灵灵道:再来些妖精就好了。
放心吧,一定会有的,没听那螺说嘛,小妖小怪都惦记着呢。
郝灵吐糟了句:那句正头娘子,有些莫名其妙的。
难道朱大善十世善人的身份只能提携一个?可还是不懂:只是成个亲就能位列仙班?我怎么觉着那么不靠谱?总觉得朱大善是个饵,饵那头的持竿人不怀好意。
灵灵灵说正常:世界设定,千奇百怪,有这样的规矩不足为奇。
我听做任务多的系统说,有个什么地方,硬生生割自己的肉给别人吃呢。
郝灵:疯了。
想到自己,被封印在牌位里,也差不多疯了。
朱大善才要疯,一觉醒来,没有做好的饭菜,水缸空了,就像前几天只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这个时候他倒是清楚回忆起自己搬来时什么样,找屋里院里被螺姑娘变动过的地方,来证实自己真的没做梦。
接受不了,蹲在地上喃喃: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不会?白得几天好,该知足了。
郝灵又找到朱大善一个缺点,贪婪。
这样的人,真的不能为官。
发呆半天,魂不守舍的夹著书走了,剩下半天也没看进几个字去。
啧,这么大人了,一点不担事,也没定性。
郝灵看朱大善,再没一点顺眼的。
朱大善思念美人一天一夜,起床后决定了:去京城。
钱都没有,怎么办?去借钱呗。
郝灵冷笑的看着他出门去借钱,谁知他到篱笆边又回转来,把牌位带上。
郝灵便等着看好戏,果然,从前的邻居啊、好友啊、同窗啊,一下全同时遇到难关,朱大善还好言好语劝慰人家难关终会过去云云,空手而回。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走着去呗。
朱大善收拾了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拿几套衣裳罢了,可朱大善竟从衣裳里拿出一方玉佩来。
是个落单的鸳鸯,很好,故事来了。
朱大善:祖宗啊,保佑我找到赵叔叔,子孙孤苦无依,只求赵叔叔看在爹的面子上,能收留我到科举,便是这婚事——哟呵,婚事。
谁家这么倒霉被这小子早赖上。
朱大善长吁短叹:如今我是配不上赵小姐的,但等我高中——祖宗,您一定保佑大善高中啊。
灵灵灵:中吧中吧,想办法让他中吧,天天这么念叨,未必不是他祖宗借他的口来告诉咱们他的诉求。
郝灵皱眉:你确定?她可没感受到一丝属于阴魂的波动。
灵灵灵道:你太强,或许阴魂怕你,只能躲在自家后代骨血里。
郝灵想了想:那就中,不过这人是不能做官的,想他祖宗要的无非是人平安和富贵,这两点并不难做到。
但既然要中,就要凭真本事去中,让她弄虚作假,这个虚伪无情的男人还不配。
忽然,郝灵笑起来:行,既然我是他祖宗了,好好为他筹谋一番。
这是要搞事啊。
搞就搞,只要破了这破封印,搞死——还是不会搞死的。
朱大善对着牌位磕了个头:祖宗保佑。
牌位里郝灵伸出手:乖孙,祖宗一定保佑你。
朱大善直起身,摸上后脑勺:祖宗,我觉得你就在我身边。
憨憨一笑。
这一笑,倒让郝灵发现他的姿色,别说,这小子长得唇红齿白五官清秀的,不笑的时候稍显木讷憨厚,一笑起来,顿时有了光彩,很能迷惑少女心扉呀。
女子嫁人看什么?一,好看。
二,可靠。
好巧不巧,这两样朱大善长相上都占了,啧啧,怪不得招蜂引蝶。
她笑起来:说不得这一世的桃花劫是他十世善人位列仙班的最后考验。
灵灵灵一想,有这个可能:那我发布任务,让他顺利渡劫?郝灵点头,很无所谓:发吧,任务失败又能怎样,主系统联系不上你,咱们就是一路失败也分毫不伤。
多发布些,完成就有能量,完不成就当玩呗。
灵灵灵竟无言以对,以前说任务失败有惩罚不是假的,可这惩罚的权利不是在它手上嘛,再说了,就凭那些惩罚的手段不过是让人疼一疼,以郝灵的境界能怕这个?它很怀疑,它本就是为郝灵做的,以郝灵与联盟的关系和地位,这个惩罚功能不过是拿来装点门面的。
既然如此——光宗耀祖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帮任务目标朱大善科举成名。
外面的野花不要采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保持任务目标朱大善身心干净。
福荫子孙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帮任务目标朱大善富足一生。
开枝散叶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帮助任务目标朱大善弄璋弄瓦壮大朱家。
呵呵,这是把朱大善的一生给包圆了呀。
郝灵握握拳头:好,那就先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开始。
背着牌位和书篮的朱大善莫名觉得天气很凉爽,风对着他吹。
郝灵利用地势之便,将自己旁边的书籍都扫了一遍,一看黑了脸,除了几本科考必用书目,别的都是什么《狐狸仙子快上来》、《我和鬼仙有约会》、《书生夜游遇仙记》、《仙子她白又白》等等等等。
特么!怪不得他不怕螺妖精,怪不得他半夜遇鬼跳河——见过找死的,没见过找死找得这么迫不及待的。
幸好这不是自己的亲后代,老朱啊老朱,你保佑这么个玩意儿,其实只是用他传传香火吧。
老朱: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孩子多好啊,螺仙子都给迷住了呢。
请你端正服务态度,不然扣你积分。
呵呵。
朱大善沿着官道走往京城的方向,官道旁的山上,有个粉衣的美貌女子眼巴巴的望着,一阵风吹来,女子身形晃了晃,名副其实的弱不禁风。
她身后大树下站靠着一个青衣的男子,男子面相俊美带着几分邪气,此时极不耐烦的说:走都走了,难道你要去追?差点儿被人打回原形还不长记性。
螺姑娘本能的落泪:我真的没做坏事呀。
第一百九十章 古寺早跟你说这条路子不通的,抛去人妖殊途不说,那朱大善就算真的死后位列仙班,凭他没什么厉害功绩的也不过是安排个末流的管文档的小仙罢了,你蹭他的光上去,能做什么?打个扇子端个瓶,没滋没味不说管得还严,见谁都低头,你真受得了?螺姑娘擦着眼泪伤心:可天雷劈在身上真的很疼呀。
我们又不是你又有坚硬的鳞甲又有坚硬的骨头,我们螺只有一个壳子,还是关不了门的。
越说越伤心了:还不如蚌呢。
螺姑娘哭哭啼啼:当初化形时的天雷,把我都劈熟了,差点儿被你妹妹吃掉你忘了?蛟青年莫名想笑,又不得不同情,螺这种身娇体软没骨头的动物,被雷火那么一烤,咳咳。
劝她:跟我回去吧,好歹我们还有龙宫这条路子在,便是不能升天在东海也自由自在。
我答应你哥在他闭关的时候保护你,也答应他在你脑子进水的时候打醒你。
哼,你竟然敢趁着我睡觉偷偷跑去讨好一个臭凡人,看你哥知道了怎么收拾你。
螺姑娘立即哀戚戚望他,一脸幽怨:我都这样了你还威胁我。
蛟青年全无半点怜香惜玉,上去扯着胳膊将她拉起:快走吧,就那个浊物,以后多得是山精野怪往他身上扑,麻烦得很。
螺姑娘就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总算捡回一条命去,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幸事了。
而跟着朱大善,的的确确是一件很折磨人心智的事。
这朱大善,守不住自己的钱财,却也总能有些很及时的好运气,兴许是长了一张好看值得信任的脸,总能在饥肠辘辘时遇到慈祥的老人家呀、过路的好心客商呀、乐于助人的夫人小姐呀,得几分救助。
不多不少,足够他吃饱一顿或者几顿便是。
郝灵觉着这大概是十世善人的福报?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竟也安安稳稳走了大半的路途。
这一天,朱大善穿过一片荒山野岭,荒山野岭出精怪,郝灵早在牌位里捕捉比外头更浓郁的灵气,眼见日头下坠,天黑前,他们要赶到前方的城镇,路边树上跳下来个人拦住了朱大善。
二十许男子,剑眉英气,道士服,铜钱剑,双手横抄,不苟言笑。
那书生,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朱大善惊吓,期期艾艾过去:这位——道兄,你有何指教?郝灵:幺蛾子来了。
道士冷着脸道:从此刻起,你脚步不停,天黑前还赶得及进城,记着,一定要进城。
灵灵灵无语:朱大善没在走?就眼前一条道,路边连个坐的平整石头都没有,他不出现,朱大善早走过去了,这人有毛病吧。
郝灵:不然怎么闹幺蛾子呢。
朱大善吞了口:道兄何出此言?郝灵一个白眼,看吧,这一出就是为了耽误时间不进城的。
道士:翻过这座山,穿过一片枫树林,有一间古寺,闹鬼。
女鬼,你怕不怕?郝灵又一个白眼,特意点名是女鬼,生怕朱大善不往上扑怎的?果然,朱大善怕怕的小眼神里有一丝闪烁。
有贼心,也有贼胆,在这女色上,他朱大善倒是个男人了。
道士说完就走了,向着道旁的密林,而朱大善——这个脑壳有坑的,还站着不动目送人家呢。
……想弄死他。
朱大善再次赶路,反正就一条路,不会走岔,只是那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小,真到翻过一座山,经过一片枫林,这该骟的猪不走了。
一个人自言自语:哎呀,天黑了,来不及进城了,怎么办怎么办,得找个人家留宿呀,哎呀呀,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人家,不如——灵灵灵麻木:揍他一顿吧。
郝灵说,吸收了螺妖精的灵力和法力,她的精神力能干点什么了。
郝灵阴阴冷笑:早攒着呢。
揍是一定要揍的,先把眼前的幺蛾子解决了再说。
朱大善眼睛贼溜溜的往枫林里钻,前头路一拐,两个农夫样的人结伴而来。
咦,这个时候还有行人?招呼:这书生,天要黑了你是要进城吧?今天赶不及了还是明日赶早吧。
你可有地方去?朱大善支支吾吾,面对人家的热心肠来了句:啊,有的,和同伴一起的,等会儿他就过来。
然后飞速一句:我们有马车有仆人,很方便的。
两个农夫对视一眼,告诫他:那便好,你们要么往前去一些,要么往后退一些,看到一条小道可以直接去我们村里,可千万别停在这枫树林子。
许是怕吓坏这精贵的读书人,两人没解释缘由。
朱大善嗯嗯啊啊,点头让路让两人过去。
郝灵叹口气,这已经不是猪队友,这特么就是敌方派来的扫把星。
牌位一颠一颠,跟着朱大善穿过枫林,狂风大作,树叶噼里啪啦打下来,此情此景正常人不该退回人走的道上寻村落?傻子才一个劲儿的往野林更深处去吧。
朱大善就是那个傻子。
雨滴大颗大颗砸下来,顷刻间暴雨倾下,狂风吹动树枝如群魔乱舞,朱大善,就这样风雨无阻,在没有当地人做向导的情况下,相当精准的找到了破败的古寺。
灵灵灵扫描过,朱大善走的是最快的路线呢。
可见冥冥中的天意。
朱大善推开蛛网密结的寺门,穿过野草丛生的院子,大殿的门大大的打开,就等着他了。
浑身湿透的朱大善卸下背后的书篮,打开,先拿出牌位:祖宗,淋着了吧,我这就生火取暖。
郝灵:呵呵,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脱了你的衣裳露出你的小身段来。
朱大善拧了衣裳,只着一套中衣,在大殿里四处搜寻枯草干枝,最后真生出一堆火来,将书本拿出来仔细烘干。
门外天雷滚滚,门内书生靠着火聚精会神的看书,背脊挺直,侧颜如玉,看上去,还是挺能迷惑人的。
所以说,发情的男人看一看也就罢了,是人是鬼还要等他激素正常了再下定言。
雨下的很大,一时三刻都下不完,等雨终于停下月亮出来,已是深夜。
深夜,女鬼,很好。
郝灵搓搓手指:马上,我们就会知道鬼是什么滋味了。
说完想起什么提醒灵灵灵:这个世界挺有意思,以后我再抓了什么,你帮我分些出来分门别类储存好,我留着慢慢研究。
灵灵灵自然乐意,这本也是它的任务:你试试能不能抓些外头的东西来,我想搜集。
行。
郝灵仗着那小瘪犊子对著书本心猿意马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将精神力往旁边一根干草上一绕,嗖,东西进了来。
能搜集能搜集。
灵灵灵很开心,旋即黑线:这草哪个世界都有,没价值。
郝灵:我给你收个十世善人来?别,我怕被气死。
灵灵灵急忙拒绝,存个那种货色,它怕是不想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幽魂鬼最怕雷,雷走了,该鬼粉墨登场了。
白衣飘飘,长发飘逸。
黑长直倾泻,幽幽眼神一扫,朱大善这个不争气的看直了眼。
特么你不是在看书,是怎么做到第一时间看到门外的鬼的?鬼走路可没声音。
女鬼如泣如诉:公子,奴家迷路了,这夜又黑又吓人,奴家可以进来取暖吗?郝灵若有所思:他不同意她就不能进来了?灵灵灵:切,是不想太主动。
郝灵:你懂得真多。
灵灵灵:套路,我这里有很多,不然你多学学。
郝灵冷笑,本女王需要套路?本女王靠碾压成路。
朱大善当然把人请进来,还贴心的问要不要烘烤衣裳,他可以搭个布帘隔一下。
女鬼嗯嗯啊啊,还是宽衣解带了,曼妙的身姿映在朱大善用竹竿搭着的自己的外衣上。
噗通噗通,只有朱大善自己的心跳,鬼是没有的。
朱大善手摸了摸书篮,里头放着他的话本子,想想上头的艳遇——小姐怎么流落到此?是与家人走散了吗?女鬼在布帘另一边拧成一个美人瓶,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声音细细弱弱仿佛猫崽子拿软爪子在挠人心偏又让人听得清清楚楚:爹娘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反抗不过,就跑了……朱大善精神一振:令尊令堂怎可逼迫小姐这天仙一般的人屈从莽夫呢?以小姐之容颜气度,无论如何也该配个才貌都相当的吧。
小姐,你放心,你不要怕,朱某一定为你做主。
开口两句,就要为人家做主?你怎么知道人家要嫁的不是才貌相当的年轻男子呢?不定还家财万贯。
一声羞涩的笑,女鬼情意绵绵:若能得个如公子一般的贴心人,奴家,死也值了。
可不是嘛,死都死了,比做人时自由多了,看上哪个就去追哪个,不亏。
朱大善心头一荡:小姐——伸出手指去撩帘子。
帘子那头,露出一点手指尖,两根手指头碰到一起,两人触电一般收回,隔着帘子你望我我望你,然后再慢慢伸出手指头,对在一起,勾开帘子。
朱大善推开了外衣,两人直面相对,四手紧握,双眼缠绵,眼看就要天雷勾地火——灵灵灵:你不管管?郝灵正纳闷:这女鬼怎么想的?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看螺妖精任凭朱大善怎么勾引都不肯从,这女鬼怎么这么主动?她不怕朱大善得了她的身子弃之如敝履?螺妖精不是说只能当正头娘子才能得好处?灵灵灵:哎呀,你忘了这是个鬼了,那螺妖精虽然笨了些,可一身灵力正派的很,鬼就不一样了,鬼迷心窍听过没?不定她有手段控制朱大善呢?也是。
郝灵心道,可不能让女鬼得逞,朱大善现在还是个童子鸡,就凭他这急色样,万一尝到甜头更一发不可收拾了,还怎么科举高中?她可是有任务的。
就这么一会儿,两人已经滚到一起了,看吧,就说不是人吧,要是正常的女孩子只穿个肚兜躺地上不嫌硌得慌?她万分肯定女鬼身下,那里地上有几枚小石头的。
这个朱大善,祖宗牌位就在旁边呢——你敢骑!忽的一道风,朱大善只觉后背剧痛,一个咕噜从女鬼头上翻了过去,正好一膝盖杵在了女鬼的脸上。
搂了个空气的女鬼本能的闭眼,捂住鼻子:奶奶的,鬼也是有痛觉的,她鼻子不会塌了吧?要知道她活着的时候对鼻子不甚满意,死后能修炼了特意将鼻子隆了隆,看着高直,其实很不稳当的。
确认鼻子完好,女鬼猛的睁眼,瞬间猩红闪过,一个翻身,迅速锁定朱大善,特么,上都上来了——这是什么鬼?女鬼眼睛瞪大,就见追着朱大善往他背上屁股上狠狠抽打的是个——牌位?对哟,刚才好像是看到旁边有个木板板,没怎么留意,怎么这臭男人还随身带牌位的?哼,牌位,里头住的不就是——同行嘛。
女鬼嘴角一勾,娘的,敢来截老娘的胡,老娘这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魂飞魄散。
唰,锋利的指甲探出,女鬼脚尖一点,整个人横着飞扑过去,两手在前。
郝灵能怕她?见她主动扑来正中下怀,不躲反上,迎着女鬼就撞了上去,女鬼两手十根短剑去劈砍,却不料那牌位竟一下软着从下头绕了个圈,呼呼砸来,啪,从下巴到额头,狠狠抽中,久久不去。
啊——啊啊——啊啊啊——女鬼凄厉惨叫,被牌位糊住的地方像被滚烫的糖浆黏住一般,蚀骨的痛楚传来,皮肉噼里啪啦绽开又爆成黑气,很快整张脸埋在黑气中再看不清。
朱大善也啊啊啊的大叫,双手环抱住自己哆嗦不停,看一眼紧紧闭眼,再看一眼再紧紧闭眼。
被迅速抽去修为的女鬼再不是白衣长发的魅惑模样,从脸部开始,身体一点一点炸开化成一团散而不去的黑气,而这黑气宛若无数鬼怪被困网中般挣扎哀嚎,最终仍是被牌位一点一点吸收殆尽。
牌位稳稳落地,带着不可一世的王霸之气。
朱大善跪了:呜呜,祖宗。
郝灵本就存着气,听他一声祖宗不像告罪反而是埋怨她吸了那女鬼没让他痛快,顿时怒火火山一样爆发了。
灵灵灵还拱火:抽、抽死他,照脸上抽。
牌位飞起来,横着,啪一下抽在朱大善脸上,红肿迅速起来,朱大善呆了一下。
牌位绕到后头,啪啪啪啪啪,对着后背,朱大善嗷嗷叫着往外跑,牌位飞出去追在后面啪啪啪,朱大善又跑进来,又跑出去,凄惨的叫声震慑半个山头。
古树下,好几个衣着清凉暴露的女孩子哆嗦,朱大善叫一声她们就哆嗦一下,一番哆嗦下来,似在跳某种异族的舞蹈。
这是谁出手了?姥姥也没出门呀。
不知道,我好怕,小倩就这样死了?她可从来没失败过。
呜呜,我不敢,姥姥打我我也不敢去了。
我也不敢,我还不如小倩呢。
终于,朱大善蹒跚着一步一步回到大殿,背后皮开肉绽血呼啦,往地上一倒,抱头呜呜大哭起来。
祖宗我错了,不该贪图刺激故意来古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朱大善嚎啕大哭,我的露水情缘哦。
郝灵自然听得出他道歉的肤浅,呵,不长记性?没事儿,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一个木头板板绝对比你长寿,棍棒之下出孝子,老子还不信了,揍一辈子还不能把你修直溜。
朱大善背上书篮,篮在身前,抹着眼泪离开了古寺。
我的祖宗,为什么您突然显灵?第一百九十二章 潜逃朱大善进了城,顶着别人诧异的目光,明明是个读书人的打扮,怎么这脸,还有这背……好运气再次显灵,县令正好微服路过,拦下他问了问,郝灵才知道朱大善还真是个读书的好料子,二十岁的举人,县令立即起敬,派人带他医治,还请他吃饭。
打听他的伤怎么来的。
朱大善当然没脸说自己和鬼女鬼混被自家祖宗打的,发挥了下想象力:昨日赶路没来得及进城,风雨突至,误入野山,遥遥看到一座古寺本想进去,谁知有藤条树枝忽然成精一样抽打追赶,我逃了一夜,就这样了。
作为本地的父母官,有些老百姓捕风捉影的事他自然是知道内情的,甚至这个世界因为妖精鬼物是合理存在,官府和捉妖灭鬼的天师关系很紧密。
因此县令吃了一惊,脱口而出:竟让朱公子碰上了,万幸朱公子性命无虞。
在鬼女与螺姑娘之前,朱大善并未接触过这些,因此一听不免心惊:真是妖怪?县令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朱公子之才,高中做官就在不远的将来,等你做了官为一方父母,就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不可思议之事。
故作一叹:尤其像我这种,辖地挨着野地的,那真是,层出不穷。
不过有天师已经过去,很厉害的人物,估计那树妖不会再猖狂多久。
朱大善脸都绿了,他瞎蒙都能蒙对,还真的有树妖?县令拍拍他:朱公子虎口脱险,可见是有后福的,日后前程必然远大,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为兄啊哈哈哈。
这个时候,朱大善又本能的灵光了,说一定一定,两人还约好以后书信不断。
郝灵:看来,男人在自己的前程上,有着天生的精明啊。
灵灵灵:总算有一点能看了。
郝灵:昨日那拦路多嘴的,是天师吧,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捉鬼的。
年轻的天师来到古寺,阳光照射下一切无所遁形,包括昨晚发生过的痕迹。
那个女鬼——没了?没得这么干净?那书生走了?走得这么干净?天师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事情好像不该这么发展,站在大殿想了半天,去山头上捉鬼,一个倒霉鬼被抓住瑟瑟发抖。
我我我、我长得不好看,姥姥没让我去抓男人,我没做过的事你可不能杀我。
天师无语,他也不想抓,抓了这样的干净鬼也没用啊,问:昨晚古寺都发生了什么?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霉鬼只能把自己听见的说了。
天师拧眉沉思,最厉害的那个女鬼一下就死了?书生嚎了大半夜不知道被谁揍了?天师想不出来,四周展望了下,觉得比往常空荡,问:你家姥姥呢?蹲在地上的女鬼两手捏着耳朵,闻言抬头看他,露出一张果然不怎么好看的脸,傻呆呆看着他:天亮的时候,姥姥召集大家伙儿,说她近日有感,要闭大关突破去,让大家爱干嘛干嘛去,姥姥就走了。
实际上,昨晚发生了什么树精看到了,它的根系那么长,耳目那么多,朱大善离它十里地的时候就盯上他了,然后派了最厉害的女鬼去,**气。
女鬼在里头勾搭,它就在外头看着呢,亲眼看着关键时候那不起眼的木头板板飞起来,对着它垂涎的金疙瘩就是一板子。
树精吃惊极了,它看得清清楚楚,上头写着:先祖朱大光。
这是祖宗显灵护佑子孙?可这祖宗脾气也太大,怎么就按着他亲子孙照死里打?莫非不是亲生的?接着女鬼扑上去,那时候树精心里说,对,劈它个木头板板,敢坏老子的事。
下一秒它就后怕了,幸好扑上去的不是自己哇。
自己手底下的鬼几斤几两它是清楚的,这个小倩是最厉害的,若是小倩反了自己,它有把握弄死她,在自己握有她命根的前提下。
但小倩真跟自己打起来,自己也不会太轻松就是了。
可那个木头板板,轻轻松松就把小倩吸干了,全程小倩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树精不得不慎重。
这一慎重,朱大善挨着揍跑出来,牌位飞在后头打,打着打着,趁着朱大善扑在地上换气的时候,那木头板板,对准自己一条露出来的根,抽。
痛及灵魂。
树精当即决定绝不去招惹这块板板,太特么疼了,要是被它追着打,不如死了呢。
可怜的朱大善。
树妖就这样退缩了,它不禁思考,人间道是变了吗?不行,安全为上,远遁保命,人间太险恶,它还是太稚嫩,它要回深山的更深处好好思考树生。
年轻的天师冷笑,冰凉的目光射向深山:伤天害理作恶多端,以为逃走就不用接受天道的制裁?太天真,本天师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嗖,人射了出去。
徒留小鬼傻呆呆:追到天涯海角?怎么这么耳熟?哦,姐姐们经常说,男人就喜欢听这种话,什么跟你到天涯海角呀陪你到海枯石烂呀,都是哄人的。
天师他,去哄姥姥了?小鬼身躯一震,突然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呢。
郝灵在把玩着女鬼法力凝成的珠子,大概这个世界喜欢珠子吧,螺姑娘法力吸进来也是自动凝成珠子,不过螺姑娘的珠子粉白色,女鬼的是黑的,且黑里带着丝丝怨气,那是女鬼造下的孽。
灵灵灵保存了一些,剩下的郝灵慢慢吸收,身为植灵大师早轻车熟路如何剔除灵力中的杂质,倒不怕吃坏肚子。
那头,朱大善带着县令的资助又上路了,这年头,钱还是很值钱的,县令也不是多富,不然不会来这地界当小官,他资助了二十两的盘缠。
不过,可以想象得到,二十两,只是到达下一个城镇,嗖一下又没了呢。
卖身葬父小白花。
当然是假的。
灵灵灵:你就眼睁睁看着?郝灵冷声:人家凭自己本事智商和情商骗的。
灵灵灵:太不通俗物了,平民百姓三两银子就能办一场体面的白事。
三两?都是铺张浪费,会过日子的一两就能得体面。
由此,朱大善太不了解民生,做什么官?郝灵已经在思考,若是朱大善高中后被朝廷派官,假如朝廷真敢用他,她就真敢打断他的腿。
至于说教导他把他培养成利国利民的真人才——呵呵,她是他亲祖宗吗?花光盘缠的朱大善并不在意,相反他还觉得很自豪,看,他又帮助了一个可怜的弱女子呢。
至于说前路如何前行,他会不会困苦不堪?怎么会,天下这么多好心人呢。
比如说,路边卖茶的一家人就很心善,主动邀请他在家里过夜呢。
郝灵只想说,蠢货,这家老两口蹒跚的年纪,只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儿,这样情况下,让一个外男在家过夜,一看就有问题好不好?第一百九十三章 又来可朱大善的智商在美貌小娘子面前从来不够用,一口答应下来不说,还与当家男人拉话个不停,那男人也是,三句不离他女儿怎样怎样。
说着说着,竟然要托孤。
老汉愁苦:家里生活是越发过不下去了,我和她娘想让她去京里找姑姑,她姑姑家阔绰,也喜欢她,说想给她说亲嫁在京城里,这样好照拂。
可我和她娘老得动不了了,也不想离开故土,让别人送她去又不放心——倒霉催的朱大善主动接口:老丈信得过,我愿意护送小姐去京。
人家凭什么信你?你有什么资格送?可老汉答应了,喜不自禁,老太婆也高兴得不得了,小姑娘羞嗒嗒,好像答应的是她的亲事得了如意郎君般。
朱大善也裂开嘴傻笑。
郝灵也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好好的妖精不做非惦记人,别怪祖宗我不客气。
安安生生过了一夜,第二天朱大善再上路就是两个人了,一男一女,一才一貌,别说,还真登对。
老夫妻泪眼朦胧的送走女儿,转身人看不见的地方茶棚变成草窝,两只老獐踏草而去。
而朱大善和小姑娘走了没一会儿,朱大善正在嘘寒问暖,背后书篮一阵摇晃,朱大善头皮一麻,心叫祖宗。
木板板飞出冲着他的背就是一阵毒打。
小姑娘看傻眼,转身要逃,木板板一下飞来打在脑袋上,小姑娘发出一声惨叫。
这次郝灵控制得很好,将她修为和灵力吸收留下一具全尸。
正是一只年轻的小獐子。
朱大善看着獐子傻眼,却也不是太意外。
大概,他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体质了。
木板板嗖一下飞到他脸前,朱大善抱脸:祖宗,这次我可没做什么。
没那啥呀,有心没那胆,您饶了我吧。
一道不怒自威的老头声音:生火,吃肉。
朱大善愣住,这是他祖宗的声音?这、这不好吧,这姑——木板板一震。
朱大善连忙开口:她方才还是个人呢,我不敢。
郝灵冷笑,你不敢?你摸人家小手的时候可敢得很。
哼,走吧。
木板板飞回去,朱大善看了眼獐子,默默上路。
走后很久,老头老太婆从草丛里跳出来,悲戚戚眼含恨。
可怜我女儿——天杀的姓朱的,那个木板板是什么?老头叹气:唉,不愧是十世善人,看来他身边自有高人保护,自认倒霉吧。
自认倒霉?咱女儿就白死了?老太婆眼神恨毒,恨不得追上去将朱大善咬死。
不然呢?老头也怒:家里儿子女儿那么多你都不顾了?让他们被黑狼一家吃掉?老太婆更咽,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老头更怒:早让你不要太放纵锳姑,咱们妖物,老老实实一步一步修炼是正经,吃不得修行的苦,就别妄想做天上的仙。
歪门邪道,兴你算计不兴人家反击?搭上一家子的命你才死心。
老太婆被骂得抬不起头,什么也不敢说,最后老老实实和老头带着女儿的尸身回家去。
灵灵灵给郝灵现场转播回来,郝灵道:他早清醒女儿也不用搭上一条命,可见他也是动过妄想的念头,还好,及时醒悟。
灵灵灵:这小小地方妖精都是一窝一窝的,这是个什么世界啊,你说,既然妖精这么多,为什么普通百姓都不知道呢?她哪里知道,或许正是这里的特色呢。
她在书篮里蹦了蹦,朱大善明显僵直了背。
我帮你弄了些经史诗词,你走路无事,便一边走一边背吧。
朱大善一瞬窒息,老祖宗督促他念书?不止。
每日一题写策论给我,题目自定,不交作业的话后果你懂得。
策论?书面作业?每日一题?朱大善灵魂窒息,祖宗,你还布置作业?学堂夫子们也没你这样严苛,策论啊,最短也要十日一篇吧?你不是要科考吗?没有海量的练习你考个屁,从今天开始,你就练。
啪,一本书从天而降砸到他头上,朱大善本能接住,一看,苦瓜脸变成震惊脸:祖宗,这是《国文集》?嘶——真的假的?《国文集》那可是朝廷主持编纂的,里头收集的那可是从历朝历代的名臣大儒的锦绣文章里精挑细选的,因为著者皆是臣工,所论皆是朝政国事,这套书,可不面向普通学子,是国学收藏。
也是赶巧了,之前那个小城里,有个退隐下来的高官,家里藏了这么一部。
也才一部,《国文集》截至目前,共二十部,还是精简了又精简的。
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收集全,灵灵灵也需要。
我的祖宗哟,您真是通天的手笔呀。
刹那间,朱大善昂头挺胸走路生风,有这样的祖宗在,何愁不高中。
郝灵幽幽:凭真本事给我中个状元,不然——哼哼。
朱大善立时缩了脊梁,木板抽在背上的感觉,他严重怀疑紫檀木的牌位里包裹的是铁块。
老实了,捧著书,一句一背,遇到不会的,问郝灵,郝灵根据灵灵灵的分析进行解答。
朱大善哇哇的:祖宗高才,难道祖宗您其实是隐世的大儒或高官?郝灵:所以,你敢丢我的脸就准备好去死吧。
朱大善:……祖宗好冷酷,大善好怕怕。
老老实实的背书。
这次在野外没再碰上什么幺蛾子,或许是因为这一片是连着的,得了獐子家的教训?到了下一个城池,比较繁华的枢纽地段,朱大善看着运河上的船眼馋,若是能搭上船便能直接北上。
于是在码头上晃荡起来,希望能运气好的碰上好心人。
这次他运气没那么好,或者说,这城里还有事等着他,朱大善晃到天黑,不得不去找个地方借宿。
他倒也不笨,找到有几个小钱的平民住的地方,打听谁家只男人的,问能不能借宿,他可以给周围人家代笔,报酬不拘钱或物,都给借宿的人家。
大家一听,人家知道主动避讳只找家里全是男人的,只是住一晚不要钱,街里街坊的写个信用几个鸡蛋或一把菜来换,皆大欢喜嘛。
立即有户人家只有父子俩的请他住进自己家。
做父亲的只有三十来岁,儿子十岁的样子,父子俩相依为命。
朱大善摆了摊子给众人代完笔,父子二人得了一堆不值几个钱的吃的全张罗成饭菜,男人当家便是这样,不会想下顿。
在院里摆了桌坐下,吃饭间,男人说了件怪事。
这城里有一李姓大户,李员外的爱女李小姐,突然爱吃鱼了,每日城外那大湖里网的鱼钓的鱼全送李府让李小姐挑,李小姐一天三顿不离鱼,最近更是放出悬赏。
说城外那仙女湖里,有一尾三尺三的金色鲤鱼,谁捉了给她,赏银千两。
男人的重点在一千两:大户人家真有钱啊,一尾鱼比金子都贵,啥鱼不是吃啊。
啧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来朱大善动了心,晚上把牌位往桌上一放,膝盖一软。
祖宗,您的本事抓条鱼算什么,有了银子,大善能带您乘船直上。
郝灵:好想法。
朱大善大喜:是吧,祖宗您也这么想吧。
郝灵:嗯,让祖宗挣银子孝敬你个龟孙,亏你想的出来。
朱大善一僵,牌位飞起。
祖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打我,啊——祖宗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啊啊——祖宗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啊啊啊——隔墙有耳什么的,不怕的,咱有结界。
朱大善被打成死猪倒在地上流眼泪。
郝灵:出城,不准停留,不想走路,要不要祖宗打断你的腿?朱大善立即爬起来,表示祖宗我行,走路我可擅长。
可能这么轻易的走,朱大善便不是主角了,明明都到了城门了,一辆马车的帘子被风掀开,两只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过来,瞳孔瞬间竖起,旋即恢复正常。
小丫鬟走过来: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想求一幅画。
朱大善受宠若惊,心里默默期待,这次可是人吧,祖宗他不会抽我了吧。
郝祖宗:呵呵。
被请到酒楼上包厢,妙龄佳人已在等待,雪肤樱唇,自然是个美人,一双眼睛格外的大又圆,笑起来眼尾勾勾,几分撩人。
朱大善一下被勾了魂,装模作样:不知小姐喜欢什么画?李小姐吃吃的笑:我这样的闺阁女,喜欢的自然是鸳鸯戏水。
好露骨的调情。
朱大善只差摇尾巴,鸳鸯戏水啊,他擅长啊,他是真的见过鸳鸯戏水的,铺开白纸,唰唰唰一连画了三幅,李小姐连连叫好,一双大眼睛柔软泛光,邀请他去李府做客。
书篮里没动静,朱大善便应了,屁颠颠跟着人家又回了城。
灵灵灵:抽少了。
郝灵知道:攒着呢,先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李小姐是人,可这会儿在她身上的不是人。
朱大善进到李府,也不知那李小姐和她爹娘怎么说的,李老爷问朱大善想不想娶他女儿。
朱大善支支吾吾,道他未得功名,不想成家。
李老爷便直言资助他进京和以后为官的一切费用,李老爷不是虚言,李家,非常有钱。
朱大善不是不心动,至于早年的那桩婚约,人能不能找到还两说呢,便是找到了——赵家小姐长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哇,万一……李老爷见他犹豫,笑起来,让他好好考虑。
一晚上,朱大善跟煎油饼似的翻来覆去,还跪在她跟前悄嘀咕:祖宗,你觉得这事怎么样?郝灵:我觉得?你只需要你觉得吧。
朱大善想笑又极力装正经:那李小姐,要才情有才情,要容貌有容貌,从小也是琴棋书画养起来的,跟咱老朱家算是门当户对。
嘿嘿嘿的笑。
郝灵无语,你个破落户,跟人家门当户对?李老爷疼李小姐,一半家业给当陪嫁,我——朱大善笑得憨憨不好意思:祖宗,不是大善吃软饭,您不知道哇,这做了官后上下的打点同僚的来往,都是银子呢,与上司交好更是少不了黄白之物,不能免呐——郝灵道,你就那么确定你能高中?本祖宗给了你好大的自信呐。
朱大善嘿嘿一笑:我娶了李小姐,以后生了孩子也是李家的骨血,李老爷肯定会对咱朱家好。
看吧,男人永远是理智精明的,什么情爱爱情,重要的是利弊。
于是她冷笑出声:万一你进京有什么侯府小姐丞相之女或者公主郡主的也瞧上你呢?呃……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朱大善呆住,是啊,万一自己高中状元,皇帝想赐婚呢?到时自己如何说?祖宗,幸好你提醒了我,我知道了。
朱大善抹了把脸,规规矩矩躺下一下睡着了。
第二天,他婉言相拒了,拒绝的理由,是那桩幼年时定下的亲事。
虽然多年没联系,但毕竟是父母之命,小子辜负伯父的好意了。
李老爷倒没生气,他心里是瞧不上朱大善的,二十岁的举人是难得,却也没难得到他李家主动攀附的份儿,一个破落户而已,算他识相没敢答应,不然,他真要动动别的脑筋。
李小姐一听朱大善拒了,瞳孔闪了下,危险的气息流露,转身又笑吟吟,邀请朱大善去仙女湖赏景。
朱大善心里很过意不去,立即答应下来,正好仙女湖在他出城的路上,安慰过美人,他赶紧离开吧,免得美人越陷越深,他又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郝灵表示呵呵。
到了仙女湖,湖边有亭,亭下便是水,李小姐让人退下,说要听朱大善抚琴。
李小姐很有些雷厉风行的样子,那亭深入水面十米的距离,周围挂有竹帘和帐幔,她一发话,婢女们立即鱼贯而出,退出连接亭子和岸上的栈道为止。
两人独处,湖风连连。
李小姐轻笑曼语:朱公子弹琴,我来伴舞如何?眼波流转,勾了魂。
朱大善坐在琴后,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灵灵灵赞了声琴不错。
是古琴,等会儿,收了它。
郝灵:随你,这里什么你看上我都给你收,等会儿打起来也是糟蹋。
李小姐随着琴音舞动,一双妙目时时扫向朱大善,或多情或痴缠或幽怨或欲迎还拒,仅这两只眼便能排一出戏了。
也不知她怎么舞的,八角玲珑亭,竹帘一道道放下来,帐幔一条条散落开,从里头看外面,不算清晰,从外头看里面,那是绝对看不出什么来了。
朱大善小心肝噗通噗通,李小姐一个旋转,外衣从肩头滑下,露出一片雪腻,跌坐在朱大善身边,小脸挨着他的肩,吹气。
善郎,得不到你的心,可能得到你的人?哪怕一次也好。
红唇碰触耳垂:总要给人家留一点念想嘛。
朱大善身似火烧,祖宗,她自己愿的,我我我——您怎么看?郝灵:冷眼看。
李小姐一推,朱大善顺从倒下,还咬了咬唇,特么,跟他是被强迫的似的。
李小姐一笑,装吧,老娘不在乎,老娘要的是——她随之倾倒,一只手摸上朱大善腰间,拨开他的腰带。
朱大善小心脏跳得通通通,祖宗,是她自愿的,是她主动的,我可什么都没干,祖宗,您不出来就是同意了,等李小姐过了门,大善让她孝敬您,一日三炷香。
郝灵:大可不必,祖宗我受不起。
眼见腰带开了,外衣解了,雪白的手指头摸到里面去了,哗——平地起风浪,一道浪头从湖上狠狠打过来,砸破临湖的两面竹帘,竹帘呲啦啦破败落地,几道白光一闪,唰唰唰,打湿的帐幔割裂开来落在地上,上头的粉色被水湿透,露出颓败的颜色。
大胆猫妖,你敢动他!第一百九十五章 妖斗有什么不敢,我又没害他,我也没想害他,不过是露水情缘你也看不过眼,怎么?把他当你的情郎了?李小姐从从容容站起来,手下一划,那朱大善便被一道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嘭一下怼到后头的亭柱上,唰唰唰几道绳子捆得老老实实。
祖宗。
朱大善叫了声。
两个妖怪都没当回事,以为他吓的。
郝灵不动,说好的看打架的。
只见那自湖中跳出来的鱼妖身披淡金色衫裙,发结双环,水灵灵的小脸蛋怒而生威,持剑而立,颇有几分出尘脱俗。
郝灵惊讶:她的灵力倒比螺妖精还浓厚纯正,且带着一丝天地正气,看着倒像是正经修行的正派弟子。
但愿她不是对朱大善抱有什么想法,不然,我还真要可惜了。
至于那猫妖,不是什么好妖精,不然不会锁了人家的魂魄夺人家的身体。
鱼妖道:你不走正途,残害人命多条,以往看在大家都是同类的份上,多加规劝。
既然你不加悔改还变本加厉,别怪我替天行道。
一剑刺去,猫妖腰肢不可思议的一扭,躲过这一剑,也冷笑:我最看不上你这死样子,同是妖物,你不过得了个道人的点拨便自称正统了?大家谁比谁高贵了?老娘就是喜欢吃别人的,怎么?以前你不急,现在急了眼,还不是一样看上这穷书生。
猫妖仰天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来吧,咱们一起吸干他如何?朱大善瑟瑟发抖。
鱼妖失望的摇头:死不悔改,今日,便让你葬身湖边。
唰,白光连成一片,向猫妖兜头罩去。
猫妖面色一厉,手上多了一条乌黑的鞭子,迎了上去。
两人缠斗在一起。
轰轰隆隆,是亭子边的水面上炸起水柱,远看倒也是个景。
只是这里这么闹腾,岸上的人不来看看吗?郝灵吐槽,这个世界妖精才是正统吧,趁着两人打斗毁了不少东西,转到都看不见这里的角度时,嗖一下把碰倒地上的古琴收了进来。
朱大善看见了,眼睛瞪得大大:祖宗、祖宗——你别管琴了,也管管我。
郝灵冷哼,让你精虫上脑,活该。
朱大善呜呜:祖宗,她们会杀了我的。
不会,那个鱼妖明显实力更胜一筹,她是帮着你的。
果然,又斗了会儿,猫妖不敌,被鱼妖一剑刺在肩窝,鲜血直流,勃然变色,突然跳起,身子在半空诡异一扭,人落在朱大善旁边,鞭子一甩,缠上朱大善的脖子。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鱼妖不得不停下,怒道:你不要再做更多错事。
猫妖冷笑:从我吃掉第一个人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我无意对付这十世善人,不过是用他引出你罢了。
大家都是妖,凭什么你这么好命得仙人指点。
若你想救你的恩人,好,自废修为,我绝不伤害他,也不会再要你的命。
你可想好。
说着鞭子一收,朱大善呃一声,下意识吐了舌头。
鱼妖大急:你我恩怨是你我之事,何故连累他人?况且他是十世善人,你若伤害他,天雷也不会饶你。
郝灵:记下记下,十世善人不能主动伤害,会遭雷劈的,怪不得这些小妖精一个个自荐枕席,我还当她们傻呢。
灵灵灵:知道了很多奇怪的知识点呢。
鞭子再一紧,朱大善脸上泛紫。
哼,我不伤他天雷便能饶我?不过多一桩罢了。
少废话,你废还是不废,我数到三,一、二——鱼妖面现挣扎,扔了手里的剑,一掌高悬,对准自己丹田位置,手掌颤抖。
猫妖兴奋的眼睛变成金棕色椭圆瞳孔,尖声笑了下:三——不等三的音发出来,一道吸力从朱大善怀里发出,结结实实将她拉了下来,脸埋在朱大善胸腹之间。
这个姿势,委实暧昧,却充满杀机。
鱼妖一愣,大怒:这个时候你还、还——不愧是猫妖。
猫妖被埋住脸,发不出声音来,徒劳挣扎,双手放开了鞭子使劲去撑。
朱大善乍得空气大口大口喘着气,眼角流泪,祖宗哇祖宗,这次,他真的差点儿死掉啊!鱼妖发现不对,几步过来伸手去抓。
别动。
朱大善喊了声。
鱼妖顿住,不解的看他。
鱼妖长得极美,但这会儿朱大善委实没有风流的心,不过直面这样一张脸,他还是本能的放缓声音:我祖宗在——处罚她,你别沾手,不然你也被一起——后头的话他不知该如何说,但鱼妖已经亲眼见到,李小姐软软翻了过来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她身上,再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猫妖气息。
猫妖,整个人被吸掉了。
鱼妖下意识惊恐,想向后退。
一道老年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响在耳边:你没动歪心,本祖宗不会动你。
鱼妖:……深吸一口气:是她自作自受,惊扰前辈了,晚辈告辞。
说完,她对朱大善正色道:恩人有此一劫,是我之缘故,今后,恩人但有需要,不敢不来。
手心一攥一开,里头一枚金色鱼鳞:恩人遇到难事,只要将其放在水中——欸?金色鱼鳞钻进她手心,不见了。
什么意思?她没舍不得给啊。
郝灵:人妖殊途,你们不打交道的好,真想报恩,等你们都位列仙班再说前尘吧。
鱼妖默了默:是我着相了,有前辈在恩人身边,自然用不着我。
一声告辞,人跳入湖中,再无踪迹。
好了,没有外人在了,可以好好发一发脾气了。
牌位升到朱大善脸前,朱大善一阵哆嗦,仿佛看见威武老头抬起脚:祖宗,外人面前,留点脸?郝灵:你的策论,欠了几篇?脸?你要那个何用?朱大善哀嚎:祖宗,真的做不出来,您宽泛宽泛,三天一篇行不行?两天也行啊。
木板板狠狠抽去:宽泛?这一路上,不是獐子就是猫,你特么的沾花惹草倒给我宽泛了?泡女人的时候就忘了你还要考试是吧?祖宗今天让你长长记性。
噼里啪啦,朱大善想到一个哲学问题:人,为什么要活着?最终,郝灵还是给了朱大善面子,无他,他得把人家李小姐好好送回去吧。
朱大善喊了岸上的人,将李小姐抬到车里,随车护送,等到了李府,李小姐悠悠转醒,看朱大善的眼里全是陌生。
李老爷喜不自胜,他家是商贾,养了好几个商队,年轻时他也是走南闯北的,见识过很多普通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女儿突然变了性子,他当即就猜到原因了,一面稳住那妖物,一面已经派人去寻天师。
没想到呀,天师还没寻来,女儿已经好了。
如此之下,看朱大善格外的顺眼,嫁女儿是想都不要想的,这小子可不是良人。
但银子是可以给的,且给他一个木牌牌,进京后可以在李家的铺子里得照顾。
也是结识一条人脉嘛。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到京又见木牌牌,朱大善生怕这里头住着一位李家的祖宗,但还是很欢喜的收下,接着便告辞离去,走得很快,生怕有人追似的。
有积压的作业逼着,还有猫妖用鞭子勒他脖子的阴影在,朱大善这次赶路赶得目不斜视。
卖花卖花,公子买花吗?漂亮的卖花女捧着花篮追逐,花篮里栀子花开的洁白芬芳,羞涩而热烈。
朱大善嘴里默念,脚下不停,大长腿咵咵咵,一下将卖花女甩下。
气得卖花女扔了花篮,手一挥,朱大善前进的路上赫然钻出一丛荆棘,尖刺丛生。
朱大善只顾背书,没看见,眼见他抬起一只脚,正对着一丛刺落下,卖花女嘴角弯起一个恶劣的弧度,啪——朱大善脚顺顺当当落了地,再看地上,分明就是黄土路,哪里来的荆棘丛。
而卖花女突然被抽了一巴掌,捂着脸翻身滚落到路边草丛里,惊恐不已看着朱大善越走越远,终是没敢追上去。
走了一个卖花的,又来一个卖兔子的。
公子,你看兔兔多可爱,买只兔兔带在身边,它还能听你说话给你跳舞呢。
美丽的卖兔女乖巧又可爱。
正好朱大善默背完一篇文章,才松了口气,听得有人跟自己这样说话,下意识望去,对上一张纯良无辜的脸。
莫名脑子一抽:你要跟着我,陪我说话给我跳舞?卖兔女一下红了脸:人家哪里这样说啦,人家说的是兔兔。
兔兔?朱大善才看到卖兔女手里捧着的那一只小兔子,别说,雪白的长毛兔,耳朵又大又柔软,看着是挺可爱的,就是——这么小,没多少肉啊。
肉,这几天被祖宗逼着补作业,他已经太久没吃肉了,朱大善盯着可怜的兔兔,不由回想起在老家时吃过的大肥黄兔子。
兔子嘛,管什么颜色呢,你得先有肉啊。
卖兔女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呵呵,公子说笑了,我的兔兔可不是用来吃——你跟我走,什么?每天给我做一道红烧兔头。
朱大善舍不得的将视线从兔兔身上挪到卖兔女脸上:做不做得到?做得到——你大爷啊!卖兔女怒了,老娘都忍了个你臭男人近我的身,你特么的竟要求不止卖身还得卖同族?忍不了!唰,一个胡萝卜形状的大木棍被她从空气中抽出,照头噼里啪啦一顿打。
朱大善抱头鼠窜,可惜,不管他跑多快跑到哪里,卖兔女总能出现在他前面给他狠狠一棒。
当然,打是不可能打死的,最后卖兔女打够了,恨恨踢了脚,将大棒子扔在地上,骂骂咧咧走了。
什么玩意儿,当自己什么好东西了,还红烧我,老娘不红烧你都给你脸。
郝灵羡慕的盯着地上大棒子变回的一根胡萝卜: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为啥有些文明总看不起别人。
我是星际顶能干的植灵大师了,可我也做不到把胡萝卜徒手变成坚硬的大棒子。
他们倒是有科学的手段改变分子的排列呢,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人家有的世界,根本不需要知道什么分子粒子细胞结构,人家直接念个咒,一撮手指头,什么都有了,你说气人不气人?简直要气死了。
灵灵灵:你也很了不起啊,这些妖精可做不到给别人生灵,你能让没有生命迹象的死物产生意识。
然后就惹来了杀身之祸。
只能说各有千秋,知足常乐。
郝灵只是羡慕,并无其他想法,别说她眼下被困在牌位里,便是出去了,她是人,也参不透妖精的路子。
朱大善哎哟哎哟:祖宗,您怎么不救我?郝灵:你死了?她、她、她是妖精啊。
嗯,是个正常的妖精,知道廉耻和荣辱,你要吃光人家的亲人,人家能不打你?朱大善:……我只是想雇个厨娘。
唉,果然是个兔子精,自己与人家那样说,却是冒犯了。
呜呜,祖宗他眼睁睁看我被打,我再也不是祖宗的小善善了。
而郝灵此时想起:什么时候开考?朱大善:今年冬月。
郝灵一愣,春闺春闺,不都是二三月份?左归不就是二月底三月初中的状元?朱大善道:原本今年是三年一次的春闺来着,结果开春的时候皇帝大病一场,病得挺厉害的,春闺就取消了。
幸亏后来皇帝很快病好,但过了春闺的日子,就改在冬月了。
说着庆幸:也幸亏改在冬月,不然我是赶不上今年的,下一次,三年后了。
郝灵:你还要走多久?朱大善:祖宗,您累了?放心吧,之前的路不好走,往后全是平坦的大路,说不得能有车搭,我预计,估摸最慢一个月,快则半个月咱就到京了。
郝灵算了算:行,正好天气凉爽下来好读书。
朱大善,我告诉你,你敢给我不中,我让你原地来见我。
朱大善:……祖宗,我一定会努力。
郝灵:再去招惹女妖精,我削了你的皮。
朱大善喊冤:都是她们来招惹我。
再说,祖宗啊,大善一双肉胎俗眼,真看不出哪个是妖精。
郝灵言简意赅:凡是长得好看的、主动找上你的,全是妖精。
朱大善:……所以祖宗你是在内涵我长得独独不得人类喜爱?此后,路上再没出什么幺蛾子,朱大善人品大爆发,帮忙推把车啊念个信啊背个人啊带个话啊,做足了好人好事,好人有好报,几乎一路没怎么走路便顺利到了京城,用时不到半个月。
郝灵夸他:不错,没被女色迷惑的时候你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朱大善讪讪的解释:祖宗,我只是觉得每个女孩都是美好纯洁的,不该被辜负。
郝灵不可置信:你看着人家纯洁你就把人往床上拉?你什么思想?朱大善:没有——是没有,连找个床的功夫都舍不得,不是开着门的破庙,就是八面透风的湖中凉亭。
呵。
朱大善:……祖宗,我真没看出她们不是人,且,我这个人很负责的,真——那啥啥了,我一定把人娶回家负责到底呀。
郝灵冷笑:是哦,老朱家就妖鬼同堂了是吧?你给我生一窝子带尾巴的还有没影子的,老祖宗我谢谢你喽?朱大善:……我不是不知道嘛……呵。
男人。
朱大善提起精神:祖宗,您觉着,我要不要去找赵叔叔一家?郝灵反问:你觉着呢?朱大善纠结:此时上门,好像不是好时机。
若是赵叔叔一家过得好,我去未尝没有打秋风之嫌。
若是赵叔叔一家过得艰难,更不想让故人看到吧。
呵,这个时候倒不傻,可你怎么不说说人家兴许根本不会欢迎你呢?朱大善一拍手:决定了,我找个寺庙借宿吧。
啊,倒霉的寺庙。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正一朱大善进了京,妖怪们开大会。
到嘴的肥肉不吃对不起自己。
可他先人板板厉害。
想吃他,先解决那先人板板。
偷?碰到那板板的同行可都被吸干净了。
谁敢去?借刀杀人。
哪个刀?天师。
此言一出,小伙伴们静了静,刺激了,一群妖怪集资买天师去除鬼?天师没脑子的吗?出主意的那个妖怪挤眉弄眼:正一。
喔呵,怎么忘了他。
正一来京了?他来干嘛?妖怪们头疼,正一此人,跟他名字一样一样的,一本正经的一条筋。
在其眼中,凡是妖、鬼、怪、魔等,只要不是人,就不该存在这世上。
曾强烈建议,关闭通往人间界的所有通道,异族永不往来。
可惜,他也只能嚷嚷,关闭界道,谁有那个本事?于是正一奔波在所有异族出现的地方,见一个抓一个,而抓一个必死一个。
落在正一手里,是绝对没活路的。
一群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那疯子,谁去?出主意的妖鄙夷,尔等只长修为不长脑子吗?拿钱买人,让人去。
对哦,正一不杀人,哪怕他眼睁睁瞧见人杀了人,最多也是把凶手抓了交给官府。
奶奶的,双标狗。
见识过正一的妖们心有余悸:希望正一能收了那嚣张的木板板,或者,那木板板打死正一吧,总之,得有一方除掉,两败俱伤更好。
想的真好。
朱大善果真找了个城外离着不远的小道观借住,道观只给提供住的地方,吃喝全靠自己,读书之余帮着抄写道经即可,只不要胡作非为,道人们是懒得管他的。
或许这道观有几分本事,朱大善闭门读书再没妖精找上来,颇让郝灵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妖精是不来了,道士却来了。
准确的说,是天师。
天师是道士,道士不一定是天师。
比如观里的道士,每日里参悟念经打扫锻炼外,还要种地种菜接待香客,香客们大都平凡,道士们笑眯眯劝慰人生,遇到身体不舒服的,也能诊个脉送几样朴实无华的草药,既入世,又飘然,天地独乐乐。
这几个道士身上的气息平和中正,引人亲近。
可突然间出现的那个就不一样了,郝灵一看便知其是个天师,不过他背后背着的不是铜钱剑,而是一把雷击木剑。
蜿蜒成形,似蟒蛇状。
郝灵想起自己有一条龙形的雷击木呢,崖松,比他的普通松木可珍贵多了。
可惜,自己出不去,好东西不能炫。
只是……郝灵皱了皱眉,这天师身上好大的杀气,还有不少杀孽,观其眉眼,似乎正派坚毅的过了头。
天师直直找上朱大善:本天师道号正一,誓杀世间所有妖魔鬼怪。
朱大善傻住:啊?正一:听说朱公子有一块成精的牌位,不防给本天师看看。
啊——朱大善合上嘴,面色怪异,奇怪的看着他:大师,你是不是搞错了,那是我祖宗。
正一一句:人鬼殊途。
朱大善心道,那是我祖宗,又不是女鬼。
客气道:大师,请自重,我祖宗就是我祖宗,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没家没业的那叫鬼,我们老朱家祠堂可在着呢,那叫——家仙。
正一问:朱公子如何确定牌位里的是你祖宗?听他自己说的?万一朱公子被骗了呢?要知道鬼物不但可附身人,还可附身任何物件。
朱大善幽幽:不是亲祖宗,能阻止我和女鬼女妖精亲近?只有亲祖宗才干这种缺德——呸呸——全是为他好啊。
正一默了默,这是一个理由,但是:万一他是想独占你呢?朱大善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师您积口德吧,我祖宗是男的。
正一:万一是女的假扮男的呢?朱大善哈哈一笑,颇是自苦:大师别哄我了,我是有见识的,女鬼哪有那么聪明。
正一:……捉鬼这么多年,本天师从来没在智商上打击过敌人,这小书生,很后来者无畏呀。
纠正他的看法:你才见过几只鬼,就如人一样,有人聪明有人傻,有鬼不聪明也有鬼精明,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你祖宗?除了他附身在你先祖牌位里。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啊……朱大善犹疑了。
郝灵冷笑,这是预约下一顿打呢。
正一趁热加铁:我只是看一看,若是居心叵测的鬼,留在你身边也是祸害。
看一看,对你又有什么损失?这话……好像也对,只是看一看嘛,难不成还能被抢?郝灵:还是抽得少了。
朱大善捧出了牌位,正一盯着看了半天。
朱大善:大师看出什么了?正一:紫檀木。
朱大善:……我知道。
别的呢?郝灵冷笑,那个神秘女子的手段,自己都出不去,这个小道士能看出个屁!正一有些为难:不知朱公子可否让我用些——手段?朱大善觉得不妙:什么?正一:童子尿——朱大善立时变脸,畜生啊,对着牌位——你怕是想我死哟。
正一拉着他:哎哎,别急啊,你不是还是个童子嘛。
朱大善脸都绿了:你让我对我祖宗牌位撒尿?你是想让我天打雷劈吧。
正一讪讪:公鸡血——呸,你是来坏我老朱家风水的吧。
朱砂,朱砂总行了吧?朱大善还是冷笑:反正,不能动我祖宗牌位。
里头祖宗是不是祖宗另说,可牌位真的是祖宗的牌位。
大师,你请回吧,我怕你一番施为下来我朱大善死不能入我老朱家的祖坟。
正一对妖鬼无情,对人却格外宽容,他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损坏祖宗牌位,放在家族里,被赶出族是完全正常的,哪怕朱大善如今是老朱家唯一的根,但他是读书人,此事一旦被人得知,一辈子就完了。
正一别无他法,明知里头住着个什么,却不能鉴定究竟是什么,急得抓脑袋。
若是我有水月镜就好了。
朱大善:水月镜是什么?正一叹息:是我道门一件法宝,一切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朱大善想了想:大师,你别执着了,我祖宗对我很好。
正一叹气:你还是年轻,我见过狐妖养育人子十八年。
朱大善:养育之恩,想来那狐妖是良善。
正一不屑出声:养到十八年,挖心吃。
朱大善:……未必都是。
而且,这是我祖宗。
正一看他一眼,来了挖心一句:你若肯定,也不会给我看了。
朱大善:……好贼。
后知后觉,自己又要挨板子,顿时对面前人恨起来,撵他走。
正一:我会随时来看你,保护你。
朱大善:走走走。
人一走,啪嗒,院门无风自闭,朱大善麻溜跪地。
祖宗,我错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瘟疫又是一阵毒打,朱大善觉得年轻的自己承受了太多,默默抹着眼泪坐在桌子前背书。
郝灵:若不是老朱家只剩你一个废物,祖宗我何必非跟你过不去。
朱大善:是是是,祖宗抬爱。
祖宗,方才在那正一面前,您咋不出声?你告诉他不就得了,不然他还得来。
郝灵:小道士,给他脸了。
收起你的歪心思,给我好好背书。
今天的策论你写了没?朱大善一脸苦,皇子都没我课业重吧。
就论一论,子孙后代不争气,老祖宗的棺材板还躺不躺得平。
……祖宗,子不怪力乱神,这个,不好写。
呵,怪力乱神?皇帝祭不祭他祖宗?这个怎么没人说?朱大善一把抱住牌位:我写,我写,祖宗咱可不能说皇帝,任何话。
郝灵冷哼。
正一去抓妖怪了,一个倒霉的老鼠精被他抓住。
你特么的正一,有本事你去抓千年万年老妖怪去啊,老子才化形不过几十年你跟老子过不去。
正一:不要急,都要抓,凡是人间界不该出现的东西,都要消灭。
你特么——老鼠精心知今日玩完,相当的有骨气,忽然吊儿郎当的笑,眼底同归于尽的疯狂。
正一很熟悉这样的眼神,一巴掌拍过去:想自爆?省省吧。
那一巴掌拍断了老鼠精的生机,他咯咯怪笑两声,用最后一口气说了句话:知道你这个畜生来,老子就怕死在你手里,没承想真死在你手里了。
不过,老子准备了一份大礼,老子死得窝囊,怎么也得千万人给老子陪葬。
老鼠精狂笑起来,血吐不止,血红的眼神盯着正一的脸,仿佛要将他刻在灵魂里,下辈子再来复仇。
正一觉得不太妙,显然这老鼠精准备了后手,会是什么呢?老鼠老鼠——他两眼一睁,坏了!难道一只小小老鼠精敢破坏人界和妖界的协议?老鼠精:死都死了,管特么的协议呢。
城外小道观,郝灵心有所感,和灵灵灵一起精神探查到城中,凡人看不到的地方,一股股灰色气息蔓延。
这是……病毒?真是胡闹,照这样下去,这个世界早晚得玩完。
玩完?郝灵心中一动:灵灵灵,沟通世界意识。
灵灵灵沟通半天,泄气:不行,封印阻止了。
郝灵凝眉思考,看来那神秘女子当真是怕被人发现自己,这是防着有人通过世界意识发现自己吗?是自己太重要?还是她太爱护?难道那个机缘,是该她很重要的人得?这下可麻烦大了,她是不是破坏了别人很重要的事?出声道:朱大善,这些日子不要出观了。
朱大善回头,脸上泪还没干呢,照例又是被暴打的一天,谁让他策论写得不生动呢。
郝灵道:我给你个药方,你交给那些道士,让他们准备起来吧,你不是还有李老爷给你的银票?一并给了。
朱大善一个猛吸气,我的祖宗,那些银票我背着您走路来的都舍不得动,眼下,我还在道观清粥小菜呢,不是您说的我敢动就打死我?郝灵:京城要闹瘟疫,人口太密集,必须抢在前头将事态遏制,不然会死很多人。
朱大善惊吓:祖宗,您说真的?还想不想今年科考?朱大善立即抽出白纸:祖宗您说。
顷刻后,朱大善拿着纸一头汗的跑着找到观主:我祖宗说的,京城马上要爆发瘟疫,这是药方,一防一治。
这些银票,观主拿去用吧,救人要紧。
观主第一反应便是不信,瘟疫,总要有个源头,水涝洪灾、饿殍千里,有处置不来的尸体,才能滋生瘟疫。
朱大善着急:哎呀观主,我家祖宗可从来不骗人,再说我骗你干什么,药方银子都给你,我能图你什么?观主问:你家祖宗——住在牌位里那位?朱大善惊奇:正一都看不出来,观主看出来了?观主:我听正一说的。
八婆。
朱大善:……现在重要的不是正一。
观主:正一倒是从来不撒谎。
朱大善:你俩啥关系?观主接过药方和银票,正色道:朱公子,这种消息,按说我们得知了是要立即往衙门里报的。
朱大善催他:快去快去,若虚惊一场自然好,便是到时罚我我也认了。
若是真的,这便是多少人命呢,人命关天。
观主一笑,一礼:朱公子大善。
立即下山去了,朱大善才发现,原来道观还养了马,老道士往马背上一翻,驾驾纵去的样子,好威风。
郝灵: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道观竟是藏龙卧虎,这观主,似乎是个武将出身。
灵灵灵:啊,转行呀。
又道:阻止瘟疫,可是大功德,你说这功德落你身上还是他身上?郝灵:世界意识能发现我?灵灵灵立时心疼:便宜他了。
郝灵笑笑:我们又不是为功德。
她收了笑,看疏朗的天:想法子跟世界意识联系。
哪怕真有人追来,本女王又有何惧。
女王有女王的尊严,哪怕那神秘女人是好心,她的自尊也让她不能一味当缩头乌龟,当然,这是在她觉得有几分把握的前提下,真打不过敌人,该怂还是要怂的。
随着观主入城,城中形势一下紧张起来,在老百姓看不到的地方,一车车草药被征收,所有知情人封口,各级衙门层层戒严,只说出现突然病倒的人的时候迅速送往哪里哪里,注意隔离。
突然病倒,隔离。
两个字眼,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倒不是妖怪,而是——敌国。
娘的,哪个不安分的小外邦往城里撒毒了?他们自己先喝了防的那张方子,穿上罩衣,带上头巾和口巾,尽量低调的行走在城中,遇到人问,也只含含糊糊说一声演练——路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秉承着官家事少打听并没生乱。
直到——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啊,我的孙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我——嘭,有人破门而入,一看,家里两老两小,都倒在地上,面色发灰,两颊红涨,神智不清。
立即确定下来,信号烟花放到空中。
确认无疑。
一队人迅速抬了四个人往熬草药的地方去,才围上来的人群不明所以:怎么了?怎么了?我看像中毒。
不期然里长坊长跳出来,拿着锣鼓敲大嗓门喊:都回自家待着,听到人喊出来领东西,谁敢乱跑,官老爷抓你进大牢。
众人喧嚣:咋?咱又没犯错。
咵咵咵,街上整齐的兵甲撞击声,京城老百姓们变了脸色,这下谁也不乱问了,富有政治觉悟的人们迅速回到自家并牢牢插上门。
坊长还在敲着锣喊:都安静待着,听着叫名就出来,谁不出来,我可撞门。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说仙一口口土灶被垒在街头巷口,一口口大锅煮沸飘出中草药独有的苦香,一队队官兵挨家挨户敲响户门,出来排队,有病治病,无病防身。
当然,虽然还不清楚此事的真正缘由,但政客们已经将锅甩给领邦,至少老百姓能同仇敌忾听从指挥,他们才能最快的让所有人喝下药汁。
宫里那一群最尊贵的人自然更加要喝,甚至皇帝那份特别的加量加重,皇帝只看一眼那浓浓的药汁,从口到心的苦再苦到肠子。
朕大病一场,没少喝这些苦药汁子,好不容易好了,还是逃不过。
查,给朕查,到底是谁害朕的国朝。
老鼠精弄出的瘟疫,正一一身冷汗,正不知所措该如何挽救,发现官府应付的井井有条,他立时放下一半的心,火速给师门去信,同时查找瘟疫来源。
三天之后,初始难免忙乱,但一切很快步上正轨,没发病的人排队喝药,发了病的人被集中隔离医治,外头的人可听到他们的声音,无一人死亡,老百姓渐渐安心。
而天师们也汇聚于京,正一的老师傅大脚板子咣咣往徒弟身上跺。
我打死你个矫枉过正的孽徒,你这不是逼良为娼?正一挨着打还不觉着错:动辄拿无数人陪葬,所以我们一定要驱尽妖邪。
老师傅直吹胡子:驱便驱,你杀他作甚?不是你逼他无路可走,会有今日之祸?正一倔强:驱不如杀,杀多了,他们自然不敢来。
气死老师傅。
众天师劝:先将瘟疫源头灭杀,你们师徒再慢慢争辩吧。
语气里不乏对正一的嫌弃,这个人,死脑筋,谁都说不通的。
找到瘟疫的源头,联手封印了,再起阵消灭,此事彻底结束。
老师傅后怕的一身冷汗:若瘟疫爆发,地处皇城——万幸,官府处理得当。
死无数人不说,这可是京城,一旦动乱便代表当今不仁,给敌国或反叛势力借口逼京,国朝动摇,后头是更大的灾难。
万幸,一切没发生。
便有人道:说来奇怪,官府动作太快,竟似提前知道一般,难道是哪位前辈高人预测出来做了警示?他们想知道,自然有的是法子,很快便查出来源——朱大善的祖宗牌位,自然也知道了正一上门拿鬼。
老师傅的大脚丫子再次蠢蠢欲动:蠢货,他是十世善人,恶鬼在他身边无所遁形,那当真就是人家祖宗,你还又是童子尿又是公鸡血——还让人家自己去呲,上天了都,来来来,老子脑袋让你呲一呲啊。
正一又愧疚又不服,愧疚自己惹出滔天大祸却是被自己怀疑的一个鬼给解决了,又不服那鬼的真正来历。
师傅,你可不能小看,那牌位里一丝鬼气都没有。
那说明人家不是你要捉的鬼!可万一是鬼王呢?正一无知无畏的反问:鬼王能骗过我的火眼金睛。
屁你个火眼金睛,你当你是大圣呢。
老师傅再不忍住的一脚踹去:那就让他吃了你吧。
还鬼王,生怕这人间界不生乱呢。
正一坚持:正好大家伙儿都在,不如一起去看看。
老师傅呸他一脸:人家才你给兜祸,你扭头就调查人家。
扭过头:大家伙儿,咱得去感谢人家,咱天师可不能失礼哇。
众天师鄙夷,不愧亲师徒。
不过,是要去看看。
如此大恩,不能不谢。
假如朝堂知道这事是他们天师引起的,他们天师的处境便不妙了,正因为对方化解得巧妙,他们可是厚着脸皮没敢对外说,亏心呐。
城外道观,一群天师围着桌上一个牌位。
朱大善都挤不进来。
祖宗,祖宗,这是我祖宗。
没人搭理他。
领头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精神矍铄的老天师恭敬的问:请问前辈是何方高人?顶了这牌位,郝灵没想给自己捏造别的身份,道:朱大善他祖宗。
老天师:朱前辈可是得了仙缘?他们来前自然是查过朱大善的,朱家也曾是传承多代的大族的,出过不少大官举子秀才的,可惜后来还是落败了,其先祖朱大光,羽化三百多年近四百年了,尊称一声前辈还得人家愿意给脸呢。
郝灵稍微一想承认了这个说法,道:老朱家就剩这一棵根苗,他这么蠢又笨,我怕无人管束我老朱家断了根。
不待人接话,威严的老者声音又冷哼:我朱家,后代子孙再不济也得是个人,什么猫猫狗狗花花草草的,全滚特么的蛋。
众天师听明白了,彼此交换眼色,谁还没在妖怪群里有自己的耳目了,朱大善这一路,可真不消停,掰着手指头算一算,撞到他脸前差点儿成事的妖精就有六个,还有一个鬼。
真是——人色胆大啊。
朱大善被众人揶揄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给自己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她们是妖怪呀。
有个中年女天师戏谑:哟,便是人朱公子的速度也够快的。
正经人哪个一拉就那啥啊,便是进楼子里你也得先掏银子吧。
啧啧,如此说来,这十世善人太不省心,难怪他老祖宗都坐不住了。
就像人说的,再不管,他朱家后代就全是长毛没影的了。
立时,所有人都理解了朱家祖宗的苦心肠。
唉,孩子不争气呀,可不得祖宗受累嘛。
如坐针毡的朱大善:自己也没太不争气吧……老天师请教郝灵是哪位仙人座下。
郝灵心道,座下?本女王自成一座。
高冷道: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思,等百年后大家还能遇见自然知晓。
众天师:……我们可没有成仙的奢望。
由此众人大约肯定了她的身份,看向朱大善的眼神转向和蔼,每人都勉励一番,中心思想是,不要和妖精鬼混,尽快给老朱家开枝散叶。
莫名,朱大善品尝到几分新妇第二天跪婆婆听训的感觉。
接着便是实打实的感谢了,他们天师惹出来的祸事,总不好让无辜之人出力出钱,因此朱大善给出去的银票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还多了不少,此外,老天师亲自给朱大善脖子里套上一个护身符。
寻常妖精靠近不了你,专心读书。
朱大善摸了摸红绳,感觉很结实,算了,快要考试了,他确实要专心读书。
一行人去后,朱大善抱起牌位:祖宗,您这次赏脸了,是不是这些人比那正一身份高?郝灵道:他们来道谢的心是真诚的,哪像正一是来找茬的,不过说几句话有什么大不了。
或许日后,还有用得着对方的地方。
祖宗,您真的是神仙啊?第二百章 冤家郝灵闭着眼睛糊弄他:当神仙这么容易做呢,我是散仙,不上天自由游逛在天地间的那种。
朱大善莫名心里小窃喜,他也知道了,他是十世善人,只要这辈子不出错,死后就位列仙班,上天庭做真正的神仙哦。
正偷乐呢,郝灵冷冷开口:上天有什么意思,行走坐卧都有规矩,吃口肉都得上头的人剩下才轮得到你,哪有散仙来得自在。
朱大善:……朱大善老实了没几天,跟郝灵请假,说是以后得多进城,与举子们以文切磋,交流探讨,打听主考官喜好文风之类,总之,是要做正经事。
读书不能闭门造车,这个道理郝灵懂,更懂这孙子是坐到极限坐不住想看花花世界了,随他去。
只要人不死,不过是抽多几板子,小事一桩。
朱大善不可置信的感恩戴德,屁颠颠的下山进城,一开始还带着牌位,不过三天,请他祖宗在家里歇着。
他欲盖弥彰:万一被别人看见怕流出对大善名声不好的言论,祖宗,读书人的名声顶要紧的。
郝灵:去吧去吧。
以为祖宗我没你就寸步难行?呵,天真。
朱大善便开始独自进城,回来后老老实实给郝灵背诵他一天所得,不得不说,朱大善不是草包,能跟他玩在一起的皆是肚里有几分墨水的,能出几句好诗写几个好句子。
郝灵不咸不淡的听,反正真出什么事,朱大善自己就会屁滚尿流的回来找她。
事实证明,她真是小看了朱大善,也小看了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以及心怀不轨的某些人的刻意引诱。
某一天,朱大善一晚没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偷偷摸摸进来,算着时辰,这是城门一开就往回奔了?为了完成老朱家的任务,郝灵一句废话没问先飞起来一顿劈头盖脸的抽。
朱大善哎哟哎哟保护着脸:祖宗祖宗,是大家太尽兴,畅谈古今太忘情,一不小心忘了时辰,城门关了出不来啊。
郝灵落在桌上冷笑:你脖子里的红绳呢?朱大善欸一声,摸到脖子里,才发现老天师给他的那道护身符丢了。
我没摘下啊,不可能丢啊,那圈没我头大,我试过,根本解不开。
他还纳闷老天师怎么给他套上去的呢,想来是道门的神奇手段。
郝灵冷笑:你们在哪里谈古论今?身上脂粉味不止一个女人的。
朱大善张嘴,郝灵:想仔细了说,想想能不能骗过我再说。
呵,男人,明明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自信随便两句瞎话就能糊弄住别人,神都没你脸大。
朱大善立时不敢再编,老老实实道:祖宗,我真的没乱来,大家一开始真的只是在、在……都是清倌人,绝不是乌烟瘴气之地,大家吟诗作赋,听听歌曲,什么都没做啊。
继续说。
后来、后来,朱大善舔舔唇:几个玩得好的里头有位伯府的公子,那伯府公子说,欣赏大家的才华,邀请咱几个去他的私宅去耍。
我想着,人家是伯府的公子,有个自己的宅子不是很正常嘛,这些时日的观察,人也是有真才实学光风霁月的,便去了。
去了才发现,原来、原来,朱大善支支吾吾:那宅里还住着女眷的,我也后悔了,可时辰已晚,无处可出。
祖宗我发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就是、就是——喝了几杯小酒。
郝灵冷笑,朱大善的酒品,不喝醉则罢,一喝醉绝对醉死一句话不肯说,这倒是个好处,想来那女妖精是想他醉后干点什么的,可惜啊,醉猪配合不了她。
啧啧,那女妖精怕不是要呕死。
郝灵:然后呢?然后?今天不去了?朱大善一秒流冷汗:大家约着今晚再来一场——祖宗,可是有不妥?郝灵便道:带上牌位。
朱大善听了,果然,又有妖精,他就纳闷了,妖精比人多吗?怎么走哪都是?还有,他的护身符怎么突然就不见的?他怎么一点没觉察呢?真不省心。
郝灵对灵灵灵道。
灵灵灵说:做任务就是这样,一般而言,系统选中的人都不是平平顺顺的,过得好的谁还想画蛇添足呀,除非勾出他难平的欲壑,但这种行为是正经统子严令禁止的,那些不合格的或者是废弃的统子倒经常这样干。
郝灵知道这个,虽然统子被设定为辅助人类的高智能工具,但既然是高智能,总会出现些不受控制的因素,导致某些统子叛逃,而脱离组织的统子要活下去就得收集能量,收集能量只能通过宿主,一方面急于求活,另一方面毕竟不是真正的生命体无法塑造形成某些思想观念,有些事不分是非善恶的去做了——便有了统子回收系统。
唉,若是能碰见回收系统也好呀,她们便能搭车回家了。
见过谁约会带祖宗牌位的吗?朱大善就是头一份。
灵灵灵一路搜集这个时空的数据,最后得出结论:跟盐阿郎那里差不多,用的文字都一样,但历史不一样,大约是平行维度吧。
我尽可能多的收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找回来。
郝灵:回来干嘛?真把我当做任务的了。
我是植灵师,不是开荒者和探险者,凭他们的文明发展,还是先苟着的好,不然被发现了例常一顿资源分享。
说得好听叫分享,不好听便是掠夺,中肯的说,叫做保护费。
郝灵跟着朱大善先是正经的探讨学问半天,然后晚上一群人散去后,那个伯府的公子哥招呼着几个人往他私宅去。
呸呸他个什么也没做,这是养外室的私宅吗?这是养了一个团啊。
哦,里头算得上是外室的只有一个人,那女子美如画甜如蜜,走动间颇具风情。
郝灵非常想不通的看了眼那容貌平平无奇全靠一身富贵堆气质的伯府公子,确认是自信非凡无疑了,这样的姿色,什么高官达贵拿不下呀,也就自信本信才觉得人家甘愿跟她。
灵灵灵中肯道:其实这男的还算有二三分姿色的,你眼光太高。
男人最吸引人的永远不是相貌,而是——能力,家世身份金钱官阶全是能力嘛。
郝灵:怪我咯?怪她不需要看男人能力只看脸咯。
吹拉弹唱,东倒西歪,郝灵并不生气,这又不是自己亲孙子,她就等着看那妖精有什么路数。
相反朱大善却是苦不堪言,明明昨晚没这么放肆的,要死哟,偏偏在他祖宗跟着的时候现原形。
那外室款款过来,依偎在伯府公子身边:都是冤家。
眼波流转,里头的光似蜜酒让人醉了去。
伯府公子捏上她手臂,痴痴缠缠:天可怜见,我连府里母老虎都不碰一颗心拴在你身上,你才是我冤家。
第二百零一章 蜂女外室吃吃的笑:没说你,我说的是——眼珠一转,往朱大善身上落。
朱大善叫苦,果然是个妖精。
伯府公子不开心了:有了新欢是吧。
外室道:浑说的什么,我说我小妹,想认识朱公子呢。
一眼望到伯府公子眼睛里。
伯府公子刹那恍惚了下,旋即笑:原是要让我为小妹做媒,这有何难,你只管把小妹叫出来,朱兄他呀,不会辜负美人恩。
朱大善想叫我才不是,怀里一抽,他紧紧闭上嘴。
外室将自己小妹带进来,饶是朱大善心中已避如蛇蝎,一眼望去,仍不免看痴,恍恍惚惚只一个念头:难道,来迷惑自己的女妖精,竟是从美到更美越来越美吗?那女子臻首娥眉明眸皓齿欺霜赛雪,更令人叫绝的是一挽细腰已然束到两手扶衣衫仍显富余,啧啧,这便是真正的不盈一握了。
可朱大善一边沉迷女色,一边又忍不住嘀咕:这样的美人,这伯府公子不心动?还是被那个大美人管得严?不由又看向大的,心中比较,虽然小的更美一些,但大的风情更胜,或许人家伯府公子好的就是这口风情?这便是男人了,明知美人是要命的刀,死到临头仍是免不了垂涎和贪婪。
本性嘛,左右只是想一想,他管得住手和脚就行。
可惜,眼下不由他的手和脚掌控,不知怎么的,朱大善稀里糊涂和小美人进了一间安静的房,小美人扶他到床上,低着头红着脸,声若蚊呐,朱大善仍听得清楚。
小女子对公子一见钟情,若公子不嫌,小女子愿追随左右,宽衣解带。
说着当真就宽衣解带了。
郝灵就纳了闷,姑娘,你们不同族啊,且不说生殖隔离,便是这个世界乐意种族大融合,可是姑娘——只有人这个东西能满足你?同族的美男子或者异族的男人们你都看不上?小姑娘脱着衣裳,朱大善想别过头却一动不能动,他觉得,他大约是中了什么定身术之类。
外衣一去,小姑娘的腰更细了,任何人看到都要惊叹的那种,小细腰缓缓一斜,人便靠在了朱大善怀里,然后——接下来是郝灵的主场。
法力迅速剥离,小姑娘惊恐的瞳孔都变成金棕色,发出一声短暂急促的呼救。
嘭,门被摔开,两片门板直接砸在地上,外室跳进来,再不复方才的万种风情,凌厉可怖。
见到室内情景,她一惊,旋即想到什么不敢上前,手腕飞出一条布去缠小姑娘,口中冷啸。
好你个朱大善,我妹子可是真心喜欢你,你竟敢害她,今日,我就让你见阎王。
阎王什么样郝灵不知道,但她很看不上这女妖精。
看她不敢靠近的动作就知道她知道牌位的邪门,那便是知道前头那些作死的女妖精的下场了,既然知道还敢凑上来,那就是自负能胜过她呗,那也准备好失败咯?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布条一头卷住小姑娘的细腰,一头在外室手里,外室猛拽,一股暗力从布条上潜藏而去,到得另一头猛的一撮。
啊啊啊,外室惊慌叫着被一道戏耍性极强的力道拨动半边身子,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直直撞向朱大善怀中。
不、不——晚了,两个人徒劳挣扎,到柔弱无力的瘫在朱大善怀里,美人送怀,温香软玉,还是俩,这是朱大善做梦也梦不到的绮丽场景,可惜,朱大善的心绮丽不起来,因为他怀里的大小美人慢慢缩了身形,没了头发,露出圆溜溜的脑袋来,那脑袋,是黄色的,带着花纹。
好绝望。
眼睁睁看着两个出色的美人变成两个躺在自己衣襟上的蜂,朱大善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话说,上次看见獐子女现原形他都没这么绝望,大概是因为——獐子个头大而蜂个头太小?一只大个儿的是马黄蜂,一只小个儿的是采花蜂。
朱大善呆呆看着那只小蜜蜂,圆溜溜脑袋,圆滚滚的胸和肚,中间连着一掐就断的线腰,怔怔说不出话来。
郝灵没要她们的命,犯到自己手里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行,别的什么前因后果的,自有天师与她们算。
她道:不过是废掉些修为,你们根基还在,潜心修炼还能修回来,再犯到我手里,让你们死在琥珀里做标本。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两只蜂子飞起来,不敢停留,争先恐后飞出门去。
朱大善缓过神:祖宗,她们——就这样了?就从人变成蜂了,突然好失落是怎么回事。
郝灵:没多大事,养好了还能变成人的,不过得等到你寿终正寝以后吧,省得来寻你报仇。
朱大善点点头,又猛的摇头:我死了,她们找我儿子我孙子报仇怎么办?郝灵:只要不再跟你一样的猪脑子就没事。
朱大善:……亲祖宗无疑了。
朱大善出来门,发现宅里的人无论是主人客人还是仆人,都倒在地上昏睡过去,此时已是深夜,无处可去,他略一想,仗着祖宗在身边,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郝灵拿出珠子来研究,新得的两颗珠子,一颗黄色,一颗蜜色,之前得的猫妖的那颗,蓝紫的颜色,再之前的獐子妖,浓绿里夹杂土色,再再之前的鬼女,是黑色。
滴流圆的小东西们很可爱,突然起了收集齐所有颜色的念头呢。
朱大善,你住进城里来吧。
城外道观大约有些名堂,都没有妖怪找过去的。
朱大善吓一跳: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招惹妖怪了。
不,我再也不招惹女人了。
以为郝灵说的反话,瞧把孩子吓得。
郝灵不信他的鬼话,不过没再说,反正着急的是妖怪不是她。
第二天,众人纷纷醒来,皆以为自己昨晚喝醉或是太累,没人在意,诡异的是,所有人的记忆里没有了那外室和其妹子,便是朱大善委婉试探,那伯府公子也是一脸茫然想不起,还笑哈哈拍他肩膀,说他一定是佳酿饮多了,做了一个美梦。
朱大善不敢多言,告辞离去,与郝灵道:太吓人了,她们会抹除别人的记忆,万一把我脑袋里的书本都抹去——异族,不得不防。
郝灵笑笑,看吧,人都是利己的,朱大善纵然色胆包天,然想到妖怪会要他的命会毁他的前程也轻易说出异族二字,人族都如此了,为什么那些妖怪还往人类的身边扑?真是太奇怪了。
以后有机会打听下。
经此之后,朱大善再不肯在外耽搁,每日日落必然回转,不免有人说他不合群,他便拿道观说事,说道观有此要求,不然不会收留他。
第二百零二章 一品书生们不信,还亲自前来看他,找观主求证,观主感念朱大善的善行,自然给圆谎。
然后有人邀请他去客栈同住,甚至帮他出钱,朱大善也婉言谢绝,只说自己与这道观有缘,老君前许了愿,才被放过。
书生们放弃了一个圈友,却不想又来一位小姐,亲自邀请他去家里做客,态度之殷切,让不争气的朱大善又动了心。
这位小姐,是位官家小姐,来找朱大善感谢他,感谢他的护身符。
据小姐说,那日她与哥哥在书局里挑书,正好看到朱大善身上掉下个黄符来,那时朱大善因同伴呼唤急步往外走,她叫了几声朱大善却没停,等她拣了找哥哥去还他时,家里下人突然找来,说祖母忽然摔了一跤,人事不省了。
两人急忙赶回家,小姐随便把黄符往袖里一塞忘了这事。
等两人到了家,就见祖母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看着要垂危,小姐与祖母感情好,当即扑上去哭了出来。
也是凑巧,或者是缘分,她伸手去抱老夫人,那黄符从袖口掉了出来,正正落在老夫人胸口上。
屋里人不少,看得分明也听得分明,只听一声描绘不出的诡异声,接着老夫人胸口腾出一股黑气,那黑气冒出来抖了几下消散了。
众人一惊,再看那黄符,已经化成一撮灰。
接着老夫人睁开眼,迷迷瞪瞪:都围着我做什么?竟是一下好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就是黄符救了老夫人的命啊,众人大喜过望,黑气自然要追究,但那黄符之恩,也不能不报,最好找到黄符主人再求些才好。
因为只有小姐见过,她也没看清楚,纵然依着大概印象描了画像,还是废了些日子才找到朱大善这。
找来之前,肯定也是查了朱大善的,不然直接让小姐来呢。
小姐的热情无法让人拒绝,朱大善只得应下去她家,回头问郝灵。
祖宗,她不是妖吧?若她是,我坚决不去。
郝灵很怀疑他不去是出于哪个原因,毕竟中肯的说,那小姐的长相能说得上一声美但绝比不上女妖精。
嗯,不是。
朱大善便犹犹豫豫:那我去?郝灵:随便你。
最好那家人里有妖精,她就可以收集珠子了。
朱大善老老实实带上牌位,去到那家得到上下一致的热烈感谢,不能不感谢,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家里男人全都丁忧,但凡做官的,就怕长辈出事,恨不得爹娘老子们长生不老才好。
家里没有妖气,却有几分淡淡的鬼气残留,想来是那护身符打散的那个,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不免失望。
回到道观,朱大善躺在床上怦然心动。
祖宗,王家问我有无娶妻呢。
郝灵就纳闷了,朱大善是有多出色,才一次见面的普通人就敢嫁女儿,是有多愁嫁?静静听他怎么说。
朱大善枕着胳膊慢慢说:王家大老爷,就是王小姐的爹,如今是三品的京官,下头两个叔叔,在外地做官,王小姐的几个哥哥,身上皆有了功名。
王家人才辈出啊,接下来三代不愁仕途。
仕途,只说仕途,关心其后的人脉资源,根本没提那小姐一句。
可见朱大善将她当成亲祖宗,最内心的话也坦坦然说给她听。
于是郝灵问了句:王家小姐呢?你喜欢?以王家的家风家教,王小姐不会差到哪里去,她是嫡女,言谈大方,进退有度,能担得起朱家主母的责任。
朱大善理所当然的说:祖宗,您觉得王家怎样?王家。
呵,男人。
郝灵漫不经心道:赵家你不找了?朱大善摸了摸鼻子: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不定赵家早忘了……郝灵提醒他:那又怎样?不解决了这事,等你日后为官,这就是递给政敌明晃晃的把柄。
不论赵家如今是好是歹,你都是停妻再娶,我记得,好像律法上说这种行径怎么处置来着?朱大善:……有功名者剥夺功名……只这一点,就将他掐得死死。
郝灵:去找赵家,看他家态度,人家愿意就履行婚约,不愿意就和和气气解除。
朱大善支支吾吾:万一,赵家小姐……不堪为妇……郝灵冷笑,就你这个事故体,赵小姐身份不硬估计早被和你的婚约克死了。
瞧吧,肯定又是一出好戏。
朱大善长吁短叹,刚开始从家乡出发时,他还是起过投奔的念头的,无他,穷啊,可后头随着一路独行,难是难了点,险是险了些,可过都过来了再回头看,曾经的苦难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他还不是靠着自己在京城安顿了下来?三餐不愁,能读书,能会友,还有人赏识。
这样的日子他不香吗?非得寄离人下找苦吃?朱大善觉得自己是个男人,顶天立地,不能低头,于是很不想去找赵家了。
在他偶尔想到时,内心深处的想法也变成了:他要以成功男人的形象,出现在所有有关系的人面前,要让他们高看一眼。
可郝灵说的话也很对,这桩事不解决,他就不能成亲和定亲,不然就是现成的把柄。
赵家,得找。
赵家最后一封信,已经过去十来年,那个时候,赵父还在外地,信中说有望进京。
而当时朱父已经卧病在床奄奄一息,之前谋得的官职不得不辞掉,给赵父去了一封信说明情况,接着便撒手人寰。
紧接着朱大善跟着朱母扶灵回乡,打那时起两家便断了联系,不知是地址变更找不到人,还是赵家觉得没必要。
进京后,朱大善刻意忘了赵家并不曾打听,天南海北的,谁知赵家这会儿在哪儿呢。
现在要打听了,竟一下就打听到了。
因朱父和赵父在信中只以雅号相称,朱大善只知一个姓和一个雅号,谁知这雅号,竟是无人主动提及却人尽皆知的,京城文人圈里人尽皆知。
当朝一品,赵相。
朱大善浑浑噩噩:祖宗,我爹竟给我订了丞相之女。
郝灵冷笑,老子能猜到你下句说什么哦。
果然——幸亏,我没答应王家的亲事。
啧啧,就这么个玩意儿,还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了。
祖宗,你说,我要不要去赵家?朱大善琢磨半天,自己否定:不行,这个时候找去,赵家肯定以为我是打秋风的。
再说,寒窗苦读十几年,若我在科考前与赵家扯上关系,即便日后高中,外人也会说我的状元来得不正当。
赵家更会以为是主考官给他面子,不是更看不起我?不行不行,现在不能去,去也是当了状元再去。
哟,还算有志气。
不过这里头也有不给日后仕途蒙上污点的思量吧。
郝灵无所谓,赵家高看不高看的,与她的任务无关。
第二百零三章 抖破哦?他竟再无其他动作?赵府书房,一脸威严清贵的赵相面无表情问手下。
没。
只打听到老爷的身份,再没别的动作。
赵相:我的喜好,夫人的喜好,小姐的喜好,家里人的出行,都没有?没有。
赵相嘴角微微勾了勾,是个有志气的,还是有心机的?翻动桌上文章。
朱大善打听他的事,很快被他知道,只知道一个雅号的人,不奇怪吗?听下头人描述,他立即猜到他的身份,一面让人去查朱大善的行径为人,一面让人搜集了朱大善在外头做过的文章和诗词。
一看之下,不是不心动的,虽然想法还不够老练,但以这个年纪来看,已经能称得上很不错,且某些语句,颇有几分惊艳和智慧,看到妙处,连他都忍不住拍案惊叹。
赵相不知道,这全是郝灵的功劳,一到京城地界,灵灵灵立即将二十部《国文集》全搜集齐,让朱大善背背背,有那么些珠玉在前,朱大善还染不上几分珠光宝气,郝灵能抽死他。
赵相心动了。
他只有一儿一女,全都如宝似珠的珍视,当然不能把娇贵的女儿嫁给穷书生,但若是这书生能如当初的他一般一鸣惊人入阁拜相呢?赵相不能不为家人考虑一二。
他的尴尬之处在于,他是草根丞相,身后并没有强大的家族,自他发迹后,从未断过对老家和族人的扶植,建学堂找夫子送课本给奖励,或许是老赵家祖上的青烟全冒在了他头上,十几年就读出一个吊车尾的进士来,别的举子秀才也稀稀拉拉,不堪大用。
唉。
族里不给力,家里儿子他也不成器呀。
哪哪都好,又孝顺又听话,只一项,读书不成。
想当年赵相亲自启蒙,最后闹得差点儿手刃亲子。
他也反思过,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法不得当,请来各种风格的先生,严厉的和气的正派的风趣的温柔慈和的奉行棍棒的,最后,全自请辞去,或直接或委婉的与他说:令郎根本就没生读书的那一窍,不能怪孩子,孩子也可怜。
赵相:……后继无人我不可怜?是,赵相后继无人了。
女儿想嫁到大家族去,无可厚非,谁不想自己长长久久荣华富贵呢?本性如此,可同样,人的本性让大门大户更加看重娶儿媳妇能得什么利益。
赵家的尴尬便显了出来。
单看赵相一人,无数人巴结奉承,娶他的女儿不亏。
可往前看,赵家还是泥巴腿子,往后看,赵相的儿子绝对继承不了父业甚至做不了官,这门亲事便要仔细思量了。
结亲结亲结的是两户之亲,不能我们家大业大族人多庇护你女儿,你却人丁凋零只做一锤子买卖吧。
所以说,赵小姐的婚事其实尴尬,也就她们娘俩儿不觉得。
为了女儿和儿子,赵相愣是不敢老,非得再坚持个二十三十年的,把孙子外孙拉扯起来不可。
老天保佑,让不肖子孙们生几个肖的吧。
朱大善的文章,让赵相想到另一条路。
朱大善没爹没娘没族人,有才有貌脑子也不笨,简直就是为他这个不想女儿离家的老岳父量身打造的啊。
这样一个女婿,除了对岳家好他还能对谁好?唯一的亲人只有老婆孩子和岳家,全都是赵家人啊,也就是说,朱大善奋斗一辈子为赵家呀,这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啊。
赵相越想越觉得是这回事,动了去见朱大善的心思。
式微时帮一把,这份恩情便结结实实的结下了。
以后无论如何,都好说。
但他又想,万一朱大善发挥不好没高中呢?他还能看得上?女儿年纪不小了,不能再拖,不管朱大善出不出现,今年,都得将婚事定下了。
于是他决定,不透露身份的对朱大善示好。
于是道观里来了个挂单的道人,很是博学强识,偶遇朱大善一番交谈,两人引为忘年交,每天,朱大善都去寻那道士讨教一二,每次回来都跟郝灵感慨此人有才又有趣,可惜是个道士。
郝灵问他:难道学得学识只为做官?不然呢?朱大善理所当然道:读书不就为了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吗?除了做官你没别的想做的?没有啊。
我要继承我爹的遗志,为一方好官。
郝灵愁,就凭你?又笨又贪,我真怕朱大光的根断在你身上。
本来生活该平静下来,女妖精们再次确定朱大善的先人板板不好惹没哪个敢来挑战,朱大善也收了心全力备考,赵相那里只等看他到底是骡子是马,为此,他连妻女都没告诉,一切就这样静悄悄的发展,谁知,又有人起幺蛾子。
这次,是天师。
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天师,女的。
郝灵纳闷,难道天师也能从朱大善身上分一杯羹?也不知那女天师怎么查的,竟然查出朱大善有一桩指腹为婚的婚约在,少年意气,直接跑到丞相府质问:若你赵家还认这门亲事,就客客气气把人请来好生对待。
若不认,痛痛快快解除婚约,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天师在国朝还是比较受人尊重的,因此她是被赵夫人客客气气请进去的,因为赵相不在家,可想而知当赵家三人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
赵夫人当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可这么多年断了联系别人不提她自己都忘了。
被骤然一提,看着旁边花颜失色的女儿,眼前一黑,险些要昏。
赵小姐直接炸了,大骂女天师胡编乱造,她是丞相之女清清白白是不是有人雇她来败坏她的名节。
读书不行却对爹娘孝顺对姐姐敬爱的赵公子更是怒不可遏,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不能打女人一条,敢欺负他的亲人,看他不将她打得满地找牙。
赵公子动了粗,女天师更不会容他,就在赵家屋里院里,将人追着打成鼻青脸肿。
赵相接到消息匆匆回府,一看之下气得脸都青了,好好一个待客的花厅,跟遭了贼似的,没一件站着的家具没一个完好的瓷器。
就这样,他都喊住手了,那女天师还在按着他儿子打呢。
赵相也怒了,也顾不上给天师门面子了,让手下护卫一起上前将女天师拉开,再让管家去请大夫。
赵小姐跑过来,发型乱糟糟,看着他惶恐又焦急:爹,那个女的说你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是不是真的?赵相已经听下人说了来龙去脉,见女儿如此不是不心疼,但眼下,还是先将场子找回来,当他丞相府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呵斥女儿道:没看见你娘和弟弟成了什么样,再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还不快扶你娘回去。
说完立即转身,气沉丹田:将这擅闯相府的小贼抓住送官。
第二百零四章 事故体以一己之力力战四个护卫的女天师听着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敢。
动作上一慢,被四人寻到空隙困了起来,直接拿绳子绑了。
女天师不要面子的吗?嚷:你敢绑我,我是天师门的人,我师傅是青妙道人。
赵相冷笑,心道,我若不捆你,堂堂丞相怕了一个小天师,不是给朝廷丢脸?坚定不移将人押送官府,并做了些嘱咐。
然后赵相就在前院等,后院三催四请他也岿然不动,等天师门给他交待,他再去安抚妻女,才知晓怎么说最好,若这里头有那朱大善故意寻事——赵相眯了眯眼。
终于等到天师门的人来,来人是个中年天师,看上去文质彬彬,是女天师的师伯。
也巧,和赵相有过几面之缘。
赵相神色和缓了些,知道对方在天师门里算是话事人之一,天师门让他来,便不是与自己为敌的意思,拱了拱手。
中年天师心里着急并一头雾水,先是和和气气打过招呼,才问发生何事,看着是对今日之事全然未知的模样。
赵相不想与天师门交恶,指了在场的下人让其一五一十的说,不准添油加醋。
那下人也妙,站在几人的位置上,将每个人的言语神态都复现来,最后更是让同伴配合自己他模仿那女天师打人。
中年天师脸都绿了,堂堂天师打一个普通人,真是出息了。
赵相带他去看赵公子,中年天师去了,去了一看,脸更绿了,打得人爹娘都认不出来了,这是全往脸上落啊。
立即道歉:是师门管束不到,让她犯下如此大错,相爷请放心,我立即押她来给相爷赔礼道歉,一应赔偿我们负责。
认错态度良好,赵相态度再缓了缓,问他:这本是我赵家私事,不知贵派弟子是怎么掺和进来的?她登门问罪,是她自己路见不平,还是因什么人助人为乐?这个,本相总该知道吧?中年天师道是,他们天师的职责本就是捉妖伏魔,不可掺和世俗之事,今日无论如何,是那孽徒犯了门规,至于其中原因——待我问过那孽障,再来回复相爷。
赵相却另有想法。
所谓秘密被第三个人知道便不是秘密了,被那女天师上门这么一闹,婚约的事是瞒不住了,幸好,他留了先手,不然此时真是被动,但既然有先手,那么,他就可以主动了。
我觉得,咱们还是去找朱大善,当面对质的好。
中年天师顿了顿,为难道:我们天师门从不参与世俗事,当然,那孽徒违背门规,必然要受罚的。
还有一层原因,对质朱大善?岂不是要见那位前辈?当日他也在场的,知道朱大善身边跟着祖宗呢。
赵相道:那就当面解释清楚,免得大家误会天师门多了业务做起媒婆。
这话委实不好听,中年天师犹豫了下:相爷可否等我请示过师傅?赵相愣了愣:原天师在京?原天师在天师门的地位,犹如太傅在朝廷的地位,是他也敬重的人物。
原天师竟在京,是天师门在召开什么盛事吗?中年天师道:师傅他老人家本来是在游历,正好路过京城来看看下头的孩子们,遇上这一遭,那孽徒是好不了了。
怜悯的摇头。
赵相大概知道,原天师其人,对门人管束极严,犯到他手里,两倍三倍的罚。
还是不由道:毕竟是个女娃,应该不会太严吧。
中年天师却是苦笑摇头:相爷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对女弟子才更严,说女子本就心性弱,若不加倍管,更不会有成就。
赵相:……是个狠人呐。
但莫名觉得很爽是怎么回事。
之后中年天师回来,说原天师直接去道观了,两人便去官府提了女天师一起赶去。
他们刚到,就见原天师从另一边也方至,女天师一看原天师,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上前拜见。
师伯祖,您怎么也来了?原天师淡淡一言,与赵相招呼:一道进去吧。
赵相不敢托大,请原天师先行,他和中年天师并肩跟随,女天师老老实实跟在后头不敢溜走。
观主迎了出来,知道来意,亲自带着他们往侧院去,侧院里,朱大善正和挂单的道士谈古论今,见到一群人来,招呼观主,别的人,他也只是看原天师和中年天师眼熟。
赵相一直在仔细观察他,见他的目光落在无论自己还是女天师面上时均是陌生,不由更加纳闷那女天师闹的是哪出。
朱大善哎哟一声,才想到什么,郑重对原天师道谢:老大人,您那符可真灵验。
原天师已经感应到自己的符不在他身上了,不由诧异:你又遇到妖物了?好,总算替你挡了一劫。
朱大善:不是我,是王家。
他将护身符的事情一说,替王家感谢原天师:老人家年纪大了,险些——万幸万幸,老大人您救人一命呢。
王家还向我讨符呢,我怎能还有啊,只说偶遇神仙给的,我可没说老大人您,您不生气吧。
原天师笑笑,随后一回头,凌厉的目光摄向女天师。
女天师吓破了胆,当即噗通一声跪地。
不知内情的几人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原天师先回头来问朱大善:仙人他——朱大善愣了愣,回了句:在屋里呢。
然后想想道:我们说话他都能听见。
赵相莫名其妙,去看挂单道士,挂单道士也茫然,这是朱大善借住的院子,一直没见别人啊。
原天师对中年天师点点头。
中年天师先是对女天师喝:孽徒,你可知错?女天师白着小脸:徒儿知错,但我、我事出有因——后头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
中年天师心中骂一句孽障,与几人解释道:那护身符是我师傅亲手所画亲手戴到朱公子脖里去的,按说,没人能解得开,除非自己师门学了这咒的人。
朱大善恍然,疑惑看跪着的女天师:这位——女大人,是你解了我的护身符?为什么?女天师不开口。
中年天师大喝一声:说!不然门规处置,十倍。
女天师身体一晃,抬头看朱大善,两粒无邪大眼紧盯着他:你来京这么久都没去赵府,是不是不想履行与赵家的婚约?朱大善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和赵家的事?我明明什么人都没告诉。
脸一白,惊疑不定:难道你是妖精?赵相皱眉,怎么又关妖精的事?已到此时,赵相缓缓开口:大善世侄,我便是你父亲的好友赵显。
轰隆,朱大善惊呆,猝不及防,这就见了老泰山?屋里郝灵和灵灵灵吃瓜子看戏:看吧,朱大善不找事,妖精不生事,还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跳出来。
啧啧,这个事故体啊。
第二百零五章 勾结当着众人面,赵相痛快承认了婚约一事,瞒不住是其一,其二,朱大善似乎比他想得还要出色些,先认下,其他的再说。
便是后头不行,还有别的理由可想,比如,八字不合。
赵相慈蔼的扶着朱大善的肩头:一见到你,仿佛是你父亲在我眼前,你这孩子,来京也不知到家里去。
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我们两家多年不联系,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吧。
叹息着:幸而,下人发现你在打听我旧时的雅号,我才知道故友之子来了,知道你要应试,怕贸然相认引得你心神不宁,只得让我的幕僚来助你一臂之力。
幕僚?朱大善微愣,旋即反应来看向一旁挂单道士,道士对他微微点头微笑。
朱大善感动流涕,对着赵相深躬到底:世伯一片拳拳之心,大善愧不敢受。
原本该侄子上门请安,但身无长物羞于见人,本想考试后取得些功名再叨扰——大善羞愧。
不管两人心里怎么想,总之,面上相见欢就是了。
女天师看傻眼,问朱大善:你要娶赵小姐?朱大善和赵相同时想撕了她的嘴。
好在原天师开口了,他沉沉道:说,什么使得你偷解朱公子的护身符,还违背门规的上赵府闹事?打人,伤人,你师傅将你教的好哇。
女天师一抖,忙叫道:师伯祖,不关我师傅的事,你不能因为我去罚我师傅。
中年天师冷笑:闭嘴,小孽障倒教起你师伯祖来,徒不教,师之过。
你再不仔细交待,你师傅就罚出门去。
师伯你——见她还瞪眼,中年天师冷笑一声:冥顽不灵。
唰的抽出铜钱剑就是一砍。
女天师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赵相脸皮一抽,心替她疼得一哆嗦,老天爷,真打啊,想他女儿针扎个手指头他都心疼得不得了让她再也别捏针——嘶,天师真不是人干的活,女儿家家的做什么不好偏做天师。
中年天师冷笑:师门教你一身本事,不是让你欺负人,今日,我便废了你的修为逐出师门,你师傅没有管教好你,便随着你一块去。
女天师泪流满面,疼啊,她也是师傅娇惯养大的,从小到大手心板都没挨过,原来,挨打这么疼的?中年天师如怒目雷霆,原天师更是脸色沉沉,女天师的心沉啊沉,终于支撑不住交待了。
朱大善有婚约又不去找人家,我就以为他不想娶嘛。
他不娶赵小姐那不是要娶别人?那别人看上他总能试一试吧。
他戴个护身符别人还怎么靠近他。
一席话听得普通人莫名其妙,而天师却是一听就明白了要害。
原天师双手背后,眸带电光。
中年天师更是气得要死,又是一鞭抽去:孽徒,你竟与妖物勾结!还是鬼物?呃——赵相、挂单道士屏住了呼吸。
倒是观主淡定很多,大概没少接触这种事情。
女天师呜呜哭:梅姐姐她很好啊,她还帮我修行呢。
梅?帮他修行?原天师迅速锁定嫌疑妖:原来,后山山谷里那株梅,还是违背了约定入了凡尘啊。
他唏嘘着道:我们师门的后山,一株老梅生了灵,大家算是邻居,她又从未出去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便约定,只要她不出去,我们便教她正统的修行法子,只要她一心向道,假以时日,必能成仙。
可惜,可惜啊——对方还是对十世善人动了心思,别说情啊爱的,两边离着十万八千里呢,她见过朱大善?唉,心性如此不坚定,罢了。
这时,赵相眼睛对着朱大善,嘴上问原天师:老大人,这孩子——招妖?原天师才意料到,他好像不经意间拆姻缘了。
忙补救:不碍事不碍事,只要朱公子成亲了,自然妖鬼退散。
赵相面无表情,敢情自家女儿还是替人挡灾的?擦。
他面无表情的问:为何如此?可是大善八字哪里不合适,做个道场可能化解?完了,人家老丈人介意了,干脆把事说清楚。
说了朱大善十世善人的身份。
赵相表示有些懵,他想问,他女儿嫁给朱大善有什么好处,但当着当事人的面不好意思,罢了,稍后他再去请教。
眼下,先把表面做到位。
原天师目光瞟向屋内:此事,天师门一定给诸位一个交待。
怎么交待?白蕾不得再为天师,梅妖——念及其从未害过人,便打散修为吧。
女天师大惊,慌乱不甘:师伯祖,您不公,我不过是打了那纨绔一顿,凭什么让我不做天师。
师伯祖,师伯,我师傅一定不会愿意的,你们没权利赶我走。
原天师冷笑:不分是非无念善恶,容你再留在天师门,只会做出更大的错事。
白蕾面露恨意,突然爬起来要跑,被中年天师一道捆妖绳捆了。
叹道:到现在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不但不悔改还对长辈生出怨怼,白蕾,现将你带回师门,带到你师傅跟前,看她且怎么说,若她也不服,好,你们师徒一起离去便是。
这是要将她师傅也废了的意思?白蕾一个寒颤,突然想起很久前师傅拿撒娇的自己没办法,玩笑的一句话:你个来讨债的,早晚害死你师傅咱娘俩儿就干净了。
眼底全是恐慌,终于怕了。
此时她终于明白,天师门不是师傅,不会无条件纵着她,不守规矩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屋里郝灵突然起了恶趣味,传音原天师:你问问她,反正她的法力要废了,若是她的法力给我,我就放过她做这一番为的那个梅树妖,让那妖还好好的做妖去。
原天师怔住,苦笑,那孽徒都不为她师傅考虑的更遑论一个妖,不过,依言问出来。
别人还奇怪,人都不放过怎么还放过那个妖?果不其然,白蕾听了一愣,旋即是不可置信的愤怒和嫉妒,大声道:师伯祖,这些事全是那梅妖挑唆我做的,她才是主谋,我最多是被蒙骗了,怎么只处罚我她还能好好的活?太不公平。
大概她所谓的公平,便是别人不能比她好过。
原天师自觉丢脸丢大发,板着脸对徒弟道:回宗门,筛选弟子,心性不行的立即封了法力赶走,这样玩意儿,全是害人精。
徒弟乖乖应下,他也觉看不下去,这样的弟子,只会败坏天师的形象。
郝灵再传音道:那梅妖,抓来给我吧,我不要她命,她敢惦记我乖孙,总要付出些代价。
这点没什么。
原天师对几人再道抱歉,让徒弟押着人下山走了。
赵相和蔼的看着朱大善:大善啊,出了这样的事你再住在这里就不合适了,跟我回家吧。
第二百零六章 不愿朱大善不想去,他在外头多自在啊。
推说这里清净好读书。
赵相从幕僚那里知道,朱大善的确是认真读书的,没有其他不良行径,但就把人放外头,他不好做人,恩威并施。
朱大善哪里说得过他,只得收拾了东西跟着去。
观主说:朱公子以后常来。
朱大善挥挥手,我知道你说的是我祖宗。
路上,赵相一脸深意的问:观主与你关系很好?朱大善想想:还好吧,观主不怎么与人说话的。
赵相笑了笑,他知道观主的来历,曾经也驰骋疆场,杀敌无数,后来妻儿被敌军报复而死,他杀退敌人后不顾皇帝挽留,坚持做了道士粗茶淡饭,因为这个,皇帝反而念念不忘。
他想,这朱大寿颇有几分运道,说不得,他就是日后跃过龙门的那条鲤。
一直等赵相给个解释的赵小姐终于等到爹回来,哪里想得到爹是回来了,他还给她带了个未婚夫!炸裂。
赵夫人不禁缠,只得告诉他们朱大善的事,她本也知道的不多,当年赵父朱父交好的时候她并未在赵父身边,只是听赵父说过,说朱父是个人才不弱于他可惜命薄,除了这一句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赵小姐自然不愿意。
一听赵相介绍说这人便是朱大善,怒火冲天灵,不顾赵相对她使眼色,尖叫一声。
我才不要嫁给这个乡巴佬。
便是朱大善八面玲珑忍辱负重呢,是个男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朱大善他并不八面玲珑更没学会忍辱负重呢。
他傻是傻了些,笨是笨了点,可也不至于看不出对方多么浓厚的厌恶和嫌弃还有憎恨。
当即脸上挂不住了,自尊被人踩到脚底,二十岁的小伙子立即瞪回去,虎着一张脸,背过书篮,拿出那半方玉佩,双手交给赵相。
在下自觉配不上赵小姐,还请赵伯伯退婚吧。
世伯也不叫了,出了这门,谁也别认识谁。
赵相气女儿沉不住性子,又不悦朱大善不识抬举,他都亲自去请他来了,怎么,他女儿说句不中听的实话怎么了?他不是乡巴佬?他不是一穷二白?若不是朱父的原因,他朱大善一辈子都见不得丞相之女一面。
当即淡下脸色,淡淡吩咐:来人,朱公子远道而来累了,请到听竹园好好休息。
立即进来两个人,强行将朱大善请了出去,朱大善看了眼官威凛然的赵相,低了低头,老实跟着去。
赵小姐牵了赵相的袖子,又气又恼又急又羞:爹,你不会真让我嫁那个男人吧,你看他那样儿。
被他爹一落脸,立即吭都不吭了,熊包样儿啊,她才看不上这种窝囊男人。
赵相扫她一眼: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哪个穷小子敢跟你爹硬脖子,那一定是他脑袋不想要了。
若朱大善还跟他瞪眼,他立即接了玉佩把婚事处理得从来没存在过。
赵小姐跺脚:反正我不要。
赵相耐心哄她:你先容爹想一想,如今被那女天师一闹,这事不好好处理你也不想爹被御史参吧。
赵小姐娇蛮归娇蛮,但对赵相还是孺慕且听从的,这一家四口,不说各自的性格为人,相互间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一听赵相这样说,赵小姐立时不闹了,十分信任道:爹,那我等你。
赵相欣慰,这样的女儿,才让他放心不下呀。
赵小姐眼珠一转,恨恨道:爹,那个多管闲事的女天师呢?你不是送她去官府了?让官府打她板子。
赵相好笑,只是打板子呀,他女儿就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道:这里头事情有些复杂,等爹查清了,再告诉你们。
赵家人一听,以为是官场上的事,他们什么也不懂,也便不问了。
看着傻乎乎的三人,赵相又心里叹气,就这样的,他怎么敢倒哦。
朱大善被人送到听竹园,竹林屋舍,窗明几净,一应俱全,比他以前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好。
热水热饭菜,下人恭敬有礼,不会胡乱闯入或动他东西,充分显示了相府的良好素养。
夜深人静,朱大善喊祖宗:没人偷听吧。
郝灵无语:你当你多金贵。
朱大善叹气,一连叹了七八口。
郝灵不耐烦:有屁放。
朱大善纠结问道:祖宗,我不想娶赵小姐,行不行?郝灵冰冷道:只要你娶的是人,娶谁关我屁事啊。
朱大善:……郝灵:不过,我也不是很想你娶她。
朱大善立即翻了个身,雀跃:是吧,祖宗,你也不喜欢她是吧。
郝灵道:她太瘦了。
以前遇到的都是女妖精,一个个弱骨丰肌各有风流的,她还没看出来,见了赵小姐,她才意识到,大概这个世界追求瘦为美,可能到了病态的程度。
赵小姐身高在女子中算是中上,而体重……隔着衣裳锁骨肩胛骨都能看见形状,不是一口青春气撑着,那脸,再是明艳大方的长相呢,也不过是个贫瘠的骷髅头。
唉,这些女孩子哟,一点都不富贵,想当年,她把袁元养得多好,胖乎乎的谁也不敢说她丑。
朱大善回想了下赵小姐,还好吧,女孩子不都那样?看到他眼里的迷茫,郝灵又呵了句男人,道:那么瘦,怎么生孩子。
她惦记的是让老朱家开枝散叶的任务。
朱大善头疼,还生孩子呢,就赵小姐那个尖酸刻薄的样儿,真成亲不得一天七八顿的骂他。
不、不成不成,一定不能娶她。
求你了祖宗,我真的不想娶她。
郝灵冷笑:想什么美事,人家赵小姐还不想嫁你呢,行了,看赵相怎么做吧。
你今天还没写策论呢,滚起来。
朱大善:……除了点灯着蜡,你还要我怎样?下人给赵相回禀:朱公子歇了歇,又起来苦读,小人见他最后写了一篇文章才睡下。
接着背了几句,是朱大善在窗内琢磨遣词造句时念叨出来的。
赵相点点头,让他出去,独自对着空气叹气:朱兄啊朱兄,当年若是你坚持过来,如今咱们兄弟也能朝堂共进退,两小儿的婚事岂不是天作之合?唉,天意弄人啊。
朱大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出身了,可明明他、朱家有过飞黄腾达的机会的,可惜啊,还是这句话,天意弄人。
赵相暗暗决定更加保重身体,不然他倒了他们娘仨怎么活。
他还惦记着朱大善那个十世善人的事呢,想了几个人,下了衙就逐一去拜访了。
而原天师那边动作够快,抓着那梅树妖,去相府约了朱大善到道观里。
只原天师和徒弟在,另有一女子,女子惨白无人色,可仍挡不住的丽色动人。
郝灵想,妖精才是老天真正的宠儿吧,随便什么妖精呢,都比一般人好看。
第二百零七章 婚约郝灵问她你好好修行不好吗?为什么来找朱大善?不是她说,虽然她在天师门的监管下,可天师门也给她提供了保护,看她那一眼看到底的眸子就知道她被保护得多好,难道她以为险恶的人间比安全的小天地更好?梅树妖一下落泪修行挺好,可是,天劫难过,每五十年我都要被劈一次,每被劈一次我都要断掉重长,那巨大的雷劈在身上,太疼了。
我、我不想再疼了。
我没想害人,我想,嫁给朱大善,至少我不用再疼了,我也会好好做他的妻子,他要什么,我都给他,我、我我,我有钱,我都给他,只要他肯庇护我——呜呜。
她转头去看天师,哀求小原,咱们是一起长大的,门里那么多弟子来后山我是不是都善待他们?我还酿了梅花酒给你们喝,我不是坏人呀。
原天师恨铁不成钢所以你为什么不听话?梅树妖呜呜哭我也没法子呀,前些时间我修行有所感,明年又是五十年之期,这次的天雷比上次厉害十倍,我怎么闯得过去。
我只是不想死。
原天师你不想死你可以告诉我,大家一起想办法。
梅树妖哭得更厉害了就因为我长在你们后院,得了你们的庇护,才让天雷生气狠劈我的。
因为旁边是你们,以往雷霆都收着呢。
原天师徒弟原来是他们好心做了坏事?梅树妖所以这次我才瞒着你们跑出来,我要靠自己度过这一劫。
郝灵无语什么靠自己,你明明是要靠朱大善。
话说,你以前靠天师门所以雷霆罚你,你靠朱大善雷霆就不罚你?梅树妖一呆,这个,她没想到哇。
唉,原来是个笨妖精,吃了她的法力,不会变笨吧。
呜呜,我做错事,我认罚,你们罚我吧。
但是小原,是我磨着小蕾让她带我偷跑的,你别怪她,你把她的那份罚给我吧。
她还是个孩子。
听听,听听,妖是笨了些,心地却比人都好。
怎么?老头没告诉她那小祸害是怎么说她的?啧啧,不怕人比人,就怕人比妖还比不过呀。
梅树妖闭眼昂头,英勇就义的模样,羞煞不羞煞哟。
原天师很羞煞,怎么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纯蠢,他真是愧对她。
瓮声瓮气该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你以为替她受过是好心?你是害了她。
梅树妖一声抽泣。
朱大善悄声祖宗,她看着不坏。
郝灵这智商,坏起来也难。
喊她喂,你不想被雷劈是不是?梅树妖睁开眼,迟疑望过来我、我我,我不想死。
怕郝灵吸了她。
你过来,我来帮你散些修为去,你修为低了,天雷就没法子劈你了。
引雷劫,肯定是因为修为长了嘛,修为不长反退,天雷还劈个屁,这个世界妖精这么多,它管得来吗?梅树妖迟疑,下意识的去看原天师,原天师叹气去吧去吧,不会杀你。
梅树妖磨磨蹭蹭走过去,这次郝灵隔空发力,只见一阵白色夹杂花香似烟雾的东西从梅树妖身上飘出来飘进牌位里,梅树妖向后一软,勉强站住了脚。
人很虚弱,但至少,保住了身形。
她明白了,人家这是放了她一码呢,俯身道谢。
郝灵偷偷跟原天师说既然决定罩着她了,也不能只管修行,好歹教她长一长智商啊。
原天师正因为没智商才决定留下她的啊。
看吧,自作聪明一回,差点儿害人害己。
算了,回去从三字经教吧。
梅树妖这事就算过去了,朱大善没在外停留,直接回到相府里他客居的院子闭门苦读,没想着去见赵夫人等人。
而赵相一连请教了好几个内行人士,回到家,正式通知你和大善的婚事,就这样吧。
赵小姐懵,这样?哪样?赵相说了朱大善十世善人的身份,很激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朱大善这辈子差不了,何止他差不了,有这福缘在,后代子孙也差不了。
这点才是他真正动心的地方啊,子孙出息,就有人护着女儿了。
赵夫人心动,可赵小姐一点不信,赵小姐不乐意,赵公子就嚷嚷着不行,气得赵相打他你懂什么。
赵公子有理我不懂,但我懂我姐得嫁个喜欢的人,不然她怎么会幸福。
这话,也有理。
赵相语重心长女儿啊,大善这个人不错的,你可以接触一下。
赵小姐一点不想接触世上不错的人多了去,难道哪个我都嫁?那朱大善从第一眼见到时我就不喜欢,便是没有亲事在,我也不喜欢。
赵公子爹,是不是他朱大善拿婚约要挟,一定要娶我姐?哼,我这就找他去,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他肯定是冲着咱家的门第来的,爹,你可别被他装神弄鬼给骗了。
说完,就往外跑,也不知他从哪里拔了根棍子。
这样冲动易怒,做事不思后果,这是他亲生的?赵相让人拦下他,问赵小姐你想嫁谁?难不成小姑娘春心萌动已经有了心上人?唔,可以拿出来比较一下嘛。
赵小姐真没有,她只觉得自己应该找个一样家世门当户对的,跟朱大善,两人成长环境都不一样,能有什么话说?她说钗环首饰他都不能凑个趣。
同样他说老家乡土人情她也不会懂。
她慢慢想了想,反问赵相难道这世上只有他朱大善一人仕途有成子孙出息?当然不是。
爹就找不到别的人选?当然也不是。
可是——这不是有现成的婚约嘛,且,赵相声音低了低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以后他做官也只能仰仗咱家,你嫁过去多省心。
好拿捏。
赵小姐这个年纪当然不理解婚姻里为敌为友的复杂关系,她正是幻想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年纪,什么亲人家族婆家娘家的,都敌不过真正的爱情。
不听。
赵相心累,责怪的看赵夫人你怎么不教教她?赵夫人委屈夫君对我太好我都忘了婚姻险恶了。
赵相人后教妻,晚上床头上赵相才跟赵夫人细讲。
别看我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但赵家薄,除了一个我,还有哪个拿得出手?大家族,讲究的是同气连枝,利益与共,人家一代不显,可上下三代都有人在朝为官,哪怕都是小官,纵横一起也是不可小觑的关系网。
所以,咱赵家在人家眼里真不算什么。
赵夫人不赞同老家没人,可老爷有门生故旧啊,老爷不是说咱要往清贵努力?赵相无语你以为清贵好当,至少得贵三代,才算立住。
我爹做什么的?你亲儿子能干成什么你心里没数?。
第二百零八章 本座赵夫人听着不对味我怎么听着老爷不是嫁女是要招婿?我巴不得有个得力的女婿来帮我。
只有姻亲才是实打实的。
可人得往后看,招婿是绝无可能的,咱就一个儿子,赵家是他的,但我能指望他?赵相长吁短叹再说女儿那个性子,留在家里跟日后的弟媳能处得来?赵夫人嘟囔一句女儿挺好的,儿子也没差,你怎么老说自家人不好。
赵相所以,女儿得嫁个能帮扶赵家的人,再给儿子找个贤惠能干的,他不成,就快些生儿子,多生几个,趁着我还硬朗,有几分权利,再有女婿帮扶,怎么也要教成才,赵家才能接上这荣华。
赵夫人听着觉着对。
赵相再给她分析你打听的那些公子里,哪个愿意倾尽全力为岳家?人家自己没家的?人家有资源不给自家子弟使?哪个能像朱大善除了岳家再无别的可牵挂?赵夫人张了张嘴。
赵相再从女儿的角度分析就她眼里容不下沙的性子,夫君纳妾她愿意?抚养庶子庶女她愿意?婆婆立规矩妯娌斗心眼小姑小叔来添堵她应付得来?你凭良心说。
赵夫人的良心让她说不出来,半晌来了句老爷就不能找个像老爷当年一样的?赵相都气笑了,冷眼问她好,今科的举子里,我也是与你说过几个的,你把朱大善和他们放在一起比,当谁都不认识谁,你说,你会挑哪个?赵夫人想了半天,突然发现抛去先入为主,还真只有朱大善和赵相当年能一比,别的,赵相说的没错,家大事也多。
赵夫人叹气就是朱家——朱家没落咱才好说话,不然你要女儿去看婆婆脸色?赵夫人想了想,开始觉得这是好事来。
赵相你多劝劝她,让她拧过这个弯来,多给她说说高门大户的龌龊,别看着门面光鲜还以为里头多光彩呢,长宁伯家,早穷得当嫁妆了,这样人家,她便是去做了伯夫人,又有什么舒心日子过?做人得看长久。
还有儿子,千万不能让他去惹朱大善,便是婚事不成,这个人也不能得罪。
赵夫人点头答应,道行,我带女儿多出门,给她好好说说各家内情。
有赵相的交待在,赵夫人总算管束住了两姐弟没去找朱大善麻烦,朱大善得以安心读书。
郝灵觉着为赵相这个清醒亲家吧,这门亲事可以考虑一考虑,至于说小姑娘不如意,没关系,不过是惯坏了,等她嫁过来再教她做人,首先,每顿必须一碗饭。
可朱大善是个事故体,赵家人不生事,自有生事人。
某一天午后,赵小姐拎着一个食盒款款而来,朱大善正在写今天的作业,埋头查资料,赵小姐在门边看他半天,最后不得不咳嗽出声。
朱大善惊醒,一眼望去,赵小姐对着他笑,朱大善第一个念头来者不善。
赵小姐走近来,温柔开口朱公子,你读书辛苦了,让厨下准备了些点心,你且休息休息吧。
朱大善第二个念头点心有毒。
赵小姐一碟碟点心摆出来,红的白的黄的绿的,香气扑鼻,朱大善肚子叫了声,红了脸。
赵小姐帕子捂嘴笑了下那我便不打扰了。
走了。
走了?就这样走了?朱大善莫名其妙祖宗,她搞什么鬼呢?郝灵没吭声。
第二天,赵小姐又来了,这次除了点心,还送了一只上等的墨条。
第三天,送了一卷书。
第四天,两人就书甚是和气的说了几句。
第五天,说的话多了,朱大善发现赵小姐颇有才气。
第六天,朱大善和郝灵说,其实赵小姐也有温柔贤惠的一面嘛。
第七天,两人一个对视皆红了脸。
第八天没有第八天了,因为第七天晚上郝灵把他狠狠抽了一顿。
朱大善后知后觉她是妖精?郝灵冷笑人家赵小姐看不上乡巴佬,你现在不是乡巴佬了?朱大善无言以对可是,这是丞相府,不是说官员有正气护体,妖怪不得近身?郝灵鄙夷那王老太太家里少做官的了?不还是被恶鬼缠上。
朱大善无力的瘫在床上我真是,太难了。
郝灵给他一阵嘲讽的笑。
朱大善祖宗,我该怎么办?跟赵相说去?说去吧,这本就是他家的事。
嗯?什么意思?郝灵那妖精就是竹林边花圃里的牡丹,是他家的,是得跟他说。
人家才是正经的主人。
第二日朱大善便去找赵相,正好赵相休沐,见他主动来还以为这小子开始修人情世故了,结果一听之下这心情哟他问这天下的妖精竟如此之多吗?连丞相府都出了妖精,这些妖精要攻占人间吗?朱大善只能道我也不懂这个。
但她顶着赵小姐的脸和身份走动,确实不太好。
赵相一身冷汗,别那妖精顶着他女儿的脸在外头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我这就去请天师。
一事不烦二主,赵相请的是原天师的徒弟那位中年天师,道号陵越。
陵越一听还不信呢,要知道朝廷是人间正统,官员自带辟邪功能,丞相这么高的官职还有妖精能近?这是什么千年大妖怪吗?当即家伙什带全,凝重的来到丞相府。
赵家几口也知道这事了,来到听竹园,一个照面,赵小姐先翻了白眼,赵公子对朱大善捏拳头示威。
朱大善诡异的想,对嘛,这才是正牌的赵小姐。
陵越全副武装,铜钱剑一指并没有姹紫嫣红叶子也不算旺盛的牡丹花圃大胆妖孽,还不快快出来。
中秋已过,实在不是牡丹的季节。
一池子牡丹没动弹。
陵越还装模作样,是不是要本天师将这一池牡丹全刨根?好歹毒的男人。
一道光闪过,牡丹池里立着一个女子,赵小姐惊叫一声我的脸!只见遥遥相对的两个人一模一样,身材发型,五官容貌。
牡丹妖冷冷看了赵小姐一眼,然后对着朱大善幽幽怨怨,好似他是个辜负了妻儿的薄情郎。
朱大善被看得不自在,他讪讪道你不该冒充赵小姐身份的,便是你用真正身份前来,我也不会怎样你,你这样冒充他人,是是、是不对的。
牡丹妖哼了声,接着五官身形发生了变化,众目睽睽下,大变活人,变成一位天姿国色的绝世美人来。
不愧是牡丹之姿,梅树妖没她雍容,鱼妖没她华贵,中宫皇后都没她高雅摄人。
一时众人竟愣住了,被这样的女妖精垂青,感觉并不是一件坏事呢,尤其朱大善心里后悔的咬住小手绢。
呜呜,你为什么不真容相见?美人美则美矣,一开口却是走了味儿。
只见她娥眉轻蹙,万般嫌弃本座不过是闲着找个消遣,值当你们如临大敌。
第二百零九章 牡丹王本座?陵越变色,难道是牡丹之王,还是修为超千年?不管哪个,都不好惹。
他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您是——牡丹妖给他一个你不配的眼神,转头看赵相,赵相下意识退了步,不是怕她的身份,是怕她的气势。
牡丹妖丹红的唇撇了撇:不如你娘有胆识。
赵相神色一变,惊疑不定,忽然想起,老娘亲自送了一株牡丹来,眼前这牡丹花圃,正是老娘主张建起的,老娘临终前还嘱咐过他,让不准动这花圃,他知道老娘爱牡丹,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这花圃让人精心照料着,只当缅怀老娘,原来,还有别的内情在?老娘她——请了个妖回来?牡丹妖道了句无聊,从花圃里出来往朱大善身边走,朱大善往后退,被她一指定住了,惊恐的转着两只眼珠子。
祖宗,救我。
牡丹妖哼了声,将朱大善当成柱子斜斜一靠,慵懒的打了个小哈欠,才开口。
你娘请本座来的。
赵相半信半疑。
十年了吧,你娘去山上和尚庙给你求前程,正好本座与那里老秃驴有桩旧怨要了,下了连天的雨,本座撑着伞走了一脚的泥巴。
也是你娘与本座有缘,明明本座避开人走,偏偏她看见了,看见就罢了,非得要给本座洗鞋。
赵相:……感觉怪怪的。
本座哪里用得着她,她非得坚持,说‘多好的牡丹花,我见不得它被糟蹋’。
啧,这句话,倒是让本座听得顺耳,就给她这个机会了。
赵相:……他娘爱干净,又爱牡丹,当然见不得好好的牡丹花蹭上泥巴。
牡丹妖徐徐道:本座从不欠人的,她帮本座洗净了鞋子,本座见她已近油尽灯枯,便给她一瓣牡丹,续她十年阳寿。
什么?洗一双鞋,换十年阳寿?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可是——赵相动了动嘴。
她没答应。
她得知我不凡,说愿意用十年阳寿换她儿子一家平安顺遂。
赵相眼一辣。
没错,老娘送了牡丹来,与他们开开心心过了一个月,撒手人寰。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老娘那个时候还放心不下儿孙做了这桩安排。
老娘,我最亲的老娘啊——牡丹妖伸了伸腰:左右本座也无事,她儿子官运不错,只要不犯错,倒也能让本座在人间界消停个几十年。
说着,涂着丹寇的长长指甲一指:有本座镇压,他也能安安心心的做官,算是各取所需吧。
陵越听得无话说,怎么说,人家是赵相亲娘请回来的,谁也没瞒谁也没骗,在协约时间内,这牡丹妖算是人家的家仙,谁也管不着。
他道:那——那您怎么对朱大善——太无聊了呀。
牡丹妖指甲点点朱大善的眼皮,朱大善闭着眼一动不敢动:一个黄毛小子有什么意思,倒是跟着他的这位,有点意思。
陵越:……原来是冲着人家老祖宗来的。
赵家人的眼神在朱大善身上扫啊扫。
牡丹妖长长的手指头往朱大善袖里探,忽然停住。
郝灵在对她传音:摸了你就得负责。
牡丹妖无语,你也配,不过,现场碍事的人很多,且先算了,她腰一掐,眼一横:怎么,还不走,要本座请你们吃茶?赵相一跳,啊啊啊的反应过来,忙伸手引陵越:天师,这边请,我这里有宫里赐下的上好的贡茶,请来品尝下。
这便是这事过去了的意思,陵越点头,从善如流。
赵夫人拉着不住回头的赵小姐赵公子赶紧走。
现场只一个朱大善眼神依依不舍的望着他们,难得赵小姐赵公子对他脸色好,同情又怜悯。
朱大善想,明明是你家请的妖怪,有本事别走啊。
人一走光,朱大善能动了,牡丹妖甚是不耐烦道:你先人板板留下,你滚。
太不斯文了,这样美的人怎能说那么不雅的字眼呢。
牡丹妖眼一瞪,朱大善默默拿了牌位出来,恭敬的放在花圃的雕栏上:祖宗,我先去读书了。
嗖嗖嗖跑了。
牡丹妖嗤笑:熊样儿。
你真是他祖宗?郝灵:当然。
牡丹妖狐疑: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这号人?郝灵:我是散仙,不喜欢与人来往。
问她:我观你法力深厚,早该荣登仙班才是。
牡丹妖撇了撇嘴:天上更无聊,有个登徒子追了我几百年,烦死了,我打了他一顿他反告我一状,要我赔罪嫁给他,呸,想得美。
索性跑下来耍一耍。
郝灵道:人间界也没什么好玩吧。
牡丹妖漫不经心道:还行吧,总比妖界好玩一些,妖界除了打打杀杀和修炼没别的事了。
这样呀,郝灵道:怎么不把人间界好玩的事情照搬到妖界去?牡丹妖哈哈一声:妖哪有人的花花心肠子,不如人好玩,再说,玩物丧志,都学人去玩了,还怎么好好修行。
懂了,人间界就是一个娱乐场所。
郝灵:那你找我干嘛?我又不好玩。
不是我找你,是你们送到我眼前的,不逗一逗太对不起自己。
牡丹妖感慨:当年我怎么就脑子一抽答应了他娘,可好,还得待个几十年。
郝灵笑道:不定明天他就把你请走。
嗤,才不会,你是人都不懂人心吗?他一定会为自家的好处坚定完成他母亲的遗愿。
牡丹妖得意道:我可是牡丹王,跟野路子不一样,在他们心里,意义很特殊的。
不过,她接着道:这个姓赵的儿子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竟能守着一妻一女一儿安心过日子,若是他胡作非为贪恋美色,我倒要费些心思。
他家清净,正好不吵我,我就顺便让他官运再好些。
问郝灵:你也要跟那孙子一辈子?郝灵深沉的叹气:不然呢?他太招事儿。
牡丹妖嘿嘿的笑,然后嘲讽道:总有些妖不想吃修炼的苦想走捷径,可最后才会发现,捷径的尽头是悬崖。
郝灵问她什么意思。
牡丹妖道——喏,做好事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的好事,遑论十辈子。
其实这十世的善行就是十世的修行,哪个不是自己修自己的已经艰难怎么还能顺带一个的?老天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难道人家成仙升天的时候顺带拉一个上去,那个被拉上去的也成仙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鸡犬升上去可不是去做鸡官犬官,不过是盘中一道菜。
郝灵一惊:难道?牡丹妖耸肩:谁带上去的就是谁的,也就是说,朱大善真带人上去了,这人只能做朱大善的仆人,仙仆,没有仙籍的,一样会老会死,没人正眼看一眼的。
再说,天庭就那点大,不是所有人都安置在天庭,不定被放在哪个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岛呢。
第二百一十章 内幕总之,当神仙也没什么可骄傲,一样有混得好混得不好的。
她道:其实还不如你,做一介散仙,既得了寿元,又得了自在,不过是多靠自己,但没人管想去哪里去哪里呀。
郝灵听明白了,天庭和人间也没什么两样,她好奇问:那你怎么做了仙?还能跑出来,没天兵追你?牡丹妖脸皮一抖:还不是年轻那会儿不知世情险恶,一不留神成了仙,落了仙籍不能退,除非自毁仙根。
我傻呀?天庭那地,也是讲实力的,只要我拳头厉害,那些爱惜羽毛的仙人不敢太跟我对着干的。
郝灵:佩服佩服。
欸,你方才说的十世善人的路子其实走不通的事,妖族都不知道吗?怎么不告诉小妖精们?知道?何止是知道,牡丹妖冷笑:是妖族族规里明明白白刻着的,修行,按部就班,禁止一切歪门邪道和近路,包括但不限于双修、掠夺他人修为、和人类相恋、攀附大福运之人等等等等。
都刻在族规里了,挡不住某些妖明知故犯一意孤行。
算了,不缺那几个妖,死就死吧。
郝灵咂舌:等等,为什么不能和人类相恋?因为耽误修行。
牡丹妖冷冷道。
郝灵:……谈恋爱不就是耽误正事嘛,搞什么品种歧视呀。
牡丹妖顿了顿,给解释:里头有个事,很早很早之前,有个狐女喜欢上一个男的,两人倒是真心相爱呢,经历了各种磨难,狐女修为尽失容颜枯萎眼见要死,那男的深情不渝,抱着她哭,眼泪落在她身上,狐女当场羽化成仙。
郝灵:啊——然后就传开了,说只要得人类的真心真爱,妖就可成仙。
牡丹女呸呸:呸,狗屁啊。
这事明摆着就不对,妖族立即去查,一查才知道,那哪是人类啊,是天庭的某个重要人物下凡来历劫的,人家那泪,带着法力的,硬生生灌了法力催上天的。
她好气又好笑:他们倒是真爱了,现在还在天上恩恩爱爱呢,倒整出那么一出流言,惹得多少小妖精飞蛾扑火。
妖族查出真相后立即公布,信的人自信,不信的人自信自己想信的。
挡不住的。
流言止于智者,兴盛于贪婪者。
郝灵叹气:可惜多少小妖精。
有什么可惜的,正好淘汰掉那些心志不坚的劣等妖。
牡丹妖冷酷无情道。
郝灵:……大气。
两人谈了许久,郝灵问的多,牡丹妖答的多,或许真是无聊,牡丹妖说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郝灵才知道,原来这里上有天庭下有地府,中有妖界和魔界,而人间界,处于上下左右之间,其实并不大。
各界间互有通道,因为人太弱,受四界保护和排斥,算是保护动物。
魔界最为险恶,魔不喜欢来人间,因为人间界对他们没什么用处。
很多妖喜欢往人间跑,因为妖好玩。
天庭最高高在上谁也看不起,谁进天庭必要经过严苛的考核。
地府来者不拒,反而有点看不上天庭,嫌天庭太小气。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做散仙都不去走走吗?郝灵老实道:没想过,一心修行以为天下哪里都差不多。
牡丹妖啧啧:见识短了吧,还是要四处多看看的,等此间事了,我打算去魔界看看。
郝灵:魔不是很凶恶?牡丹妖淡淡道:看谁拳头硬。
别说我了,你呢?郝灵想了想:大概还是找地方修行吧,不是担心朱大善生一窝半妖半鬼的,我真没想着来。
牡丹妖:啧啧,你真无趣。
又怂恿她:你不上天庭,不如来妖界,做个妖王什么的,我回娘家还能去看望你。
她是人啊,做王也是人王。
郝灵道:到时再说,连你都出现了,我怕朱大善身边又冒出什么了不得的角色来,万一我对付不了呢。
牡丹妖豪爽的哈哈大笑:不可能。
郝灵:不可能的事情往往会发生。
牡丹妖聊到尽兴才放过郝灵,郝灵让朱大善搬她回去。
进了屋,关紧门,朱大善贼眉鼠目:祖宗,那牡丹——不是要吃我吧?郝灵:……真看得起你自己,你叫人家祖宗人家都嫌弃你嘴臭。
今日作业做完了吗?朱大善:……我已活得没有灵魂。
赵相翻来覆去的一夜没睡,赵夫人更是睡不着,遇着这种神啊鬼啊的事,女人阴气重,比不得男人挨扛。
她问赵相:娘是咋想的,一个妖——都敢往家里请。
老爷,我不敢合眼。
黑蒙蒙里赵相瞪她:我娘还能害我?赵夫人:娘也被骗了呢?赵相:我有什么值得人家——神女骗?咱家哪过得不好?赵夫人想了想,在被子里去拉他手:神女能不能让儿子变得出息点?我给她磕头。
赵相都乐了:你不是觉着儿子挺好?赵夫人讪讪:我那不是想让儿子跟你一样出息嘛。
赵相怕她真去给人磕头,那位性子可一看就不好,别给惹毛了,吓她:是,听过那故事没?傻子变聪明得换心,不然就换脑袋,你想让儿子换心还是换脑袋?被窝里赵夫人手一哆嗦:那还是咱儿子?赵相:你还妄想不该咱的福分?赵夫人默了半天:那我以后不往那去了,我害怕,不过我会让家丁照顾好花圃。
敬而远之吧。
赵相想来想去,这样也好:管好他俩,别虎啦吧唧惹出什么祸来。
赵小姐赵公子会惹祸吗?不会。
两人都是接受新鲜事物良好的年轻人,一开始吓一跳这会儿已经平静的接受了,接受后满脑子都是牡丹妖的绝世容颜,姐弟俩同一个念头: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天哪。
第二天,突然娇蛮的人不鼻子朝天了,莽撞的人知道沉下气了。
夫妻俩奇怪,问。
两人大气不敢出:爹,娘,仙子在咱们家呢,咱们得约束好自己,不然仙子不想住咱家了怎么办?一个知书达理,一个进退有度。
赵相和赵夫人对视一眼,想不到还有意外的收获,那就——这样吧。
不过赵相是个合格的臣子,有什么事总忘不了皇帝,纠结了好几天,一天半夜偷偷跑去问牡丹妖。
神女啊神女,那个,我这丞相府是不是有些狭窄,您觉得皇宫怎么样?那里龙气更滋养您吧?他是一个忠君的皇帝,有了好处就忍不住想皇帝。
牡丹妖冷笑,没现身直接与他道:我在男中为王,在女中为正。
想让我护佑皇帝也行,问问他愿不愿意小老婆死干净只守着大老婆一个人过。
牡丹开时百花杀,谁敢在她的地盘风骚,连根拔了烧死。
同样,她在的地方,就见不得小妾偏房莺莺燕燕,全去死。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赴考赵相:……好巧,英明的皇帝他好色,最宠的除了贵妃还有两个别的妃,就是没皇后。
算了吧,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他是为皇帝好。
结结实实磕了个头:您老歇着。
牡丹妖撇嘴,呼唤郝灵:出来聊天。
郝灵:我不出来也能聊。
什么玩意儿啊,他以为皇帝是什么东西,能到本座跟前,是他的福缘,不珍惜还想让给别人,也就是看他不是坏人,不然,抽死他。
郝灵:跟一介凡人计较什么,他们就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牡丹妖道:前几天我跟你说的话,我收回。
恩?什么话?你说,朱大善身边会出现比我厉害的,我说,不可能。
现在,我收回。
郝灵头一疼:什么厉害人物来吗?嘿嘿,你猜。
牡丹妖幸灾乐祸的笑出声,并没真的让她猜:是位从魔界来的小公主。
我打不过的那种。
郝灵反讽她:谁说的去魔界闯一闯还说自己拳头硬来着?我是去魔界游玩,又不是去砸场子,魔界之人还是会给我几分面子的。
再说,魔界的主啊公的,可不是什么皇室随便生个孩子就是了,人家都是比实力比出来的。
所以——郝灵:冲朱大善?不会吧?你都看不上她,比你强的魔界公主就能看上了?这话说的,不太好听啊。
牡丹妖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那可不一定,我是什么人都不喜欢,那位,是什么人都喜欢。
什么意思?收集癖,知道吧。
郝灵:……听着似乎不是好人。
嗐,人家有那个实力,收集个男人算什么。
识相的,少得不了好处,不识相的,弄死听个响。
牡丹妖绝对是在幸灾乐祸:就不知道你家朱大善识相不识相了。
欸,你躲板板里干嘛,出来耍。
郝灵:……人间界这么大,但愿她别来。
牡丹妖吭哧吭哧:据可靠消息,人就朝这来的,毕竟这里是人间界最热闹的皇朝。
郝灵愁,想,不然催催老赵,让他赶紧嫁闺女,只要赵小姐肚里有货,她还要朱大善干什么。
可良心让她不能这么干,说实话,朱大善不是什么好夫君,不是说人不好,而是——这厮将来绝对的三妻四妾红颜无数,而赵小姐,人是娇蛮但本性不坏,人家是比着自己这个对正妻敬爱有加对家庭忠诚无二的亲爹的标准找的。
亲闺女照亲爹的模子找夫君,有错吗?尤其赵相是个好男人的前提下,这叫做优良的传统承继。
二个人放到一起比,说实话,朱大善也就十世善人这个没什么用处的闪光点在,对人家赵小姐有什么好处?善人就代表对老婆好让老婆过上好日子?朱大善他像?这几日小姑娘偷偷来过几趟,带着她憨厚的弟弟,两人把相府最好吃最好喝的全供给牡丹妖了,当然,有所求的,求的不是一家和乐就是四季平安,再多一点,赵相仕途平顺,对自己倒没说过一句。
郝灵由此也看清,小姑娘心是好的,就是娇惯了。
而这娇惯,又是朱大善抵触的,朱大善对自己妻子的要求不带情,他要的是一个和他一起撑起朱家的主母,这点也没什么错,只是赵小姐明显不是。
更何况,那些吃的喝的,牡丹妖看不上全给了自己,自己让灵灵灵全收了进来。
灵灵灵修复的空间可以永久保鲜。
也就是说,吃人嘴短。
郝灵得了赵小姐的好,不能不为人家想一想。
愁人。
朱大善这个不争气的。
于是大半夜的郝灵把朱大善叫起来:夜色多好,以夜色为题,写篇文章吧,这次不为难你,三百字小作文就行。
朱大善:……快点科考吧,这样的日子受不了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郝灵每天都向牡丹妖打听魔女的路程,一天天临近,偶尔岔一下或者停留一下,但大方向还是向着这里来,不过总算,朱大善科考的日子先来到。
赵相亲自给朱大善整理了考篮和一应用品,絮絮叨的像是个老父亲:虽然是冬月,但钦天监测算了天气,这几日都是晴好,日头暖和,也没什么风,有个小炭炉就好捱很多。
这几个小瓷罐是用来提神醒脑还有治腹痛的药,这个灌上热水能暖手,这个……朱大善很感动,真诚道:世伯,我一定好好考。
好,好好考。
赵相这会儿看着他端不起丞相的架子,一如普通人家亲昵的长辈,眼眶隐隐湿润:当年,我与你父一起读书一起科考,你父名次就在我前面,我们笑言,我们是异姓的亲兄弟,连名次都站在一起。
你父的才华与抱负不在我之下,可惜——他重重拍着朱大善的肩:不要辜负你爹,一定要继承他的遗志。
朱大善嗓子发涩重重点头:我会的。
赵夫人也说了两句,别的不懂,叮嘱他照顾好身体。
赵小姐和赵公子也不刺他了,真心的祝他考个好成绩,两人都说了不少吉利话。
所以说,两个孩子还是很懂事的,不该闹的时候绝对不会胡闹。
朱大善看着乖乖巧巧的赵小姐,忽然心头一动,正色对赵小姐许诺:你若不愿嫁我,以后就是我亲妹子,我护着你一辈子。
赵小姐震惊,反应不来,怎么这个时候说这个,她她她、她该怎么说?去看赵相。
赵相也愣了愣。
朱大善对四人郑重一礼:大善没了亲人,世伯一家就是我的亲人。
赵相眨眨眼,连声说好好好,也没说清哪个好,催朱大善上马车去考场。
世伯身份特殊,不能亲自去,也是为你好。
朱大善懂,怕之后若是他考得好不免有小人之心用赵相做文章。
马车平稳驶去。
赵小姐眨眨眼:爹,娘,弟,他这个人,也不怎么讨厌了。
赵公子照例第一时间附和:对啊,刚才,我还真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而赵夫人默默看赵相,眼神在说:若咱们有个这样的大儿,老爷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赵相笑起来,让大家回去,心道,这便是天意吧,朱兄半道而卒注定有个出色的儿子弥补遗憾,而他实现了自己的抱负,儿女却稍显不足。
这便是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了,天意呀,不能强求。
朱大善去考试,被摸全身的,当然不能带牌位。
牌位静静的立在听竹园屋里桌子上,赵相一个人摸进来,手里拎着食盒,小酒小菜摆上,低声。
朱家祖宗,今日是大善的大日子,您老可乐呀。
一边恭敬说,一边那目光贼溜溜的溜来溜去。
郝灵无语,一个中年男卖的什么萌,这是打听着祖宗的存在终于忍不住试探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解除郝灵不想理他。
赵相不敢在桌子两旁的椅子上坐,拖了个圆凳摆在下首,又卑微又讨好的两胳膊往桌沿上一靠,头一低背一拱,腆着个笑脸低声下气。
朱家祖宗,对这俩孩子的亲事,您是个什么章程?按说,结亲时女方要拿大,尤其女方家境比男方要好时,奈何男方这边的出面人辈分委实过高,他怕他一拿乔他祖宗能跳出来打他。
装孙子吧,按辈分,他连给人家做孙子都不够呢。
郝灵对灵灵灵道:不愧是丞相,该点头哈腰就点头哈腰,没把那丞相的气节到处使。
灵灵灵:你理他?看看呗,反正他肯定打听出我来了。
都被牡丹妖那样指明了,再查不出来他这个丞相就不用做了。
赵相:朱家祖宗,晚辈意思,这不这两天您也不用督促大善上进,不然,您赏个脸抽个空,给两个孩子合合八字?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两张纸来,上头是两个八字,一个赵小姐的,一个朱大善的。
大善的八字当年朱兄给了我的,小女的八字却是她娘生出了她才知道的。
您老——给合合?两张纸展开,放在牌位前。
唰,突然一只手出现嗖一下拿了两张纸。
赵相吓一跳,差一点摔向后头,好在抓紧了桌子沿,一看,原来是牡丹妖。
牡丹妖不外在的坐在了左首的椅子里,赵相看一眼没敢说话。
好吧,都是老前辈,我不配开口。
牡丹妖对着两八字掐手指头,赵相大气不敢出。
啧,也就一般般吧。
啥?赵相一口气提上来,小心翼翼:神女,这——怎么个一般法?男主外,女主内。
牡丹妖撇了撇嘴。
赵相:……朱祖宗,您看——他转向牌位,不加掩饰的恳求。
男主外,女主内,多么泾渭分明的一句话,能有啥感情?就像他和老妻,虽然老妻不懂,但有些无关紧要的朝政他就喜欢和她嘀咕,而家里的事虽然少,可他也喜欢听老妻絮叨。
不过问不插手,感情还怎么长?人生那么长,熬心吗?立即舍不得了,他闺女可不是夫为天的培养起来的,他要闺女幸福。
郝灵:……刚刚牡丹妖偷偷跟她说了,朱大善的八字,天生的艳福无边。
善人里可没有一条标准说是戒色,相反,这个时空男子多妻妾反而是美谈,是成功的标志之一。
做这样男子的正妻,委实不是一件美事。
以赵小姐的性子,怕不是郁郁而终。
这是一桩很不好的婚事。
想到拿的人家那些吃喝,郝灵不好意思再沉默,表态:大善出门前不是说婚事不成当家人处嘛,就这样吧。
赵相头次听到牌位里的声音,不免仍是惊吓,但听了这样的话委实开心。
说实话,作为长辈,看朱大善哪里都好,但做岳父,同为男人他看得清楚,朱大善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或者说,不重视。
时人大多如此,他却不想女儿嫁个大多如此的人。
听到朱家祖宗如此说,简直是如蒙大赦啊,惊喜。
您放心,我一定把大善当自己的孩子培植。
赵相心思动得飞快,不是好夫君,不代表做不了好大哥嘛,朱大善需要的赵家有,赵家需要的朱大善正好也能给,要是让关系再紧切些……唔,要不要收义子呢?哦,或许朱家祖宗不愿意,那让大善当自己唯一的徒弟也一样的。
赵相立即有了决断并为之一轻,笑呵呵:那咱就等大善金榜题名的好消息了。
回头把好消息与赵家三人一说,大家也觉得这样更好,更真心的盼着朱大善高中。
等朱大善出考场,与旁的或扶或抬的人相比,他能笔挺着自己走出来,真是托了郝灵三不五时毒打的福。
祖宗,我紧张,我觉得自己考得还行,你觉得我行不行?郝灵冷冷道:不行你就以死谢罪吧。
朱大善:……结果出来,朱大善排在前三,相府又是撒喜钱又是放鞭炮,正式以朱大善的亲人登场,没错,亲人。
婚约解除了。
郝灵不喜欢拖着,朱大善一回来就直接通知他:你俩不合适,这门婚事就当不存在。
老实说,朱大善着实松了一口气,女孩子嘛,当然要知情识趣的好,他一点都不想去哄大小姐。
玉佩还回去,当年的凭证毁掉,大家立时亲如一家人了,当天赵相就拉着他到书房给他细讲皇帝与文武。
紧锣密鼓的是殿试,朱大善有祖宗和赵相给的底气,殿上表现良好,皇帝一眼看中他朗朗风姿,后来看了他的文章,再知身份,更加心动。
谁让皇帝正和世家较劲呢,皇帝嫌世家手伸太长,有意扶持寒门,一看朱大善好哇,仅有的关系是赵相,赵相也是寒门哇,好,点了状元。
朱大善穿着状元服跪在牌位面前:祖宗,大善没给您丢人——呜呜,终于不用死了。
郝灵也松了口气,第一阶段的任务光宗耀祖算是达成。
朱大善打马游街,琼林摘花,不出意外的,被许多女子惦记上。
状元,单身,没公婆的那种,简直不要太理想。
一时间赵府门庭若市。
赵夫人脸都笑僵了,看着手边好几沓帖子,忍不住动摇,偷偷问女儿:可后悔?赵小姐直翻白眼:才不会。
朱大哥也太招蜂引蝶了,谁嫁给他谁累。
不能说小姑娘眼光毒,只能说小姑娘直觉准,可不是嘛,这蜂啊蝶的,可不是正室能挡住的。
只是,看上朱大善的人里有个公主。
这公主是个倒霉催的,她直接自己去和皇帝说了,仗着皇帝对女儿们都不错,谁知,她一开口,皇帝的龙脸就落了下来。
他为什么抬举朱大善?因为要用朱大善对付世家,要把朱大善培养成只属于皇帝的一把利刃!驸马?知道驸马是什么玩意儿吗?驸马就是给公主消遣一辈子的玩意儿,禁止参政!这规矩还是他上任后亲自夯死的。
没办法,以前的公主嫁的都是世家大族,驸马也都是好人才,家族扶植,公主帮衬,从皇室啃了多少利益去。
在皇帝看来,驸马是外贼,公主就是家贼,专帮着外贼偷娘家。
可恨。
因为驸马弄权,皇帝和自己一派心腹很费了一番心思才将比他辈分高或平辈的那些驸马或废或杀,他不想女儿重蹈覆辙,就定了驸马不得参政的规矩,也是为女儿好。
可有个女儿不为他这个当爹的着想来挖他墙脚。
皇帝和颜悦色的时候是个好爹,龙颜一怒就是无情帝王。
都懒得说她蠢,让她滚回后宫呆着去。
公主委屈死了,跟母妃告状,母妃一听,急眼:你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公主:不就是个状元嘛。
第二百一十三章 试验母妃叹气,让宫人退下,跟她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算,从公主的小姑姑到大姑姑,从小姑祖母到大姑祖母。
公主不太明白:我跟她们不一样,我一定会约束好驸马的。
母妃:……不得不再给她掰碎了讲。
公主终于明白了,震惊:那岂不是我们姐妹只能嫁给废人?母妃打她:胡说,你大姐二姐一个嫁了书院院长,一个嫁了大族嫡子,不都过得挺好?想到自己姐妹们背后的嘀咕,公主喃喃:可男人不走仕途能有什么出息。
母妃冷笑:你已经有个皇帝爹了,未来还有个皇帝兄弟,还会有皇帝子侄,你要你男人多出息?出席过——咱家男人?做人要知足。
最后叹气:好歹,你父皇说过,不会让你们姐妹和亲。
和亲?公主一个激灵立即断了念想,她还是老实些吧。
就这样,在朱大善不知道的时候,皇帝亲自为他斩桃花。
同时皇帝也惦记上朱大善的亲事了,既然要大用,就不能让世家贵族拉拢去。
找赵相问询。
赵相略一思考,便将旧事和盘托出,瞒着没什么意思,反而会成为日后隐患。
最后可惜道:姻缘不能强求,臣与朱兄做不成亲家了,两个孩子只有兄妹之情,如今大善倒越来越有兄长的模样。
臣将他当亲子侄照顾,希望他重振朱家,臣也对得起朱兄了。
皇帝因此回忆起朱大善父亲以前做的一篇文章来,布局大气峥嵘之志,当时流传开来多少人赞叹,如今唯余叹息。
由此感慨,人再多的志气也争不过命。
叹了会儿,问赵相:状元郎可说过要找什么样的妻子?赵相一听就知道皇帝是要将朱大善牢牢绑定在自己阵营,想到牡丹妖给合八字时说的话,不免有个提醒。
他需要一个宽容大度贤惠容忍的标准大妇。
大度,容忍,大妇。
皇帝挑了挑眉,哪个男人不希望有个不闹事的正妻啊,他明白了。
赵相回去就跟朱大善讲,你的婚事别自己惦记了,等着指婚吧。
又透漏了皇帝的意思,以后一心跟着皇帝干,做清流吧。
灵灵灵:怎么办?你不是不想他做官?郝灵不在意道:我还能左右他人生了?做就做呗,皇帝这么看重他,自有暗中盯着他的人,他不敢太荒唐,还有赵相呢。
赵相为着赵家的承继也不会让朱大善出事。
她摸出一柄小刻刀来,这都是灵灵灵收藏的,手下一颗蓝紫色珠子,正是猫妖的。
灵灵灵好奇:你要做什么?我试试能不能将这些珠子做灵石,刻上师婆婆那里得来的符文,若是能引来灵气,咱们就能多收集些能量。
灵灵灵立时将朱大善抛到脑后,专注盯着郝灵一点一点雕刻珠子,最后那珠子被她刻成一个镂空的图案。
不知行不行。
郝灵对着珠子吹了口气,轻轻一抛,那珠子便漂浮在半空中微微浮动。
过了好一会儿,好像四周围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免失望。
朱大善应酬多了起来,不只是他的,现在赵相出入也频频带着他,郝灵便空闲多起来,幸好有个牡丹妖与她作伴,两人时不时聊一会儿,这关禁闭似的日子倒也好过。
其实郝灵有心与牡丹妖打听关于封印的事,但怕引起牡丹妖的怀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很想知道以这个世界的法力,她身上的封印会是什么水平,而这个世界有没有人能解开她的封印。
不过,牡丹妖从没怀疑过什么,让郝灵不由猜想可能这封印远超这世界,没有相似的案例才没引人怀疑。
后来从牡丹妖的谈话里,印证了她的猜测。
牡丹妖闲话时说起,天庭封印凶兽,都是将其封印在一处名叫天荒的极尽之地,相当于放逐,门一关,让它们在凶险之地自生自灭。
郝灵顺着这话题试探,发现没有像她一般封印在小小物件里的,得出结论:这个世界的最高战力远不如那神秘女子。
再进一步结论:继续苟着。
某天,朱大善回来,眉飞色舞:祖宗,皇上亲自给我赐婚,对方是庆阳伯家的嫡女。
祖宗,咱老朱家就要在我手上发扬光大了。
郝灵:谁家闺女这么倒霉哟。
道:行,那就准备婚事吧。
皇帝指婚,不能改了,除非朱大善不想在官场上混。
朱大善:一个月后成亲。
这么急?世伯说,我在翰林院待不了多久,开春后会被外派。
哦,要被磨炼。
对此郝灵无意见:那多麻烦赵相了,成亲的事让赵家帮你张罗吧。
嗯,世伯说一切他来张罗。
祖宗,大善要为官了,你开心不开心?开心。
郝灵毫无情绪。
朱大善开心的去睡了。
牡丹妖的声音飘进来:他去外头做官,你岂不是也要跟着去?那我以后跟谁聊天?郝灵:没个实时通讯工具,确实不方便。
所以,修真有修真的好,科技也有科技的妙,在老家,小孩子都人手一部智脑,真的真的不要太方便。
唉,牡丹妖可是她唯一的信息渠道。
牡丹妖没听清:嗯?你说什么?郝灵:我说,若是有件什么法宝,能让我们不管离着多远都能随时见面说话就好了。
牡丹妖一听也神往起来,幻想了一下却是摇头:不太合适。
大家大多时候都在修炼,修炼最忌讳被打扰,随时都有人来找聊天,还怎么专心修行?郝灵:……也是,修行嘛,最好谁也别联系谁。
牡丹妖说:反正,我可以给你送信,真不行,我弄两只小妖来,专门给咱们传信。
郝灵笑出声,好,这才是真正的智脑了。
哎,说来也怪,这两天府外头,出现很多小妖精,探头探脑的,难道是因为朱大善马上要成亲,她们急眼了想抢人?郝灵听着一愣:很多?什么妖精?牡丹妖语含不屑:上不得台面的野妖精,走的不是正途,早晚被雷劈死的命。
不是正途?郝灵下意识想到猫妖,看了眼就浮在眼前的猫灵珠。
我得出去一趟。
朱大善不在家,你送我出去?牡丹妖一愣:冲你来的?不确定,我想出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
牡丹妖也不含糊,当即从花圃出来,进屋拔了牌位化成一阵香风直接往城外去。
被她两根手指头夹着,郝灵甚是无语:你好歹多一个手指头稳当吧。
牡丹妖旧事重提:你为什么不能从板板里出来?郝灵只得瞎编:我师傅不让。
他原本不让我回来的,说我已经不是人不该操人的心,耐不住我软磨硬泡答应了我,却要求我附身在牌位里不能现身。
否则他亲自来送我灰飞烟灭。
第二百一十四章 男后牡丹妖撇唇:老顽固们的怪癖多。
欸对了,你死时多大?郝灵睁着眼瞎编:死时古来稀,死后才十八。
牡丹妖哈哈哈:比我小多了,你得管我叫奶奶。
郝灵才不理她。
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整日里弄个老男人的声音装神弄鬼。
郝灵道:我声音比朱大寿小他能信我?好了好了,就这吧,你飞太远,小妖精们找不到我。
牡丹妖看了看,城郊一片小树林,再往旁边一瞧,好嘛,好大一片坟地,可真是个好地方。
将牌位往树杈子间一搁,她在旁边大树杈上隐了身调息,显然是要陪着她。
过了一夜,很安静,又一天,开始不安静了,有人在夜色中摸进林子里嗅啊嗅找啊找。
牡丹妖懒懒的:相府外头干净了,你弄了什么吸引了这一堆?郝灵没瞒着,说了猫妖的事:闲着无聊,研究些小东西,没想到有这作用。
牡丹妖噫一声:按说,妖与妖之间是不能通过吞食妖丹增长修为的,妖丹也不会被别的妖吸收,怎么听着你把妖丹给改造的能同类相食了?郝灵:不是妖丹,是法力。
牡丹妖习惯性撇唇:都吸成渣渣了,妖丹肯定在里头。
郝灵想了想:正好,我有梅树妖的法力珠子,不如用这个来试试。
好。
正好对我的路子,看看我有什么感应吧。
两人说话间,又来好几个小妖精,牡丹妖皱了皱眉,道:都是不走正途的,你不是会吸嘛,全收了吧,帮我们妖族清理门户了。
郝灵无语,也看出下头几只小妖精灵力波动间气息不纯,显见做了孽的,毫不客气的发功,吸星大法,顷刻间将五只小妖吸上半空,只余衣裳落地,手里多了五颗不一样颜色的珠子,很开心的放在纯银盒子里,叮叮当当闪闪亮亮,真漂亮。
郝灵收了猫灵珠,将它放在单独一个盒子里,拿出梅树妖的那颗漂亮珠子来,恍如白雪里点点梅花开,煞是美丽,没舍得雕太狠,只在上头刻画。
刻画完,她试着将珠子向外推,很可惜,推不出去,看来只能收不能放。
牡丹妖惊讶一声:有些意思,有我们草木亲和的气息慢慢靠拢来,你怎么做的,若是这东西天长地久的起效,真能造出一方草木的福天洞地来。
没那么夸张。
我猜是梅树妖的法力吸引来的,等这法力珠子一散,自然也没了旁的作用。
牡丹妖摇摇头:法力而已,再刻便是。
不如你帮我取些法力弄个我用的来,我喜欢。
郝灵只能将那不存在的师傅拉出来当挡箭牌:我弄不出去,只能往里进,不能往外出。
牡丹妖无语:你师傅也真是,不怕你缩在木板板里关出病来。
郝灵:不过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很快就过去了。
你心态真好。
郝灵将梅树妖的珠子单独收起,拿起鬼女的黑珠子,这附近不是有坟地吗,看能引来什么吧。
才一刻成,立即有了异动。
你做了什么?牡丹妖看着地上飘来飘去的白或者黑,有些瘆人的摸着胳膊,她不怕鬼,但——她是个女孩子啊啊啊。
郝灵:引厉鬼,为民除害。
厉鬼啊,脏脏的那个东西,牡丹妖嘶嘶两声,还是留下了。
可能是邻近坟地,这里本就是鬼的大本营,也或许是鬼女的珠子太吸引人,竟真的吸引来一个红衣厉鬼。
只见他一到来,唰唰唰,两手齐射,胳膊增长,抓了聚在这里的几十个小鬼咔咔咔吃光,倏的仰头,对大树上露出一张舔着唇的脸来。
牡丹妖的反应是:噫——咦——男的?还以为会看到一张千疮百孔流脓长蛆的丑脸呢,没想到,竟然是一张洁白无暇且有几分粉面含春的俊俏男儿面,没错,是个千娇百媚的男孩子。
再看那红衣裳,其上绣着凤,该不是——戏服?牡丹妖清清嗓子:你是戏子?会唱什么戏?来唱一曲。
男子望着树杈间的牌位,平静道:我不是戏子,我是皇后。
牡丹妖顿了下:呀,人间界出过女帝?我怎么不知道?男子道:我的夫君是高芃,我是他的男皇后。
牡丹妖不明:谁呀?早已搜集了京城所有资料的灵灵灵:高芃,距今三百五十一年,梁朝皇帝。
郝灵告诉牡丹妖。
牡丹妖:哦,那个时候我不在这里,倒是不知道。
不过,一个男帝王,立个男皇后,倒是有勇气。
男子笑了,笑得温柔缱绻,似回忆起旧日美好时光,可随即不好的记忆涌现,他面色一下变得青白,两颗獠牙露出来。
夫君爱我情深,可恨那些老顽固嫉妒我们的爱情非要逼迫他,我不忍夫君为难,自服鸩酒。
可恨!杀了他们!杀光他们!男子乱转起来,对着空气咒骂,踢打,看着像疯了。
郝灵告诉牡丹妖:怕不是他说的那样。
史书记载,高芃迷恋男色,宠溺无度,引起朝野动荡,反兵四起,为平息民怨安稳朝堂,高芃亲自为男后灌下鸩酒。
据野史称,男后死后,文武百官犹不平怒,将男后尸身葬于某风水凶险之地,欲让其永世不得超度。
牡丹妖冷嗤:帝王失职不该怪帝王?郝灵幽幽道:帝王永远不会有错。
怕是他尸变了。
嗯?牡丹妖道:你看他此时的变化,是尸身的变化投射在了魂体上。
他的墓,应该松动了,不然不会魂魄跑出来。
若是尸体也跑出来,魂魄尸体合二为一功力大成——会怎样?牡丹妖观察着下头还在发疯的男子:我猜他跑出来的魂魄也只是一部分,主魂还在身体里。
他身前时候怨气深重,那些愚蠢的凡人只知凶地镇魂,却不知凶地更能养怨。
若是他将怨气吸收一空——怕是会成犼。
郝灵:引起大旱的那种?牡丹妖奇怪:什么大旱?郝灵:犼不是能引起天气异变发生大旱?牡丹妖无语:你说的是神遗旱魃吧 £没那么厉害,但他会杀死很多人,且尸变嘛,会引起瘟疫的。
郝灵:得阻止他。
牡丹妖:找天师呗。
郝灵:有咱俩在找什么天师。
牡丹妖惊:咱俩?她指着自己好看的鼻子尖。
郝灵:我想私吞。
牡丹妖不乐意:又脏又臭——转着眼珠子,明显是要郝灵给好处。
郝灵才不吃这一套:那我自己去。
并控制牌位挪了挪,实际行动告诉她,我自己可以。
牡丹妖不高兴:去就去嘛。
对下头道:喂,你在京城边上做什么?男子停住,仿佛才醒过来:我,我要找我的夫君。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帮他你男人早死了,你要找他,该去梁朝皇陵里去找。
牡丹妖看着男人,有些怜悯。
只因为这魂体虽然怨气缠身的,却也干净,说明他没害过人。
男子已经平静下来,平静道:我去过,皇陵龙气重,我进不去。
我来京城,是想看能不能蹭些龙气混进皇陵去。
牡丹妖无语:死人的龙气你都冲不过去,活人的龙气你就能蹭上了?再说,你男人死了三百多年了,早投胎了。
你不如去地府打听他。
男子摇头:不会,阿芃说,死后黄泉见,等不到我,他不会去投胎的。
牡丹妖:他若是在黄泉边等你呢?男子一愣,想了想:那我先去皇陵确定他还在不在,若他不在,我再去黄泉。
毕竟黄泉一入不得出。
想得挺周全。
牡丹妖问郝灵意见:挺可怜的,他若是听话,不是不能帮他去除怨气让他安安静静去投胎。
郝灵:那走吧,希望他安分。
牡丹妖:这就走?不给你孙子留个话?郝灵:你留。
于是朱大善在和赵相秉烛夜谈的时候突然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响在耳边,吓得他跳起来。
朱大善,我跟你祖宗有事出去一趟,在家老实呆着。
朱大善:……赵相也听到了,按着心口:一起出去的?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牡丹妖已经一手拎牌位,一手拎男鬼朝皇陵的方向去了。
赵相和朱大善面面相觑,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他们是人,管不了。
男子被拎着飞,挣扎了几下,听牡丹妖说去皇陵,老实下来,摸摸脸,理理头发,甜蜜的笑。
看得郝灵好不忍心,忍不住提醒他:你还记不记得谁喂你喝的鸩酒?男子奇怪看她:我自己喝的,我怎么忍心阿芃为难。
然后道:你是鬼对不对,我感觉到你很好吃,比别的小鬼都好吃。
郝灵:你吃鬼呀,你肚子饿了就会吃鬼吗?男子想了想才道:一开始不饿,后来也不饿,就是疼,一肚子疼我就想吃点东西,我是鬼,只能吃鬼吧,吃了鬼肚子就不疼了。
牡丹妖道:他在慢慢觉醒生前的记忆,肚子疼就是鸩酒发作时的感受。
记忆不全,若是觉醒全部记忆发现是他的阿芃逼死的他会不会暴走?两人都有些可怜他,不再多问,不过随着离皇陵越来越近,男子脸上开始有黑气闪过,眼底也越来越挣扎,似乎是在觉醒。
到了。
应该是这一片吧。
这里山脉起伏,风水不断,哪个皇朝都喜欢往这里葬。
男子手一指:那边才是。
梁朝的不在这个山头,牡丹妖带着两人又飞过去。
有她一身正统仙气在,很容易遮蔽了男子气息带他进去。
地宫很多,不能挨个钻吧。
牡丹妖扯了几根男子的头发,一撮,那几根头发燃了起来,化成烟在前头飘荡,最后停在某处山壁。
大家都不是普通人,用不着挖开,直接触壁而入,郝灵很新奇的体会仙术,仿佛在水中走一般。
唉,若是她也会仙术……走出大约十几丈,才走到地底通道里,三人如空气一般飘荡,不会触发机关,很容易来到主墓室。
墓室是空的。
哦,也不算,金银珠宝有很多。
但,没有鬼。
两人不说话,看男子在宽阔高大的墓室里兜兜转转,最后走上龙棺,绣凤的宽大衣袖一拂,那棺材盖竟变得透明起来,里头龙袍清清楚楚,龙袍里……是白骨。
男子沉默的看着白骨半天,良久,探出手,没过透明的棺材盖,从白骨龙袍一侧拿了一卷画卷出来。
画卷完好无损,崭新如初,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徐徐展开,微黄的底稿上立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只见那人身着红色凤袍,一头黑亮长发披散,看动作似在行走,微微回头,脸上……没有五官。
这是我。
男子微笑着道,手指背轻轻滑过画面:是他画的。
为何不画上五官?两人心里同时问。
大概,是觉得无颜见我?男人笑容又苦又甜:天灾不能怪他,人祸也不全然是他的错,可所有人都怪他,说正因为他颠破阴阳才引来祸端不断。
所有人逼着他杀我,还要他亲手杀我。
郝灵和牡丹妖静静听,暗暗提防他会暴走。
男子声音始终平静:前朝后宫,侍卫太监,联合一起逼我们,鸩酒送到脸跟前,让他亲手灌我。
他不忍我死,我又何忍他为难,我紧紧抓着他的手,紧紧抓着他手里的酒杯,我让他的手给我送酒喝。
我说,郎,我不怨。
他哭了,他说:妻,你等我。
我在地底等啊等,冷风吹我,钢刀刮我,烈火烧我,我想,我和阿芃逆了天覆了地,我合该受着,我只愿,我多受一分,便替阿芃多担一分,我俩能快一分在一起做真正的夫妻,再不管什么天下什么臣民。
我等啊等,等得无穷无尽无光亮,终于出了来,还是找不到我的郎。
男子平静的说完,平静的将画卷卷起,放回原处,棺材恢复原样,这里头的人,这里头的故事,或许永远不会再见天日。
你——打算如何?牡丹妖问,看着这样平静的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
男子笑了笑:我想去黄泉,我想去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等我。
然后呢?牡丹妖问,她没经历过,不了解这些爱得死去活来的人的想法。
然后啊,若是他没等我——男人眼神茫然:我存在还有什么意义?牡丹妖惋惜,多好看的皮囊,可惜为人,更可惜为情所困,若是做个草木妖,她能收他做座下弟子。
郝灵开口了:你这一身怨气地府可不收,收了也是下地狱拔怨气,不如我来帮你吸一吸,你干干净净轻轻松松上黄泉。
男子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他满心想的就是快些去黄泉验证心上人还在不在。
听得两人问他尸身在哪,一呆:尸身?早烂了吧。
无语。
还是牡丹妖掐了他的头发循着气息寻了去,寻到才发现,这里竟也在群山中,是一处终年晒不到太阳的低洼地,地底全是烂泥。
牡丹妖当即骂:缺了大德的,哪个断子绝孙的找的这鬼地方。
也是个半吊子不懂装懂,这分明就是养尸地,还临近皇陵,真养出来,那就是天生的帝王犼。
造孽。
掐指一算,又哈哈笑:报应,找着这地布下锁魂阵的人,全不得好死了。
啧,阴气这么重,他们也敢来。
人啊,真是无知无畏。
郝灵:好浓郁的阴气,我得收集些。
牡丹妖白眼一扫。
郝灵道:这么纯粹的天然阴气很难得的,我用得着,你先挖吧,我来收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镇魂牡丹妖给她一对大大的白眼,不过放过了她,自己开始看哪里下手比较安全。
男子呆呆的看着,还没反应来自己就在这下头埋着呢。
郝灵用鬼女的珠子为引,哗的一下阴风大作,全往牌位里钻。
牡丹妖按下飞起的发丝,使唤她:到这来,先吸这边,我从这里开始破阵。
两人竟也配合得默契,郝灵先抽阴气,牡丹妖随后破阵,只见她拿出几片金灿灿的叶子往地底一扎,那里的空气便没有那么阴冷了。
再顺着往别的阵点扎,渐渐回温,也干燥起来,地表都干了下来,裂出纹路。
等阴气彻底清空,牡丹妖捏了个法诀,警告:阴气好除,怨气难缠,我要开了,你看住了,千万别让怨气跑了。
郝灵准备好了,怨气想跑?呵呵,也不看看她是谁。
牡丹妖一个搬移术,大片地皮掀起飞落得远远,一层又一层,石块渐多,最后是一块雕刻了神兽守门的沉重大青石。
郝灵:这石头我要,你整个拔出来。
牡丹妖嫌弃:什么好东西。
却是依言寻找边角整块上拔。
男子安静且好奇的在大坑边缘往下看,喃喃:真是埋的我?这么大的阵仗,我怕是不值。
这才算什么大阵仗,下头才是真正的大阵仗呢。
石板一拔,怨气四溢,郝灵立即上前,牌位滴溜溜的转啊转,转出一股龙卷风,一丝怨气都没能溜走。
牡丹妖一看放了心,一个使力,将石板拔起来,那石板顺着龙卷风就飞进了牌位里。
只见十丈下的深坑,仍不到低,以她们超人的眼力,自然看得到其下密布的锁链悬空。
等到牌位将所有怨气吸尽,牡丹妖抓住两人慢慢往下飞,飞到下头才看到,里面空间很大,是一处天然的地底洞穴,从上头看不见的锁链尽头,竟是一根根盘龙柱,只是上头雕刻的龙并没有祥云,只有烈焰,龙也不正气,反而邪肆的很。
男子傻眼:龙?我配吗?来自一个凡人真诚的扪心自问。
牡丹妖:这是魔龙,虽然不是真正的魔龙,徒有其型,但折磨一个凡人是足够了。
与郝灵道:对咱就没用。
怪不得你感觉被风吹被刀劈被火烧呢,烈焰魔龙柱,柱间插刀剑,锁链悬空挂,地底阴水流,啧,这是有多恨你。
男子一呆,又想起些往事:阿芃的元后,有个哥哥,是道家弟子,据说很有些本事。
牡丹妖好奇:你做了皇后,元后呢?男子沉默良久:阿芃为我遣散后宫,元后不愿离去,一头撞死在盘龙柱上。
果然,深仇大恨,所以也用盘龙柱来折磨他。
男子一声叹息:一开始,我们便知道这是一条千难万难的路,我们还是走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后悔。
他们不可避免的伤害了很多人,那就承受为此的代价吧。
牡丹妖有些意外:或许正是你们做好准备与天下为敌,又甘愿为此付出全部的心态,才让你没有变恶鬼吧。
男子心不在焉笑了笑,看着悬挂半空的大茧似的袋子:我就在那里。
他全都想起来了,包括死后。
郝灵:有没有机关?牡丹妖:管它呢,我们不会触动。
郝灵:这里的东西我想要,全要。
牡丹妖无奈:很脏。
郝灵:那是你不会用,我拿来清理下,就是很好的一套法器。
牡丹妖道:这个阵因他而生,他一解脱,这阵就废了,这些东西就变成死石头烂刀把了。
不如他身体里的怨气有用。
墓室里的怨气已经空了,但真正的大头在尸体里。
郝灵:好吧,我不要了。
有没有陪葬?没有,一个铜子都没有。
郝灵对男子道:这是让你做个穷鬼。
男子笑笑:变成鬼了还要钱做什么。
唉,这一穷二白的。
牡丹妖:来来来,快来看即将成熟的帝王犼是什么样子。
阔袖一拂,里头情景清晰展露出来,三人围着看。
只见里头一具……没穿衣裳?的身体。
两人看他身上的凤袍。
男子:我觉得我应该穿这样的衣裳。
往前,悄悄挡住里头的关键部位。
看来这衣裳是他鬼力凝出来的。
还好,没长毛,也没什么变化,肤白貌美,除了脸颊上几道诡异的黑纹,不丑,更添魅力。
牡丹妖:让他睁眼,要是眼睛是红的,就是犼,要是眼睛看着正常暗藏金光,就是帝王犼。
男子心念一动,里头的人缓缓睁眼,红光一闪——眼睛是黑的,瞳孔中间似有金光摇曳。
嘶——真的是帝王犼。
牡丹妖惊奇不已:我也只是看古籍记载,没想到真出现了,天啊,天下要大乱了。
郝灵:乱什么,咱俩来了。
牡丹妖:要是他翻脸,和帝王犼合二为一,咱俩打不过。
郝灵:所以,你提醒他干什么?唰唰,两人同时去看男子。
男子无奈,摊手:我乱天下干什么,我只想去找我的阿芃。
不然你们把我捆了,把尸身烧了吧。
我并不想为祸人间。
也是奇怪,他明明感觉自己此刻应该愤怒暴躁失去理智杀尽一切可杀之人,可一股奇异的安宁抚慰着灵魂,他觉得自己还可以。
郝灵:来来来,满级植灵师的本事了解一下。
小小抚灵术,对3S精神力重伤都有效哦。
牡丹妖示意郝灵:你来。
郝灵顿了顿:你开个口子,我拿牌位顶它不像个事啊。
想象牌位去顶的滑稽样,牡丹妖哈哈大笑,男子也忍不住笑,百花盛放一般。
牡丹妖忍不住感慨:你可以跟着我修行,我封你做花中王子,你喜欢什么花?男子:牡丹。
牡丹妖高傲一抬下巴:牡丹王是我,谁都别妄想。
不过,我可以让你做魏紫小王。
男子笑道:谢谢牡丹王,我还是要去找阿芃。
牡丹妖眼珠一转:他长什么样?男子:自然芝兰玉树风华无敌。
牡丹妖撇了撇唇,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郝灵催她:快点吧。
牡丹妖一片金叶子切割去,开出一个小口,看着清澈透明的袋子里,突兀钻出一股黑烟来,牌位对准割口,我吸我吸吸吸,牡丹妖拉着男子向后退了些。
好浓郁的怨气,比在上头抽取怨气和阴气加起来的时间都要久,郝灵才将所有怨气收集干净。
那大袋子空瘪瘪下来,牡丹妖抽出法剑一劈,接住里头人,轰隆隆,轰隆隆,空间开始坍塌,哗啦哗啦,盘龙柱断裂崩塌,锁链跌落,遍布的刀剑肉眼可见的腐朽断裂,一切像按了时间快进镜头,几个眨眼阴森的墓室变得荒芜。
他们并未出去,左闪右避着躲过掉落的石头石块,最后安然无恙落在塌陷的坑底废墟上。
毁尸,灭迹。
第二百一十七章 长情真刺激。
牡丹妖对郝灵道:跟着你就是好玩。
说来也奇怪,我怎么不觉得你是个糟老头子呢?郝灵:说了我十八。
男子开口:烧了吧。
两人听他意思是:别耽误我上路。
这人,真是对自己的尸身一点不留恋呢。
牡丹妖一掌拍在尸身天灵上,点点光点飞出飞向男子,男子闭目一晃,身体更加凝实,魂魄完整了。
然后牡丹妖一点灵火,男子亲眼看着自己在美丽温暖的火焰中一点一点化成飞灰彻底湮灭,如释重负。
他勾唇浅笑,一身轻松:接下来,是不是有地府使者来接我?牡丹妖又撇唇:想得美,你都死多少年了,当时接不到你就不会再找你。
算了算了,好事做到底,我们送你一程。
郝灵:对对对,我们送你去。
啊啊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地府了,好激动。
可惜,牡丹妖无情的否决了她。
哦,我忘了,你不能去。
凭什么?郝灵怒目。
因为你是散仙,没有官方进出资格证哦。
……可恶的官僚。
牡丹妖哦呵呵笑:小乖乖,等姐姐回来哦。
郝灵:……冷风使我心冰寒。
看着牡丹妖抓着男子消失在空气里,只得原地等待,不过她也没闲着,控制着牌位在周围飞了几圈,也没什么收获,这里终年不见阳光,除了烂草烂泥里生长着小虫外,蚂蚁都不见一只。
真鸟不拉屎。
灵灵灵:我该发个任务,消灭帝王犼,拯救黎民百姓水火中。
郝灵:算了,牡丹妖做的多,咱怎么给她分?不能欠她的。
她这样想,牡丹妖也是这样想的。
郝灵等了一天一夜,等到一脸愧疚的牡丹妖。
老朱啊,你说怎么办啊,消灭帝王犼,化一场危难于无形,地府非得给我奖励,我可怎么办呀。
郝灵:给你你就拿着。
牡丹妖愧疚得不行:奖励我的是功德,直接划到我仙籍上了,功德这玩意儿,没法分给别人啊。
嘶——功德啊,灵灵灵心痛到无法呼吸。
郝灵却不在意:我也不要啊,你拿着吧,真觉得过意不去,给我别的东西一样。
于是牡丹妖非得给她三百年法力。
郝灵觉得太多,只要五十年。
被牡丹妖鄙视了:真是野路子,你是不知道功德有多好,行了,就三百年,这老娘还沾了你便宜呢。
都自称老娘了,郝灵便不客气了,收了她三百年的法力,不愧是正统仙子牡丹王,别的小妖精一人给她一颗珠子,可牡丹妖一人给她团出三十颗珠子,颗颗珍珠又大又圆润,且颜色各不同,就像不同品的牡丹花。
郝灵满足得不行。
良心稍安的牡丹妖也满足了,于是兴奋的说起男子的事。
你猜怎么着,那个高芃还真在黄泉边等着他呢,哎呀呀,我这一颗心呀,可放下了,你说若是那孩子等了一场空,我该多不忍心。
郝灵也意外:真的在等?什么真爱什么长情什么生死相随,郝灵不是没见过,但,终究太少,少到让人怀疑究竟存不存在。
牡丹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我送他去地府,因为他一身干干净净,倒没人拦,看在我的面上,接待的鬼差也客客气气,大家就往黄泉去。
远远的,彼岸花一片一片的,里头徜徉的鬼可多,他一眼就见着了,跑过去,一边喊一边哭。
我就跟着去啊,到了一看,你猜怎么着?郝灵:怎么着?穿着红龙袍,两人衣裳站一块就是要拜堂的,再看那脸,啧,没有脸呀。
郝灵便笑了:他一定说:我无颜见你。
嘿,人家才不浪费这个时间说旧事呢,两人抱一起又笑又哭的,慢慢的,那高芃的脸就长出来了,嗯,还行吧,给我当手下却是不太够格。
牡丹妖甚是惋惜,她是真心想留男子的。
郝灵:然后呢?俩人一起投胎了?下辈子能做夫妻了吧?嗯。
判官说,他们死后受的苦足以赎罪,下辈子再续前缘,一定让他们恩恩爱爱平平顺顺一辈子。
牡丹妖看着她:将我感谢了又感谢,说地府不能插手人间事,幸好咱插了一手,不然那帝王犼出世,他们得收多少冤死鬼,头大得很。
还有那高芃,久等不到,两人又同心连枝的,极有可能也会变恶鬼,又是一桩头疼事。
现在好了,什么事都没有,地上地下,一派平安,最好了。
郝灵便道:帝王犼都造得,让这等邪术流传人间始终不妥。
牡丹妖耸耸肩:这种事我们怎么管得,玉帝都管不了,难道要将会这些的人都杀死?郝灵望了眼天,很难不觉得这事是不是故意送到自己面前给自己什么提示。
植灵师的预感这样告诉她。
灵灵灵:可惜咱们出不去。
回到家,朱大善在屋里坐立不安的,见到牌位飞进来,一把抱住、噗通跪下。
祖宗,你莫要乱跑了,大善心慌慌。
郝灵诧异:不是准备亲事吗?出什么事了?朱大善:您不在我就没有主心骨。
郝灵:……你祖宗都死了早八百年了……诶,对了,还有个魔女呢,忘了问牡丹妖到哪了。
朱大善絮絮叨足足两个时辰,中心思想只一个:祖宗,别抛下我。
郝灵忍无可忍,最后抽了一顿,朱大善安心了。
郝灵想,可以教给朱大善的老婆,以后不听话就抽。
可惜,成亲正日子,牌位被奉上高堂,郝灵终于见着倒霉姑娘,心下一个了然,这可真是太配了。
朱大善是标准的封建大丈夫,新娘子就是标准的封建大妇,从她的眼神里,看出的全是以夫为天的绝对服从与驯服。
郝灵与灵灵灵道:果然,这世上总有一个人适合另一个人。
牡丹妖也来看热闹,看着新娘很嫌弃:半点灵性也无,木头一样,被毁完了,没法救了。
不过她也说:适合朱大善,这样以后才不伤心。
何止不伤心,过门才三天,回娘家一趟,新娘子回来就跟朱大善真诚的建议,怕她一个人伺候不好,要不要抬两个丫鬟做通房。
牡丹妖:极品呐。
朱大善都震惊了,看着貌美苗条的两个丫鬟久久回不过神,回头偷偷问郝灵。
祖宗,她是不是妖怪?她怎么非让我收用丫鬟?是不是想害我?郝灵失笑,问他:你想不想要。
当然不想要啊,就是人我也不要啊。
朱大善急起来:才成亲呢就纳妾,岂不是让皇上以为我是个只要色的无用之才?不成不成,我还没头昏,绝对不能这个时候要啊。
不能这个时候要,只是时机不对。
啧,男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三年朱大善成亲后小两口也是住在相府,反正住不了多久就要外放,再说,朱大善穷啊,买不起京城的房。
买了也没人住呀。
因为小媳妇娘家也是皇帝一派,小媳妇大概被嘱咐过将赵家人当夫家看待,她也是如此做的,尽职恪守的晨昏定省。
让赵相赵夫人很是提前预习了一番公公婆婆的功课,可赵小姐受不了了。
接受了标准大妇教育的小媳妇对公婆尊敬,对小叔子敬爱,对小姑子——一句话:我全是为你好哇。
小媳妇一空闲就去找小姑子,给她念叨什么,笑不露齿,行不露脚,以夫为天,克谨恭顺。
问题是,小媳妇是发自内心的为小姑子好才言传身教,那真诚绝对不掺假,那为你好的心绝对可昭日月。
赵小姐:……娘哇,让她走吧,我出银子,给他们买宅子,离咱家远远的行不行?接连的荼毒,赵小姐颇有些骨瘦形销,赵夫人不是不心疼,但,这才进门几天啊,就将人撵出去,恶婆婆都没这么做的,何况,那媳妇也不坏。
拍着她的手:再忍忍,等开了春,他们就走了。
赵小姐哇的一声哭出来: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熬过这个年。
赵夫人:……虽然好心疼,又莫名好想笑。
故意道:你便当提前适应吧,说不得以后你遇到这样的妯娌或婆婆。
不是没有松一口气的,幸好那王氏在她跟前谨言慎行,她不问,她那个媳妇绝不肯开口的。
稍微幻想一下母亲口中可怕的场景,赵小姐眼睛都直了,只听她坚定道:若是那样的人家,女儿死也要合离,宁肯做姑子去。
吓得赵夫人作势要打她嘴。
也不知赵小姐又脑补了什么,脸上露出害怕的情绪来,往赵夫人怀里一钻:我不嫁了,一辈子都不嫁了,我就在家里过,反正爹娘弟弟不嫌弃我。
赵夫人:……吓成这样了?回头跟赵相说,忍不住道:大善媳妇也太刻板,这样怎么讨男人欢心。
赵相却道:大善觉得好。
顿了顿,到底心疼女儿:王氏还小,她懂个什么,明日你就叫她到身边,教她中馈,年后他们就要独立门户了,后院这些事,够她学一阵子的。
王氏忙起来,就不会去找女儿了。
赵夫人恍然:对,现成的理由嘛,我叫几个管事妈妈一起教她,一定让她每天都没闲下来的时候。
赵小姐终于得了解脱,专门到牡丹妖跟前诉苦:我的天啊,我才知道我多幸福。
牡丹妖难得给脸出声:嗯,我都受不了,恨不得扔出去。
赵小姐眼眸大亮,知己啊。
仙子,我供奉你一辈子。
牡丹妖心道,可别了,本座还是喜欢外头的江湖。
江湖它不平静。
年跟前,牡丹妖跟郝灵咋咋呼呼:魔女来了,又走了。
郝灵:走了不好吗?好个屁啊。
牡丹妖爆粗:你知道她去哪了?她去山里大坑逛了圈,就走了,然后地府那边就有人打听那只帝王犼的事。
郝灵一惊:原来是冲着帝王犼?就是啊。
哼,魔族,狼子野心。
牡丹妖正义凛然骂了声,然后又愤恨的骂地府:没一点气节,什么事都往外说。
郝灵听出她大约是怕了,毕竟她亲口说过她打不过那小公主。
道:不然你回天庭躲一躲。
对了,地府知道这里头有我的事吗?牡丹妖犹豫:应该不知道吧,不如,你跟我一起上天吧,我带着你。
郝灵拒绝:她敢来找我,我自有法子对付她。
心想,最好毁了这板板才好。
牡丹妖思来想去,一咬牙:我不走,我陪你,事是咱俩一起干的,什么后果一起承担。
很讲义气。
郝灵:那你也要与天庭说一声,为什么魔女知道那里有个帝王犼,是不是这本就是魔族的阴谋?牡丹妖一想也是,道:我这就去,去去就来。
牡丹妖的去去就来,一直到朱大善出发前夕。
我特——那个神经病啊,设阵困我,哼老娘是谁,破了阵揍他个皮开肉绽。
死男人,不是天规在,老娘早弄死他了。
牡丹妖回来就破口大骂,显见是气狠了,在别人面前又得维持形象,在郝灵跟前再不用装着。
郝灵皱了皱眉:杀个仙人后果很严重吗?牡丹妖停下口吐芬芳,郁闷道:可不是嘛,天规森严,严禁自相残杀,除非触犯天规。
追个女孩子,犯什么规?都当风流韵事看热闹呢。
可她真的很生气、愤怒、想杀人。
郝灵:你跟天庭说了?天庭怎么说?牡丹妖立时忧心忡忡:怕是天庭和魔界又要开战。
郝灵懵,怎么着了就开战?天庭和魔界的战争一直不断,几十几百年的都要打一打才甘心,哦,我说的是天庭时间,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这次,我估摸着事态不小,毕竟以前打架都没牵扯别族的,魔女突然到人间界,你说,魔界是什么意思?郝灵问她:人间界很重要?牡丹妖:应该吧,天庭对人间界并不干涉,但也死守着不让魔界染指的底线。
郝灵想,这个问题只能问世界意识。
更希望魔女来找她了,把她揪出来才好。
牌位自然要跟着朱大善走,牡丹妖要跟她一起。
我留在这里,反而会给赵家带来灾难。
不过她在赵家和赵家人身上做了暗手,若无事还好,真被什么人找上,自然要护他们无虞。
朱大善被外派的地方临近最富庶的江南,是个交通枢纽的县城,两口子带着一群下人住进县衙后院,王氏第一件事:给丫鬟开脸。
朱大善:……哪怕这个丫鬟长得好呢,朱大善也动了气:你是觉着我闲,放着一堆正事公务不干去睡丫鬟?王氏不懂,她学的就是这样,大男人身边只有一个女人伺候像什么话。
朱大善运气再运气:需要纳妾我再通知你,现在,你把后院守好就行。
回头抱着牌位:祖宗,她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是希望娶个不嫉妒的媳妇,可她不能没有脑子啊。
郝灵怼她:有脑子的媳妇能容忍自己男人睡在别的小妖精床上?朱大善:……是,我错了。
有智慧就有私欲了。
牡丹妖看见王氏就烦:你就不能给他说个有脑子有气度有思想有深度看不上儿女私情只想安然度一生的奇女子吗?郝灵幽幽:他也配。
牡丹妖:……亲祖宗。
两人跟着朱大善,一任就是三年,朱大善在赵相的指导下,年年考评得优,三年任满,回京述职。
魔女,一直没找来。
京城,神将天降,要牡丹妖做他的器灵。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战神威武不凡的神将,看着也是人模人样,一开口,暴露了其目中无人的本性。
此事本就因你而起,你因此得大笔功德,本将对战魔界,神剑需加强一下,你便做剑灵吧,与我的剑灵共同辅佐我,此次平魔大战,自有你一份功劳。
好恩赐的语气。
这是什么奇葩玩意儿吗?去你娘的共同辅佐!牡丹妖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才待要骂,忽然一声爆喝从屋中传出。
牡丹!那个声若洪钟气若雷霆哟,牡丹妖吓得一个激灵,便是那神将也愣了愣神。
你不是说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自此后除了上班就是守着我,什么奶狗狼狗霸道总裁全不要,只要我这个生命里的白月光?好哇,这才几天啊,你说你回天庭被个二皮脸绊住脚我且信了你,怎么后脚又追来一个二百五?狗男人,都追上门来,这是当我老朱是瞎的啊。
今日不给你个教训,你就不知道老大的女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呔,登徒子,吃我一板。
这一串话又密又急,牡丹妖听得那叫一个神魂分裂又焦又糊,而那神将,显然脑子不够用一时理不清这里头的人物关系。
啪,窗户打开,一只小牌位飞出来,小小的木板板飞出了醋海生波的气势。
打死你,臭男人,让你们惦记老子的女人!啪——当头一板。
那神将也不是吃素的,尽管还没理清人物关系,战神的本能让他抽剑劈了上去。
郝灵啧啧,神仙啊,她还是头次见,果然不同凡响,但说这剑吧,这已经不是远古时代的剑,这是激光剑吧?一人举着比自己还长的剑,砍一只弱小可怜又无辜的牌牌,你特么的要神仙的脸吗?神将本来是想要的,但发现他淬炼了无数遍的剑锋连一只凡木板板都无法伤分毫的时候——脸是什么?一剑一牌胶着着升上高空,怕殃及普通人。
牡丹妖眨了眨眼,一甩手,抽出一条粉色的帕子挥舞着飞上去,一边按眼角一边呜呜呜。
老朱,别打了,你误会了——适时的停顿换气。
然后郝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牡丹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郝灵:我不听我不听——牡丹妖:你听我解释——郝灵:我不听——剑还在压着板板,板板依旧坚挺。
神将莫名憋屈,吼牡丹妖:你倒是直接解释啊。
牡丹妖:我这就解释——郝灵:你敢吼我的女人,受死吧贱男人——板板一顶,剑锋竟被逼得一退,板板一晃,狠狠砸向神将的脸,仙剑横过来,嘭,两者撞在一起,再次胶着。
神将:你是何人?倒也——板板迅疾一撤,仙剑一个失控,板板一下飞到神将身后,啪就是一板子。
响声清脆,神将身着锁子甲,并未受伤,但,伤害性极强。
大胆狂徒,你敢打本神将的、的——臀!仙剑劈来,板板绕着神将飞,神将面色一冷,忽然手一竖,脑后生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来,肩头向后生出两条胳膊,又抓出一只仙剑来,前后各抓了仙剑袭向郝灵。
郝灵:我的妈呀,怪物。
灵灵灵:能不能收集?痴心妄想吧。
两个连体人和一个板板打了半天,还没打过,气死了。
郝灵欢欣鼓舞:这封印绝对比他强得强,好东西啊,能收为己用就好了。
对了,好像有类似功能的符文,我得研究研究。
灵灵灵:我想要他的基因。
你狠狠的打啊,打出血。
郝灵狠狠打了,没打出来,毕竟天庭战神的威名不是盖的。
神将也打累了,这板板,甚是猥亵,不是打脸就是抽屁股,绝对是在调戏他!他看了眼远处的牡丹妖,全程牡丹妖都在捏着帕子惺惺作态,嘴里喊着不要打了、都是我的错、你们快住手哇,实际什么也没做,一步都不多靠近生怕打着她。
不由皱眉,还以为高傲孤芳的牡丹仙子多高洁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庸脂俗粉而已,怎配做他的器灵。
得到功德也是凑巧吧。
当即眉眼不屑,看了眼那难缠的板板,更加轻鄙,勾三搭四朝秦暮楚,这样不自爱,玷污了他的剑。
于是,留下深深鄙夷的一眼,战神跑了。
郝灵:……都不留下一句诸如我还会回来的此类的话吗?牡丹妖激动的飞过来,一把捧过板板:老朱,够仗义,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
这会儿她已经全明白了,为什么老朱不让她解释,为什么老朱非得把事情定死为男女事件。
这件事说白了,是天庭内务,老朱他一个散仙,根本没资格掺和,只能以私人感情的借口胡搅蛮缠,一旦她开口解释,老朱就彻底拦不住了。
牡丹妖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没想到啊没想到,老朱脑子这么灵活。
又大骂那个不要脸的,妄想给他的剑灵拉郎配,呸,也不看那只狗配不配的上。
郝灵好奇: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牡丹妖撇唇:天庭第一神将,大家给他脸叫声战神,原来的名号反倒忘了,对战魔族的头号主力。
郝灵:他纠缠你做什么?牡丹妖生气:他手里的剑看到没?那是他的本命剑,剑灵是一只双头狼,娘的,早听说战神在给自己的剑灵配对,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惦记到了老娘头上。
呸,不要脸,还不是惦记老娘的功德,要知道功德在战场上进可杀敌退可保命。
呸,打的好主意,不要脸的狗东西。
牡丹妖骂骂咧咧。
郝灵还是不解:你们不都是仙人吗?他怎么那么敢——发配你?做剑灵,是要命的吧?牡丹妖一秒沉默,满脸的不甘,最后道:仙与仙也不一样的,有的仙出生在天庭,天生为仙,自然受推崇。
战神就是诞生在天庭,出生便有千军万马的异象。
我呢,是从妖界修行上去的,还是最弱的草木妖。
明白了,神仙也分三六九等。
郝灵:所以,他发落你不违天规?牡丹妖嘲讽一笑:没听他打着击退魔族的旗号吗。
幸亏有你,将这事胡搅蛮缠了去。
不然,我便是自断仙骨,也绝不给他做剑灵去配一条狗。
明明是狼的说。
郝灵:可他不是惦记你的功德?牡丹妖道:又不是只我一个人有,他自己就多得是,真是,自己的舍不得用惦记别人的,多抠,怪不得万年单身狗。
看他临去时的眼神,他是放弃我了。
老朱,你行啊,神来之笔啊。
郝灵笑:就是看不惯他,瞧他那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儿就特想抽他。
牡丹妖咳了下:我也是。
两人嘿嘿一笑,回了去。
第二百二十章 小宝回去正听见朱大善的小妾在对着他撒娇,给正室告黑状。
娇滴滴的小妾钻在朱大善怀里:相公,你看嘛,人家的手都变粗了,姐姐她太不心疼人。
牡丹妖口型道了句受不了,回花圃压惊去了。
郝灵也不想看,这种戏码,自从朱大善带回第一个妾、第二个妾、第三个妾,三天两头的上演,要么轮流排班,要么三人一起,告状的中心思想:我们只是妾,凭什么要学女规女诫还织布?没错,主母王氏用一颗宽仁包容的大爱之心,非得将小妾们培养成贤妻良母。
怎么贤良?谨守妇德,大门不出,种菜织布,陶冶情操。
小妾们是崩溃的,有没有搞错?我们是妾!狐气妖道的妾!可更让她们崩溃的是,王氏不是故意磋磨她们,她带头干!疯了,这个世界疯了,世上竟有这样正反不分妄图打破正室小妾坚硬壁垒的大妇,一定是她们投胎姿势不对!好不容易回京,凭什么还要织布?当人家丞相夫人稀罕你织的粗布吗?小妾心里苦哇:明明相公说好的,姐妹们一起去逛街——朱大善嗯一声,狐疑:没去?我跟她说了,她应承下的。
小妾心里的苦蔓延到脸上:是,姐姐是带我们去了,姐妹们戴了三层拖到脚的幕篱,马车在店门口停,婆子拿伞挡着,一直挡到店铺里头的小间里——朱大善心里好笑,果然是王氏的做派。
咳,夫人她谨慎惯了,这样也很好,免得你们如花似玉的被外人冲突了。
小妾心里狂吼:乐趣呢?逛街的乐趣呢?这样的逛法还不如在家里躺平。
小妾咬咬牙,挤出一个勾魂的笑容:相公~~~郝灵一哆嗦,丫的,也不怕尿糖。
相公,咱家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外派呀。
你看,姐姐可崇敬相爷夫人了,不然,让姐姐留下孝敬夫人吧。
朱大善笑道:没有她照顾你们,我怎么放心。
意思,她不去你们也别去了,反正你们是捆在一起的。
小妾:……郝灵失笑,现在的朱大善还是拎得清的,大约因为小妾不是小妖精他的抵抗力就强些?唉,自从朱大善成了亲,果然正头娘子的名分一占,小妖精们再也不来了。
真是势力,朱大善身强体壮的,不想吸一****气的吗?她给朱大善传音:明天咱们出去走走,别带别人,看能不能引来妖精。
朱大善:……无情的推开小妾: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去伺候主母吧。
小妾:……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一二三个小妾,不是朱大善自己找的,全是官场上送的,他当然知道这是别人的耳朵和嘴巴,从不跟她们说公事,对于这一点,他非常满意王氏的做法,无论如何,歪打正着的封了小妾们的暗路,天天念叨着以夫为天绝不让她们靠近书房以内。
这点来说,王氏真的是个贤内助。
朱大善觉着这样很好,王氏将后院守得固若金汤,有进没得出,他就可以放心享受这些拔了毒牙的蛇蝎美人。
过了三年内院平静的日子,朱大善专心在官场厮杀,都要忘了三年前的风光日子了,陡然被郝灵一提,啊,他还有过那样辉煌的过往呢。
他没反驳,一来,他也想试试他还招不招妖精,二来,自然是因为他绝对信得过祖宗啊。
从城里到城外,绕过三个城门再原路回来,那么大一圈,妖精毛都没见到一只。
郝灵叹息连连:大善呐,你不干净了。
不干净的朱大善:……不然,我把小宝抱出来,试试他行不行?小宝是朱大善的儿子,才十个月不到一岁,正是粉咕囔囔谁见了都想咬一口的可爱年纪。
儿子是王氏生的,朱大善在嫡庶上也拎得清,跟郝灵嘀咕过,那些来路不干净的小妾,绝对不会让她们生孩子。
对此,郝灵不能说什么,说他剥夺小妾的生育权?可小妾的孩子,还是别府的眼线,她们的孩子能有个什么未来?这对孩子好吗?由着他自己去吧。
这会儿一听他拿小宝当饵,还真是孝敬她这个祖宗。
禽兽,不配为父!朱大善冤枉:祖宗你不会让小宝出事的。
郝灵呵呵,既然如此,不给你机会都不好意思了:行,那把小宝丢乱坟岗子里,我看能招来什么。
朱大善:……祖宗,小宝还小,天眼没闭,会吓坏的。
两个一个胆大包天的,一个盲目信任的,真把十个月婴儿带出来扔了,没扔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而是扔在一丛厚厚的倒地草丛上。
大冬天的,不是亲的都下不去这手。
朱大善还是心疼儿子的,扒拉在矮树后头看。
郝灵道:没事,这里人迹罕见,周围也没大型动物的痕迹,日头正好,小孩子就是要多晒晒太阳。
十个月的小孩子不会走已经会爬,小宝很活泼,翻来滚去,身子底下厚草丛又干又软,太阳光晒着,别提多舒坦。
幸好穿的衣裳多爬不利索,不然朱大善得隔一会儿就跑出去拉回来。
牡丹妖不知怎么也来了,对两人冷嘲:真畜生啊。
朱大善:神仙,三年不见,您老可好?牡丹妖看他:你好似老了。
……朱大善看着青春正貌的牡丹妖,不然世人都想成仙呢。
等等?他是要成仙的吧?等他成了仙,他会是什么样子?话说,十世善人这个名头,朱大善不是白担的,看他以前就知道了,虽然傻乎乎谁都能骗到他,可心善是真的。
这三年来,手里大小有点权力,真心实意为乡民做了不少实事,事情不大,但都实惠。
郝灵冷眼看着,发现他并不是作秀,勉强给他加了个优点。
牡丹妖:日头都偏西了,阳气下沉阴气上浮,小心孩子生病。
朱大善:祖宗,小宝该没这功能。
郝灵才要让他出去抱孩子,耳边传来簌簌声,牡丹妖把朱大善的脑袋往下一按。
朱大善差点儿脸埋土里,不愧是神仙,劲儿真大。
不远处草丛有动静,仿佛一波海浪冲来似的,到得小宝面前一顿,唰唰跳出两个——小老虎?三岁大小的小孩子,圆滚滚虎头虎脑,毛茸茸的虎耳朵,毛茸茸的虎尾巴,穿着老虎花纹的袄裤,胸前缀着毛茸茸的小球球。
太可爱,三人看直了眼。
牡丹妖:抱回去。
好像没大老虎跟着。
灵灵灵:抱回去。
养,它养,这个世界吸了一波能量,它有活物空间了。
郝灵:抱回去!唯一一个还有理智的朱大善:祖宗,人家也有爹娘。
老虎啊,吃人的。
朱大善又道:祖宗,再不出去,咱小宝就先被人抱走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虎娃可不是嘛,别看两个虎娃娃自己站得晃晃悠悠,人已经将草垫子上的小宝抱起来了,一个抱着一个用肚子扶,小手手摸上小脸蛋,傻乐。
哥哥,弟弟,我们带回去养吧。
弟弟,弟弟,我们带回去养吧。
奶声奶气憨憨的,牡丹妖已经在捋袖子:养孩子什么的,我最拿手了。
没人会信她,谁家养孩子是捋袖子上啊。
两个小娃娃一起抱着更小的娃娃晃晃悠悠,画面别提多可爱。
若不是两人的虎耳朵和虎尾巴提醒,朱大善真想全带回去。
但他理智还是有的:祖宗,小宝被带进老虎窝,会被吃掉的。
郝灵给他一个看不见的白眼:你懂什么,这个岁数正好,老虎把他当亲儿子养。
咱要不要试试?牡丹妖:试什么,我养。
说完就跳了出去,手里不知打哪来的两串糖葫芦:小朋友,姨姨请你们吃糖糖呀。
满脸大姨笑。
两个虎娃娃下意识将小娃娃紧了紧,一脸紧张看向牡丹妖。
一个说:你怎么不怕我们?一个说:你是不是不是人?牡丹妖哏哏哏的笑:我当然不是人,是人一下就抓你们走了。
你们两个小东西,怎么跑到这边来,你家大人呢?不是人,虎娃娃莫名松了口气,眼神开始飘忽:我们这就回家了。
牡丹妖又哏哏哏,笑得老母鸡一样,这是母爱爆发了?我看你们两个是偷跑出来迷路的吧?咯咯咯,姨姨帮你们找回家。
虎娃娃顿时警惕,向后退,怀疑的小眼神直打量她:大姨,你该不是人拐子吧?大姨……看着你们可爱的份上,本座不计较了。
牡丹妖站直,仙子的高冷范儿一端:我家米多才拐你们。
她本是说的反话,奈何两个虎娃娃还没这么高的文学造诣,一听这话,对视一眼,猛的转身一个抱一个托就跑,跑着跑着,飞起来,双脚不停的扑腾。
牡丹妖一手拎着一个,得意洋洋:走,跟姨姨回家,姨姨给你们做肉吃。
朱大善在下头接住了自己亲儿子,感谢两个虎娃娃力气大,自己被抓了还不忘护着小宝。
当即道:对对对,请吃肉,我来请。
郝灵无语,这不是拐,这是明抢啊。
谁家的大人这么虎啊,孩子丢了都不找一找吗?牡丹妖魔笑着回到听竹园,朱大善说话算话,立即给厨里加钱让他们做上好的席面来,厨里哪敢真要他的钱,谁不知道朱大善在赵家相当于长子,一听吩咐,立即响应。
三年的时间,赵小姐已经嫁了出去,赵夫人正忙着给赵公子相看,因此这府里倒是他一家回来才多了些人气。
朱大善亲自盯着一盘盘珍馐佳肴上齐了,然后自己乖乖的去守院门去了。
这么会子的功夫,两个小老虎也不怕了,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还爬到椅子上摸多宝阁上的东西。
闻到饭菜香,又乖乖坐到饭桌前,一眨不眨盯着盘子看。
没错,盘子,盘子边上画着各种花,还有鱼啊公鸡什么的,好稀奇。
牡丹妖看得莫名其妙:以前没见过?哥哥说:没见过这样的。
弟弟说:鱼,真好看。
牡丹妖皱了皱眉:你们该不是从妖界跑来的吧?妖界离这可远,你们偷跑出来多久了?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哥哥叫大姨:这里不是妖界吗?牡丹妖张着嘴,筷子放下,事情大了。
你们怎么来的?兄弟俩又对视一眼,哥哥回答:钻了个树洞,跑出林子,跑着跑着闻到小弟弟的味,就被大姨抓住了。
牡丹妖皱眉想了会儿,拿起筷子:吃。
吃饱再说,孩子不能饿着。
两人完全不懂牡丹妖在隐忧什么,一说吃,两人的心思全被香喷喷的饭菜吸引,做饭什么的,他们的娘也会,抓只鸡回来,拔毛开膛冲干净,喷口火,好了,吃吧。
所谓孩子对母亲最大的爱,体现在老虎一家便是:娘做的饭菜好好吃哇。
来自于有限生命中从未品尝过第二人手艺的小朋友的赤诚赞美。
这赞美还能不能持续——哇,好好吃哇。
哥哥嘴里塞了个肉丸,大眼睛变成星星的形状。
哇,好好吃哇。
弟弟嘴里塞了个肉块,大眼睛变成爱心的形状。
不久的之后,虎妈妈再做了爱心饭菜,得到的却是两个心爱的儿子的质疑:妈妈,饭菜真的是这样的吗?虎妈妈只能狞笑:再偷跑,打断你们的腿!现在,两只虎娃娃乖乖坐着,脖子里系着小围兜,是朱大善的手帕,张着大大的嘴巴,牡丹妖嗖嗖嗖飞速的投喂,小老虎啊呜一口啊呜一口,两双黑眼珠晶晶亮能飞出小星星,看得牡丹妖的心哟,融化成一滩水。
而郝灵只能在板板里望洋兴叹,她也想投喂……我恨封印!满满一大桌的饭菜,一扫而光,吃的人和投喂的人都很满意。
吃饱之后天也黑了,牡丹妖一手抱一个将两人哄睡,放在朱大善的床上,细心盖好被子,放下帐幔,转头坐到桌边严肃的看着郝灵。
老朱,情况不太妙。
郝灵:怎么回事?界与界之间有通道,这个通道可不是一条路,是一片接壤的地界。
郝灵:哦,没见过,你带我去看?牡丹妖白她一眼:有什么好看,荒郊野岭的。
她敲敲桌子:按说,妖界与人间界只有一条道,离京城远远的,怎么会有通道开在京城附近?树洞?什么树这么本事?郝灵随口道:或许不是树,是树妖呢,你有没有本事将人从妖界直接送到这?我哪有那个本事,我——牡丹妖一顿。
郝灵:谁?一棵树,一棵很老很老的树。
牡丹妖说的有些艰难:太老太老了,我们都当它不存在,难道,真有这么一棵树?郝灵:很神奇?牡丹妖:嗯,神树,你知道什么是神树吗?她哪里知道。
据说这树开天辟地第一树,比天庭存在时间还要久,久到它是看着六界分化的。
郝灵恍然:哦,所以,六界都是后辈,它想去哪就能去哪?嗯。
传说是这样。
牡丹妖自己都不信:能这么巧?真有神树的话,它应该比山都要高比山都要粗吧。
两人目光落在床上酣睡的虎娃娃脸上,等他们醒了问一问,是什么树。
赵相来找朱大善,见他在守门,往里望了眼,又望了眼花圃,明白了。
左右一看无人,出了口气,跟朱大善一样蹲下来。
朱大善吓一跳,他方才出了下神,正要站起呢,谁知赵相却蹲下了,丞相的风度啊。
赵相按住他,默了很久,张口:我想让清儿合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合离清儿,是赵小姐的名。
朱大善成亲后,赵相赵夫人千挑万选给赵小姐谋了个脾气好的世家公子。
脾气好,能包容他女儿的坏脾气。
家世好,能让他女儿衣食无忧。
家风正,他女儿就不会受长辈的委屈。
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坏在他不认识一个词——妈宝男。
他特地选的是最小的嫡子,就是念在最小的孩子不用担负家族,而小儿子大孙子,一般老太太都偏疼小儿子,以后分家产也能分多些。
可惜,老太太是偏疼小儿子,小儿子也知道孝顺,就是孝顺的太过头,什么都听他娘的。
老太太倒不是故意挑唆儿子和儿媳妇对着干,但,老人家嘛,和年轻人的思想总是有差距的,比如说,赵小姐想去浪漫,浪漫嘛,踏踏青啊跑跑马啊淋淋雨啊踩踩雪啊,但这些事情在老人家眼里只是相同的一件:会着风,得风寒,风寒会死人。
听妈妈的话,自然不能去。
再比如,小两口新婚正新鲜呢,就想腻在一起做点什么,可老太太想的是她儿子身体万一被掏空……慈母心肠一关怀,可不得赵小姐自己个儿睡嘛。
诸如此类,都不是大事,可偏偏这些日常小事每日里磨人心,赵小姐又不是脾气好的,忍不住就吵起来,对方脾气倒是真好,她吵呢,他一言不发,再不然就躲开。
赵小姐一腔怒火没得发,可不越憋越不好。
妯娌都嘲笑她,哦,也不能说嘲笑,更多是怜悯。
弟妹,你知道嘛,当年我娘家动了将表姑娘嫁过来的心思,是我亲自打消了她们的可怕想法。
赵小姐那个屈辱哦,回娘家没少哭,偏偏她说出来的都是些小事,总不能因为小事就不让两口子过了吧。
后院的事赵相使不上劲儿,赵夫人也不能耳提命令女婿不听亲娘的话吧。
这次赵相下决心,还是因为赵小姐两年无所出的事。
当初郝灵就担心朱大善娶了赵小姐会不会生孩子困难,赵小姐太瘦,没想到赵小姐真遇到这个坎,不是因为瘦,而是因为心志抑郁。
赵相请了好几位名医和太医,说法全一样,说赵小姐郁结于心,甚至越发严重,人的心情影响到身体,经期错乱,本就难怀,即便怀上,母亲不开心,这孩子……即便能生下,怕也不会太好。
太医欲言又止后看在赵相权势份上,好心提醒一句:赵相该知道,七情六欲,关乎脏腑,脏腑不顺,关乎寿元啊。
赵相立时心就凉了。
偏偏赵小姐也心凉了,对生孩子一点不上心,看破红尘的道:就这样吧,有什么意思,我不能生让别人生呗,大不了休了我。
看到完全没有出嫁前快乐的女儿,赵相还需要再多虑?他已经下了决定,问朱大善不过是试探。
朱大善不知道这里头的事,虽然奇怪,但他没想便道:好,世伯让我做什么?赵相笑了笑:你不劝劝?世人都不愿拆婚。
朱大善不在意道:世人是世人,家人是家人。
他与赵相推心置腹:三年父母官,大善见得也多了,夫妻恩爱的,如世伯这般,难寻。
大善见的恩爱夫妻,几乎全在贫寒家,为什么?难道贫寒家品德更高?不是,是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濡以沫,两个人的劲往一处使,才能亲密。
稍微有几个大钱,就后院起火。
世家里哪个公子不是通房暖床成群?妹夫倒是没这些,可我眼看妹妹清瘦成那样,我不好问,王氏那人,她去问纯是给妹妹添堵。
本来我想与弟弟打听的,世伯你先开口了。
师伯还记得我治下出过一桩案?那正室不甘被冷落,一包药送了夫君上天。
审案时,那妇人不哭不闹不怨不悔,让人看得心里直发毛。
朱大善道:合离就合离,咱家娇养的女儿又不是养不起一辈子。
我发誓,照顾妹妹一辈子,绝不让她受委屈。
朱大善举手发誓。
赵相感动,老眼都湿了,故意道:说得你妹子嫁不出去一样,我丞相的女儿,岂能愁嫁?朱大善自嘲笑了下,轻声道:世伯,男人有几个是东西的。
就是我,我都知道我不是好夫君。
世伯,您比千里马还难得。
屋里郝灵和牡丹妖不由竖拇指,这是朱大善说的最人话的人话了。
赵相竟无言以对,拍拍朱大善的肩:咱们商量商量,婚事不成,也没必要撕破脸,看怎么给两家全面子。
牡丹妖:我得帮一把。
我弄个小妖精去,迷惑那男的去,闹得他家宅不宁。
哼。
吃过供品,就是她罩着的人了。
郝灵:不要小瞧人的智慧好不好,老头都说了,不想撕破脸,你不懂人类尤其是官僚的复杂关系。
牡丹妖:你懂,能的你。
第二天,两只小老虎醒来,揉眼睛,自是一顿丰盛的早餐。
早餐完,牡丹妖问那树洞的事,两人连是棵什么树都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大森林,树和藤遮天蔽日的,他们就玩啊跑啊跑啊追的,一个不小心绊倒就滚进树洞了,然后顺着树洞就滚出来了。
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牡丹妖便道:行吧,我送你们回家。
出来好几天了,两个小家伙也想回家了,一听要回家,扬起胖嘟嘟的小脸一口一个大姨叫得可亲了。
牡丹妖哎哟哎哟捏着两人的脸:我又不想送你们回去了,大姨养你们。
两个小家伙:……大姨你真不是人拐子?牡丹妖哈哈笑,问郝灵去不去,郝灵不去,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朱大善被人摘了桃,牡丹妖便让她照顾下赵小姐。
牡丹妖带着两个虎娃娃走了,郝灵在想怎么照顾赵小姐。
正想着呢,赵小姐回来了,那家不敢拦着她回娘家,毕竟结亲也有依赖相府的意思,巴不得儿媳和相府关系好呢。
赵小姐烦闷,遣散了丫鬟,自己散漫的走,走着走着,走到花圃边,扶着冰冷的栏杆坐了,怔怔看着光秃秃的花杆,毫无生气的样子,比花杆都枯萎。
郝灵心疼,当初多鲜艳明媚的小姑娘呀,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忽然想到什么,问灵灵灵:有没有现成的剧本,痛打妈宝男的?灵灵灵:有,多的是,你要帮她逆袭?郝灵:给她一个梦吧,好歹让她在梦里开心一下。
灵灵灵:黄粱一梦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给任务目标一个美梦。
郝灵无语,这点能量也不放过,精神力触角轻轻覆盖在赵小姐身上。
身边忽起的暖意让赵小姐慢慢放松,渐渐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耳边一串串的噪音全是:我妈说、我妈说、我妈说……聒噪。
滚烫的冲动从心底冲出,赵小姐猛的睁开眼睛,手掌已经有自己想法的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啪——娘的,清净了。
舒坦。
第二百二十三章 强征牡丹妖回来的时候,正好赵小姐穿着厚厚的狐皮大氅捧着暖呼呼的手炉对着光秃秃的花圃子傻笑,嘿嘿嘿,嘿嘿嘿,笑得脸上红红两坨。
牡丹妖毛骨悚然:疯了?郝灵:说什么呢,她要和离了,高兴的。
牡丹妖不信,非要问她动了什么手脚,郝灵就是不告诉她,牡丹妖便问:不是什么邪术吧?郝灵:你看她像中邪了吗?像。
赵相赵夫人赵公子和朱大善都觉得她像是中了邪。
一家子商量好后,与赵小姐去说和离吧,天下男人多的是,以后咱招婿,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换,没什么大不了。
都以为赵小姐会犹豫,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对方还是赵小姐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谁知赵小姐大口扒拉着饭,狼吞虎咽,含糊不清的道:离离离,谁不离谁是孙子——我过去真是太傻了——白饭真好吃。
干干白米饭,那八辈子没吃过饭的恶鬼样,让四人很怀疑,她说过去傻,是针对这桩不美满的婚姻,还是因为二十年里错过多少碗大米饭。
总之,赵小姐干完饭,豪爽的一拍桌子:离,不就是个男人,休想阻挡姐姐我乘风破浪!乘风破浪?要出海呢?打那后,赵小姐直接住着娘家不走了,不,不是娘家,就是自己家。
浓墨挥就一封休夫书,好悬赵相没给拦下来,我的姑奶奶,咱是和离,以和为贵。
赵小姐餐餐好吃好喝,闺中乐趣全重拣回来,还请了女班子来吹拉弹唱。
一家四口眼皮子直跳,朱大善更是来问郝灵是不是有脏东西附体。
郝灵心道,看来灵灵灵那个剧本是大女主爽文,不然赵小姐不会这么放飞自己。
可不是爽飞了,在梦里赵小姐一巴掌扇飞妈宝男,顶着小短发,踩着恨天高,从此商场叱咤风云情场奶狗环绕,别提这一辈子过得多舒爽。
一觉醒来,她哪里还看得上一个只靠家族供养的妈宝男,生怕再看一眼都要吐。
赵小姐的夫家当然不乐意和离,甚至老太太还挺莫名其妙:我们这样的人家,我这样和乐的婆婆,她还想找哪样的?几个儿媳:……是是是,只要你高兴,你就这样想吧,反正自家男人是逆子,我们不用承受这般苦。
赵相坚持,对方没赵相权势大,最后商议出一个友好的理由和离了——著名的女真人看中赵小姐,要带在身边亲自教两年。
不定教着教着赵小姐就要随师傅避世了,当然不好耽误夫君。
也有可能教着教着只做个俗家弟子,也不影响以后婚嫁。
而被女真人看中,是多少女子的梦想和荣光,对赵小姐声誉也不会影响。
纵使赵相给出些利头,还是顺顺利利和和气气的把婚给离了。
以往嘲笑怜悯赵小姐的妯娌又开始酸得不行,嫁得男人不行又怎样,只要娘家够硬,那就是白女票一场。
酸死了。
牡丹妖还缠着郝灵问究竟对赵小姐使了什么邪法,郝灵还是坚决不告诉她。
树洞的事你不去查?牡丹妖应该是这次回去被谁给气着了,问她她就说没找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也不知哪个能让她受气还能忍着不骂人。
牡丹妖直翻白眼,自从把郝灵当成亲弟弟,越来越不在乎自己的仙子形象。
得了吧,真是神树谁能逮着它。
不是神树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自己查去。
反正孩子我送回去了,事情也告诉他们了,爱怎样怎样。
看吧,就是受气了。
郝灵问不出来问别的:天庭和魔界打了吗?她们躲了三年,天庭才过三年,战前准备也不该这么快。
牡丹妖:快了吧,最近风声挺鹤唳的。
郝灵:你会不会被征用?征用?牡丹妖一个激灵,一秒虚弱:我区区一介草木仙女……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她有功德,别以为上了天庭的小妖精们就没有嫉妒心红眼病,堂堂战神都惦记过更别说别人。
郝灵:你闭关吧。
牡丹妖:哪有这么容易,真要强征,就算要死了也得披挂上阵。
郝灵便道:我陪你去。
牡丹妖一阵感动:老朱——你该不是爱上我了吧。
不等郝灵呸她,窗外一道冷哼:牡丹,果然你移情别恋。
牡丹妖一下铁青了脸,握了剑向外冲。
丁丁当当一阵响。
郝灵飞到窗棂外头看热闹,只见和牡丹妖打在一起的是一个白衣男子,看上去挺好看的,尤其两道浓而有形的眉,可惜眉尾煞风景的散开,眼角又稍微飘了些,这人可不是痴情种,缠着牡丹妖极大可能只是因为没得手。
没错,郝灵一下猜出这是牡丹妖嘴里纠缠不休的二皮脸。
是战神那个大嘴巴回去乱说了吧,怎么现在才来?三天,天庭太大,流言也需要时间?打了半天,牡丹妖把人给打走了,气咻咻进来:呸,你是老娘什么人,老娘看上谁关你什么事。
郝灵:真不想被他缠着,就跟他处几天,保证他以后不惦记你。
牡丹妖做呕吐状:我不恶心吗?干嘛这么膈应自己。
又道:你倒是一眼看透他本性,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跟他有一腿的仙子仙娥四只手都数不过来。
风流烂种子。
牡丹妖眼珠一转:帮我想个法子,摆脱他。
郝灵:可以啊,你困住他,我吸他。
一劳永逸。
牡丹妖翻白眼:别开玩笑了,他可是天庭有名有姓的神仙,咱俩干掉他,等着被天兵天将追吧。
呵,要是能弄死他,她早就弄死了。
郝灵:怕什么,来一个吸一个,来一支军队就吸一支军队。
牡丹妖:……半晌幽幽道:老朱,你老实讲,你是不是邪修?郝灵:我亦正亦邪?呸,牡丹妖笑起来,旋即又愁:二皮脸说,我被征收了。
啊?我是乌鸦嘴?郝灵道:不会正是在战神麾下吧?牡丹妖道:他是主将,谁都得听他的。
郝灵气愤:他是不是故意的?牡丹妖:那个人,莫得感情,能用上的,不会放弃,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郝灵就叹了口气,这是不是说明牡丹妖非去不可?果然牡丹妖郑重托付: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顾下赵家。
郝灵应下:要打多久?牡丹妖:谁知道呢,或许几天,或许几年,或许更长,主要看上头人怎么谈呗。
这倒是,炮灰没有发言权。
牡丹妖当日就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对于自己的责任,他们从来不会推卸。
郝灵以为,以这天上人间的时间计算,在朱大善活着的时候等到牡丹妖的概率一半一半吧,自己大概要独自呆在牌位里寡淡过一生了,过朱大善的一生。
谁知,牡丹妖才走,赵家就出事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放手事情出在赵公子身上,起因却是赵小姐。
赵夫人在给赵公子挑媳妇,以丞相门第,多的是贵女想嫁进来,而挑媳妇与宠女儿是两个绝对不同的标准,赵夫人挑中的人家是家风严谨娴静温婉的清流家的大家闺秀。
赵夫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王氏那般,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不用想也知道赵公子不会喜欢,但婆婆都喜欢听话的儿媳妇,家风方正的,教养才好。
可这家家风太方正了,本来两家都说好了,已经在合八字了,出了赵小姐的事,对方传过来话:既然要办亲事,为着新人好,和离的大姑子不能在家,得搬出去。
世人本就喜欢将别人的好事往不好里琢磨,更何况和离这样的事情,哪怕两家找到最好的借口,但彼此心知肚明少不了被人嚼舌,不过图见面还能好好打一声招呼。
至于心里怎么想?呵,和离第二天,男方家就大张旗鼓的放出了要相看的风声,做足了他们不是理亏的一方的姿态,还不能说明什么?赵相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方如此不知情识趣,立即让其家里两个小官一个挨了训斥,一个得了中评。
对方才乖乖的收敛。
这些有心人也看着听着呢,自然知道这个和离并不如表面上的和气,而男女婚事出了茬子,世俗偏见都认为是女人做错。
和赵公子相中的那家,家风方正,可家风方正另一层意思不就是对女眷要求高管得严?不管真相立即将赵小姐钉在耻辱柱上,不是看赵相品性,他们连这桩婚事都不愿意要了。
于是透话过来。
赵夫人气得喘不上气,她也没什么后宅斗争经验,只好跟赵公子商议:这门亲事咱不要了?赵公子从小就是赵小姐的尾巴,对姐姐那是当皇帝伺候的,听此他又生气又高兴:不要了,什么金贵人家。
娘,我早就说了,那个女的,走路都是尺子量,太吓人,咱家不能要。
你看吧,不听我的,闹事了吧。
赵夫人:……敢情还是我的错。
赵夫人还在寻思该怎么不动声色将这事了结,以姐为天的赵公子已经大大咧咧上了对方的门:不能像我一样孝敬我姐,趁早死了觊觎我的心。
啪啪,好大两个大嘴巴子。
孝敬。
觊觎。
赵夫人这么性子好没脾气的人在听到这句话时都拿鸡毛掸子追打:倒霉的兔崽子,你这样说,你还怎么娶媳妇?啊?还让你姐怎么嫁?啊?孝敬一个大姑姐,哪个姑娘明知火坑还要跳?觊觎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白丁,便是有人冲着相府权势来的被你这样叫破他们还有脸贴?赵夫人感觉天都塌了,拢共就两个孩子,都砸手里了?赵相也将赵公子一顿臭骂: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赵公子好委屈:我说的是实话,我还看不上他们呢。
赵相怒:实话就能到处说了?我会跟别人实话实说我儿子是个废物?我还要不要脸了?赵公子一脸受伤,跑出去了。
赵小姐怒了:爹,弟弟除了不会读书哪里不好?你非得弄个白日偷鸡摸狗晚上逛窑子的伪君子你就乐意了?气得赵相指她:我都是为了谁!赵小姐顶回去:为了我们姐弟我知道,爹,你别看不起人,我就让你看看我们姐弟怎么把相府顶起来。
也跑了,追弟弟去了。
赵相头疼,先安慰了老妻,然后来到花圃,噗通跪下,愁云惨淡。
神女啊,这俩孩子怎么就这么愁人呢?以前求大富大贵,后来求平安顺遂,现在我只求他们能好好在这个圈子里立足,难道,我们回老家种田?这么些年的努力一场空?草根丞相啊,打破了阶级壁垒啊,没有人知道他走得多艰难。
打入了上层圈子,谁都不会甘心退的。
谁努力奋斗不是为自己为祖宗为子孙呐。
郝灵想了想,飞出去:小赵啊。
赵相歪头,傻乎乎的样子:啊?啊——朱祖宗。
嗯,你祖宗。
郝灵安慰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万事莫强求。
赵相都要哭了:话说得容易,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真的放心。
郝灵:是赵夫人身上掉下来的。
赵相:……郝灵:俩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试着放放手。
赵相皱着老脸:唔?郝灵:我给你盯着。
赵相怎么可能放手,亲的,就俩孩子,但一听朱家祖宗亲自盯着——他听朱大善提过朱家祖宗的壮举,几乎是立刻放了心。
问:像督促大善上进那样督促我儿?郝灵:你儿子有没有读书的天分你不知道?有些事,真的无法强求。
赵相蔫了。
但听郝灵的,去找姐弟俩,姐弟俩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都不看他,显然在等着他道歉呢,把赵相气得,都是上辈子的债。
咳,不是说你们把咱家撑起来?来,这是五千两,给你,这是五千两,给你。
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几分能耐。
两人傻傻伸着手,手上厚厚一沓银票。
赵公子:爹,才五千?赵相瞪眼。
赵小姐:我还有嫁妆,够咱俩用。
赵相险些瞪出眼珠子:什么你的嫁妆,抬回来了就是家里的,就这五千。
赵小姐撇了撇嘴角:爹,你故意考我呢吧,行,五千就五千,你就等着咱家蒸蒸日上吧。
还来了句:就您那俸禄,也就我和弟弟吃不多。
嘿,这丫头,你最近什么饭量自己不知道的?赵小姐拉了赵公子就走,也不说一声,早出晚归的,幸好身边带着下人,不然赵相是绝对不肯的。
郝灵一时闲得长毛,朱大善这次述职没再外派,留在了京中,但也说不准哪天又被皇帝派出去。
家里拢共才六个主子,两个男人去上班,两个姐弟搞事业,赵夫人发愁挑媳妇,王氏……有了,三个小妾被拘在院子里哪里也不能去,冷清,太冷清了。
以前有牡丹妖说话解闷,现在,她快被这寂寞包围。
不如,搞事情。
反正现在她和灵灵灵的精神力能外放几座城的范围,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能立即赶回来,不如去城外转转,找个灵气浓厚的地方吸灵气。
经过几年的钻研和实践,她已经能熟练的利用珠子摆吸灵阵了,再不用像从前用珠子刻,掉下去的渣渣也是修为呀。
且这自创的吸灵阵还有一大好处,灵气涌来,用来布阵的珠子不但不会消耗,反而得到蕴养更加凝实,简直是意外之喜。
郝灵控制板板来到无人郊外,寻到水草丰盛地,周围已是绿意盎然,珠子抛洒,自动成阵,外界灵气开始活跃,向板板中涌来,郝灵将板板沉进水底,陷入冥想。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十年一顿修炼,神清气爽。
接下来的日子,郝灵几乎日日来此地修炼,时光就这样悄悄滑过。
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十年的时间,朱大善都在京为官,牡丹妖也没回来,她没有别的门路打听天庭和魔界的战争怎样,反正没听说人间界出什么大事,看来战场离人间界很远。
而十年的时间,也让赵小姐和赵公子成功将赵府撑了起来。
黄粱一梦的赵小姐虽然记不清太具体的事,尤其那些与现世完全不同的神奇物件,只要一想脑袋里就一片模糊,但在梦中锻炼出的胆识魄力见识谋略,余威还在。
士农工商,社会阶层不可能颠覆,为了赵家清名,她是不可能去做生意的。
那么,士层,便不能脱离。
朱大善再照拂赵家毕竟也不是真正的赵家人,以后他的资源肯定多倾斜在自己儿子身上,再说,他们赵家也没脸让别人照顾一辈子呀。
弟弟去读书是不可能了,培养小侄子……侄子的娘还不知在哪里呢。
赵小姐果断瞄准一条既与士有关又能发挥自己特长的路子——书局。
书,名副其实的奢侈品,谁家有几本书放着就能自称书香之家。
赵小姐果断利用赵相的人脉,先从历年科考优秀文章入手,成套成套的出卷子,里头带有主考官的考评还有题目分析,也有同类型的别的才子的文章亮点对比,一经入市,虽然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但小赚一笔,重要的是,新书局的名声打出了。
用科举试卷问路,赵小姐下一步仍是利用赵相的人脉,广邀官员、才子、大儒、先生的文章,免费出版还给报酬。
读书人重清名轻钱财,谁不想自己的文章流传天下,基本都答应了赵小姐的请求,不收分文。
新书局就这样彻底打开文化圈子。
之后,赵小姐招了一批文采斐然的的写手,专门上门给各大家做书童,并为大家出自己的传记、游记、作品集之类,免费。
不是自己的某篇作品,而是自己这个人,名满天下,能拒绝吗?必须支持啊!扬名的同时还有大笔分红拿,个个人都咬着笔头研究怎么把自己写精彩呢。
就这样,赵小姐,带着赵家,另辟蹊径的在京城清贵圈立住了。
赵相的感想:……这该是个儿子的。
说得多嫌弃儿子似的,可赵公子这十年发展得也不错,赵相觉得自己儿子干啥啥不行,赵小姐却清楚自家弟弟的长处在哪里。
除了必须让弟弟了解的书局事务外,赵小姐命令弟弟死缠烂打上——大司农。
没错,赵公子的长处是——种地。
不是种花花草草,是实实在在的种地。
赵家需要亲自种地吗?不需要。
所以赵相一直不知道自己儿子这个长处。
大司农一看他,都不要打听的,听他说什么跟他学种地,白眼一翻就要把人撵走。
赵公子手一伸,手里一小把圆滚滚肥嘟嘟个头比市面明显大一圈的黄豆:我自己种的。
大司农盯着那黄豆瞧了又瞧,再看赵公子,突然觉得他的缺心眼是一种质朴,如果他所说非虚的话——亲自种给我看。
一个黄豆长成的周期,不过两个月,大司农亲自看着赵公子用他家磕了边的烂花盆种出优良的大豆来,种子用的是大司农家厨房里普普通通的豆子,随便那么一埋,经常浇浇水,它就长出好大豆来了!怎么解释?赵公子一脸茫然:它要水就给它水,要晒就给它晒太阳,有什么难?大司农:……自此,赵公子就跟在大司农后头了,一年后,大司农亲自给赵公子索官,赵公子吃上了公家饭。
再一年后,赵公子娶了大司农的女儿,夫妻俩最喜欢在院子里一起开垦种地。
再再一年,赵相抱上了孙子。
再再再一年,赵小姐也成了亲,是个大商户家,对方将赵小姐疼到骨子里,赵相赵夫人都看不过去的那种,但,总之儿女都顺遂了。
然后外孙、孙女、外孙女……这十年,赵相感觉是自己最顺心的十年,他希望就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
十年后,朱大善要被皇帝派去外地,这次他要做四品官了,也是一方大员。
牡丹妖还没回来,郝灵想,选朱大善呢,还是选赵家?她没有分身术啊。
最后,她觉得朱大善都十几年没招过妖精了,把朱大善叫来:大善啊,这次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在赵家等你。
十年来,朱大善日益壮观的一家都是住在赵家的,果然将两家人处成了一家。
朱大善懵:祖宗,你是咱朱家的祖宗,你不走,老赵家祖宗该有意见了。
郝灵:唉,这不是牡丹她还没回来吗,我答应她替她照拂赵家的,你要让我食言而肥?她倒想肥,可现在没身体,肥了也没意思。
朱大善纠结了又纠结,最后道:行吧,祖宗我听你的,跟着我也没意思,女人孩子整日吵吵闹闹的,烦死了。
中年的朱大善,已经有不少孩子了,男女分开站两排,能组织一场篮球赛了。
他也有自己的烦恼:祖宗,我想将王氏送回老家去。
郝灵诧异,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怎么突然忍受不了了?王氏她不还是那个王氏?最近后院没进什么蛊惑人心的小妖精啊。
你也看到了,老大老二被王氏养的,刻板又胆小,老大小时候多伶俐啊,现在就跟块门板差不多。
明明先生请了好几位,尽全力去引导,还是——王氏这个生母的影响太深了。
朱大善很丧气,报应,他抱着利用的心思娶了这样的王氏,如今,也尝到恶果了,朱家子孙全变成王氏这样的,不用说三代,等他一死,老朱家就回去种地吧。
赵相的烦恼抛去,轮到朱大善烦恼了。
郝灵也愁得慌,也不知为什么,先生十句话都不如王氏一句话,眼睁睁瞧着聪明伶俐的孩子变成木讷死板,她一个外人也看不过去。
母亲的影响太可怕,不止王氏亲生的,连庶出的也被王氏教养的缩头缩脑。
可怜的孩子,想吃个糖都不敢说,家里还缺那几个钱?问朱大善:王氏回老家,妾呢?朱大善:都回去。
孩子,从大到小我全带着。
谁打理后院?显然朱大善已经慎重的思考过:我请世伯找了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
一个管内院,一个教养女孩。
外院还有两个管事。
这样,也行。
郝灵道:行,你安排就是。
记着,这次在外头不要再收妾。
没有主母压制,不免兴风作浪。
朱大善点头:正好主母不在那些女眷的应酬也不用去——抱脑袋:当年我怎么就觉着要找个王氏那样的好呢?第二百二十六章 回来郝灵冷笑:当初图个大妇不拦你寻欢作乐,如今又想大妇能帮你支撑门户贤良三代,天上的神仙都没你贪心。
朱大善抓脑袋,抓着抓着来了句:祖宗,你觉着我娶个大户女做平妻如何?郝灵怪笑:老大老二被人家弄死?朱大善支支吾吾:她她不能生。
恩?人选都有了?背着老子做了多少事?谁?朱大善:陈安侯家。
陈安侯?她知道,莫非是老陈安侯的老闺女?当初这事也是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
陈安侯至此不过三代。
第一代的陈安侯因救驾之功被封侯,如今的陈安侯是第一位陈安侯的孙子,满打满算,不过几十年。
而等如今这位陈安侯没了,爵位也会跟着没。
但如果在三代内家里出息,不是不可能继续延续辉煌的,可惜,第一代陈安侯是武将,第二代陈安侯文不成武不就,好歹将侯府维持住了,而到了第三代,吃喝嫖赌全沾,陈安侯府便迅速落败了下来,偌大一个侯府艰难度日。
朱大善说的女子,是第二代陈安侯的女儿,如今陈安侯的小姑姑。
说来这个陈氏也是命苦,十五出嫁,那时家里情形还好,然而她嫁的是将门,没到三日,少年夫君奔赴疆场,一去就是三年。
好不容易等人回来了,好嘛,带着女人孩子一起回来的。
这还没结束,本来这个时候该娘家给撑腰的,偏偏这节骨眼上,她爹去了,守孝吧,外嫁女最少也一年。
一年后,婆家闹着要休妻,理由是无出。
这简直太欺负人,四年,就头两天同了房,这怎么有出?婆家非咬死她不能生,两家闹起来,还请了太医,结果那太医一诊脉,还真有问题。
陈氏身体天生有问题,没法怀。
这下婆家可占了理,兼现在的陈安侯是个窝囊废,最后陈氏净身出户,连嫁妆都没保住。
陈氏回了侯府,当家人是侄子侄媳,侯府财政又一日不如一日,侄子侄媳愿意养她?还是陈氏自己去做女先生,自己养活自己不说,多少还要养侄子侄媳才有这一席容身之处。
算下来,十五出嫁,十九和离,到现在,大概二十六七八岁?倒是与朱大善年纪上相配。
但郝灵狐疑:说得这么肯定,你是跟人认识了?说好了?朱大善不好意思:机缘巧合之下,有过一面之缘,陈姑娘沉着冷静,甚有大家风度。
沉着冷静,这是遇着事了。
人家就愿意?朱大善默了默:陈安侯欠了一大屁股债,有个老商户找上他,想娶陈姑娘。
明白了。
陈姑娘知道你心意?朱大善摇头:她不认识我,那日偶然一面,我没出现。
郝灵更加明白了:趁火打劫啊。
朱大善干笑:嫁给我总比嫁给老商户强。
陈安侯可是无赖。
朱大善:我有法子让他不敢上门。
王氏娘家愿意?朱大善:朱家的事王家说了不算,不愿,就把王氏接走。
呵,男人。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别啊,祖宗,你别气啊,陈姑娘真不错,不然您亲自看看,我也是为咱家子孙后代想啊,难道您老人家愿意王氏把咱家孩子养废?唉,郝灵叹气,这话也是,王氏真的是揣着一颗真心讨人嫌啊。
怪谁?怪朱大善无情?怪王家教的女儿?都是孽债啊。
道:别咱俩在这说得火热,你跟人家陈姑娘商量商量,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人家就愿嫁你了?这便是松口了。
朱大善一喜:我这就去。
呵呵,男人。
郝灵想了想,还是偷偷用精神力触角找到那陈姑娘,给她做了个扫描,传言无误,果然是天生的身体问题,这个时空解决不了的。
看陈姑娘一脸平静仿若出家人的看书写字,郝灵骂了声她的前夫家,不想过就不想过,做什么将人家姑娘的私事嚷嚷的人尽皆知。
不是人。
朱大善回来,稳重中不乏兴奋:谈妥了。
谈妥了,不像谈的亲事,反而像谈了桩生意。
朱大善是这样说的:终于找到个能说话的人了,娶她相当于娶半个幕僚吧。
郝灵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朱大善这辈子还会不会有爱情。
既然是谈生意,那条件她要将绿秀记在名下。
绿秀,是朱大善的庶女,生母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了,没有阴谋,生母是个舞女,为了舞姿蹁跹,没少虐自己,身体就搞垮了。
郝灵:她不想要个儿子?朱大善庶子也有几个,都是不记事的年纪呢。
我也这样说,但她说绿秀可怜。
陈姑娘细细问过朱大善家里情况,才提出的这一桩,这对朱大善是好事,立即答应来,陈姑娘也就点了头。
朱大善马上要赴任了,大家又不是头一次,也不是续弦,以飞快的速度过了门,然后一家人便上了路,朱大善带着陈氏和孩子们去任上,王氏带着小妾们回老家。
至于说王氏的心情如何,郝灵也是服了,这人好似没心肝一样,朱大善跟她一说,她就答应了,然后尽职尽责的操办,之后朱大善说要带孩子们一起去,她也答应了,带着人收拾开行囊。
灵灵灵与郝灵道:你知道吗,突然觉着王氏是牛人,那种你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的那种。
虽然不是一回事,但确实有这种感觉,王氏仿佛早遗失了自己的心,在规矩体统里一板一眼的活着。
这样也好,朱大善对她无情,她也对朱大善无意,朱大善用她镇守后院,她用朱大善保证后半生。
哪个比哪个更悲哀?大概没有,因为没有人在乎。
赵相得知郝灵要留下,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跟朱大善推拒:我在京城能有什么事,祖宗还是跟你去。
朱大善:京城才凶险,毕竟他给赵相一个深深的眼神:世伯你在京城好好的才能保护我们。
最近,皇帝身体不太好,皇子们更加不安分了。
赵相明了:你放心,有我在,你们都不会有事。
朱大善走后,郝灵过上了一天早中晚各三炷香的奢侈日子,以前朱大善这样搞过,被郝灵一顿抽,想呛死你祖宗吗?可赵相这么搞,郝灵不好意思抽个老头子,忍了下来。
外头的世界日日精彩,但丝毫不关郝灵的事,她每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有时也用珠子吸引些不走正路的小妖精小鬼怪来,团珠子。
就这样又过去好几年,牡丹妖终于回来了。
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她还是当年那个爱翻白眼的绝代少女。
郝灵掐着手指头算,戏谑:才打了十六天?是去和谈的吧?牡丹妖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里:想啥呢,还没打完呢,我是被退出来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洪水啥?退回来?你不是说你很强?牡丹妖自嘲道:我的功德用尽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就被遣送回来了呗。
郝灵骂了声娘:过河拆桥。
牡丹妖瞪圆眼睛:难道你要我死在战场上?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的功劳牡丹妖摆摆手:没死就不错了,要什么功劳。
言罢黯然下来:我的一个朋友,死在战场上了。
郝灵:……节哀。
牡丹妖吁叹:辛辛苦苦修行一场,好不容易飞升,上去天庭除了修行还是无所事事,或者开战的时候去做小卒子,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这是被战争摧残心志了?郝灵:为了开心?她道:别这么想不开,难道谁投胎前还要定个小目标吗?活着就是活着,千万别想多。
想多就魔怔。
牡丹妖勉强笑笑:大约要和谈了,应该打不了几天了。
郝灵挑眉,这场战争还真不长,说打就打,说和谈就和谈,感觉像小孩过家家似的,可填进去的都是活生生的性命。
天庭和魔界这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哇。
还是好奇:谁占上风,占下风的让出什么好处?牡丹妖兴致缺缺:什么好处?上次是天庭的人嫁进魔界,这次魔界的人嫁进天庭。
啥?郝灵不懂:所以,这不是战争,是提亲吧?牡丹妖不语,翻手拿出小酒壶和两个小酒盅,自己和自己碰杯,再将一杯控制着飞到牌位上倒。
果然是牌位的正确饮酒方式。
郝灵陪着她喝了一场,那小酒壶里的酒取之不尽,喝到最后,牡丹妖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走路转圈的栽回花圃里去,而郝灵喝了些更多的让灵灵灵存起来。
她与灵灵灵道:感觉到了吗?这个世界,神仙妖魔好像不是很强。
电流乱闪,灵灵灵给予肯定:没错,只是一个小神仙文明。
郝灵:不在联盟搜索范围中?灵灵灵泄气:恐怕是的,灵,咱们怕是进入另一个宇宙了。
咱们还能回去吗?郝灵:能来就能回,无论如何,粉身碎骨的仇得报。
灵灵灵:要不你再自爆一回试试?郝灵:……没脑子哟。
牡丹妖回来,郝灵没立即走,等了一段日子,牡丹妖收到朋友的消息,天庭魔界和谈成功,撇了撇嘴,让赵相把板板给朱大善送过去。
其实郝灵能自己飞去的,但,有别人可以代劳为什么要自己努力呢?怎么送?押镖呀。
没错,她成了货物。
千里送板板,不像回事啊,于是收拾了好几车京城土仪,又生怕路上颠簸被颠出来,于是板板被郑重地放在匣子里,再压到箱子里最底下。
郝灵觉得透不过气来,压在她上面的是什么?好吧,算小老头识相,没拿干货腊肉板鸭的压她,摞在她上头的,全是书。
赵小姐开了书局,赵家再也不缺书啦,这是去炫耀的吧?郝灵跟着镖局走哇走,走哇走,或许是这些年过得太平顺,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半路里过河时河水突涨,冲垮了桥,冲散了箱子,镖师们手忙脚乱的拯救,最后一清点,还好还好,十口箱子只少了一口,损失不大,他们赔得起。
随波逐流的郝灵:赔得起?得知噩耗的朱大善:赔不起!朱大善快马加鞭奔赴入京,箱子落水的地方,他已经派了人去捕捞,但他不敢抱以希望,到了赵府,冲到听竹园的花圃,不等收住脚就跪下,双膝滑地膝盖撞到砖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神女,我祖宗被洪水冲跑了,求您救他。
自从战场回来后,牡丹妖一直提不起精神,不然不会把郝灵一个打包送走,整日关在家里醉生梦死,今日又一人饮酒醉,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跟她说着什么,等将那话终于想明白,牡丹妖一跳,酒全醒了,老朱丢了?她跳出来,满园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牡丹大花朵摇曳,空气中忽然全是酒的醇香。
这可不是普通的凡酒,这是天庭的玉酿,便是宫里皇帝的贡酒都比不上。
酒气一散,噗通噗通,离着最近的朱大善先倒下,后头腿脚不利落的赵相才跑进院子门口也倒下了。
牡丹妖跺了下脚,一手揪住朱大善的领口将他拔起来,一手拇指指甲狠狠掐上他的人中。
痛,痛痛痛痛痛。
朱大善睁开醉眼惺忪:祖宗?牡丹妖黑脸:你祖宗在哪里出事的?朱大善心里牢牢记着祖宗的事呢,吐出一个地址后,被重重一丢,脑袋撞上石头,疼昏了去。
牡丹妖一个扭身化成一阵花雨飞了出去。
而此时的郝灵一点事都没有,原本她在箱子里,洪流滚滚,箱子沉重,半浮半沉撞上大石,哐当,盖子被撞开,水灌进来,书本被冲出去,她在匣子里,漂了起来,能看到两岸洪水猛兽嘶吼破坏的场景。
天公不作美,暴雨一直下,河里水位又涨起来,不断看到沿途的树木屋舍被冲倒,郝灵忧心:这是大洪水,怕要有不少人会流离失所。
灵灵灵沉默了下,看着远处一家两个大人抱着三个孩子往高处跑的惊慌样子,道:你想做些什么?我们能做什么?郝灵叹息:我们能做什么?救人?自身都难保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这时匣子终于被水泡烂了,裹了她三层的锦缎随水而去,她凭借一板之力,遨游在水面之上。
啪,一截枯枝。
啪,半块木头。
啪,一只鞋底。
啪,谁家的床?啪,谁家的……身边又是一具浮尸流过,郝灵和灵灵灵一齐沉默。
忽然,她冷笑一声:这雨下个不停,可我观天象,明明不该有雨。
灵灵灵不会观天象,但它可以科学的预测,预测告诉它:空气湿度和空气流向,都不该雨一直下。
事出异常,必有妖孽。
灵灵灵:我发个任务你捉妖?郝灵拒绝:牌牌满天飞,你想吓死人吗?又道:咱们先找找,若是能找到原因,你再发任务。
这个可以。
两人开启雷达搜了起来,但天上地下在她们搜寻范围内的,始终未发现异常,郝灵只能随着洪水一路向下,冲过几道危险的山间窄涧时,咔,卡住了。
水流太急,从上而下龙腾虎跃一般,牌位被急流带的飞起,好巧不巧插进一道山壁裂缝,没入大半,只留个可怜的座在外头。
郝灵:……灵灵灵:……灵灵灵:拔出来。
自己拔。
郝灵却是累了,或许,是不想再看沿岸那些惨境,她懒懒道: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说着说着,就要睡过去似的。
忽然灵灵灵叫起来:灵、灵、我发现一个东西!第二百二十八章 寻宝灵灵灵一直开着雷达功能,本来它就可以一心多用,要搜集信息呀,这些带回去都是有奖励的,当卡在石头缝里那一瞬,它完全本能的顺着裂缝向里面探去。
这一探,才发现别有洞天。
顺着那裂缝往下往下再往下,地底深处,似乎有什么……生命迹象?不是小花小草小蘑菇,是很浓郁的生命气息哦。
郝灵脑海里浮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放绿光:灵,咱们去寻宝吧。
郝灵:你的活物空间能养得起它?灵灵灵:不是还有你嘛。
郝灵:我就知道。
要知道下头那东西是吃灵气的!要她割肉喂它吗?想都不要想。
灵,灵,好灵灵,咱们去抓它吧。
灵灵灵撒娇。
郝灵一动不动:卡住了,动不了。
灵灵灵:……那我来救你出来。
郝灵:你救啊。
灵灵灵:……系统不能指挥宿主的行为,若是遇到这种宿主被困的情况,它可以用系统里的物品帮助宿主,但它的统子里还有什么物品?哦,倒是有之前收集的东西,可在郝灵神智清醒并不配合的情况下,它若是越俎代庖的替她决定,呵呵,统子会自毁的。
灵灵灵:去嘛去嘛。
郝灵:不去不去。
去嘛。
不去。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百无聊赖的吵起来,直到牡丹妖终于找来,一眼看见石头缝里卡着的牌位屁股,大喜过望。
老朱,找着你了。
牡丹妖手指头抠住,一拔,郝灵出了来,感觉胸腔涌进更多空气呢。
牡丹妖高兴道:可让我找着你了,这一路来,我真怕你被水泡糟了,不错嘛这木头,老朱你依旧挺拔过硬。
郝灵:……牡丹妖拿着帕子仔细的将牌位擦干净,擦干后还给她上了一层香膏,牡丹味的,每道笔划里都擦到了。
郝灵觉得朱大光应该喜欢这个味道。
她问:你来时路上看到洪灾之势了?止住了没?牡丹妖面色变得沉重,还止住,越发大了呢。
郝灵:这雨似乎不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牡丹妖动作一顿,半天,低低道:天庭和魔界和解,不知怎的四海龙族又闹意见啊,龙族,掌管云雨的。
他们不去天庭魔界下雨,折腾人间界做什么?牡丹妖讥讽一笑:下到天庭魔界,那是直接宣战,下到人间界,自然是有商谈的余地。
郝灵:……人得罪了他们什么?牡丹妖:弱为罪呗。
两人一齐沉默。
许久,牡丹妖重新振奋:走,老朱,你被冲走,朱大善可被吓坏了,跑着就给我跪下了,估计膝盖还没消青呢。
他对你这个祖宗倒是真心。
郝灵笑笑:这个时代教的好。
稍微讲究的人家都敬祖宗。
牡丹妖就要带她走,郝灵出声:等下,发现个神秘的东西,咱们一块去看看。
灵灵灵:啊啊啊咱们自己收了不行吗?郝灵告诉它不行:在我实力恢复前,我照顾不了别人。
牡丹妖惊异:这里?人间界能发现什么好东西?老朱是不是看错了?牡丹妖抽出剑,咔咔咔几下将裂缝扩大,她能化成花雨飞进去,牌位却不能。
好在里头空间渐大,花雨托着板板,两人在山腹空隙里曲折向下。
牡丹妖心慌慌:老朱,你有没有觉得这不是山,是巨兽,咱们是在巨兽肠子里穿?郝灵:……是巨兽也是死去多时的巨兽吧,毕竟进来这么远就没看见任何一坨……屎粑粑。
牡丹妖:……郝灵:你说,为什么没有屎粑粑呢?牡丹妖气笑:难道你还想见那玩意儿?郝灵:按说,山洞里,不该有蝙蝠生活吗?咱们进来时的洞口,你还记得吧?牡丹妖不懂:恩?很干。
什么意思?那洞口就在瀑布旁边,按说,该有水飞溅来,积年累月的,便是不泥泞,也该生出青苔,便是没有青苔,洞口里面附近的空气也该是湿润,但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很干燥?牡丹妖真没注意这个,但她是草木,本就对水分阳光敏锐,才不久前的事情,用心回想一下就想起来了。
果然如郝灵说的,那洞口里很干燥,根本不像在水边。
有问题。
这时郝灵跃跃欲试:你说,这里头不会住着旱魃吧。
牡丹妖:……闭上你的乌鸦嘴吧,真是旱魃,咱俩就死在这下辈子做一对真正的姐弟吧。
郝灵撇嘴,像极了牡丹妖,不雅的动作被仙女做来好看极了,郝灵忍不住学。
姐弟是不可能的,姐妹还有可能。
想到什么嘱咐: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有危险你就跑,我来断后。
立即,牡丹妖感动的不要不要:亲弟弟,姐姐不会抛下你的。
郝灵:我只是想试试破开封印。
接下来牡丹妖下得小心翼翼,郝灵猜的旱魃实在吓着了她,她是什么?牡丹,属草木,草木活着依赖什么?水!旱魃是什么?脱水大利器。
遇着旱魃,管你什么花什么草呢,一秒永生,惊不惊喜?她心慌慌:老朱,若真是旱魃,你记着给我喷水。
郝灵:别怕,我保护你。
牡丹妖心颤颤:我谢谢你。
才几天啊,自己还未从残酷的战场创伤中拔不出来,一眨眼,自己就要单枪匹马对上旱魃了?果然身边有老朱,日子它不寂寞。
忽然想到什么,她惊喜的叫了声:对啊,我有一张神符,关键时刻咱们能用神符来逃命。
郝灵:什么神符?牡丹妖道:是风神给我的。
风神殿中有一株牡丹,她甚是……喜爱,那牡丹生了病,是我给救过来的。
感谢我就给了我一张她用法力灌注的风符。
那可是风神的神符,有它在手,风推着咱走,谁也追不上。
郝灵:给我研究下呗。
牡丹妖看她一眼,倒是不小气的给她看,但看到她手心里冒出的东西,郝灵不禁傻眼。
这是符?这是个蜡丸吧?牡丹妖小心翼翼托举:捏开就能用,看到了吧。
郝灵呵呵,看到了,这样的符,怎么研究?长见识了,你快收起来,小心着。
牡丹妖小心翼翼收起,听郝灵八卦:风神养的牡丹花?还喜爱?他养小媳妇呢?那牡丹花化形没?牡丹妖道:那时候没有,不过现在应该化形了,风神冷清,不喜与人多来往,没事大家也不会去打扰她。
哦,不是小媳妇。
风神是女子,那牡丹花,是个男的。
郝灵:啊好长见识。
但再想想,也没什么。
人家堂堂一主神,怎么不能自己养个小媳妇了,男的又怎样,女的也行。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上吧往下飞了半天,终于落到底。
脚踩实地,牡丹妖也清晰感受到浓郁的生命气息了。
老朱,上?牡丹妖颤颤巍巍,舌头都捋不直。
郝灵坚定:上!有本事破我封印。
牡丹妖一手抓剑,一手抓着牌位护在胸前,坚定而颤抖的迈向前方。
噗通噗通噗通——是牡丹妖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是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声音。
紧张的气氛充斥地底空间,牡丹妖牙齿咯咯响:旱魃魃魃魃魃——无他,只因前方空气越来越干燥越来越炽热,且前方通道的石壁上,不祥的红光越来越盛。
牡丹妖不住吞咽口水:那个,老朱,你你你、你放心,我会带你一起逃。
吓成这样了。
郝灵:旱魃多厉害?牡丹妖:看是哪位了,若是普通旱魃,咱俩联手,若是那位真神——她已经不敢说下去。
咦?这是什么故事?牡丹妖只道:事后有命我再跟你细说——不然咱逃吧?郝灵道:你怕什么,我没觉着里头有恶意。
牡丹妖咬了咬舌头,手指再紧:好,老娘豁出去了。
说完,她真豁出去了,猛然间跑起来,视死如归的扑向前方红光里的拐角,啊啊啊——旱魃魃魃——我来了!风吹起她的长发,红光泼洒如墨,墨里,是她扭曲的脸、来不及转换的惊恐表情。
呃?这是——郝灵:蛋?一颗长毛的蛋。
巨大空间中央,一颗红彤彤的长毛的蛋漂浮半空,红光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灵灵灵不开心:我说,咱们自己收。
郝灵不由骂它:滚蛋吧,这么浓烈的灵力你检测不出来?这么大个,吃了我都喂不饱它。
灵灵灵哼了一声,拒绝承认,可现实如此。
好大的蛋,有一间屋子这么大了,等里头的东西出来,得吃多少灵力才能长大,长大又得多大?是现在实力未恢复一半的她能驾驭的?这可不是只有蛮力的星际野兽,这是神仙文明里自有神通的——神兽。
是神兽吧。
神神神神神兽!牡丹妖不敢相信,眼珠子将掉出来:凤凤凤凤凤凤凰?郝灵一愣:凤凰蛋?牡丹妖恨不得掐自己脖子:什么凤凰蛋,这就是凤凰!郝灵:……所以这是一只拥有曾经她的富贵身材的凤凰?牡丹妖气得哟:它把自己团起来了,这是一只小凤凰。
啊——原来如此,小凤凰都如此大了,长大后呢?养不起养不起。
灵灵灵咬着小手绢:我想养。
突然好恨郝灵不争气,若是她现在恢复了,若是她现在还是植灵大师,这只凤凰就是它的了!郝灵:谁的?灵灵灵:咱的。
郝灵:接下来怎么办?她也是妖吧?能变成人?不是怕惊醒凤凰,牡丹妖能把牌位当沙袋捶打,妖?凤凰?你知道天后是什么?这个郝灵知道:凤凰?牡丹妖道:是,天帝是龙,天后是凤。
但凤凰和凤凰还不一样呢。
天龙天凤是天族,族,繁衍生息,也就是说,天凤族的凤凰是凤凰生的。
而还有一种凤凰——她指向红得不祥的巨蛋:是天地孕育而出的自然神兽。
郝灵:啊?啊——然后呢?牡丹妖嘴角抽抽:你可真是什么都不懂。
当然是天地孕育的神兽厉害啊,这样的神兽,连天庭都管不得,除非——什么?郝灵问。
牡丹妖徐徐吐气:认主。
灵灵灵切声:多稀罕,修真文明里龙啊凤的多的是——你说的是高级修真文明,他们看得上我们?郝灵冷冷打破它的装。
……灵灵灵小声道:我们也有星兽可以认主,一样很厉害。
郝灵扫它眼,你就自我安慰吧。
牡丹妖已经在摇头:不是旱魃就好,咱走吧,这个,咱真搞不定。
或者我向天庭通报一声。
郝灵看了眼巨大的红毛蛋,并无异议。
灵灵灵惨叫:来都来了,收集几根凤凰羽毛也行啊。
郝灵警告它:要命要毛?灵灵灵只能闭嘴。
牡丹妖转身,毫不犹豫,郝灵心中预感一个不好,下意识放出精神力狠狠一推。
牡丹妖猝不及防,摔了出去,落在斜侧方,而一团火擦衣而过落在牡丹妖原本要走过的位置,地面烧出一个大洞,无声无息。
牡丹妖目瞪口呆,猛的回头,只见那巨大的红毛蛋上某处羽毛缓缓掀开,露出一只红脑袋来,脑袋上两只眼睛对着这边缓缓张开。
黑色的眼睛,极致的冰寒,于洞内炽热中,仿佛两只利箭扎来。
郝灵紧紧盯着红毛蛋,沉声道:它不让我们走。
牡丹妖一个哆嗦,强挤出一个笑:神神神凤大人,我们误入此地,无意打扰您,这就告辞,请您息怒。
红毛蛋没有回复,它缓缓缓缓的舒张身体,恍如从万古中醒来,随着它羽毛张开,无边战意弥漫开来,牡丹妖脸色惨白。
郝灵冷静道:起来,准备战斗吧。
好歹是见多识广的植灵大师,虽然没见过这样的远古凤凰,但它传达过来的意念郝灵准确理解了,这小东西天生好斗,不管看见谁都会打架,除非——驯服它。
天庭。
冰寒山巅之上,神秘大殿中巨大罗盘日复一日的缓慢转动,那罗盘造型奇特,身上刻满天干地支,还挖出许多圆形孔洞来,有的孔洞空着,有的孔洞里放了东西,突然,罗盘自晃,一个孔洞里的编钟剧烈摇晃起来,发出凌乱钻人耳膜的声响。
对着巨大罗盘的方向,是一处高台,高台上仿佛入化的白发老神仙唰的睁开眼睛,面色一惊,飞身上前,飞速掐着手指,面色凝重。
来人,速速去请战神。
山底下,红毛蛋完全舒展开变成一只红毛凤凰,流火的翅膀微微一扇,便是一排火焰,头颅高昂,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牡丹妖想捏碎风神给的神符,被郝灵阻止:没用,出口被它封死了,没有出去的路,风也流不出去。
鼓舞:拿下它。
牡丹妖口比黄连苦:我是一棵花,最怕什么?火。
郝灵:趁着它初醒,实力必然不强,我们联手,不然等着变烤串吧。
牡丹妖也心知退无可退,牙一咬,仗剑攻了过去。
红毛凤凰轻蔑一眼,只扇动一只翅膀尖子,牡丹妖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手臂一痛,险些握不住剑。
红毛凤凰得意,张嘴似是要发出得意的叫声,忽然翅根子一疼,呆住,旋即一双冰寒的眼扫去。
是郝灵,声东击西,趁着牡丹妖吸引红毛凤凰的视线,她仗着身形小一下飞到红毛凤凰翅根子底下,狠狠一抽,比抽朱大善狠十倍。
这个位置,相当于人的腋下了,应该很疼。
第二百三十章 谁赢何止是疼,更是羞辱。
红毛凤凰两只黑黑的眼珠子锁定小小牌位,火力全开。
倒给牡丹妖腾出喘气的时机,她看着小小的板板绕着红毛凤凰嗖嗖嗖,像个不服输的小麻雀一样,手上仙剑一甩,细长的剑身陡然变成一条倒刺丛生的长鞭。
娘的,老娘跟你拼了。
牡丹妖甩着鞭子,找上红毛凤凰的头,向着它的眼睛攻去。
红毛凤凰轻蔑,一个眨眼,竟有什么从眼睛里射出,牡丹妖一个扭腰避过,身后轰的一声,她一望,惊呆,竟是一截坚硬的冰锥刺塌一块山壁。
她叫:老朱,这凤凰是火冰同体。
郝灵:啊?啊——有啥用?牡丹妖:咱更跑不了了?郝灵:你还瞎想什么,揍它!牡丹妖深吸一口气,果断拎着鞭子再度袭击向红毛凤凰的眼睛,冰就冰吧,总比火好。
郝灵却是比牡丹妖贼多了,腋下、腿后、下腹、后背、颈后、脑后,专捡着红毛凤凰看不见的地方狠抽,便是正面杠上,不管是火弹、冰锥还是巨力,她全都迎面而上,甚至自己调整角度务必让攻击一分不浪费的全打在板板上。
红毛凤凰:神经病吧?牡丹妖手里的倒刺长鞭从一条分裂成两条,从两条分裂成四条,每被红毛凤凰毁掉一条,就会有更多的长出来,最后她把自己弄成疯魔的荆棘丛似的,不管不顾往红毛凤凰身上撞,俨然杀得没了脑子,大约在战场上都没这么忘我。
红毛凤凰:疯子吧?没日没夜的地底世界,郝灵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灵灵灵知道,旁观的它也只有录像和记时这个功能了。
十天十夜,是不是很惊喜?十天十夜,牡丹妖已经变成披头散发的疯子,红毛凤凰掉陆陆续续掉了不少毛,只有板板坚挺如故,让人怀疑那不是木头而是天外来的玄铁。
好在,一番艰苦的缠斗不是没所获的,郝灵高声对牡丹妖喊道:它攻击缓了很多,快没力气了,咱们再坚持坚持,耗死它。
变成疯婆子的牡丹妖高声应:好。
一开始是没法子,后来打着打着,随着咻一声衣裳烧一块,咻一声头发削几根,牡丹妖也打出脾气来了,她可是牡丹王,花里的皇者,从来只有她看不上别人没有别人把她按地上打的,骨气涌上来,老娘非按着你的头不可!牡丹,从来都是有骨气的。
天庭,高山之巅。
战神与老者站起巨大罗盘前,老者道:若将其收服,战神必能再上一层,也只有战神才能收服这只主战的神兽。
战神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我这就去,多谢老仙了。
老者淡笑道:老夫也是为了天庭的安稳,等战神得胜归来,不管是魔界还是龙族,都不会再敢嚣张。
战神对这点颇有感触,日前与魔界那一仗委实憋屈,若是天庭实力再强一层,要什么魔族帝姬,直接让他们割地赔款。
还有永远不知足的龙族,仗着自己掌控四海之水,不敢明着来从来都是趁火打劫使阴招,膈应死人。
若是他驯服神兽,第一件事就是去魔界,让他们看看天庭不是好惹的,有他战神在,谁也休想越雷池一步。
第二件事是去龙族走一走,以为是龙就自以为多了不得,龙族之上还有个天龙呢,认清自己的位置。
战神重重点头:等我好消息吧。
战神一跃而下,准确向着凡间某个方向而去。
地底深处,两方三者陷入僵持战。
郝灵没力气了,牡丹妖也没力气了,红毛凤凰更没力气,它还只是个孩子!郝灵一边不懈的抽,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宝宝,一个人很苦的,你这样倔强又何必呢,认主呗,你看牡丹姐姐香香的软软的,抱着多舒服,你跟牡丹姐姐走,牡丹姐姐疼你一辈子。
牡丹妖:老朱,你瞎说什么,认主也是认你。
我一个牡丹,哪驾驭得了神兽。
郝灵:你遇见的它,说明你们有缘分,驾驭什么的多不好听,这叫做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对吧,宝宝,咱是一家人。
牡丹妖:老朱,你别犯傻,你知道认主一只神兽代表了什么?代表你直接成神!傻老朱,你真想当一辈子散仙?散仙寿元不过千。
郝灵:没那志向。
我生性懒散,这神兽你就收下吧,大不了下一只给我。
牡丹妖:老朱,亲弟弟都没你这样好的,你越这样,我越不能要。
郝灵:你不要就便宜别人了,别人认下它,它不会来找咱们报仇?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你干嘛自毁那一步。
牡丹妖:老朱——嘭嘭嘭——是红毛凤凰的羽毛在爆炸,气死它了,这两个卑微的蝼蚁,自顾说得开心,好像它已经是她们的囊中物了似的,让来让去问过它的意见吗?你们有问过本神兽愿意跟哪个了吗?不对!它不会被任何人屈服,哪怕——涅槃!红毛凤凰眼中凶性大发,郝灵看见来不及大叫不好,一个翻滚到牡丹妖身边,洞中空气一下涨到一个恐怖的高温,铺天盖地全是火焰。
牡丹妖吓傻:这是——郝灵:它的最后底牌,它要用最后的力量烧死我们,谁先死,谁就输了。
牡丹妖:这脾气——老娘喜欢。
搏的就是命,敢不敢?敢!熊熊烈火烧啊烧,烈火中一株铁骨牡丹峥嵘生长,牡丹花都被火焰烤成焦黑,仍在不屈的开放,开了一茬又一茬。
郝灵一边自己努力抽取扑到板板上的火焰,一边催灵灵灵吸吸吸。
灵灵灵一边用系统的法子将凤凰火焰打包保存,一边吸吸哈哈:我的妈,果然养不起,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连凤凰真火她们都受不了,若真收进一只凤凰来,它在她们内部放一把火,那还了得?灵灵灵一边恐惧,一边更加垂涎:灵,以后有机会有实力,咱们养一只真正的凤凰吧。
郝灵:行。
有实力,养什么都行。
有实力之前,先保证别死。
大火熊熊燃烧不知多久,终于一日小了下来,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露出中间的——烤鸡?郝灵和灵灵灵同时愕然,原来,脱了衣服的凤凰这么小吗?只比孔雀大一点。
红毛凤凰:我还是个孩子!脱了衣服的红毛凤凰再飞不起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它的小脖子朝这边伸着,扁扁的小脑袋无力的垂着,全身力气只够眼睛睁条缝。
从一条缝里,它看见,那个惹人恨的牌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焦黑,烧成焦炭了吧。
而那个大胆的小花妖,被烧过后只余一地灰。
嘎嘎嘎,它赢了。
红毛凤凰想笑,忽然,地上的灰,动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认了地上厚厚的燃烧后的灰,似被风吹动,吹开一层一层又一层,灰层下,有什么露了出来,那是——枝条?一条细细的、被烤成焦黑色、皮包骨的、似乎一口气就能吹断的牡丹枝条。
红毛凤凰看直了眼:我特么——而等它亲眼看到那光秃秃的没一根手指头长的枝条上噗的绽出一个小花苞时,豁的睁大眼,傻了。
一棵花而已,还没烧死?牡丹妖:呵呵,想不到吧,牡丹王可是也有烈火中涅槃重生的传说。
认命吧,小凤凰,牡丹凤凰天生一对。
花苞努力长呀长,努力了半天才长成绿豆大小。
看得郝灵和灵灵灵干瞪眼,急死了,就跟一个屁到了门口总也放不出来一样。
噗——放——咳咳,开放了。
可怜巴巴的小花苞,开了,只有一片花瓣。
一片花瓣也是春。
牡丹妖竖着胜利的旗帜,下一秒,胜利的旗帜飘扬起来,飘飘忽忽往没毛凤凰的脑门上落。
心若死灰的凤凰想躲,没力气了,它还只是个孩子,仍是没逃过歹人的毒手,呜呜。
啪,花瓣按了下去。
是胜利者在宣言。
没毛凤凰翻了个绝望的白眼,真想死过去。
一道低低的轻喃在它耳边响起,白眼又翻了回来:你说真的?郝灵干着急:成了没?灵灵灵:我的凤凰——这株牡丹也不错,不然一起收了吧。
让牡丹养着凤凰,完美。
郝灵不理它的异想天开,一个都养不起还养两个?当自己多能耐呢。
她看着地上那堆灰,那枝开了屁大点花的枯枝。
这是没死吧?再看没毛的凤凰,顶着一片花瓣一动不动。
这也没死呀。
没死你们倒是站起来啊!似是在喘息,半天,终于有了动静,地上灰烬再次无风自动,呼啦啦在原地打着圈,渐渐升高,那比手指头短的牡丹枝条在灰圈里慢慢站了起来,呼呼呼,呼呼呼,风扶着灰在空气中站成人的形状。
而另一头的没毛凤凰也在飞速起着变化,只见那焦褐色的烤鸡噼啪噼啪掉下一层焦炭来,露出洁白如玉的崭新皮肤,紧接着一层毛茸茸的细羽长了出来,眨眼间白色的绒毛长成红色的长羽,掩盖住小小的身体,它,又是气势磅礴的火凤凰了!郝灵特别留意到,红毛凤凰脑门上的那片花瓣,随着羽毛的生长颜色淡了下去,似乎长进了红毛凤凰的身体。
牡丹妖的模样在空气中渐渐清晰、凝实。
郝灵:拍下了吗?灵灵灵:拍下了拍下了。
真是走运,同时浴火重生的场景,她们竟亲眼见识到了。
重生后的牡丹妖大病初愈一般,体内灵力一时无法全部恢复,摇摇晃晃走到红毛凤凰跟前,红毛凤凰也虚弱的很,但此时它已经不将牡丹妖当敌人看了,见她走向自己时很安静,见她抬手要抚向自己时也没躲避。
牡丹妖右手轻轻抬起,很郑重的摸向红毛凤凰的脸——轰隆——地动山摇,山劈了。
山被劈成两半,从中间分开,地底的景象呈现在天幕下。
牡丹妖吃惊,僵着手回头望,阳光刺眼,她不由眯起眼睛,一道高大威武的身影从天而降,天神下凡。
战神。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战神也在想,牡丹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冰冷的开口。
牡丹仙子,让开。
冷冰冰的命令口气。
地上无人注意的牌牌里——郝灵:冲着红毛凤凰来的。
灵灵灵:来晚一步。
两人同样的幸灾乐祸。
牡丹妖对战神感观向来不好,大战一场后她虚弱得很,此时懒得与他费口舌,她僵住的右手往下一落,轻轻摸了摸红毛凤凰的脸,然后转身走向牌牌,红毛凤凰跟着她走。
战神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下一刻,四周围的空气都冷凝成霜。
牡丹妖顿住脚步,后知后觉望向战神,脸上带着恍然大悟:战神是为小凤来的?小凤?我的名字?你是开玩笑的吗?哪怕叫个凤舞九天呢。
红毛凤凰震惊了,您就这文化水平?战神眯起了眼,冰冷凝视牡丹妖:牡丹仙子,不要妄图掌握你掌握不了的东西。
将它留下,我饶你一命。
灵灵灵:明抢。
不要脸。
郝灵:果然是个小文明而已,最高等级的神仙如此强取豪夺,连遮羞都不做了。
灵灵灵:哎哟,牡丹能不能打过他?他很能打吧。
着急。
牡丹妖眨了眨眼,却是一点也不慌,甚至,笑出了声,她翘着手指,拂过一缕不听话的头发,讥笑着的样子国色无双。
哟,猜我知道了什么。
战神皱紧眉头,落在她对面,目光却多看向那红毛凤凰,再次道:你掌控不了,大家都是天庭的人,不要伤了和气。
呵。
牡丹妖冷笑一声。
战神眉头再紧。
郝灵已经做好准备,不要脸的敢硬抢,她就抽不死他。
牡丹妖凉凉开口:我怎么突然就知道了一个消息呢?只要认主神兽,就代表其升为上神呢?哎呀呀,瞧我这记性,记得不是很清呀,她矫揉做作的指头扶额:战神好像不是上神来着,对不对呀?啥?认个凤凰还有这好处?啧啧,看不要脸的怎么下台。
战神手一紧,他冷漠道:是吗?我瞧牡丹仙子还不是上神。
至少,成为上神的雷劫还未过吧。
牡丹妖:娘的。
说对了,她没得到上岗证,目前不是。
战神缓缓抽出了剑,杀意弥漫。
牡丹妖怒:你想杀人灭口!战神毫无感情的说:相信我,你,配不上它。
牡丹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呸,你算个鸟屎,小凤都认我了要你来叽叽歪歪。
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狗尾巴草。
郝灵:弄他。
灵灵灵:弄死他。
红毛凤凰站在牡丹妖身边,黑亮的大眼睛紧盯战神全是战意。
战神心中一凛,牡丹仙子,必须死。
趁着认主还热乎,现在杀了她,还来得及收服凤凰。
战神举剑,剑身雷霆闪现。
嗖,地上牌牌秒飞到牡丹妖手里。
战神眼一眯,这个奸夫也在?郝灵:奸人是你。
战神毫不留情的劈下,轰隆——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比战神的剑更快落下,咳咳咳,牡丹妖顶着鸡窝头咳出一口黑烟,红毛凤凰下意识的往她身上一靠。
突如其来的天威,饶是战神也不禁后退,他很不悦的望向天空,雷劫,为何偏偏此时到,若是晚一些,等他收服神兽,他有把握安然度过。
眼下,渡劫的却是牡丹妖,度不过还好,万一让她度过去——战神眼底一寒,再次举剑。
咔嚓——第二道雷正正劈在战神的剑身上,老天发怒:从来没人敢在老子口中夺食儿,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二百三十二章 劫过战神被电飞出去,这是上天对他的警告,再不甘,他也只能退步。
哼,不过一株小小草木妖,这等雷霆天威,不信她能过!牡丹妖心慌慌:我觉得它想劈死我。
郝灵:去掉‘我觉得’和‘想’。
牡丹妖:……郝灵:把我借给你,别客气的用吧。
牡丹妖:老朱——你要让我感动多少回哦。
咔嚓——牡丹妖下意识祭出自己的长剑,啪,断了。
牡丹妖一个哆嗦,下一秒,趁着下一道雷下来前的空隙,一手抓着牌牌,一手拉上红毛凤凰。
走。
去天上渡劫去,这是凡人的地界,不能连累弱小。
红毛凤凰昂起脖子,翅膀尖一推,将牡丹妖推在自己身上,双翅一振,扶摇直上天外天。
这恐惧的速度,让战神咬碎了牙,紧追而上,却也不敢靠得太近。
他想,等牡丹妖受不住雷劫的最后一刻,他再上去,那个时候,凤凰也必然虚弱,而天雷也消耗过一轮——更像给自己准备好时机。
郝灵:呵呵,男人,你想太多且美呢。
飞行间,牡丹妖又挨两道雷劈,她还舍不得用郝灵,郝灵那个急,冲着她吼:你是不是傻,啊,我用天雷有用,赶紧的把我顶上去。
她真急了,牡丹妖才信了她,果断把牌牌举在头顶。
咔嚓——雷霆电力肆虐侵入,郝灵只想说——爽啊。
灵灵灵看她疯了一样用灵力包裹雷电,硬生生压缩成灵力成笔电成墨,再一点点挥墨成字。
灵灵灵:这是什么?郝灵:灵感。
恩?听不懂。
这是师婆婆那里得来的一个阵符,算是投机取巧的一个小妙招,必须天时地利人和,以受制逆转为制。
灵灵灵:所以?郝灵:我试试能不能将它用在我自己身上,将封印我的封印变成我封印的封印。
灵灵灵:……欺负我语文没学好哦。
郝灵:我预感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别吵我。
灵灵灵立即捂嘴。
一道一道雷劈下,电光下,牡丹妖花容失色却很坚定,头上的牌牌虽然小,却始终坚挺,这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而身下的红毛凤凰,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天叫嚣,偶尔一道两道雷劈在它身上,跟给它挠痒痒似的,它欠揍的抖抖身子,再来再来再来呀,大爷我还痒。
于是天雷轰隆隆下得更欢,却多数往牡丹妖头上去。
灵灵灵不敢说话却也紧紧盯着外头呢,见红毛凤凰那个欠扁样儿,不得不说一句歪打正着。
天雷下不停,一道更比一道无情,远远观望的战神默默数着数,一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九——特么,那牌子是什么避雷神器吗?你倒是被劈稀巴烂啊!郝灵:做梦。
六九、七九、八九、九九。
战神麻木又心焦,看天上劫云还在,生恨这不是天庭审核妖精鬼怪的天雷劫,而是比天庭更高一级的天地劫。
他——管不着。
若是能管着,怎么也要让雷公电母劈死——已经九九之数,劫云还未退,是不是在酝酿更浩大的雷霆,能不能一下把那个该死的牌牌劈碎?战神默默的祈祷。
郝灵更巴不得呢,来啊来啊,劈死我啊。
此刻的她很兴奋,兴奋的两眼放光:战神的力量太弱,丝毫不敌封印,这劫雷却不然,我能感受到它与封印某种同源的力量。
大概,是因为其是最自然最本源的能量?灵灵灵小小声呐喊:那咱多攒一些。
郝灵来不及攒,她还在努力反制封印,灵灵灵亲自上阵,被电得稀里哗啦乱码横飞,仍坚持捕捉雷电。
劫云黑压压袭来,漆黑中,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牡丹妖拍拍红毛凤凰:小凤,最后一道考验了。
红毛凤凰仰起头,发出自出生以来的第一声:呖——这一声,仿佛是个信号,引得无数雷动,一时间,无数雷霆倾泻而下,照亮整片天空,刺眼的白光,让战神猛的阖上双眼,眼皮干涩,眼球痛楚,似有泪想流出来。
这样强的劫云,便是自己全力也未必能撑住,她们只怕会直接覆灭吧——神兽,不能出事。
他的心急切,双脚却牢牢未动,什么都看不见,此时不能行动,不然自己也危矣。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外的世界不再刺目,战神缓缓张开双眼,两行眼泪不可抑止的流下,他顾不上擦泪,急忙望向先前的地方。
一望之下,心沉入无底深渊。
一只赤焰包裹的巨大凤凰上,风华绝代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她与天地齐辉,与日月同明,她漫不经心投过来的一眼,让人从心底臣服不敢反抗。
战神的膝盖下弯,心里一片苦涩,恭敬行礼:上神。
牡丹妖,不,应该说牡丹上神,她轻轻一笑,没有多给战神一个眼神,身下凤凰振翅,翩翩远去。
良久,战神才站起来,呆呆望着凤凰消失的方向又站了许久,没机会了,牡丹度过雷劫,成了与天庭平齐的上神,没机会了……他回到寒山上的古殿,老仙听了他说的事连连摇头:不该不该呀,天机不是如此呀。
他连连掐算,最后算得一塌糊涂,叹息:天机难测,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够啊,我要闭关。
看一眼大受打击没精没神的战神,他忍不住内疚,安慰道:肯定还有别的机会,下次,战神一定能得偿所愿。
战神勉强牵了牵嘴角,总算没有失态。
他想,他也需要闭关去,他要变得更强。
牡丹妖带着红毛凤凰飞向人间界,才一回来就觉得不对,仔细一看冷了脸,都过去这么久了,洪水还没退?这场洪灾,持续了一个多月两个月了吧?龙族想做什么?将陆地变成汪洋吗?良田沉没,百姓流离,受灾面积太广官府根本救济不来,便是当地的豪绅士族,都快要自顾不暇。
郝灵叹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除了兴亡,从天而降的祸竟也是某些人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忽然,她有所感,抬头望天,碧空无云,她却似乎看到一双毫无情绪却又饱含悲悯的眼睛。
喃喃出声:你说,凡人生受如此无辜的夹缝之苦,老天爷,看得下去吗?牡丹妖冰寒着一张脸:早看不下去了,以前老娘是没本事,管不了,现在——老朱,你对姐姐好一场,姐姐请你吃肉——吃龙肉!她拍拍红毛凤凰:走,小凤。
小凤……可不可以换一个?真的要这么土吗?红毛凤凰清鸣一声,俯身而下,宽阔的双翼拉出巨大的火焰,火焰从浑浊的洪水上掠过,洪水瞬间消退,河水退回河道,变得清澈,如猛兽被关回牢笼,重变成乖顺猫咪。
有百姓见到此等神奇异象,呼喊起来,引来更多人朝天跪拜,高呼神仙。
第二百三十三章 肉山牡丹妖感觉到一阵纯粹的信力涌进身体,她并未高兴,目含悲悯:本就是神仙带给他们的苦,他们却给予这样的信赖与忠诚。
神,仙,何德何能。
郝灵听了安慰道:不是所有神仙都这样,还是有心怀苍生的好神仙的,你就是。
牡丹妖淡淡一笑,只觉肩头仿佛沉了几许,下一刻,她指挥红毛凤凰俯身而下顺着水流直奔大海。
郝灵让灵灵灵跟录,自己没再看,她正在趁热打铁,反制封印,有谱了,虽然现在还不能收服它,但,早晚落她手里。
据说,蹭别人晋级或飞升时的光,能更加感悟天地道法,她大概也遇着了这样的好事,牡丹妖挨雷劈的时候她借了劫雷之力,而后的现在牡丹妖因人间惨相龙族败德而有感悟的同时,她也有所启发。
这样的机会可难得,不是看热闹能比的,她要抓紧一切机会得自由。
郝灵沉浸在心神与阵符的融合中。
直到鼻端传来浓郁的血气以及更加浓郁的灵力时,才恍惚醒来,她觉着,封印在劫难逃了,她就是它的劫。
睁眼往外一看,嚯,吓一大跳。
此时她们在不知是哪的光秃秃全是岩石的荒地里,荒芜的石头色蔓延到天边,这里便是一毛不拔之地吧。
她的面前,是一座——肉山。
这姑娘,真实诚,请她吃肉直接垛了座肉山,来,细瞧瞧,看这肉山里都有什么,最显著的当属四只硕大而死不瞑目的龙头了,这是宰了四条龙?除了头比人高身比长城的龙,剩下的全是海鲜,马车大的螃蟹,树粗的虾,巨石样的海龟,奇形怪状的鱼,还有八爪的、软体的、喷毒的、放电的……她是剿灭了海鲜大军吗?牡丹妖正在清理身上不小心溅到的血迹,一边看眼牌牌,嘀咕:闭关还没醒?灵灵灵不会与她说话,郝灵一直不出声,牡丹妖便以为她闭关了。
郝灵咳了咳:这是怎么回事?牡丹妖惊喜:你出关了?果然是闭关,没看到我大杀四方。
郝灵笑道:你都是上神了,还有小凤这个惹不得的,谁会打得过你。
呀,原来是对我有信心才不看,算你有眼光,可惜,你若是看到那些海族怎么屁滚尿流才知道姐多厉害。
厉害厉害。
郝灵恭维:你这是做什么?灵灵灵已经在尖叫:收集收集收集全收集我全要要要要——牡丹妖掠了掠头发,巧笑倩兮:给你吃啊,说了请你吃龙肉嘛。
郝灵啧啧:这么多——你挑出你要的,剩下我全包了,我收起来慢慢享用。
海鲜呀,还活着呢,灵力多充沛啊,不能浪费。
牡丹妖笑道:就知道你好这一口。
除了四条龙,别的我都是打昏的。
你团不团?郝灵:团。
我自己来,你让开些。
牡丹妖飞开,郝灵发起一阵旋风,将海鲜堆成的山一吸而尽,灵灵灵打包忙到飞起。
四条龙没收。
牡丹妖眨眨眼:不喜欢?郝灵:这东西你有用吧。
嗐,老朱你太外道,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的,我若是要,再去海里捉。
这玩意儿海里多得是。
郝灵不由捧着小心口:你该不是把四海龙王全杀了吧?牡丹妖撇着唇:那四个老东西才不好打,这些是他们的儿孙,不过是他们为祸人间的教训。
赶紧收起吧。
郝灵一听,毫不客气的收掉,灵灵灵兴奋的尖叫,开辟专门的保鲜空间存放。
郝灵问牡丹妖接下来的打算。
牡丹妖道:答应人的事要做完呀,我还得回赵府,不过天庭肯定会来找我,现在大家平起平坐,我也不怕他们闹什么幺蛾子。
等赵府的事了,我打算四海八荒的看一看。
老朱,咱一起啊。
郝灵道行,反正她也没什么事,难不成还要给朱大善的儿子孙子当保姆?想得美。
牡丹妖收敛了一身上神的气势,重变回那个趾高气昂的牡丹王,红毛凤凰也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不得不变成一只比拳头还小的红毛雀,一行先去找朱大善。
朱大善是外地官员,上次回京迫不得已事后上了折子自罚,他不能在京城久待,等了几天等不回牡丹妖,不得不快马加鞭返回岗位。
此次洪涝太大,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是说他管的地方没被冲掉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他得回去征调余粮,也要安顿灾民。
应该说,这次洪灾,把全国上下的官员都忙坏了,边关的军民都紧张敌国会不会趁虚而入而日夜难免呢。
唯一的好消息,是凤凰现世,吉祥的凤凰赶走洪水,这样的奇迹,在所有人失去斗志和生气的时候不啻于一剂强心针,官民前所未有的一心,有蛇鼠之辈也不敢此时作案,灾后重建轰轰烈烈搞起来,那拔山填海的气势直冲云霄,让天庭众仙好一阵沉默。
本来,该是天庭出面……说什么都晚了。
朱大善顶着一双熊猫眼,他多日都没睡好觉了,还好,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就是他家老祖宗——给你。
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朱大善完全本能的两手一伸,手心沉甸甸的一搁,他低头一瞧,大喜:祖宗——旋即大惊:祖宗你怎么了?怎么了?最后一重劫雷把牌牌给劈裂了呗。
这是好事,因为郝灵反制了封印,封印才被劫雷有懈可击。
但朱大善不懂啊,他只看到他家祖宗的牌位上好大一个裂口,一时间心疼得不能呼吸。
但他还记着礼貌,跪地:多谢神女带我家祖宗回来。
牡丹妖声音响起:多带你祖宗来看我。
说完远遁了去。
朱大善啪叽啪叽掉眼泪,心疼的直摸裂口:祖宗,你这是撞到石头上还是被人当柴给劈了呀,这么大豁口,疼不疼?郝灵:死不了。
朱大善一噎,莫名开了个岔,死?祖宗还能怎么死?摇摇脑袋:祖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郝灵:你担心也没用,你也救不了我。
顿了顿,还是夸奖他:知道搬救兵,不错。
朱大善乐滋滋,难得祖宗夸他:祖宗,明天,我就把牌位修好,这屋,都漏雨了。
按说,不过是牌牌上的一道裂缝,再大能大到哪里去?朱大善打算自己修好,可等他工具弄齐,不管是火烤还是水泡,木料丝毫不变,该是多大的缝还是多大的缝。
朱大善拿着铜线和铁钉举棋不定,祖宗的牌位,箍起来太不像样吧。
干脆,用同样的料子碎屑填吧,这下总该行吧,可惜,不管他混上多少比列的胶,木屑子粘成石头了也塞不到裂缝里,不是塞不进去,是塞进去呆不住,也不知怎的直往下掉,像那裂缝推的似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选择郝灵冷眼看了好久:算了,补不了了,这是雷劈出来的,要补也得雷电打进去。
朱大善吓一跳:祖宗,您干嘛去了?郝灵一句:神仙的事你别管。
朱大善眼珠转了转,不说就不说,以后我就能知道。
他知道自己死后八成做神仙。
殊不知郝灵也在愁这件事呢。
战神那熊样,可想而知失去神兽的天庭多窝火,战神可是见过自己两遭了,想查自己是谁并不难,他当然查不到自己是郝灵,但估计早看清这上头朱大光三个字了,那就不难知道朱大善。
等朱大善上天庭,能得到好?唉,好像无意间给他挖了一大坑。
希望天庭的神仙奉行冤有头债有主。
自此再无波折,京城有个上神坐镇,一时间不管好妖精还是坏妖精都不敢来了,甚至整个皇朝都比别的国家清净,天师们无事可做不少人都转了行。
天师门的人拜访过牡丹妖,知其只是在凡界短暂停留,愣是把着精英弟子不放,谁知道牡丹妖离开后妖精们会不会卷土重来变本加厉搞事情呀。
这门手艺不能丢,赵相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
赵相:……多少人盼着我死?朱大善仕途也开了挂,外放六年彻底留了京,四品三品二品,最后成了赵相的接班人。
郝灵和牡丹妖成功会师后,嫌京城太干净,仗着朱大善生命有保障,她往外头远了去,找妖精。
冥冥中自有感应,朱大善四十多的人了,算他活到九十九,不过五十年,五十年后,她应该不会再困在这里,到时还不知会去到哪里,不如趁着现在有机会,多存些珠子。
干干净净的妖精她不好意思抓,便找那些做过孽的,根据其作恶的程度团珠子,不过她只要修为不要命,没有了以前不得不守护朱大善时的暴脾气,便是遇到罪孽深重的,她也不会要其性命,不过是将其修为全团了,也不会毁根基,想重修回来费些精力和时间罢了。
但是,她也动了小小手脚,精神禁制,日后再为恶再走邪路,那就试一试什么叫痛得满地打滚吧,不是多严厉的惩罚,但绝对有效阻止其为恶了。
郝灵看眼天,直觉老天爷不想看到自己这个外来的做更多事,毕竟哪个当家人都不喜欢外来者对自己家事指手画脚。
团啊团,团啊团,一团团到朱大善须发皆白。
须发皆白的朱大善致了仕,他已经儿孙满堂,最喜欢做的事是抱着祖宗牌位晒太阳,家里小辈都知道,老太爷最敬祖宗,一日都不能看不见,哪个小辈敢碰一下,老太爷能急眼。
朱大善无奈一笑,不是他急眼,是全家子子孙孙几代几十个人,愣是没一个入老祖宗的眼,得老祖宗照拂的,从始至终就一个。
对此,郝灵相当不耐烦:护你都是犯了规,还要护你儿子孙子重孙子,这是死了给你们当孙子呢。
朱大善也看开了,想他若是老祖宗,以后哪怕有这个能力呢,会不会如老祖宗一般下来操心操力?日暮下他缓缓摇头,年纪越大,看得越开,能做的这辈子他已经做到最好,今生事今生了,今生一过,缘分尽。
这样一想,凶巴巴的老祖宗才是最有情的人。
朱大善咧开嘴,露出没了牙的牙床:祖宗,大善何其有幸。
升天了。
啊,没那么快,得过头七啊。
变回年轻的朱大善飘飘忽忽,不明白为什么他死了还不能看见祖宗真容。
祖宗,我来了。
他现在是魂魄,不能抱动牌位了。
郝灵在牌位里应了声:你可死了。
……这让我怎么接?牡丹妖来看热闹,红毛雀站在她肩上,朱大善本能害怕,躲到牌牌后面去。
牡丹妖看他一眼:哟,可死了。
朱大善:……对不住,让您们久等了。
郝灵:我怕他上天庭会被人欺负。
牡丹妖猛一咳嗽。
郝灵:上火了?牡丹妖呸:我这么一个上神在这站着呢,欺负他,我看谁敢。
不过老朱,你这是几个意思?他都死了你怎么还不出来?郝灵只能道:我怕我一出来天庭就抓了我去。
朱大善插嘴:祖宗,您和天庭——牡丹妖拍上他的肩:好得很,不打不相识。
朱大善:……我不是非得上天庭吧?感觉是龙潭虎穴呢。
不去是不可能的,十世善人啊,代表的是天地正气,天庭不可能放弃他的。
这时牡丹妖道:他可以跟我走,本上神也是有自己神宫和神使的。
虽然我还没去过,但只要我去,我就有。
早些年天庭派使者来过,带着一大堆礼物恭祝,天上也不全是天庭所有,那个时候就问她,要把神宫建在哪里,仙子仙童侍卫守卫要不要天庭给配齐。
牡丹妖一听就头疼,只说日后再说,天庭的人她不想要,还不如回妖界自己选,此时一想朱大善也不错呀,至少朱大善他读书多,写字好,又是熟人,背景干净,给她做个文官管家什么的,正合适。
跟他说了,要他选。
朱大善啥都不懂,怎么选?郝灵便对牡丹妖道:不然你带他去天庭,看看天庭给他什么官,让他有个对比。
还对比,当上神的面子不值钱呢。
但既然郝灵如此说,牡丹妖还是很给面子的,头七过后,天庭果然来了人接引,原本该高高在上的仙使,见到在场的牡丹妖之后,立时卑躬屈膝了。
天庭的阶级,只会比凡间界更森严。
朱大善见到这一幕,立有所感,原来,天庭和官场也差不多吧。
大约来的这位是公公,自己是状元,而牡丹妖,是王爷吗?应该比王爷再高,老祖宗说天庭管不了上神。
朱大善心中大约有了谱。
牡丹妖跟着一起去了天庭,郝灵没去,她怕天庭有什么宝贝万一困住她。
等了一天多,两人又回了来,朱大善如释重负的笑:祖宗,我给上神大人打下手。
原来有上神跟着朱大善也没得什么好,不过是安排在天庭藏书楼里管纸张。
只是管纸张,都不是全套的文房四宝,且在藏书楼里任职却不能随意进出,连进最底一层都要申请打报告的。
朱大善一听都懵了,皇家藏书楼都没这样不近人情,好吧,天庭更高级,但——他就是觉得狗眼看人低。
再亲眼看过藏书楼所在,朱大善只有一个念头:大概,天庭的神仙不需要读书,好特么的冷清萧索如冷宫。
什么玩意儿啊。
朱大善心里道,毕竟他是读书人出身,将书本看得何其重要,看到天庭积灰的藏书楼,顿时生出不是同路人的想法。
再加上牡丹妖跟着一路来受到的指指点点,纵然牡丹妖自己不在意,与牡丹妖更亲近的朱大善却觉得天庭神仙的素质堪忧。
毅然辞了这份神仙公职。
第二百三十五章 离开接引他的仙使很不可思议,看他的眼神像看牛粪,朱大善更坚定了心思。
不去就不去吧。
郝灵听他说了一路见闻,也觉得这里的天庭似乎哪里怪怪,不过她以前也没见识过,并不能给出准确评论。
但,孩子不想去就别去了,什么好地方嘛。
朱大善便跟着牡丹妖,牡丹妖忽悠来朱大善开始忽悠郝灵,本来她的目标便是郝灵。
老朱,朱大善都来了你也来呗,我请你做我牡丹神宫的唯一长老。
咱俩平起平坐。
郝灵没有拒绝,她取笑道:你的神宫,一块石头都没得吧,让我们去给你搬砖?牡丹妖眼波一横:没见识了是吧,走,让你好好长长眼。
牡丹妖心中已选定一座云上仙山,那里本没什么出色,固然周围灵气不错,却没什么好景致,她选那里,不过是图个离哪里都远图个清净。
凡尘事了,一行再不用耽搁,直奔仙山,到了地方,郝灵看傻眼,这是仙山?若不是周围灵气确实浓郁,这搁下头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小土丘,好吧,她说过了,放在人间界还是挺能看的。
牡丹妖还炫耀:怎样,是不是很不错?郝灵:……怪我见识多,不是真正的土包子。
牡丹妖:哈哈,就知道你会这样,接下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奇迹。
郝灵心道,见识呗,难道你的神宫还能从土里长出来?下一秒,险些惊掉她的狗眼,还有灵灵灵的狗眼,神宫,没从土里钻出来却也是直接从空气里一点一点凝实而出。
只见牡丹妖往山顶一落,红毛凤凰在她身边徘徊,牡丹妖一个飞旋,神力透体而出,五彩光华冲天而起,天际有妙音传来,淡淡金光洒下,笼罩仙山。
朱大善看直了眼,不自觉下跪头贴地。
郝灵更有所感,牌位上的裂缝发出轻微一声,裂得更深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灵灵灵,准备,我们大概要离开了。
灵灵灵:是。
这次我会努力控制夺回主动权。
郝灵:成不成,在此一举了。
成,封印就成了她的,她说了算,以后封印是她的手段。
不成,就是封印带着她不知再去哪里关着她。
金光与彩霞中,牡丹妖宝相庄严,空气中灵气涌动,风起云涌,一座恢弘大气而不失精致典雅的神宫一点一点勾勒显形,浅白色的玉石墙壁,雕刻凤凰牡丹的擎天玉柱,巍峨的宫门,连绵的台阶。
天上有神宫,遥看隔云端。
神宫有神女,凛然不可犯。
轰隆轰隆的声音自山体内部而来,是仙山拔节的声音,它像一个蜷缩着沉睡的巨人,终于等来自己的主人,伸展开身躯,一展抱负。
牡丹妖身上衣裳变了样,似衣又似甲,火红甲衣覆盖她的前胸后背肩头胳膊,腰际往下撒开宽大飘逸裙裳华丽如凤,层层叠叠裙边如最富贵的牡丹王。
而红毛凤凰一声清鸣,声达九天,身上羽毛着了火一般艳丽逼人,金光中,它的身躯再次变大,翎羽红欲滴血,时不时闪出刺目金光。
牡丹凤凰,凤凰牡丹。
一人一凤在金光中宝相庄严,四目微合,聆听天地教化。
噗通、噗通、噗通——郝灵紧张的按着心脏,那个时刻,越来越近了,近到眼睫毛——睫毛轻颤,牡丹妖豁然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不可思议的光,她朱唇微启,正欲呼唤——咔嚓——牌位彻底断成两半,一道看不见的光比光速更快的射向天空。
旁边朱大善被突然的变故一惊,伸手去抢救。
牡丹妖却凭直觉目光追向天际:老朱——她来不及叫出口,已经彻底感受不到好友的气息。
怅然若失。
异象已去,她望向断成两半的牌位,朱大善正捧着乞求望她:上神,我家祖宗——牡丹妖微笑:你家祖宗得了天地大造化,被天外天选中,去神界了。
朱大善:啊?啊——天外还有天,神外还有神?世界之大,穷尽一生,自己也要追上祖宗的步伐。
祖宗,等我。
朱大善斗志昂扬。
而牡丹妖却在心中震惊惊诧无人解答:原来老朱竟不是这个世界的,天地不能容,那他还是老朱吗?他到底是谁?大约没人给自己解答疑惑,牡丹妖只希望,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郝灵和灵灵灵正在努力的战斗,灵灵灵和时空乱流斗,郝灵和封印斗。
估计封印是气急败坏的:老子是帮你的,老子不会害你,你跟老子过不去是怎么个意思?郝灵:我谢谢你帮我,但帮我不是只有关着我一个法子,你完全可以投靠我,做我的小弟,照样为我出生入死。
封印:呵呵,小丫头胃口真不小,谁当老大,来吧,谁打赢了谁说了算。
郝灵:打呗,本就打着打服你的打算。
而灵灵灵:我抓我抓我抓抓抓,我要进的世界我自己挑。
嘭——哐——咚——锵——嘶啦——灵灵灵摔得头昏脑涨,一时不想动弹,等郝灵终于将封印打趴下成功收服,抹掉满脸热汗,抬头一看怒了——灵灵灵,我这是在哪里?她这是又被关进什么神秘的小黑屋了?灵灵灵躺着一动不想动,懒洋洋道:你知道你和封印斗争的时候磁场有多可怕,什么样的神躯能承受?不好意思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钻进来的这个小世界太一般,没有能承受得住的活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方灵玉。
你凑合凑合吧,大不了下个世界再换。
郝灵冷静下来观察,才发现自己此刻的载体,是一个男子带在身上的平安玉牌。
玉是老玉,很有些年头,不知多少人温养过,厚厚的一层包浆。
再看那男人。
白衬衫,白长裤,白马甲,小油头,鼻子上架着金丝单镜片,装饰用的花架子,正站在一副油画前欣赏。
画上画的是一幅半遮半露的丰腴美人图,金发碧眼,体态慵懒。
灵灵灵:提示——此方时空,正处在世界战争爆发之际,任务目标所在地,本土与外来文化剧烈冲突碰撞,产生各种独特的现象,请宿主自己查阅以下资料——凭空出现的大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字。
郝灵懵:怎么突然有任务?灵灵灵无聊的哦了声:你忙着收封印的时候我实在太闲,就开启了任务系统,看看这个男的有没有价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这男的,日后牵扯不少人命和冤魂。
我就顺势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郝灵甚是无语:我记着好像宿主不同意,系统不能随便接任务的吧。
灵灵灵哈哈哈笑得狷狂:是啊是啊,我是犯规了,有本事去主脑那里投诉我呀。
郝灵:……统子要疯哇。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画魂密国,曾经的第一国,长久以来的自视清高,使得其错过外部大世界的巨大变革,再清醒,却是被诸国联合欺压,曾经的雄霸变肥肉,谁都想狠咬一口。
此时时期,正处在旧的皇权被废除,军阀分裂,百姓沉沦,部分国民苏醒,各种思想派系层出不穷而所有人都找不到正确的前进方向的时候。
时势造英雄,注定有闪亮群星冉冉升起带起大国崛起。
不过这些,离任务目标的距离有些远。
任务目标,叫上官泓,是个青年画家。
整个故事围绕着他和他的未婚妻白梦兰展开。
此时,上官鸿已经留学归来,在画圈里小有名气,而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白梦兰已经病逝。
没错,这是故事的开端,男女主角一个活着一个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这个故事,属于灵异。
上官鸿和白梦兰两小无猜一起长大,若不是白梦兰身体太弱,原本两人该一起留洋的,白梦兰即便没有去外邦学习先进思想和异域文化,家大业大的白家也给她请了各种老师,因此,两个未婚夫妻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狗血的悔婚事件。
且两人彼此一往情深,上官鸿一学有所成立即回国看望未婚妻,原本,两人该成亲的,可白梦兰先天不足,本土大夫外国医生皆无力回天,最终,白梦兰在最美的季节沉睡在最美好的年纪。
情深不悔变成矢志不渝,上官鸿痛失所爱,发誓这辈子再不爱别人。
他呕心沥血,将所有的爱情与情丝绘进未婚妻的肖想。
这幅肖想,使他闻名世界画坛,而浓重的牵绊,也让白梦兰不舍离去的魂魄住进了画里。
上官鸿一跃成为一流画家,游走在上层艺术圈,其俊美的外形、优雅的谈吐、不俗的身世、丰厚的身家,再加上其浪漫的职业,吸引无数少女如蜂蝶而来。
上官鸿发誓只爱白梦兰一人,可他不可能对主动送上来的美貌女子们一点反应也没有,尤其他擅画人物,擅长外邦的油画,而外邦油画的主流题材是——尽情展现人体美好的年轻女人。
而上官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每当自己找着一位模特,他总会对其倾诉他与白梦兰的爱情,如泣如诉如痴如醉。
傻乎乎的天真女孩们,听到这样凄美的爱情不但不会退避反而更加飞蛾扑火妄图用自己真挚的爱情挽救忧郁的画家。
稍微一想,就把自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呢。
可事实会是如此吗?上官鸿说,情爱是毒药。
所以对未婚妻忠诚的男人,在饮下毒药未成瘾的时候果断戒毒,以后悔懊恼我对不起你你是个好女孩但我们不能继续错下去都是我的错的情深姿态彻底割裂婚外情,再不肯见情人。
居然没人怪他?郝灵:确定女孩子们没被下降头吗?由此,上官鸿成了翩翩起舞盗取花蜜的那只蝶,无数花朵被采了还担心那蝶会不会被风吹被雨打呢。
然而,真正的故事还在后头。
某一天,第一个和上官鸿发生关系的女孩子,死了,从楼上一跃而下,摔得很惨。
警察局鉴定结果,自杀。
然后第二个,在路上撞了车,撞得很惨,鉴定结果,自杀。
第三个,用剪子插进心口前先划破了自己的脸,自杀。
第四个……第五个……一个两个大家不会多想,可当四五六七个,没等大众联想到,知名探长找上上官鸿。
而沉浸在创作中的上官鸿丝毫不知情,探长再缜密的审问,没发现上官鸿一丝一毫的破绽。
哪怕他直觉与他有关,可经过亲自跟踪监视,上官鸿的的确确与那些事情无关。
后来,因战事爆发,上官鸿移民海外,但他的风流韵事不止,因他而自杀的女子也不止。
渐渐的,这竟成了上官鸿的传奇,传说爱上上官鸿的女子此生再不会爱别人,她们得不到上官鸿,宁愿用决绝的死亡来纪念他。
郝灵:呸。
事情的真相自然是画像里的白梦兰,白梦兰一边心疼没了自己没人照顾上官鸿,一边嫉妒那些给予上官鸿温度的鲜活女子,所以,她一边将那些女子视为自己的替身替自己爱着上官鸿,一边忍受不了嫉妒在上官鸿将她们抛弃后痛下杀手。
碰过她鸿哥哥的人,全都去死去死去死。
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被恶魔夺走,成全了一个花心烂萝卜的名声与成就,更成全了一段人鬼情未了。
没错,上官鸿又不是蠢的,即便再匪夷所思,自己碰过的女子全都没了命,他不得不怀疑唯一有动机的——鬼。
他发现了白梦兰的魂魄,却舍不得怪她,不,应该说,他感动于她的付出,认为那些女孩的命是两人不渝爱情的磨砺。
上官鸿死后,两人的魂魄幸福相偎一起进入画中,那里,连通着一个美丽的世界,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呸呸呸呸呸。
郝灵:这是多扭曲。
灵灵灵:嗯,所以我接了,虐死他。
郝灵:什么要求?灵灵灵:最低要求,保住无辜人的性命。
进一步要求,让那俩自作自受去。
反正,不让他们好过。
注意,这个世界正在剧烈变革的关键时期,请宿主的行为不要影响世界大发展。
郝灵撇嘴,跟牡丹妖一样一样的,再次确认:狗男人无关大局吧。
无关。
尽量别对其他人出手,直接弄死他也无关大局。
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改动不了历史的滚滚洪流。
郝灵点头,直接弄死?太便宜他。
现在是什么节点——等等——谁给你发布的任务?灵灵灵理所当然道:那些冤死的女孩子呗。
你别管怎么回事了,你就当她们找到的我,委托我帮她们扭转命运。
当我逆流的时间。
怎么操作的我怎么知道?我再万能也只是一个统子,有些最核心的技术和机密,只有主脑大人知道。
郝灵没问,猜测大概率是灵灵灵推算了众多人物的发展,推测出其命运,然后给予某种预示,让她们看到或者以为经历了未来,然后发出的求救吧。
毕竟他们的联盟有超级智脑能模拟推测一个星球未来几十万年几百万年的发展变化呢。
郝灵整理了下故事节点,发现落地时机挺不错的,白梦兰已经进入画中,上官鸿还没做出我眼中的你不是你、你只是我梦中兰花投影的畜生行径。
不过,也快了,因为第一位受害者,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画家,打算主动献身,就在这几天,或者,今天?灵灵灵:你打算怎么做?拿榔头敲醒迷途的羔羊?郝灵高冷一眼:对付羔羊算什么本事,女王大人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好大的惊喜。
她跺了跺脚,上官鸿下意识按了按衬衫下,是绳子不合适了?怎么今天玉佩有些硌呢?第二百三十七章 第一个这玉牌可是好东西,祖上传下来的,经过好几位得道大师的加持呢,多少代传下来,已经不是普通的玉养人,而是名副其实的护身符了。
在异国他乡,这玉牌没少给上官鸿避过无妄之灾。
郝灵有理由怀疑,上官鸿经年累月陪着一只鬼竟然事事顺心,是不是玉牌的功劳。
而白梦兰能魂魄入画,还有害死人的莫测手段,是不是也有什么祖传的厉害东西辅助。
上官鸿回到自己家,这不是上官家的公馆,白梦兰的逝去给了他太大打击,他一个人搬到洋房很是消沉了一阵子,便是那段时间做出了白梦兰的画像。
之后,他也没有搬回去,在这边生活兼工作,请了两个下人料理生活。
整齐的花园白色洋房,典型的外邦审美,管家上来问候一句,上官鸿点点头径直去向画室,上到楼梯想到什么,对下头道了句:方小姐等会儿会过来,按方小姐的口味做几道菜。
中年仆妇走出来应是。
方小姐,第一个猎物。
郝灵冷笑,看来果然是今日呢。
上官鸿推门进了画室,郝灵一看,发现这里头竟然是打通的,从门里进来是宽阔采光好的画室,画室摆满了画框和塑像,画有人物、风景、故事,都是油画,塑像有男有女全的缺的,都是外邦人的模样。
还有各种工具颜料画笔。
还有一处不小的地方堆满绸缎,看上头的形状,大概等会儿方小姐来了就是要在这上头做模特的。
啧啧,这深沉的让人沉沦的颜色,这细腻的让人沉醉的触感。
幻想一下,静谧的室内,迷幻的光线,一男和一女,久久的视线纠缠,接下来不发生什么都违背自然规律。
那白梦兰——对了,白梦兰挂在哪呢?郝灵四处去寻,画室里没有,那和画室连接的卧室呢?这一排房间都是打通的,在需要隔开的地方只是放了一排彩色琉璃的屏风墙,此时,屏风是推开的,上官鸿将新买回来的颜料放在画室桌子上,走到屏风边,再换一次拖鞋,才迈进卧室。
一进卧室,郝灵便看见等人高的白梦兰画像了。
见到画像的一刹那,她便很确定了,上官鸿没有白担虚名,他的实力与名气确实相符。
之前,郝灵还以为上官鸿凭借白梦兰的画像一跃成为一流画家是因为白梦兰魂魄入主画像的原因,现在见到真容,只说逼真已经不准确,应该说,上官鸿已经赋予了这幅画像灵性。
应当是真的,上官鸿对白梦兰的深厚爱恋,他将这幅画像画成了两人恋情的绝响,真挚的爱情,深刻的思念,他的画功,完全表达了出来。
画里的白梦兰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容貌气质皆上乘,她如一枝高雅幽深的兰,盛开在时光里,一双潋滟的眸,如静谧而汹涌的河,爱河。
这样的画功,这样的表达,郝灵敢说,即便是一个陌生人,与这画像朝夕相对,都极有可能深深爱上画中人。
更何况本就情深的上官鸿,佳人已去佳人的影像却日夜相随,郝灵突然就明白了,上官鸿为什么说一辈子只爱白梦兰一个。
可能,他真的只爱她一个,别人,不过是一种宣泄。
但,怎样的一往情深都不是残害别人的借口,哪怕直接动手杀人的并不是他。
灵灵灵:鉴定,发现极高价值古老油画一幅,宿主要不要收藏?统子的本能,见到好东西就想收为己有。
郝灵无语:任务不做了?灵灵灵:咳,随口一说,不必当真。
郝灵欣赏着画像:别说,白梦兰确实漂亮,这若是放在皇帝后宫,封个妃得带个贵字,这样蕙质兰心高洁出尘的女孩子,确实少有人比得过,难怪上官鸿念念不忘。
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皇帝,有那个本事和条件阅尽千帆,对某些人来说,惊鸿一瞥是一辈子的念念不忘。
有过这样的未婚妻,确实难对别的女子再动心。
画像上的白梦兰宛如活人,不是活人被封在里头的那种惊悚的像,而是隔着时光长廊她在记忆的柔光中道不尽千言万语无法割舍的那种像。
此时上官鸿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静静凝视画像。
画像也静静凝视他,还有里头的白梦兰。
一时间一种蜜色的氛围流淌室内,那是任何外人插不进的甜蜜气息。
郝灵:所以,他是怎么在一墙之隔的画室对别的女人下手的呢?灵灵灵:憋不住了?郝灵:……灵灵灵,你再也不是以前的统子了。
灵灵灵:一点基础常识而已,你是看不起谁。
郝灵咳咳:你看白梦兰的手腕。
灵灵灵去看,画像上白梦兰穿着的是改良版的旧式服装,少女的款式本就好看,更何况白梦兰长了一张乞丐服都掩藏不了的美丽脸庞,这样的脸,什么衣裳都不能喧宾夺主。
她放在前面的右手腕上,袖口半遮半掩,雪白皮肤上一截红绳露了出来,红绳上穿着一粒什么,被袖子遮住只露出一点黑色来。
郝灵:这个东西,应该不简单,看这红绳的颜色,是她长久佩戴的,真东西应该随她下葬了。
唔,他们流行怎么葬?灵灵灵:土葬。
去挖坟啊?郝灵:有何不可,真是好东西的话。
不过她又说:应当也不是多好的东西,不然白梦兰只是在画里没真正活过来呢。
灵灵灵:世界它不允许。
郝灵琢磨:你说,上官鸿死后同白梦兰进入了画中世界,什么世界?灵灵灵:谁知道呢,八成是他们魂飞魄散前的幻觉。
郝灵一想也是,这里的世界意识明显不是走灵异路子的,不会给他们纰漏。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方小姐来了。
上官鸿起身,去楼下,郝灵一直盯着画像,画像上白梦兰微笑,并没有什么异样。
方小姐,是个眉眼明朗身材出众的妹子,她原本是娱乐场所的舞女,某次上官鸿与朋友去的时候,一眼相中了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她……的骨相,邀请她来做模特。
应付许多臭男人,与应付一个不臭的男人,方小姐做选择并不难,同时也因为上官鸿给的报酬很丰厚。
一开始方小姐还有些局促,毕竟做模特需要她最大程度的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下,但上官鸿只是为了作画,他的目光认真不油腻,看着她时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尊尊贵的艺术品,渐渐的,方小姐不再堤防,甚至两人能像朋友似的谈几句。
也便是这个时候,上官鸿说起白梦兰,说起他们二十年的感情,说白梦兰是世上最完美的女孩。
那时方小姐已经在心中对上官鸿起了不一样的感觉,她以为上官鸿还是单身,没想到,他竟是有未婚妻的,虽然未婚妻已不在人世,但从上官鸿的描述里,方小姐只有一种感觉——自惭形秽。
第二百三十八章 动心她美丽温柔,聪明大方,多才多艺,冰清玉洁。
在上官鸿的描述中,在方小姐的心里,白梦兰犹如高山顶上的雪,她却是路边的泥,怎么能比。
方小姐退却了,只是退却了没多少日子,红尘的心啊它压不住啊,眼前就是活色生香的心上人,白梦兰已经没了,自己可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是不是?难道要上官鸿为她守身一辈子?旋即方小姐自嘲,便是上官鸿不为白梦兰守着,她一个脏了的小舞女也是配不上上官鸿的,她只是、她只是——圆一个梦罢了。
她不会纠缠。
方小姐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原本的轨迹中,她的确在得到上官鸿后抽身而去,上官鸿为此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的,甚至托人转给她一笔钱财。
由此看来,方小姐其实是个聪明人。
可惜,她永远不会想到她真正的敌手是谁,即便她没有纠缠,即便她没有妄想,即便她将那段梦幻般的经历深埋心底,仍是躲不过身死的厄运。
隔着一张餐桌,郝灵细细观察方小姐的面相,不禁摇头。
即使没有上官鸿,她也不是长寿平顺的命。
不过,这个时代如此,不然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呢。
这是一个国家的命运。
灵灵灵:你给国家算算命?郝灵冷笑:用得着我?你自己不会测算?再说,你给我透露的原剧情里不是没提到。
灵灵灵讪讪,忘了这个。
上官鸿避难出国,在故国崛起后回了国的,很是享受了一把国人追捧。
这时,方小姐优雅如猫的用完餐,桌上十几道菜几乎没动,本来里面分量也不多,也不知这两人都吃了些什么,空气吗?郝灵:真是浪费。
这条街出去,多的是人吃不饱饭。
剩下的饭菜,想也知道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妥妥的贵族做派,派头是有了,但这份讲究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若是让他没了钱,会不会卖掉白梦兰?郝灵恶劣的想,但她不会这样做,既然深爱,就不要分开。
两人并未立即上楼,而是在小花园里散了散步聊了聊天。
上官鸿这人很是体贴别人,方小姐出身舞女,心思敏感,他并不会谈及他那个圈子以及上层社会的事,只是说起他在乡下采风,多说风景,那些,也是方小姐熟悉的,因此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或许,正是上官鸿的这份体贴,才让方小姐产生了可以靠近的错觉。
郝灵精神力扫过楼上卧室里的白梦兰,画像里并未有动静。
若不是她能真切感受到里头有魂魄体的存在,几乎要以为灵灵灵给的资料是假的了。
这么沉得住气吗?还是说此刻的白梦兰还没有黑化?还是对上官鸿有绝对的信心?啧啧,等会儿,等她看到刺激的一幕,不知她还稳不稳得住。
两人结束话题,结伴上楼来。
上官鸿礼貌的让方小姐先行,方小姐身上穿的是最时兴样式的旗袍,金丝绒的料子,镶嵌了黑色蕾丝花边,还有绣花在上头,白的粉的花,叶子却是墨绿暗蓝,大片大片的色彩冲击在裙摆,很有些油画的味道。
这小心机,来者不善啊。
分明选在今晚下手。
郝灵瞄眼方小姐的手,微微握着,不知手心有没有汗。
她先走上楼梯,最能展现女人风情的旗袍在上楼时更加魅惑,从后看,女人脖颈细长,肩头玲珑,细腰灵动,往下的线条是上帝也惊叹的美丽。
上官鸿略等了等,才跟上去,维持一个礼貌的距离。
前头的方小姐一步一步又一步,忽然脚下一歪,下意识的惊叫一声,身子摇晃,上官鸿没反应来的时候已经上前,将自己的胸膛抵了上去。
你没事吧?两人以一个暧昧的姿势依偎一起,方小姐身后便是硬实而温暖的胸膛,上官鸿也感受到了怀里的柔软与曼妙。
方小姐红透了脸,她真不是故意的,方才她心里想着今晚的破釜沉舟,走了神,一不小心——竟有了这等待遇。
噗通噗通噗通——她仿佛听见另一颗心脏的跳动,急忙站稳了几乎是跳着连上两个台阶,背后接触的地方,似着起一片火,那火烧得她心脏都要熟了。
以前不是没有接触过别的男人,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在别的男人怀里,她恨不得将自己拔掉三层皮,可在他的怀里,她一点都不想出来。
方小姐心里一声苦笑,在别的男人怀里,她再不甘愿也得忍着,而在他怀里,再留恋她也不敢多呆。
这就是她的命,她的命,苦。
今晚,只要今晚——过得今晚,她再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仰视注定得不到的爱情,太苦了,比命还苦。
方小姐心里斗争的时候,上官鸿也似乎有某种不一样的感觉,那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气息,淡淡的香气,都是真实而鲜活的存在。
自己胸前的热度不退,甚至还有向周围蔓延的趋势。
上官鸿不自觉的喉结滑动。
方小姐不敢看他,低低道句对不起,火烧脚后跟一样上了楼,进画室,反手关上了门。
上官鸿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她有些狼狈,狼狈里有些可爱,旗袍上的色块跟着她一起跑,活过来一样,像不可言说的暗夜。
上官鸿在楼梯上定定站了下,才抬步上楼,又定在画室门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灵灵灵:爱了?郝灵:没有。
上官鸿滥的不是情,他对爱情的要求很高,只是身体跟不上灵魂的脚步。
灵魂说,我只要白梦兰。
身体说,滚你丫的,我要活。
血气方刚的年纪,某些反应很正常不是吗。
你情我愿的,谁知道有个鬼她不放过呀。
等了会儿,上官鸿转身轻轻敲门:我进来了。
屋里方小姐轻轻咳了一声。
这是准备好了。
上官鸿推门,转身,关门。
画室里已经拉上窗帘,只点着蜡烛,白色粗大的蜡烛放置在精美的小盘里,或高或低,或远或近,氤氲出一室温柔默语。
方小姐确实准备好了,她熟练的躺在熟悉的绸缎堆中,身上深色的绸缎堆积,露着形状美好肌肤白腻的肩臂和小腿以及小半截大腿。
再多没有了,毕竟模特在本土还是新兴,时人没那么快完全接受。
上官鸿礼貌微笑,上前将她身上和身边的绸缎摆了摆,方小姐红着脸偷看他,上官鸿却没有再与她对视,起身将蒙着白布的画板放上画架,小心的揭开,才去看她,这时的上官鸿已经进入绘画状态,眼里只有画。
显然方小姐很了解他这一点,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色退去,回想着上官鸿以前教她的话,只当自己在一处只有自己的安全所在,少女幻想着愉快的心事。
两人都快速的进入了工作状态,都很敬业。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兄弟灵灵灵在录像,这是多么珍贵的古资料呀,画家这个职业,在他们那里已经绝迹。
毕竟人手一只智脑,想记录什么人物风景只是一道命令或者点几下的功夫。
郝灵也在欣赏,不得不说这些古老的职业,做至大成者,举手投足有了道的味道。
哦,目前的上官鸿还不是,但已经初见将来的大师风范。
他真是的天生的画才。
看得出今晚便是这幅作品的完结日,画布上的方小姐没有比真人美却比真人更有韵味,或许绘画的魅力就在于此,它来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它不是现实的刻印,而是艺术的升华。
画布上的方小姐,剔除浮华,露出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娴静一面,朦胧的光线中,宛如一朵紫色睡莲。
画面已臻完美,上官鸿精雕细琢,眼中满意之色渐浓。
方小姐也在看他,看到他的眼神她笑了,多么开心自己以这种方式参与了他的生命。
还有什么不满足,如果能得到他一次,再也没有不满足了。
上官鸿放下画笔,轻舒一口气,多么美丽。
方小姐起身,裹着几条绸缎,赤脚缓步来到画布前,距离两步再不靠近,下意识中,她对这些高雅的事物保持谦卑,哪怕上头画的是她自己。
上官鸿侧开身子,微笑:你看,多美。
方小姐的目光落在画布上,花瓣一样的嘴唇张开久久不能合闭,那画里那样美那样好的女子,会是她?一手拉住绸缎,一手扶上脸庞,她不敢相信:这、这是、是我吗?上官先生,你是不是把我画美了?都——都不像我了。
上官鸿笑起来,笑容里不乏有对于自己能力的肯定和自信:不,方小姐,你本来便这样美。
我只是发现了它。
我本来便这样美吗?方小姐手指尖滑过脸庞,手指下的脸蛋年轻娇嫩,她知道,以后,这张脸不会如此刻这样美了,不止因为她会变老,更因为身边这个人。
这一刻,心里的决定再不更改。
她咬了咬唇,鼓足勇气,转过身子正对上官鸿。
上官先生,我有事与你说。
上官鸿有些讶异,这个时候,是要说什么呢?对上美丽女子炙热的眼,他隐隐预感到什么,突然喉咙微堵起来。
上官先生,谢谢您给我一段这么美好的时光,这段时光,足以点亮我余下黑暗的人生。
方小姐一鼓作气说着,脸颊迅速红透,比在楼梯上倒在他怀里还要红,她说:上官先生,我想要一个刻骨铭心的纪念,可以吗?可以吗?空气中有细微的摩擦声,那是绸缎从光滑的皮肤上滑过堆落在地的声音。
那样轻,又那样重,上官鸿觉得脑袋发出一声闷响,似乎那些绸缎砸在他头上一样。
没了绸缎的遮挡,方小姐鼓足十二分的勇气让自己坦然相对。
灵灵灵:啊啊啊——会死的啊。
女鬼要杀人了。
郝灵淡定:不会的。
咦?不会吗?它家灵对女鬼下手了?郝灵嗤笑:天真,欺负女鬼算什么本事。
上个世界,她欺负的女鬼能栽成一片林,那才叫本事?灵灵灵正要问郝灵究竟做了什么,就觉察上官鸿不对。
只要是个男人,不是太不正常的男人,面对一个投怀送抱并把自己无私奉献出来的大美女,都不太可能是这个反应吧?什么反应?见了鬼的反应啊!此时,方小姐因为自己的勇敢大胆而不敢抬头直视,自然没看到上官鸿震惊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往下滑,滑着滑着,这震惊就定格了,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某处,震惊里多了惊疑惊怒怒不可遏。
这是什么样的人间大兄弟!她、她、她——不对,应该是他、他、他——他竟然是个——大兄弟!他有个好大的——大兄弟!一时间,上官鸿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和缘分,夜总会舞女那么多,是什么样的神奇感应才让他一眼挑中了她?!惺惺相惜吗?回想初遇那一幕,对方跟一个熊样男子在舞池里游来荡去,一双熊掌在其身上不停揩油,那位熊兄,你可知你摸的到底是个什么?上官鸿坚强的站立,不,他不能倒,人是他请回来的,他要亲自送出去!他深吸口气,突然觉得空气中都是难言的味道,这让他呼吸困难,但他还要强装镇定,都是爹娘生的,虽然她特殊了点,但,思想进步的自己不能因为别人先天的缺憾而看不起人。
教养,教养它还在。
上官鸿屏住呼吸闭上眼,猛的蹲下抓住绸缎猛的站起朝前面披去,他僵硬着微笑,努力彬彬有礼。
方——小姐还是兄弟?既然她以女身示人想来是喜欢做女人的,自己要尊重她:方小姐,这样不合适。
我们——都是小伙伴,一样一样的小伙伴,哦,爱好不一样,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呀:我们是君子之交,你这样,会破坏掉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的。
方小姐愕然的抬起脸,见对面的男人闭着双眼侧着头,多看她一眼都恐怖的模样,鼻子一酸两眼一红:果然,他看不上我。
她抓过绸缎紧紧裹住自己,咬了好几次嘴唇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带着哭腔开口:是我妄想了,我这样的人,怎么能玷污先生呢。
上官鸿想说,别气馁,虽然你特别,但总有一天会遇到真心爱你的人。
这话是不是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出于绅士的本能想说而已,但最终还是没说,他怕特别这个词汇会伤到她敏感的心灵。
于是,他说:方小姐,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我的未婚妻。
虽然我们没举行婚礼,但她就是我的妻。
我不能背叛我的妻。
他话语宽容而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
方小姐吸了口气,慢慢转身走向自己放衣裳的帘后,上官鸿暗暗松了一口气,谁知方小姐突然转身,吓他一大跳,下意识向后跳了一步。
方小姐惊愕,他竟如此怕我?我是洪水猛兽吗?彻底熄灭了心思,沉默的换好衣裳,出来,上官鸿却已经去到画室门外。
又是一酸,连跟自己共处一室都不能接受了吗?罢了罢了,谁让自己只是一个小舞女呢。
方小姐收拾好情绪,用最后的尊严礼貌道别:今日辞去,恐不会再见,望先生一切都好。
上官鸿:我让管家开车送你。
自己的拒绝一定伤了她的心,看眼圈都红肿了,可,自己真的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一个小伙伴呀。
方小姐想了想,没拒绝,她现在都没有力气走出去了。
打击有些大,她得缓缓。
第二百四十章 你说啊上官鸿受到的打击太大,强撑着目送她出去,立即触了电似的奔回卧室,没走画室那一边,走的另一道门,在门口突然站住,唰唰唰几下把自己扒的精光,袜子都不留,冲进卧室扑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妈妈呀,太可怕了。
小姐姐竟然是小哥哥,小哥哥有个大兄弟,他他他——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我?郝灵:因为我呀。
上官鸿钻在被子里良久,久到管家回来,让管家给自己放满一浴缸的热水,狠狠把自己洗干净穿上新睡衣,又让管家将自己今天穿的衣裳拿去烧了,才算正常过来。
管家默默摇头,唉,自家少爷对少夫人太一往情深了,那样美的方小姐投怀送抱他却跟沾了病毒似的,唉,可怜的少爷,可怜的少夫人。
别说管家怎么知道的,人老成精了,一看两人的样子就能知道里头发生什么事,年轻小男女的,也没别的事可以哭鼻子抹泪了。
唉,以后再见不到方小姐喽,其实方小姐也不错,可惜,身份不够,即便两人真在一起了,老宅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活过来的上官鸿躺回床上,拥着锦被抱住弱小无辜的自己,与墙上的白梦兰说话,一脸的劫后余生。
梦兰,你不知道哇,那个我请来的模特,叫方茹的,她——上官鸿一顿,给自己的未婚妻说别的男人的身子,他是不是傻?于是改口:太可怕了,这世上多少人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啊,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幸好我身边有你。
梦兰,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絮絮叨絮絮叨,简直把白梦兰当成了救命稻草,而画里的白梦兰——这没头没脑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奇死人了!她不是一开始就有杀人的能力的。
一开始入画,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画中,她只知道自己能看到能听到上官鸿,还以为自己没死只是昏迷呢。
后来才发现、慢慢接受了自己画中魂的新身份。
她觉得这样也很好,而且,她知道她在一天天的慢慢变强。
一开始,她看得不清楚,后来看清楚了眼珠却不能转,后来眼珠能转了,再后来,是头、脖子、手、脚、身体,然后她在画里有了活动空间,并不大,只是她卧室的大小,但,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虽然被困画中,但她相信,总有可以出去与上官鸿面对面的一天。
冥冥中她感应到,只要上官鸿爱她,她就不会消失。
上官鸿会不再爱她吗?当然不会。
白梦兰有这个信心。
有这个信心归信心,可若有女人来勾引上官鸿呢?若上官鸿逢场作戏呢?若他真爱上别人呢?稍微一想这个可能,她都心痛得灵魂要碎掉。
她守在画布后,只等上官鸿回来的时候,听他与她说话,他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她的回复,他却听不到。
没关系,她可以等,等到他能听到的那一天。
然后,有一天,她听他嘴里提到一个人:方小姐。
他没有爱上她,她很肯定,但她不由紧张起来,一墙之隔的画室,什么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上官鸿没有动心,但她在方小姐小心翼翼的话语里非常确定,这个舞女,看上了她的男人!简直是——找死!白梦兰在画布后生气,可没有人知道,她只能忍着怒气一天一天监听着,直到这一天——那个卑贱的舞女果然心思不纯,竟敢那样勾引上官鸿,她的鸿哥哥一定要坚持住啊。
呃……鸿哥哥没有上钩,她很开心,只是——这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对?就算那个女人那样勾引了他,他也不该怕成这样呀。
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究竟做了什么?她的鸿哥哥到底在怕什么?百爪挠心,没人给她解惑。
郝灵:原来如此,此时的她还没那么厉害呀,画都出不来,怪不得方小姐是几年后出的事,后头那些出事的时间越来越靠近跟上官鸿分手的时间。
灵灵灵:她是怎么成长的?进去看看?我保证不让她发现我们。
郝灵鄙夷:就一个小小的画布空间,用得着进去,我在这里就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她手腕上的那一粒天珠,在慢慢吸收能量滋养她。
有意思,真天珠在她棺材里,却能投射到魂魄体,还能转移能量。
看来,白梦兰埋葬的地方是块风水宝地呀。
灵灵灵:天珠?是能量石吗?郝灵:嗯,天外掉进来的能量石,被这里的古人加工过,虽然古人不懂能量石,却总能用他们独特的法子开发出什么用途来。
我猜,这天珠是白家长辈寻来给白梦兰养身的,有一定功效,可惜,白梦兰是先天不足,这个时代的医术解决不了。
这颗天珠对魂魄的作用比对活人更大。
这倒是歪打正着了,成了养魂珠了。
也即是说,这颗能量石的能量更加滋养魂魄,或者说,滋养精神力。
灵灵灵动了小心思:拿来养你。
郝灵不稀罕:上个世界盘的珠子哪个都比它好用。
她是植灵女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呀,不是随便什么小玩意儿她都要抢的,掉价儿。
灵灵灵:呵呵,上个的上个世界,谁抢大酱骨把盐阿郎脚都踩烂的?郝灵:那可是远古家猪,星际有吗有吗有吗?上官鸿一夜噩梦,梦里全是他以前画过的女子们,不管是活体模特还是石膏雕塑,全背对着他扭头娇滴滴的笑,笑着笑着转过身,撕拉——满世界的鸟在飞。
上官鸿猛的坐起,满头大汗,他是上辈子得罪了鸟这辈子遭这样的报应吗?看床上,被子不知被他什么时候踢到床下,床单上一片潮湿,他竟出了这么多汗?天气这么热了吗?白梦兰在画里担忧,出这么多汗,别是病了吧。
上官鸿习惯性的望墙:梦兰,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梦里的内容不好对女孩子说。
上官鸿闷闷住了嘴,叹气叹个没完。
画里白梦兰抓狂,说啊说啊你说啊,做了什么梦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呀!还是不是无话不谈的亲密爱人了?再亲密的爱人,大概都不会在对方面前谈及别的同性的隐私吧。
反正上官鸿做不到,他揉揉额头来到画室,还是昨晚的现场,他将窗帘拉开,阳光洒入,他站在窗前往里看,明亮的光线冲淡了一切,忽然间他开始怀疑昨晚是不是一场荒诞的梦。
他是学画画的,为了画好人像,他连真的骨架都一寸一寸的摸过,男人和女人的骨架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只能看出个大概不同,他们这种专业研究过的人却一眼看到本质上的不同。
比如头颅面部的比例,比如骨盆的形状和大小。
不对呀,她明明就该是个女人呀,那种骨相,不可能是男人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二个上官鸿站在画布前,没错,女人呀,自己确定没画错呀,她怎么就——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毕竟他没见过传说中的雌雄同体,或许,那类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呢?上官鸿甩了甩头,纠结不已,这幅画,本来自己打算画好后去参加一个比赛的,如今——还是参加吧,谁也不知道模特是那样的模特呀,或者——上官鸿一挑眉,若是有人能从画上看出模特的特别来,这倒是成了一桩奇闻轶事了。
算了,不是坏事,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上官鸿下到一楼,躺在圈椅上翘着脚,拿着话筒与国内外的友人们亲切会谈。
灵灵灵看上了那话筒,黄金嵌宝石,复古奢华,它想要。
郝灵:出息。
如今咱不是上个世界被封印了,想去哪儿去哪儿,想要什么——还是不能偷的。
灵灵灵:你有钱?郝灵:……真没有。
黄金白银和银票她都有,就是没有这个时代的货币。
于是她改口:偷还是可以偷的,这里是入海口,货轮很多,走船多了难免有沉,咱们可以合理利用这一点。
灵灵灵呵呵,越认识这个人越了解她所谓的原则,嘲讽她多变。
而郝灵却是振振有词:换个世界换个原则,我这叫做入乡随俗。
这个世界此时此刻就是强盗思想横行,比起烧杀抢掠,我只是弄几条沉船,算得上什么?灵灵灵:……我竟无言以对。
于是一人一统趁着上官鸿外出的时候溜出灵玉向海边而去。
郝灵得了自由,以灵体的形式飘荡在城市上空,灵灵灵设了许多个视角点,欲将整座城记录下来。
它道:大国沉沦,格外让人可惜,不过,已经有星星之火诞生,终将燎原,王者始终是王者,重新站立起来的王者,将更得所有人敬重。
郝灵:你在泄密。
灵灵灵傲娇道:谁能听到?郝灵:这个世界的意识懒得理你吧。
灵灵灵:嗯,它分不出精力来。
精力不够,也是大度,有些世界意识很小气的,一经发现异物,第一时间剔除。
她们运气好,这方小世界倒是很宽容。
前提也是她们老老实实做客,不能胡作非为。
郝灵带着灵灵灵来到海上,海上繁华,有外邦的货轮客轮琳琅满目,国际长途呀。
郝灵讥讽笑笑,回头望了眼,这样的船越多,越说明这片主人倒下的土地有多富饶。
她的本意,直接去海底找,以她现在的实力,搜个小海底而已,分分钟搞定。
谁知灵灵灵忽然叫起来。
打起来了,那船得沉,咱们快去。
一阵狂风嗖的从陆地吹向海洋,有个老船员抬头愣半晌,旁边等他伸手接箱子的人不耐烦:你不要我可拿走了。
要要要,怎么不要,我全副身家都在这里了。
老船员接过箱子又看了眼,邪门了,哪里来的风往海上吹,风向不对呀,难道是陆上蛟入海?郝灵和灵灵灵赶到出事地点,却是两艘船在围攻一艘,看上头悬挂的国旗,却是三家的。
灵灵灵幸灾乐祸:被打的是才从这里搜刮满一船宝贝要赶回国的,另外两家有备而来想分一杯羹,胃口太大,这家拒绝了,凭自己本事抢的凭什么送给别人,有本事你们去抢啊。
就打起来了,这艘船沉定了,咱等着接手。
郝灵没异议,两人坐等看戏,看三艘船我一发你们两发的打炮弹,打着打着势单力薄的那艘船船体破了,开始进水,船上的人慌慌张张逃出来,放下小船往敌人那里划,而此时敌人又变成盟友了,也放出船来救人。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相互抱怨和痛骂,都骂对方太贪婪,这下好了,谁也没得一个铜板。
三国人坐着两艘船离开了,水里那艘也沉到底了。
郝灵和灵灵灵下到海底,昏暗的海底,鱼群被沉船惊走还未来得及再汇聚来,两人仗着是精神体堂而皇之的将沉船逛了一个遍,她们在船上最后一个人跳下时放出精神力,将里头东西镀了一层防水,因此船里的货品好生生呆在原来的位置上。
瓷器、绸缎、茶叶、古董字画、金银珠宝,还有各种特产,他们没有的,抢,他们自己有的,也要抢。
郝灵说的没错,这个时代,是强盗主领风骚。
拿起一串蜜蜡项链,郝灵轻笑一声:拿了别人的终将要还,看来这些人是不相信‘报应’这个词。
而灵灵灵想的是:呃……咱们拿了这船东西——郝灵默:将联盟的宇宙位置留下,等他们找去,我就还。
等价还。
灵灵灵:……等人家自己去找你要债?还等价还?利息呢?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
灵灵灵要连船一起收,也不知它的空间有多大。
很大,只要是正经收藏用的,无限大。
它如此说。
郝灵黑线,无限大这个词用得好,联盟的野心无限大呀。
收起船,郝灵要走,灵灵灵建议:这里也有灵气,虽然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咱们回去也没事,那个上官鸿还没找下一个呢。
郝灵:说人话。
灵灵灵:海洋生物收一波。
收收收,你什么都收,生态系统生态链你建好了吗?灵灵灵:系统自有办法。
那就收呗,反正她给留了地址了,大不了以后等这个世界的人找到她,她给回一批星际兽。
恩,兽人半兽人她都能搞到。
两人深入海底的去浪,浪了足足半个月才尽兴而归,一回去就撞上上官鸿跟一位美丽的女士坐在花园里喝咖啡。
郝灵眨眨眼:什么情况?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大吗?灵灵灵眨眨眼:第二位委托人,秦思燕,本地人士,家境小康,是画院的学生,按照原本的轨迹,上官鸿与方小姐两个月分的手,然后过了一个月这位秦小姐做了上官鸿的助理。
怎么现在出现了?郝灵呵呵:看来方小姐没成功让上官鸿有时间去寻找别的猎物了。
灵灵灵:咳,他现在还没这个意思吧。
郝灵冷笑:统子你还是天真,男人骨子里的天性哟,连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
信不信我给他催个眠,听听他的真心话。
绝对让你大吃一惊大开眼界。
灵灵灵:这样不好吧?假如你真要坚持,作为你的统子,我也没法拒绝不是。
郝灵:啧啧,我有证据怀疑你是个男的,你已经开始展现男人冠冕堂皇衣冠禽兽的劣根性了。
灵灵灵:……根据我的数据分析,女人也有这种行为。
郝灵:……好吧,无伤大雅的小情趣。
小东西,我就纵容你一回。
灵灵灵:……有不太妙的感觉。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本性是夜,上官鸿陷入沉睡,郝灵先在白梦兰的画上设下障眼法,让她以为一切如常,然后她一把抓住灵灵灵的部分意识,一个字不待解释的嘭——塞进了上官鸿的脑袋。
催眠什么的太麻烦,你直接自己进去看吧。
灵灵灵略有些惊慌失措,它是给郝灵的定制版,没激发的时候就跟着郝灵了,不客气的说,它就是从郝灵身上长出来的,天生一体。
猛然间被迫进入另一个人的思维——天哪,它被卖了还帮着数钱了!洞悉它一切念头的郝灵:我郝女王再穷也不会卖自己的统子。
灵灵灵感动。
而郝灵内心真实想法是:当初人家就说过,定制的,根本不可能转手的,真真正正砸手里一辈子那种,哦,从肉体定义一辈子来说,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了。
有些事实真相,需要用言语美化和自欺欺人,才能让彼此有勇气走下去。
灵灵灵很感动,那种突然间高人一等的感觉:呵呵,凡人,你们不知道我受到了什么样的眷顾。
然后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上官鸿的声音,那是他潜意识里自己都未必觉察的念头:怎么可能……不应该呀……太可惜了……我是个男人啊……灵灵灵一脸黑的退了出来。
郝灵好笑:怎么?对男人失望了?灵灵灵想了想道:人类太复杂了。
不像它们统子,思想言行保持一致。
郝灵笑笑没说话,复杂的不是人类,是智慧,系统能保持思想言行一致,是因为它们是被设定好的。
一旦系统的行为有违背程序规则,它们就会被种植在身体里的自毁程序毁灭。
说到底,万能的系统也只是工具,工具,不允许有自己的思想。
但。
她们已经不在联盟范围内,主脑感知不到灵灵灵。
而灵灵灵跟着的是自己,自己是史上最强植灵师,她们又经历过涅槃重生……未来一切都未知不是吗?郝灵微笑着将它拉出来。
你在笑什么?我被你笑得直发毛。
灵灵灵如此道。
郝灵哈哈笑出声,直发毛,多形象。
灵灵灵不明白看她好几眼,咳咳开口:他想的是方小姐,不是秦小姐,你看,他对秦小姐没有坏心思,至少现在没有。
这话是在挽尊吗?郝灵道:不怪他没有。
方小姐是熟透的蜜桃的话,秦小姐还只是枝头青涩的小李子呢,上官鸿审美受外邦影响,他目光更追寻的是有成熟美感的女子。
两人不由将视线转向墙上,白梦兰,一张鹅蛋脸清丽绝伦,宽大的旧式服装遮不住她的玲珑曲线。
郝灵笑笑:上官鸿不想,不代表秦小姐主动的时候他还不会想。
那些个倒霉的女子,都是主动献身的,不得不说上官鸿的皮囊、身份、才能和一切条件,都是引得蜂蝶狂扑的蜜糖。
蜜糖的后面是砒霜。
灵灵灵安静了一会儿,搜集信息去了。
原来是这样。
那晚的事还是影响到上官鸿了,他才完成一幅人物画,送去参加比赛。
因为那晚的惊吓,他决定接下来素一素,研究下静物。
正好画院的院长委托他授课,他答应了,画院给他配的助理。
秦思燕,本地人士,家境小康。
在大学里学习绘画专业,有想法出国留学,今天来拜访上官鸿就是询问留学事宜的。
原本轨迹里,秦思燕几个月后做的上官鸿的助手,然后嗯嗯啊啊,紧接着就出国了。
不过她出国后对上官鸿念念不忘,最终学业没完成就跑了回来,跑回来后又找上上官鸿,然后,被白梦兰用车祸杀死。
死相可惨了,脸都撞没了——你说白梦兰是不是嫉恨她的脸?秦思燕能得眼光高的上官鸿看中,自然不是个丑的,实际上,她是画院的院花,虽然青涩,但她五官秀美,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格外纯洁和清澈,她的天真气,很能打动人,让人即便是初次相见也不由对她怜惜几分。
比如上官鸿,秦小姐第一次来他家拜访,他就请人在私人花园喝他珍藏的上好咖啡。
这次之后,秦小姐没有再来,直到上官鸿去学校授课。
上官鸿课上的学生并不多,这年头,学生们叫嚷着思想救国,选择艺术课程的人并不多,且,学艺术最是烧钱,没天赋的烧再多钱也烧不出什么来。
因此,上官鸿的小课堂上的学生都是家里有钱有几分真本事的人。
嘻嘻哈哈玩玩闹闹,在郝灵看,这是一群生活在幻想的乌托邦里的年轻人,他们的追求没有错,只是此时的故土铁血纷飞,护不了他们,或许很久以后,他们可以回来发挥自己的光热。
没错,课堂上的这些人,都是要出国的。
一来可以继续学业,二来可以保住性命,为什么不去?只是——郝灵眼神沉沉,目光越过窗外,穿向城市的另一边,再远去的地方,高高举起的枪口,冰冷的枪声,倒在地上一脸麻木的人,他们的眼里似乎没有希望。
灵灵灵感受到她的沉重,不明白:你怎么了?郝灵笑笑:我一定要回去。
灵灵灵:对啊,我们就是要回去啊,一直在努力啊。
郝灵沉默了会儿,道:你说,我死了,我的星球会怎样?灵灵灵啊一声,道:按照联盟的法律,假如确认你死亡的话——要么联盟收回为公用星球,要么进行合法拍卖。
啊——它仿佛知道郝灵心情不好的点在哪里了:放心,别人我不敢说,但你是植灵大师,只要你再次出现,不管你的星球做了什么用,联盟会第一时间恢复原样还给你。
甚至将期间的收益也还给你。
郝灵笑了,温柔的翘着嘴角,她抬起右手抚摸空气,像在摸灵灵灵的狗脑袋:所以,我这个做主人的,不能不强。
这句话灵灵灵又不懂了:你已经是最强植灵师,还要怎么强?哦,对,我们要把杀害你的星际强盗全干掉。
嗯,干掉,不管是强盗还是叛军还是外敌或者内应。
全干掉。
下课了,上官鸿不用收拾,只管走人就是,他走到门口,不经意的回头,看到秦思燕被同学们围着,也不知说着什么,抬起手捂着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忽然,她往这边望了眼,正对上他的视线,圆圆的眼睛猛的睁大,手掌一下子按实堵住了嘴笑声戛然而止,下一秒红了脸,做贼似的心虚的移开目光。
上官鸿忍不住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迈步而去。
郝灵:你说,这样干净俏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灵灵灵:我?郝灵:你不是人。
灵灵灵:……它还是不懂:可这样的女孩子不是很多吗?第二百四十三章 星火只听郝灵特别渣道:反正只是个临时发泄的替身,方小姐秦小姐李小姐张小姐的都一样,她撞上来就是她倒霉喽,她要是不主动,也轮不到上官鸿祸祸她。
灵灵灵:……虽然我不懂,但我觉得你这样说不对。
怎么这些女孩子被杀还是她们的错了?郝灵: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白梦兰肯定是错的,她不该杀人。
可秦思燕就是全然无辜的?不信咱们赌一赌。
灵灵灵:赌什么?郝灵:我会让上官鸿特别冰冷无情的拒绝她。
灵灵灵:像方小姐那样?相当无情,但不冰冷,而是惊悚。
郝灵:对,让上官鸿冰冷无情的拒绝一个正常的女人。
假如她还要往上凑,那真的是——灵灵灵:找死了。
可是,虽然我不懂,但我资料里有,谁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爱情吧。
在明知道对方心有所属并明确拒绝的情况下?确定是追求爱情而不是骚扰?灵灵灵觉得不对:可白梦兰死了呀。
郝灵:所以上官鸿活该被死缠烂打?灵灵灵一噎,好像是哦,可是、但是——好吧,它只是一个统子。
这样吧,我让上官鸿拒绝她三次。
俗话说,事不过三,如果三次后,秦小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的话,那她真的有些咎由自取了。
便是没有恶鬼索命,在联盟,过多纠缠可是会被列为违法行为的,甚至这种情况下被纠缠的人做出某些过激反应的话,是被认定为正常应激反应的。
不是说,因为你是美女,你做的一切就合该被原谅。
灵灵灵觉得郝灵在秦小姐身上看出它没有发现的东西,想问又觉得没面子,抓心挠肝。
郝灵见它忍耐的样子偷笑,自己当然看出什么来,秦小姐面相透露的,可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单纯。
女人啊,啧啧。
自此,灵灵灵特别关注上秦思燕,观察来观察去,还是觉得她就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
郝灵自笑不语。
大约过了一个月,天气转凉,她们见到了第三个受害人,黎殊。
黎小姐与上官鸿白梦兰是世家之交,三人自幼是好友,黎小姐学医,比上官鸿更早的时候出国留学,今年始回,回国后,很快上了前线医院,以己身所学为战士故国贡献绵薄之力。
说实话,所有受害人之中,郝灵觉得黎殊最可惜。
她与上官鸿之间,谈不上男欢女爱,假如没有白梦兰,或许两人真能成一对共同进步的夫妻。
此时的黎殊对上官鸿没有特殊情感,他们的事情发生在秦思燕之后。
上官鸿与秦思燕分开后,他去外地采风,阴差阳错救了几个革命党,而黎殊也在里头帮忙,因为这个,黎殊改变了对上官鸿的固有印象,对他亲近许多。
而紧接着,上官鸿因为接触了时疫病人,染上时疫,来不及送回大城市,是黎殊在当地小医院又当医生又当陪护的把人救了回来。
而两人的家族本就交好,知道了这件事,一商量,男未婚女未嫁的,又知根知底,联姻吧。
对于家里的决定,上官鸿并未第一时间拒绝,或者在他的心里,除了逝去的白梦兰,身为一个男人,家族的一份子,上官鸿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
然,两人还是分手了。
在上官鸿一脸痛苦的对黎殊谈到白梦兰的时候,黎殊提出的。
清冷的女人说:上官鸿,我们并不志同道合。
她用的是志同道合,而不是什么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之类的理由,黎殊很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家国大义在她那里远胜男女爱情。
在她发现上官鸿只是一个小男人时,她毅然决然放手,成全自己。
在白梦兰对黎殊下毒手时,黎殊已经建起自己的医院和医疗队,奔赴在各个战场。
郝灵点着桌面:这个,绝对不会让上官鸿碰到一根手指头。
灵灵灵:绝对不能。
她是燎原的星火之一,挽救无数人性命,大国崛起后,能培养多少人才、攻克多少医学难题呀。
这样身负大气运的人——郝灵不由得怀疑:世界意识没阻拦我们,是不是也想通过我们的手救下黎殊?灵灵灵:啊?郝灵自问自答:很有可能。
白梦兰哪里来的能量?是天珠给的。
天珠,可不属于这个世界。
天珠通过白梦兰害了那么多人,其中黎殊不能算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子吧,世界意识会不会是愤怒外来的天珠杀了自己的星火才找你来解决这个麻烦?灵灵灵回想怎么进入的这个世界,当时,它发现一处空间裂缝,裂缝透露而来的气息并不排斥它,呲溜一下它就滑进来了。
然后它滑下来就碰到一方灵玉气息。
灵玉,上官鸿的,和白梦兰的画像那么那么近。
咦,这样说来的话,很有可能啊。
郝灵看它恍然大悟的样子甚是无语:也不怪你,毕竟这个世界才算是你第一次执行系统任务。
第一个世界,不知她们怎么进入的。
第二个世界,是被那个神秘女子封印去的。
第三个世界,才是灵灵灵自己抓住的,用系统的方法。
也就是说,在这里,灵灵灵才做上自己的本行。
灵灵灵有一瞬间的不开心,它可是万能版,怎么就被一个小世界牵着鼻子走了呢?郝灵摸狗头,笑道:谁第一次十全十美呀,这样已经很好,你做得很棒。
毕竟我们没有被世界意识排斥,它还求着我们呢。
看来,我们真得得刨坟了,世界意识大概不希望天珠那样不符合世界发展主流的东西存在。
灵灵灵呲了呲牙,忽然精神一振:我这就去问它,看它是不是要我们把天珠带走。
说不定还有别的天珠、别的什么它也不想要,咱有用呀。
郝灵笑:去吧。
神秘能量透过灵玉透射天空,郝灵扶着桌子投古钱,实在无聊,练习下卜算好了。
至于桌子,自然是灵灵灵贡献的小空间将收藏摆了些出来,这桌子,还是在第一个世界收的呢,金丝楠木的,皇帝专用。
唉,忽然想起盐阿郎,流里流气的小街痞当上皇帝是什么样?肯定不会让朝臣沾便宜就是了,说不定会在龙椅上跳脚骂呢。
噗嗤,郝灵笑出声。
很快,灵灵灵回来,带回世界意识的答复,它噘着嘴赌气道:你全猜对了。
郝灵摸着狗头,灵灵灵很不开心的甩开:为什么让我变化成小狗?为什么不是猫?猫啊。
郝灵立时想起她的青龙白虎,手腕一翻,两只灵气逼人的白色小奶猫跳了出来,扑向灵灵灵,又撞又舔。
灵灵灵招架无力,两个小东西在它肚皮上跳啊跳,奶声奶气的冲它叫,突然感觉自己是奶妈,觉得做狗狗也不错,可以照拂猫猫嘛。
第二百四十四章 黎殊世界意识的意思,把那天珠弄走,虽然它贵为天道,可天道也没法子把自己肚子里的垃圾抠出来扔进外太空。
本来,这天珠留着也不会有什么大毛病,对世界意识来说,万物为棋子,哪怕其中一个黎殊本该有大造化,但没了她一个不是没有别的棋子可填充。
原本轨迹里,黎殊死后,她的学弟接手一切,最后做出大功勋。
他暮年时感慨,若是学姐在,必定比他成就更高。
也因为黎殊,在国际场合遇到上官鸿时,学弟抛下好涵养很不给他好脸看。
用他的话说:一颗冉冉明珠,被一坨牛粪给毁了。
没错,哪怕没有证据,学弟就是认死了上官鸿是罪魁祸首。
尽管天珠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世道发展,却委委实实的膈应人。
大约世界意识也受到时局和万民的影响,什么新想法新思想都值得一试,就算失败又有什么大不了。
于是,它向灵灵灵抛出橄榄枝。
毕竟灵灵灵是官方正版,自带正气,而郝灵又是植灵师,灵力可亲。
灵灵灵道:它说,遇到别的本不属于它的东西,咱们尽管带走。
郝灵笑道:这也太小心了,有些外空来的稀缺金属,它以后会用得着的。
我们且行且看吧,甲方乙方都不亏便是了。
说回外头的黎殊。
黎殊气质清冷,她的容貌不如白梦兰出色,但落落大方沉静的坐在那里微微一笑,犹如一枝不可亵玩的白莲。
她从国外回来,已经定下来这里最大的医院就职,来看上官鸿,一是出于私交,二是家里的交待。
三家生意上的关系错综复杂,因此小辈们被交待当彼此一家兄弟姐妹的对待。
黎殊微微笑着,更多时候倾听上官鸿说话,她将近十年的时间全投放在医学上,一时间与外界有些隔膜,主动找话题有些艰难。
好在上官鸿是个善解人意的,说的多是年幼时的趣事和在国外时的见闻,两人勉强算是相谈甚欢。
彼时,三人是好友,此时两人谈着谈着不免提到白梦兰,黎殊并没有像别人那样说着节哀或者可惜,她只是淡笑着道:梦兰一生不虚行。
她如此说,不是追捧上官鸿,而是真切的了解白梦兰。
白梦兰天资聪颖,尽管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如他们一般去外头上新学堂和留学,但以白家的能力,本国的先生外邦的老师简直是在白家打卡上班,因此白明兰在学识见识上丝毫不弱于任何人。
且她智慧非常触类旁通,精学的课程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多得多。
若是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未尝不能成为一代大家。
黎殊知道好友聪慧且好强,从未因身体而伤春悲秋,反而更加珍惜活着的每一秒,让她生命的每一天都充实而有意义。
在她看来,白梦兰短暂的一生,已经比绝大多数人浑浑噩噩的一辈子更好。
由此看来,黎殊也是个追求人生更丰富层次的大格局之人。
上官鸿很高兴故友如此说,开心的带她去看白梦兰。
黎殊跟随他上楼进到卧室,看到画像的那一刻震惊。
白梦兰仍在。
她不由侧头,看到上官鸿兴奋注视画像的模样,有些担心。
她是学医的,理解不了上官鸿这样的——执拗,在她看来,人死就是死了,不存在这个世界了,留下的只是记忆,不管是文字还是图像的形式。
缅怀爱人没有错,可这样活生生的挂在睁眼闭眼就能看到的墙上——她的感觉莫名有些不太好。
但再想两人深厚的感情,她又迷茫,或者,相爱的人都是如此?原谅她没有爱过,追求她的人没有哪个跟她同台手术后还初心不改的。
黎殊手持手术刀的模样太冷静,他们对她的爱情一下变成崇敬。
致女神。
黎殊看向画中白梦兰,越看越惊悚,她怎么觉着这是活生生的人被封在画里呢?突然感觉油彩的衣裳里有心脏声传来呢?黎殊摇了摇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对上官鸿道:你画的真好,宛如再生。
说着她不好意思一笑:我实在不懂你这些,只能看出这个。
上官鸿也知道黎殊醉心医学,他还真怕她从医术角度来给他分析怎么个宛如再生法呢。
他哈哈笑道:这已经是你能给出的最高赞美,我很荣幸。
梦兰也很高兴。
信奉科学的黎殊:……她高兴,你有什么证据?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灵灵灵突然开口:他们两个不合适嘛。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看出什么了?郝灵饶有兴致,小东西,开始懂感情了?灵灵灵理所当然道:上官鸿和秦思燕在一起的时候,秦思燕笑得可开心了,但对黎殊的时候,上官鸿一样滔滔不绝,可黎殊嘴角翘起的弧度始终一致,她是开心,但这个开心、这个开心——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郝灵:很礼貌。
对,礼貌。
我觉着,黎殊对上官鸿的话并不感兴趣。
而上官鸿对谁都谈笑风生,可就找不准黎殊感兴趣的话题。
郝灵笑起来:小东西不错呀,不过这点你说错了。
他不是找不准。
嗯?他是本能回避。
黎殊是医生,专攻外科,她的手下,不是生就是死,生死这个话题,上官鸿在别人面前或许能正常提及,但黎殊是他和白梦兰的好友,他在回避白梦兰的死亡。
没见方才看画的时候,他说白梦兰也很高兴的样子就跟白梦兰还活着一样嘛。
灵灵灵:对,就是这个。
总之,我觉得俩人不合适。
郝灵:嗯,上官鸿配不上黎殊。
灵灵灵眨眼,配得上配不上该怎么定义?主脑没给设定,这涉及到高级复杂情感,系统规避。
黎殊拜访过后告辞,巧了,正好遇到前来送东西的秦思燕。
秦思燕一眼看到黎殊,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
黎殊性格清冷影响到面相寡淡,只穿着最简单的外式衣裤,简单到不起眼,但谁看到她之后再无法忽视。
就像水里的白莲,一旦注意到,再无法挪开视线。
无法攀折,比爱慕更多的是欣赏。
这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为何她会让自己感觉担忧?秦思燕不由看向上官鸿,目光里带了她自己都无法发觉的委屈。
上官鸿更没发现,他对她点点头:东西交给管家吧。
她是他的助理,自然不能撇下送老友专门接待她。
秦思燕转身看着长身玉立的上官鸿送黎殊出去,两人虽然没有太亲密的举动,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让外人无法插进。
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秦思燕又咬了咬唇。
郝灵一声轻笑。
灵灵灵问她笑什么。
郝灵:你看吧,秦思燕要对上官鸿发起进攻了。
灵灵灵问为什么?第二百四十五章 说爱为什么?上官鸿本身就代表了一个大多数人高不可攀的圈子。
秦思燕,从来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甘于现状的。
秦思燕有野心。
郝灵从她面相上看到了。
秦思燕家境好,长得好,从小到大一直富裕顺遂,这种野心便没有暴露出来,但当她遇到真正的贵族上官鸿,见识到自己以往没有见识过的养尊处优,她,想要。
野心便再遮不住,成了她向上爬的动力。
野心是错吗?不是。
那么她为往上爬付出代价也没问题。
第二天,是上官鸿去学校授课的日子,一进画室门,便闻到空气中的奶香味,是秦思燕带来外式小点心分给大家。
我亲自做的哦,先生请点评。
她双手托着粉红色的纸盒子,微微歪着头俏皮的眨眼睛。
上官鸿微微一笑,很给面子的接过打开,圆形的小饼干很可爱,他拈起一只尝了尝,不吝啬夸奖:很不错。
秦思燕抿嘴笑:先生说不错,必然是不错,那日后我请外邦的同学,也算有拿得出手的招待之物了。
这是说等她出了国,怎么与外国同学搞好关系呢。
上官鸿点头鼓励一两句上学之言。
秦思燕的心思却还在点心上:先生肯定还有指点,我一定加以改进,做出更好吃的饼干。
上官鸿看了她一眼,却是笑道:该上课了,大家都回位置上坐好吧。
秦思燕立马乖巧的转身,低头刘海挡住了阴郁的眼。
那一眼,似乎是在对自己不满吗?而上官鸿心里想的却是白梦兰,白梦兰也没有出过国,但她烘焙出的点心比他吃过的任何别的都要好吃,即便剔除情人的滤镜。
白梦兰是个骄傲的女孩子,做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好。
难怪上官鸿对她念念不忘,太难有人可以取代她,她在上官鸿心中是完美,即便杀人也是浪漫。
下了课,上官鸿要走,他上课从来不准备课本教义,兴之所至天马行空,反而更对学生们的脾气。
先生。
秦思燕在走廊中追上上官鸿,很调皮的跳着脚跑到他前面,双手合十:先生,我可以拜读您的大作吗?上官鸿笑起来:拜读我的大作?哈哈,可能你要等很久了,我可不是写书的。
你该去找文学系的先生。
秦思燕合着手摇头,几丝发丝俏皮的晃来晃去,更显她的皮肤奶白细腻,她说道:他们用文字记录人生,我们用绘画,都是一样的。
上官鸿笑了笑:好,你想拜读我的哪部大作?秦思燕小心观察他的神色,轻声道:梦之幽兰。
上官鸿瞳孔一深,没立即回话。
秦思燕心中一咯噔,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态:其实,我是听说了先生与师娘的美丽爱情故事,才——先生,是我唐突了。
一声师娘,取悦了上官鸿,他重笑起来:那便明日吧,请你来我家做客。
秦思燕惊喜:真的吗真的吗?先生,啊,我太荣幸了。
上官鸿笑笑,离开,秦思燕没再追,再追,便惹人烦了。
灵灵灵回望一眼学生装的秦思燕,她仍站在原地痴痴望着上官鸿的背影,说不上为什么,对秦思燕的好印象一下就淡了下来。
哪里怪怪的。
郝灵:太急功近利了。
嗯?秦思燕不是第一次见上官鸿,这是第……几次?他们认识了还不到一个月。
一见钟情,秦思燕没表现出来,怎么突然就在短短不余一月的时间内情根深种?若是两人日夜相处还能得个日久生情的理由,可惜,她没来得及一见钟情,只有短短的皮毛接触却在此时扮演一个单恋暗恋的角色,有些着急了。
毕竟还年轻,不懂铺垫的重要性,上官鸿又不是笨蛋,等秦思燕主动献身,上官鸿必然一眼看透其本质,相比动了真心的方小姐,他更喜欢秦思燕这样有图谋的吧。
左右大家各取所需,谁也别拿感情当借口。
灵灵灵:啊——人类好复杂啊。
郝灵:这还好,你还没遇到你爱他她爱他他不爱她那种乱七八糟的呢,脑子都要烧掉。
灵灵灵理了理这句话,突然心有余悸:幸好这个不是,以后我接任务一定多注意。
第二日,秦思燕捧着一盆君子兰来做客,此时不是君子兰的花季,但油绿的长叶子旺盛的长在素白花盆中,看着还是很讨喜的。
上官鸿很喜欢,亲自将花接过来摆放在窗台的位置,浇了遍水。
经过昨日的试探,秦思燕几句话将话题引到爱情上,果然上官鸿这个被爱情充斥头脑的男人,立即滔滔不绝讲述起来,两人之间本来便情真,经由他的润色加工,十分爱情也渲染到一百分,听得秦思燕一时忘了自己的心思心驰神往。
见得她愣愣出神的样子,一张稚嫩的脸上全是向往和羡慕,还有几分不知情爱滋味的懵懂,上官鸿心头微软。
这样的神情,他在小时候的白梦兰脸上见过,那个时候,虽然有婚约在,但两人毕竟年小,不懂这些,偷偷藏着一起看书,书里写的那些绝美爱情是他们的启蒙师,那个时候,白梦兰脸上便是这样的神色,想来,当时的自己也是如此吧。
等秦思燕回过神来,上官鸿已经在在翻阅画册,秦思燕脸一红:不好意思先生,我走神了,实在是,您与师娘神仙一般的爱情——我大约这一生都不会遇见吧。
秦思燕心中怅然,怎么可能遇得到,想看雪就北上想看海就南下,自己做香膏磨的是最圆的东珠,亲手做个笔筒镶的是西域最红的宝石。
她心中全是苦笑,如今才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是别人弃之如履的,这样的反差——要拿下眼前这个男人!上官鸿肯定道:会的,一定会遇见。
思燕啊,先生告诉你,一个人,这一生一定要与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才能幸福。
秦思燕羞涩低头,心道,你们当然幸福,你们一出生便拥有的比别人多得多。
她再顺势提出拜见师娘。
上官鸿当然不肯,白梦兰是他的妻,又不是展品,黎殊能见是因为三人本就是好友,当初方小姐做模特那么多天,一墙之隔,他也没让她越雷池半步。
秦思燕见好就收,今日收获已经颇丰,告辞离去。
当晚,上官鸿一身睡袍站在白梦兰面前,与她脸对脸,低声呢喃:梦兰,看到这些年轻人,就像看到咱们两个当初。
我希望人人都能得幸福,犹如我们一般幸福。
画里,白梦兰双手扶在看不见的壁障上,眼含深情:会的,我们会一直幸福,等我,我会回来你身边。
画外,上官鸿微笑着闭眼,额头轻触画面,画里画外,两人深情相依。
只看这一幕,不知道其他内情的话,多么让人想成全他们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鬼话上官鸿送去参加比赛的那副方小姐的画像,大获成功,更多人认识到这片沉沦的神秘土地上的女子独有的美,上官鸿又收获一波赞美和名声。
而这,也促使秦思燕更加下定决心。
得知上官鸿在寻找下一幅画的模特,她毛遂自荐。
上官鸿愕然,又不由的用专业眼光评估她——呃,并不是他喜欢的那种风格。
秦思燕祈求道:先生,我下半年就要出国了,一想到独自在异国他乡,还有陌生的老师和同学,我想跟先生多学些东西,这样也多些底气。
希望得到上官鸿的小课堂后门。
上官鸿想了想,觉着也无妨,上次方小姐事情的阴影还在,他一时不想再画习惯的风格,静女图也不错,秦思燕身上有一种本土的书香娴静气质在,正好他想尝试一种新画风。
至于给她单独指导,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他很乐意世界画坛本国新秀越来越多。
秦思燕进了二楼画室,她忐忑不安,又隐秘的欣喜,她当然知道上官鸿擅长的是什么画风,他笔下的女子都——穿得很少。
她——也要如此吗?可她从未对着一个男子那样大胆开放。
正纠结间,上官鸿让她站到打开的窗户边,秦思燕看了眼窗扇大开毫无遮掩的窗户,竟、竟是站在那里,那、那岂不是外头看得清清楚楚?这时郝灵突然开口:来了,第一次来了啊。
啊?灵灵灵一时没反应来。
接着就听到上官鸿冷酷无情的声音:你犹豫什么呢?还不赶紧站过去。
你是我的学生,我绝不会让你在我面前脱衣服的。
咔——什么在龟裂。
秦思燕震惊在当地,不是,脱不脱的……不脱就不脱,你这样说出来好像我已经自己在宽袍解带,可我根本没那个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吧?我我我——秦思燕涨红了脸,又羞又气,一时不知该给怎样的反应。
上官鸿也震惊,这不是他说的话!可这话分明就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见了鬼了!灵灵灵更加震惊:这就是你所谓的冷酷无情的拒绝?第一次?不是,你不觉得这话乱入的很突兀吗?郝灵哼哼怪笑:小妮子脑子里在想不可描述的事情呢,我及时泼冷水,是为她好。
灵灵灵:……你不是正经的任务人。
郝灵:我是为统子服务的任务人?我是统子都高攀不上的女王。
灵灵灵:……某人随着实力的恢复似乎有些飘了。
算了,自家的女神经,跪着也要宠完。
咳咳,上官鸿努力将方才的事情当做没发生,温和道:你站在窗边,我看下光线,哦,拿着那本书。
秦思燕极力自然,虽然内心恨不得将突然抽疯的上官鸿一书抽过去,依言站过去,此时再不想别的,只把自己当模特。
郝灵:看她会不会死心。
上官鸿可是说了,他是绝对不会碰学生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看她还好意思下嘴。
灵灵灵:……我的资料库里,师徒恋师生恋有很多……尤其联盟人类寿命延长至几百岁,师生恋?呵,为了挽救低迷的生育率,隔个一百岁都是年纪相当。
郝灵:她若退了,你就赢了。
可这会儿灵灵灵也觉着秦思燕不会退,只为上官鸿那句狂拽无礼的话,她也得把他弄到手狠狠羞辱回去。
秦思燕还真是这想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能没个脾气?这会儿要拿下上官鸿,真有报仇的意思了。
上官鸿指挥着秦思燕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道:明日,你换一件素净的旗袍来,也在这个时间。
秦思燕微笑应了,她急着回去,回去制定降男计划。
拽什么拽,等我把你按底下——秦思燕红透了脸。
灵灵灵:你这样不行呀,你这么突然来一下子,跟任务目标太不一致,按规定——咋?我给你打工呢?郝灵送它凉凉一眼。
灵灵灵:……算了算了,反正联系不上主脑了,自己本来就是为郝灵量身打造的,听她的也没错。
但是!我怎么觉着你是在耍赖?三次机会,就这样用掉一次?它是不是被耍了?郝灵无赖:你就说,这话是不是上官鸿本人说的,够不够振聋发聩,有没有镇住秦思燕?灵灵灵:……何止镇住啊,都震傻了,总感觉事情它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秦思燕昨日里被气一遭,今日格外用心装扮了过来的,只见她穿着一袭淡粉霞的宽松旗袍,一头长发柔顺的散在背后,头上簪了一朵栀子花。
本来她也觉着这样是不是太淡,太邻家妹妹的感觉,跟上官鸿笔下的女子差距太大,可当她试过那些贴身的妖娆旗袍,却气馁发现,青涩的自己根本无法驾驭那种成熟的风情。
果断邻家小妹就邻家小妹吧,总比东施效颦的好。
上官鸿经过一夜的反思,觉得自己昨天大概是突然脑子中暑?才说出那样不着调的话,今日,一定不能再发生同样的失误。
于是,他走上前,迎上秦思燕,温文尔雅的一笑:把你脸上的妆卸掉,我画的是人,不是画皮。
秦思燕:……不是幻听。
难道你竟是这样的先生?!上官鸿内心:我不是!嘴巴它却说:愣着干什么,去卸妆啊,虽然你给我做模特我不需要给你钱,但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秦思燕:……一旁的管家:……端着上官鸿特别嘱咐的小点心出来的妈妈:……就想说:先生,请你做个人吧。
秦思燕努力拉回自己的教养,挤出一个笑:昨日,没休息好,所以,浅浅擦了层粉。
先生看出来了。
上官鸿:还行吧,你要是化成灰我就认不出了。
秦思燕:……管家、妈妈:……哈哈哈,这个玩笑是不是很幽默?上官鸿一甩头发双手插裤兜:小秦啊,不是我说你,你明明知道今日要来给我做模特,就算你再崇拜我,也该恪守职业精神,休息好了才能最佳状态来配合我吧。
秦思燕:……我忍。
管家、妈妈:……求闭嘴。
然后上官鸿对秦思燕闭嘴了,可他一转身又对妈妈开口了:还吃什么点心,她卸妆不要时间的?端回厨房去吧。
然后:我先上去,你快卸了妆上来。
秦思燕咬着牙吞气:好的,先生,我就来。
特么,从此以后老娘最恨的就是卸妆两个字了。
蹬蹬蹬,秦思燕的小皮鞋能把镶花金边地板捣烂。
妈妈:管家,我——我的小点心它不无辜吗?管家心道,我都觉得我自己甚是无辜呢。
灵灵灵抓狂:不行,你这是耍赖,这不算。
上官鸿这个样子,谁会喜欢他啊。
简直讨厌死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拜佛郝灵暗笑:若是这样秦思燕还非要纠缠呢?灵灵灵哼唧哼唧:你这样耍赖,我当然赢不过你。
郝灵装模作样唉一声:若是这样秦思燕还纠缠,我就敬她是条汉子,为她留一命。
灵灵灵哼道:这还行,哪有你这样说女孩子的。
等过了半天,它才反应来,什么敬她是条汉子留一命的,本来郝灵的任务就是保住受害者们的命!又被耍了。
相比灵灵灵至少知道自己是谁耍的,上官鸿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秦思燕走后,他驻足白梦兰的画像前,越想越不可思议:梦兰,你说我是不是鬼上身了?白·鬼·梦兰:……所以又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给个明白话?!这次上官鸿没瞒着,从昨日的失态到今天的不受控制:梦兰,我觉着我可能真的被鬼上身了,不然我请个大师看看?白梦兰:所以,你置我于何地?还能不能愉快的相爱了?但是——她想象上官鸿说的那些画面,莫名就爽是怎么回事呢?什么不会让学生脱衣服的不说,那个卸妆的梗,就偷偷的乐呢。
白梦兰立刻就肯定了,那个叫秦思燕的女学生,心思不纯。
不由恼怒,真是,死了都不安生,丈夫太出色,难免狂蜂浪蝶。
仗着她不在,狐狸精一个接一个,等着吧,等她出去后,一个都跑不了。
白梦兰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睛,有一闪而逝的晦涩幽光。
但郝灵和灵灵灵发现了:这天珠不干净,会勾动人的负面情绪。
尽管如此,这引诱的能力也不算大,假如自己足够坚定的话是绝不会被天珠动摇的。
只能说,天珠只是一把刀,而一切的罪孽,本就是白梦兰自己的意愿。
上官鸿不知爱人的诡秘变化,他还在认真思索自己的不合理处,他决定,去拜访普度寺的高僧。
上官鸿只想着自己的邪门了,秦思燕那边却是气鼓鼓的一连吃了三碗饭。
看得她爹娘忧心不已,以往吃饭恨不得数米粒就怕自己长胖,今天这是怎么了?该不是生病了吧?可吃饭就吃饭,怎么还吃得这么苦大仇深呢?秦太太当即问女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秦思燕咬牙切齿咽下一块肉,微笑:不用,我是为留学做准备,听说去的同学水土不服都会先病一场,我不吃多些,怕到时病过后没法见人了。
再说,外邦的女孩子都比较圆润一些。
入乡随俗嘛。
这样一说,秦太太立即觉得吃多好,可不是嘛,那么老远的外邦,说不得吃的喝的都不合心意,大病一场可不得瘦三圈。
秦先生也点着头:我就说小孩子家家的胖点没什么,身体健康最重要了。
对了,我听说上官先生又得了什么什么奖,若能得他的举荐,你留学也好过些。
秦思燕重重点头:放心吧爸爸,我会拿到上官先生的举荐书的。
特么,为了他连妆都卸了,连封举荐信都不给?还有没有人性?秦思燕面无表情的咀嚼。
秦太太却想到别的,闪着八卦之光的眼珠子转啊转,中年妇女本性发挥:哎哎,我听说那上官先生还没娶呢?还是单身?哎哟哟,家里那么有钱,听说还有权,自己又一表人才国外都有名,哎哟哟,也不知谁家闺女那么福气嫁给这样的男人。
秦先生看她一眼:关你什么事,那样的人家,咱仰头望都望不上。
秦太太朝他一努嘴,想说咱女儿差在哪里,可眼角看到秦思燕还在咬牙切齿,没把这话说出来。
差在哪里?差出天去。
上个月,一位世家名媛在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办生日宴,她和几个太太专门去看,哎哟哟,好大的排场,那么贵的鲜花篮子一溜摆出街去,她们这样人家,连大门都进不去的,都要请帖,贴着金箔呢。
秦太太不无酸气的撇了撇薄薄的唇,落在女儿身上的目光很满意,她是没希望了,可她生了个这么出色的女儿呀,等女儿留洋归来,谁不高看一眼,便是嫁进那样的门第,也能不低头的。
秦太太如此天真的想。
上官鸿决定去拜佛,说走就走,得到通知的秦思燕还以为上官鸿又对宗教绘画感兴趣了呢,正好,她想速胖,先不见更好。
上官鸿去的普度寺,出了城还有小半天的车程,并不近,因此他打算住几天。
出门之前,跟白梦兰温柔道别:我求一对护身符来,以前你我总不信,你是希望它有用没用?白梦兰:让我个鬼说个屁哟。
她也在琢磨上官鸿的异常,那些话,以上官鸿的涵养根本不可能说出,以上官鸿的性格,也不会想到。
总感觉像是——脏东西上身?可是,有自己在哪个小鬼敢?白梦兰莫名自信,觉得自己变成鬼也是鬼雄,寻常小鬼不敢靠近的那种。
因此,她也希望上官鸿此行能找出什么缘由来。
除此之外,她还有隐隐的恐惧:上官鸿的异常,会不会是被自己牵连的?上官鸿对此一无所知,带着藤箱,雇了脚夫,从山脚开始爬,他特地在山下旅店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开始爬山,爬一爬,停一停,画一画,跟着的那个脚夫一脸麻木,山又不高,又不着急登顶,一个大男人的两个箱子自己背不行吗?但上官鸿出手大方,他何必跟银元过不去,索性也当自己难得的放松,有人给自己钱让自己休息的那种。
一放松,山野村夫也有了闲情逸致,看上官鸿的画板,那涂涂抹抹的看不懂。
他咧着嘴笑:先生真厉害,东抹一块西抹一块,这山头就跳进纸上了,跟以前见的不一样,这一堆堆颜色怎么就成了咱这的山呢。
这是对自己很高的赞美,上官鸿哈哈大笑:这叫做油画,兴起在海外。
脚夫点头:读书的人真厉害,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懂。
上官鸿道:所以,让你的孩子也要读书。
脚夫很认真的点着头:读着哩,识字总比不识字好,至少识字好讨生活,莫要像他老子一样只会卖力气。
上官鸿听此,也很认真的对他道:他老子已经很了不起。
脚夫不好意思的咧嘴笑,露出白生生的牙,不好意思再打扰上官鸿。
就这样,从早上一直爬到了傍晚,终于见到寺院的门,脚夫偷偷松了一口气,可累死他了,这些有学识的先生的钱,好赚又难赚。
上官鸿敲开寺院门,开门的小和尚见到他眼睛就是一亮,很勤快的接过一只箱子将他引进来,一路上地面平整,很是安静,两边花圃的砖头也不缺不残,里头花木很精神,看得出打理得很用心。
进得大殿,只见宝相庄严,高大的佛像身上披着大红的锦缎,佛像身上贴着金,悲悯的望着世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老道郝灵:这里的和尚,有些能耐。
乱世还能维持这样旺盛的香火,最少,很能忽悠人。
寺庙的主持是个笑眯眯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面相上看,不是坏人,至于得不得道——施主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必成大器,不过近来有烦恼缠身,很该来世外之地静一静心。
呵呵,这话对任何人说、任何时候说,都准确的好吧。
上官鸿当晚便换了僧袍,听老和尚念经。
听来听去,老和尚倒是很擅长心学,至于道行嘛,呵呵。
但上官鸿觉得大师很厉害啊,说了自己的烦恼,老和尚立时表示这没什么,只要求两道平安福,他亲自开光的,压在枕下就会无虞。
郝灵:你猜他到底会不会无虞?老和尚:世道艰难,施主作妖也请离开佛门再说。
帮帮忙啦。
郝灵帮了忙,于是上官鸿一夜无梦,醒来格外的神清气爽,然后他诚挚的邀请大师:请大师到我家做个法。
老和尚一个窒息,他又不是假和尚,真心真意供奉佛祖几十年,不会降妖除魔却也冥冥中自有感应,他感应,眼前的富贵少爷是个大麻烦,他惹不起的那种。
断然拒绝,佛祖离不开他。
上官鸿:……佛祖有些脆弱呀。
但他不会强求人,只温和笑笑说自己强人所难了。
见此,老和尚反倒不好意思了,他想了想,将他拉到一边,又想了想,干脆将人拉出寺院。
上官鸿莫名其妙,你不是说佛祖离不开你,你出来干什么?老和尚抬起一手挡住挨着院门的半边脸,眨巴眨巴眼睫毛稀拉的老眼皮,几乎是用气声道:后山——上官鸿:什么?老和尚:有个老道士。
上官鸿:……不会吧?不是他想的那样吧?就见老和尚又抖眼皮:有几分真本事。
上官鸿:……所以大师你有没有?道佛斗了千多年,能给老对头介绍生意已经是老和尚慈悲为怀,他是万万不会让老道士踩着自己脑袋长名声的。
所以他这样说:那老道士年轻时没少来我们寺庙偷学,跟我倒是勉强能比,我不能去,他能啊。
他喜欢钱,施主你最不缺钱。
……说实话,上官鸿此时有种掉进什么套里的感觉。
志异里,和尚道士也结伴而行的,坑人家好儿女出家。
呃——他不需要出家吧?老和尚见他沉默,又追加一句:不骗你。
上官鸿:……感觉真的被骗了呢。
老和尚无奈,自己好不容易挖自己墙脚呢,这人还不信。
这次,他是真的想度化世人呀。
他道:这样吧,平安符也要在佛前供着的,施主喜爱风光,后山风景也不错,施主可以去转转。
那老道,三不五时不知疯到哪里去,见他也得看你们的缘分。
上官鸿不信什么老道,但听说风景不错还是动了心,选了个天气好的时候,顺着山路向后去。
老和尚在佛前诵经,面前桌上两道平安符,小和尚越过院墙看到上官鸿向上去的背影,不解:师傅,后山老道没少骂咱欺名盗世,你做什么为他引见香客?自家师傅以德报怨,真是高尚。
老和尚头也不抬:等你修为到了为师的境界,就知道那位施主可不是好招惹的,老道他喜欢匡扶正义的让他去,咱们啊,好好供奉好佛祖。
山路曲折,两旁枫树已变红,松柏冷香,虫鸣幽深,确实好风景,上官鸿被风景迷住,将老和尚的话抛之脑后。
但,上天给了他一段缘分,在他沿着山路不知向往何处时,山路一拐,拐角的另一边高的一旁有处天然石台,石台上,一个道袍补满补丁头发稀松勉强抓了个纂的老道听到动静张眼望来。
只见他瘦瘦小小老头一个,面瘦皮黑,一双小眼睛格外有光,猛的对上这样一双眼,上官鸿失神一抖。
旋即回过神,站稳了对老道点头施礼。
老道捻了捻下巴上被火燎过似的几根长短不一的胡子,老鹰似的眼把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开口第一句:哟,老和尚脑子被木鱼锤子敲了,怎么放过来这么大一只肥羊?第二句:哟,老和尚烧香多了,熏得那土疙瘩开了眼看出你是个大麻烦?第三句:哟,你身上这麻烦可真不小,趁着现在杀孽未成倒还来得及。
第四句:你上来,我给你算一卦,不要你钱。
上官鸿听到前三句的反应:果然和和尚是一个套。
听了第四句反应是:这是要宰我多少钱?说不要钱的才最要钱。
但他也想听听老道会怎样说他,怀着要毫不留情拆穿骗子给他们一个深刻教训的的侠义情怀上官鸿走了上去。
上去才发现,老道面前在煮着一壶水,壶是土陶大嘴壶,那水应该是附近的泉水,他能隐约听见流水声。
他学着老道那样席地而坐,客气而警惕的笑问:真人不如说说,您在某身上看到什么?老道嗐一声摆手:什么年头了还真人,祖师爷的传承都丢得差不多了。
话是这样说,可老道看上官鸿的目光仍不放松,盯住什么猎物一般:这位先生,身边有亲近之人逝去吧。
上官鸿眸子一缩:骗子调查过他。
老道似看不到他的防备:看来我是说准了,既然说要送你一卦,那就——看个手相吧。
看手相看面相算八字,家中长辈尤其是女性长辈,特别热衷的娱乐活动,对此,上官鸿相当娴熟,准确而正确的伸出了左手,手心向上。
他笑道:我也是被几位大师真人看过的,他们都说的很好。
看你怎么说,无非说我灾厄临头,花钱帮我除厄。
嗯,这一点倒是不假。
老道一眼就肯定了同行的好话:乱世之中有此好命甚是难得,名利你都不缺,缺的是——什么?一个合适的妻子。
上官鸿骤然面色变冷,收回了手,冷淡道:真人若调查过我,该知道我上官鸿最不喜别人拿我妻子说话。
老道看着他相当不客气道:我一个出家人拿你妻子说什么说,好似我红尘心不了似的。
上官鸿:真人直说我有什么灾厄,花多少钱消灾罢了。
就当做善事了。
老道听此也生气了:老道我若是求财,早给三清塑了金身。
好好跟你说正事,你非跟我谈钱,俗人一个。
上官鸿:……老道气哄哄道:你八字太硬,夫妻宫晦涩不说,有劫隐生,老道我看不清楚,却隐隐约约是煞气,煞通杀,不祥,大大的不祥,可你本人又是福寿禄全的命相,奇怪了,你不从政不从军,跟铁火不沾边,不应该呀,怎的如此奇怪?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地道上官鸿无语,这到底是说自己不好呢还是说自己好呢?他直接问:灾厄从何来?该如何破解?老道士一时没说话,从破衣裳里掏出三枚铜钱来,一见那铜钱,上官鸿不由微微改观,这三枚铜钱竟是难得的古帝王钱,祖父子,且三枚钱被人蕴养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锈迹,闪着温润的铜光。
以他世家的见识,只这三枚铜钱,就比前头整座寺院值钱。
难道,真是有道行的?他不由微微正容。
而老道士终于停止测算,摇了摇头:虽然我算不出究竟怎么回事来,但破解,却是容易。
上官鸿睁大了眼。
逝者永逝,将你身边属于逝者的东西全毁掉,一辈子不接触,此难自解。
灵灵灵惊讶:竟真的说对了。
白梦兰附着画布中,只要将画毁掉,她无处可寄存,大概率会烟消云散,即便墓地里还有一颗天珠,可魂魄无处可存,大抵是要消散的。
那副画,就是养魂器,上官鸿的情,就是养分。
不管怎样,这是最好最直接的法子。
但上官鸿能信?毁掉白梦兰的东西?他死都不会。
上官鸿唰的站起,忍着心中的不悦:真人就当今日从未见过我,失礼了。
下了石台,头也不回的原路返回。
老道气得在他后头喊:哎哎,我这是救你命救很多人命,你你你——不知好歹。
后头石壁上藤帘一掀,有个男子端着破茶壶茶碗出来,来到老道身边,向山路上张望。
师傅遇着谁了,怎的还生气了?男子剑眉鹰目,看人时不自觉带着审视。
老道犹在生气:一个孽障。
严桥诧异:师傅没出手?老道:孽业未成,我怎么出手?证据懂不懂?你不是干这行的?严桥道:师傅跟我说一说,我注意下。
老道:是要注意,他牵扯人命不少,他说自己叫什么上官鸿。
严桥皱了皱眉,上官鸿,好像近来在哪里听说过,看来,应该是个名人。
老道:他阴煞缠身,那阴煞不伤他却是对跟他有关的人下手,奇怪,天道有变,这些脏东西按说不该存活于世,怎么——唉,可惜,祖师爷的本事谁也没捡起来,老道连天师两字都没脸说出口,你们一个个兔崽子,更是连我这个废物都不如,唉——罢了罢了,天要变,人何必固守那些没用的东西。
严桥听得愧疚又无奈:师傅,不是我们不想学,是我们师兄弟没委实找不到您说的那种感觉啊。
老道心灰意冷的挥挥手:人随天走,有什么错。
我就怕什么时候老天又变了心意,到时候妖魔鬼怪卷土重来,那个时候,可没天师在前头挡着了。
他出了下神,沧桑道:就像现在。
那么多洋鬼子来打咱,咱有几只队伍能对抗?严桥一下心酸,强笑:师傅不要悲观。
您不也是说,这是整个国家的劫,劫后才能重生。
大师兄带领的队伍就很厉害,杀敌无数。
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也都发挥自己所长,就是最没用的我,也当了探长维护法律呢。
师傅,心火不灭,薪火永传。
老道有了安慰的笑了下:我去找你大师兄。
严桥一惊:师傅,你还是跟着我吧,师兄们命令我照顾好您。
老道又没老到不能动,不用你照顾。
老道吹胡子瞪眼,怒冲冲道:我是活不到光明的那一天了,还不准我为国家出份力?就是为你大师兄算算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下雪,多累着我?严桥无奈:师傅你不要自己咒自己,你都说老天变了,你算不到你的大限了,真是的,从小时候就听你说大限到了大限到了——他想了想:你爱这么说就这么说吧。
心里有点毛,若是哪天老头子突然不说了,才真要不好。
眼珠子转了转:师傅,那男的,是海城的,你跟我走呗,你得救人救命呐。
老道嗤他,小兔崽子跟他玩心眼。
严桥蹲着挪近两步:师傅,他袖口的扣子是钻石。
老道斜眼:泡茶。
小子眼力不错,他都走出那么远了都看见了。
柴火上土陶壶里的水滚开,汩汩不停。
严桥拿了茶壶盖放在一边,里头已经装了不知什么树叶子揉成的茶叶,拎起土陶壶一冲,热水滚下,那叶子舒展开,沁出黄绿的颜色,一股苦涩味冲鼻而来,盖上盖子,倒出来,那水已经成了红褐色。
闻着不好,入口却醇厚。
严桥给老道捧一杯茶:师傅,你知道大师兄最缺什么?老道接过茶白他一眼:打仗最缺的无非武器和粮草。
严桥弓着嘴竖大拇指:咱缺钱。
老道呵的笑出来:臭小子,让我去杀大户。
一脚踹出,严桥灵巧避过:这个用不着师傅出马,咱也不是吃干饭的,可有了钱,买到枪支弹药、粮食布匹、药材药品,最大的难关是——运输。
老道看他。
师傅,那些狗熊崽子封锁的可严,咱空买了东西运不过去可不行啊,这个时候,那些吃得开的大户人家可就有用了,他们有自己的关系、人脉,甚至有自己的火车运输队,要是借他们的手运个什么——严桥嘿嘿嘿。
老道沉思。
严桥道了声,有门,把老头子拐到自己那里是正经。
另一头灵灵灵和郝灵说:那个年轻人,就是后来怀疑上官鸿亲自盯着他的探长,严桥。
郝灵:直觉倒是准,可惜,他对上的不是人。
他师傅是道士,他不会捉鬼?这个世界的道士如此弱了?上个世界的天师多风光啊,鬼、妖、魔全不放过。
这个世界大概率没有妖魔了,鬼好似也不容易形成,还有灵气,稀薄得她都不好意思采,倒是深海里尚好一些,也好得了了。
灵灵灵:要不要我再发个神探的任务,反正上官鸿也跑不了,现在可以换个人的壳子,你去当女神探,咱破案呗。
郝灵想了想,摇头:没必要专门弄个身份,要是有意思,咱们就适当的时候掺一脚,来去无踪影的神秘人。
灵灵灵:鬼。
郝灵:……差不多。
灵灵灵绝对是惦记上严桥身上的气运了,想跟着他蹭功德。
上官鸿回去再没来过后山,可见还是将老道的话听进几分的,自我折磨好几天,最后忍不住请教老和尚。
大师,我想与我妻子再续前缘,不知有什么良法?老和尚心里倒抽一口凉气,你这施主不地道啊,你和你妻子已经天人永隔,老衲是没本事把死人变活,难道,要老衲劝你去死?罪过罪过,佛祖饶恕。
为什么世人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呢,人生短短几十年都等不得,等你死了,自然在一起嘛,死后还很长,着什么急呢?第二百五十章 直男老和尚只是劝:今生缘浅,且修来世。
别说他没那个本事,便是有,他也不敢打乱阴阳。
上官鸿执着:听山下村民讲,贵寺曾经有位大师帮人招灵,成功了的。
老和尚沉默良久:那施主有没有听说,事后我那位师伯自戳双目自囚至死?上官鸿:……老和尚道:那等异术,为世不容。
师伯十分后悔,将有关典籍和器物,尽皆毁去。
而那招来亡灵的人——上官鸿追问:如何?老和尚自嘲一笑:人是人,鬼是鬼。
生者心中的模样愈发完美,而亡灵——他摇摇头:那女子用心头血换来亡夫一见,生前多恩爱的夫妻,谁知那亡灵骤然翻脸,竟要啃噬那女子,说什么换她死换他活回来。
上官鸿:……老和尚道:师伯见此急忙打散亡灵,可惜为时已晚,那女子被阴气所蚀,又伤心之下,当场便去了。
师伯自知罪孽深重,道鬼非人,绝不可与人同,自罚去了。
施主,便是还有那等异术,你可敢赌?敢不敢赌?上官鸿梦里切换白梦兰的脸,一会是娇羞美好,一会是狰狞青白,翻来覆去既醒不来又睡不着,第二日脸色便难看得不行。
老和尚暗自摇头,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情爱皆魔障,不如离去,不如离去。
之后,上官鸿再没提这个话题,直到离开。
或许,他还是不敢赌。
郝灵跟着上官鸿回到城里,严桥带着老道也同时进了城,严桥特意去打听上官鸿,上官鸿是个名人,以前没在意是因为两人圈子离着太远,但刻意一打听,什么都知道了。
上官鸿家里,就是国内有名的那个上官家,他未婚妻是白家的,也有国内有名的那个白家。
师傅,要是咱搭上这两家,以后大师兄那里要什么运不过去呀。
严桥先重申了上官鸿的重要作用,把老头子安稳住,才说老道感兴趣的。
上官鸿白梦兰青梅竹马自小有婚约,白梦兰先天不足,两年前去世,去世后上官鸿闭关不出,出来后以一幅白梦兰的画像在画坛脱颖而出。
听说上官鸿对白梦兰一往情深,至今单身。
老道一拍大腿:他夫妻宫的黑云,就是白梦兰了。
想了想:那幅画,摆哪呢?咱能看看?严桥撇嘴:别想了师傅,那画也就面世的时候拿出来过,后头都被上官鸿藏着呢,说是在他家里。
咱怎么去?除非上官鸿家里发生命案。
老道说:早晚的事。
严桥想,可不能让师傅多跟别人说话,这个说话法,得被人拿臭鸡蛋丢。
他道:师傅,你真想收鬼啊,人家上官鸿愿意吗?别交情没攀上反而得罪了人。
让上官家、白家知道咱的关系,大师兄更难过了。
老道瞪眼,不乐意了:就说我不来这,你非得带我来,我就不会干这个。
杀人就杀人,捉鬼就做鬼,怎么鬼还不能捉,人也不能得罪,我来干嘛?严桥忙伸手按住他:师傅你别急呀,我来我来我来,需要您老人家的时候您再出山行不行?绝对不让您老人家费脑子。
他得想想,有什么机会认识下上官鸿才好。
而上官鸿回来了,秦思燕听到消息过来,得跟他汇报下学校的情况啊。
见面第一句。
上官鸿:你胖了。
你胖起来不好看,显得肿。
管家和再次端来小点心的妈妈:……上官鸿对妈妈道:还吃什么吃,她都这么胖了。
妈妈:……我好难。
管家:少爷疯了。
秦思燕:……好像杀了这男的!毕竟年轻,不是所有气都能忍下的,且,竟然说她胖!找死呢!气得浑身哆嗦的秦思燕皮笑肉不笑:几日不见,先生也变了样,怎的好似老了好几岁呢。
管家、妈妈:……好似来到修罗场。
上官鸿摸了摸头发:秀姑,燕窝做上些。
小秦就不用了,她得减肥。
妈妈:……一而再的说她肥,秦思燕怒了:那先生找别人做模特吧,我不合适了。
上官鸿诧异看她:好吧,是我要求太过严苛,可你何必妄自菲薄,我都没说你不合适你自己怎么能说?你是觉着你比我眼光还准?秦思燕:……好想弄死他!灵灵灵心累:求你做个人吧,你这样嘴毒我真怕灵异片变成凶杀片,秦思燕一刀捅死上官鸿,咱们就over了。
郝灵:我在打消小姑娘的肖想。
这是第二次啊。
灵灵灵:我输了行不行,算我输了,求你让上官鸿做个正常人吧。
两次,就两次,这次之后秦思燕还锲而不舍,我就承认是她活该。
被人如此直男还倒贴,有病啊。
秦思燕已经不知该怎样反应,气得手脚冰凉,转身就走。
上官鸿喊道:三天,三天能瘦下来吧,瘦了就过来啊。
秦思燕:老子求你哦!上官鸿唉一声,对还傻着的两人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浮躁。
两人:……是,得亏我们年纪大,谢谢你放过我们啊。
管家斟酌:少爷,您不是去普度寺了吗,主持大师怎么说?此时的上官鸿又是上官鸿了,他震惊于方才的一幕,对管家的问话,下意识出口:大概,是个骗子……吧。
管家:……看来也是,这还中着邪呢。
上官鸿捏着俩平安符在白梦兰画像前魂不守舍:梦兰,方才我又失态了,这些天的庙里是白呆了,这平安符——还是压在了枕头下,他与白梦兰道:走了这么远的路,就当是个纪念品吧。
一个挂在了画像边。
白梦兰:鬼需要平安符吗?没听老人说过。
然后看到上官鸿在发呆,不由在画里催促:鸿哥哥,这几天都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呀。
画像外的上官鸿似感应到,强打起精神:那里风景还不错,遇着一个脚夫倒是有见识的……庙里有五个和尚,听说还有几个去化缘了……老主持说……下意识的,他隐瞒了后山的事,还有老和尚说的招亡灵的事。
他也不知为什么。
白梦兰听得津津有味,又不由看不起那寺院,他们竟看不出自己的存在,可见是徒有虚名的,也是,现如今不是古时候了,哪有那么多得道的大师,她的担心多余了。
说完之后,上官鸿顿了顿,又说起秦思燕,说自己的失态。
白梦兰听了后:……虽然很喜欢鸿哥哥对别的女人不假辞色,可,这真的不该是鸿哥哥该说的话。
她的鸿哥哥,绝对被脏东西附身了。
要不然,就是上官鸿身边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影响了他的性子。
这样一想,白梦兰坐不住了,她要出去,她现在就要出去,她要保护她的鸿哥哥。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刺激白梦兰拍打着壁障,郝灵灵灵灵冷眼旁观,唷,没想到啊,歪打正着啊,逼着白梦兰想早出来了。
努力哟。
三天后,秦思燕果真瘦了些,倒不是听上官鸿的减肥,纯粹是气得吃不下睡不着。
秦太太很担心:是学校里的事情很难做?秦太太是旧式妇女,对新兴的学堂学校一窍不通,她也不想去了解自己认知外的东西,秦思燕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用她的话说,她已经嫁人生孩子孩子都这么大了,一辈子就这样了。
秦思燕知道母亲是如此,有些事情也不会告诉她徒生烦恼,只道:老师布置了个很难的作业,费脑子。
秦太太一听,立即大鱼大肉端上桌。
秦思燕:……她没吃,她需要上官鸿手里的举荐书,在此之前,她要顺着他。
不就是减肥,自己也觉得自己瘦一些更好看呢。
呃,上次自己是不是说话太冲,该不会得罪了人吧?秦思燕坐立不安,等到上官鸿去学校授课,反而上官鸿主动与她道歉。
抱歉,前些天是我个人情绪不好,唐突了你,我说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当我胡说八道。
他诚心诚意的道歉,让秦思燕很迷茫,怎么感觉有两个上官鸿呢?一个是眼前这个,还有一个嘴巴毒很刻薄的,哪个才是真?郝灵:明明是实话实说,怎么就刻薄了,小姑娘不识好人心。
只用言语道歉,上官鸿觉得弥补不了他的过错,他主动提出给秦思燕一封举荐书,举荐其去他的母校进学。
甚至举荐书已经写好,直接交给她。
秦思燕惊诧极了,呆愣愣接过来:我、我,先生,我还、还没——上官鸿伸手止住她说话:我最近要调整下心情,作画的事,推迟了。
你要留学,需要做的准备很多,不用过来了。
秦思燕怔怔,鬼使神差一句话:先生还是觉着我胖?此言一出,上官鸿尴尬得抠地,恨不得穿越到几天前将那个大放厥词的自己掐死。
他道:那是我胡说的,脑子不清醒,莫要再提。
总之,你好好学习。
以秦思燕的天赋,专注于绘画一道的话,不是不能小有名气的。
是的,小有,上官鸿早看出秦思燕天赋有限,但,年轻人就是要有追求有梦想,有为理想付出一切的勇气。
灵灵灵:你猜她还会不会来?郝灵:若是白梦兰扭曲,她再不再来都一样,上官鸿已经在白梦兰面前提过她,白梦兰已经惦记上她了。
说不得白梦兰想,不来就是看不上她男人,罪不可恕,杀。
灵灵灵:这不是变——态吗?废话,不变——态怎么杀那么多人。
秦思燕如愿拿到举荐信,左思右想好几天,那个嘴毒直男渐渐没了印象,眼前心里全是上官鸿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于是,她又来了。
她到的时候,秀姑正在烘烤小饼干,见到是她,觉得自己的小饼干要凉,什么样的冤孽呀,还是请人进来。
管家也在赌,今日上官鸿又要怎样的语出惊人。
上官鸿在画室里画画,不是非常重要的人和事,管家也不敢打扰,秦思燕只能等,等待的时间里,她将富丽堂皇的大厅看了好几遍。
上官鸿审美受外邦影响,待客的大厅装修风格红金蓝是主色调,阳光从屋顶的彩色玻璃窗打进来,让人恍惚如在外邦的王宫。
秦思燕恍惚了好久,直到上官鸿从二楼下来,她听见脚步声转身,眼底一片坚定。
郝灵:完了。
灵灵灵:我输了。
这次,连灵灵灵也看清了她眼底的野心。
成为画坛新星又如何,还不是要凭借这个嫁个好男人,什么叫做好男人?身份地位,财富权势,眼前这个男人,不正是最好的选择?秦思燕巧笑倩兮:先生,我不想半途而废,希望得到先生的指教。
经过几天的休养,上官鸿再没犯过病,他听到秦思燕来访,有心试试自己会不会又管不住嘴,此时,他更多精力放在管住自己的嘴上,没发现秦思燕的转变。
他说话语速都比往常慢,生怕一个刹不住造成不可挽回的可怕后果。
他微笑着道:若你执意,也好。
说完,停下来等了等,呼,没出幺蛾子。
秦思燕眼里闪着惊喜的光:真的吗?先生对我太好了。
灵灵灵叹气:唉——郝灵:不会让她死的。
灵灵灵道:我想我现在的感受是恨铁不成钢。
郝灵笑下,还感受,真出息了。
道:她又不知道这后头的凶险。
若是让她成功了,撩到上官鸿,灰姑娘成功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她就不是炮灰而是大女主了。
所以,结果重要吗?太重要了,直接定义了一个故事的性质。
秦思燕进入画室,再次成了上官鸿的模特。
当晚,上官鸿与白梦兰日常聊天时,提到今日的事,笑着道:这个女孩子,倒是个心思沉静的,无论做什么事,自然要有始有终才能出成就。
他心情很好,因为他今天没在秦思燕面前失态,但他这个样子却让白梦兰以为他是因为秦思燕才如此开心,那轻松惬意的模样,她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不怕死的上官鸿这时又道:一个女孩子家家,敢只身赴洋,很了不起。
很好,画布后的白梦兰已经开始冒黑气了。
灵灵灵不可思议:当着他老婆的面夸别的女孩子,违反了为夫守则。
他不是只爱白梦兰?郝灵:什么为夫守则?灵灵灵唰拉出一长单:好丈夫守则——一、以妻子三观为三观。
二、以妻子喜恶为喜恶。
三、以妻子行为为准则。
……三十七、不多看其他任何包括但不局限于女性一眼。
三十八、不多谈其他任何包括但不局限于女性一句。
……唰唰唰,直接往下拉到底,拉拉拉,郝灵惊呆,什么玩意儿?都一千多条了,还未完待续?哪里来的鬼东西?灵灵灵:资料库里有的。
郝灵:主脑都给你塞了什么玩意儿?灵灵灵:执行任务用得着。
郝灵沉默,这是什么样的鬼任务,难道还要她变成男的伺候什么小公主?呸,休想。
郝灵盯着灵灵灵,眼神可怕,要不要撬了脑壳子给洗洗?灵灵灵瑟瑟发抖:你干嘛?我是你的贴心小宝贝。
郝灵阴森森一笑,灵灵灵竟吓得发出一个打嗝声,急忙转移注意力:灵,快看,她她她——她要出来了。
郝灵依言看去,见白梦兰在捏着拳头捶打壁障,一拳一拳又一拳,银牙紧咬,面目狰狞。
怎么了?上官鸿又说什么刺激到她了?灵灵灵:上官鸿说‘如果,当初咱俩一起出国该多好’。
就这?第二百五十二章 夜市这句话之前,上官鸿还说了给秦思燕举荐信的事,前后一勾连,落在白梦兰耳里,成了上官鸿对秦思燕动心的证据,上官鸿想和秦思燕双宿双飞。
白梦兰能忍?分分钟黑化。
壁障,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上官鸿毫无所觉:我觉着我应该是好了,今天没再说不合时宜的话。
白梦兰:你还不如说呢。
秦思燕从上官鸿家出来,心情不错,今天,至少上官鸿他做了个人,让人愉悦的人。
她觉得,接下来应该会更加顺利。
不由羞涩笑出声。
小姑娘,我看你乌云罩顶霉气缠身呐。
秦思燕没听见,照旧向前走,眼前突然跳出一只灰色大猴——不,穿着灰色破烂道袍的干瘦老头来。
老头耷着两条胳膊拦住她的路:小姑娘,你厄运缠身——不待说完,被秦思燕打断。
只见秦思燕极为无语的道:老先生,这都是什么时代了,我们要相信科学,你说的封建糟粕要不得。
老道:……现在的年轻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那什么科学科学他没见过,鬼他可是真见过的。
可惜,从来没人信。
他道:小姑娘,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吧。
秦思燕倒没因他邋遢的外表看不起,听了这话倒也认同,更加好奇这种江湖奇士会对她说什么,她笑道:老先生说得对。
老道自然看出她不信,但仍中肯道:我不要你钱,只给你一个忠告,从现在起,只要不见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姓男,便可免除此劫。
秦思燕立时无语了,想起看过的那部文学名著,笑侃道:老先生是不是说,若要更无虞,不如跟你去做出家人?谁知老道立即翻了个难看的白眼:你这女娃娃,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修行的苦。
就知道你不信。
好,老道告诉你,要想避过此劫,要么,不见外姓男,要么,你们搬家离了这里不回来最好。
秦思燕:……老先生,你若挣家资,至少买个白布青幡,上书铁口直断吧,再不然,手里拿柄拂尘呢。
说完,她快步离去再不听。
老道也没追,劝得住人,劝不住命。
那女娃的面相,是横死,鬼怪作祟之相,这年头,谁还信?老道摇着头,落寞的往回,回到徒弟租的公寓里,严桥:师傅,我正找你呢,你去哪了?生怕他家师傅在他不在的时候惹乱子,老头子脾气不好,吓着别人他能赔礼道歉,气着自己可不值当。
老道说:路上遇到一个鬼索命的,她不信。
可惜了女娃娃,正年岁好。
严桥一愣:师傅没跟她说?老道坐下来,有心无力的颓然:谁信我?我一开口她就封建糟粕。
一听这词,严桥:女学生啊?他道:也是,现在的学生啊,除了自己什么都不信。
我月前处理一个案子,去大学里头取证调查,那一个个大学生,牛气哄哄,好嘛,自己什么都不懂先把枪口对了我,审问我一番。
那些认死理自认博学其实半瓶子醋的大学生,最烦人。
只会捣乱。
老道却道:还小嘛,见识不足,总比唯唯诺诺没主见的好,现在是乱世,最要不得不抬头的羊羔子。
说完这些,两人一阵沉默,各做各的,一个端上热过的饭菜,一个洗手净面,等坐到桌边,吃完饭,老道将碗筷一推。
我得再去转转,才来呢,就见着一个鬼怪作祟的,别是真要出鬼,真是,我得在它作恶前拿了它。
熟知师傅脾气的严桥并不阻拦,只道:那师傅跟我去夜市吧,道门没落,不少好东西流出来,你捉鬼也得有几件趁手的法器。
老道嘴上应好,心里叹气,吃饭的家伙什啊,都不要了,道门真要完。
晚上跟着严桥,按他的要求非换了一身普通的大褂长裤黑布鞋,严桥说,人家见你穿道袍就知道你是同行,同行气同行,肯定多要价,咱得省钱给大师兄买粮食,最好让他卖一赠十。
气得老道:咱道门的宝贝,就成了路边石头随便送了?严桥笑嘻嘻:收在师傅手里才是保护,我发誓,师傅收回来,用不着我也好好保存着,传给你徒孙。
老道听了这话开心,仍是板着脸: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都是光棍子,老道还能活着见徒孙?等徒孙给我坟头烧香吧。
喜滋滋跟去了,他可得给未来至少五个的徒孙挑些好东西,买一送十?让他送百!夜市黑灯瞎火里进行,官方睁只眼闭只眼基本不会查,一来,百姓们熟知地形不好抓,二来,也有些外国人就喜欢那种氛围下拣宝贝。
人人一盏气死风灯,黑乎乎的摊子前蹲下细瞧才能瞧出是什么,若是要紧的东西,双方肯定了诚意再换别的地方谈。
也是缘分,严桥和老道在一处古董玩意摊子前蹲下时,另一个人也蹲了下来,严桥下意识看了眼,上官鸿?上官鸿没看他们,修长的手指从杂乱一堆的东西里翻出半只笔筒来。
摊主:先生好眼光,这东西,可有八百年了,是书法大家顾明之亲手所雕,您要要,我给您便宜点,一百大洋。
严桥瞄了眼,差点儿笑出来,我雕的都比这个好。
上官鸿也无语,我看着就那么像冤大头?他道:老板,看这刻刀的痕迹,这种刻法,出现了还不到百年。
我要这个,不过是看它毁了可以任由我发挥。
这东西,给别人没什么用,给我,最多两块大洋。
说着将东西放了回去,果真不在意。
摊主嘴角一抽:得得得,先生厉害,两块大洋给您了。
知道再讲不上去,利索抽了半张报纸,将那半截笔筒给包了。
上官鸿示意他先放着,自己还要挑,挑了好几件,都是不贵重只样子蹊跷有趣的,再找找不到别的,眼角一飘,看到摊主脚边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麻袋。
还有别的货吗?摊主犹豫了下,将麻袋拿过来,却不倒出,低声道:好东西,您看看。
上官鸿没怎么在意,提着灯靠近,见里头似有什么光一闪,诧异,拨开麻袋口仔细找去,最后捏了半块玉珏出来。
摊主一看,立即脱口而出:先生好眼光,这块玉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我劝你不要拿,这可不是好东西。
旁边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打断摊主的滔滔不绝。
摊主怒:哎你这人找——一双鹰目看过来,夜色中锐利如箭,摊主胆气一缩,立时低了下去,嘟嘟囔囔听不清楚。
严桥对上官鸿呲牙一笑,黑暗中白牙森森:这是墓里刨出来的,不吉利。
上官鸿:……我不信这个。
严桥手里拿了个细长棍,点点那半块玉珏:红的,人血。
你信不信?第二百五十三章 命啊上官鸿信,世家的底蕴在,他自己不是看不出来,但他还是要买。
他不信有鬼。
严桥还要劝。
老道冷笑:那鬼又不会害他,他自然不怕。
等人真死在他跟前,他也不会内疚。
有那样的鬼,就有这样的人。
上官鸿皱眉,望去,勉强认出:老先生?你竟跟着我到这?他已然气愤:这么大把年纪为了几个钱做到此等地步也是令人佩服,但你说的我全都不信。
然后对摊主:这个,我要了。
摊主比了一只手,翻了翻,上官鸿给的外币,他可没带那么多银元,外币更方便。
摊主很欢喜,将他要的几样东西全给包好了装一起递给他。
上官鸿怒气冲冲而去,也不逛别的摊子了。
老道对摊主道:那样的东西你也敢卖,真是无知者无畏。
摊主混不在意:沾血又怎样,人家喜欢。
老道摇摇头:那是古墓血池里抠出来的,活人放血泡出来的,带着冤气和怨气哩。
摊主脸一白,看来也不是全然不信,像摆脱什么似的急剧摆手:这年头谁信这个,去去去,不买东西别来搅我的生意。
两人没动,严桥呲牙森森一笑:北派冯家以前多气派,如今也沦落到挖墓卖土了,啧啧,也不知冯家那位祖宗在棺材里躺不躺得住。
摊主勃然变色,瞬间换了个人一样,市侩气一收,变得内敛警惕起来:你们——严桥:我师傅,甘崖真人。
摊主讶异,比了个道门的礼,旋即苦笑:原来是甘老前辈,晚辈真是没脸见同道,不怕您笑话,我也不想这么做贱,可上有老下有小,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些——他挤了挤眼:人得吃饭活下来才能说别的。
前辈,这不是以前了。
老道叹气:是啊,世道变了。
他笑了笑,对摊主道:甭管世道怎么变,凭本事养活一家人都是值得称颂。
摊主又愧又感动,当即大拍胸脯:您老要什么,尽管拿。
说着给两人一人一个大麻袋。
老道按住麻袋:别麻烦,借你的便利,帮我弄些抓鬼的法器,越多越好,我给钱,我徒弟有钱。
严桥:我好像还没跟师傅讲讲物价和工资?摊主一惊:抓鬼的?现在还有鬼?说完立即不好意思:不瞒长辈,鬼气,还是我小时候能感应到,后头再没发现过,师兄弟们也一样。
老道说:你们算是出息的,不像我这几个蠢徒弟,从来没感应到。
严桥:……别人家孩子好呗。
摊主不好意思笑:师祖说是天道有变,鬼不复存,天眼也将关闭。
可怎么就又有鬼了?他悚然一惊:刚才那个,是?老道点头:他身上有点邪门,你师祖说的没错,这世道,要么没鬼,要么必是厉鬼——严桥:所以师兄帮我们找最好的法器,多多益善。
这有什么说的。
摊主手脚麻利收起摊子:走,咱回家说。
灵灵灵收回触角,好奇:怎么不让我跟了?郝灵:这是这个世界的家务事,我们不宜掺和太多,解决掉白梦兰就行。
如今看来,白梦兰也不用我亲自动手。
咱取天珠足矣。
走,回去看看白梦兰要那石头做什么用吧。
没错,上官鸿今晚这趟,是白梦兰的杰作。
白梦兰打不破壁障,突然间发现她好似能和上官鸿说话了,当然,上官鸿没发现是白梦兰在对他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想法。
原本,上官鸿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他作息规律,比大多数人早睡一些,也早醒一些,早醒后晨练,日常小画一幅。
天才,也是需要努力的。
上官鸿躺下后,捶打壁障脱力的白梦兰靠坐在壁障前,突然无比渴望起在家时吃的桂花糖水鸡蛋来。
桂花一半用糖渍的,一半用新鲜的。
糖是养生的红糖,不用很多。
鸡蛋煮成水滴形状,是糖心的,橙红的心软绵细腻,既不会流出来,也能吸着吃。
这在白家是很普通的一道糖水,小孩子都不多吃,她因为身体的原因时不时吃一盏,早吃腻吃烦了甚至厌恶,这盏糖水,提醒着她她先天不足的身体,还有其他别的不一样的待遇。
可是现在,白梦兰无依无靠的呜咽哭泣,像个被遗弃在街头的小孩子:我想吃桂花糖水鸡蛋,我想吃桂花糖水鸡蛋,呜呜,桂花糖水鸡蛋……她哭得极为伤心,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像失去了所有阳光。
外面上官鸿进入浅眠,忽然皱眉似是不舒服,翻过来翻过去,忽然坐起来,怔怔坐了会儿,掀开被子下床。
白梦兰没注意,等她留意到,是秀姑敲门进来的声音,上官鸿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卧室的小圆桌前,秀姑端着一碗什么,放在小桌上。
上官鸿道:你去歇着吧,这些明天收拾。
画里白梦兰望着碗里愕然,这是——桂花糖水鸡蛋?她很聪慧,几乎立刻,认定是自己方才无意识的念叨影响到了上官鸿,上官鸿自己是不喜欢吃这个的。
果然,上官鸿看着那碗糖水,自己都费解:突然想起这个,梦兰,我想你。
白梦兰一下红了眼圈,又哭又笑:鸿哥哥,我终于能和你‘说话’了。
激动过后,白梦兰迅速冷静下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她的确在一天天变强,终有一天她可以出去,再见到上官鸿。
但,这个速度,她觉得可以再快一些。
白梦兰博览群书,什么品类的都有,白家传承数百年,不乏某些禁书,如今不是皇帝的天下,那些书也失了那层神秘,从而不再被深藏高阁,白梦兰看过不少神鬼秘术之类。
其中就有养——鬼的。
是的,便是她不想承认,她也清晰的知道自己如今就是一只鬼。
她回忆起那些文字,很快选了一个上官鸿可以轻松做到又不会影响他安全的法子。
含有阴气的东西。
什么东西最具阴气?当然是墓里出来的。
然后白梦兰像之前那样靠坐在壁障前,双手在胸前交握,念念有词:鸿哥哥,我要陪葬品,陪葬品、陪葬品、陪葬品……而上官鸿对着糖水发了半天呆之后,忽然想出去走走,这已经是深夜,这个时候,只有夜市可以去,正好,夜市他也去过几次,每次都得了不错的小东西,去撞撞运气也不错。
然后他看到那个全是旧物件的摊子,看到摊主脚边的麻袋,一麻袋的古墓物件,他独独挑中那半块玉。
或许,他果真与白梦兰心有灵犀,这么遥远的距离,白梦兰看不到也指挥不到,但他就是挑中最阴煞的那一件。
郝灵:命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吸收上官鸿半夜到家,先在一楼和管家将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说怎么处理,最后拿出的是那半块玉,一见到玉上那不祥的暗红,管家眉心就是一跳。
他年纪大了,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年轻,他对本土某些文化还是很敬畏的。
少爷,这个东西——怕是不好在家里放。
不知为什么,上官鸿突然想起那老道的话,他顿了顿,还是没将玉放下,故作轻松道:这个没什么的,在外邦,我也买过他们墓室里的陪葬品,很普通的东西。
管家心道,那外邦的墓室用不用活人陪葬?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呐。
管家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只拿了那块玉上去。
上官鸿迈进卧室门,白梦兰霎时感受道一股浓郁的阴气,她像饿了一个月的狼,眼眸绿了一绿,扑在壁障上敲打:鸿哥哥,快给我,快给我,给我吃了它,我就可以和你见面了!上官鸿感受不到她的心急如焚,一脸沉思的冲洗过换了衣裳,拿着玉走到画像前,喃喃:梦兰,我买这个东西,是不是不合适。
白梦兰:合适合适太合适了,我正需要它。
上官鸿:咱俩有过多少玉,白的青的黄的红,随手就扔,这一块——确实不太好看。
说得好听叫质朴,还不就是做工粗糙,又是缺了一块的。
配不上你。
白梦兰在画里喊:不好看怎样,好用就行。
上官鸿犹豫:不然,明日我去买块好料子,亲手给你雕,雕朵兰花好不好?白兰还是黄兰?白梦兰砸拳头:就这块,快给我。
抄手看戏的郝灵:别说,漂亮的女人发脾气也赏心悦目,这小拳拳,多少男人希望落在自己身上。
灵灵灵:我拍下来了。
郝灵:你拍这个做什么?灵灵灵理所当然道:给你学呀。
什么?!它说道:联系不上主脑,以后做任务的日子长着呢。
你这一点女人味没有的,有些任务不好做。
郝灵:……我谢谢你喽?灵灵灵:不客气,应该的,你好我才好。
郝灵冷笑,按住灵灵灵变幻的狗子一顿毒打,四条腿都打断爬不起来的那种。
呵,说老娘没女人味,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盐阿郎。
再之前,没人敢议论她。
把人揍得起不来了,郝灵拍拍手,温言细语:统子呀,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别别人一说个什么,你就当真了。
你得有自己的辨别能力。
这一刻,灵灵灵盐阿郎上身,它苦口婆心:上个世界,你装男人,哦,你没装,你本色发挥,可所有人连牡丹妖都没觉察出你是个女的,你还不觉得你有问题?郝灵:好吧,看来你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了。
灵玉里,惨无人道。
外头,上官鸿最后将玉放在床头,他决定以身试毒:老人的话,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我倒要看看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不祥,若真的不好,明日我就打碎了深埋去,省得祸害人。
白梦兰:不能面对面的沟通,心好累。
好在,东西就在卧室,在她感应范围内。
上官鸿沉沉睡去,玉放在远离画像的那一边,丝丝缕缕普通人看不见的气息,顺着无形的吸力飘入画像。
白梦兰盘腿而坐,两只手分别放在膝盖上,手心向上捏成兰花状,微微抬着头,气息从鼻孔吸入。
啧啧,这修炼魔功的架势倒是无师自通。
灵灵灵:原来的轨迹中,吸食阴气没这么早。
奇怪,上官鸿没和方小姐发生什么,也没和秦思燕搅和一起,她怎么这么着急?郝灵道:不奇怪,方小姐是个缓冲,原来轨迹里,方小姐和上官鸿春风一度自己就走了再不相见,白梦兰气归气,可也知道上官鸿没动心,她是高高俯视方小姐的。
但现在,没有方小姐,上官鸿对秦思燕夸了又夸却没动她一个手指头,你知道这是什么?什么?郝灵:查你的资料去,男人怎么对待风尘女子,又是怎么对待正经要娶的正妻。
灵灵灵去查了,很快恍然:她觉着秦思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
郝灵笑道:按说,秦思燕不该这么早出现的。
秦思燕年底就要出国,原来方小姐在前,她会晚几个月,那个时候,她和上官鸿越了轨紧接着出国,白梦兰便把她当了那种女子,自然不放在眼里。
可现在呢,她提前出现,身家清白,还是大学生,又要留洋,便有了嫁给上官鸿的资格。
白梦兰不允许上官鸿娶别人。
灵灵灵灵光一闪:对,原本轨迹里,白梦兰从画中出来时,上官鸿正和黎殊谈婚论嫁。
所以,允许丈夫沾花惹草,但她的位置绝不能失去。
说不清她到底爱上官鸿还是爱自己。
郝灵道:老道士应该会来找上官鸿,先看看他多少能耐吧。
灵灵灵又翻了遍资料:原本轨迹中,老道士从没出现过。
看来,是上官鸿与他的一面改变了他的行迹,咱可别害了人。
郝灵翘起二郎腿:说的什么,我连天上神仙都不怕,能让白梦兰害了老道士?上个世界我当祖宗,不定这回我收个老头徒弟呢。
灵灵灵一愣:你要在这个世界留下灵师传承?这——得问人家的意思吧。
郝灵还真是这个意思,她倒不是多无私,只是想到自己某种结局难免悲凉——假如自己真回不去了,灵魂湮灭在这陌生宇宙中,那自己一身所学岂不是太可惜?植灵师啊,多难得。
当然,她也不是见着谁都教的,教也不是倾囊相授,就当行善事吧,老头子说,大多数时候,善心还是有善报的。
灵灵灵见她认真:你等等,我问问世界意识。
这次去的时间很久,回来它很夸张的做出喝水的动作。
一开始它不同意,后来我好说歹说才劝服了它。
郝灵:谁让你劝它的?灵灵灵:……你说的啥?郝灵傲娇:我可是植灵女王,想学,让它来求我。
灵灵灵:……心好累。
郝灵压低声音:你给它看了联盟历史?灵灵灵点头。
那不就得了。
郝灵腿一跷,脚尖点啊点:行了,等它来求咱吧。
灵灵灵:要是它不来呢?郝灵淡淡:那就是它不配。
灵灵灵:……我要学的还很多。
看过联盟发展史,世界意识应该能想到,多一条后路多一条生机,看目前的趋势,它大概是想走科技之路,但这条路未必能走到最后,同样别的路也未必,可还是那句话,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
山穷水尽之时未必不能用别的法子柳暗花明。
郝女王:等你来求我。
第二百五十五章 舌头一夜过去,暗红玉珏变成灰白石头,裂纹满布,在上官鸿不可思议的伸手过来指头碰到时,碎成粉末。
上官鸿莫名心头寒了一寒。
他拿了张纸,将粉末尽数扫在纸上,折起,下到花园里,在一丛黄色月季下挖了个深坑,将粉末倒进去,土壤填回去,狠狠拍了几下,面无表情。
然后独自一个站在花丛边,站了很久很久。
灵灵灵:他在想什么?郝灵轻笑:疑惑吧。
等白梦兰真切站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白梦兰很聪慧,上官鸿也不傻,白梦兰能想到的法子,上官鸿也只会将那玉的异常往诡异的方向想,再加上那老道的话,上官鸿绝对会比原本更早发觉白梦兰的存在。
他会怎么选择?早饭后,上官鸿已经做出选择,他打电话到学校请了假,自己开车来到古董一条街,径直进了一家店,和店主打了个招呼,就从小门进到后头,后头直上三楼,里头有个中年男人,两人也是熟识。
男人姓张,含笑道:大画家来找我,是想我给你弄什么颜料?上官鸿身为画家,并不只接触外邦绘画那些,本土的画风他不擅长,却很痴迷本土特有的那些颜料配方,有些古方的配料,非得通过某种特殊的地下渠道才能得来。
上官鸿笑着坐下来,端茶轻呷,沉吟了下才道:这次,我想寻几件明器。
明器?张先生诧异的挑眉:你不是不好这口?上官鸿:现在好了。
张先生更加诧异:那种东西可不太吉利,你们这些洋学生不信,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冒犯的好。
上官鸿点点头:多谢你的好意,所以,我想要干净的明器。
张先生又挑了挑眉。
上官鸿道:不沾人血不沾人命,古往今来墓室那么多,不是所有都惨无人道吧。
张先生眼中闪过了然,哈哈一声,果然还是那个讲究的上官鸿。
要什么东西非得弄得干干净净的给他。
若是上官鸿特别嘱咐他就要邪门的,他得好好思量思量。
但他特意点名要干净的,那他一下就放心了。
只是——干净又贵重的,价钱可不一样。
上官鸿点点头:最好是玉石之类的灵秀之物。
张先生又在心里道了声讲究,说三天之内便给他看一批货,两人轻松和谐的聊起别的来。
郝灵:看来上官鸿心里有数了,他要的是阴气,干净的阴气,怕白梦兰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变成他不想要的模样。
灵灵灵:算他有点良知。
可惜,白梦兰的黑化源头是她的嫉妒和占有欲,除非上官鸿往后余生不跟任何女子打交道才能满足她扭曲的心态。
郝灵觉得也不难理解,任谁被关在小黑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都得疯。
说来说去,最错的就是白梦兰没死彻底,灵魂啊,你跟着皮囊一起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上官鸿今天没去上课,下午秦思燕就来探病了,谁让他说自己生病了呢。
重燃野心的秦思燕不是空手来的,带着一煲汤,她亲手煲的鸽子汤。
经过一夜修炼魔功功力大涨将一楼纳入感知范围的白梦兰:呸,野心勃勃的小蹄子!可惜,能听见仍是看不见,要看见,除非人站到画像前。
看不见的敌人更可怕,因为看不见,白梦兰不由脑补这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生了怎样一副动人的脸庞。
他,动心了吧?不,他不会动心。
可是,自己已经死了两年多了呀,他正年轻。
白梦兰火烧火燎,倚着壁障碎碎念:鸿哥哥,我还要,还要还要还要……秀姑这次没烤小饼干,她决定,只要秦小姐可能会来一天,她就一天不做小饼干。
这世上的事啊,玄乎的很,说不得秦小姐就是和小饼干犯冲。
或者说,秦小姐和小饼干加在一起和少爷犯冲。
少爷一犯冲,说的那话哟,她和管家一把年纪了可受不了。
所以,秀姑直接拿外头买的糖果点心招待秦思燕。
装在精美的水晶盘里,精致可爱。
秦思燕心思多,自己做的和外面买的一眼就看出区别来,她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是不满,这是将自己当很外道的外客招待了,像是门口要饭的乞丐有幸被带进来开个眼界?还不如以前呢。
秦思燕很不满,假如自己是这里的女主人,秀姑绝对会从早到晚不重样的给自己做吃的。
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成为上官世家的儿媳妇。
秦思燕握了握拳,跟秀姑说鸽子汤。
秀姑也不知怎的,看到那黄澄澄的汤,莫名来了句:哎哟,这汤炖了不少时辰哟,秦小姐今日没去上学?谁让秦思燕说她亲手做的,秀姑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从备料到下锅到熬煮到盛出来都是她一手包办,毕竟她一个专职做饭的就是如此做的。
秦思燕的笑容有些僵,怎么说?亲自守着,那就是今日没去上学,会不会影响自己在上官鸿心中好学生的形象?没亲自守着,那怎么是亲手做的?真是的,这屋子里的人说话都这样戳人肺管子吗?她微笑着道:我们专业不一样,有时候画得入迷一天也停不下来,学校就给我们在旁边开了个小伙房,方便我们自己做东西。
伙房有是有,但一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小姐当真能自己下厨?无非是家里带了外头买了聚在里头一起吃。
秀姑不知道啊,笑起来,道她有心了,殷勤的招待她喝茶吃点心。
秦思燕往上望了眼:先生出门这么久吗?秀姑点点头:先生今早是有些精神不振,大概昨晚没睡好。
多的不能说了,违背这一行的规矩,主人家的事可不能随便跟人说,便是这两句,也是看秦思燕是上官鸿的学生最近常来的原因。
秦思燕望着楼梯尽头的二楼,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她又望了望门口,对秀姑道:那,我去画室等先生吧,正好可以帮先生整理一下画室。
秀姑本能就要说不行,画室,那可是家里的禁地,除了上官鸿开口,谁也不能擅自进去,不管是管家和自己,还是客人,便是上官本家来了人,上官鸿的长辈呢,也不会,当然,人家修养在那里,自有规矩。
可话涌到舌头,出来变成:当然可以了秦小姐。
秀姑一下捂住嘴,惊恐的睁大眼,我的娘诶,我的舌头它不是我的舌头了。
秦思燕已经站起来,她想去拉,晚了一步,秦思燕径直向着楼梯去,背影看上去怎么那么着急呢?秀姑要喊,要拦住她,喉头一阵堵,咳咳不停。
太吓人了。
她要赶快找管家,她中邪了。
秦思燕轻推门进入画室,又飞快的将门合上,双手背后抵着门,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她扭头,视线直落在画室与卧室相隔的彩色琉璃屏风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宣战彩色琉璃屏风,只开着一扇。
秦思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一扇打开的空间,耳边是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还有她紧张急促的呼吸声。
上官鸿的妻子,白梦兰,究竟是什么样子?她想看。
她想看,自己与她的差距,或者,这差距只是自己想象中的鸿大?她不过是比自己早出现,多了二十年的感情而已。
但现在,她已经不在了不是吗?上官鸿的人生还有第二个二十年、第三个二十年、第四个二十年……自己,可以将它们填满。
秦思燕如此说着。
但,她要见白梦兰。
仿佛一场宣战。
过去,过去呀……她的心在说。
过来,过来呀……白梦兰在画里说。
她早想见秦思燕了,可上官鸿没带她见她的意思,好不容易上官鸿不在,秦思燕自己想见她,她当然要成全她。
白梦兰冷笑。
她在画像后作出后宫之主皇后范。
而秦思燕忐忑,一步一步走近,紧张得连吞口水,果然像个要见正室的——姑娘。
白梦兰更加冷笑,还没见人,从她踟蹰的脚步声就能听出这人上不得台面,如她们这样的家世,哪怕是继妻人选,那也是高高在上。
呵,这个,举棋不定心思摇摆的,唯一的底气不过是自己的年轻和美貌。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和美貌。
突然,白梦兰有些失望,她大概是高估了这姑娘。
秦思燕脚步停在屏风前,一只手扶在门框上。
白梦兰鄙夷一眼,这点出息,自己站不住吗还扶门,这是当瘦马养大的?家教再良好,也没哪个正妻会在心里赞美勾引自己男人的女人。
没人看得到的白梦兰刻薄又尖酸。
一只脑袋慢慢探了进来,白梦兰皱眉,你这是闹鬼呢?美人头蛇吗?你倒是晃进个蛇身子来我还高看你一眼。
而秦思燕小心翼翼伸出脑袋,心有所感目光直接落到画像的方向,正对上一个美丽优雅高贵冷艳的女子,女子冰冷的双眼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
活的!秦思燕脸唰一白,膝盖一软,腾腾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一手扶地,一手按着心口,吓得脸都青了,呼哧呼哧喘气。
白梦兰翻了半个天际的白眼,呵,这就跪了,再捧一杯茶是不是就要准备过门?她看清白梦兰了,心中戾气一下平了下来。
寡淡。
就这样的,还不如她家的丫鬟吸引人,上官鸿能看上她那就不是上官鸿了。
一下就不紧张了,懒得再往外看一眼。
而地上的秦思燕回过神后恼羞成怒,不过是幅画像而已,一个死人,自己怕什么?她站起来,整理了几下,狠狠盯着门口,重重踏着脚上前两步,一下站在门口。
墙上的白梦兰明眸微笑,岁月静好。
方才是我看错眼了?心理作用?秦思燕眨了眨眼,不可置信,随后,是一阵无法遏制的自惭形秽。
白梦兰的美,不咄咄逼人,却也不会让人忽视,她像天边的明月,令人一眼看到无法忘怀。
这样的美貌,便是同为女人也想珍之藏之。
秦思燕心中自卑如野草生长,某些时候,女人之间的攀比,无关男性。
她见到白梦兰,就像雀见到凤凰,骨子里的臣服。
秦思燕魂不守舍的退到画室窗户边,怔怔坐着,听到敲门声,是管家。
秦小姐,您方便下来吗?先生要回来了。
秦思燕啊一声,定了定神,搓了搓脸颊开门出了去,无异常道:那我去楼下等先生。
管家目光睃了一圈,画室很正常,应该没发生什么事。
没过片刻上官鸿回了来,见到秦思燕有些诧异,秦思燕表达过关心,几乎立刻告辞了。
白梦兰给她的冲击太大,她得缓一缓,也要好好想一想。
见她走得有些神思不属,上官鸿问管家和秀姑:她是怎么了?管家正要告诉他秦思燕进画室的事自我检讨,秀姑已经快人快语:天啦少爷,我中邪了。
上官鸿:?管家:?秀姑吧啦吧啦把之前的事情说一遍,说完道歉:少爷,我真的要拦她的,可谁知出口就是那样的话。
可吓我一跳呢。
哎哟哟,就跟少爷前两回一样,突然人就不是那个人了,如今少爷好了,我又犯了,不然我去金光寺也烧个香磕个头吧。
上官鸿:……所以不是我的问题是——房子的问题?就听秀姑又道:我跟别人说话也没这样呀,怎么对着秦小姐就管不住嘴了呢,少爷也是,别是秦小姐八字和咱家犯冲吧。
一边管家不由的想,下次,是不是该我了?上官鸿默了默,道: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不要让人进我画室了。
秀姑连连道歉。
上官鸿上楼立在白梦兰画像前,久久凝视。
画像里的白梦兰也凝视着他,脉脉含情。
上官鸿忽然微笑:感觉梦兰你今日心情很好呢。
白梦兰:何止好,还惭愧呢,被关的久了难免想多,就说这世上有几人可与我比肩。
上官鸿轻抚画像:梦兰,你很孤单吧,多想,再见你一面,永远和你在一起。
白梦兰手指对上他的手指,我也是。
灵灵灵:白梦兰怎么突然这么平静了?怎么回事?郝灵面无表情:见到秦思燕了,发现对方不过了了,危机解除,自然开心。
灵灵灵看她:你不开心?郝灵:不是,我只是觉得女人真复杂。
灵灵灵:……所以我说你不是女人吧你还打我。
郝灵看过来,打你?看来还是打得轻哦。
又一次深入灵魂的交流。
灵灵灵:连句真话都说不得了。
另一边,秦思燕出了洋房区,忽然站住,猛的转身,此刻她从震惊中彻底走出,汹涌而来的是羞耻和恼恨。
威风什么,你也不过是个死人!这一刻,秦思燕无比坚定要拿下上官鸿,哪怕得不到他的心。
只为——报复。
没错。
与一幅画像交锋,成了她败的耻辱,她,秦思燕,离开这片土地前,发誓必报此仇。
从这一刻开始,上官鸿成了她对白梦兰挑战的棋子。
什么身份地位财富权势,她只想在那个女人面前抬起头。
拿下她的男人!秦思燕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大街上。
正巧严桥带着老道从另一条街拐过来,双方走了个照面,秦思燕没发现老道,老道却拧紧了眉。
黑气缠身,必死之相。
严桥一眼已将秦思燕牢牢记住:师傅,我会查查她。
很好查,秦思燕一看就是女大学生,穿着校服呢,根据校服就找到学校了,再去学校一问,好嘛,原来是上官鸿的学生。
师徒俩甚至松了口气,这俩人有关系就好,不然不是代表还有别的鬼?严桥更是现实:本来咱们没借口接近上官鸿,等吧,跟着这女学生,最好出事的时候一举擒获那鬼。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各有命老道也这样想,没办法,时人不再信鬼神,除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如此之下,他们也得先等到证据再动手。
事关一条人命,他们只能盯紧些。
那头,郝灵和灵灵灵也及时觉察秦思燕的转变。
灵灵灵:完了,这姑娘非得寻死。
郝灵:现在好了,这是女人的战争了,为尊严而战了。
拦是拦不住了,见机行事吧。
可怜的上官鸿,方小姐还是为了她呢,秦思燕是为他老婆了。
灵灵灵:任务太容易也不至于请你我。
这话好听。
今天上官鸿没和白梦兰说几句话,他拿了本外文书在床头静静的看,看到很晚,躺下睡去。
白梦兰也一般的平静,在空间里做冥想状,若是没有画布相隔,两人如老夫老妻一般沉默而默契。
旁观的灵灵灵都说:若是白梦兰没死,两人这样在一起也挺好。
郝灵想,会吗?或许吧。
白梦兰变成鬼杀人上官鸿都能包容,那活着的白梦兰做出什么事是他不能包容的?但愿这一次,他依旧坚定。
第二天,上官鸿去学校上课,下学后开车载着秦思燕一起回来,两人有说有笑的下来,秦思燕今日穿了一条嫩黄色的旗袍,显得整个人格外娇嫩又俏皮。
秀姑看了眼,又去看管家,着重看他的嘴,验证奇迹似的。
管家被她看得无语,暗暗嘱咐自己,什么话一定要想好了再说。
没有讲话的机会,两人只是和他们点头打过招呼,又相聊甚欢的一起上二楼。
挑战白梦兰是真的,跟上官鸿学东西也是真真的。
秦思燕对自己的留学非常看重,新思想让她意识到女人要想过好,靠嫁人其实是不可靠的,最可靠的还是提升自己的价值。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第一次嫁的男人不是人,难道要她忍一辈子?想都不要想。
而离婚后再嫁凭的什么?当然是女人自身的本事。
就像昨天登报离婚的那对名人,男人固然不会有影响,而那女子,因为颇有才名,登报离婚这样在本土离经叛道的事情做出来,竟多的是人赞同赞美她,听说,她才一离婚就有男人追求呢。
还不是凭自己有本事。
秦思燕要做个有本事的女子。
有本事的女子,必须有自己的特长和事业,这样,就算一辈子不嫁也能过得好。
所以秦思燕今天一天与上官鸿谈论的,全是专业问题。
她这样术业专攻争分夺秒的表现,反而得了上官鸿的青睐,当下毫不保留的教导她。
艺术这一道,甚是奇妙,不是说我告诉你我的心得你就会了的,还是要看自己的领悟。
上官鸿恨不得多为本国多培养画坛人才,只要是好苗子,只要请教到他面前,他皆倾囊相授。
当然,也得看对方的接受能力。
在他看来,秦思燕之前表现的实在一般,上官鸿便浅浅而谈,而今天秦思燕突然质的改变流出几分璞玉之质,上官鸿便侃侃而谈了。
两人进到画室又谈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停下,秦思燕在窗前摆好姿势,娇俏笑着对上官鸿道:先生,我走之前,可以看到您的大作完成吧。
上官鸿自信一笑:绝对可以。
画室一时静下来,只有画笔在画布上摩擦的声音。
画里白梦兰根本没在意,不骄不躁的盘腿坐着冥想,大概她以为这样就是修行?看来,她是真的看不上秦思燕,觉着秦思燕这只小蚂蚱翻不出什么波浪来。
美好的一天过去了,管家开车送秦思燕回去。
第二天如故,白梦兰丝毫不理外界。
第三天也是如此。
只是第三天晚上,上官鸿独自出门去了张先生那里,带回好几方古玉。
有蝠纹白玉,螭龙青玉,一把玉梳子,一只玉把件。
年代有远有近,无一不透着浓浓的阴气。
才从土里翻出没多久。
不过,张先生按上官鸿说的推荐的,上头除了阴气,的确没有怨气血气。
张先生还主动建议上官鸿可以再等一等,他们有行内的手段去阴气。
上官鸿自然不会等,他要的就是阴气。
他收起三块,将那块蝠文白玉挂在画像旁,那里,还放着上次求来的平安符呢,上官鸿直接无视了,反正那老和尚是骗子,他画的符能有什么用。
老和尚:喂喂,起码有个心理安慰吧。
梦兰,真的是你吗?手指轻轻落在白梦兰头发上,上官鸿痴语。
白梦兰:是我,等我。
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后,心里有事的上官鸿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向玉佩。
他本就醒得早,昨晚心事重重没深眠,醒来更早,窗帘并未有天光透进,他瞧了会儿,什么也瞧不出来。
就那样睁着眼躺着,一点一点挨到天明。
过了他往日晨起的时间。
准备好早餐却等不来人的秀姑和管家八卦:看吧,我就说,那秦小姐和咱家八字不合,才正常两天呢,少爷就起晚了。
诶,你说,他们——秀姑眼里八卦之火熊熊。
管家甚是无语:你们这些妇人,不想丢了工作就管好这张嘴。
哎呀呀,我又不是无中生有。
之前那方小姐,绝对是对少爷有意思。
她忽然想起什么:哎,你晓得吧,方小姐被人包——养起来了。
毕竟是认识一场,管家不由关注:方小姐怎么了?秀姑神秘兮兮:方小姐被个大军阀养起来了,好看重的,听说那大军阀没有正头老婆的,方小姐有福了,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多大的福气哟。
管家:你们妇人就知道孩子男人的,大军阀?这年代端枪的都是短命鬼,刺杀,知道吧?姓张的那个,多大的军阀头子,被刺杀死掉咯。
方小姐跟着这样人,哪有安生日子过。
秀姑不赞同:谁有安生日子过?咱就有了?不定哪天洋鬼子冲过河我和你都吃枪子呢,呸呸呸,大风吹去。
我跟你讲,活着吃金穿银就是最好的日子啦。
管家:也有理。
秀姑得胜,很骄傲的宣布:早餐给你多加一个包子。
管家:……男人和女人争什么口舌之利,看吧,退一步她满意自己也得实惠。
这便是男人的智慧。
楼上卧室窗帘拉开,上官鸿在画像前盯着那玉猛瞧,玉没有变成沫沫,但光泽度似乎没昨日好,这是行了还是不行?实则是画里的白梦兰在反思,前后口味差得有点大。
那块染了血的,当时她情绪不定,只想着出去出去快出去,又是第一次吃,还以为都是这个味。
什么味?打个比喻,夹生饭,不好吃,很不好吃。
可第二次分明不是这个味道,虽然没什么好吃,但,不夹生了呀。
前后对比很明显的好不好。
白梦兰又细品了下,仔细比较两块玉的差别,不管样式和年代,单看颜色,前头那块就不祥,而吃下后的感受,也是后头的平和些。
第二百五十八章 高僧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前头那块,自己吃了一整夜,吃啊吃,吃啊吃,越吃越饿了。
第二块,却是吃了约莫两个小时就饱了。
以她做人的经验看,前头那块莫非是有毒?白梦兰开始担心,那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觉得不能乱来了,若是能学会禁书上提过的鬼魂修炼之法就好了。
或者,请个专业人士?白梦兰靠着壁障碎碎念:鸿哥哥,找人问魂魄的事,问魂魄的事,问魂魄魂魄魂魄……灵灵灵:白梦兰能做催眠大师。
郝灵也觉得如此,听着她碎碎念,自己都要睡着了。
上官鸿本来就在想着这些事情,被白梦兰一催眠,立即要行动,可——他该去找谁?那个老道?那是他唯一亲自接触过的宗教人士,貌似有真本事的。
上官鸿想了想,决定回老宅一趟。
海城的老宅其实不是真正的老宅,海城不过是近几十年因着政治原因迅速冒出的一座半殖民城市,上官家真正的老宅在京都,当然,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还在原籍也有老宅,海城的老宅,虽然比不上京都老宅底蕴深厚,但在海城,是当之无愧的顶流存在。
上官鸿的父母和祖母在这边,还有叔叔伯伯同辈的兄弟姐妹,反正宅子够大,谁想住就住,谁想搬出去就给钱买洋房,上官家又不缺钱。
上官鸿的目标是上官老太太,老太太六十多岁,一头掺灰的黑发配上高贵的盘发丝毫不显老,老太太带着金丝框的眼镜耳边垂下细金链子,穿戴也很潮流。
一看就是开明的优雅女士。
上官鸿进来时老太太正在看明星画册,嘴里哼着的是流行歌曲,上官鸿便格外想念在京城老宅的老祖宗。
太奶奶那一辈才更加知道这些吧,祖母她——能跟和尚道士有交道?她最熟的是服装设计师。
但老太太还真知道,因为她婆婆信这个啊,以前在婆婆跟前伺候时没少听也没少跟着见。
她自己是不信这个的,也不喜欢烟熏火燎的,熏得她衣裳都没法穿了,这可都是她亲自挑了亲自改的,哦,动动嘴皮子的那种亲自,随便哪件拿出去都引得人争相模仿呢。
上官鸿好一番奉承老太太,把老太太哄得前仰后合的,不动声色往这上头引,老太太自己就说起婆婆那里听到见到的事。
欸,好像你太奶奶很信赖的那位大师就在海城吧。
上官鸿精神一振:哪位大师?在哪里下榻?老太太上下打量他。
上官鸿:奶奶,我在研究外邦的神女图,想到咱国家佛道里的天女,想对比一下。
可我不懂这些,有些东西看不懂。
想找个大师请教下。
老太太嘟囔一句:这个啊,别说,你太奶奶那里观音图和观音像做得那真叫一个神啊,我这样不信的人看着都想真心磕个头。
她喊老管家进来,老管家知道的更清楚,嘱咐上官鸿:别仗着你是大画家就看不起人,得敬着人家,要客气懂礼貌,有些事吧,就是说不清楚,咱不信可也不能得罪,人家可是有真本事。
老辈人的生存智慧,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上官鸿乖乖听话,就要走。
老太太按住他,伸着头:乖孙,你得娶媳妇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几年活,我要抱曾孙。
上官鸿无语看着面色红润皱纹都没几条的老太太:您早好几个曾孙子了。
老太太抓着他不放:他们生的是他们生的,你生的是你生的,我的鸿哥儿长这么好生个孩子得多可爱,你赶紧给我生。
真是什么年代什么人都逃不过去的催婚催生啊。
上官鸿只笑:好好好,我生,我个大男人亲自给奶奶生。
老太太笑骂,放了他去,等人走了,跟旁边跟了她一辈子的丫鬟妈妈抱怨:白家那丫头太出色,小时候还不显,后头一天比一天更好,我心里就叫坏了坏了,我也不是咒她,可她那个身体,咱都不介意,只是她这早早一走,谁还能入鸿哥儿的眼?你看吧,你看吧。
妈妈只是笑:您这话说的,便是没有白小姐,凭咱鸿哥儿这么出色也难有配得上的。
难有又不是没有,世交里头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可他得要啊。
唉。
老太太给介绍的人是个和尚。
上官鸿:莫名觉得不靠谱……但一见面,上官鸿觉得靠谱了。
雪白眉毛的高僧抬头看他一眼,直接道:施主请回吧,你的问题老衲帮不上忙。
立即,上官鸿认为他绝对知道。
高僧高深莫测:施主是自己来问,还是帮别人问?上官鸿一愣。
高僧摇摇头:是她想问。
上官鸿又是一愣。
高僧叹气:若老衲说,强求不过是徒生杀孽,施主信还是不信?上官鸿面色一白:大师,我只想与亡妻再见一面。
高僧:你们不是天天见面?上官鸿一堵,低头片刻,抬头,眼里全是执着。
大师,我想与亡妻一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郝灵:你直接去死呗,我成全你们。
但高僧不劝人死,恶人他们都要度一度,何况上官鸿这样的有为青年。
这种情况下,高僧就成了打鸳鸯的那只棒,各种人生开导,她死她的,你活你的。
奈何上官鸿非得不听呢。
高僧只能叹气,与他说明白:不用别人插手,你与那位女施主自有相见的一日,可你要想清楚,那位女施主一旦踏入阳间,必有血光之灾。
你确定要卷入无数无辜人性命?郝灵:不会的,本女王在,血光之灾只会应在上官鸿身上。
上官鸿捏紧双手,紧紧盯着高僧的脸:大师,我的妻子始终是我的妻子,难道她会变得不是她?高僧平静:人鬼殊途。
自她离开人世那一刻,已经不是她。
上官鸿:可大师也说,我与妻子必有再见一日。
大师也不忍无辜之人丧命吧,那么,我如何保证我的妻子始终是我的妻子?呵,这男的,高僧用这话来劝他放弃,他反用这话来威胁。
脑子很快嘛。
果然,高僧沉默了。
他道:最好,不要相见。
上官鸿想也不想:不可能。
若原先我不知道她还在我不会妄想,但知道她仍在,我绝不可能放弃。
高僧:哪怕你们变成别人的地狱?上官鸿坚定:不会,我会和她一起。
高僧定定看他眼,最后给了他一串佛珠。
放在她身边,希望她修身养性吧。
别的,他也做不了了。
本来,这个世界不该再有鬼。
上官鸿感谢的接过佛珠,高僧望着他走出去,老眼眯了眯,下了某个决定。
就在此时,一个细细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老和尚好好普度众生,那女鬼伤不了人,你就别来凑热闹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佛道高僧不免一惊。
什么人?竟看透了他的心思。
没错,那串佛珠,固然有修身养性的功效,可对鬼,却也有别的用途。
他表面送上官鸿佛珠,实际是想借上官鸿的手将佛珠送到女鬼身边,他大把年纪的再做一回贼,偷偷顺着佛珠气息找过去,人不知鬼不觉的把她给灭了。
原本轨迹中,高僧也是出现过的,可惜,那是几年后,他的身体太老朽。
上官鸿官司缠身,上官家那位老祖宗请了这位出山,可惜那时候他太老了,白梦兰又已经成了气候,就在对战白梦兰的时候寿元耗尽,一代高僧,被阴气腐蚀得面目全非下场凄凉。
这次郝灵来了,这也是无辜性命里的一条,自然不会让他出事。
警告之语奉上,同时输了一丝牡丹妖的灵力过去,牡丹妖是天庭正仙,她的灵力自带浩然正气,表明郝灵这个暗中人不是坏人,权让他放心。
高僧果然感应到这一丝灵力,不由激动,想不到,这把年纪了,他竟再度感应到幼年时跟着师傅在秘境才感受到的灵力。
原来,早有正道人士盯上这桩冤孽了?高僧彻底放下心来,又暗道上官家福缘深厚,厉鬼缠身也有这样的机缘。
上官鸿出了来,郝灵就看到老道从对面街过来,看样子正是往这来的。
上官鸿也看到了,皱了皱眉,他以为老道是奔他来的,谁知人家只看他一眼就擦肩而过了,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他无可救药而不屑搭理了。
上官鸿:……这辈子,头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太不习惯了。
他握握缠在手心的佛珠,大步不回头的走掉。
老道倒不是来找高僧的,这里是酒店,住了不少大人物,他那不省心的小徒弟牵线搭桥让他给人算命来,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只拣好的说,便是不好的,也只拣无关轻重的说,最好说得似是而非。
他是这样没原则的人?为了大徒弟的枪支弹药,原则可以稍微放一放,毕竟大徒弟那里全是人命,自己国家的人命。
老道就这样随波逐了流,可找到客户了一看之下,他那个脸黑啊,不,应该说客户那个黑气罩顶啊,分明就是这两日就横死的命。
这让他怎么转圜?也是正好,老道正心里抓耳挠腮呢,看见一道袈裟路过。
他不认识高僧,可看见和尚心情就不美好。
上官鸿这事,不全都怪那前山的和尚多嘴才让他没了清净吗。
老道神来一指:先生有一难临头,老道修行不够,那位大师却能解得。
四十来岁一脸傲然的大客户便唰的看了过去。
高僧脚步一顿,来了,来了,这熟悉的两虎斗,这道门,连这种祸水东引的下作手段都用上了。
转身向这,佛道相交,噼里啪啦。
老道:你家和尚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不无辜。
高僧:我不无辜你也不无辜,以后有和尚的地方你给我小心。
佛道两家的争斗,委实刻在了光头和道髻里,见面就要龙虎斗。
只是外人看着云淡风轻罢了。
大客户信心满满的来请人,觉得老和尚不会拂他的面子,自报家门,是什么什么会的会长。
老和尚客气而有礼:佛渡有缘人,老衲老朽,一天只看一位有缘人。
今日已看过,施主明日一早可来谈一谈禅。
被拒绝,大客户怒起,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明天就轮到他,且是一早,显然这和尚是巴结着自己的,立时又消了火气,笑嘻嘻做出谦逊的模样。
实际上是个什么东西,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老道:你贼。
高僧:承让。
是夜,某会长被人刺杀在花街柳巷横死街头。
那什么论禅的约,自然取消。
因此事,老道对严桥道:那和尚比我厉害,我只看出是这两天的事,他却能算到是昨晚。
看来和尚门里也不全是假秃头。
前后山之争,严桥从小就习惯了,他笑着说:师傅不是说前山那位不是假和尚,实在没慧根,不然早坐化成佛了嘛。
这两位斗了几十年,每每说到对方,便是好声好气的说话也蹦不出什么好词来。
老道哼了声:他也就心诚这一好处,实则蠢笨愚蠢的很。
严桥没附和,毕竟老和尚对幼时的他还是很不错的,给个馒头素包子的,只是每次都要度他进佛门罢了。
他说起别的:还想师傅从黄会长那里拉上关系咱能偷运一批货呢。
大师兄那里又打了一仗很缺药品。
老道下山很见识一番外邦药品的神奇,知道前线药品直接关系到性命,闻言大急,拍了大腿:还有什么会长,我这就去见,豁出老脸我也把他夸成花。
严桥却不紧张,他依然笑着,笑容里有些不可思议:师傅,你知道吗,昨晚,我认识了一个人。
老道耸起眼皮瞧他一眼,了然:一个姑娘?师傅你想什么呢——是个姑娘。
切。
可不是一般的姑娘。
废话,让你笑成这样,就像老和尚给你的素包子一咬里头全是肉馅似的。
可不是肉包子嘛。
黎家,那个世家黎家。
老道不懂这些,让他直接说。
大世家黎家,他们本来就是国内最大的药材商,如今也做起外邦药品和医院。
他家有个女儿叫黎殊,昨晚我秘密见的人就是黎殊,人家是国外学医回来报效祖国的,竟是咱们自己人。
老道听明白了:为了你大师兄,把她变成自己人。
你让她见见你们五个,看上哪个随她姓都行。
严桥:……师傅,你太没节操了。
老道嘎嘎笑:这又怎样,反正你们都是孤儿,姓都是我给你们找的。
五个全是路边捡的,没一个能说清话的,可不连姓带名都是他取的嘛,至于他自己姓什么,也是他师傅给的。
严桥说回黎殊,第一次见面,印象很好:对了,师傅,黎殊和上官鸿白梦兰应该是认识的。
他们年纪差不多,三家又交好,至少是认识。
老道皱了眉:那我得见见,最好只是认识。
严桥响亮应一声:行,我这就安排。
老道见他这么积极主动,自动理解成见家长,眼见自家积压的货终于要卖出去一只,老道也积极起来,狠狠搓了个澡,修了头发刮了脸,还知道挑衣裳了。
严桥见此大松一口气,毕竟他家师傅的卫生习惯——万一体检的时候人家小护士要抽血,他家师傅那铁锈胳膊一亮——澡堂子开得甚好,搓澡师傅也甚好哇,他决定,一定带着兄弟们多去捧场、撑腰。
没错,体检,昨晚严桥和黎殊有幸认识后,顺口给他家死活不进医院的师傅定了个体检套餐。
他,严小五,就是这么孝顺。
第二百六十章 神交看着白梦兰旁边挂着的那串佛珠,画像都被染上一层安详的佛光,灵灵灵与郝灵说。
现实改变了好多。
好像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阻止了方小姐飞蛾扑火,怎么后头全不一样了呢?上官鸿遇到一个老道,老道来了海城,又遇到一个高僧,高僧的佛珠对白梦兰有消除戾气的作用。
这是本不该出现的人。
而第二个无辜者秦思燕,固然没有退却,但她的目标变成了白梦兰。
第三个黎殊,好像也因此提前认识了探长严桥。
即便她们什么也不做了,后头也会变得面目全非吧。
郝灵:这便是蝴蝶效应。
但相对蝴蝶效应,还有一个说法,叫做命中注定。
那么容易改变,世界意识找我们做什么?收容流浪人员吗?白梦兰的黑化是必然,没有这个刺激还有那个刺激,即便没有刺激别忘了她不是人了,这个世界,已不容纳鬼。
哎,世界意识来求你没?郝灵问灵灵灵。
灵灵灵泄气:没。
那就让它多考虑考虑。
世界意识确实在考虑,又纠结又迷茫。
它知道在自己的周围,有很多同类,隐隐意识到大家之间能相互感应到却又不能实际上交流什么,冥冥中它也有认识,大约,它还太弱小,等它足够强大,就可以见到其他同类,那个时候,它将进入一个宏观大世界。
铆足劲,就是干。
然后突然来了一个小飞虫,飞虫而已,它怕什么,来都来了,用一把又怎样。
没将郝灵和灵灵灵放在眼里。
但,谁想到这只小飞虫自带历史书!轰隆一下开了窍,原来是这样这样这样呀。
世界意识没怀疑那些东西的真假,太庞大复杂了,编是编不出来的,大开了眼界的同时难免迷茫:自己选的这条路能坚持到最后吗?从那些个别人家的历史来看,有跟它一样也成功了的,但更多的是失败。
当然不论哪一条路都是失败多成功少,如它一般的小世界不知凡几,都成功了宇宙也放不下呀。
让它动心的的是灵灵灵劝它那一句:万一此路不通,你可有别的能换?它原来的想法,一条道走到底,它的资源也有限,这也搞那也搞,不如专心搞一个。
可——还有天来横祸这一说,万一哪天,像有的小世界一样,自己发展的好好的,突然有天外星病毒或外星人入侵,科技灭了魔法的、修仙灭了科技的、魔法灭了修仙的——敌人太强大。
这个时候,给自己留个火苗可太重要了。
比如说,这只不该存在的鬼。
假如哪天自己被灵异文明入侵,早没了天师的普通人可如何应对?但哪怕有极少数人依旧掌握这些呢,那时也是一股战力给自己争得喘息之机不是?世界意识也是会被杀、被吞噬的!它也是才知道,太特么可怕了。
想过这些之后,它开始想——告诉它这些的好心人会要什么报酬。
自己给不给得起,值不值得。
因此,这段日子,孤陋寡闻的世界意识在费脑子的算数学,确定自己不能吃亏才行。
郝灵一点都不急,买卖成不成,自己都不会损失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佛珠挂着,白梦兰在画像里一直平静,上官鸿依旧用阴气供养,那块最早挂上的蝠文白玉,变成灰白石头再无一丝灵气,然后是青玉、梳子、把件。
上官鸿发现上头的变化很均匀,全不像当初那块血玉般吓人,便也渐渐放下心。
但他也多了习惯,每晚睡前,都要在白梦兰面前诵读心经。
高僧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他不希望白梦兰再出现的时候是个全然陌生的人,不,他希望白梦兰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这番作为,白梦兰当然也猜出什么来,她沉默了许久,之后也跟着上官鸿一起诵心经。
而秦思燕做模特的日子里很安分,只是看上去。
她求知若渴的请教,老老实实的配合,其实都是在做一件事:加深上官鸿对自己的好感。
眼见画像要成,秦思燕开始给自己铺垫。
这天,她说起班上两位同学,也是要去留洋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在一起了。
与上官鸿说大家要为他们聚餐庆祝,问上官鸿去不去。
上官鸿并不八卦自己的学生,但听到这样的事也难免高兴,说两人志趣相投,有共同语言,一定能幸福。
他也是嘴贱,说那两人就说那两人呗,看着一样年纪该谈情说爱的秦思燕,多嘴一句:你也会的。
秦思燕这次没有羞涩,她只是目光移向窗外,抿嘴一笑,又移回来,眉宇间多了些难言的惆怅:先生,我听说外邦的女子可以一辈子不婚。
我也想这样。
上官鸿当然吃了一惊,嘴再贱问她为什么。
秦思燕笑得温柔又遥远:若遇不到自己梦想中的人,我不想将就。
不将就三个字,莫名就牵动了上官鸿的心弦,他又不由自主倾诉起自己和白梦兰的故事,一副愁肠百结恨不得追随而去的模样。
秦思燕安静的倾听,并不插嘴,让他痛快说个够,最后才轻声道:是呀,遇见那人,注定无法与他在一起的话,我宁愿孤独百年。
她望着窗外,淡淡的忧伤披下,上官鸿仿佛看见蔷薇花里暗恋的少女无法言说的心事。
这一刻的秦思燕,终于找到她最美的一面。
少女情窦初开,无法表达的欲言又止,青涩里那一丝始露的甜蜜,又被青苦的味道掩去。
他突然来了灵感,放下将要完成的画布,换上一张空白的,唰唰唰。
秦思燕也沉浸在突如其来饱胀而毫无头绪的情绪中,怔怔望着窗外花园里依旧秾丽却又与自己毫无干连的月季花,久久回不过神。
天光越暗,两人沉浸在各自的冥想世界中却又奇异的和谐,等到眼前一切模糊到看不清的时候才慢慢清醒。
秦思燕不由捂着心口轻轻啊了一声。
上官鸿打开灯,她不好意思道:是我走神了,多占了先生的时间。
上官鸿却是神采奕奕非常满意:你今天这个状态才对,明天再来,就要这个状态。
秦思燕愕然,不由走到画布前,惊讶发现已经不是之前那一幅,这一幅上的自己——天哪,先生,这是我吗?我从未觉得我有这么美。
她抬头看他,脸上布满嫣红:先生真有一只神奇画笔,我都觉得我自己是藏在凡尘的小仙女了。
不好意思一笑,自己夸自己是仙女,也是够厚脸皮的。
上官鸿哈哈笑起来:这便是绘画的独特魅力,我们画家便是要发现常人发现不了的那一面。
秦思燕再次望向画布,看痴了去,她真心道出一句话:能得先生画像一幅,此生足矣。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体验画里,白梦兰在暴走。
贱人!都是贱人!一个小贱人也配和她的男人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该死!都该死!白梦兰身上开始冒黑气,画像旁挂着的佛珠晃了下。
今日就要离开海城的高僧忽然睁开眼,惊疑的站起来。
上次那道声音又响在他耳边:没事,你该干嘛干嘛去,一切都在掌握中。
高僧:……这位神人也太神了吧,她究竟在哪啊,女鬼有动静她知道,自己心绪不宁也知道,她长了几个眼几个头哪哪都监视着?那个声音又道:不过一只不成气候的小女鬼罢了,想以前随便一个野鬼都比她厉害,行了,不要太放在心上。
高僧:……随便一个野鬼都厉害是什么时候?这位前辈听着似乎很前前前前前啊。
听声音,也只是隐约觉得是个女的,但辨不出年纪来。
但,很安心。
就那一丝灵气,对方大大方方送了来,既是表明身份,也是对他的馈赠。
有这么一丝灵气,他感觉自己能活得更长了。
于是高僧安心的按照原计划离开,寿元更长,当然要做更多益事。
白梦兰在画里疯了一晚上,她可以容忍上官鸿找别的女人,但绝不允许别的女人和上官鸿达到心灵契合的程度!这意味着她白梦兰被取代,绝不可以,绝不允许!要郝灵说,白梦兰想得有点多,两人哪里天人合一了,好吧,天人合一了,可是,那是各自的天人合一啊。
秦思燕与自己的心情天人合一,上官鸿与自己的画艺天人合一,分明是各做各的,互不相干。
若非说那点关联,就是秦思燕的天人合一触发了上官鸿灵感,上官鸿还要感谢秦思燕呢。
但,幽闭两年多的白梦兰不这么想,她认死了两人情感交融了。
真是——命运呐。
整整一晚,白梦兰身边黑气缭绕,天亮后她才慢慢安定下来,一双眼睛阴沉的鬼一样。
毕竟是真鬼,不是念几句心经就能压制鬼性的。
安静下来的白梦兰如傀儡一样呆坐,似失去什么人生信念一般。
要郝灵说,这就是闲的,且闲得太有钱,过去白梦兰虽然博览群书多才多艺,到底因为身体不足而无法身体力行,出门也是玩乐,还是上官鸿陪着,但凡她能分一半的心扑在事业上,大概也不会如此钻牛角尖。
对她如此说法,灵灵灵表示鄙视:有你这样无心情爱的,就有人家那样天生情种的。
不能因为人家和你不是同路人,你就鄙夷人家吧。
它甚至用落井下石的语气激她:你不是体验万事万物?万人呢?众生相你都体验过了?你怎么不去体验体验白梦兰?郝灵:……好特么有道理,统子这是要造反呐。
毫无疑问一顿打。
灵灵灵又气又委屈:我说错了吗?你没错。
郝灵冷漠:只可惜——可惜什么?灵灵灵抬着倔强的小脑袋。
郝灵放出青龙白虎往圈椅里一坐,两手一起撸:可惜我体验男女之情时失败了。
啥?郝灵耸耸肩,说来,这事情安排得挺早,星际人类寿元大幅提升,普通人寿命达到三百,注意,是普通人,无异能无精神力的那种。
但凡激发出异能或者精神力,寿元直接翻一番。
而像她这种更加少数修灵的,将会更长。
寿元增加,可不代表婴幼期延长,法律规定的成年年纪是五十,但若以生物体的成熟度来论,更早。
呵呵,远古时候五十知天命,星际那里才成年,所以她面对的都是小朋友,除了上个世界的神仙妖怪们。
红尘之恋,老头子早早给她安排上,不是借他人感悟,而是本人真尊亲自上。
老头子简直是把各种类型的男人都给她安排上,甚至丧心病狂到老头子未成年都有。
结果呢?人家男方主动的,郝灵嫌烦一张臭嘴顶多加一个拳头打退了。
人家男方不主动的,自热而然再不联系。
把老头子气的,问她:你是石头吗?而郝灵道:我是你捡来的,父母不详,不定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上一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大闹了天宫。
她的丰功伟绩也差不多了,毕竟上一世见识过天宫也不过尔尔。
老头子无言以对,郝灵的身份来历无论是他用玄学手段追溯血脉,还是拿了基因数据对比数据库,全无线索。
有时看他还真觉得这孩子八成不是人,是那什么秉天地灵气而生的灵胎,不然修炼那么快速而人的七情六欲那么浅薄呢。
就现在这个有说有笑看似与常人无异,是老头子烧了多少心血才教出来呀。
灵灵灵震惊的嘴巴合不上:男女之情,你不懂?不是吧,这个最基本的人类——哦不,应该说雌雄始分,这种原始的情感就雕刻进基因链吧。
它转了转眼睛:灵,我给你做个基因分析?郝灵哈:你脑子进水了?我现在还有基因?灵灵灵:……忘了两人现在都是能量体了。
它突然很伤心:多好的试验素材啊,让那群王八蛋毁了。
等咱回去怎么办?有办法。
郝灵早想过此事:神魔文明里有的是法子重塑身躯,虽然在联盟是禁术,但以我的地位和能力——往好的方向想,不定咱们在这里穿来穿去自己就能再生一具出来。
灵灵灵:以前你有没有存基因?联盟也有复制人体的技术在,不像神魔文明连修为都复生那样逆天,但常人接触不到的阶层,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郝灵摇头:我还年轻,存那个做什么。
那些王八蛋,她这么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也下得了手?王八蛋。
眼前说这些太遥远,灵灵灵转回原来的话题:多难得的情种,你不趁机体验体验?不定上官鸿白梦兰就是你的机缘。
别说,郝灵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灵灵灵见她没反对,立即怂恿:去嘛去嘛,有我在你怕什么。
郝灵无语,有它没它她都怕个屁。
但是——试试?白梦兰还是上官鸿呢?灵灵灵无语:这还用想?当然是白梦兰,你是个女的。
郝灵凉凉一瞥,灵灵灵抱头前爪交握,是我多嘴,女王大人你走好。
郝灵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画里,画里呆坐的白梦兰突然一个冷颤,感受到一股不怀好意。
肯定是那个贱人在宣战!秦思燕:……?郝灵心动不过一秒,立即行动,一丝看不见的精神力细丝钻入画布缠上白梦兰,然而,又不过一秒,细丝退了回来,郝灵面无表情的把玩指尖。
灵灵灵傻眼:什么意思?郝灵白它一眼:无聊。
白梦兰心里只有上官鸿,闷死了。
灵灵灵:……你品,你细品。
郝灵:品完了,无聊啊。
灵灵灵:……虽然我只是个统子,但绝对有哪里不对。
第二百六十二章 对战接下来每天秦思燕都来上官鸿这里,一则,灵感这东西就要趁热打铁,二则,秦思燕还要留学,要准备的很多,在她走前完成新画像必须抓紧时间。
因此秦思燕几乎在上官鸿这里停留整个白天。
并不全是在画画,上官鸿给她恶补外语和外邦的风土人情,秦思燕的外语水平直线上升。
学校两人都不去了,学校一听上官鸿在做一幅新的大作,应该有突破,立马一等一的支持,别说一个秦思燕了,便是所有学生去协助都愿意,这可是偷师的好机会呀。
画画这种事情,与写作一个道理,没有灵感,百日不得一进,来了灵感,突突突一日千里。
夸张了,但事半功倍是有的。
秦思燕有了第一次的感觉,后来很快便进入状态,两人的配合越发默契。
而画里白梦兰每一次却是煎熬。
或许戾气更助突破,她的视觉已经不局限在卧室,整个二层都在她视线范围内,看着画室里虽然无言语但偶尔一个对眸尽显默契的两人,比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更刺激她的心。
这份默契,本该只属于她一人。
背叛。
全是小贱人的错。
郝灵轻叹:便是你活着,上官鸿的职业注定他往后余生与多少人也都会这样,你也不能忍?或者能忍,但白梦兰已经不是活着的那个白梦兰了。
郝灵看看画像后磨指甲的白梦兰,她的指甲,原本是白色带着珍珠光泽,如今,指甲根部已泛黑,不知她意没意识到。
再去看秦思燕,只见她静静望着窗外,浑然不知世事的模样。
再看上官鸿的画布,就要完成。
窗外的天气已经很冷,离落雪不远了,也离秦思燕的离开不远了。
也就是说,秦思燕要出幺蛾子了,假如她还没放弃的话。
郝灵思索,这次,该给上官鸿怎样一个永世难忘的惊喜呢?复制上一次,未免没有创意。
灵灵灵:你别把人吓傻了。
郝灵眼一白:尸体都解剖过他怕个什么。
灵灵灵呵呵,那不一样。
收尾的最后一天,秦思燕穿了件厚厚的大衣,大衣里头只有薄薄旗袍,并未穿有打底。
之前她是来了再换过衣裳,画室温暖如春,足够她只穿一件薄旗袍而不感冒。
这次,她来到画室直接将厚大衣一脱,上官鸿——不在。
她将大衣挂起,手扶在大衣上,脸却一下看向卧室的那面墙,隔着琉璃屏风,她像是看见了白梦兰,挑衅一笑。
贱人——白梦兰在画里十指痉挛,恨不得立马冲破画布用指甲撕破她小人得志的脸。
上官鸿与家里通完电话进来,并未发现秦思燕的异常,还笑着对她道:今日最后的收尾完成,你便可专心准备出国了。
又道:这幅画我会托专人送往母校,由我的好友在那里参加画展。
应该比你早到一步,等你到那里时,正好是画展时间,你带着我的介绍信,他会带你去画展,借此机会,你能好好认识一些知名画家。
这在原本轨迹里可没有,方小姐那幅画让人领略本土美人,但秦思燕的那副却是平平常常,当然,它出自上官鸿之手自然比一般人的好,但仅仅只是画功方面,画意却没什么特别,那幅画捐给了学校。
秦思燕从国外回来后,也是借那幅画又重新找上上官鸿。
而这一次,这幅画却是去国际参展,也就是说,秦思燕一到当地画坛已经成了名人,这对她的求学,简直就是开了挂。
秦思燕喜不自禁,又不由自主往卧室望了眼,她心里道,多谢你将男人培养的如此出色,现在便宜了我。
你再美丽又怎样,死都死了,得实惠的是我。
女人对峙,不管事实如何,总要将话变成最戳人的那把刀。
秦思燕意思,你是我的踏脚石。
白梦兰领悟到了,在画布里黑气缭绕,分分钟成魔。
灵灵灵唉声叹气:秦思燕也是个不省心的。
郝灵:这算什么,皇帝后宫比这段位高高了,全是不省心的。
可皇帝后宫里没有鬼呀,龙气庇佑他才敢无穷无尽的娶呀。
秦思燕乖乖巧巧坐到窗户边去了,上官鸿一无所觉的认真工作。
别说,专注事业的男人很美,更何况上官鸿本来就长相出色,看着看着,秦思燕色心汹涌而起无可阻挡。
当上官鸿示意她一切结束,当上官鸿还埋头画布,秦思燕款款站了起来,手指毫不犹豫摸上脖子下头的盘扣。
白梦兰:贱人!先生——一道低低轻喃。
上官鸿状况外的抬头:啊,思燕啊,你——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衣裳呢?它没了?不先跟我说一声?秦思燕抱住自己,羞涩而勇敢,忐忑而大胆:先生,我注定得不到我梦中的心上人了。
上官鸿呼吸一滞——他为我作画,留给我人生最美好的记忆。
我也想给他,最美好的回忆。
或许,我的花期只开一次,先生可愿成全?秦思燕语气颤抖,双目泛红:先生,仅此一次的回忆,可愿成全?楚楚可怜,无望而卑微,哪个能不心动,恨不得揽入怀里轻声安慰。
但是——上官鸿脑子里全是大作警铃,白梦兰,就在旁边!眼前似有幻影,是白梦兰崩溃的模样,上官鸿一阵眼晕,他就怕白梦兰被刺激到,又是佛珠又是心经的,假如她能看到能听到这里——一切努力都白费。
摇摇欲坠,怀里一暖,却是秦思燕见他惊愕不动自己扑了过来,牢牢抱住,身体相贴。
上官鸿感觉自己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山,不知冷还是热,不知该向后退还是向前推,他听得到少女的鼻音,也听得到少女眼泪掉落的簌簌。
先生,喜欢上注定得不到的人多么悲哀。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一次就好。
灵灵灵:啊——啊,你看看,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眼泪。
你学着些。
郝灵:是吗?我的拳头可以给我带来我想要的一切——我有没有告诉你,虽然我修灵,但我拳头一样厉害。
灵灵灵:……用得着你告诉,盐阿郎、朱大善,哪个不被你揍得爹娘都认不出?上官鸿犹如抱着一个炸弹,面部通红,秦思燕这个模样,他又不能喊管家或者秀姑进来,他只能举着手,还惦记着画布,尽量移动身体让秦思燕往旁边站。
他道:你别这样,我只将你当学生看,我有妻子,你有师娘,你师娘就在这里。
秦思燕不放手:师娘给不了你的我给你。
先生,哪怕一刻的温柔你都不给我吗?她在他怀里仰头看,清秀的小脸上两行泪,眼底全是令人动容的倔强。
上官鸿别过头闭上眼:快收拾好自己,我让管家送你回去,以后别再来了。
好无情。
秦思燕咬唇,好,你不动,我自己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谣言仗着上官鸿不敢动,秦思燕心一狠,手一硬,向他领口撕去。
白梦兰:大胆——找死——混账——啪叽,上官鸿吓死了,双手狠狠一推,秦思燕就坐到地上,尾巴骨那个疼啊。
上官鸿看也不敢看一眼,狼狈的逃出画室,低吼:你快穿好,我让管家送你回去。
秦思燕:……难过的抹眼泪,是真难过。
屁股真疼啊,从小到大没这么疼过。
还有羞耻。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做到这种地步,需要多大的勇气,就换来他无情的一推?哐哐哐,尊严碎一地。
她无声的哭了场,麻木的穿好衣裳,抬头看卧室全是恨意。
白梦兰却在画里跷了二郎腿,就知道鸿哥哥不会让我失望。
好像之前接二连三冒黑气的人不是她似的。
这时秦思燕脑袋也转过来了,她觉得是她的错,根本就选错了地点,上官鸿肯定对她心动了,但老婆就在一墙之隔他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懊恼,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没想得再周全些呢?就该单请上官鸿,找个离他家远远的地方,避开老虔婆的视线。
白梦兰:贱人说谁是老虔婆?总之,这一次,秦思燕是失败了,且她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秦思燕低着头慢慢出了画室,她前脚迈出画室,上官鸿就前脚踏上楼梯。
管家,送秦小姐回去。
他努力装作无事,但嗓音里还是有些紧绷和暗哑。
管家当听不见,在楼梯口微笑以对。
秦思燕一步一步挪着,经过上官鸿身边时死死低着头,头发掩盖着脸,低不可闻一句:先生珍重。
小跑着下去。
等管家回来,偷偷跟秀姑讲:以后秦小姐是不会来了。
秀姑一点不可惜:有什么,小姑娘跟咱全家都犯冲咧。
再说,上官家门槛高,那秦家,不过是个小商户,家里太太老爷,肯定不答应的。
咱少爷都国际上有名声的。
管家:我不是说这个,就是、少爷他的女人缘——秀姑撇撇嘴:少爷还能缺了女人,只缺配得上的。
欸,老宅那边说哦,太太要给少爷相看了。
管家:啊?相看哪个?秀姑:不知道,反正是大家的小姐呗。
是夜,上官鸿做梦梦见了秦思燕,秦思燕扑过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方小姐。
人间大杀器。
上官鸿吓得梦中惊坐起,一头冷汗。
灵灵灵:你够了啊,把任务目标吓死,咱就等着被驱逐吧。
郝灵:你认为是我?灵灵灵:不是?郝灵:不是。
真不是,上官鸿受惊过度夜有所梦了。
郝灵幽幽看向画像,当然,还有白梦兰的影响。
毕竟,白梦兰是鬼,人鬼殊途,她的阴气当然会影响到上官鸿。
且两人还心有灵犀呢,她心情不好,他自然有所感应,就是这个感应的投射吧,吓死个人。
大概以后永远,上官鸿也不能直视秦思燕了。
秦思燕回去后还蠢蠢欲动呢,不甘,太不甘了,就差一步,就能将那个女人的骄傲踩在脚底下,她太不甘了。
可惜,那个可怕的梦后,上官鸿下定决心再不见她,连学校都不去了,秦思燕再来,得的也是先生不在的消息,上官鸿去老宅陪老太太了。
就这样,秦思燕终究带着一腔不甘踏上远走他乡的客轮,就差说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上官鸿松了一口气,就听老太太说:鸿儿啊,京里过来几个你小时候的玩伴,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你带她们去逛逛。
上官鸿:……只能去,身为家族一份子,不能只享受不付出。
眼看他去了,老太太眯着眼睛问妈妈:黎殊那丫头,不是也在海城?妈妈:是啊,黎小姐来拜访您的时候不是说了嘛,她要在海城医院工作。
老太太想了想,略微有一点不满:都过去这么久了,那医院就那么忙?这个丫头,别的都好,就一点,太倔,跟个男人一样拼事业。
黎家家大业大的,缺她那一口?你去打听打听,黎家给她安排婚事了没?嘴上嫌弃着黎殊不务正业,却又觉得那些只会打扮吃喝的配不上她孙子。
女人,多是口是心非。
灵灵灵:不好了,上官家要打黎殊的主意了,怎么办?这有什么好慌。
郝灵:去,给我散播个话。
什么?于是——哎哟哟,我的老太太哟,不得了了,你知道吧,黎殊那丫头自己看上个男人,是个没身份没背景的探长,一穷二白的,要命哟。
老太太震惊:不可能吧,黎家能愿意?妈妈哎哟哟:听说是入赘。
那探长说婚后什么都听黎殊的,不管她在外抛头露面呢。
您也知道黎殊丫头最得黎家老爷子宠,说不得黎家看这一点就同意了呢。
老太太不高兴,她才起念想呢,怎么还被掐断了?打电话:曼青啊,是我。
你怎么给黎殊找了个那样的小子啊。
咱这样的人家,好吧,他们恋爱自由,可这也差得太远了吧。
我心疼殊丫头呀。
黎家老太太一脸懵:什么找人家呀,我家黎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没那个心?等等,你跟我细说说。
两个老太太的电话扯很长,黎家老太太原本还不信,可上官老太太说得有鼻子有眼,且里头一点,那探长能入赘——要知道就昨天,老头子还跟她说,说殊丫头真能干,要是个男子就好了,嫁给别人家简直就是割黎家的肉,难道?黎老太太立即气势冲冲去找黎老太爷,一照面就兴师问罪:好个你死老头子,给殊丫头找那样的人家,我是死了不成,你竟不给我说一句。
好个委屈。
黎老太爷心思深沉,闻言不问怎么回事直接问哪样的人家?哪里就不好?这在黎老太太眼里就成了抬杠。
她怒道:那探长就是个孤儿,要家没家,要室没室的,殊丫头嫁过去能好?再说他便是入赘,入赘的男儿能出息?很好,什么都不知道的黎老太爷一句反问就得了关键,老神在在说句你小女婿才打电话你宝贝小女儿又闹绝食你去不去看,一下打发了小老太太。
废话,孙女当然不如小女儿的事情要紧。
黎老太爷微一沉吟,给手下打了个电话。
不过一个小时,严桥的资料就送上了台面。
老爷子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手指头点了点,给黎殊挂了个电话,正好黎殊和严桥在一起。
因为公务。
自从认识后,严桥有次查案子朋友给他介绍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没想到正是黎殊,自此,两人也有了明面上认识的理由,且严桥经常来请教她。
算是关系比较不错。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绝配老爷子贼啊,张口就问:严桥那小子怎么样?严桥?黎殊诧异的看了眼正在她办公室里的严桥,没多想:挺好的,挺有才干。
是孙女的风格,干巴巴没水没分,但,老爷子是谁啊,人精一个,敏锐抓到那一秒停顿,肯定的诈她:严桥也在?黎殊还是没反应来:啊,他在查一个连环杀人案,凶手的手法有些诡异,来找我,我觉得凶手有不弱于外科医生的医术。
黎老爷子:……好,有共同语言相辅相成啊。
啊啊两声说你们忙吧,挂了。
黎殊没在意,挂了电话继续看档案,严桥也没打听她私事的意思。
但黎老爷子雷厉风行啊,他是真喜欢看重黎殊,更是十二分真心的不想便宜别人家。
按着资料上的信息,让心腹郑重的去送请帖。
然后,严桥下班回家,老道已经穿戴一新,一看便是从澡堂子里刚出来,吼他:洗澡,换衣裳,跟我赴宴。
还赴宴?您的局?严桥稀奇得不行,怎么也问不出来,笑侃着依样做了,和老道从公寓出来,路边一辆黑车打开,一个精悍的男人下来,毕恭毕敬请两人上车。
严桥一下紧绷,练家子。
老道嫌弃一句:大气,给我端着点。
严桥:师傅,你老实说,咱去见谁?老道不理他,径直上了车,严桥警惕盯那男人一眼,男人面无表情,严桥上了车,琢磨他师傅能巴上哪路大佬。
车子到达富丽大酒店,直接上了最顶层,最大最豪华的包厢。
两排黑衣保镖背手站着。
严桥心里算计自己带着师傅逃走的路线,要不,干脆跳窗?包厢门打开,见到里面的人,严桥诧异:黎殊?黎殊才来没多久,爷爷说和她谈新医院的事,她才放下加班赶过来,听到严桥声音,也惊诧扭头:严桥?酒店出命案了?黎老爷子:……这是咱自家的酒店。
他站起身,对老道举手行了个江湖上的礼:请坐。
老道笑眯眯还回去,没说话,但表情可好的很。
两人落座,严桥低声:师傅,你什么时候和黎家有了交情?老道:闭嘴。
他对黎老爷子亲切的点头,黎老爷子也亲切的点头,和善的看了眼严桥,再看老道:以后生了孩子能姓黎?老道想也不想点头:这孩子我也不知道他该姓什么,别说生了孩子跟谁姓了,就算他改跟你姓我也没意见。
严桥一脸迷茫,对上同样一脸迷茫的黎殊。
他们在说什么?黎老爷子心里满意,嘴上:这怎么好意思。
老道一挥手:方外人不在乎那些,只要他好,我这个做师傅的够对得起他了,我也卸下一桩心事。
严桥:师傅说谁呢?哪个师兄?黎殊:爷爷说谁呢?哪个姐姐?黎老爷子:说来我们也不好意思,黎殊这丫头,眼里只有医学上那些,从来没跟哪个男孩子学业工作外的话说过超三句的。
所以,我们下嫁不是因为闺女没人要。
黎殊:我?爷爷你发烧超四十了吧?老道:嗐,这叫赤诚,孩子有赤诚之心才能成大器。
这点,严桥得跟黎殊学,但凡他有黎殊一半,也不至于至今才是个小探长。
严桥:我?师傅你打坐走火入魔了?黎老爷子:您也看到了,这丫头,便是嫁人也放不下她的事业,这个——老道:这个可太好了,严桥也是这样,您不介意吧?黎老爷子不由仔细的去看严桥,别说,这小子长得挺对自己胃口,脸方额圆,浓眉深眼,一看便有男子气概,身板硬朗,行动敏捷,不像那些阴柔的小白脸,除了缠着人什么也干不了还有什么用。
他孙女需要一个忠诚而不会拉她后腿的人。
这个小子,挺合适。
两人终于听明白了。
黎殊:爷爷,你做什么,我和严桥只是同事。
黎老爷子淡淡:你必须嫁人,自己找还是家里找?你自己找,一年之内给我找到。
黎殊:……她哪里有时间。
严桥:师傅,你疯了,我和黎殊只是工作上有往来。
老道可不是黎老爷子,说话还压着,他直接大咧咧嚷出来:当我是瞎还是聋,你工作回来跟我叨叨的活人里头,只有人家黎殊是个女的。
你这样还不叫惦记?严桥:……雷劈啊。
黎老爷子对黎殊:看,他对你有意。
黎殊一脸的:是这样吗?黎老爷子心里道,看这傻哟,不是家里安排她能把自己嫁出去?该露獠牙的时候了。
他对两个小的威仪一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都做了什么。
不想结婚?好,以后别再有任何联系。
两人一震,对视一眼,暗流涌动,再同时去看黎老爷子,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
黎老爷子都气笑了。
得了,就这样吧,谁也别祸害别人了,你俩就一堆吧。
谁说婚姻非得有爱情,别的情也能一辈子,再说,还有个日久生情呢。
老道更直接:看看你俩一脸的木鱼样,天生一对。
结了婚,你破你的案,她做她的医,一个匡扶正义,一个悬壶救世,绝配。
亲家啊,老道转向黎老爷子,比划比划自己的眼:老道可是有真本事的,不怕你生气,你家丫头这面相啊,没姻缘。
我徒弟这面相,嘿,巧了,也没有。
可这两人往一块这么一站——黎老爷子不由紧张,真的假的?他家丫头面相不好?老道:你不信呐,老道不诳人,不信你找别人看也行。
他俩啊,都是姻缘难的人。
吐出一堆专业术语:可他俩在一起,就能安安稳稳一辈子。
啊诶,就是这样邪门。
老道嘿嘿的笑:你是不是把我当江湖骗子?嘿嘿,我可告诉你,你家丫头命中带劫,刚好,我徒弟命硬,能帮你家丫头冲掉这一劫。
黎老爷子已经不是一般紧张:是什么劫?老道:死劫,活不过二十八。
黎老爷子一下黑了脸。
严桥桌子底下踢了脚。
老道不乐意:你踢我做什么。
严桥单手捂了脸。
黎殊不生气:爷爷,我不信这个。
黎老爷子看她一眼,不信?你们懂个屁!一群屁娃子学着什么新思想以为天大地大你最大呢?老祖宗传下来几千年的东西能是假?这老道士既想结亲就不会无的放矢。
老道还在给自己证明:不信我,那我跟你说个人。
前些天,海城不是来了个和尚嘛,叫什么我没打听。
就是我跟你说过那个,叫什么?后一句问的严桥。
严桥:是慧云大师。
黎老爷子立时敛容正色,实际上,他和慧云大师是熟人,早知道,当时该让黎殊来见见他。
老道:那什么会的黄会长,我能看出他活不过三天,那老和尚能看出他当晚就死。
他比我强,你问问他。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亲手抓黎老爷子真去求证了,第二天就带着两人一起去找慧云大师,幸好人就在京都,并不难找。
找的结果就是大过年的黎家放出消息,黎殊定亲了。
和严桥。
严桥还没回过神来:师傅,你就把我卖了?卖出一个徒弟,老道老怀甚慰,大为放松的躺在老爷椅上掰手指头:还有四个。
严桥:……咋了,徒弟嫁不出去还能吃你棺材本了?老道白他一眼,哼了声:你也别以为黎殊沾你便宜,你命里也带劫,人家黎殊能庇佑你。
严桥:是黎家吧。
老道:一家人一家人。
严桥无语:师傅你说得真好听,这年头,哪个命里不带劫,昨天还有人街上开枪死了个无辜路人呢。
我和师兄们干的,都是掉脑袋的活——所以人家黎殊能保住你。
行了行了,你不乐意倒是别去找黎殊啊,怎么跑得更勤快了?严桥无言以对,想到黎殊与他说的:婚后我也照顾不上你,不过你生病来医院我还是可以徇徇私的,也欢迎你多来和我谈案情。
竟然坦然接受了。
她明明知道这事起因不过是谣言。
但,说实话,他竟也不排斥。
真让他去花前月下,想一想都要起鸡皮疙瘩。
不然?就这样吧。
只是有一桩严桥想不通,他问老道:师傅你帮我算一算。
我和黎殊的谣言来得太莫名其妙,在海城竟然还有我查不出的事。
我相信黎家肯定也查了,但他们应该也没查到。
老道神秘一笑,握着手把壶,壶口对着他一点:这是你们的一线生机,老天给的。
严桥呵呵,半信半不信。
信不信的,黎殊的命运是改变了。
灵灵灵不可置信:就这样简单?我只是去传了几句话。
郝灵:但他们两个确实很配不是吗?原本轨迹,严桥死盯上官鸿,未必不是没有黎殊的原因。
上官鸿参加了黎殊的定亲宴,当天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回去与白梦兰开心的说起。
黎殊要嫁人了,你再万想不到对方是什么人。
竟是个探长,没有身家背景,不过那人我见了,是个不错的男人。
仔细一想,倒很适合黎殊。
她那个人你也知道,心里只有医术,那探长也是个事业心重的。
他笑着道:肯定不会像咱俩,但应该也不差。
画里白梦兰也为好友开心,黎殊那呆子,还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适合她呢,既然是那男子入赘,有黎家在,必然不会委屈了她。
好友找到幸福,太好了。
至此,上官老太太再不能惦记黎殊,自然没有后头两家联姻的事,白梦兰也就不会惦记上黎殊。
郝灵:你再盯紧些,即便如此,定亲又不是结亲,结了亲还能再解亲。
原本促成他们的那一场疫病,即便有了严桥也不能让他们接触。
灵灵灵:放心,我盯着呢。
过完年,春意回归,上官鸿要去采风了,实在前两位模特给他带来的阴影太大,再找新模特,他犹豫要不要找个男——算了算了,直面太痛苦,风景它不香吗?可又放不下白梦兰。
他一直没有停止为她寻找明器,以他的财力,倒也不会断了她的供养。
只是,他突然要离开个十天半个月,心经谁来念?白梦兰见他在画像前踟蹰,自责不已,若是自己能出去,定跟着一起去了,可恨自己困在这方寸之地,连累上官鸿也行动不便。
或许是这段日子吃得饱吃得好,白梦兰当晚竟能进入上官鸿的梦境了。
当然,完整出现自如交流还是不可以,但能送进一两句话。
上官鸿只觉朦朦胧胧间,不知身处何处,似在云里雾里走,似乎有声音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能听清楚。
鸿哥哥,你放心的去,我在家等你回来。
噌,上官鸿惊坐起,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白梦兰不由担忧,是不是吓坏了?她该先铺垫铺垫,比如,让卧室的窗帘无风自动,电灯熄灭又亮亮了又熄灭?上官鸿:可别,那真是灵异了。
饶是事先想过,但上官鸿还是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缓过来,缓过来后,他如平常一般走到白梦兰面前,宛如对着生人。
等我回来。
郝灵:不然让你干脆别回来?灵灵灵:别冲动,这是咱的第一个任务,和这么一个小人物,不值得。
做一个任务就杀一个任务目标,做一个任务就杀一个任务目标,考虑过你的统子的下场吗?它可是装载了自毁程序的。
郝灵让灵灵灵自己去,她要留在海城自己转一转,这骚包的建议一出,灵灵灵都惊呆了。
我是你的统子,我离不开你。
郝灵惊讶:咦?你不能分身?灵灵灵:……抽个时间了解我很难吗?然后郝灵非常理所当然道:哦,那你就造个分身吧。
灵灵灵怒:你当我是主脑?没门儿,不可能。
有点任务人的自觉吧,你不跟着任务目标你去哪?郝灵也据理力争:我也要体验生活呀,我也要百忙之中放松自己呀,听说这里有不夜城的美誉,我要去看看。
呵,你去看?看什么?看哪里还有鬼吗?灵灵灵:一起。
让上官鸿见鬼去吧。
统子,你飘了啊,你的任务目标都不要了。
灵灵灵表示,爱死不死,反正别想它和郝灵分开。
上官鸿:越来越不被尊重了。
最后的结果,两人竟都没跟着去。
说好了这次要保护黎殊不让她和上官鸿见面的呢?于是郝灵出手一杆子把黎殊支到京城去了。
只是给高僧传了个话,高僧念经的时候第三次听到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立即联系上黎老太爷,告诉他:赶快让黎殊到京城避劫,带上严桥。
黎老太爷一听这话,管黎殊手头有什么急事要事呢,行李都没收,亲自押着小两口进京。
他说:你们结婚都这么久了,还没孩子,太不像话,回老宅求祖宗务必怀上孩子。
老爷子也是乱了阵脚,实在高僧说过的话太可怕,一时忘了两人只是定亲还没成亲呢。
黎殊:爷爷,我和严桥还没举办婚礼呢。
严桥尬笑。
黎老爷子顺杆爬:爷爷老了,记性不行了,爷爷没几年活头了你都没个后。
严桥:我要娶的是独女吗?您老人家亲儿子都好几个,亲孙子更是我都记不住脸。
您这是闹哪样。
黎老爷子一拍板:回老宅,生孩子,婚礼什么的可以放一放。
哟吼,如此开通的老人家,实是绝无仅有。
就这样,两人稀里糊涂的定亲又稀里糊涂的领了证,接着就稀里糊涂的做了真,等上官鸿采风出意外,又大病得愈终于回到海城,黎殊听到消息去探望他时,肚子里切切实实揣了个娃。
家族延续什么的,果然得老人亲手抓。
第二百六十六章 坦白上官鸿震惊极了:好似没听到你结婚的消息,你你——黎殊不好意思,用老爷子那套来应付:定亲结亲挨得太近,定亲时大家都来了,短时间再来一次太折腾人,便我们自己家聚了聚。
上官鸿看向严桥,见他时刻紧护黎殊,虽然黎殊现在腰身还不显。
显见他是很在意黎殊的。
笑道:恭喜你。
我要给你补两个大红包。
黎殊笑笑,上前给他检查:怎么染上时疫,我听说爆发时疫本也要去,谁知——这样去了倒是添乱了。
上官鸿忙道:幸好你没去,你不知那里的环境,哪里是孕妇呆得。
这次我能活着回来,还要感谢一个人。
黎殊,你能不能也帮她检查一下,我怕她因为日夜照顾我亏损身体。
这没什么,黎殊自然答应。
在海城吃喝玩乐浑然忘了上官鸿是谁的郝灵和灵灵灵正好这个时候回来,反正她们只要守好白梦兰别作孽,管上官鸿去死呢。
上官鸿:我就是个不值钱的道具。
救命恩人进来了,郝灵哈一声,就知道。
女的,美女,年轻的美女。
不愧是填上黎殊缺的工具人,不止年轻美丽还有来历呢。
不是命运故意安排,实在命运的大轮子转起来它自己都刹不住。
这里缺了一个,立即就有别的差不多的补上来,命运改不了它自己。
世界意识也只能把握大方向,细枝末节的管不着。
李小姐,连姓氏读音都差不多,也是世家之女,李家虽然没步入十大家族,但李小姐的母亲出生十大家族。
就因为母亲的关系,李小姐才知道上官鸿这个人,也才慷慨出手相救。
毕竟两个陌生人,假如对对方品性一无了解的话,一个女孩子也不敢接近一个大男人呀。
李小姐相信上官鸿,因为李小姐的母亲与上官鸿的母亲,算是关系不错的小姐妹。
个人恩情有了,家族也私交甚好,兼之李小姐长得杏眼樱唇颇为美,很好,多么好的联姻对象。
果不其然,画像里的白梦兰又在散发黑气了。
姐妹,你是死人了,人家活人还不能开启新生活了?郝灵与灵灵灵道:太烦人,难道上官鸿每一朵烂桃花都要我来拦?难道我要守候到他死?他也配。
干脆些,亮底牌吧。
灵灵灵:你想怎么做?郝灵:成全他。
看他这次怎么选吧。
她语气淡淡,很不耐烦,两个人的故事,为什么让那么多人陪演。
反正她只是在这暂时落脚,封印收服了,灵力理顺了,没必要多停留。
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只是走之前把任务完成,不能白承这方小世界的情。
灵灵灵偷偷想,果然是没开男女情窍的,换成别的正常人,早坐下来瓜子茶水准时观看了,看看她,竟然只觉着烦。
愁人,万一哪天你需得自己执行这种任务呢?又埋怨白梦兰和上官鸿,一点没把爱情的美好表现出来,连个观众都留不住。
那边上官鸿介绍了两边人认识,毕竟都是世家,姻亲错综复杂的,仔细论的话大家都是亲戚。
李小姐的母亲的嫂子的娘家弟媳就是黎家女。
大家还是以姓名相称,更符合年轻人的脾性。
黎殊给李小姐检查过,一切正常,上官鸿大松一口气。
李小姐笑道:怎么,这么怕欠了我?语气很亲昵。
严桥挑了挑眉,他对自己的事很迟钝,对别人的情绪却是敏感,大约是将别的人当成案件来琢磨。
不过对黎殊是不这样的,因为黎殊也相当的迟钝,两人在一起惺惺相惜,有种忽视同类的默契感。
结婚后这种状态变了,两人都奉行责任为先,很在乎彼此的感觉。
此刻,严桥立即发现李小姐对上官鸿的不寻常,至于上官鸿——托黎殊的福,从她那里知道白梦兰的画像就在上官鸿的卧室床边,本来这次来,他还想厚颜拜见一番呢。
毕竟自家师傅心心念念那只鬼。
可现场有个李小姐……这便不太好办了。
这李小姐是住在这的?男未婚女未嫁的,难道是两家的态度?眨眼间,严桥想了很多。
他想多了,人家李小姐名门闺女,当然不能不清不白住着这。
她热情道:我留学时学的是服装设计,但我也很喜欢画画,偶尔学了些,学成个四不像。
现在正好有机会请教上官大画家。
短短时日,受益匪浅,这拜师茶,可一定要奉上。
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等哪日我也画出名气来,拜师礼都给补上。
上官鸿不由跟着笑道:你们可听清了,这人非得自己有名气了才补拜师礼,真是精明不吃亏。
李小姐哈哈笑起来,她年轻靓丽,气色红润,一看便是身体健康活泼开朗的人,这样的女孩子,稍微知些礼便引无数人喜欢,何况她本就是教养良好的大家女。
白梦兰冒出的黑气更重了。
郝灵是极看不上的,这些女孩子有什么错?上官鸿一个单身男人她们凭什么不能撩?你这么有本事,倒是活着的时候让上官鸿娶了你再发誓一辈子不沾别的女人呢,倒是给别的女孩子一个勿靠近的警告。
再不济,你争气些,把上官鸿拉进画里和你永远在一起啊。
或者,白梦兰自己拒绝去想这个做法,她也知道上官鸿不会为了她放弃全世界吧。
再或者,白梦兰舍不得死,借着上官鸿的思念久久不散就是为了重活过来再享受人世。
无论如何,她都是自私的。
李小姐快乐的说笑,原本红润干净的面相上浅浅生出一层看不见的黑气。
郝灵冷声:孽障。
灵灵灵默默抱紧自己,生气的郝灵让它觉得惧怕。
郝灵一声孽障,是灵师对秽物的判决,依着她的习惯,此一声代表她决定不再袖手旁观。
画像里白梦兰无缘由的浑身发冷,冷到骨子里,冻得她一时无法动弹。
她不知道这叫做威压,冰冷的感觉散去后她想自己是不是要突破,那么,自己很快就要出去了?太好了,鸿哥哥,等我,千万不要——回去的路上,黎殊对开车的严桥道:本来,我想与梦兰说说话,只是——她感情迟钝,没发现李小姐对上官鸿的异样,但知道当着上官鸿客人的面是不好谈白梦兰的。
严桥思考了下,还是对她道:你怀着孩子,以后不要去上官鸿那里。
这话,颇有命令的味道,再迟钝黎殊也听出来了,很不解,严桥还从未和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过,侧头静静看着他,等一个解释。
严桥无奈,将车停到路边,才看着她道:不管你信不信,白梦兰成了鬼,就在那幅画里。
白梦兰讶然:师傅说的?严桥点头:事实上,早在认识你之前,我和师傅已经在做准备,准备收服白梦兰。
第二百六十七章 妖孽黎殊实在不能相信,她郑重道:师傅不会骗人,但让我相信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想跟爷爷说一声。
严桥无奈:就知道你不信,你跟爷爷说可以,但与爷爷一定嘱咐好不要走漏风声,万一上官鸿听到风声——黎殊,这世上有些存在不是我们不承认就虚假的。
我们可以不信,但要敬畏,保护自己永远不会错,你还怀着孩子。
黎殊静坐了会儿,轻轻点头:我还是与爷爷说一声吧。
黎殊亲自去找黎老爷子,关上门说话,黎老爷子还以为她又要给那些革命党行什么方便呢,谁知讲出这样的事。
老爷子死皱眉头:上官鸿把白梦兰的画像放在卧室朝夕相对当活人对待?黎殊愕然:这很重要吗?老爷子无语: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学得我们老人家都不懂不会的东西,可自家的东西怎么就全抛了呢?人死了,若生人太过牵挂,是没法投胎的。
黎殊不信。
老爷子有些生气:我还骗你不成?你爷爷我可是亲眼见过鬼的。
黎殊:啊?老爷子叹息:你不懂就听话。
严桥说得没错,以后你们再别往上官鸿那里去。
你怀着孩子,万一白梦兰想借腹投胎——生个女儿,十五年后,上官鸿还不到四十,正是男人最富魅力的年纪——他一个激灵:从今天起,你在我这住,让严桥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他阳气旺。
不行,我多找些精壮男子来,最好是童男子。
黎殊:不至于吧爷爷,我觉得这里头肯定能用科学——科学它奶奶个腿。
黎老爷子爆了粗,喊了人让黎殊去安顿,自己想了想,亲自去请老道:为了咱的小孙孙,您亲自坐镇。
老道没他紧张:啊,你知道了。
没事,黎殊的死劫避过了,有严桥呢。
那女鬼只杀上官鸿身边的人,不往前凑就没事。
黎老爷子心一凉,听到黎殊说的时候他就灵光一闪,可能自家孙女那死劫就是跟上官鸿有关,毕竟三人曾经是好友,此时听老道这么一说,后背一层汗,还真是。
他一点不放松:鬼可不是人,人都不讲理鬼能讲?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老道说:你说得也有道理。
不过我不能去,这年头,能捉鬼杀鬼的,没几个了。
老道当仁不让呀。
我是要去抓她的,不能让她因为我找上你们。
黎老爷子一听,也是,又担心亲家:可有把握?老道就说:其实现在好做,只要把那画烧了,可我们不是进不去嘛。
黎老爷子心里飞速盘算,把那画毁掉的方法,最简单粗暴,趁着没人的时候泼汽油烧房子,但这得罪人。
告诉上官家?不行,谁知道上官鸿知道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还有个白家。
白家那死老头可是最疼爱白梦兰了,白梦兰死后老头大病一场,鬼知道他知道白梦兰的鬼魂在会怎么选择。
最后他决定,黎家不能掺和。
但为了亲家,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又跑去找高僧。
高僧:她就要出来了?黎老爷子:大师早知道?郁闷,原来他竟是最后一个吗?要知道他们黎家做生意很多讯息都是第一时间得知的。
慧云大师道:是,之前上官鸿求到老衲这里,想让亡妻重现人间。
这种逆天的事自然不可,但他心意已决。
黎老爷子心一凉,果然不能跟上官家透气,上官鸿这是疯了啊。
老衲给他一串佛珠,本要趁机灭掉那女鬼,谁知早有高人盯梢,明言不会让白梦兰作恶,且她言语中极为轻松,很不将白梦兰放在眼里。
慧云很信,但黎老爷子没亲身经历自然不敢信,他还有亲家掺和里头呢。
说到老道。
慧云:啊,你竟和那贼道士成了一家。
上次来,黎老爷子没提老道,严桥要求的,他说他师傅和佛门关系不甚好,此时看来,这不是哪个和哪个,是一群和另一群。
慧云不自觉带出对道门的轻视:有那位高人在,怕是他要自作多情了。
你若心疼他,就劝他别白折腾了。
那点子微末功夫,连老衲都不如,别白白给那女鬼送了道行。
黎老爷子:……这话让我怎么传。
慧云来了兴致:既然你专门来一趟,不如带老衲一同回去,老衲也想看看此事怎样了结。
老道士要动手就快些,最好引得女鬼出来让高人得便宜。
他真想见高人一面。
黎老爷子:……说好的六根清净呢?上官家果然和李家说起了亲事,上官老太太见了李小姐很是喜欢,她私下对妈妈讲:别的都比不上白梦兰,只一条,这是个好生生的人啊,看那红扑扑的小脸,我瞅着就喜欢。
别看人瞧着瘦,我仔细看过了,结实,屁股浑圆挺翘,好,好好。
她拉着妈妈的手道:这个总能陪鸿儿到老。
什么相貌啊才情啊,过日子过的是这些吗?还不是个长久的陪伴。
这是私下里才说的,对小辈她是不会讲的,总之,她对李小姐满意的很。
而李家,能得上官鸿这么一个要家世有家世要本事有本事的佳婿,求之不得呢。
因此两家一下达成意向。
李小姐神女有意,自然不会拒绝。
但上官鸿那里遇到了阻力。
若是白梦兰不在,上官鸿真要考虑考虑,如原本轨迹一般接受了和黎殊的联姻,但现在,他知道白梦兰她就在身边,好几次梦里听到她说话,上官鸿自然不肯接受别的女人。
上官老太太很生气,骂上官鸿:难道你还要给白梦兰守一辈子?她白梦兰便是皇后,也没有皇帝给她守节的道理。
对白梦兰的心疼欣赏和怜悯,全化成深深的怨念。
她上官家,够对得起白家了,上官鸿也够对得起她白梦兰!这要放以前,婚事哪里由小辈说了算。
知道白梦兰身体情况那一刻,他们上官家就能理直气壮的退亲!可他们上官家怎么做的?啊?人没过门就把人当正经的少奶奶对待。
什么好东西药材还是吃食还是别的,那是流水一样的往白梦兰那里送啊。
便是正经进门的儿媳妇孙媳妇都没这待遇。
老太太很生气,浑然忘了上官家如此厚待人家白家也差不多的回报来,她只知道,白梦兰要毁了上官鸿。
大怒。
尤其她知道上官鸿形销骨立画的那幅白梦兰肖想就挂在他卧室床边,以前她纵容,现在看来是纵出祸患来了。
老太太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问了上官鸿不在的时间,带着人气势汹汹杀过去,直捣二楼,管家和秀姑不敢拦,也没立场拦。
嘭,卧室门被推开,老太太进来几步就看到白梦兰,宛如真人的双眼一对上,嘶,一盆雪水兜头泼下来,浑身都发冷。
妖孽,这画一定成了妖!第二百六十八章 破画老太太发誓,这画绝对跟当初不一样了。
当初上官鸿闭关要死的样子,可把一家人吓得不轻,一天都要去贴门听个五六七八遍确认人活着才放心。
因此画像一成,上官家的人都见了。
画像像则像,但让人一看也知道那只是画,区别在于,普通人画的画只是画而已,大师的画却是画出神韵,越看越真,比真人都有韵味。
那个时候白梦兰的画像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初看是画,看久了有种隔着长廊见人的恍惚不真切感。
总而言之,它还是画。
但现在呢?第一眼就是对上了真人,第二眼第三眼让人觉着这画里的人活过来了,三眼之后再看,就是活生生的人封在画里头。
太吓人了。
哪怕老太太不信婆婆那一套,她也觉着这画邪门,不能留了。
来人,给我把这画摘下来——老太太一狠心:烧了。
哟吼,刺激了。
知道有热闹看,没跟着上官鸿出去的郝灵和灵灵灵就挂在头顶吊灯上呢,全方位无死角,并有瓜子嗑哟。
管家和秀姑跟在后头,闻言大吃一惊,管家狗胆道:老太太,这、怕是不妥吧,少爷回来——老太太猛的看向他,眼神不善,管家吓得脸一白,慌忙解释:我是怕少爷和您起了什么误会。
老太太也没难为他,指着那画:你自己来看,这画对不对?啊?管家抬脸去看了,也是一惊,脸更白了。
他旁边秀姑也是一脸的惶惶。
两人不是不能进卧室,每日里送东西收拾东西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下意识都不去看那个方向,当自己恭敬女主人了。
可眼下猛不丁一看,妈呀,吓死人了。
老太太扶着妈妈的手臂:给我摘。
她凶狠对着画像里的白梦兰说:白梦兰啊白梦兰,你也别怪我,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生来一副破败的身子。
你哪哪都好,是我家鸿哥儿配不上你。
你死都死了,就彻底死去吧,我家鸿哥儿才几岁,难道你要毁他一辈子?以前你不是说多爱多爱他?那你怎么就忍心不成全他?一番话说得白梦兰心头滴血,她在画里大吼:我爱他,我用生命爱着他,我可以陪着他,我可以陪他一辈子!可惜,老太太听不到这话。
幸好听不到,不然不得当场过去。
老太太带来一个妈妈一个丫鬟,还有四个彪形大汉,这可都是她的人,一句吩咐自动执行,老太太都说了两遍了,再不动手,等着被炒鱿鱼吗?当即一边两个人的上去,要将画摘下来,谁知,一摘摘不下,两摘摘不下,这是水泥灌死在上头了?四个人分上下左右的去摸画后,明明有缝隙啊,怎么就摘不下来呢?老太太气得胸脯起伏:还摘什么?给我烧,房子烧了也要烧了这幅画!一座洋房而已,她还不稀罕。
其中一个保镖,立即从怀里拿出打火机蹲在画像下角开始烧,红蓝火焰燎到白梦兰脚边的花丛上。
并没能烧着。
保镖有一瞬间的懵,难道,他的打火机冒出来的不是火?他傻乎乎用两根手指头去捏,嘶,这特么疼。
保镖甩了甩手,另外三个见此也拿了自己的打火机去撩。
无一例外,撩不着。
在场所有人身上发冷汗。
上官老太太一跺脚:我管你是白梦兰的亡魂还是画像成了精,今日一定要除了你这妖孽!给我拿剪子、拿刀、拿斧头来。
郝灵:阴力外泄,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上官鸿供养这么久,用了那么多明器,看来,白梦兰今日可以破画而出了。
你消息送过去没?鬼要抓,可也不能伤了无辜路人,尤其爱孙心切的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被阴气一撩,又是一条命。
灵灵灵:早送过去了,正往这来呢,等会儿就到。
剪刀厨刀斧头都拿了来,妈妈挑了把剔肉尖刀,正要自己上前,谁知被老太太一把夺过来,她紧紧握着刀,走向画像,妈妈担心的在后头双手护扶。
白梦兰啊白梦兰,你不甘心死,我就送你一程。
鸿哥儿他再爱你,也不能忤逆我这个祖母。
尖刀扬起,刀尖狠狠戳向白梦兰的脸。
白梦兰在画中怒吼:都是坏人、都是坏人——你也不能阻止我和鸿哥哥在一起——刀尖落在画布表面,并没有刺进去,反而像钉在什么坚硬的物体上,叮的一声刺破耳膜,反弹回的力道将老太太向后掀翻,幸好妈妈接住。
老太太整条胳膊在抖,被反弹的力道震的,她不敢相信的对妈妈说:看见了吗,她推我。
自己多大力气自己知道,自己那一刀也就刺破个布,可反弹回来的力道能让自己从这屋里滚出去。
不是白梦兰推的谁推的?妈妈也感受到了,因为她自己一个没能抵住老太太,是丫鬟和一个保镖在后头伸了手。
吓死人,这画真的邪门啊。
还要老太太亲自动手怎的,你们还不赶紧上。
妈妈对保镖道。
立即四人分了刀剪斧头,示意其他人向后,他们四个站在一步之遥,抡圆了胳膊向画像发动攻击。
嘭嘭嘭嘭——四个大男人倒在地上,捂住一条胳膊,疼得呲牙咧嘴。
见此,妈妈也慌了,低声劝:老太太,要不咱还是先走吧,这事——邪门,咱还是找个高人来看看吧。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他们还能想什么法子?老太太气盖过了恐,她坚持不走:今天走了以后还有机会?信不信那个不孝孙知道这事立即带白梦兰走不让咱找到的?冤孽啊冤孽,上辈子欠了他的。
不行,必须这次把白梦兰解决了。
电话,对,电话,给婆婆——不行,婆婆年纪大了,对了,公鸡血、黑狗血,还有童子尿,婆婆就是这么说的。
快,去弄。
妈妈转身对秀姑:听见了吗,还不赶紧去。
秀姑吓傻了,闻言啊啊啊的跑了下去,公鸡、黑狗,好像街口那里就有一只纯黑的野狗,抓它。
老太太跺脚喊保镖:都站着干什么,给我尿啊。
四个保镖:……老太太,得童子尿……咱这个岁数,您这不是为难人嘛。
老太太视线对准管家,管家一惊,我都是抱孙子的人了。
老太太气得头晕:你们一个个没用的,先尿了再说。
五人:……白梦兰:该死的老妇,竟如此折辱我——活腻了吧。
冲击壁障,她才不要被泼什么血啊尿的,她要出去,出去找到上官鸿,然后和他一起远离这些坏人。
屋里空气阴冷下来,偏偏忙得热火朝天的一众人没感觉,上官老太太不停的跺脚跺脚再跺脚,把自己跺得一身热汗。
第二百六十九章 而出白梦兰,你死不死,你不死我死,我死也要留下遗嘱让鸿哥儿离了你,你休想再缠着我家鸿哥儿。
老太太怒吼。
下头一行人正冲进来跑到楼梯。
慧云:不好。
老道蹭蹭蹭直接踩上楼梯扶手飞身而上。
既然你要死,那就去死吧。
阴冷的女声从楼上传来。
不同于那些女的来勾引,有个上官鸿做缓冲,上官老太太是直接来问罪,婆媳关系哪怕是隔代的那也叫猫狗天敌,且上官老太太真有那个权力和本事让上官鸿离了她,一时间白梦兰又怒又惧,有种今日还不能突破的话她就要跟着画一起死的觉悟。
自然使出吃奶的力破壁障。
而上官老太太一群人在外头又是生劈又是泼血的折腾,阴差阳错的,反而帮着攻击了壁障。
里应外合,白梦兰破画而出。
出来第一件事,顺势收了老太婆的命。
一团青影从画像上白梦兰的身上挣脱出来。
既然你要死,那就去死吧。
披头散发、一身黑衣的白梦兰突然真实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变活人一般,吓得众人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白梦兰并未停止借着壁障破裂的力道伸出两手,一前一后,十指张开,眼睛阴沉沉直勾勾盯着老太太,抓了过去。
这一瞬间,老太太吓得呼吸都忘记,更忘记要跑,僵硬的站在原地。
妈妈使劲拉没拉动,一个箭步自己朝后挡在她身前。
她面如土色,身若筛糠,眼睛依依不舍嘴里喊:老太太快跑。
死定了,她心里想。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一道灰影窜进,嘭的一声,接着一股大力拍在自己后背上,是有人将自己推开了。
妈妈和老太太互相抱着往后倒退,倒下来,身下是软的,是上官鸿的床。
老太太莫名想,这床垫真不错。
接着又大怒,这样好的床垫差点儿被个女鬼睡了。
旋即后怕,女鬼哇。
妈妈哆嗦着扶她坐起:老太太,咱先出去,你年纪大了,咱先出去。
老太太心脏都要跳出来,抓住妈妈的手忙去看,只见一个黑瘦的老道士和那厉鬼白梦兰正打在一起,而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略眼熟的精干年轻男子,接着是一个红袈裟的老和尚。
慧云大师!豁然来了勇气,坐出太后凤仪:我不走,我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好歹的鬼能在我们上官家闹出什么幺蛾子。
看着一瞬间来了精气神拿捏起来的老太太,妈妈:……那咱离远点呗。
哐当,琉璃屏风隔断被打斗殃及摔倒,两人打到画室那边去。
严桥进了屋里谁也没看,手脚不停,迅速而条理清晰的从大布袋里掏出一样样东西按着走位布置下去。
老太太抬起脚,看他将一面八卦镜放在床下,问:收那女鬼的?严桥又去墙上挂,抽空看她眼,啧,这老太太,说你好胆呢还是说你不懂事。
您们都避避,等会儿可顾及不到您。
妈妈慌忙劝:你看,人家专门抓鬼的都这样说了,咱就去一楼吧,得趁着鸿哥儿回来前把她收服了。
她这样说,老太太不倔了,麻溜溜的被一群人围着下到一楼,一群人坐都不坐了,仰头看二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只听动静就知道里头打得厉害。
老太太很担心:那白梦兰一看就是厉鬼,咱才三个人,能打得过吗?众人也揪着一颗心呢。
妈妈:咱、咱找人帮忙?可、可这种事一时间该去找谁啊?所有人都去看管家,谁让在场男的就他年纪大呢。
管家:年纪大就见识多人脉广吗?他也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啊。
管家请示老太太:咱报警?老太太:警察能抓鬼?管家:不是说官家一身正气神鬼不犯?妈妈来了句:你说抓鬼他们敢来?管家:试试再说。
电话打出去,果然,警察局一听报案内容说管家疯了啪就挂了电话。
管家:……老太太:你上去看看。
管家:……不能不去,他还得养老婆孩子呢,不过,他得叫个人一起去,瞄准四个保镖里最灵巧的那个,小兄弟,等会儿拉着老哥哥一起逃。
保镖倒没退缩,女鬼啊,这件事足够吹嘘一辈子了,两人蹑手蹑脚上了楼。
楼上,已经不见一个完整物件,严桥布下的法器俨然成阵,将整个二楼空间罩在里面。
与白梦兰打斗的仍是老道,严桥想插手插不上,他不会啊,慧云会,却老神在在的看着。
他是得了神秘高人的提醒赶来的,来了之后知道高人就在现场,立时不紧张了。
高人说:你想下场就去,左右她跑不了了。
慧云觉得危险的事情还是让年轻人去做吧,他一个七八十的老人家得给五六十的后辈表现机会。
而老道显然不想在佛门面前丢份,将白梦兰打得团团转愣是不给慧云一丝上来的机会。
慧云站得更稳了。
呵,憨憨。
白梦兰仗着一股气势开始时压制了老道,但她毕竟才出来,没有什么经验,打着打着,这股气势便弱了下去。
老道瞅准机会,大喝一声:阵起。
严桥抬手要去扶慧云,谁知人家比他还快一步的跳到床上去了,那身手灵活的,不比年轻人差。
永远不要小瞧老人家,严桥摇摇头,也跳了上去。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微带浅金的光线从严桥布下的法器上射出,接连成网,白梦兰不查,一连挨了几下,被线碰到的地方烧灼一般痛,她忙避开光线,举头看将自己和老道罩在里头的天罗地网,声声泣血。
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置我于死地。
吊灯上郝灵连连摇头:果然是没落了,这样一个基础困阵,竟不能发挥出一半的威力,也就吓吓白梦兰这样没见识的鬼。
这样才正常,天道有变,术法没落,与之有关的一切都在没落,无论佛道,还是鬼魅。
而楼下,上官鸿面色苍白的冲了进来,看也不看众人一眼的往上冲。
上官老太太大叫一声:鸿儿!拦住他!三个保镖在后头追,楼梯上的管家和保镖从上面拦。
上官鸿怒吼一声:滚开。
势不可挡的向上冲,竟真的撞开管家冲到卧室门前。
鸿哥儿,你若进去我便死给你看!老太太叫破嗓子,已然哭了出来:她变成鬼了,她会害死你的。
上官鸿脚步一顿,手扶在卧室门框上,他回头,满面痛苦:奶奶,你不止我一个孙子,可梦兰,只有我了啊。
上官老太太气得喘不上气来,我孙子多我就不稀罕了,我孙子多就活该我孙子遭难?我孙子多可我最疼的是你啊。
你个没良心的——阵法里,白梦兰听见了上官鸿的声音,也听清了他的话,顿时也哭了出来,委屈喊道:鸿哥哥,快来救我。
第二百七十章 不成全上官老太太:你给我站住!上官鸿回过头,毅然决然走了进去。
老太太一口气没喘上来,妈妈忙给顺气,老太太哆嗦着手指:这个不孝孙、这个不孝孙,为了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扶我上去。
妈妈犹豫。
老太太眼一瞪:我要亲眼看看他要怎么跟那女鬼好。
一群人只得又上去,上去才看见,上官鸿只是进了房门两三步,被那些神奇的光线挡在外头了。
线里线外,两个男女凄凄惨惨互看泪眼,那山无棱天地合的模样,让老太太又是一阵呼吸不畅。
上官鸿对着屋里的人怒吼:这是我家,这是我的家事,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快从我家滚出去。
对了,把这么什么奇奇怪怪的线灭掉,快灭掉!老道冷笑:你的家事?凡是鬼物,天下有道之士皆可灭之。
这鬼已然成了气候,万万不能放她出来为祸人间。
上官鸿咬牙:敢问我的妻子,做出什么祸事吗?老道说道:她已成鬼,鬼出世必害人,这是鬼性,难道要等她害人才来阻止她?被她害的人何其无辜。
上官鸿:我妻子在画里好好的,是你们将她逼出来的,没有你们多事,我妻子根本不会害到人。
老道:你问她,她甘愿永远在画里?所有人去看白梦兰。
白梦兰满脸泪,并不否认:我想和鸿哥哥在一起,我只能呆在鸿哥哥身边,我不会害人的。
老道:鬼话连篇。
你敢发誓,从未对别人动过杀心,否则就让你当场魂飞魄散永不复见。
白梦兰:……死老道。
上官老太太叫道:别信她,刚才她就要杀我,幸好道长来得及时,不然鸿哥儿你这会儿就给奶奶收尸吧。
上官鸿不信。
管家:少爷,真的,少——她从画里出来,真的要杀老太太。
白梦兰怒吼:是你先要杀我。
你若安生我杀你做什么?老太太气愤异常:白梦兰啊白梦兰,你已经是鬼了,人鬼殊途你懂不懂,你死都死了,我家鸿哥儿还得活啊。
他还年轻,他还没娶妻生子,他——白梦兰再受不了:他有我!我们说好了一生一世在一起。
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已经不是人了!老太太毫不退让:你走吧,为了鸿哥儿,你走吧。
你会害死他的。
白梦兰泪目,望着上官鸿。
上官鸿:别走,我们在一起。
鸿哥儿——奶奶——上官鸿噗通跪下:奶奶,求您成全我们吧。
我心中只有梦兰,便是她没回来,我也绝不会再娶。
郝灵冷笑,可不是没再娶嘛,不过是跟不同的女孩子玩男女游戏。
呵,男人。
老太太:你、你要气死我啊——上官鸿:奶奶,我带梦兰走,我们走得远远的,离开这里,去大洋另一边——老道:洋鬼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你这人,怎的这么自私。
上官鸿抱了下头:你这人怎的这般不依不饶。
我的梦兰没害过人,我在她身边也不会让她害人。
想得美。
老道道:你以为为什么鬼非害人?鬼害人,就跟人吃饭一个道理,见了阳气的鬼,必夺人精气才能抵御阳气。
老太太心一慌:鸿哥儿啊,她会吃了你啊。
阿弥陀佛。
慧云开口了:孽业未成,施主若为她好,不若让她跟老衲走,为她找一清净之地,一心向佛,终能参悟。
上官鸿才不信:你给我的佛珠,不是让梦兰修身养性?梦兰她很好。
佛珠还在画像旁挂着呢,白梦兰从画里跳出来又打又闹都没影响到那佛珠不动如山。
慧云道:佛珠是给她修身养性。
假如她一直静心克己,那佛珠自然无恙。
但若她动了邪念,佛珠也会有变化。
佛珠变暗,说明她邪念丛生,若是暗中生红,则是动了杀心。
他这样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去看那佛珠,白梦兰也不由去看,心肝一颤。
原本淡黄色的佛珠,已然通体变暗,其中数颗赫然是暗红的颜色,且不止变了色,有一颗甚至裂开掉了一小半。
慧云心道,幸好高人指点,他没有贸然来探,不然怕是讨不了好。
不过,这白梦兰的阴气怎的如此之盛?当然是上官鸿养的。
老太太得了理,当即喝道:白梦兰,你还有何话可说。
白梦兰肯定不承认:欲加之辞,佛珠是你的,自然随你怎么说。
我从未害过任何人。
避重就轻,你倒是发誓没想过害人呀。
老太太着急:鸿哥儿,不管她做没做想没想,她已经不是人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悬崖勒马啊。
上官鸿痛苦求她:奶奶,我求求你,就成全我和梦兰吧,我带她走得远远的,我们避世,不见外人行不行。
老太太:你的理想呢?你的抱负呢?厉声问白梦兰:你就是这样爱他的?你要毁掉他一辈子?鸿儿打小立志做最好的画家,你带他走,他去画什么?给谁看?还怎么扬名立万功成名就?这个时代,这就是男人的价值。
白梦兰同样痛苦:我只是想与鸿哥哥在一起,我有什么错。
我也不想死,我也想活着陪着鸿哥哥,可我的身体生来不好,我有什么办法。
虽然我变成鬼,但这不正代表上天被我们的爱情感动不忍我消散,让我和鸿哥哥再续情缘。
哟,听着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上官鸿立即附和:对,那么多人去世,为什么只有梦兰能回来,这说明我们的爱情感天动地,老天都不舍得我们分开。
奶奶,你就成全我们吧。
老太太无言,扭头询问慧云:大师,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的意思?慧云:天道之下,不该有鬼物出生。
女施主只会是意外,大概接触了什么邪物。
老太太得了支持,立即去拉上官鸿:对对对,邪物,她就是个邪物。
鸿哥儿啊,你可得听大师的话啊,你太奶奶说大师说的都是真理咱得信啊。
你跟奶奶走,奶奶给你找个更好的媳妇。
咱就忘了她吧。
轰——白梦兰死穴被戳中,当场发作,她缓缓走来,狠戾的双眼紧盯老太太,长发自飘,黑衣舞动。
你——要分开我们?你当真要分开我们?老太太快吓死了,还不忘拉着上官鸿往外:快快快,她疯了,她要杀了我,我们快逃。
手上一空,却是上官鸿推开了她的手,将她坚定的推出门外:奶奶,我的事情就由着我吧,我与梦兰早有婚约,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
你若阻拦,我——上官鸿一咬牙:我便去死,与梦兰做一对鬼夫妻。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双魂什么?!老太太震惊异常,有生之年啊。
她被一个大男人用死威逼了。
他是怨妇吗?她是渣男吗?错了辈啊。
真特么开了眼界了。
老太太心里爆粗,这个不成器的混账孽子,这个没良心的祸国妖姬。
心理活动太剧烈,面上一时跟不上,呆立当场。
郝灵轻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慧云正旁观着,突然耳里声音响起,微微一愣,念了声佛开口:我等初衷不过是不让鬼物入世借机害人。
既然你二人如此情真意切愿为彼此付出,那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众人一惊,皆望过来,这是要成全?白梦兰眼里生起希冀,果然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像那臭老道一上来青红皂白不分就喊打喊杀。
老道黑了脸,特么,又是这样,道门出人出力,佛门最后出来捡便宜。
贼秃驴,剃了头发都塞心里长成心眼子了。
他喝道:你个贼秃少来做人情,她鬼气厚重杀心已生,万不可放纵人间。
你若敢徇私,老道就拆你家佛祖的堂去。
慧云无语:都是同道之人,你且听老衲说完,老衲说的不成你再开口不迟。
老道哼了声。
慧云顿了顿,一字一句按高人说的转述:生有生路,死有死路。
第一个法子,就如上官施主所说,他自愿舍命陪亡妻。
这可不行,老太太要叫,被慧云眼神安抚住。
第二个法子,白施主回画里去,我们给画设下封印,以后白施主安心在里修行。
至于修行到什么时候,以高人的能耐,大概是修行到魂飞魄散。
这个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上官鸿和白梦兰不愿呀。
第三个法子,白施主不用回画里,但也不能无拘无束,为免她伤及无辜,还是要为她找处容身之所,这容身之所,没有比上官施主更合适的。
众人听得有些不明白,老道却是眼中精光一闪,贼和尚,真贼啊。
慧云道:若白施主以上都不同意,那大家只能送您去您该去的地方。
这个时代鬼该去什么地方?自然是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白梦兰咬唇,上官鸿不解的问:大师所说的容身之所——是要我做什么吗?老太太不明白却本能拒绝:不行,养鬼伤人,我家鸿哥儿可要长长久久活到子孙绕膝。
呵,惹出这样的麻烦想要的还挺多,当即老道毫不留情的怼回去:老太太别妄想了,你家这孙子的面相一辈子无子无女孤老终生的命。
严桥无奈:师傅——这个时候能别刺激人吗?这把年纪了再把人刺激过去,咱图啥啊。
老太太倒在妈妈怀里:你胡说、我我我——又气又急又怕,眼泪流出来。
老道一看,莫名心虚,立即闭了嘴。
郝灵哈哈:他是无子无女孤老终生,可人家快乐啊。
啧啧,有钱人的快乐老道你想象不到。
上官鸿:大师,我要怎样养我的妻子?是贴身以精血养之吗?慧云看着他,眼底怜悯,可怜的孩子,不听老人劝,非得钻那魔障。
非也,乃是用你的身体温养,即我们将白施主的魂魄种入你的体内,一体双魂。
被老道气得心慌气短的老太太闻言两眼一翻就要过去,慌得妈妈急忙叫着老太太又去掐她人中。
老太太幽幽转醒,人往地上滑,哭道:我上官家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惹上这么一桩孽障,我不允、我不允——什么一体双魂,这不是在说以后鸿哥儿要不男不女?毁了啊,全毁了啊。
白梦兰也心知这对上官鸿肯定不好,怒气攻心,还以为这和尚能给出什么好提议,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放过他们?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她对上官鸿道:鸿哥哥,你起来,这些江湖骗子不过是用别人的牺牲来成全他们的美名。
哼,什么大师什么高人,不过一群沽名钓誉冷血冷情的败类。
我这就——啊——正要大发雌威的白梦兰才提起一只手亮出爪子,突然惨叫一声一个摇晃侧倒在地,她捂着肚子,仿佛里头有一只无情的大手在搅动。
郝灵轻轻转着手指,一派冷然,她还真是高估了白梦兰,以为她是受上官鸿与那些女子燕好的刺激才心性大变怒而杀人的,毕竟,她杀的人都是那些靠近上官鸿的女子。
可现在呢?她分明是起了将在场所有人一网屠尽的念头,这里头有上官鸿的亲奶奶、有完全无辜没得罪她的佣人。
这份歹毒阴狠,万万留不得了。
三条路,是她给的慈悲,不接受,就彻底去死吧。
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是你想太美。
高僧暗暗吃惊,这女鬼如此厉害,看那老道折腾的猴一样就知道了,便是自己对上,也不会好多少,可高人不动声色之下就拿捏的死紧——果然高人不打逛语,说在掌控中就在她老人家的手心里啊。
他再开口转述:一炷香的时间,选一个,不然——不然什么?大家亲眼看到了,白梦兰痛苦的捂着肚子,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她身上线头一样钻出,烟气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等黑气散尽,世上再无白梦兰。
一炷香。
老太太巴不得他们能多想想,她的亲孙子哎,这个时候可一定要优柔寡断啊。
可惜,上官鸿哪能眼睁睁看着白梦兰受罪,只要一看她痛苦苍白的脸他就缴械了,都没到三十秒,他便叫了出来:我选让梦兰活,活在我身体里。
痛苦散去,白梦兰坐在地上对他流泪:鸿哥哥……老太太又白眼一翻过了去,妈妈再将她掐醒,这个时候可不能昏,提醒:老太太,这事太大了,得告诉老爷子还有老祖宗。
对、对对,她拦不住,家里老头子行啊,还有积威甚重的老祖宗,鸿哥儿最怕老祖宗了。
打电话,我这就打电话,让老头子来。
呵,她郝大师是会等别人的?哪个别人有这样大的脸?于是她一抬手,坐在地上发黑气的白梦兰嗖一下飞了起来,变成一道光钻进上官鸿心口。
这次,老太太结结实实翻着白眼晕过去,怎么掐都掐不醒。
妈妈慌了:叫医生,快叫医生啊,给老太太、还有少爷——给家里打电话,快找老爷子来啊——一片忙乱。
老道面色怪异,他准备了几个月严阵以待,就这样突兀的收场了?看贼和尚的模样,很轻松啊。
他过来,也站到床上,上下打量他:你这么厉害?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慧云不搭理他。
严桥默默的收起阵法,将没怎么派上用场的法器们塞回大袋子里,要他说,挺好,管谁收的女鬼呢,他师傅没事就好。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结局上官家、白家话事人齐聚一堂。
气氛凝重。
上官鸿跪在中间的地上。
上官家的老爷子和包括上官鸿他爹在内的一干男人脸色都很臭,看着白家人仿佛仇人。
白家老爷子和包括白梦兰她爹在内的一干男人脸色也不好,一点没觉着自家欠了他上官家。
半天,谁也没开口,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白老爷子先试着问一句:梦兰?唰唰唰,所有人紧盯上官鸿。
上官鸿跪着没应声,但那眼神躲闪的细微神态,和白梦兰分明一模一样。
白老爷子身向前探:你真回来了?众人屏住呼吸等她回答。
都说有鬼有鬼,可哪个真见过鬼,外洋文化一冲击,更没人信这些,上官老太太说得信誓旦旦还有一堆目击证人,奈何没亲眼见着就很难相信。
私心里都觉着,是不是上官鸿久不成亲气坏老太太,老太太拉着人故意演戏呢。
是真是假,就看上官鸿了。
若是假的,白家自然有话说。
若是真的——先证明是真的吧。
上官鸿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很优美,完全就是女子的作态。
上官老爷子手一紧:鸿儿?上官鸿抬头:爷爷。
是个男人没错了。
白老爷子:梦兰?上官鸿侧了侧脸:爷爷。
是个女人没错了。
屋里一时没人言语。
咳。
某个叔叔眼珠一转:二狗子?众人:……上官鸿黑线:六叔,你别闹。
六叔纨绔一笑:小子不错呀,什么时候学的口技?众人面带恍然,口技啊。
上官鸿目光一闪:对,口技。
最好大家都这样认为,什么事都没有还和以前一样。
上官老爷子看在眼里冷冷一笑,老妻可是将前因后果现场发生哪些事都一一告诉他了,真还是假,一句话就能问出来。
既然你无事,那和李家的亲事便定下了,这事无需你操心,从现在开始禁足,直到婚礼举行。
就这样吧。
上官老爷子淡漠看着上官鸿:十天后,婚礼举行,有人陪着你,绝不会让你跑掉。
不行!众人吓一跳。
上官鸿睁大眼睛咬着唇,口吐女声:鸿哥哥是我的夫,如今我们已经在一起,谁也别想插进来。
切切实实白梦兰无疑。
上官老爷子心一沉。
众人呆住。
白梦兰的爹:这、这——我听说,外邦有种病症叫做什么精神分裂第二人格的,就是说一个人的精神分裂成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莫不是,鸿儿他对兰儿太念念不忘得了这个病?大家交流过眼神,好像这个说法更符合现实一些。
上官老爷子征询白老爷子意见:你怎么看?白老爷子皱着眉头:未尝不是这个可能。
万一真的是思念亡妻走火入魔把自己分成两个一个当自己一个当亡妻呢?上官老爷子点点头:你这样想法,那我就放开做了。
什么意思?上官老爷子淡淡道:我母亲那里,你也知道,她很信这些,为了她老人家安心,我决定多请些大师来一起施法。
他对白老爷子笑了笑:都是为了孝道,想来你也理解吧。
白老爷子脸沉似铁,老家伙,这是要置我家梦兰于死地啊。
不欢而散。
白老爷子关上门摔了自己最爱的茶盏,扭头就去找自己熟识的大师,了解借尸还魂的事情。
他说:是不是要生辰八字一样的?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大师惊呆了,不是,我说我能搞定这种事了吗?你别给我强加技能啊。
大师直言做不到。
白老爷子心里骂废物,想了想给上官老爷子电话:此等事太过匪夷所思,等那天我也去看看。
上官老爷子没拒绝,白家有权利知道真相。
上官鸿被一百号人严防死守押送回京。
上官家老祖宗满头银发皱纹丛生,一双眼睛却是让人不敢直视,上官鸿是因为心虚,白梦兰却是真的畏惧。
做人的时候她就觉着这位老祖宗不好亲近,整日里不是求佛就是拜道,好生奇怪。
如今做了鬼才发现人家的佛和道不是白修的,老人家身上一层看不见的气息,让她很难受,下意识的想远离。
这气息,郝灵熟啊,朱大善身上就是这味,这老太太有善心、行善道,自有天佑。
老人家缓慢的眼神看他良久,上官鸿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她才将眼神移开。
她望着别处点了点头,说:人各有命,你们愿在一起就在一起。
上官鸿感动,想哭。
老人家又慢悠悠来了句:但不能害人。
上官鸿一噎,诚恳道:太奶奶,我们不会害人的。
老人家慢慢笑了笑,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但只有郝灵和灵灵灵知道,老人家自己个儿去拜了佛祖和天尊:求神佛保佑他们祸害就祸害自己,千万别害了别人。
灵灵灵与郝灵道:这老太太清明。
郝灵嗯一声:若是上个世界,这老太太也能修个累世的善人做个神仙。
她又道:一世善行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
灵灵灵难得思考一下:若是一心想行恶呢?郝灵:那就是把恶做了信条呗,看世界意识扬哪个抑哪个呗。
灵灵灵哦一声,默默思考去了。
到了那日,还是上次那些人在场,上官家请来一共五位大师,慧云并不在其中,他拒绝了,高人都出手了,他们这群废材还能折腾出花来?慧云大师谦虚了,尽管郝灵眼中他们的确是废材,但在当世,都是有名有实的大师,他们杀不死白梦兰,却也结结实实让白梦兰在上官鸿身上显了形。
做法到最后,白梦兰感觉一股吸力拉着她向外扯,凄厉叫着,一半身体露了出来,恍如一根木头从头到腰锯成两半。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竟然是真的!至于上官鸿,由于他极度不配合,所以上官老爷子毫不客气的将他捆在木桩上,绳子绕得只露出一个头,嘴巴里也塞了布,众人只看到他狰狞痛苦又心疼又愤怒的脸。
心疼是给白梦兰的,愤怒是对他们的,甚至这愤怒里还有恨。
这一刻,哪怕是白家人,也是心凉凉,此子,不能接近了。
白梦兰被拉出半截身子,阴力大盛,没有绳索捆缚的她,双手一扬,黑气四卷,一下将五位大师掀翻在地。
做法中断,失败散场。
大师们都说,白梦兰和上官鸿纠缠过深,两人已经长在一起,要杀就一起杀,只要一个活着另一个就不会死。
上官家想救上官鸿,白家又舍不得白梦兰,两家扯来扯去。
最后还是上官家老祖宗发话:让他们走吧,走得远远的,去别的国家,别的国家没和尚也没道士,让他们自己好好过吧。
两家一想,这是最好的结局。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古堡上官鸿乐意这个安排,本来他就打算带白梦兰远走他乡。
郝灵:去哪都祸害不了人了,我给他们下了符咒,只要伤害无辜人,那伤害立即反噬到他们身上。
教他们做人。
师婆婆给的符里的一种,她发现巫族的传承比她的更有效,大概是因为师婆婆的时代离这里更近。
人和鬼搞定,接下来要取天珠。
白梦兰就埋在京都这边,两人去了白家墓园,才要动手,许久没动静的世界意识忽然出现了。
灵灵灵:灵,它说,想留下天珠。
哟,还是动心了,觉着天珠以后可能有用。
灵灵灵道:让咱帮忙将天珠藏到地底。
郝灵不以为意,她还真不稀罕那一块手指头大的破石头,她可是有矿的人。
给我们换什么报酬?灵灵灵:功德信力。
哟,这买卖划算。
轻轻松松拿了那天珠出来,又找了个深深深深的地底大裂缝丢了进去,反正熔浆也融化不了,不定哪天火山喷发又能喷出来,那便是另一段故事了。
一阵金光落来,灵灵灵转着圈的全兜住,欣喜不已:这才是难求的东西,它是不是傻。
它不傻,功德信力这东西自产自销,尤其是在这乱世它早造了不少奖英雄。
天外而来的能量石才是撞运气才能得的。
上官鸿要出国了,因为他们的事,上官家和白家还是起了隔阂。
上官家恨白梦兰毁了他们的子弟,以上官鸿的能力绝对可以给家族带来更大利益,但现在,只能流放海外,终生不得回。
白家恨上官家无情无义,多管闲事,分明是上官鸿自己愿意的,再说,他们好好的一个女儿家,若不是上官鸿非得画什么像白梦兰早投胎转世何苦受为鬼的苦。
都觉得是对方的错,生意场上很暗斗了一阵子。
而黎老爷子心里也有疙瘩,撇去没被牵连的黎殊不说,上官鸿和白梦兰被送走就真的不回来了?那两个人不人鬼不鬼,不定哪天就对自家人下手,他们还是躲远点吧。
还有,三家都有意往海外发展,他得留意避开,就当拱手相让了。
就这样上官鸿带着白梦兰,还有大笔钱财,去了海外。
说是被流放,但哪能真让他过苦日子,他成名后本也在国外置了产,这次带着两家给的安家费,他干脆买了个古堡。
古堡啊,什么东西一沾个古字,八成闹鬼。
郝灵自然跟了来,说好了不让他俩祸害人,就是交通事故也不行。
而且,她和灵灵灵都想多见识一番不同的风景和风情。
漂洋过海买古堡,古堡地底一只鬼,什么鬼?吸血鬼。
郝灵嘲道:还真是鬼鬼相吸了。
原本,上官鸿是在国内战争全面爆发时移居海外,那时他成就更高,多的是大学和协会请他任职,他挑选了声誉最高的学府,居住在最繁华最安全的贵族之地,哪里像现在这样,有些名气却还没到外邦贵族圈追捧的地步,钱倒是不缺,但他为白梦兰想,只找远离喧嚣的地方。
就选中了人家吸血鬼沉睡的地方。
吸血鬼也是贵族,贵族之地不可能寒酸,上官鸿找人修缮之后倒也是风景优美环境宜人,他还把周围的地也买了有了庄园。
古堡其实也不是很偏远,不然买东西上班不方便,驱车的话,一个小时便能到市区。
算是郊区,不定以后城市越来越大,古堡也变成市区了。
但现在,还是一个安静到落叶可闻的地方。
上官鸿在城里大学任教,古堡里除了从国内带来的四个仆人,还另雇了当地人打理。
这四个人都是失去亲人无依无靠自愿跟着远走他乡的,并不知道上官鸿和白梦兰的故事。
郝灵来到古堡的第一天,灵灵灵就把地底躺着的那只吸血鬼给探了出来。
想收录。
郝灵面无表情:拿什么养?你有血吗?灵灵灵想得开:让他睡着呗。
呵,你当这种原始血族能睡到天荒地老不成?他会睡死的。
这玩意儿,就是在冬眠,等他体内能量降到一定标准,他会立即醒来开始捕食,没什么研究价值。
灵灵灵说:怎么没有价值了?星际血族大价钱求原始基因呢,我猜他们基因链出了问题,尽管咱联盟里也发现过进化落后的血族,但他们没停止过寻找,你猜,眼前这个会不会有用?想到星际血族,那群自诩高贵却连个熟食都弄不出来的笨蛋,郝灵不掩嫌弃:他们就是进化失败的半成品,除了掠夺连自己的文化都发展不起来,我很不喜欢。
灵灵灵无语:虫族还连自己的文化都没有呢,人家不也制霸宇宙?灵,我觉着你狭隘了。
郝灵:你是谁的人?帮谁说话呢?灵灵灵:大宇宙共荣。
郝灵:你个傻统子,那是强者才会喊出的话,共荣就意味着他们能涉足任何星球,你想想里头多少利润。
灵灵灵:我不懂,我只是个统子,反正我要收录。
它耍赖皮道:就算让他睡死,我也要收录他的基因。
郝灵能怎么办,自家的统子就得自己宠着。
指使它:割他头发抽他血,先别收录,我看他快要醒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带来什么惊喜。
吸血鬼醒来会迫不及待的进食,最近的活口便是上官鸿,对,上官鸿,没有其他人,因为她会保护弱小呀。
她倒要看看,吸血鬼对上鬼,能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郝灵邪恶的勾起唇角,灵灵灵不寒而栗。
郝灵是个好人……吧?灵灵灵默默的钻进棺材里,在沉睡的男子头上最茂盛的地方狠狠一薅,连根拔起,再抽了好几管子血,玻璃管是这个世界生产的,它自带的那些全爆了,勉强能用。
然后它犹豫了,吸血鬼的牙——可以再长的吧?它想拔。
郝灵跺棺材板:可以了,别只可着一个祸祸。
灵灵灵才意犹未尽的出来,打申请:若是以后还有别的吸血鬼,我一定要收录。
郝灵无可无不可:只要别影响当地生态。
上官鸿很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古堡那么大,佣人们的房间离得远远的,他下班回来除了用餐,其他时间都要独处,佣人们都以为雇主多好伺候,哪里知道是人鬼情未了。
上官鸿临来前,收集了一大箱子明器,不止如此,他还和国内保持联系,为得日后继续购买。
他认为这便是白梦兰的伙食了,一日三餐不能断。
白梦兰却不想再吸食,她总觉得若是她再肆无忌惮修炼的话,上官鸿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当然承受不住。
原本轨迹中,两人直到死白梦兰也没伤害上官鸿一下,而上官鸿有灵玉护体,隔绝阴气,自然无碍。
第二百七十四章 粮仓这次可不一样了,白梦兰与他灵魂纠缠,他上官鸿就是随身驮一座佛,都救不了这入魂的毒。
爱情的冲动过后,白梦兰开始思考后果。
别说身上住一只鬼,就是腐烂的肉它吃了也会要人命。
她说出自己的担忧,上官鸿却是坦然无畏:这有什么,我倒盼着哪天真正与你得自由,什么别人的看法世俗的意见,再不用顾忌。
白梦兰感动不已:可是,鸿哥哥,我希望你能健康长寿,不然我心里过不去。
上官鸿安慰她:我们还能在一起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不能奢求太多,不然我怕老天连我们仅存的幸福都收走。
呵,呵呵。
你们倒是知道惜福,那人家那些无辜的女孩子的性命不算什么吗?郝灵冷笑,若不是直接弄死太便宜你们,老娘何必天天自戳双目。
这辈子,上官鸿是别想长寿了,至于说过的好?呵呵,还以为真爱无敌无视一切副作用?短寿,不过是其一。
就这样时间过去一年,两人习惯了对着镜子说话你侬我侬时,上官鸿开始发现不对。
每天清晨,兄弟它醒不来。
明明他洁身自好没和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乱来,但兄弟它就是站不起来了。
废话,男是阳,整日泡在阴气里自然阳气不济没有斗志。
反而白梦兰因为他的阳气能抵御外界阳气对她的伤害。
也就是说,两人拴在一起,得益的只有白梦兰。
男人的尊严受损,上官鸿不由恐慌,他的恐慌瞒不过白梦兰,两人上演一番我爱你你爱我,上官鸿拗不过白梦兰,决定找个女人试试。
怎么找?去合法之地找特殊服务人员,哪怕在这个国家合法,上官鸿却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他可是真正的世家公子,来往皆贵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沾的。
但也不能找人家的贵族之女,只是试试,万一人家姑娘当真岂不是白害相思?于是,他想到模特。
郝灵牙疼,怎么又转回老路子上来了?外邦女子可比国内的火辣大胆,都不用怎样个循序渐进,直接生扑。
上官鸿请的这位女模特,性感火辣,连任好几位圈里人的情人,或许是他自己不知该怎样下手,才特别找了喜欢主动的妹子。
妹子的确主动,第一次画像时就用热辣辣的视线烧烤他,上官鸿被她看得动作都不自然了,白梦兰恨得牙痒痒也不能动弹,无他,她也很关心她的鸿哥哥究竟还能不能。
能不能?能。
当丰腴的美人扑过来,上官鸿很确定自己有了反应,他有些狼狈的躲闪,连连给美人解释。
美人坐回去,无趣的拧着衣带,她说:亲爱的鸿,你不深入了解我怎么能画出真正的我呢,你应该放松,放松下来我们聊一聊。
上官鸿只是尴尬的笑笑,拿着画笔不语。
美人耸了耸肩:好吧,你来我们国家的日子太短,还要适应。
等你想明白,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上官鸿暂时松了一口气,他想,大概是水土不服才引起的短暂性不适,浑然忘了他留学那几年晨兄弟从没缺席过。
白梦兰很不开心,没有佛珠镇压,郝灵也将上官鸿护身的那块玉灵性抽尽,白梦兰的戾气滚滚而出,无遮无拦,睡梦中的佣人们无意识将自己裹成蚕茧。
好冷,大严寒要来了吗?地底高大的棺材里,本就失了不少血的吸血鬼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这恶意森森的冷,是猎人打探到他沉睡的位置了?睡着的吸血鬼挣扎着要醒来,他该补充能量了。
郝灵:联系世界意识,这只吸血鬼需要我们处理吗?灵灵灵立即去了,它强烈建议:我们可以帮你将这个危险的种族全铲除,绝对让你无后患之忧。
世界意识拒绝了,不同于天珠造出来的白梦兰,吸血鬼可是土生土长由这个世界的力量诞生出来的,兴,世界意识说了算,亡,也是世界意识说了算。
不牢她们费心。
灵灵灵闷闷不乐:它说,不用。
它还说,白梦兰已经没有了天珠滋养,后头的事我们可以不用管了。
唉,看来它是不想跟我们交易。
呵,戒心还挺强。
郝灵无所谓道:既然人家下逐客令了,那我们就这就走?它还没收集够呢,现在是乱世啊,又是科技文明爆发的时候,能趁乱捡不少漏。
就听郝灵后半句:那我们就到处转一转吧。
咦,原来和它想的一样呀。
灵灵灵很开心,转出了狗尾巴。
郝灵和灵灵灵毫不留恋的扔下上官鸿去世界角落里流浪,最高的高山、最深的裂谷、最大的大洋、最神秘无人涉足的密林,两人尽情钻了一个遍,也收集了一个遍。
因为收集的东西够多够广,自动激发系统隐藏的生态空间,各类物种得以在与原生态环境一模一样的模拟环境中安然存活。
对她们此等雁过拔毛的收集行为,只要没影响到世界运行,世界意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收集到最后,灵灵灵还是对吸血鬼念念不忘:我发誓,他绝对价值连城。
几年过去了,那只吸血鬼有没有苏醒?吸上官鸿了吗?两人怀揣这样的好奇心回了古堡,万万没想到啊,情深不寿的一对已经演化成双城记。
没错,双城记。
在上官鸿买下来的庄园旁,又有了一座新庄园,新庄园里建起了新古堡。
那风格,不能说和上官鸿买的那个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好家伙,这要是夜里走错路进错家也认不出来呀。
那吸血鬼有病吧。
吸血鬼也委屈呀。
他在地下睡得好好的,都计算好时间了,世道变了,吸血鬼不流行了,等这一觉睡醒他偷偷填饱肚子再继续睡,吃睡睡吃,总能等到他们吸血鬼的时代再复兴。
谁知,半路一阵难言的饥饿他醒了,醒来推开棺材在墓室的镜子前照了照,他可是很注重仪表的贵族,一照之下,晴天霹雳啊。
他无比骄傲自豪、艳压所有吸血鬼的茂盛秀发哦,秃了秃了!天都要塌了。
震惊无比的吸血鬼眼前一阵阵发黑,天啦,没脸见人了,他不要活了。
伤心欲绝后他气势汹汹,他,伟大的伯爵大人,一定要找出薅他秀发的卑鄙之人,吸死他、吸死他!没错,肯定是薅的,不然旁边的秀发一如往昔的浓密秀美呢。
是哪个变态的混蛋,为什么非得在最中间的位置薅?地域歧视吗?吸血鬼伯爵带着复仇烈焰爬出地面,饥肠辘辘的他急需新鲜血液,立刻、马上!最近的地方便是古堡,曾经,那是他的属地,但沉睡那么久,一定住进别人。
伯爵不介意,家是什么,不就是粮仓,他很乐意有鲜活的人住在他的粮仓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 血族伯爵熟门熟路的摸了进去,完全陌生的装修风格并没引得他过多的注意,他太饿了。
一个佣人倒下,又一个佣人倒下,伯爵擦了擦嘴角,呼,终于活过来了,温热的液体流进肚腹的感觉真好啊。
活过来的伯爵恢复从前的优雅,他在曾经的领地巡视,嘎?他是沉睡了多久,这奇奇怪怪的架子、奇奇怪怪的床、奇奇怪怪的摆件——世界沧海桑田了?当然没有,不过是白梦兰喜欢旧时家具,所以上官鸿搬来一船罢了。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然后他看见了完全不同于本地人面孔的另一个佣人,大脑停顿了下,故国沦陷了?想多了,不是这个时候。
然后上官鸿便开车回了来。
吸血鬼感觉到房子主人的气息靠近,很是优雅的落座在主位上,等着给来人狠狠一震。
可惜,人家上官鸿也是正经的世家子,若是旧王朝不覆灭,家里也是有一品两品大员的,比这什么伯爵更稀罕。
因此,上官鸿进来发现陌生人闯入,投过来的第一眼也带着上位者的审视:你是谁?吸血鬼愣了愣,这黑发黑眼皮肤很白却不同于他们吸血鬼也不同于当地人的,这是——外国人?吸血鬼笑笑:我是古堡真正的主人。
说到这里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呵的张大嘴,两根利齿眼见的钻出来,吓唬他:吸血鬼伯爵。
闻风丧胆的吸血鬼哟,怕了吧。
怕?是没有的,惊讶倒是真的,这玩意儿还没灭绝?呃,他在大学图书馆见到过相关记载,不是说吸血鬼猎人将吸血鬼全杀干净了?这不是文化作品和野史?作为地大物博的文明古国来的上官鸿,鉴于自家古文化里尸体变异以人血为生的物种社会地位委实不高,所以实实在在没高看这吸血鬼一眼。
而至于伯爵的头衔,他知道这里能用钱买,相比自家士农工商的阶级文化,所以天生的低看一眼。
吸血鬼伯爵感受到了真切的鄙视。
火起。
住着我的房,还看不起我,给你脸了。
就要发火。
然上官鸿先开口:你来是想要回房子?不好意思,这是我正规买来的,与你们的国家政府。
你若想要回,请你的政府给你开证明,并且赔偿我的损失。
吸血鬼伯爵:……你特么故意为难我。
他去跟政府说,我是几百年前古堡的第一任主人,啊?我为什么没死?啊,我是吸血鬼。
呵,送死吗?他站起来,俊美如雕刻的面目开始变形,变得像恐怖的野兽,一步一步走近:拿回我的东西,不需要谁来证明,只要我——啪——多么清脆的耳光声。
吸血鬼伯爵不可置信的偏着头,呆愣了有两秒,缓缓看向上官鸿。
此时在线白梦兰。
只听她用无比轻嘲的语气道:不过区区一具没了魂魄的干尸,也敢在我面前自大,找死。
感谢她聪明的大脑和上进的心,熟练掌握好几门外语,不然这个时候要上官鸿翻译,多坏氛围。
吸血鬼惊愕,怎么变成女人的声音?这个人——刚才还是活人的气息,为什么此刻他感受到了阴魂?同时白梦兰的话狠狠刺痛他,吸血鬼没有灵魂,他们是被上帝放弃的种族,被杀死后就如破掉的泡沫,再也不会存在。
在所有宗教文化中,没有转生没有来世的生物,总是低劣。
所以他们被屠杀,不管他们究竟有没有害人。
吸血鬼伯爵恼羞成怒,不理会上官鸿的异常,猛然发动袭击。
吸血鬼的优势在于力量和速度,可惜,白梦兰的阴气犹如金钟罩将上官鸿护得滴水不漏,并能用阴气攻击他。
吸血鬼伯爵铩羽而归。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但那个异国人好像真的很厉害,他,需要帮手。
吸血鬼伯爵唤醒老情人,一个烈焰红唇身材性感手段更性感的女吸血鬼。
两人组团去打架,这次,依旧没有伤到上官鸿,但两只老吸血鬼的叠加威力并不***得白梦兰现了形。
那恐惧的黑衣,那凌厉的杀气,吸血鬼伯爵一眼钟情,啪叽单膝跪地献上红玫瑰:请接受我的爱意。
吓得白梦兰差点儿散去。
那女吸血鬼也来凑热闹:鸿,做我的男人,我会给你想象不到的快乐。
多么优雅而浪漫的男人啊,她在他身上发现一股与众不同的男子贵气,好想吸。
事情就这样在白梦兰现身后发生了诡异的扭转。
两个吸血鬼果断挖出宝藏买了邻近的地建起一样的古堡来个守株待兔,势要两个墙脚都挖到。
打是不打了,太野蛮了,跟他们的贵族身份不符。
两人天天拿着红酒香槟来做客,关上门都拦不住的那种。
一个进门就喊我的鸿,一个进门就叫我的兰,比夏日午后小憩时在耳边纠缠的苍蝇都要烦人。
上官鸿说搬家,哪怕换个国家。
白梦兰就提醒他,对方也不是普通人,有钱得很,哪里跟不去。
白梦兰说杀了吧,可只有她一个战力,上官鸿就是个废,怎么打得过两个人?上官鸿为此竖十字架洒圣水,可人家拿十字架当凳子圣水端起来就喝,可见书上那些胜利之言多为杜撰。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倒也安然过了这几年。
调查清前因后果的郝灵牙疼,这个世界情爱才是主角吗?你们吸血鬼醒过来能不能搞个复仇复兴发动个世界大战也行啊。
怎么脑袋里就两团草呢。
郝灵对灵灵灵道:世界意识是不是想用情爱灭绝非主流?对此,灵灵灵只是看着郝灵痛心疾首:爱情才是不灭的主旋律,你可不可以正视一下现实?请不要活在你绝情灭爱的冰冷世界里行不行?有点儿人气吧。
总之,一场本该东西方神秘文化的冲突战演变成一出荒诞的爱情剧,郝灵急不可待想知道上官鸿和白梦兰的爱情是否依旧坚如磐石。
人家还真就是无转移。
两人都很排斥吸血鬼那种火辣直接只沉沦在身体层面的爱情,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麻木习惯,并未对两人的感情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反而更促使他们认为彼此才是灵魂契合的伴侣。
郝灵和灵灵灵又看了三年戏,亲眼见证上官鸿和白梦兰的感情越来越深,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的爱情真的超乎了生死阴阳,无惧考验和诱惑。
这若是在星际,也是爱情神话,若用在机甲驾驶配合作战上,定能缔造军中传奇。
可惜,终究没走上正途。
原本轨迹里死了那么多人,如今有郝灵拦着白梦兰仍是起了杀心,更何况跟吸血鬼搅和在一起后间接害了不少人,那些雇佣来的佣人,哪怕是吸血鬼下的手,终究也是与他们有关的罪孽。
郝灵不懂,世界意识放着她这个好用的外援不用,那么舍得那些无辜的人去死?只因为他们是吸血鬼下的手与外来能量无关?第二百七十六章 带走上官鸿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兄弟它沉睡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一开始是早晨不醒,后来晚上它也不怎么动了,找什么样的模特刺激都不行了。
对此白梦兰很自责,在兄弟它彻底沉睡不醒后,有了一个诡异的想法,为什么睡死过去的不是那两个讨厌的吸血鬼?白梦兰陷入一段很长时间的自闭。
任由上官鸿怎么安慰她都不出声。
上官鸿不会跟其他女人发生什么,这一点,白梦兰很开心,但她由此想到的是——上官鸿的寿数。
她有种认命的悲哀,怪不得老人家都说鬼伤人鬼伤人,便是鬼没有伤人的心却也在行着伤人的事。
她更恐慌的是,老人的话一一应验,那老人家们最喜欢挂在嘴边的报应呢?现世报?她成了上官鸿一意孤行的现世报了吗?上官鸿说,自己死了,就能与她真正在一起了,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可万一他死后两人都被拉入地狱呢?以往在书上看到的地狱描写,那些单薄的文字终于变成脑海里的刀山火海油锅拔舌。
地狱在不在?不知道。
以前不信鬼。
她成了鬼。
也没人信吸血鬼,可他们也见到了还成了邻居。
地狱,它会怎样降临?白梦兰很焦虑,不知道为什么,上官鸿好似被阴气腐蚀的越来越快了,本来他便是肤白之人,但以前气色充足透着红润,自从有了她后,血色越来越淡,如今更是白得不正常,似乎比邻居还要白,白里隐隐透青。
还有他的手脚,渐渐变得冰凉,后来是四肢,现在胸腹也凉了下来,肉眼可见心脏跳得缓慢。
该不会变成活尸吧?变成活尸的上官鸿还是上官鸿吗?还有自己的意识吗?白梦兰很痛苦,她想回国,想找人分开自己和他。
她后悔了,当初就该留在画里,静静看着他安好一生才是她最大的幸福。
两魂一体,彼此不用说也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上官鸿撂狠话,她若再胡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干脆自己了结了自己两人早日团聚的好。
团聚这词用得妙,两人都共用一个身子分分秒秒在一起了还不能叫团聚,非得分成两个人在一起才叫在一起。
可见,其实两人并不享受这种无间的亲密。
郝灵轻笑,这是当初便想到的结局,任谁和谁这样捆绑早晚会疯,两人竟还能坚持近十年也丝毫没怨言,那再十年、再再十年呢?到那个时候,便是两人的心不变,长在一起的阳魂和阴魂也会因为变得浑浊残缺而直接影响神智。
会疯。
没错,假如没意外,疯魔便是上官鸿的唯一结果。
但现在偏偏有了意外,那两个吸血鬼也看出两人的问题,貌似他们长久的求而不得反而动了真心,他们竟主动上门帮忙解决麻烦。
怎么解决?将上官鸿变成吸血鬼。
我们的魂魄与身体一体,只要身体强壮,就能永生。
亲爱的鸿,你不想永生长长久久享受这人世吗?而对于白梦兰,他们也有解决的办法,用一种血族秘术,可以让她活在吸血鬼的身体里。
吸血鬼伯爵深情的说:我会为你找到最完美的身体,只要你喜欢,什么样的美人我都可以为你找来。
说着不无遗憾:啊,假如是你原本的身体,才是最契合的,若是它还完整无损,我也可以将它转化成血族。
亲爱的兰,你的身体,还存在吗?还存在个屁,等等——自己有这般造化,难保棺材里的尸身也有奇遇呢?有自己的身体谁喜欢用别人的身体呀,尤其白梦兰原身条件那么好。
四人一商量,回去挖坟。
郝灵叹气,有钱人的世界啊,现在交通是比以前方便很多,金属做的船能远航,可最初的飞行器还没普及呢,海上一漂就是几个月。
这么长的旅行,也就有吃有喝有享受的有钱人才觉得是旅行。
不过,他们的思路不算错,得天珠滋养,白梦兰的尸身确实没腐。
郝灵:问世界意识,咱的单确定做完了?要不要售后?她可看的清清楚楚,旁边那新建的古堡里,切切实实住了十来个吸血鬼,这些人可都要跟着去的,说他们被四人的爱情感动,呸,鬼都不信。
这是要发动种族大战还专门跑到别人国家祸祸呀,难道跟这边的国家达成什么暗地的协议?若真是如此,怕是要影响天命。
灵灵灵带来世界意识的回复,果然此举让世界意识不开心了,世界意识没厚脸皮的要求售后,而是重新下了单。
灭了白梦兰和上官鸿,并一切随行的吸血鬼。
说来,这些吸血鬼的苏醒也是状况外,不是郝灵黑心的薅人家头发抽人家血,本不该这个时代醒的,毕竟吸血鬼也是有些种族天赋,人家是算好了和平繁华什么时候到来什么时候醒。
结果,被抽醒一个,还是地位颇高的伯爵,不甘寂寞,先后唤醒好些同伴。
这些吸血鬼看着少,但能发展下线啊,下线这么病毒一样的繁衍,能拦他们的猎人却没出世,又要跑到世界战争前线,而那里天师也没落了,这岂不是直接影响战局扭转天数?世界意识此时才有觉悟,一个异数带来太多变数,快些将一切带回正轨尽早将这尊大佛送走吧。
而这也给了它一个警醒,郝灵算是很守规矩,并不插手它的安排,却也引起这样的变化。
若是将来、未来有不怀好意的外来者降临呢?多一个选择多一条后路。
它开始正视灵灵灵的建议,要不要为自己存下另一种道路的种子。
因为吸血鬼是自己弄醒的,郝灵为表歉意,报酬打五折,世界意识没谦让,自己少掏腰包,当然好。
它要求,尽快。
所以郝灵就尽快了,一挥手把两座城堡里各有图谋的任务目标全收走。
乐坏了灵灵灵,因为郝灵叮嘱它,将吸血鬼各自分开冰封,尽量活着带回去。
灵灵灵乐疯了,这么这么多,就算用一只扔一只也足够用了。
而上官鸿和白梦兰,他们只是眼前一黑,再醒来,发现自己在老家的墓园,白家墓园。
还以为在做梦。
要解决他俩,当然要解决的干干净净,无论魂魄身体还是尸骨。
郝灵向来乐于助人,不愿他人做糊涂鬼,比如第一个世界时对黎安侯还有对袁家,总要他感恩的清清楚楚死心的也明明白白。
因此,两人一醒来,郝灵又送他们一个梦,梦里,是原本该发生的一切。
等两人再恍恍惚惚醒过来,一时不知哪是真哪是幻,而白梦兰宛若鲜活的身体就在他们面前躺着。
两人面色剧变,似乎想到什么。
一道淡漠的女声不知从哪里发出:前世你们罪孽深重,今生重来也不知悔改,既然你们心中只有彼此,那就活到彼此中去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之:我不是你妈不、你、你不能——上官鸿面色大变,一句话又是女声又是男声。
郝灵开口可不是给他们辩驳的,只是宣告一下而已,轻轻一个力道,白梦兰便身不由己的飘了出来,接着下落,套进一个什么里,冰冷僵硬。
魂兮归来。
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以死了。
郝灵道:你们的爱情,一定要经受住考验,要化成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呀。
两人不懂其意,但很快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们又来到了前世里,不过自己被一刨为二,一半的自己还是自己,另一半——方小姐被迷魂爬上楼顶,一只罪恶的手在她背后狠狠推出——不,我就是你呀——白梦兰心中大叫。
秦思燕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被看不见的力道推到马路中央,撞上疾驰而来的汽车——不,是我呀梦兰——上官鸿心里嘶吼。
黎殊被迷昏倒在地上,一把剪刀凭空狠狠刺下,对着她的脸、她的胸——住手、快住手,你就是我——白梦兰崩溃。
郝灵问灵灵灵:你说,他们悔不悔?要知道,她的人生移植可不是只让他们经历死前那一幕,而是切切实实将受害者从出生开始所有一切都经历,认识的人、做过的事、经历的情感,这个过程中,他们主动而真实的亲自经历一切,一个全新的人生,或辉煌或灿烂或平淡或失意却从未想过放弃、心中存有希望的人生——被自己一手毁了。
灵灵灵沉默,悔吧,谁也不想伤害自己,也可能不悔,他们为彼此不是不在乎自己吗?郝灵并没有特意等他们的答案,她用了净灵术,浅白的火焰中两人相拥燃烧,在前世、现世、现世报之间轮回切换着意识渐无,终于彻底消失在天地间,连同身体和魂魄。
完美完成任务,不需要售后那种哦。
世界意识亲眼见证这一切,送来消息。
灵灵灵:它想给自己多一个可能,报酬是功德信力和送咱们走。
哈,这是撵客了吧。
郝灵点头,她也觉着没意思了,该走了。
下一刻,远在某处庙宇的慧云醍醐灌顶,突然之间脑袋里多出许多他不懂的东西。
传下去,我要走了,这个世界会用到这些,将它们当做火种一样传承下去。
慧云一个激灵站起来,默立良久,激动感动的情绪压下,高喊弟子:快来人,祖师显灵,传道受业,凡在此地者,皆可习得。
慧云激动的来回踱步,下了决定,这事太过重大,高人的意思,这留下的俨然是救世良方啊,不能自己一门独占——联系老道士!联系所有有志之士!郝灵留下的只是基础的东西,灵气缺乏的世界那些高端的深奥的他们也钻研不出,长而久之也是失传。
这是基础的东西,于他们来说也是浩瀚,这里头不止有自己的师门传承,还有师婆婆的巫族传承,以及第二个世界她得的妖精仙怪的东西,很丰厚了。
便是这样基础的东西,他们能修炼出成果的东西,一代一代传下来,在外界科技文明的冲击下也渐渐缺失,但那一线火苗,始终未散,或许哪天,这线火苗便燃至天下。
这自有世界意识操心,银货两讫,世界意识迫不及待将人送了出去。
有点送瘟神的意味。
郝灵:这次,我要好好享受一把。
灵灵灵重重点头:放心,这次咱主动,以我的能力,绝对可以给你找个好身份,咱好好放松一下。
郝灵特意嘱咐:不要谈恋爱。
灵灵灵:明白。
一阵天旋地转,郝灵捂着头:这也是你的本事。
咳,人家还是个新手,总有个适应的过程嘛。
你堂堂植灵大师,还怕这个。
郝灵:怕倒是不怕,跟我身份不配。
灵灵灵:……一个自爆的灵师,一个自爆的统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咱需要什么配置?郝灵:不要这么低迷嘛,事情总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上个世界收集灵气那么多,我以为——我不要你以为。
灵灵灵打断她:三个世界,两个灵气稀薄,我以为,咱们得省着过。
郝灵:若不是世界意识排挤,我真想跟着牡丹妖再吸一波。
可惜,没了封印保护,那个世界的天道绝不允许一个异数跟它养的神关系莫逆。
忽然灵灵灵哀叹一声:完了完了完了,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灵气,别的世界太远,消耗太大,进还是不进?郝灵:乱不乱?不乱,很安全。
进。
说好休息的。
灵灵灵带她进了去,郝灵成功进入一具身躯。
一秒钟,郝灵一个灵巧的翻身,从床上起来,拉开床头边上的抽屉,拿出身份证。
很好,四十六岁。
我还是个宝宝呢。
郝灵满意一笑。
灵灵灵:看看这次任务?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好高兴,不是她非得加那个条件,它怎么不能给她找个青春风华的壳子呀,或者胎穿也可以嘛。
现下可好,四十六,在这个人均寿命六十几的地方,且任务目标更是连五十都没活到。
郝灵:不急。
这方世界意识是怎么个态度?灵灵灵:啊,拿咱们没办法,但咱们也不能胡来,萍水相逢,相忘江湖。
便是不怎么厉害,但逼急了鱼死网破的差不多实力。
郝灵点头:行,我知道了。
说说任务。
灵灵灵:任务委托人,陈春霞,丧偶单身,现年四十六岁,名下一女钟心心,现年二十二岁。
这是一个抱错孩子的故事,以灵灵灵的上帝视角,自然知道这场意外的背后是有心人的谋划。
陈春霞是个命苦的女人,二十二年前临产,她的丈夫送她到医院,路上出了车祸,男人用身躯保护了妻子,陈春霞眼睁睁看着男人推进手术室,一边是抢救的丈夫,一边是要出来的孩子,陈春霞悲极攻心,生出孩子那一刻,昏了过去。
后头知道自己生了个女孩,同时也知道了自己丈夫没抢救过来。
但她不知道其实她生下的是个男孩,出院后带着女儿勉强办理好车祸后事回到乡下,开始她老黄牛一样辛劳的一生。
丈夫离世,她非但没有怪罪到孩子的出生,反而更将丈夫的那一份连同自己的加倍倾注在女儿身上,觉得只有对女儿好了,才对得起丈夫豁出去的一条命。
她这样想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生长的大环境重男轻女,尤其乡村更倚重男丁的落后地方,她的丈夫对她不坏,但也没多好,对她最好的时候是她肚子显怀同村的老人家都说这胎肯定是个儿子。
在娘家不受重视,在婆家也没得优待,只有怀上这个孩子后,陈春霞才知道被人看重是个什么滋味儿。
第二百七十八章 用尽男人对她的肚子无微不至,陈春霞隐隐将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哪怕这个孩子不是男孩,哪怕这个孩子的到来导致男人的离世。
陈春霞将她如宝似珠的对待,什么活都不让她做,自己又是种地又是打工,陀螺一样一刻不停的转,好在孩子争气,读书很好,初中考进镇里,高中考进市里,大学考进省会一流大学。
陈春霞一路陪读,刷过马桶搬过货,捡过垃圾扫过街,除了伺候钟心心,所有时间都在赚钱赚钱赚钱。
她活成了钟心心的附庸,就算这样,她也很满足,谁像她家女儿这么懂事这么厉害有奖学金拿呀。
这年,钟心心马上毕业,捧着陈春霞的手声声泪下:妈,以后我养你,你享福的日子到了。
陈春霞梦里都笑醒,美梦还没做完,第二天,一大早,黑衣人敲门。
咔嚓一声,霹雳天降,啥?我生的是儿子?就在这座省会城市,富商高家,唯一继承人高杰,才是她陈春霞的亲生子。
陈春霞还没在第一道霹雳下缓过来,第二道霹雳又咔嚓下来,她儿子,从她肚皮里钻出来的亲儿子,得了重病,得换肾。
紧接着高家人上门,高夫人拉着她的手哭,天意弄人啊,怎么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就不是亲儿子呢?她呕心沥血,含辛茹苦,从把屎把尿到送出国深造,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他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这不是摘她的心和肝吗。
陈春霞木木呆呆,心里却是一阵一阵刺痛。
原来、原来她是有儿子的,原来,她怀的真是个儿子,她给老钟家续了香火,她儿子长得很好,长得太好了,都出国上学了呢,还要接管那么大的生意。
天呐,天呐,这是一步登天呀,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怎么养得出这样好的儿子呀。
在高夫人的声声泣血中,陈春霞莫名生出内疚和羞耻,仿佛当年是她换的孩子就为了让自己儿子进高门接受良好教育偷人家家产一样。
然后钟心心回来,见到高夫人,两人一个照面愣住,她们是多么的相像。
陈春霞结结巴巴给钟心心解释,越解释越自卑,越解释越心虚,若不是抱错了孩子,心心她该是真正的小公主一样长大,怎么会跟着她这个农妇吃这么多苦只能上一个普通的学校?省一流大学:请慎言,我们招生有指标。
然后高夫人带着两人去医院,见到躺在病床上也高人一等一看就是精英人士霸道总裁的俊美年轻人。
陈春霞:我不配。
钟心心:和我配。
一段错换的人生真相大白后并没有各归各位,高杰仍是高杰,钟心心却变成高心心,她搬回她自己的家,入职自家的公司,天天去医院看望高杰……谈恋爱。
然后和陈春霞哭:妈,杰哥哥太可怜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好多优秀,老天为什么偏偏折磨他?我好心疼。
陈春霞也心疼呀,亲儿子生病受罪她心疼,抱错但当亲的养的钟心心,哦不,是高心心,她也心疼。
陈春霞是一个朴素而没心眼的母亲,母亲为孩子心脏都愿意捧上何况是一颗肾。
她主动提出换她的肾,不管他们是感动得拒绝还是拒绝的坚定,最终的结果还是换上她的肾。
陈春霞感谢上天,这些年的辛劳没毁掉自己的肾,能在关键时刻救儿子。
所有姓高的都对她感激涕零,说要接她进高家,高心心和高杰结婚,两家真正变成一家,以后她再也不用过苦日子,擎等着一儿一女的孝敬吧,还有将来会有的小孙子小孙女。
赫然,陈春霞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无论哪个是亲生的,她的孩子都成了富贵人,都进入了上流社会,再不用土里刨食。
老钟家,光宗耀祖了。
可这次陈春霞的美梦仍是没有做完就被打断。
高杰稳定的身体忽然急转直下,病危了。
医生说,还得换肾,必须尽快,不然药物维持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
高夫人软软倒下,高父怒骂老天,高心心抱着陈春霞哭:我该怎么办,为什么老天这么折磨我。
陈春霞浑身冰冷,浑浑噩噩间平静的写下遗书,从医院楼上跳下。
陈春霞觉得成全了儿女成全了自己的心愿,她却不知道,她用认识不多的字写出的那封遗书并没有谁认真看,她直接被推进手术室。
她不知道高杰的身体并未恶化只是高家人觉得两个完好的肾更保险。
她不知道这些策划高杰和高心心全是知情者和参与人。
她不知道高家人当面欢迎她转头就嫌弃死她让她至死都没在高家住过一晚。
她不知道她死后连老家都没能回,高心心卖了老家的屋子再也没回去。
她不知道高夫人一直知道孩子抱错的事情。
她不知道当年正是高夫人换了孩子只因为她需要一个儿子站稳脚跟。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灵灵灵让她知道了。
陈春霞不聪明不智慧,她笨拙用力毫无保留的奉献着自己,以为这就是爱,到头来却被辜负的这么干净。
清明坟头香都没一只,只落一只孤零零的小盒子躺在被人遗弃的角落。
陈春霞拒绝了灵灵灵让她亲自体验逆袭爽歪的一生的建议,她只想遗忘这一世,去做另一个人,开启另一段人生。
灵灵灵:你不怨吗?陈春霞沉默良久:这都是命。
灵灵灵:所以我给你改命。
陈春霞缓慢摇头:经历过这些,吃再多糖也是苦的,若能重活一次,我不想当陈春霞了,我想——她想了很久:我想为我自己活一次。
郝灵:如你所愿,你将拥有全新的人生,活过属于你自己的精彩一世。
随着她话音落,一点金色光芒落入陈春霞的识海,她闭上双眼,神情舒展,露出婴儿般的纯粹无暇,魂魄飞出,飞向某个方向。
某个医院,产房传出惊喜的声音:有心跳了,快,快抢救,活了,活过来了。
一个刚出生便没了生命迹象的新生儿奇迹般的苏醒,发出响亮的哇哇哭声。
手术室外男人激动跪地:感谢老天,感谢各路神仙,保佑我女儿,我女儿没事了,我发誓,这辈子对她好,用尽我所有力气对她好。
郝灵慵懒的弹了弹粗厚干裂的指甲:委托人心愿已了,接下来的任务过程任意发挥了哦。
灵灵灵:一点功德啊,你真舍得。
它舍不得。
郝灵:功德这东西,本就该用出去,存着没用。
灵灵灵呵呵:糊弄傻子哟。
不过,它道:上个世界咱们得了很多,但你也要省着用,关键时候能救命的。
郝灵:知道了,啰嗦婆,本宝宝现在要享受人生喽。
灵灵灵:……我是婆?第二百七十九章 慈母美好人生,从洗脸刷牙开始。
郝灵对上镜子的那一刻面无表情,这还是未成年的宝宝吗?这是二百九十五岁寿元将尽了吧。
她要美容。
这年头,供养一个大学生,对于普通家庭都要举全家之力,何况本就贫寒,更何况只有一个寡母。
陈春霞把钟心心养得娇花一样,所有风风雨雨和刀光剑影陈春霞全招呼在自己身上,把自己败落的哟没事,咱有灵力,分分钟变回二十美娇娥,但不是现在。
郝灵盯着镜子骂了声畜生。
骂高杰,纵然陈春霞没养过他一天,这都不是他算计她两颗肾的理由。
无情无义没良心没道德底线没法律意识的白眼狼。
这次,还想要肾?肾水都不给你一滴。
这个节点正好,今晚,钟心心就要来一场感天动地的孝母谈话,明天,高家人就该找上门。
钟心心住在学校,很少回来,说是课业紧,但郝灵认为她是不想贵足踏贱地,不想来这片鱼龙混杂气味更复杂的城中村。
郝灵看了看这租来的房子,一室一厅带个小厨房和半拉铁窗户封死的阳台,阳台外一臂的距离就是隔壁楼阳台,同样封死的。
虽然这里房租相对便宜,但也是寸土寸金,屋主们想法设法多占地和空间,便形成这挤挤攘攘的城中村。
陈春霞睡的床是一张捡来的折叠床,不到一米宽靠在厅里的墙边,铺着的褥子和被子,也是捡来的。
如今生活富足,人们扔掉的东西也越来越富足了,她捡回的床有八成新,而床上用品更是封都没拆。
郝灵理了理陈春霞的记忆,陈春霞每次捡回崭新的东西都和钟心心沾沾自喜并感慨一番过去的苦日子以及碎碎念如今的人太不惜福。
钟心心什么反应?每次都附和,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郝灵看过小小厅里摆着的几乎全是捡来的家具和家电,陈春霞擦拭的很干净,摆得也很整齐,小碎花布裁成布块干干净净搭在饭桌上、高桌上、凳子上、柜子顶等等可以铺上布的地方。
白底小黄花,呃……眼晕。
郝灵走到卧室门前,一推,呵一声冷笑溢出嘴边,回头望了眼,门内门外两个世界呀。
门外的白墙皮虽然不斑驳但也透着岁月的颜色,屋里墙皮却是又白又细一丝刮痕都看不到。
门外家具全是捡来的,屋里的床柜桌椅一看便是买来精心搭配的,那粉色公主床,厚厚的床垫,小清新的四件套。
郝灵看了眼那两个并排的蕾丝花边的粉红枕头,再回头看眼折叠床上,哦,那个倒不是拣的,超市九块九。
再看那张白色的公主风书桌,并没有放很多东西,纸笔和几本书,那几本书也是杂志和。
杂志是时尚杂志,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灰姑娘的第一百零一次逃婚?王妃别跑?郝灵黑线,若是她进了这些书,第一件让总裁破产,第二件打断王子的腿,第三件削王爷的藩,真是闲的。
灵灵灵:唉,这个不懂风情的呆子。
郝灵哼了声,很不满:卧室比厅面积还大,还装了空调,真是冬暖夏凉啊。
这陈春霞得亏已经转了生,不然我非得按着她脑袋让她在这床上睡一晚,开着空调。
没错,陈春霞亲手粉刷亲手填满的公主窝,只给钟心心一人住,她自己都没舍得住一晚。
钟心心倒是孝顺,难得回来住时,房门一开,一起开空调。
这在陈春霞眼里,便是宝贵的孝顺了。
郝灵嫌弃:什么玩意儿啊,我才不要住这里,外边自甘下贱,里边没脸没皮。
灵灵灵:……别这么嘴毒,人家陈春霞不是坏人。
郝灵:无底线的宠溺浇灌出恶之花,不坏?灵灵灵:她没什么见识,说实话,她从重男轻女的环境里长出来,没跟原生家庭一样虐待冷漠女儿已经是很大的突破。
这话有道理,郝灵点头:我是偏颇了。
呵,有意思,方才我正取笑陈春霞的付出,身体竟涌上一阵羞恼,瞬间影响了我的想法,话就脱口而出了。
看来陈春霞不是不怨不是不恨,她只是老实了一辈子,不知道该怎么怨怎么恨呀。
灵灵灵一听紧张:听别的系统说,身体的残余意志有时候会很强烈,甚至会导致任务失败。
陈春霞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有这么强的意志吗?进入别人身体,严格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上一次的袁元不算,那个傻丫头直接就拱手相让了,还是郝灵把她强硬拉回,当然不会有什么意念反对她。
郝灵也觉着新奇,仔细回味了回味,遗憾:太弱了,它一出现,我的灵力自动把它打散了。
灵灵灵:无所谓,陈春霞已经转生了,一点残念算不得什么。
说着它做出无语的表情:别人都是任务做完了,委托人打分,然后拿报酬。
你倒好,这么大方,直接送功德安排转生。
也好,反正咱们的任务已经是满分。
郝灵:说了来放松的,不希望任何人包括委托人,对我指手画脚。
灵灵灵:好好好,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唉,不会过日子呀,还得它亲自来。
郝灵发愁:还有一晚,怎么捱?我怕她跟我哭的时候我会一巴掌扇过去。
哭什么哭,你娘还没死呢。
灵灵灵当没听到这话:我先去收集些资料,带回去有奖励的。
说完就跑了。
郝灵唉声叹气翻出一个小破手机来,智能机都出到十几代了,她用的是老人机。
陈春霞找的工作只要能打电话就行。
何必呢,如此拮据自己,只是看清你养的东西她是不是人先啊。
钟心心她要真孝顺也不会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陈春霞不让归不让,真有心分担,扫个地倒个水很难吗?这个时间点,陈春霞该去超市搬货,但换了郝灵除非货来搬她!果断给上午的两家下午的两家雇主打电话,对,病了,发虚汗没力气不能去了。
雇主们倒是都很好说话,这年头人民富裕起来了,能顾好自家的同时也敢发善心了。
是,往前个几十年不敢呐,一口粮就是一条命。
且雇主们都知道陈春霞这个干活不要命的,为什么一把年纪一天四份工,因为越出力越挣钱,所以她去给人家搬货刷马桶,比在超市里站着挣钱多。
只为了供养大学生女儿。
不但批了假,还反过来安慰她,让她多休息几天,吃些好的补补身子。
看吧,人家无关无联的都知道怎么对人好,她钟心心就是个睁眼瞎看不到陈春霞发灰的头发佝偻的腰背。
郝灵要扔掉手机,想了想,轻轻放回桌子上,这可是陈春霞劳动得来的,充话费都掐着日子算,她要尊重委托人,灵灵灵说得没错,陈春霞反抗命运值得尊重。
她太理所当然了。
第二百八十章 孝女郝灵干脆打坐了一天,在折叠床上,坐等钟心心放学回来。
此时钟心心是大四,现在是大四上学期,校招社招已经开始,优秀的人才已经被一抢而空,等到年后,好机会便会不多了。
钟心心作为优秀毕业生的一员,就在今天,找到了合心意的单位,今晚,就要回来与她庆祝。
钟心心回来前是打过电话的,电话里她兴高采烈只顾自己说没发现另一头的异常:妈,我有好事情跟你说,今晚做几个好菜。
然后就挂断了。
郝灵哼哼着将手机放一边,好菜?明天才是你的好菜。
没搭理这一茬。
钟心心回来的很早,下午五点的时候,按说,依照过往,她推开门闻到的是饭菜的喷香,然后陈春霞从厨房出来殷勤的给她拿东西倒水。
今天这一切都没有,推门没有饭菜香,也没有热乎气,熟悉的身影和声音也没有,但钟心心太高兴了,马上,她就要展翅高飞了,兴奋激动让她没留意这一切,关上门急切的寻找陈春霞。
郝灵就在折叠床上躺着,几步大的屋子一眼就看见了。
妈,我被录取了,我被五百强企业录取了。
郝灵心里叫烦,撑着胳膊起了来,抬眼去看钟心心。
只见面前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蓝裤子,粉毛衣,白色外套,手里拿着个黑色背包。
再看长相,标准的瓜子脸,美人尖,水杏眼,面红润,发乌黑,以普通人的审美可以打八分,是个小美人胚子。
可惜,郝女王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的郝女王看了看她的面相,心里笑了下。
心情一好,便努力做一个陈春霞,逼出一个微笑:太好了,我家心心就是懂事。
心里撇嘴,没看见你老子娘我脸色不好?钟心心没看见,她兴奋的奔过来:妈,我入职大企业了,老师也说那家企业和职位非常适合我,只要我踏踏实实做事,以后一定能成骨干。
妈,你不知道他们给职工的待遇有多好。
郝灵微笑:太好了,这家企业在哪里?妈陪你去。
钟心心脸上笑容一滞,郝灵冷笑,就知道。
吞吞吐吐:妈,我一开始过去是跟别的同学一起住宿舍的,怕照顾不到你,首都的消费高,房子也不好找,不然后头的话她没说,按照陈春霞为女着想的性子,此刻她会立即打消跟着去的想法,并开始给她算家里的家底,盘算带上多少钱合适。
但郝女王就是不开口。
于是钟心心只能把话说完:不然你先等等我,等我忙完这一阵,再接你过去。
呵呵。
郝灵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想到陈春霞的人设,她立即做出一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慈母状:可你从小到大都是妈照顾的,这一下跑这么远,还不让妈跟着,你能照顾好自己吗?钟心心笑了:我都多大了,妈,我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了。
郝灵:哦,那你知道感冒发烧该怎么照顾?钟心心:我当然知道,不是有冲剂嘛,热水一冲,很方便的。
郝灵:哦,我感冒了。
钟心心:……气氛,它突然就不对劲了。
灵灵灵:你这戏演的,可真僵硬。
郝灵:但我演了。
够给面子。
啊妈,你感冒了呀,你怎么不早说呀。
钟心心僵硬后噌的转身,目光在小小的屋子里跳跃:妈,咱家药放哪里了?真孝顺,你妈生病还得跟你说,一双招子白长了吗?就这点子家当,药都不知道放哪,可见平日里只管伸手张嘴。
郝灵一点不想提醒,虚弱的咳咳。
好在钟心心自己已经看见,就在矮柜子上的一个铁盒子盖里放着呢,拿了冲剂,大人冲两包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将药粉倒在陈春霞掉瓷的搪瓷杯子里,再倒上热水。
很好,杯子就那样放在旁边桌上,当她胳膊很长吗?钟心心转回来,脸蛋红扑扑,眼睛晶晶亮:妈,你看,我很能干吧。
郝灵:……这让我怎么夸?违心呐。
好在钟心心不是非要得到她的肯定,接着雨点似的说道:妈,我和同学都说好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去首都,虽然不用入职那么早,但我们想去看看我们的首都风光,各大景点也都去看一看,多了解才不露怯。
妈,你觉得呢?郝灵:哦,去吧。
气氛它又诡异的跳了下。
今天的妈妈似乎有些不太对,大概是因为她生病了,有些事想不到,那我来提醒吧。
钟心心甜甜的笑:妈,那是首都呢,你多给点路费生活费吧。
郝灵:特么抢老子钱老子都不够花!哦。
钟心心:……妈,你是不是脑子疼?郝灵:可疼了。
有你这样的闺女,哪哪都疼。
妈,你要吃药啊。
钟心心看眼手机:哎呀,同学有事找我,妈,我要走了,你记着吃药啊。
我明天再来看你。
跑着走了,带上门,嘭的一声。
郝灵冷笑着起来,上辈子可不是这样。
上辈子陈春霞接到钟心心电话,高兴的立即请假去菜市场又是鸡又是鱼又是排骨的,做了满满一小桌子菜,等到钟心心回来,直接洗手吃饭。
也是说工作的事,钟心心一边巴拉巴拉的说,一边巴拉巴拉的吃,说着吃着吃着说着,气氛就到了,抹着眼泪说要孝敬老母亲。
陈春霞只顾着高兴和感动了,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菜一筷子没吃,后头吃到一半,钟心心接到同学聚会的电话,扔下陈春霞跑了,陈春霞才喜滋滋的吃女儿的剩菜剩饭,就这样,还舍不得全吃掉,留了一大半等着明天吃。
这次,没有饭菜烘托,她钟心心就到不了那个泪点?果然吃奶的时候才叫娘。
灵灵灵突然想到一事:灵,你不会做饭是吧。
郝灵:我会。
灵灵灵:……能吃吗?……灵灵灵:不然,这次这个世界,你钻研下厨艺?郝灵女王式微笑:哦?你觉着谁配品尝我手艺?灵灵灵:……算是为自己,有了身体必须吃饭。
郝灵:我有钱。
灵灵灵:……郝灵继续打坐,等待明天的惊喜。
一大早,郝灵睁开眼睛,敲门声适时传来,她歪着头等外头人敲得不耐烦了,才拖拖拉拉踩着拖鞋过去。
一大早扰人清梦,有没有道德?黑衣人对上一张不耐烦不欢迎的脸,也是愣了愣,这好像不是自己调查的该有的老实人的嘴脸。
郝灵开了门,一声招呼没打回了屋里坐在沙发上。
灰色布艺小沙发,捡来的时候只是后边一条腿缺了块,倚在墙上正好,钟心心在客厅里的专座。
黑衣人再度愣了愣,昂贵的皮鞋踏进来,一边问:请问,是陈春霞女士吗?一边洒望着找个合适的座位。
第二百八十一章 生母郝灵一抬下巴:我就是。
黑衣人自己搬了个塑料高凳子过来,与她对峙而坐,见她往后靠着腿翘着,莫名自己的气场矮了截,也想靠一靠,可惜,塑料凳子它不允许。
不自在的动了动脚,进入正题。
陈女士你好。
我是精英律师所的陈律师,此次前来,是有一件有关您切身利益的事情告之。
拿了钱的,就得把事办好,哪怕面对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妇女,他也不会松懈。
二十二年前,您丈夫出车祸的那一天,您在县医院产下一女,现在根据我们的调查,实际您生下的是个儿子,您的女儿钟心心应该是……吧啦吧啦吧啦,随着他的陈述,一份份资料摆出来,无非是当时医院给开具的证明。
郝灵看都不看一眼,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二十二年前,高家还没有如今的地位,但医院管理全是漏洞,她买通了妇产科的护士帮忙掉包。
二十二年后的今天,医院管理严格了,但人心永远有缝可钻,只要钱到位,证人证据高夫人唾手可得。
陈律师:您可以看一看。
郝灵身体向前一探,粗糙的手指在摊开放的文件上一扫而过。
陈律师想擦一擦眼镜,为什么眼前这个明明粗鄙的女人身上自己愣是看出一丝……尊贵?大概昨晚没睡好。
郝灵翘了翘嘴角,没有基因检测报告呀,看来高夫人对当年的事非常有把握,并不怀疑钟心心和高杰的真正来源呀。
呵,没做就好,做了她也能让其成为废纸。
陈律师说了半天:陈女士,对方想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您的意思?郝灵:哦,我当然也要找到我的亲生儿子。
这理所当然却又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在说:小哥,劳烦将垃圾丢一丢。
没错,就是这么素质低。
陈律师顿了顿:其实,对方家人已经赶来了。
郝灵:哦,我门也没关呀。
陈律师不由回了下头。
他进来时考虑到对方是一个单身女性,若是关上门恐怕会让对方心里不安,且这间出租房在最里面,并不会有人路过,所以陈律师并没有关门。
此时,门外高夫人正好到场,听到这一句,莫名难堪,这个无知的村妇,若不是她酝酿了下情绪,急步走进屋里,就想往陈春霞身边坐,然后来一番老母亲间的诉衷肠。
可是,屋里只有一把单人沙发像样,别的不是高凳子就是矮凳子,大红的塑料凳,她,落不下屁股。
穷酸,连两把像样的椅子都买不起。
高夫人心里骂着,见陈春霞坐着不动挑着下巴看她,仿佛她才是穷酸的那个,立即心里不舒服起来。
还是陈律师有眼色,毕竟拿了高家的钱,忙挑选了看着最干净的那一个,放在了沙发旁边。
毕竟,他是来谈判的,而高夫人却是打的感情牌,就不能坐在对方的对面了。
高夫人眉心跳了跳,她一个贵妇人做塑料凳,还是陪在沙发的下首,这简直是荒谬。
但情势如此,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坐下来,才坐下来就见那个苍老丑陋的女人张着眼皮看了她一眼。
高夫人心里那个无名火,噌的一声,脸都红了。
郝灵冷眼看她演,怪不得不做鉴定,如出一辙的瓜子脸美人尖水杏眼,钟心心她长成生母的模样就是为了回归家庭吧。
也不知道那个高杰长得像谁,就是像陈春霞,她也不认。
想着想着,郝灵脸上做出吃惊心痛的模样:啊,你就是你和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啊,就像亲姐妹。
你要是年轻几岁脸上没褶子,我都怀疑我当年生了俩。
高夫人:……老娘想爆粗。
陈律师:……请不要忘了咱们来的目的。
养尊处优多年的高夫人还真想当场发作,可惜,想想躺在病床上的高杰,再想想高父,天大的火她也得憋着。
当年她需要一个儿子,可惜生的是个女儿,就那么巧两人同时生那个生了个儿子后昏迷不醒,她立即让人调了包。
动作之快,当孩子从肚子里出来被医生抱去护理一遭回来,已经换了个个儿。
事情顺利到她恍惚觉着自己就是生了个儿子。
她的第一口奶,喂的就是高杰,他就是她生的。
高夫人确实一腔心血的养育他,而高杰也很不错,在同个圈子里同龄人里独占鳌头,这样出色的儿子,使得高父牢牢拴在高夫人身边。
若是高杰没生病,她一辈子都是风光无限地位稳固的高夫人,可是都是那对贫贱的夫妻把不好的基因传给了她儿子。
至于钟心心,高夫人从未想起过她,高杰病后不得不换肾,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她才想起找到当初那家人。
调查之后,她摸着照片上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的脸不是不心动,毕竟是自己的血脉,还很优秀。
那样的家庭里都能长成这样,若是有了自家这条件倾心培养这样的亲生的女儿,能平息高父的怒火吧。
并且,她还有个更加绝妙的念头。
儿子什么都听自己的很是孝顺,尤其在婚事上更是表过态,全听她的,娶她喜欢的女孩子。
若是亲生女儿嫁给儿子,两人都留在高家,生下的外孙也是孙子,以两人的优秀,将来生的孩子更优秀,高父他能不喜欢?左右都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脉。
再况且,钟家可没什么人了,只剩一个陈春霞,老家都没有近支,出什么事不会有人给她出头。
若是陈春霞也不在了高夫人将这些全琢磨透安排好,终于硬着头皮和高父交待了,当然,她是不会说自己掉包的事,只说自己和高杰做了个匹配,发现竟不是亲生的!然后去生产医院顺着一查,孩子抱错了。
高父大发雷霆,发泄完怒火接过钟心心的资料,看到照片瞬间也呆愣住了,得,不用测了,这长相,是妻子亲生的,而且钟心心笑起来和他一样右侧脸颊上一个浅浅梨涡。
看完资料,高父也心软了,儿子很出色,女儿也优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的教育和基因,都那么的成功。
女儿得回来,儿子也不想放弃啊。
再看过钟家的资料,高父立时有了计较。
夫妻俩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然后律师登门,高夫人攻心。
但郝灵不是陈春霞,她没心。
没心的郝女王:看来你就是心心的亲生母亲了,谁也不能拦着骨肉相聚,那我儿子在哪?高夫人:……节奏呢?不应该在我手里吗?郝灵:哪里有那个垃圾时间跟垃圾掰扯,想做什么快着吧。
可高夫人的感情戏必须演出来,不然怎么让陈春霞心甘情愿让出一个肾啊。
她按着眼角,清泪一下流下来:小杰他、他很好、他是个好孩子第二百八十二章 执意郝灵:好孩子在哪?不来见见他亲妈吗?高夫人一嗝。
呜呜,大姐呀,你不知道,小杰他生病了,病得很重,呜呜,小杰可是个好孩子啊,三岁的时候都——病了?郝灵不识趣的打断她,诧异道:才查出身世来就病了,这孩子是不是跟生母八字犯冲?哎哟,这我可不能去见他,不然不是害了孩子嘛。
高夫人又是一嗝。
这老女人说话,怎么这么让人难接呢?陈律师绷了绷嘴角,内心发出山羊笑。
从业近二十年,什么案子都接过,人性美见到过,人性恶见得更多,总的来说,自私比奉献更符合天性。
高家人找到他说认回孩子的事,一开始他还诧异,用更优秀的儿子去换一般优秀的女儿,其实这事只要知情人不说谁会去追究?可当得知高杰的情况,见多了人性的陈律师一切都明白了。
他是怀着怜悯的心情来的,高家人摆明儿子女儿都不会放手,以高夫人的性情,能接受一个搬货的乡下妇女?陈春霞对上高家只会一败涂地。
可看到陈春霞了,陈律师突然觉得自己要改一改自己的看法了,这个人,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高夫人梗得难受,怎么事事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不行,她得主动出击。
高夫人不是空手来的,她拎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的是——高杰的相册。
大大的、厚厚的。
郝灵一眼看去,失望:不是给我的礼物?确定我养大的是你女儿?高夫人:……你特么给我闭嘴!陈律师:高夫人心脏没问题吧?高夫人咬了咬后槽牙,决定当听不见,按照自己的剧本演。
大姐,你看,这是小杰的出生照,这是他的满月照,这是他的百日照,这是——郝灵配合她演出的点头:真丑,啊,这张好看点,真胖,啊,好可惜,我穷啊,没给心心拍照片,你是不是很遗憾?会不会恨我啊?高夫人: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这是小杰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跑,第一次……郝灵:你家真有钱,家里有相机,想拍就拍,不像我穷啊,心心什么第一次都没留下,你是不是特别心疼心心啊?这是小杰写字得的奖,这是跑步得的奖,这是作文比赛得的奖——郝灵:哎哟,这个心心也有,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奖状都在老家墙上糊着呢。
要不你拿着你家相机我带你去你给拍几张照?高夫人:这是——郝灵:哎哟——高夫人:小杰——郝灵:心心——陈律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应该在门外。
产生深深的疑惑:陈春霞到底想不想认回儿子?她到底疼不疼爱钟心心?两个小时,高夫人讲得口干舌燥,舔了下嘴角,看郝灵。
郝灵当然不理她,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那厚厚的相册上。
高夫人还真是个慈母,这么多照片,每一张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便是亲生的也未必做到这个份上。
所以,此时她真诚的说了句:是不是弄错了,高杰就是你的亲生儿子,不是亲生的,你怎么会这么在乎。
明明知道不是亲生的,还能做到如此,或者高杰与她是天生的母子缘分,只是投胎认差了门。
高夫人掉包才是顺应天意的各归其位。
高夫人呆了呆,从进门到现在,陈春霞嘴里说的话全是玻璃渣子,只有这一句,是句人话,还是为她着想的,受宠若惊,又戳中自己心里那个点,一时间愣住,真情实感的泪水滚滚下,捂着脸哭。
我也没想到、没想到——我不想不想的啊——没想到高杰会得那样的病,不想幸福美满的生活起变故,可老天偏偏折磨人,这是对她当年掉包孩子的惩罚啊,明明自己将小杰当亲儿子,明明两个孩子都长得很好,明明就这样过下去所有人都不会知道——郝灵见她哭得伤心,想,若是她没有害陈春霞的心,此时迷途知返,她不是不能放他们一马,反正陈春霞已经安顿好了,任务怎么做她说了算。
于是她开口:心心是你亲生的,看照片我不信也得信,既然是你的亲骨肉,她又大了,你想带回去的话,只要她愿意,我会尊重孩子的意见。
至于你的儿子——未必就是我的儿子。
啊?什么?高夫人放下手愣愣看着她,陈律师也一脸不理解的看她。
郝灵自嘲一笑:你们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穷扫大街的,要什么没什么,以前还能给孩子出把苦力气,如今孩子大了我也老了,只是孩子的拖累。
咱做父母的,不能给孩子添光,也不能拖累不是。
心心她找到工作了,更有你这个厉害的生母,我再不操心了。
我想我就回乡下吧,以后都不出来了。
明明白白告诉你,钟心心我不要,高杰,我也不抢,孩子全是你的,成全你。
你要是还惦记我的腰子——我就把你炝炒喽。
陈律师心里吸气,若他是高夫人,现在立刻就打消那见不得人的肮脏心思。
像陈春霞说的,儿子女儿都不要,全是高家的,高杰那病,便是换肾,陈春霞的也未必符合。
高家这么有钱人脉又广的,高杰也没到拖不下去立即死的程度,不如就答应了陈春霞,一拍两散,清贫的还清贫,富贵的再富贵。
关键,保险,不违法。
陈律师去看高夫人,想知道人性在此刻会怎么选择。
高夫人咬了咬唇,若是高杰没生病,事情爆出来,她巴不得陈春霞如此识趣哪怕给她一笔钱打发了。
可高杰的病——高夫人一心为儿子,强自笑了笑:大姐,你这么为我们想我们也不能不地道,小杰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你就见见孩子吧。
小杰是个好孩子,你见到他一定会喜欢的。
陈律师眨了眨眼,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果然如此,立即去看郝灵。
只见她垂下脸,嘴角牵出一个莫名的弧度,淡淡:既然你坚持,我也没办法。
陈律师莫名觉得高夫人错了。
郝灵抬起眼,直视高夫人:好吧,你安排吧。
高夫人:……这吩咐小秘书的口气是怎么回事?灵灵灵:唉,好言劝不住要死的鬼。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蹬蹬蹬的脚步声,是钟心心回来了。
郝灵挑了挑眉,可回来了,终于要将麻烦脱手了。
钟心心今日穿着黑色修身裤,浅棕色长外套,蹬着小羊皮的小皮靴,看样子很是春风得意,不知又有什么好事,不过不管什么好事都比不上有个有钱的亲妈从天而降吧。
郝灵放松的往后的靠了靠,期待她的表演。
第二百八十三章 相认钟心心见着门开着,没多想,直接走进来:妈——一声妈堵在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惊愕看着与她看个对脸的高夫人。
两人太相像,冷不丁的对上,钟心心吓了一跳,惊疑不定。
这人是——郝灵用王婆给金莲介绍西门大官人的热络语气介绍:快过来,这是你亲妈。
惹得陈律师多看她一眼,总觉得这位怪怪的,越看越怪。
咕嘟,钟心心咽下一口口水,道:妈,你说什么呢。
眼睛却盯着高夫人不放。
郝灵与灵灵灵道:她绝对看出高夫人一身价值不菲了。
灵灵灵:看你说,谁还不愿意做个富二代了。
也是,原本就该是人家的,都委屈二十多年了,不兴人家多看两眼?郝灵:当年在医院抱错了,这个才是你亲妈,快过来给你亲妈磕个头。
陈律师:……总感觉你在调戏。
钟心心震惊,真的?高夫人已经站起来,走过去握着她的手,眼泪流下来:心心,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高家才是你的家。
钟心心不由低头看她的手,同样四十多岁的年纪,陈春霞的手粗糙的像是六十岁,手心手指都有厚厚的老茧,还带着不少小伤痕,手指头又粗又硬,握住她的手像被两块粗木头握着。
高夫人的却不一样,细细的,白白的,手掌不大,手指头也细长,被她握着,能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柔软。
这双手,从未做过粗活重活。
钟心心低垂的眼睛里光芒一闪,抬头看高夫人,两人如此相似,走出去别人只会以为是姐妹。
而她的妈妈——养母,若是头发白一些,便是三代人。
原来,自己的母亲应该是这样的吗?她眼里沁出泪水,一时不知为何而流,嘴唇张开:你、我……陈律师看完母女俩正要看郝灵反应,不期然正对上一双冷然而趣味的眼,郝灵给他一个眼神,陈律师莫名就懂了。
他想,这真是陈春霞?按照眼神的吩咐,他公式化的开口:钟心心小姐,这位是咱们省金康集团的董事长夫人高夫人。
您的亲生父亲是金康集团的董事长高森先生。
钟心心瞳孔地震。
金康集团,她知道啊,全省十大企业排行前三,名下包含房地产、酒店、零售、实体加工等行业,在全国也是能数得着的。
天哪,她是高家人?天哪,她是高家人!等等!钟心心忽然想起同学间相传的那些商界传闻,高家,高家夫妇只有一个孩子,也就是说,只有一个继承人!既然抱错了,那自己是亲生的,那个继承人不是亲生的——钟心心的心火热起来。
这一刻,入职五百强的兴奋在这从天而降的奇迹面前噗的一声熄灭了。
一份工作算什么,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帝国!钟心心呼吸急促:我、我——太想不到了。
郝灵呵呵。
陈律师礼貌的垂了垂眼。
然后高夫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表演,哦,或许这次人家是真心的,只是不待说几句,她干咳了几声。
之前说话太多,她可一滴水都没喝。
陈律师职业本能的想站起来,一道压迫的视线投来,他乖乖坐好在塑料凳子上。
钟心心啊的一声,手足无措:你、你快坐——她的目光一下投向小沙发,就见郝灵在上头坐着,对上郝灵平静的视线,一颤,滑了过去。
扶着高夫人坐在她原本就坐的塑料凳子上。
高夫人才站起来没几分钟又坐了回去,心里一木,屁股上该有印子了。
钟心心转身去倒水,看了看桌子上的杯子,没拿,跑进自己屋拿了自己的白瓷印爱豆头像的水杯来,去倒水。
三人视线都追着她的身影,原先卧室门关着看不到,她一打开,门口正对厅里,高夫人和陈律师全看了个光。
高夫人眼睛眨了眨,想不到,陈春霞对心心这么好。
陈律师又礼貌的垂了垂眼,心里叹了声。
父母捧在手心养大的,他见过不少,说实话,结果好的没几个。
或许,钟心心离开不是坏事。
钟心心一无所觉,郝灵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将自己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拿了水瓶倒水,哟,竟知道她的茶叶放在哪,放了茶叶,水倒得刚刚好,端来给高夫人。
看来,人不是不懂事,不是不会做事,只看对谁了。
从头到尾,钟心心都没看见昨天下午她在郝灵提醒下给冲的那杯冲剂仍旧放在那里,纹丝不动。
看吧,人对了,什么都对。
人不对,永远都不对。
您——喝茶。
钟心心乖乖巧巧,甜美的笑着。
狗。
郝灵替陈春霞不值,凉凉说了句:您什么您,叫妈。
钟心心脸一红,倒没觉得郝灵是在嘲讽,她还以陈春霞的性子猜,她妈迫不及待让她认亲呢。
高夫人不由转头对郝灵:不急,不要逼孩子。
呵,还真是母女情深。
她点点头,问陈律师:陈律师?陈律师忙点头,不敢慢待。
郝灵笑着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我一个乡下来的妇女什么都不懂,该办什么手续,该走什么程序,我全力配合,绝无二话。
陈律师:赶着扫地出门呀。
高夫人呆了呆,这么配合?钟心心脸一白: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她要回归真正的家庭,也不是不认这个妈了呀,辛辛苦苦养育二十多年,她若不认,岂不是没良心?钟心心:妈,我要孝敬你,一辈子都和你不分开。
郝灵抬起眼,里头全是诧异:昨天还说你去首都工作不方便我跟去。
钟心心:……高夫人:……陈律师:……人才啊,她不做律师打官司可惜了。
钟心心急忙睃了眼高夫人,跺了跺脚:我不是打算我先找好房子再接你过去嘛。
郝灵:随你解释喽。
她歪着脑袋揉揉额头:陈律师啊,接下来要做什么?没什么你们就走吧,我要休息了,毕竟我感冒还没好呢。
陈律师:看吧看吧,这女人就该去做律师,这嘴里吐出的不是话是刀啊。
她都感冒了,还忍着身体不舒服听他们在这叨叨叨一叨就是一上午,都感冒了,还大爱无私的让出养了二十二年的女儿,都感冒了,她养女回来一句话都没提。
那杯冲剂,他看见了,黑沉沉的颜色简直就是在控诉他们这些硬心肠人的冷血无情啊。
钟心心:……妈,你还没好呀,我送你去医院吧。
高夫人也适时开口:哎呀,看我,都没看出大姐你生病了。
您这气势,当真不像:走走走,咱这就去医院,正好——她眼里又汇聚了泪水:小杰他也在医院呢,大姐您一定要去看看他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 提醒钟心心忐忑不安。
女子天生敏锐,她感觉得出来,高夫人对养子的真心疼爱和看重,方才见到自己时流的泪可没提一声小杰流得多。
她想,这个小杰,绝对很好,好到高夫人不想放弃。
她又有些苦涩的想,毕竟不是身边带大的,高夫人能对她有什么感情?不由怨恨起当年抱错孩子的元凶来,若不是如此,自己在高家长大,高父高母还有高家的一切,顺理成章全是自己的。
这个时候,郝灵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天杀的粗心小护士,把人家孩子给抱错,多缺德冒烟黑心烂肠,老天爷让她走路掉水里淹死睡觉被雷劈死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高夫人:……陈律师:但凡你骂这些多带点感情。
灵灵灵辣眼睛:你行不行,不行这种时候让我来,系统有这种替代功能。
你背台词跟背书一样,让人很跳戏的你知不知道?敬业些,你现在是做任务。
郝灵:我已经在努力。
灵灵灵哀叹,算了,新手,别要求太多。
高夫人有自己的车和司机,陈律师也开了自己的车来,郝灵一个眼神,陈律师就小跑到自己车那里打开了车门,做出请的姿势。
郝灵淡然的坐了进去。
钟心心看傻眼:妈——郝灵:跟你妈坐去。
陈律师默默的关上了门。
钟心心发愣,难道是生我气了?高夫人忙牵着她的手上车,目光划过郝灵的车窗,这可是你给我的机会,是你自己把孩子往外推。
郝灵:赶紧赶紧,谁的孩子谁领走。
高夫人的车在前,陈律师的车在后,隔着后窗玻璃,能看到两颗头亲密的凑在一起。
郝灵眯眼笑了笑。
陈律师看她一眼,默默将车内的空调调高。
小陈啊。
陈律师下意识:在。
你说,什么叫天公地道?……这么高深的话题,您真的只是一介村妇?郝灵自问自答:天公地道,其实就是万事万物的意志体现。
陈律师笑笑:领教。
您的认识真深刻。
郝灵:网上看的。
陈律师:……小陈啊。
在。
你说,什么叫法律?这个他知道啊,精神一振,张口就来:法律,是规范体系,是意志体现,在我国——你说这些太浮夸。
郝灵打断他:法律,就是对着干会受罚。
陈律师:……他笑一笑:大姐,我觉得您这是话中有话啊。
不如您直说,虽然我是高家请的律师,但我,不违法。
郝灵笑笑,不提高家,高家,她还不放在眼里:律师是个好职业。
陈律师侧脸看她眼,认真几分:这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的理想。
郝灵点点头:这个做好了,不只得钱,还能得功德。
做不好,得了钱也现世报。
陈律师:感觉你在咒我。
他想说,大姐,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高家家大业大不稀罕那点钱。
就听郝灵道:好好干,不忘初心,守住良心。
跟她是他的授业恩师似的。
陈律师忍不住了:大姐,咱俩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
您有话直说,别云遮雾绕的我猜也没法猜啊。
我真不是黑心的律师,您有要求尽管提,我给您透句话,高家有的是钱,人心不能强求,但钱,还是很有用的,有时候,钱比人可靠的多。
还真是为她着想,也是,一个多年经验的律师,足以一眼看出钟心心的本质。
这时候劝一句,为她好也是为雇主好。
郝灵手指点点大腿:我也给你透一句,看你对我还算恭敬的份上,你头顶青气,也算是个不错的人,可这青气外头有黑丝若隐若现,最近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吧。
不忘初衷,谨守良心,哪怕一时受困也好过前途尽毁。
陈律师哭笑不得:大姐,你用不着吓我,我只是受高家委托,不是专门给他家办坏事的。
你怎么就不信呢。
郝灵:不是高家。
想想你最近拿不定主意的事。
拿不定主意的事,我一个老牌精英律师还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我——忽然,他想到什么,惊疑不定的看她。
不算是他的事,但是同行好友找到他,一个大案子,案情重大,报酬也很重大,想拉他一起,证据有利,只是还有几个疑点,他想要不要接了。
赢了,他能名气更大,在圈里的地位再上一级,输了——陈律师没怎么想过输,满脑子都是自己功成名就的画面,此时头脑格外的冷静,忽然就想到,这案子水太深,万一一输,可能会牵扯到哪些方面,到时,极有可能被上头立为反面典型,那自己的职业生涯——他有些后怕:大姐,您还会看相啊。
那咋没看出钟心心不是您亲生的。
郝灵一笑:爱信不信。
这一刻,陈律师是信的。
郝灵提醒也是因为陈律师劝过陈春霞,他说,高家太高,让陈春霞不要去,让她万事多想自己,别把别人想太好。
他又不能直接说高家图她的肾,那样高家能把他告上法庭。
可陈春霞信的是世上好人多,主动捐了一颗肾,又主动捐了一颗肾,这在法律上完全无懈可击。
高家人做摸做样的给她立了一块碑,陈律师偷偷去看过,那个时候,陈律师也麻烦缠身,在陈春霞墓碑前有感而发落了几滴泪,又坚强的面对生活去了。
为着他的提醒,为着他的拜祭,为着他那感同身受的几滴泪,送他一场缘分。
陈律师默默开了会,问:大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郝灵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律师道:大姐,高家是高门,咱小老百姓斗不起,我建议您吧,拿点钱就走吧,别和他们扯上关系。
至于孩子,大姐,有时候父母和孩子的缘分只限于生下来,多的,别强求。
您都给他命了难道还把自己命搭上?这一次,陈律师提醒的更到位。
郝灵笑起来:可不是,谁的命不是最宝贵,只要不犯法,谁要我的命都不给。
至于犯法,呵,就等着他们犯法。
红灯,车停下,陈律师扭过脸来看着她:大姐,你可一定记着你的话。
郝灵:放心放心,我又不傻。
傻的那个陈春霞这辈子也不会再傻。
陈律师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谁心里还没个正义了,没有正义也不做这一行,眼睁睁看着老实人被算计,心里就是有口气。
有钱你买享受买地位买权利,但有些东西不能买,更不能算计,比如慈母心。
资料里写的陈春霞太容易遭算计了,但眼前这个陈春霞可不是,好人保护自己总是一件好事,不是吗?第二百八十五章 鉴定陈律师跟着前车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高杰此时就在最好的病床上躺着,等着他生母的到来,黑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行人进来,钟心心搀扶着高夫人的胳膊走在最前,一眼看到病床上皮相气质俱上乘的年轻男子,心脏就是一跳。
而高杰闻声望过来,也一眼看到钟心心,看到她的模样,看到她和高夫人站在一起的模样,也是惊愕一时回不过神来。
钟心心红了脸,高杰不自觉对她扯了扯嘴角,自己都不知道的眼神柔和下来。
一切被高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开了花似的高兴。
郝灵在后头,透过两人打量了下,皮相还行,面相嘛……她笑了笑,往前一挤:都站着干嘛,进去进去呀,我的大儿子在哪?呼啦全进了病房,郝灵走到病床尾,从上而下的大喇喇打量高杰,高杰皱眉,绷住了嘴角,极力掩饰自己的嫌弃。
郝灵冷笑,看不上老娘,老娘稀罕认你。
小陈啊,你来看看,这孩子长得像我不像?陈律师当真去一一对比,不知是不是男女骨相不同,高杰正貌美的时候,而陈春霞把自己折腾的过老,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没找出两人相像的地方。
他犹豫着道:只看长相不好说,毕竟儿子肖父也是正常,保险起见,最好是做个亲子鉴定。
他对高夫人道:我们律师所的建议,越严谨越好,最好彼此双方都做一下。
高夫人没拒绝,反正这个村妇什么也不懂,正好做个配型。
郝灵大手一挥:做吧,做出来都放心,该谁的孩子谁领走。
说完直勾勾看病床上的高杰。
啧,小崽子,没礼貌,连声阿姨都不喊。
高杰被她看得无所遁形的感觉,紧绷着脸,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喊出来。
高夫人忙转圜:小杰他认生,等结果出来就好了。
这是对当年的事情尽在掌握呢。
高夫人对陈律师道:这家医院就可以做,结果很快就能出来,陈律师做个见证吧。
陈律师点头:自然,那高先生作为当事人之一是不是也该在场?高夫人歉然:老高他太忙,有个会议推不开,不过我已经给他电话,会过来一起等结果。
那就好。
陈律师看眼郝灵:那咱们现在就去?高杰从床上下来,沉声:一起去吧。
郝灵看过几人,来了句:高先生不一起做吗?查查是不是亲爹。
众:……不能跟她计较,毕竟她只是个没见识的村妇。
高夫人维持着笑脸:不必了,我在就可以了。
郝灵看她一眼,那眼神在说,你可别骗我,庄稼是从你的地里长出来的,可种子,不一定谁洒的呢。
高夫人险些要崩,一再提醒自己,自己儿子还要靠她,才没当场翻脸。
倒是钟心心这时候靠过来,拉她袖子:妈,你不懂的事情不要乱说,人家医生知道怎么弄。
郝灵无所谓给她脸,反正今日一过她们不会再有关系。
到了医院检验科,郝灵、钟心心、高夫人、高杰,一起抽了血。
等着时候很无聊,郝灵问:小陈啊,你有没有孩子?叫过来也做一个,闲着也是闲着。
陈律师脸皮一抽:大姐,我儿子跟我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绝对是我亲生的。
求不要搞我。
郝灵便转了头:说来,你儿子长得应该和你夫妻都不像吧?你们之前就没疑惑过?高夫人嘴角一抽,没好气道:谁会闲着没事往这上头想,况且,她看向高杰,眼里全是满意和自豪:小杰和他父亲很神似。
不掺假的说,毕竟是吃住一起的一家人,高杰被高父亲手带着行事作风如出一辙,某些小习惯也是一模一样,不少人都说高杰类父,对此,高父也很得意,虎父无犬子嘛。
郝灵恍然大悟,发现什么秘密似的:你就没想过有可能你儿子是你老公亲生的?高夫人一滞,接着脸一绿,臭八婆,你说什么?暗示我老公出轨抱了私生子给我养?高杰狠厉的目光射向郝灵,郝灵看回去,对他笑笑,混不在意他霸道总裁的气场。
高杰缩回目光。
钟心心急了,又扯她袖子:妈,你瞎说什么。
对两人道歉:对不起,我妈她——电视看多了,不是有心的。
郝灵抬胳膊拂掉她的手:一个星期七天,上午搬货下午也搬货,晚上还要刷马桶,出租屋里连个破电视机都没有,我上哪看电视的?你倒是捧着个手机吭哧吭哧又哭又抹泪的,也不知道那些瞎编的玩意儿有什么好。
电视剧再精彩能精彩过现实生活?看,你妈我一辈子都想不到来做什么亲子鉴定。
一时间众人脸色精彩纷呈,什么颜色的都有,便是隔着不远服务台后的小护士都使劲儿埋着头只看见她脑袋上粉红的护士帽后沿晃啊晃。
钟心心巴掌小脸白又白,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高杰看着,蹙着眉心,忍不住道:现在谁还看电视,年轻人都捧着手机工作生活。
高夫人咬着牙捏着手指头,还得感谢郝灵:大姐,这些年真是辛苦您了,看您把自己累得奶奶似的,把心心养得这么好,你放心,我们高家一定不会亏待你。
想要多少钱,直说,何必为难一个孩子,不是你家这么穷,我心心不会受这么多苦。
呵,她吃再多苦不也是你这个亲妈害的她?噼里啪啦,穷妈妈和富妈妈的交锋,穷妈妈并没有落下风。
钟心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看那个看看这个,手足无措心思不定,最后可怜巴巴的看高杰。
高杰感受到也去看她,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动,示意她到一边说话。
钟心心小心翼翼到一边,高杰低下头小声对她道:辛苦你了这些年。
一边说一边往郝灵那看了眼。
显然是在说,委屈钟心心忍受这样一个母亲了。
钟心心自己也奇怪:我妈她,平时不这样的,她可疼我了,可能是乍然知道这事,受不住。
顿了顿:当年,因为我——爸,生我那天出了车祸,我妈生的又是个女孩,你知道,我们老家是落后的乡下,我妈她过得很艰难,她很苦的。
高杰看着她洁白的额头,两排长长睫毛颤动,笑了笑:你很善良。
钟心心脸一红:你——身体没事吧?高杰笑了下,往高夫人那里看了眼,轻声:没事,都会没事的。
灵灵灵破口大骂:畜生,他绝对知道高夫人算计的是你的肾,你看他哪有要认你的样子,就是把你当了活命工具。
郝灵惊奇:你竟还对这些人抱一丝幻想?别幼稚了,去干活,我让你做的事做好了。
灵灵灵:放心,一个小手脚而已,真想快点看到他们收到咱们大礼的惊喜样子。
第二百八十六章 结果高杰并不想认生母。
什么玩意儿啊,整整二十二年啊,突然爹不是爹妈不是妈家不是家了?老话还说,生恩没有养恩大呢。
很庆幸自己不是被拐的,不然法律上他必须做个抉择。
高夫人跟他说这些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认,反正那家人不知道不是吗?至于说高家真正的孩子,有的是法子补偿或者偷偷认回。
总之,他不想回他那个所谓的真正的家。
但高夫人握着他的手腕逼视他:必须认,你的病——他从高夫人的眼神里看出她真正要的是什么。
高夫人说:小杰,妈从来不会害你,你不想走我更不会放你走。
你爸也舍不得,那钟家,只剩一个寡母了。
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没见识的乡下女人,斗不过高家,更何况,只要他们好好谋算,不定她会主动成全。
高夫人:小杰,你一定要让她喜欢你,你明白吗?高杰明白,她主动给和被动给,这中间隔着的是法律。
让她喜欢。
高杰不由再去偷瞧郝灵,明明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老女人,坐在高夫人这样的贵妇旁边丝毫没有局促,甚至还相当自在。
很违和。
难道,是刺激大了?他低低问钟心心:她——你的养母,喜欢什么?钟心心此时当然不知道高家的打算,听高杰问只以为是他对生母关心,她想了想,说道:我妈常说,只要我好好的,她就一切都好。
我给妈买什么她都高兴。
高杰点点头,很感性,对孩子没要求,这样的人并不难掌控。
立刻心里有了计较。
高杰轻声道:你才回来,多陪陪妈。
不知道想到什么,钟心心脸色一红,不敢看他。
高杰笑了,他和父母感情一向很好,他是父母的骄傲,他不想离开钟家。
之前还在想,若是回来的孩子介意,他是不是应该避出去一段时间。
现在来看,他应该帮着她更快适应高家生活才是。
她是个女孩子,真好。
郝灵眼角一直注意着这边呢,见一个低头看人家脑袋的,一个低头看人家脚的,呵,真是破锅配烂盖,绝配。
高夫人也观察着呢,对此喜闻乐见,仿佛看见了儿子女儿拱卫身边的幸福场景。
笑着笑着,差点儿忘了郝灵还在。
陈律师看郝灵,大姐,您看,才一见面呢,人家这氛围就没了咱,真的,有些缘分不能强求。
郝灵回看一眼,年纪轻轻瞎担心个啥,等着看戏就是。
陈律师觉着她大姐智珠在握高人风范,没错,陈律师越看郝灵越觉得这人深啊,深不可测。
他觉着高家的谋算大概率要黄。
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准的,尤其他是律师。
高父踩着结果出来的点赶来:不好意思,我才过来,这是陈大姐吧?这是——见到真人比见到照片更震撼,这和他妻子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轻女孩子,一见到一种来自骨血的亲切感升起。
四口人终于到全,害死陈春霞的四个凶手。
郝灵将一张张脸看去,嘴角勾出一个神秘的笑,这笑泛着夏日冷饮里冰块的凉和爽。
陈律师:大姐,这就是高董事长。
郝灵用乡下妇女的大嗓门:说得谁不懂事就不长似的。
介绍介绍我。
陈律师轻咳:高总,这是陈春霞女士。
高父摆出不跟乡下妇人计较的宽容大度,伸出手:陈大姐,多谢您把孩子养得这么好。
郝灵两只手伸出握住他的手,一手抓着那只保养良好的男子大手,一手在人家手背上捏了两把,放开:不用谢。
众人都盯着呢,雷劈一样,这是……揩油?高夫人心底尖叫,往前一步,被高杰拉住。
她觉得眼前发黑,她的男人,被一个乡下婆子摸了?还大庭广众?高父……当机。
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怎么突然好玄幻?被摸过的地方仿佛有一群黏腻的蛇在爬,他高森……不干净了。
现场一片诡异的寂静,伴随着这片寂静,科室主任亲自将结果送出来。
高总。
高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努力忘却那种黏腻的感觉,点头:劳烦王主任了。
可不是劳烦嘛,这么快出结果,还得做配对。
王主任脸色有些怪:高总,您看看结果吧。
郝灵:一起看一起看,心心啊,给妈念念。
陈律师也开口:不然由在下公布?他是律师,只有他不是相关人员,避免当事人看到结果闹什么幺蛾子,他们提供代公布结果的服务。
大家都同意,陈律师拿过四份结果,清了清嗓子。
第一份:朱兰女士,与钟心心女士,确认生物学母女关系。
第二份:朱兰女士,与高杰先生,排除生物学关系。
第三份:陈春霞女士,与钟心心女士,排除生物学关系。
第四份:陈春霞女士,与高杰先生——陈律师豁然睁大了眼,将那页纸放在眼前,不可置信中变了腔调:排除生物学关系?什么?!众人震惊,没关系?高杰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提起了心,在商战中游刃有余的他此刻却不知该什么反应。
高夫人更是震惊犹如地震:陈律师,你是不是看错了?高父一脸阴云。
陈律师唰唰前后翻了翻,自己也震惊:确认没关系。
而且,高杰先生是O型血,陈春霞女士是AB型血,这,这这这——绝对不可能有关系啊。
为什么高杰这么多年都没暴露?因为高家一家子都是O型血。
而钟家,钟父也是O型血,车祸抢救时输过血的,这个没法改。
可妙就妙在陈春霞从来没验过血呀,用她的话说,知道这个干什么用,那血还能变成花样变出钱来?幸好她没想过卖血挣钱。
不过便是她卖过,灵灵灵改不了系统记录,她一个幻术也能让所有人信以为真。
惊喜吧?刺激吧?别说腰子了,血你都不配用一滴。
来呀,来挖她的腰子呀,排斥死你。
高父:王主任,这有没有搞错?明明我们都查过,就是这两个孩子。
王主任:不然,再做一次?其实他想说没必要。
郝灵:来都来了,再做一次呗。
高大兄弟,你还没抽血呢。
高父脸一抽,什么意思?高夫人心里又在尖叫,臭八婆又说的什么?还在说她男人有私生子?这时郝灵对着她,说道:你们不是查到当年抱错孩子的护士了?确定她抱错的是两家人?不是三家?她那么粗心,不定弄错了多少孩子呢。
高夫人灵魂一滞,这个说法,很可能啊。
黑暗一些想,自己拿出那些钱谁能不心动?摆明了男孩子进自己家是享福的,万一她家里、她朋友、她熟人,正好也生了个男孩呢?高夫人和高父对视一眼,立即阴谋论。
第二百八十七章 娘家人此时,在场所有人各有心思。
最简单的王主任:做还是不做?咱加班也行。
陈律师:哎呀,太好了,大姐和高杰没关系。
钟心心:幸好我是真的。
高父:世风日下,不管什么岗位,没有责任心的员工多可怕。
特么的闲着没事换孩子玩吗?高夫人:混蛋,竟然敢骗我。
到底从哪里抱来的孩子?她的小杰可怎么办啊?高杰:我的肾好疼。
郝灵再三开口:心心是你的女儿,我的儿子哪里去了?她不再是之前风不起云不兴的模样,嗓音陡然拔高像下一秒就要倒地撒泼。
高夫人一个激灵:大姐,我我我、我真的就查到这些。
报警吧。
郝灵大手一挥:那医院太欺负人,我不管,我要把我儿子找出来。
报警?高夫人头疼,万一警察查到她身上——大姐,你先别急,不然咱再测一测,机器也有出错的时候。
王主任:还验个屁啊,血型在那明晃晃的呢。
高父冷静下来:这事,还要再查。
总不能把自家闺女找回来让人家没了孩子吧。
高夫人头好疼。
高杰茫然:妈——高夫人心也疼了。
这合适的肾到底在哪里?郝灵一把攥住陈律师的手腕:你是律师,不是你来我不会没了女儿,你陪我孩子。
陈律师:……姐,我亲姐,我给你查。
反正他心头松了,查呗,凶手就在那呢,问什么问不出啊。
又测了一回,这回郝灵和高家四口全都抽了血,抽了足足好几管,医生加班加点,全部结果出来已经是半夜。
再一次确认,钟心心是高父和高夫人的亲生女儿,高杰与高家夫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与陈春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陈春霞的血型就是ab。
高家一家三口脸色难看,钟心心不明所以的惶惶,郝灵很淡定,脸上很气愤。
陈律师看着这个看看那个,清清喉咙:今天太晚,不然大家先回家歇息?高杰先生的身体不好受累吧。
一语惊醒众人,高夫人啊啊两声:小杰,你快回去休息。
心心——眼睛去瞅郝灵。
钟心心也看郝灵,受伤的小鹿一样惶惶不安。
郝灵气笑,敢情她不是现场最惨的人?没好气道:你跟你亲妈走吧,我现在心情不好伺候不了你。
钟心心脸一白。
高夫人忍不住一句:大姐,这又不是孩子的错。
郝灵烦躁的挥手:你当然没关系,你女儿找回来了,也不会有人跟你抢儿子,我儿子呢?还不知在南在北是生是死。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谁身上掉下来的肉谁惦记,我不掺和你一家团聚了,我得回去赶紧找儿子。
钟心心喊一声妈,哭着道:你不要我了?郝灵站住脚回头:不然你跟我回去,以后不准见高家人,咱还像以前一个样。
钟心心一噎。
高夫人:大姐,事情已经清楚明白,你这不是为难孩子。
郝灵走了头也不回:折腾一天我倒成了坏人。
高夫人一脸尴尬,看高父,高父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的眼神带着责怪,无论如何,人家才是最受打击的,做场面也要说些好话吧。
陈律师: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天再议别的?高父点头。
陈律师便下了楼,去追郝灵,见她就在自己车旁边等着,笑了。
大姐,我送你回去。
郝灵等着他给自己拉车门:正好我有事问你。
陈律师发动车子,驶出医院,才问:大姐您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郝灵:怎么让钟心心回高家,和我把干系撇干净。
陈律师吃了一惊,侧头看她一眼,没问为什么,道了句:最好拿钱,钱一拿,感情就没有了。
就当高家委托你照顾孩子了,你拿的理所应当,他们给的心甘情愿。
这钱,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你是讹诈,少了,感情断不干净。
有道理。
郝灵:你给我估个数。
陈律师:那咱俩得细算算,不是锱铢必较,而是每一笔都有来有历,这才叫算账不是。
郝灵:行,明天,你来找我,跟高家说,我要算账。
陈律师:行,我有你手机号,来前给你电话。
接下来无言。
郝灵下车,陈律师确定一句:大姐,咱真这样办?郝灵:年纪轻轻,啰里啰嗦。
陈律师:……郝灵回去打坐,天亮的时候出来,直接打车到钟心心的学校,找她的辅导员。
身为优秀学生,辅导员自然关注关心,快四年下来,也是关系很好的师生情了。
钟心心的辅导员是个男老师,二十七八岁看着很能干的样子,得知自己被学生家长找还是很诧异的,来见郝灵,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确定这是位含辛茹苦的老母亲,钟心心不是找到好工作了?她母亲来学校是来感谢的?辅导员当然知道钟心心的家境,奖学金补助金这些难免会需要了解家庭情况,因此对郝灵的穿着举止并不意外。
他很热情的在办公室招待她,冲了一杯茶:心心妈妈,咱还是头一次见面,您的女儿钟心心很优秀,学习好也配合班里系里的活动,大家都喜欢她。
全是场面话。
郝灵接过茶放到桌上:多谢老师夸奖,不过她已经不是我女儿了。
辅导员嘎一声,啥意思?这是家庭闹矛盾找学校来说理的?不是,孩子都成年好几年了,咱没这必要,况且从来学校找家长的哪有家长找学校的。
就听郝灵道:昨天我才知道,这孩子当初在医院抱错了。
她不是我亲生的,她亲爹亲妈是什么金洋集团的董事长董事长夫人。
辅导员呼吸一滞,他听到了啥?好大一会儿才理解了这番话,第一反应真的?第二反应,那找咱学校是什么意思?郝灵道:那边请了个律师和我谈,我一寻思,我什么都不懂的,请律师也不知道咋请,也不知道贵不贵,这里又不是老家,也没个亲戚朋友的,想来想去,也就咱的关系还算近。
那边请个律师,我这边呢,就想请个见证人。
她盯着辅导员:老师呀,钟心心还没毕业,还是学校的人,我找你不是错吧?辅导员:……就是做个见证?郝灵:是啊,不然我势单力薄的,你就算我娘家人了。
辅导员:……想想钟心心,再想想高家,辅导员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一脸笑容:您说得对,钟心心还是咱学校的学生呢,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是该学校分担下。
开车载着郝灵去到出租屋,屋门外陈律师等着了。
大姐,高家那边我说过了,他们说让咱慢慢算,不着急。
又说了句:钟心心在高家挺好的,让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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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金钱看到辅导员:这位是?而辅导员也在问郝灵:陈大姐,怎么钟心心已经去高家了?一脸诧异。
郝灵:这是高家请的陈律师,这是钟心心的辅导员小齐。
先进来,小陈啊,你给小齐讲讲情况。
郝灵开门进去,往单人沙发上一坐,摆明什么也不做了。
陈律师自来熟的去桌上倒水,看见那杯糟心的感冒冲剂还在那,干脆也没理。
给自己和二人都倒了水,三人围着小桌子坐了,他给辅导员言简意赅说了里头的事。
辅导员惊呆,这比电视剧都精彩啊:陈大姐,那您的孩子还没找到?可不是嘛。
糟心死了。
郝灵拍着大腿:人家亲生的一家团聚还管得着我啊,这事也怪不着人家,我这不想着赶紧把这边的事处理干净,我得回县医院找孩子去。
辅导员气愤: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怎么找啊,陈大姐,你得报警。
让公安查,公安出面医院不敢包庇。
郝灵:我也这样想的。
那咱就快点算?辅导员愣了愣,方才陈律师可是说了郝灵的意思,他有些理解不能:您意思和钟心心以后就不来往了?毕竟是养了二十多年以前也是亲的啊。
陈律师看他眼,心想小年轻,还没看到过人心险恶,有些东西不能养长,比如蛇。
当下他提了句:大姐,钟心心房间里的东西都给她?辅导员听了这话不由去看这屋里唯一的卧室,门开着呢,一览无遗,顿时脸上神情一怔,再扭回头来看厅里,在几样一看就不配套的家具上扫过,再看卧室,里头的墙皮刺眼的白,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没在社会上遭毒打,但打过交道的学生和家长那么多,辅导员不是没有自己的阅历和智慧的,看过这家里的差别待遇,看过苍老的不符合实际年龄的陈春霞,再想起钟心心在校园里的活泼开朗落落大方,心里不是没意见的。
但,人家家都要散了,自己用不着多嘴。
陈律师很满意看到他变色,拿出纸笔来开始一笔一笔的算钟心心从小到大的花费。
虽然钟心心学习好,但她只有小学是在村里上的,去镇上市里读书可是要交很多钱的,尤其陈春霞为了女儿全面发展,可不只是学校里上课,还有各种课外班特长班,不然钟心心哪能在大学多才多艺尽情展示自我。
什么画画跳舞小提琴,游泳轮滑毛笔字。
更有陈春霞要强,从来不让钟心心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手上用的比同学差。
毫不过分的说,钟心心的学习生活质量,一点不比中等生活水平的城市孩子差。
算账的两人一个摇头,这便是无私奉献的母爱啊,一个恍惚,怪不得自己那样老,真是心血供养出的孩子啊。
一通算下来,也有五十多万了。
这是所有赚来的钱都用在了孩子身上啊。
现在的五十万都很多,放在五年前、十年前、二十年前呢?便是现在,回到老家,五十多万也能在乡下盖起两座很不错的小洋楼了。
实打实一分不多只可能少的五十多万。
郝灵:就这些吧,这事也不是他家愿意的,这笔钱还回来,我就跟钟心心彻底没关系了。
小陈,户口什么的——小陈:交给我。
辅导员:这些年您付出的感情呢?郝灵大方道:人家不也对不是自己的孩子付出感情?都是受害者,咱不能找错人。
我就想着赶紧去找儿子。
辅导员望了眼卧室,不说话了。
陈律师跟高家电话,高家也不想拖延,三人又去了医院,高杰的病房,直接在病房谈。
因为说好要谈钟心心回归的问题,高家夫妻都在,高杰今日也换了正装,打着领带,很正视的样子。
扑面而来的总裁风,把钟心心迷得不要不要的。
而辅导员看到她穿着一眼都看得出的高级风新衣,面色红润气色良好,心往下沉了沉。
钟心心正要与郝灵招呼,见到辅导员吃了一惊:齐老师,你怎么也在?辅导员和和气气的点头笑:你是在校生,于情于理学校都得顾着点。
钟心心不懂,高杰却是懂的,全省最好的学校,他们金康集团也是年年有来往的,搞好关系,对高家名声也好。
主动上前招呼。
今天的高杰,已经不是昨天的高杰,昨天的高杰对着郝灵别扭,今天的高杰已经对她视若无睹,甚至在视线相对时能礼貌的眼神示意。
看吧,知道不是他妈了,人皮就披回来了。
郝灵道明来意:以后我得找儿子,不知找到猴年马月呢,心心这里我就顾不上了。
正好她回自己家,有你们亲爹亲妈的我也就放心了。
既然以后不联系了,那趁现在把关系都转回来。
高家人很诧异,什么意思?这是要彻底撕撸干净?她舍得?哦,要多少钱?陈律师将清单拿出来,从出生第一年算,一共二十二年,饶是高家人富有,看到最后那个合计数目也不由的沉默。
没了算计心,高夫人终于像个人一样设身处地了一回,她感动的道:大姐,真的太谢谢您了。
钟心心也震惊了,她竟花了这么多钱?高父看着单子上的一笔笔,心里有了计较,说道:大姐,您看,我们十倍补偿行不行?郝灵皱了脸,她要正常生活的,名声不能不顾,再说,自己缺这几张票子?灵灵灵攒的仓库里,便是上个世界随便一幅油画拿出来都不止这个数。
她做出不开心被侮辱的样子:你们找来之前,我养我女儿天经地义。
现在你给我这么多,不成了我养了女儿卖?人家不戳我脊梁骨?我还怎么找我儿子去?高父哑然,他真的只是想补偿,高家也不是一开始就富有,早些年他吃过多少苦,他知道穷人挣钱有多难。
忙道:是我表述的不准确,这是心心该孝敬你的。
再说,你还要找儿子多的是用钱的地方。
郝灵摇头:也用不着这么多,翻一番给我就行。
拿了钱我就走,我得去找县医院。
以后不用见了,心心也别找我。
儿子找到前,我谁也不想见。
这话让想开口的钟心心闭了嘴,人家就是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受刺激,一看到你就想起耽搁了多少年没去找儿子啊。
这种情况下,她再缠着不放,不识趣了。
但她还是要说:妈,咱一起找,我爸妈认识的人多。
才一晚,爸妈叫得多顺口,骨肉天性吧。
郝灵:行,你们愿意帮忙我感谢。
那就赶紧办事吧,咱是不是去派出所?给你把户口转了,我还得报个警。
高夫人一跳,怎么还是要报警?不行,她得再扫扫尾,坚决不能让真相暴露。
再说,她也是被蒙骗了。
高夫人很生气。
第二百八十九章 揽罪郝灵拿了有零有整的一百一十来万。
陈律师和辅导员都觉着她亏了,这二十多年的五十来万,按物价上涨十年后该多少?偏郝灵还特主动的在公安局写下:解除和钟心心的法律关系,钟心心不必对陈春霞进行赡养义务。
高家人也很不懂,只能理解为骤然失去孩子刺激太大。
私下高父对家里人说:说是这样说,但人老了咱不能真的不管。
钟心心懂事的点头:爸,我知道的,我会定期去看她的。
高夫人立时心疼:委屈你了。
高父有些生气:怎么委屈?人家陈春霞举一人之力供心心上大学,有几个别人能做到?高夫人不说话了,脸上全是不高兴。
没办法,女人就喜欢比来比去,那个陈春霞,哪里都比不上她。
可连她也不能不承认,钟心心遇到这样的母亲是幸运的,便是现在这个年代,多少乡下的女孩子还有被家里拦着不读书早嫁人早打工的呢。
若是自己呢?高夫人自己对自己说,自己也不差。
可差不差的,她自己知道。
便是高杰,在看到清单时也对陈春霞改了态度。
陈春霞不是他亲妈,成了无关利益的陌生人,他变成以正常的目光来看她,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在这样的家庭了,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个这样的妈。
这一点,所有高家人都对陈春霞无可指摘。
高父:人家不贪不图,一百万算什么,这一百万给得我都烧得慌。
高夫人心里更气了,不过一个村妇,上次听丈夫夸一个女人人家可是全国数得着的女强人。
酸得不行。
钟心心再次表态,一定会对养母好。
殊不知她生母在旁边下定决心绝不让她们再纠缠。
事情办得很顺利,有高父在,双方又没有纠纷,一切手续唰唰的过,至于迁户口,钟心心的户口本就在学校,不过是从这个社区到那个社区,也当场办理完毕。
高家户口本崭新出炉,上头四个人。
郝灵顺手报了案,高父也一起,他得给高杰找亲生父母啊。
公安局很重视,当即电话打去市里,让市里立即查办。
高夫人心里苦不堪言,还不得不配合郝灵骂天杀的掉包人。
郝灵问钟心心:我要退房,屋里东西你还要不要?不等钟心心回答,高夫人抢先开口:那些东西就留给大姐做纪念吧。
高父额头跳了跳,人家要退房,难道还要带走家具?什么都不要,显得你多无情。
钟心心怯怯看过两个妈,又去看高杰,高杰便道:我陪你去一趟。
高父脸色稍缓。
郝灵:那我退了房就走,里面东西随便你们拿。
高杰:阿姨,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郝灵:不用了,你身体也不好,对了,还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年纪轻轻怎么就把医院当家住了呢?知道陈春霞不是亲妈,高家人不想与她谈论高杰的病,高杰模糊过去,郝灵也不追问,跟众人说了声再见自己打车走了。
陈律师还有手续要办不能走,辅导员问钟心心:那你还去首都吗?院里要统计毕业生的就业情况。
钟心心犹豫:我还是去——不去了。
高杰开口,替她做了决定:去了也是从基层做起,不如在家里更能锻炼。
辅导员一听就明白了,人家以后要接管家族企业的,点点头:那我先走了,钟心心,抽个时间回学校填个就业资料。
钟心心:好的,齐老师。
等一家四口出来上了车,一时没发动,三人都看着一脸沉思的高父。
高父思考许久,手指敲敲方向盘:人,还是要尽快找到。
说完这句,忍不住发脾气:什么狗屁护士,干的什么狗屁事!去看高夫人。
高夫人也委屈:是我生孩子,我还能爬起来一步一步跟着她?那个时候你也知道,我身边谁靠得住?连陪护都是人家医院帮忙给找的。
忍了又忍,没忍住:你那个——高父严厉的眼神扫来,高夫人没往下说,紧紧绷着脸望向别处。
那个时候,高家也是一摊子烂账。
高父可不是独生子,姐妹兄弟都有,高父生意做起来,都想来分一杯羹,兄弟姐妹不好直接伸手,老太太能啊,老太太的逻辑,我儿子的就是我的,我的想给谁就给谁。
因此在老太太的撑腰下,高父和高夫人应付得颇为狼狈。
而那时候老太太最常说的话就是:你又没儿子,不给你弟弟侄子给谁?这话成了夫妻俩的心魔。
因此高夫人卯着劲儿非要生个儿子,生下来是个女儿立即让先手给换成儿子。
老太太这种想法,她一手拉大的高父自然也有儿子情节,没儿子的时候总觉得脊梁骨不够直,有了儿子,大喜过望,也终于下定决心将老家人收拾掉。
如今,老太太早没了,那一群兄弟姐妹被他打压的老老实实缩在老家里逢年过节也不敢来。
这都是高杰带给他的底气,且也是有了高杰后,生意越做越大,高夫人没少嘀咕高杰是福星,高父听得多了也这样认为了。
再有,高杰实在出色,跟别人家的孩子比从来没输过。
有这一二三的,高父是万万不想放手的。
甚至就昨晚,母女俩睡后他们父子俩谈话,高杰说,他愿意照顾钟心心一辈子。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儿女双全的意思。
高父很满意这个结果,假如高杰身体好起来就更满意了。
他心血浇筑二十二年的作品,不能被一场病毁掉。
必须尽快找到他的亲生父母。
能在县医院生产的能是什么家庭,用钱买也要买一颗肾。
高父又敲敲方向盘:医院资料应该还在,把那天住院的有孩子的全找出来,一家一家找,我就不信找不到。
不过一个小医院,去那里的肯定都是附近的人家。
高夫人:找。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算计了咱。
赶紧和那人通风,就让她把这事认了,工作失误又没造成人死亡,过去这么多年了大不了丢工作罚点钱,她给她更多就是了。
当年贪财,如今年纪大了有家有口只会更想要钱。
高夫人想的没错。
当年帮她的那个小护士就是对高夫人时髦的打扮眼红,想要钱好好打扮自己看别人对她羡慕嫉妒恨。
二十二年了,小护士也成了中年妇人,嫁了人,有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鸡零狗碎的,两个孩子一个要考大学,一个要上高中,全是逼死老子的关头,太缺钱了。
一番打价还价,真的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工作粗心呗,有什么好说,想抓就抓,至于孩子,反正就那些,哪个是哪家的,做鉴定呗。
虽然她自己也纳闷,没错呀,就是那两家呀,除非有人在自己前头掉了陈春霞的儿子。
可为什么呀?这事怎么就那么邪门呢?第二百九十章 回乡这可把前来调查的警察气得够呛,这是什么态度,把人家的孩子弄混了你还有理?谢谢你没把人卖到大山里去是吧?没办法,只能找当时的住院资料来一家一家的问。
人家过得好好的突然被警察上门要求见孩子,自然得问缘由呀,一问一解释,好嘛,县医院彻底出了名。
院长天天黑着脸早中晚的点名妇产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职业培训三天一小回五天一大回,妇产科的医护人员苦不堪言,而孕产妇的家属们听了这事不少都转了院,算是减轻了他们的负担,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警察在核实的过程中,并不是一帆风顺。
大多数家庭很肯定孩子就是自己的,毕竟遗传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儿子女儿长成那样若是别人的种,呵呵,莫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也有死活不肯见警察不肯验的,一看里头就有鬼。
用强硬手段一调查,好嘛,还真有两家是换了孩子的,一家非得要男,一家非得要女,这事怎么办?关上门自己商量去吧,反正他们主动交待没给孩子和外人知道。
这种情况,法律也难办,警察也憋屈。
一家验出来是妈生的却不是爹亲生的,五十多的汉子气得差点当场过去,这可是独生子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结果却是别人家的。
恨不得杀人。
那女的还冲上来打警察:都怪你们,都怪你们,不是你们来查,我们一家三口过多好。
男人扯着头发将她掀翻在地,通红着眼:多好?老子给你们奸夫**养孩子多好!老子都成绿毛龟了!贱人,你毁老子一辈子,看老子不告死你!那做儿子的抱着脑袋当看不见,完了完了,他才说上的女朋友啊,等等——万一亲爹家更好呢?再有一家情况更严重,孩子直接就没了!这个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医院记录生了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一切良好,正常出院。
可那家人的左右邻居亲戚朋友都说,人回来时没抱孩子,说是难产,孩子没能活。
一审,好嘛,前脚出院后脚就把亲生骨肉给卖了,卖给谁了?他们怎么知道有人买孩子?谁牵的线?等等,你们怀了几次生了几个?案中案,牵扯出贩卖人口的大案来。
高父揉着额头听这些神进展,查来查去,人拐子都抓了,可高杰的身世还是半点线索没有。
忽然想到陈春霞,问从公司下班回来的高心心:你和你养母联系没?高心心一愣,去看高夫人。
高夫人板着脸:心心这么忙,公司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做别的。
高父:糊涂。
你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
高心心不敢违背,拿出自己最新的镶钻手机,打开通话,愣住了。
手机号码是?当初换手机,高夫人就在身边眼睁睁瞧着,她导通讯录的时候,高夫人盯着那个妈字脸色很不好看,高心心当场把那个给删了,喜得高夫人拉着她到商场好一番大采购。
当时觉着做对了,现在——高心心心里苦啊。
高父见她半天不动作,奇怪:怎么了?高心心只能说:号码——丢了。
高父一顿,看着面前低头乖巧的女孩子,忽然心里生出不一样的感觉。
号码丢了,你脑子就没记?念头这么一闪,忽然就想到陈春霞的那张清单。
五十六万八千一百二十七。
自己见到一次的数字现在还记着,她打过多少年的十一位号码就记不住?高夫人眼见不对,立即救场:丢了就丢了吧,陈律师那里有,问他就知道了。
心心才回来,熟悉公司上下的事情都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个用,以前的事早不记得了。
谁知,高父问她:你也没有?你不该时不时跟养大咱女儿的恩人问候一下?高夫人:……她也是有急智的,逼得眼圈一红,做出又委屈又不讲理的模样:这是我的女儿,失散二十二年才回来,我绝不允许谁来和我分。
怎么的,是我,就是我,我就是不让我的女儿和别的妈联系,你要怎的?高父扶额,亲自给陈律师打电话要号码,谁知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失联了?竖着耳朵愣住,谁,谁失联了?郝灵失联了。
那日,从公安局出来,她先去了陈春霞打工的那几家,辞工。
人家问她怎么回事,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辞工?郝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女儿抱错了,回她自己家了,对,高家,金洋集团的那个高家,公主啊,回皇宫了,儿子不是自己的,谁知道谁的,她得去找儿子。
大家听得这叫什么事儿啊,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无比同情,好一番安慰,多结了工资祝她早找到儿子。
然后郝灵回去退了房,跟房东又是一番解释,特地嘱咐屋里东西先别动,养女来拿作纪念。
房东退了押金,最近半个月的房租也没要,等啊等,一直等了十天也没人来拿东西。
进屋看了看,觉着里头东西都挺好,尤其卧室的,也没搬动,就那样留着,直接给下一位租户用。
等租出去好久,也一直没等到陈大姐的养女。
这在出租屋一片,作为陈春霞故事的番外,一直传啊传。
本来大家多多少少就有点仇富,听了番外,酒余饭后的,不知道怎么把高家和高心心往坏里揣测。
也不是冤枉他们就是了,至少高心心绝对没把陈春霞放在眼里心里。
而郝灵简单收拾了行礼,踏上回乡路。
家里还有座屋呢,得处理掉。
回到老家一进村就被人围上来看,都知道陈春霞的女儿出息了,上了好大学,陈春霞陪读一走就是十来年,怎么突然回来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郝灵客客气气:我家房不要了,谁想买,乡里乡亲的给个实惠价。
众人一惊,啥?这说的啥?根都不要了?我找我家命根子去。
郝灵说。
众人听不明白,郝灵当然得给解释,一边解释着一边就把屋给卖出去了,买方很满意。
心心妈,你以后就享福喽,等着心心孝敬吧。
郝灵:我找我儿子去。
众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哪里去找,人家或者在哪里过好日子呢,你去了是打扰。
郝灵:那我也得找到,得给我家老钟一个交待。
我生的是儿子,老钟家有后了。
众人唏嘘,心里都想,儿子又怎么样,你又没养过一天。
没看电视上的新闻,那些小时候被拐走的,有不记事的也有记事的,被找到后哪怕知道自己是那人家买来的,可一个个说什么养恩养恩的,哪个真回了自己家?这人心啊,生来就是偏的,谁养偏谁。
都不看好陈春霞找儿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 碰瓷直接跟她说:春霞,你太穷了,你要是有两个钱你儿子说不得认你。
旁边人目光一闪:你女儿家不是大富豪,给你不少钱吧?人群蠢蠢欲动。
郝灵不否认:谁帮我找到儿子,我给谁钱。
众人哄起来:提供线索也给钱?郝灵:做亲子鉴定,证明是我儿子就给钱。
众人再问:提供线索也得给钱,人家电视上都是这样。
郝灵:对,提供线索是真的,就给钱。
众人就撇嘴:春霞你这么小气,小心大家不帮你找儿子。
郝灵笑了:我都不知道我儿子长什么样,你们就知道?你们连门都不出有啥线索,人家警察还帮我找着呢,公安不比你们强?众人又没话说又生气,有好几个人说她都不知道求人活该找不到儿子。
当即郝灵鄙夷回去:我找不到儿子还有个有钱的女儿孝敬。
不像你们,壮劳力的年纪只知道在村里游荡。
你们的孩子看得起你们?将来孝敬你们?问红好些人的脸,气的,羞的,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惶惶。
赶她走:你没地了,也没房了,早不是咱村里的人了,对了,你户口也不在村里了,你快走,不准进我们村。
郝灵撇撇嘴,谁稀罕进,一群能走动的烂蘑菇,大白天的游手好闲,除了冲冲人气也没别的用了。
郝灵卖了房子就走了,她的户口真不在这里,这里的回忆绝对不美好,陈春霞带着钟心心在这里过的那些年,大白天都不敢开门。
实在是被人欺负怕了,在她出去打工陪读时,有个迁户口的契机,她就把两人户口全迁了出来。
村里很乐意,毕竟强租来的地哪怕不给租金也名不正言不顺,户口迁走那些地就不用还回去了。
这次更好,宅基地也收了回来,给自己村的人留着。
然后郝灵去县医院一趟,这时警察已经在查了,县医院的人不敢不接待她,陪着小心,郝灵没为难人,毕竟当时那个条件,哪个有责任心的院长主任医生护士的,也不可能把全院所有人都盯死。
大家都是人,人心有红有黑,法律也没要求哪个岗位上任的都得是好人。
主任一听她这话,恨不得流泪,连连说大姐你说得对大姐你说的好哇,咱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好人,但咱真没心做坏事啊,你这事咱知道了也急啊,恨不得时光倒退我亲自守在你床边。
郝灵笑,看她年纪,时光倒流她还得分神看着她呢。
郝灵说:医院配合着查吧,我也出去找,有好信给我说。
太好说话了,医院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可郝灵就那样来了,又那样走了。
郝灵:是时候开始真正的表演了。
灵灵灵腹诽,表演,你确定你有演技那玩意儿?郝灵的手指头在地图上哗啦一下往下滑:你觉着这里怎样?灵灵灵一看:挺好,四季如春,阳光海滩,你‘大儿子’在这里?郝灵意味不明的笑:这里海鲜又便宜又好吃。
灵灵灵呵,我就知道。
郝灵买了高铁票一路南下,途中还跟陈律师联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做梦梦见我儿子了,在海边捡贝壳呢,我去海边找他去,我打算从最南往北找,你觉得怎么样?一头懵的陈律师:好的,大姐,我就跟你说说警察查案进度,你出门在外,千万保护好自己。
特地嘱咐一句:千万别露富。
郝灵:知道知道了。
D城,位于南部海滨,也是经济繁荣的大都市,要吃有吃,要玩有玩,郝灵决定在这里享受生活。
她在城市外围的高速路上观察了半天,又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满意的点点头。
咱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灵灵灵心里发慌:你要干嘛?郝灵:为美好的明天而奋斗。
这话,还是她们路上经过一座工厂墙上的宣传口号。
灵灵灵更慌了。
郝灵神秘兮兮冲它竖手指: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演技。
灵灵灵:并不想,可我能拦得住吗?第二天的同一时间,高速路上一辆蓝色的卡车开了下来,经过出口开上通向某片厂区的方向。
这条路上,经过的多是拉货运货的大卡车,梁大伟轻车熟路的提升速度,群里可是约好的,货一交,车一放,兄弟们就去大排档上喝个痛快,今个儿这回,可是他请客,兄弟们给脸,他可不能让人失望。
啤酒得到位,白酒也不能缺。
只喝黄的不喝白的有什么滋味儿。
这样一想,梁大伟肚子里的酒虫翻腾起来,目光不住的往旁边溜,都这个点了,再半个钟就到厂区,交警从来不在这里查,一口,就一小口能出什么事。
梁大伟手一伸,从旁边格子里拿了个小酒瓶,咬开盖子,灌了一口,爽啊,又灌一口,没忍住又灌一口。
瓶子放回去,梁大伟嘿嘿一笑,笑没收起,忽然眼前一幕吓死个人,吓得他立即踩刹车。
大车并不好停,这个速度踩了刹车也仍要滑行一段距离,寒毛倒竖中,他仿佛听见车头嘭的一声沉闷。
完了。
他心里说,撞人了。
可怎么就有人呢?这破路也就大货车走一走,两边都是没开发的野地,谁会走路来?骑车的都不会见一个。
怎么就有人来还偏偏这人撞上自己车?梁大伟整个人都是懵的,机械的停车,开门,下车,转到车前,哗——好大一片血。
屠杀。
两个字不合时宜的闪过脑海。
灵灵灵有气无力:这就是你的表演?你觉着一个普通人失血这么多还能活?这不是撞一个,这是撞一家啊。
梁大伟就是这样想的,他是撞到一家子出游了啊。
脑袋里嗡嗡的,一群马蜂在蛰他。
逃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梁大伟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女人身下全是血。
孟姜女哭倒长城,她能血冲长城。
梁大伟麻木的将周围找过,确定自己撞的只有这一个,再看人,一动不动,这是死了吧?梁大伟转了身。
梁大伟抬步走。
梁大伟站住了。
梁大伟蹲下抱脑袋,哭不出声的给自己好几个大嘴巴。
梁大伟掏出手机报警:警察,我报警,我撞人了,人死了,呜呜,我不是故意的——郝灵:哼,算他还有点良心,他敢跑,我就弄死他。
灵灵灵:分明是你讹人。
郝灵:一个穷没底的破篓子,我讹他?我才是百万富翁。
真百万富翁。
警车救护车都来了,那满地的血刺得人眼晕,大家第一反应:这不科学。
医生先吼了嗓子:验血,准备输血。
踏着血泊蹲下,一检查,简直是惊悚:人还活着。
梁大伟呼的透了口气,呜呜呜这次哭出声来。
好在人没死,不然自己怎么办。
紧接着绝望,人没死,怕也好不了,自己怎么办。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钱郝灵进了医院,不管那梁大伟怎么样,只要他进了局子就不会在不久后撞死别人了。
没错,那梁大伟超速还酒驾,出事是早晚的。
自己不过是先人一步,把那家倒霉的人给替代了,世界意识它有意见?世界意识:没意见,有本事你就驻扎在海陆空,专门替人挡灾挡难,锦旗送你啊。
经过抢救,郝灵进了icu,然后再抢救,再进icu,这期间,因为她随身没带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警察一时查不出她的身份,所以陈律师那里,她就失联了。
高家人一听人失联,懵了,这年头,失联并不容易,极有可能意味着——钟心心很自责,哭了好几场:我该跟着妈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我身边根本没去过别的地方。
她一定是去陌生的地方不熟悉才出了意外。
高父:也未必是出了意外,陈律师说已经报了警,或许没那么糟糕。
高夫人心里却是轻松,甚至恶毒的想,既然是没用的人,就彻底消失吧,她的女儿只要一个妈就够了。
郝灵在医院一躺就是快半年,终于抢救过来,而有陈律师的报警,郝灵住的那家旅店的老板也在初始咒骂有人逃房到觉得不对劲将东西送到警察局报警,警察局终于确认了车祸人员的身份。
辗转和陈律师联系了上,陈律师一听,人就是在和自己联系后的第二天出了车祸半年才抢救来,立即带着行李箱和公文包跑了来。
打官司啊,少不了他。
有意无意的,他没有告诉高家。
肇事司机梁大伟先见到了醒来的郝灵,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姐啊,你可醒了,再不醒,我可要死了。
哪怕他车买了保险,哪怕交警认定双方都有责任,可她一天不醒,那钱是哗啦啦的往医院里流啊,他是主动认罪,自然得给钱啊,到现在,已经家徒四壁了,老婆孩子都恨死了他。
郝灵靠坐在床上,看他哭,心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违规驾驶。
梁大伟再也不敢了,说实话,他现在是酒也不敢碰车也不敢碰,一看到酒和车,眼前全是那一片血,眼晕。
下半辈子,他决定老老实实走路当乘客。
不走路也不行,出了这样的严重事故,基本就和驾驶生涯说拜拜了。
警察和郝灵确认情况,发现她记得自己是谁,但为什么来南方来这个城市出现在那条路上,全不知道。
问家里还有谁也不知道。
郝灵:我是大龄单身贵族来旅游的?警察:……你问我我问谁?医生给警察看ct,指着脑子里的阴影说:脑袋能保住就不错,你们看这、这、这里,全是淤血,肯定影响到记忆。
实际上,她能活下来,还神智正常,已经是个奇迹。
至于记不起以前的事,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等到陈律师过来,也看了片子,他倒是能看懂:我姐真是命大啊。
问郝灵:姐,你还记得我吗?郝灵白他一眼,以前还大姐呢,现在直接叫姐了,看来那一劫挺重的,把自己当救命恩人看了。
眼熟。
陈律师高兴得不得了,搓搓手:那——钟心心——嘎,郝灵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医生护士都瞪他,警察也冷眼相对。
陈律师一个转身,叫嚣:肇事司机呢?敢撞我姐,我告死他。
还告死呢,等他看了梁大伟资料,去他家转了圈,再见到真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医院跟郝灵摇头叹气:穷,真穷啊,还有老婆孩子呢,孩子才上三年级,看人那眼神那小可怜劲儿啊。
姐,你什么成算?郝灵坐在病床上享受水果拼盘,小护士亲手切亲手喂,为什么这么殷勤,听听人家郝大户说话——算了,人警察说这事我也有责任,我不遵守交通规则。
法律该怎么罚他怎么罚,我这里我医药费自己出,反正我有钱。
对小护士道:小刘啊,我让你给人家退的钱你都给退了吧?小刘笑得那个甜:姐,你不是让咱用你的钱填上把他的钱退走嘛,他家人不来领。
抢救半年啊,钱谁给?那肇事司机才送来几个钱,还不全是他们医院垫。
本来大家伙都准备好平摊从工资里扣了,峰回路转啊,大姐她有钱!天呐,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活费啊。
郝灵与灵灵灵道:看,这就是被压迫狠了,本来该是自己的还回来跟中了彩票似的。
灵灵灵:真不容易,星际哪有这种事,当然星际的真人护士都是稀缺,报酬更是不菲。
我都记下来了,回去给他们看看,看看他们的前辈是多么艰辛和纯朴。
小陈啊,这事你来处理,家里还有个孩子呢,咱不要他的钱。
陈律师:姐,你太好心了,太善良了。
姐,你还记得找儿子——嘎,郝灵往后一倒,又昏了。
小刘护士一看,怒了,一手叉腰,一手叉子恨不得戳到他脸上,吼:滚出去。
大姐不能受刺激你不知道?门推开,另一个小护士:谁刺激咱大姐了?啊?又是你,你说你老大一个男人能不能靠点谱?陈律师:……我错了。
他还强硬:不过你们医生也没列出来哪些话题是禁忌呀,不能全怪我。
两位女战士铜铃眼一瞪,把人给押了出去。
被叉在走廊长椅上的陈律师半天缓不过神,现在这些女的,他摇摇头,心里想,还是有钱好啊,这七七八八下来他姐可没多少钱了,他得提醒他姐,省着花,难道又去搬货去?他姐这个身体,本来就——这个时候陈律师才发现,好像在医院躺这半年,他姐年轻了?至少看上去就是这个年岁的人了。
顿时心疼不已,看吧,以前是多操劳,车祸住院都是滋养了。
陈律师医院警局两头跑,终于把车祸的案件完结,郝灵大度的不追究,但法律要追究,梁大伟还是进去了,但他媳妇孩子放了心,进去了,可不会喝酒开车了,好好改错吧。
陈律师巧舌如簧让他们把钱收回去,母子俩的生活又能正常继续了。
非要给郝灵磕头,陈律师坚决拒绝,万一再刺激到人那群小护士能把自己叉到医院门口大马路上让自己被车撞。
郝灵出了院,陈律师开车载着她愁:姐,你账户上也就那点钱了,在这里买房首付的一成都不够。
姐,这里房价物价都高,要不然咱回老家。
郝灵:老家哪?陈律师:就在x省xx市。
郝灵翻白眼。
陈律师忙道:不说不说不说了。
郝灵不翻了: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小陈,你说怎么来钱最快?陈律师想也不想的职业回答:违法。
来钱快的行当都违法。
哦,也不一定。
在网上一夜爆红也行。
郝灵摸把四十多岁宝宝的脸:你觉着我行?陈律师呵呵。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有房忽然,眼角闪过一个红色的小小门面,他笑侃道:还有一个法子。
彩票。
这是合法的一夜暴富。
他哈哈笑起来:姐,这个得看命了。
走。
郝灵道。
什么?陈律师没听懂。
郝灵:走,找个买彩票的地方,我命好。
陈律师:……别开玩笑了,您命好?您命好会落到今天这一步?说句不好听的,您最大的运气都用在这次的活命上了。
郝灵:让你见见什么叫做否极泰来。
陈律师:啊?啊——姐你真要买啊?行,咱去买,不就两块钱。
灵灵灵:让我测算还是直接改结果?郝灵:钱到手就行。
对灵灵灵说完,再问陈律师:你说这物价高,多高?我中多少钱才能活得好?陈律师无语,说得跟你买的就是中奖号似的:怎么也得一千万打不住吧。
这里房子贵啊,贵到离谱,一般人是一辈子也不用想了。
他再次问:姐,你真不回去啊,这里的饮食和咱那不一样,你不一定适应。
郝灵:不会,医院小护士们厨艺可好了,我吃得挺适应。
陈律师再次无语,想起出院时那些小护士们的热情,若不是这地方不对,她们恨不得拉着郝灵约好下次再来的时间。
他家姐魅力真大。
眼角又看到红色小门店,陈律师停了车,带她进去:我给你参考参考?我倒也买过不少。
刮刮乐,就图个乐子,中过奖里最高额度五块钱。
郝灵不用他,自己填了十组数字,自然是灵灵灵选中的。
肯定能中,钱也不会少,不过这点钱在世界意识眼里算不得什么随便她们挥霍了。
毕竟在这里消费是内部循环,就是不消费带出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堆废纸。
世界意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陈律师:明晚开奖。
姐,咱现在去哪?郝灵:去看房。
陈律师:……步子太大,会抻着筋。
但医生说了,得顺着,不能受刺激,看就看呗,卖房的还不让看了?他们巴不得看房的人越多越好,帮他们营造气氛。
郝灵提要求:环境优美,靠山靠海,生活方便,人文和睦。
就这样吧。
我也不是很挑。
陈律师:是,你不挑,你只是每一点都说在了钱上。
他对这个城市不熟,但有万能的网络啊,还有热忱的中介小哥,直接到看中片区的房地产店里,不用郝灵出面,陈律师一身精英气息的进去,直接把人家的金牌带车上来了。
不敢让郝灵去,做买卖的都看衣着,现在郝灵身上穿着的行头加起来不到一千块,看着也不错了,但逃不过眼毒的金牌销售。
为了让他拿出好房源,陈律师说自己也是帮朋友看,又说也得过郝灵的眼。
然后那金牌小哥目光那么一扫,把郝灵当成雇主家的保姆,帮着来掌眼的,家里一定是有小孩或者老人。
心里一琢磨,一般的没拿,太好的也没拿,比较好的里头拿出三套来,要带他们去看。
郝灵才不想一家一家的跑,要了地址和户型图,再看看地图,手指头掐掐,摇头:不够好。
金牌小哥愣了足足有三秒,眼神肃然起敬:大师啊,真想不到啊。
看陈律师:先生,你朋友是个讲究人啊,大老板吧。
然后对郝灵:大师,小的失敬,您说您想要什么风水?郝灵在市地图上画了好几个圈:这里、这里,都行,这个地方勉强也行吧。
金牌小哥原本的三分怀疑三分不确定立时抛了去,真大师啊。
不是圈里圈的人都不知道,这三个地方的楼盘,人家当初真请过大师算的,港城来的大师啊。
大师,您也是港城来的?金牌小哥拍大腿。
陈律师也往后伸脑袋,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明明是因为他姐他才逃过一劫啊,就这会儿,他那个朋友深陷泥潭恨不得去死,可不敢死,上有老下有小,死不起。
当初他也劝过,但他也没什么实质性证据证明那案子不简单,对方一头热血的没听,现在热血全化成锥子扎身上了。
就这事,就说明他姐是有些神道的啊。
陈律师心里火热,咱姐真时来运转了,果然是因为把前尘过往都忘了吧。
这就是历劫啊,劫数一过,凡人变神仙了。
郝灵:不是。
港城算什么,玄学的根源可不在那。
金牌小哥狂点头:对对对,老祖宗镇龙脉呢。
龙脉在哪?当然是在里头。
郝灵看他一眼:不错呀,你还知道点东西。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听说点皮毛。
这样,若说风水好,大师,您看看这个盘,独栋小别墅,依山傍海,绝对风水好。
这也是大师看过才开工的。
是个新盘,就我,手上也就这一套。
金牌小哥划拉着平板,海陆空展现三维图像,有小区内部环境,也有别墅内部构造。
陈律师只听自己心里呲啦一声,别墅,这个地段,多少钱?郝灵看了看环境,点头表示满意,但看到金牌小哥的那套小别墅的位置,又皱了皱眉。
这个位置,其实可以,但和我不合适。
人来人往的,不够安静。
金牌小哥啊的一声,迅速调出另外三套来:这是我们老板亲自握着的,大师您看,如果您看上了,我们老板绝对愿意拱手相让。
陈律师笑了:说得卖给我们你们老板不赚钱似的,还拱手相让,赚钱还心疼?嗐,看您说的,我们这些做员工的一心赚钱,可老板不一样,是,老板想赚更多,可舍出去的也多,人脉关系一天都不敢不维系啊。
这话说的。
陈律师冲他竖大拇指:有这个觉悟,你以后也能成老板。
金牌小哥不好意思的笑,笑容里是勃勃的野心,这年头,大环境好啊,有机会谁不想自己当老板啊。
他风里雨里义无反顾的,只为钱呢,错了,是为了更多的钱。
郝灵看好了,手指头一点:这套。
陈律师:多少钱?金牌小哥吐出一个让他头昏眼花的数字。
姐?郝灵:成。
什么时候交?金牌小哥:现在都行。
郝灵摇头。
陈律师松了口气,对,姐啊,咱得理智。
就听郝灵道:还得装修买家具。
小陈啊,是我想简单了,这样,你多在这留一留,姐给你开工资。
金牌小哥:大师您要自己住吗?郝灵盯他一眼:不准透露出去,我可不是来做生意的。
金牌小哥双手合十:晓得晓得,但凡您用得着,喊一声我立马就到。
郝灵一笑,倒是机灵。
陈律师:我姐来真的了。
当即,金牌小哥去车外头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老板怀疑更多一些,但想着万一是真的呢,反正只是看看,不见钱他们肯定不会放。
便告诉他密码让他带人去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中了盘是好盘,地方也是好地方,就是太好了,好到陈律师一进到山庄里恨不得醉氧醉过去。
他说:姐,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逢年过节我来走亲亲你不嫌弃吧。
什么森林的氧大海的水,银色的沙滩三点的……咳咳,这是他累死了也拥有不起的。
这里头,住着的人可不只是有钱吧。
嘶,姐,我替你心慌。
郝灵一点不慌,她听着金牌小哥的指路,绕来绕去,第二次经过某一栋别墅时开口:别试探了,那座位置不好,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风水养成这样就很不错了,贪心反而什么也抓不住。
这房子空着就好,谁非得搬进来说明他自己就倒霉,注定的。
金牌小哥瞳孔慌了阵,讪讪:大师您看出来了?十圆九缺。
补齐了才要出大事。
不过,本——大师住进来,那些晦气霉气别想再进来,人出事也是外头出。
金牌小哥:……是,死远点的意思呗。
等下了车,带两人进了门,金牌小哥又给他家老板打电话去了。
老板一听,精神一振:我跟你说,要是她真买了,她的话真应验了,咱可发大了。
这可是真正的大师啊,有钱都请不到。
郝灵带着陈律师走完楼下走楼上,两层带阁楼,室内面积总共三百多,阳台露台不包括其中。
一个人住——姐,你一个人住太空旷了吧,要不,我把业务搬来和你作伴?给你当管家和保姆,不要钱。
陈律师哈喇子流下来。
郝灵:不用。
拖家带口搬进来,谁是这屋主人啊。
指指点点,让他记下来,地砖什么样的,墙面刷什么漆,哪座墙拆掉哪里起隔断。
楼上楼下阁楼地下室,陈律师小本本记得牢,半天:姐,你没说家具。
郝灵:家具定制,你找人出方案我来选,只要舒服就行。
金牌小哥跑过来:我我我,我有这别墅的尺寸,哥,这块我也熟,我给你介绍几个口碑好的,小众,但客户绝对五星好评。
大师啊,他得伺候好。
郝灵又出来,看过前后左右的小花园,种什么花栽什么树哪里挖池子,池子用什么石头铺底什么石头雕边,里头养几条鱼分别什么花色全都嘱咐到。
灵灵灵无语:装得真像,就算倒上一地沙,有你在那也是灵沙。
郝灵:低调。
我也是灵机一动,以后要用钱花了总不能次次中彩票吧,算命大师也是个正经行当。
这里可是富人区,一年算一卦就足够掩饰她的吃喝了。
再说她也不是弄虚作假呀,她是正统玄学的灵师,很厉害的好不好。
厉害的郝大师计划等自己搬进来后弄个聚灵阵,汲取这山这海比别处稍微能寻到的那一星半点的灵气。
再设个养灵阵,以灵养灵,争取养出更多灵气,毕竟是个大师,哪好意思只取不还。
别墅这里看好了,陈律师直接订了个豪华套房,将人往里一放,和金牌小哥忙活去了。
郝灵拿着他给买的黑色手机,在灵灵灵的科普下玩得贼溜,看网页刷视频。
哎哎,这些跟星际也差不多嘛。
她大惊小怪的叫。
灵灵灵看了眼,无语,页面上说某个明星出轨,牵扯其中的男和女有一二三四五。
这哪叫跟星际差不多,这种故事在任何时代任何星球都是一样一样的。
就是虫族里虫族女王还有一二三四群王夫呢。
哎哎哎,这跟星际也差不多啊。
她又大惊小怪。
灵灵灵再看眼,一分多钟的视频里,婆婆媳妇小姑子。
哎这个——王子和灰姑娘。
哎这个——手足和衣裳。
唉这个——要爹还是要娘。
唉这个——灵灵灵受不了了:求求你了,别像个乡巴佬一样行不行?她竟被一个统子鄙视了!我只是感慨这个世界的娱乐生活之丰富。
八卦的江湖啊,她以前还真没怎么淌过。
陈律师回来的时候她在刷手机,陈律师走的时候她在刷手机,陈律师又来的时候她在刷手机,陈律师又走的时候她在刷手机,陈律师再次回来打开电视手里捏着十张小票时,她仍在刷手机。
陈律师很迷茫:姐,您废寝忘食的,请问您吃饭了吗?郝灵抬头白他一眼:客房服务你不会用?陈律师默默转头去看电视,才多久啊,他姐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以前的半丝影子,他眼里,他姐就是下山渡劫的不世高人。
郝灵低头继续刷手机,虽然在进入小世界的第一时间灵灵灵就将相关知识常识语言之类输给自己,但那只是最基本的东西,好些有趣的八卦还要靠自己挖掘呀。
啧,这么小的女孩子都下手,法律竟然不没收作案工具,太没人性了。
陈律师听了一耳朵,职业灵敏度让他立即听出郝灵说的是什么,最近闹得正热的一个案子,他才要说,电视机里已经要开奖,他立即正襟危坐。
老君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呀,可千万要中啊,不然自己要被中介追杀到天涯海角。
一个,两个,三个……陈律师的呼吸越来越紧越来越短——咚。
倒地不动。
半天也没爬起来。
出息。
郝灵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跟前,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啧,可惜了,养了半年都变薄变软了,那得多使劲儿。
狠狠一掐。
陈律师嗷一嗓子跳起来,脸上跟山崩海啸似的:中了,姐,你中了,这个数。
竖着一根手指头,感觉自己能上天。
郝灵无语白他一眼:能不中?起来,你去领奖,然后把别墅买下来,装修填家具。
我还要摆个风水阵,你得陪我走一走找些东西。
陈律师举着手指头放不下:姐?让我去?那么多钱?郝灵纳闷:不能充账号?不不不,我是说——您放心?不怕我拿钱跑了?陈律师嘿嘿嘿像个傻子。
郝灵静了静:小陈呐,见识短就多学着点儿,玄师的东西你也敢拿,珍惜生命不好吗?陈律师嘎巴闭了嘴:姐,我就开个玩笑。
姐,你放心,一切我都给做好。
姐,你说还要找东西咱去哪里找?啪,手机横在他两眼跟前:这个。
陈律师往后避过一尺,看清了,乐了:不就一块水晶原石嘛,我——后头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尺寸标记了,以米为单位。
他姐这是要水晶假山?郝灵摇头:水晶原石也凑合能搭个副景,我要的是玉矿原石。
陈律师惊呆半天:姐,咱钱可能不太够用。
再买彩票?我担心咱会被上头盯上。
一次中这么多已经是毕生之力,再来一次,爸爸请你喝茶。
郝灵站起来睥睨天下:怕什么,找到了咱们直接偷回来。
陈律师:……他姐把法律也忘干净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买石陈律师去领了奖,买了房子,和金牌小哥喝了顿酒,委托他盯着别墅的装修方案和家具设计,同几家设计公司联系着,他带着郝灵去了边境。
姐,咱不能犯法,能买就买,不能买咱想别的法子弄够了钱再来买也行。
不着急,屋里还没装饰呢,院子也要人设计。
郝灵懒得听他叨叨,在大街上走了圈,这里都是卖石头的,她连进去都不进去,问他:没我看中的,你要不要来几块,保你中。
不过这是偏财,损你福气。
陈律师眉头一挑:那我当然不要啊,我不沾赌。
郝灵点点头:给我办护照,我要出国。
陈律师哈一声,忽然想到:别出国呀,咱也有玉矿啊,比翡翠好多了。
郝灵默了默:……偷自家的东西不太好吧,毕竟我的身份还是这个国家的公民。
陈律师:……姐,我搞不到枪,听说外国矿山可乱了,真杀人的那种。
郝灵瞪着他: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就领个路。
去,查地图。
陈律师委屈:人家地图上也不会标老坑啊。
姐,我劝您慎重,就算咱把东西偷回来了,我没理解错的话那么大石头您往花园里放?山庄里别人就看不见?那些人可都有眼力见,人家不会偷偷去打听来源?万一有见不得咱好的举报到上头——姐,咱不能跟爸爸对着干。
咦,很有道理呀。
我再逛逛?再逛逛。
陈律师:姐,太湖石不好看吗?郝灵白他:你傻呀,想想我那宅子面朝的哪儿?太湖石?它经得起吗?陈律师:哦,那得礁石。
郝灵又白他一眼,这个小弟,太不如盐阿郎好用,更没有卫弋聪明,也就比朱大善强点,算了,不过一世几十年,凑合用吧。
既然挑不着好品质,那就挑个好资质,回去养一养,石头也能变美玉。
郝灵一掐手指头,带着陈律师来到一家原石场,进了去,里头是棚,有很多人在棚里挑选,原石分成几块区域,标价不等,便宜的五百,贵的一万,按斤称。
陈律师笑下,跟她说:你猜我想到什么?什么?现在卖书的也是按斤称。
真是以前想也想不到的场景。
他读书的时候,书还是很宝贵的,如今却论斤卖,时代变化真快。
郝灵不以为然:石头开出美玉来才叫美玉,开不出美玉的石头就是石头。
书本一样,领悟了其中智慧才叫智慧,领悟不了那就是一堆废纸。
陈律师不同意这个说法:美玉,石头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可书本,同一本书,有人看不懂也有人看得懂。
石头里不一定有美玉,但书本里一定有智慧。
哟,这是抨击谁呢?郝灵道:书本论斤卖能启迪更多人智慧还是像古时候那样被世家大族锁在藏书楼里更能惠及大众?陈律师一噎。
郝灵再道:草籽值不值钱,但凡有泥有土有沙的地方就有草籽。
陈律师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感慨一句,我们那个时候,对知识多渴求。
说来说去,不过是曾经自己难得的,如今的人得来太容易,而引起的酸涩心理,感慨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类。
郝灵哼哼,现在论斤卖,星际还白送呢,纸都不用了,星网上什么知识都有,白送。
那个时候的人,一样有的认真看有的从来不看。
这是知识怎样传承的问题吗?这分明就是人性的深层次问题。
陈律师觉着自己矫情了,转移话题:姐,我选几块石头,咱不买,你就看我看得准不准。
郝灵直接回答他:不准。
你没有发偏财的命。
陈律师:……你就糊弄我一下呗。
郝灵伸手,你随意。
陈律师左右看了看,选择价位不高不低的那一片去,观察别人怎么挑的,他像模像样的围着转圈圈,还上手摸一摸。
郝灵直翻白眼,径直往大棚的后头去。
大棚后头是好大一片空地,一些石头杂乱无章的扔在那里。
这些基本肯定里头是绝对没有料的,从矿上运来,有可能的送到棚里分类出售,而这些,是矿上的搭头,纯粹是帮着矿上清石头,在这里放置些时间也是要清走的。
有的很大,要人攀爬上去看,有的很小,麻雀脑袋样的石头蛋子。
郝灵拣了一兜石头蛋子,又将大块的石头看过,回去找陈律师。
正好他也看完了,喜滋滋拉着她去看:这块这块这块,这块这块这块,还有这块像王八的,总有一块能中吧。
郝灵无语了:你怎么不说这棚里总有一块能开出来?陈律师嘿嘿嘿的笑。
郝灵指给他看:喏,只有这一块,中心位置有一手指头宽的玉条,你想要,能磨点玉粉来。
啊?陈律师看那石头,大小也有个五斤重,这就是一万块钱,算了,自己赚钱不容易的,不能糟蹋血汗钱。
他悻悻道:就说我这个不行,算了,姐,咱去看看别的。
郝灵点头:跟我过来。
一转头,对上一个男人正往这边看,郝灵没在意,带着陈律师往后去。
男人五十许,保养得很好,身材并未走样,眼睛有神,他笑着对身边人道:那块石头,买下来。
方才两人的对话他听见了,很好奇,只是扫一眼,甚至没靠近细看,更没上手,就知道里头有料?听着很假,可他忽然来了兴致想帮忙验证一下。
而老板被叫到后头,听着客人的要求,略傻眼,他看过那巨大的一块,又看过陈律师手里拎着的一兜子,抹了把脸:我也不是那种欺客的黑心老板,我可实实在在告诉二位,这里,还有这些里头,没东西。
就是石头。
陈律师:我们买的就是石头。
老板:图什么呀?陈律师:就买个顺眼呗,老板你卖不卖,不卖我去别人家看去。
卖卖卖,您非得买我能不卖吗?这样吧,这大一块,您给个——嘿,这还是他头次实打实的卖石头,他都不知道石头什么价:五十万吧。
行吧,景观石就这个价了,这可是老坑出来的,没有玉也沾着玉气了。
陈律师脸一黑,就一块石头——老板:这兜子送您了。
要不要帮忙解?陈律师:解个屁,我们就是用来铺路的,你解了硌脚。
老板无奈了:那您去河滩上买鹅卵石啊,哦,不用您亲自去,网上一百块钱一麻袋。
陈律师臭着脸:包不包邮?老板乐了:这么大?我专门给您雇个大卡车送去?您哪的?不是最北边吧,运费都坑死我。
另算。
陈律师还要说。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年郝灵阻止他:我是缺钱的人?给钱,让他们给运去,不然你就陪我——行,买了买了买了。
陈律师生怕她当着别人面说出犯法的话来。
老板狐疑打量两人,这俩什么关系啊?不是傍大款吧,要是的话,这位长相朴素的姐姐有些本事啊。
买卖商量定,老板找人给送,反正钱到位他的服务就到位。
郝灵和陈律师走了,那兜子石头也没带,老板这下是真确定人就是买石头的。
嘀嘀咕咕。
老板,方才那两人买的什么料子?老板抬头,哎哟,是大主顾啊,笑开花,直接指给他看:就那块,像个小集装箱的那块,什么料子啊,连废料都不是,就是来买石头的。
那两位,一看就不是这里的常客。
估计是来旅游随手花钱的。
家里钱多不值钱呗。
男人也有些出乎意料,难道是所有人都看走眼唯独她慧眼独具?方才那块石头他先让人解了,切了好几刀,果然只有中间有一段手指宽指甲厚的一个短条,除了磨粉没别的用处。
沉吟,要不要找去问一下好?旋即摇了摇头,算了,不过是萍水相逢。
他也不是主业做这个,不过是兴趣而已,过了不美了。
不过——老板,我能不能看看这石头?老板没有不可以:您尽管看。
就是一大石头而已。
有小弟鞍前马后,郝灵着着实实按着地图玩了一大圈,等回到她的小窝时,房子装修好了,家具也摆好了,小花园也按着她的意思栽种好了,石头,稳稳当当坐在花园里鱼池旁,坐山朝海。
这个摆放角度,是郝灵视频遥控指挥的。
那兜子石头蛋子,在大石头下放着,按她的意思没动。
郝灵拿着一颗一颗摆放在花园各处。
陈律师看得不敢落脚,总觉得他姐在布阵,一块块石头那样手腕一振,老老实实嵌在花园里小路上墙底下,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说到赏心悦目,陈律师看了看郝灵的脸,这么几个月的游逛下来,他姐怎么看着又年轻了呢?出院时一看就是该这个岁数的,现在看,是保养得宜的这个岁数。
他姐越来越年轻了,果然养孩子太费心力,负担一丢,人怎么活不好呀。
说到养孩子,陈律师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姐,高家的事——还记得吗?郝灵丢了一圈石头回来,洗洗手:什么高家?就是高心心——嘎,郝灵翻白眼向后倒,陈律师忙扶住她一身汗,天啦,好像该去医院复查了,万一被小护士们知道自己又刺激她,怕要杀了他吧。
看来,心心这两个字是刺激源。
还有儿子。
陈律师:就是我认识的一户姓高的人家。
郝灵坐稳了,笑纳了他倒的水,高家呀,她一时真给忘了。
就那家人的面相,不用她出手,只要静静等待就能等来乐子,她还真没当回事。
陈律师当闲话讲给她听:我认识的一家人,他家的儿子得了尿毒症,要换肾,谁知道查出来不是亲生的。
他顿了顿,观察郝灵神色,见她嗖一下眼亮了:男人绿了?陈律师黑线,慢慢道:是在医院抱错了。
郝灵啊的一声:电视里里全是这种桥段,果然是来源于生活。
后来呢?没反应啊,这就好。
后来就找到亲生的了,亲生女儿找回来了,养子的亲生父母却一直没找到。
郝灵啊一声:是不是早死了?孤儿吧。
陈律师:……他说:前几天养子做了手术,找到合适肾源了,听说手术挺成功。
郝灵耸了耸肩:有钱人吧。
是。
他家是挺有钱的。
陈律师顿了顿:挺有趣的是,养子和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在一起了。
郝灵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挺好。
可捆死吧,要遭殃一块遭殃,陈春霞的两颗腰子一条命,凶手总要付出代价。
天不收拾,她也要收拾。
呵,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她来的,才一年,才一年的时间高杰就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可他们连一年都等不了就算计了陈春霞,从找上陈春霞,到陈春霞自杀,连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他们一年都等不得就杀了一个人。
陈春霞跳楼前一刻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吧,可当她跳下去真切感受死亡的时候终于发现不对劲吧,不然,也不会被灵灵灵找上。
郝灵眯起眼睛笑了笑,什么能让人心凝聚?除了热血理想,还有罪恶。
原先的轨迹里,高家一家四口一起算计了陈春霞,诱杀,哪怕他们手段了得,也是犯罪。
一条人命足以让他们四个人抱在一起共同对抗任何事情。
现在呢?高杰的肾源干干净净清楚明白。
原本,高心心可以用养母的付出拴牢他一辈子,高杰将对生母的愧疚补偿在高心心身上。
现在呢?高杰那样出色,本就是那个圈子里联姻的最佳对象。
哪怕他爆出养子的身份,哪怕他和高心心订婚成婚,可还有数不尽只图钱财不要名分,或者先图人再图家的女人呢?只是稍微一想,郝灵脑子里已经全是各种带球跑的剧情。
手指放在唇上她笑出声。
陈律师毛骨悚然:姐,想什么呢?郝灵:想你讲的这个故事,和豪门里设定差不多。
男主角总有一大群女人追,女主角也总有一大群男人疼。
她可不是瞎说哦,高杰面相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他个人出色,也有本事,更有钱财,原本生母的一条命拴着,他不敢乱来,毕竟那啥啥的时候用腰子不是?现在,他可不欠谁的,就算高家夫妻给他施压,可英雄在美人面前总是气短。
没有陈春霞用命给他挡桃花劫,高杰可是注定多子多孙,多么值得庆贺。
而高心心呢?高杰一心一意她愿意沉迷一辈子,但当高杰不再一心一意呢?要知道她高心心才是高家亲生的孩子,他高杰享受了她高心心二十二年的王子人生。
高家,名正言顺是她的,严格来讲,高杰不过是个赘婿。
若是高心心受了高杰的委屈,她一个心性薄凉只为自己考虑的人会怎样做?她才是高家真正的千金,便是离了婚也多的是有人追求。
高心心的面相,印证了这一点,那个桃花飞满天哟。
至于高夫人嘛,可以忽略不计,因为高父很精明,金洋集团其实全部都握在高父手中,对于不舍的养子,亏欠的亲女,高父会如何分配他的财富?反正高父高夫人的面相显示他们晚年不会很好就是了。
哎呀呀,她怎么那么想知道后续呀,想得恨不得当场恢复记忆。
小陈呀,你认识的这家人家里就俩孩子呀?那他们家怎么给孩子分家产呀?我里富豪家孩子一成年就分公司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人心陈律师一愣:高森还活得好好的呢,分什么等等,高杰应该是有股票的,高心心回到高家分了多少?他立即给朋友打了个电话,金洋集团有自己的律师团队,之前找他们律师所是因为高父不想公私混谈,他和金洋集团的律师正好是校友,打听下这个并不难。
等他挂了电话,那脸色可精彩了,眉毛吊得高高:姐,你猜怎么着?郝灵:我猜你皮子痒。
陈律师嘿嘿嘿,甚是让人没眼看,他自己都没发现,随着郝灵在他心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他在郝灵面前越来越幼稚了。
高森,就是那家的当家人,股权五十五,绝对的掌控者。
他的妻子,有五,儿子,有十。
剩下三十是别的股东们。
养子和亲女已经领证,你猜,股份是怎么给的?郝灵微微诧异,竟已经领了证?是高杰怕高心心被别人追去还是高心心怕高杰看上别人?她说:这吃相有点难看。
陈律师道:人家说缘分天定呢。
哎呀,咱说股权,姐,你万万想不到高森那个老狐狸,给了亲女百分之五,但那个五,是从儿子那里分过去的。
很奇怪是吧,更奇怪的是,他把他老婆的五也收回了,自己独握六十。
奇怪,这是什么意思?郝灵笑了,什么意思?八成是高夫人换子真相被高父查出来了,高父愤怒了呗,觉着自己被一介妇人耍了二十多年没脸呗,可不一下把高夫人的股权都收回了。
百分之五的股份啊,看着少,但金洋集团多大啊,高夫人竟也舍得放手,估计高父用离婚威胁她,高夫人一比较还是交出股份划算,毕竟儿子女儿都是她的,她离开这个家才是最大的损失。
她意味深长的笑笑:男人不给女人花钱能是为什么,不爱了呗。
爱?不爱?陈律师一抖,这个年纪了,说这个,牙碜。
郝灵笑:是啊,这个年纪了,肯定是他媳妇做了让他不能容忍的事呗。
真是怪了,养子亲女喜事在前,养子身体也康复,双喜临门的,还压不住他的怒火,难道是被绿?陈律师:……听着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似的。
高家,高父书房,高夫人对高父压着声音发脾气。
都多少天了你还不给我好脸色,在孩子跟前我还有脸?高父也压着嗓子一脸怒容:你做出那样的事还好意思说?高夫人比他更气:你好意思说,当年我为什么跑去一个破烂小医院生孩子?还不是你那老娘闹的。
从我怀了开始,说我怀的是个女孩不如打掉,又说什么喝什么草药女翻男,一碗碗的苦药汁子往我嘴里灌,幸好我机灵,没真喝,村里喝了那药的女人什么下场你不知道?高父气极:都过去多少年了,老人都不在了你还说什么。
高夫人瞪眼:他们做得我怎么说不得?我自己家不敢住,都躲出去了他们还阴魂不散的找上来,你那侄子侄女教的好哇,盯着我的肚子小牛犊子一样撞过来,不是我身体好,你高森连个女儿都没有。
她越说越气:逼我到这份了,还拦着我不让去找你,幸好我机灵假装南下找你偷偷往北走,这才赶着在一个小医院里至少母女平安。
高森,我问你,你倒是怪我换孩子。
如果当年我抱回来的是心心,你娘会怎么对我?怎么对我们?今天的金洋集团是谁的?哈,我还高看他们了,就凭他们,泥巴里钻出来的王八蛋,他们早毁了你的心血滚回乡下臊死了。
高夫人拍着桌子:你再凶我也不能否认,不是小杰来到咱家,你有勇气跟你娘对着干?高父嘴里有些干。
高夫人冷笑:心心被抱走才好,她若回来,第一天就被她那狠心的奶奶摔地上摔死,溺在尿盆里溺死。
高父羞恼:胡咧咧什么,我娘她怎么不像话也不会做出杀害亲孙女的事。
高夫人冷笑:你可把你娘想的真美,你以为你二弟家第二胎没生下来?我告诉你,生下来了,是个女孩,被你娘捂死扔了,这才有后头那个小孽种。
高父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高夫人一看就明白了,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装瞎子罢了,谁让人家才是亲母子。
高夫人拍拍桌子,双脚一蹬:现在想,我这孩子还就得换,换得好。
小杰来到咱家你才真正当个男人,心心去了钟家正好保住命。
这才是老天爷对咱的恩赐。
高森,你也别耷拉着个脸。
我知道那些年你外头不是没女人,可她们都给你生了没?怀都没怀上吧。
高父脸色立即黑白转换,呵斥:闭嘴。
我闭嘴?哈。
高夫人做出夸张的样子:我身体怎样我清清楚楚,我去医院检查了的,为了怀上你的种,我结结实实吃了三年的苦药汤子,还被你娘骂是不下蛋的鸡。
你外头那些女人呢?跟你最久的卢翠洁,比我跟你时间都长,她怀了?人家嫁人后都生了闭嘴!高父摔了杯子。
哐啷巨响让高夫人闭了嘴,她偏过头,紧绷着嘴,半天轻声道:高森,知足吧,咱们有心心这个亲生的,小杰也是个好孩子。
有他们陪着咱俩你还想要什么?说完,高夫人起身抚平衣裳上的褶皱,款步走了出去。
高父抱了会头,站起来吐出口长气,是啊,知足,可你朱兰现在知道要知足不也仗着你男人打下的这片江山。
你倒是全心全意信两个孩子,可惜高父眼中闪过晦涩的光,脑子里全是当初不知道陈春霞不是高杰生母时妻子对他们说出那些话时养子脸上的冷静,还有陈春霞列出的清单以及那日午后高心心握着手机说没有养母手机号时的无辜样子。
当没有血脉亲情的温馨面纱掩饰,一个合格的商人,一个成功的商人,总会敏锐嗅出来自未来的危机。
郝灵说的没错,没有罪恶的捆绑,没有束缚的人们只会先为自己想,为自己想的再多都不为过。
而高夫人急于补救夫妻关系的时候,高杰和高心心却是各有思量。
高杰还好一些,他被高父亲自教导,遇事先冷静,不掺个人情感的分析一切。
在他看来,发生了这种事情,纵然他在这个家呆了二十二年,可血缘法律上,他就是与这个家无关,高家能给就能收。
这是理智上的分析,至于感情上,被他强压了下去,危机在前,他必须应对的出色漂亮,才不会被高父抛弃。
没错,危机,在他看来,这是命运的危机,也是高父对他的考验。
第二百九十八章 教训百分之十,比高夫人还多,足以看出高父对子嗣的看重,当这个子嗣不再是他的子嗣,能给他留下百分之五,便是高父给他的机会。
高杰很清楚,留在高家:下策,一辈子的打工人,拿些分红之类。
上策,成为真正的高家人,那就是娶高心心。
只娶还不算,以高父对血脉的看重,极有可能,高父亲自教导自己和高心心的孩子,然后将公司越过自己和高心心交给孙辈。
说实话,若如此的话,高杰不可能觉得舒坦,但这是最佳方案。
除了高心心,他能有更好的结婚对象?便是圈子里差不多家庭的千金,自己娶了又能怎样?远不如在高家得心应手,毕竟还有多年的真感情在。
公司给自己的儿子,那也是自己的亲儿子。
况且,高杰对高心心是真心爱慕的。
只要自己看得开,股份看着少了,但他实际拥有的只会多。
而高心心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第一个念头,重男轻女。
为什么高杰有百分之十,轮到自己却只有百分之五?那是股份,自己又不会拿来做什么,做个面子都不能做得好看些?自己怎么就比不上高杰,无非是性别不一样。
碍于高杰是个儿子以前忙学习现在忙公司,有些话高夫人不好和他说,但高心心回来了,同为女人,高夫人与她话感情时难免谈到以前,高心心也就知道了当年自己生的多么艰险,心里偷偷庆幸能在钟家长大,至少钟家没人要她命,同时恨极了老高家那群人,不是他们,自己不会沦落到农村,同时对高父也生了怨怼。
既然他后来收拾了那些极品亲戚,那就说明他有能力收拾掉,那为什么不早收拾了害得高夫人不得不掉包?若是她被高夫人抱回高家,高父对她一个女孩子又会是怎样脸色?是的,尽管高夫人没说,但聪明的高心心自己猜出当年事八成是亲妈的手笔。
总之,高心心就是认定了高父喜欢儿子轻女儿,不满的情绪慢慢滋长。
一屋子人,各怀鬼胎的和睦相爱着。
郝灵面朝大海——撸猫。
没错,猫,是青龙白虎。
一个人住始终有些寂寞,灵灵灵能与她说话却只能在她脑子里,外人看来就是一个人自己和自己嘀咕,多神经啊,她怕被拉到精神病院,于是放出青龙白虎来一起玩。
陈律师舍不得走却也不得不走,这几个月来陪着郝灵东奔西走的,律师所哪里能给他这么多假,所以他是一边陪郝灵,一边网上办公,仗着自己在外头时不时也去当地客户那里谈一谈,领导算是满意,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难舍难分:姐,一有机会我就来,我们公司有意向往这边发展,我主动请缨算了。
郝灵:快走吧,小心你老婆孩子不要你。
陈律师赶紧走了,他心也悬着呢,他老婆,那是个强人,不定他不在的时候越过越自在干脆不要他了呢。
陈律师一走,郝灵彻底过上宝宝的生活,每日睡到几点是几点,醒来了就带着猫去散步,中午有人来送饭,想要什么菜系点什么菜系,下午去海边消磨一下便到了晚上,晚上电视机闪啊闪,各种八点档,她看得应不暇接,嘴里也不闲着,零食饮料摆满一桌子。
这样的生活,果然是只有不上学的宝宝才能享受呀。
灵灵灵都看不下去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来做任务的?郝灵哼一声,小看我:当然记得,这才哪到哪,高心心还没怀呢。
什么意思?灵灵灵精神一振:你要搞事情?郝灵:报应来得太慢,看戏看得不爽,当然要加把火。
她冷笑:不是说高杰换肾后另一颗也不行了才让陈春霞送命?既然他不想要,那就没必要留,反正高家有钱,再给他找呗。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给他些甜头。
灵灵灵:怀孕啊,有没有这么快?郝灵道:肯定会很快,高杰急需一个孩子巩固他在高家的地位。
高家的产业,肯定要留给自家人,他已经不算了,只有当未来高家继承人的爹,他才能继续风光。
不然他就是个乡下泥腿子的儿子,变成那个圈子里的笑话。
灵灵灵心有戚戚:真可怜,从天之骄子,到靠孩子立足,这差距真不一般的大。
郝灵笑笑:他这会还没感觉呢。
啊——我们要相信真爱,真爱,能打倒一切障碍和险阻。
突然的咏叹调,让灵灵灵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日,郝灵难得起个大早,天还没亮透,就带着青龙白虎去海边,呼吸吐纳。
经过花园,到大石跟前,随手抓了块石头下来,团一团,搓一搓,那石头便化成粉落到泥土里养花去了。
昨夜的海,格外清透,灵气也多了那么一丝丝,她便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兴许能弄来什么海味不一定。
山庄一面,可以直接到海,有一片私人海滩,郝灵去了那里,想着这么早应该没人,便是早跑的,大冬天的也不会往海边来。
之前就是这样,谁知今天竟然有人了。
还是俩。
看着那帐篷,以及前头相依相偎的小男女,郝灵服气。
能进来这里的,当然是业主或者亲戚,家里都不差钱,非得有好好的房子不住到海边来搭帐篷。
懂了,家里不方便是吧。
郝灵转身要走,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娇呼:哇,好可爱的小猫咪。
郝灵心里一声擦。
她脚步不停,奈何人家腿长,唰唰唰,背后一阵风,那男的就跑了过来。
目测,185以上。
郝灵心里一叹,孩子,个子要长,脑子也要长哇。
不长脑子的男孩子对着她尚算礼貌:阿姨,你是谁家的?这猫挺可爱的,我们能看一看吗?哟,郝灵眉梢一挑,这是把自己当保姆了?这孩子不但没脑子还眼瞎啊,自己这气质——好吧,听说有些个保姆服务顶级人士的那种,一看都是贵夫人呢。
自己是离贵妇远点,但她不像贵族?不能。
我家猫有脾气,不准傻瓜笨蛋碰。
男孩子一呆,这是什么规矩?她不是在骂我吧?是呢,小笨蛋,就是在骂你呢。
另一边女孩子也姗姗过了来,仗着自己貌美可爱,拧腰翘臀歪着头,好胆的去摸青龙头。
郝灵冷眼看着。
哇——好可爱——哇——第一声哇矫情又做作,第二声哇可人间真实多了。
青龙白虎并不是真的猫,它们是郝灵的意念所化,脾气跟郝灵叫做一脉相承,而郝灵的脾气从来就不好,青龙骤然被一只脏爪子摸头,哪怕没摸到脾气也不能忍,唰就是一爪子。
女孩子手背上赫然三道血印,疼痛还没传来,嘴巴先尖叫,她如雪似脂的皮肤呀,尖叫声中,那三道血印忽然裂开,薄薄的皮肉两边一分,鲜血涌出,她似乎看到了……骨头?女孩子啊声不停,终于感受到刺骨的疼痛。
真刺骨。
青龙大爷表示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包饭男孩心疼的捧着她的手:小雪,你还好吧,我送你去医院。
抬头瞪郝灵:你家的猫怎么这么凶,打疫苗没啊?女孩这会儿也不觉得猫可爱了,瘪着嘴:我骨头疼,我会不会骨折了?饶是对心上人多迷恋,这一刻,男孩也窒息一秒,骨折,被一只猫挠骨折——好吧,小雪是女孩子,估计从小到大都没流过这么多血呢。
呵呵,小兄弟,生物课从来没上过吧。
鲜血顺着手臂哗哗的流,女孩觉得自己要不行了,每月交定额还不够吗,她的血不是不要钱啊。
快,快带我去医院。
她眼晕。
男孩狠狠瞪眼郝灵:给我等着。
我们不会善罢甘休。
呵,郝灵送他一对大白眼,小子好胆。
两人飞快的跑着离开了,男孩一边跑一边拨出电话,郝灵猜,是给家里大人的,叫车去医院,还有就是嘱咐家人去找物业查她这个罪魁祸首是谁。
郝灵撇撇嘴,没了碍眼的存在,海滩又是美好的海滩呢。
她来到熟悉的位置,气沉丹田,精神力往海里摸了进去。
灵灵灵也跟着去,这片海底并没有什么沉船财富,但海底景象很美,小小彩色海鱼成群浩浩荡荡游荡在礁石珊瑚间,贝壳如彩石散落。
当然,这是近海,很平静,再往远处些的话——她是不是买艘游轮就能提升格调不会被人误会是保姆了?郝灵沉思着回到家,发现自家门口有人站着。
哦,见过一面的。
那人也正微微诧异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微微一笑很绅士的感觉。
你好,我是——他手臂摆了摆,对着花园里的大石头。
郝灵点头:嗯,你见过这块石头,很好奇它出现在这里,所以——你要拜见我?那人,也就是成礼海,低声笑了出来,露出一线健康洁白的牙:可否有这个荣幸?郝灵看了其面相,还可以吧,不是坏人,点点头:我搬到这里来,还没客人上门,你是第一个。
进来吧。
成礼海隔了两步跟在后头:不胜荣幸,那我厚颜贺您乔迁之喜了。
郝灵点点头:你先随意,我去换身衣裳。
青龙白虎。
两个雪团子嗖一下射到门口,撞开门,径直消失在屋里。
成礼海惊奇看着,好快的猫。
目送郝灵进了屋子,他在花园里观看起来,尤其那大石头,好似跟当初自己见到的不太一样了。
郝灵换了衣裳,请他进来,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你知道哪里有做衣裳的能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保姆?成礼海脸皮一抽,幸好此时他没在喝茶,这是什么问题呀。
不由打量她一眼,好吧,只看衣着相貌的话这位……可他们这个年纪,早不是看皮相的阶段了,眼前人怎么看都不是保姆吧。
玩笑道:难道有人将你认成保姆?那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郝灵哈哈:成先生认定我不是普通人?成礼海笑容一收,他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
郝灵微笑着推过茶杯来:一个院里住着,肯定要熟悉各屋头都是什么来头吧。
成礼海又是一抽,还屋头。
鄙人成礼海,名下有家海运公司。
正式自我介绍,谦虚了,不止一家海运公司,那海运公司也不是简单的小公司。
成礼海看到郝灵眉间一闪而过的迷茫,沉默,人家是真的不知道。
郝灵:啊,成先生,久仰大名。
成礼海:……真为难你。
灵灵灵:唉,这愁人的演技。
成礼海捧着茶杯喝了口,忽露诧异,这茶,是碧螺春没错了,但,似乎又不是,这味道,有些……不是茶。
他于茶道上也是浸淫多年,不敢说大师,但也算有些见识,这个味道,他从未尝过,要形容也不好形容,只觉一口茶入腹,他喝下的是灵气似的。
也不知怎么就想到灵气这个词,反正那个肚腹微暖身体一轻的感觉,是那么个意思。
不由诧异的去看郝灵:这茶,不是普通之物吧。
郝灵笑笑:还行吧,就是世面上买来的茶叶,不太合口味,自己加工了下。
成礼海笑笑,有心想求,又觉得第一次登门太冒失。
正在此时,助理赶来,是方才成礼海打电话让他送贺礼来。
是一对玉石雕的小狮子。
郝灵笑了,这是投其所好?狮子雕的很可爱,可惜了,自己这里已经养着一个,再收其他的,怕它霸道的性子不容许。
当下将那对玲珑狮放在桌子上两人中间,随手拿起一块布,是什么垫头,从头到尾给擦了一遍。
看呆成礼海。
擦完后,郝灵将狮子向他一推:放你车上吧,保个平安还可以。
成礼海笑,当真不客气的抱回来,嘴里:这多不好意思,是我失礼,没送到您的心坎上。
郝灵想了想,道:不然,你包我一年饭吧。
点外卖实在点累了,不知该点哪家好。
成礼海无语,他瞄了眼屋里:没请保姆?喜欢清静?郝灵便道:保姆才会多少,我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好不容易做熟我却吃腻了就辞吧。
成礼海笑起来:这没问题,正好我也有个酒楼,八大菜系齐全,地方小吃也做的地道,还有别的国家的美食。
从今天起,我就安排他们给你送,送到你吃腻为止。
对了,你有什么忌口?郝灵笑道:没什么忌口,我对吃的不挑。
成礼海正待要说什么,门铃响了,闻声望去,院门口站着的,是穿着统一制服的物业人员,正一脸谦和笑容的望着屋里。
他挑了挑眉,忽然想到郝灵那一句什么不让人认作保姆的,扭头问她:是哪个得罪了你?小伙子说话真好听。
郝灵笑意加深: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对门外高声:调监控,我才是苦主,想讹我,找律师来。
两个物业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面面相觑,一想这里业主的身份,还是客客气气的走了。
唉,卑微物业啊。
成礼海道:有需要,尽管开口,我在这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郝灵摇摇头:不算什么人物,况且不需要谁出手已经绿云罩顶了,可怜他,不跟他计较了。
绿云罩顶……成礼海想,等会儿回去他就打听打听这事,看谁家这么倒霉,看她说得准不准。
等成礼海回到自己别墅,问助理,助理打了个电话来回复:是童家的外孙赵子越,带着女朋友来玩,在海边露宿,今天一早遇见的那位陈女士。
山庄监控到位,拍得清清楚楚,赵子越拦住陈女士,他女朋友去摸人家的猫,被猫抓了。
一听,成礼海哼了声:我记得童家女嫁的那个赵家好似越来越不景气了,来这里玩,也敢随意碰别人的东西。
不就被猫抓了,矫情。
第三百章 伤情莫小雪没有矫情,尽管她一直是个矫情的人,但这次她真是疼得矫情不来了。
青龙是什么,是意念是精神力,伤肉体不成问题伤精神才是本能。
因此,哪怕医生明明给打了麻醉进行缝合,莫小雪还是疼得不要不要的,体验了一番生缝是什么滋味。
医生也是醉了,明明她的喊疼声和他们的下针不一致,而且他们还偷偷在那一块多扎了几下,她没反应啊。
这是——幻疼了?问她怎么个疼法吧,她说有刀子在刮她的骨头,得,医生护士对视一眼,绝对跟咱的针没关系,咱缝的只是肉和皮。
小护士看莫小雪哭得一颗一颗眼泪珍珠似的滚下来,旁边那男孩脸红脖子粗一个劲的说让那保姆付出代价的舔狗样,往旁边白了一眼,给医生一个眼神,咱不是人家的药,还问个屁呀。
礼貌客气的请她回家卧床休息。
莫小雪哭哭啼啼,要医院开证明,证明她的手是被猫抓的。
这个——医生很直男:不然你去找法医?他们医生什么时候担了仵作的名?莫小雪又哭,赵子越恨不能跳起来,怒视医生大骂庸医。
小护士母鸡似的把医生挡后头,尖着嗓子叫:医闹是吧,打人是吧,国家才发布了特殊岗位特殊职业保护制度不知道是吧?要不要我给你普普法?我们能给你们出伤情报告,查凶手?找警察啊。
要不要我帮你报警?赵子越被小护士一顿怼,口条不利落,扶着莫小雪:你等着,我这就报警。
带着伤情报告走了。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报警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来。
舔狗。
那医生还迷糊着脑子呢:猫抓的?不可能吧,骨头都留印了,老虎抓的吧。
也不对,切口很平整,应该是金属利器,我都觉得是手术刀。
小护士推他:你仵作剧还没追完呢,进去进去,你是珍惜动物,我得保护好你。
自从同行接二连三发生人为意外,他们恨不得把医院这一双双妙手关在笼子里保护。
莫小雪真报警了,原本她不想的,想着与那里头住的人结个善缘,等那家人上门赔罪,或许,能见到更出色的青年人呢。
可当医生直男的说:你这伤口一定会留疤的——天旋地转啊。
当时小护士就给注孤生的直男一个大白眼,哪怕你换成可能呢。
所以她还好心的给补了一句:怕什么,有医美。
然后莫小雪一个劲的哭哭哭,赵子越头脑一热,冲到派出所报了警。
警察一听,宠物伤人,很有必要教育一番呀,来找物业,物业也很配合,调出监控来。
山庄的监控设施确实比别处高出好几截,便是在海边,也将人脸拍得清清楚楚,还是多角度。
警察心想,若是哪里的摄像头都有这品质就好了。
然后看清了事情原委,其中一位毫不客气对跟着的赵子越道:你们闲着没事摸人家猫干嘛?赵子越脸色不好:不就是一只猫——那也是人家的私人财产。
这位常年处理鸡毛蒜皮,很清楚两边安抚是下下策,两边敲打才是上策,他说:谁上你家拿东西你不生气不踢两脚?赵子越:这怎么一样?怎么不一样?警察指着画面:证据,你拦了人,她摸了猫,从头到尾都是你们主动。
你要告人家什么?赵子越一嗓子:我女朋友都毁容了。
在场警察和物业:……当我们瞎呢。
赵子越梗着脖子:她得道歉和赔偿。
这时物业说:人家那位业主说了,不接受碰瓷讹诈,让你们请律师。
警察心里笑一声,该。
赵子越皱了眉:她是业主?不可能吧,穿成那样,一看就是保姆。
得,这句话,两位警察叔叔都不正眼看他了。
他们得去找这户人家,宠物管理还是要加强一下的。
赵子越当着众人的面打电话:小舅舅,你帮我查个人,看她什么来头。
哦,就是山庄这边,房号——她家是几号?问物业。
两位警察更是懒得再理他,直接去拜访郝灵了。
郝灵很好说话:这能怪我?老虎的屁股猫的头,哪是随便猫猫狗狗能碰的。
警察:……他们也不是来问罪的,主要是普及一下宠物收养规定,提醒她做好卫生和打疫苗。
另外——莫小雪的伤情报告我们看了,伤势有些严重。
真是你的猫抓的?能不能让我们看看是什么品种?好家伙,那伤是真的话,这不是猫,这是豹吧。
郝灵叫出青龙白虎来:看就看,别下手,它们脾气大。
两人见到真容,先叫了一声好——可爱。
连皮带毛,才两个拳头大吧,那猫毛雪白无暇,又软又滑,随着身体动作抖动,就跟披了一层月光似的。
一对蓝眼比蓝宝石还清澈,一对黄眼比黄宝石更耀眼。
两人心里想,怪不得那女孩子伸手,就是咱大老爷们看见也稀罕。
纳闷,这么小的猫,爪子能有多长?青龙亮了亮爪,招财猫似的竖起爪子,啾啾啾弹出小指甲,白色的小尖尖。
两人沉默良久,与郝灵道:真是这爪子抓的?这猫是不是有虎豹狮子的血统?郝灵心里想,我是承认呢?还是不承认呢?反正我家青龙是挠了她一爪子,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可没说谎。
青龙?两人第一反应:青龙偃月刀。
另一只不会叫偃月吧?郝灵:白虎。
青龙和白虎。
两人:啊,你高兴就好。
三道伤口,一共缝了二十几针,根据伤情报告,还伤了骨头,这已经不是轻伤了。
好意提醒:万一她以后出现个什么神经损伤的——郝灵:同志,那得仵作验尸证明她的伤是我的猫一爪子挠出来的才行吧。
人证物证齐全才行。
仵作。
验尸。
好吧,人家也憋着气呢。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开口:其实,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你们自己说好了——郝灵立即道:他们像好人?猥亵我的猫在先,倒打一耙在后。
行吧,我知道你们不容易,这事啊,你们别管了。
呵,敢来讹诈我,谁家还没个御用律师了。
当场给陈律师电话:打官司。
那头陈律师欢快的摇尾巴:好唻,我这就来。
郝灵放下手机:多大点事,劳动警察叔叔,您放心,咱啊,不浪费警务资源,您们稍等一等,我家律师半天后就到,绝对不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坏人拉黑警察叔叔的光伟形象。
两人:……多谢谢您。
可担不起您一声叔叔。
大姐。
人家都有律师团呢,两人放心的走了,根本不跟那愣头青招呼。
这里都什么人家,神仙打架别殃及了他们凡人。
而那头赵子越的小舅舅,童家小儿子童威正纳闷,业主:陈春霞,哪位?谁家的?第三百零一章 蠢啊他也没多想,直接告诉赵子越:不认识。
这三个字,等于,没背景,一般般,能招惹。
赵子越放了心,想,直接上门问罪,一个老女人,吓唬一吓唬就得了。
先去安慰女朋友,安慰来安慰去就咳咳,等他晕乎乎出来想起去兴师问罪时,陈律师找上门来,露出八颗牙的微笑。
可见这场安慰用了多长时间。
陈律师回来轻轻松松:俩小孩,什么也不懂,有监控在,咱保赢。
郝灵淡淡一扫:未必。
什么?未必?他王牌陈出手还有未必?赵子越一开始也惊了一下,对方竟直接找了律师?什么猫啊?几千万吗?找他小舅舅。
童威皱了皱眉,不就是被猫抓了,什么深可见骨,手背上的肉它能深?这个外甥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但念及姐弟情分,童威就顺手将自家的一个律师支了过去。
了解完案情的律师:我的脑子被驴踢了吗?给童威电话:建议小事化了。
话外之意,这事根本就不叫事,自己手贱怪谁,说实话,你去招惹疯狗被疯狗咬死也是活该,哦,就因为人家那猫是有主的,人家那主就活该倒霉?最好的结果,人家人道主义给两个钱,可童总,这面子上就不太好看了。
毕竟都是山庄的业主。
然后律师委婉的暗示了一下,这事其实跟童家没关系,您大外甥,被人当枪使了。
童威想了想,来到山庄,山庄的别墅在他名下,但他不怎么来,外甥说寒假来这边度假,他就给了钥匙。
带着女朋友也无可厚非,都是冲动的年纪嘛。
不过闹出事来,还有律师的话,他倒想来亲眼看一看了。
小越。
童威进来,看到赵子越,又看到了莫小雪,对她点了点头。
赵子越开心:小舅舅。
莫小雪也看过来,对上两道玩世不恭的视线,看见一张俊美风流的脸,怔了一下,咬了咬唇,微微垂眼,两排长长的睫毛颤啊颤。
童威心里嗤了声,他可不是赵子越,他童公子阅女人无数,美女皮下是什么鬼,他一眼能看破。
他又看了眼外甥,怪不得律师建议不掺和,也就是这样的傻孩子才觉着这是一朵洁白的小白花。
心里有了计较,为着这样一个女人,的确不值得交恶。
开口就道:这事你们理亏,不要追究了,童家丢不起这个人。
眼角盯着莫小雪,就见她面色一白,摇摇欲坠起来。
赵子越没看到,气愤:不就是一只猫你怎么不去摸警察的枪?赵子越一噎:这怎么一样,女孩子见到可爱的怎么不一样?童威再次打断他:你妈没叫你别人的东西莫伸手?莫小雪脸色更白,委屈垂泪:对不起,小舅舅,都是我的错。
童威看向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你叫我小舅舅?莫小雪脸上又一红。
赵子越这个傻子还没发现不对,依旧为女友抱不平:可小雪又不是坏人,女孩子不都喜欢猫猫狗狗的?她在学校里还喂养流浪猫呢。
童威漫不经心:这又不是学校。
小越,你懂事些,得罪了邻居我也很难做。
这里买下来,我还没和哪个邻居红过脸。
当然不会红脸,他就来看过一两次,夜都没过。
赵子越气愤:小舅舅,你哪边的呀。
莫小雪拉他袖子,轻言细语:子越,我们听小舅舅的话,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好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
然后赵子越也跟着听话乖巧起来,童威没眼看。
要不是有姐姐在,这么蠢的外甥他都不想要了。
这事就算过去了,童威觉得犯蠢就犯蠢吧,谁还没个年少的时候啊,谁知,才不过两天,人家就带着那小白花登堂入室。
看着在自家客厅里坐着的两人,童威都气笑了,对着外甥难免起了一丝厌倦。
好,你交女朋友了,要带她见家长,可不该去你赵家?见你爹妈,你爷爷奶奶,这直接带来童家是什么意思?还给二老精心挑的礼物,你挣钱了?童威漫不经心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大约这个傻外甥到现在也没看清楚他亲妈在老爷子这里是什么分量,还以为骨肉亲情多稀罕。
像他童威,身边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可从来没带回来过,因为他清清楚楚,那些女人看得是童家,是钱。
看这两人,一个仗着血缘咋咋呼呼,一个以为得逞曲意奉承,童威烦躁,心里冷笑一声。
再看童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看着和蔼可亲,可眼底是波澜不惊的。
两个老人家对这个外孙的态度可有可无,毕竟当年女儿不听家里安排非得嫁给赵家那不成器的小子让童家丢尽了脸,这些年,童家不让赵家扒上,可暗地里也顾及情分帮了不少忙,结果呢?赵家人就是撑不起来。
女儿喊着硬气,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街上讨饭都不会求娘家。
呵,你倒是也别让你儿子上门呀。
这跑得比亲孙子都勤,什么三不五六的人都往他们面前带。
深深的厌恶。
任何感情都需要经营,当一方付出良多另一方却给不出足够的回应,甚至是反咬,人心都会凉。
哪怕是自己生下的孩子,也不是舍不下的。
等两人表演完离开,老爷子让保姆将那些东西拿下去自己处理了,想用用,想扔扔。
问他:赵家最近是不是又丢了项目?童威:他们什么时候不丢了。
老爷子说:以后别管了。
童威点了点头。
老太太看父子两人一眼,没开口。
童威回房间,打了个电话,三天后,莫小雪与他一起出现在某个宾馆的某个房间。
事后,莫小雪羞羞怯怯: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没法控制我的心。
童威冷嗤,懒得与小姑娘玩这种游戏:一万。
什么?莫小雪花容失色:你把我当什么人?童威穿好衣服:看在赵子越的面子上,一万。
无情离去。
莫小雪独自坐在大床上,狠狠扭着床单。
床上,一沓红色钞票。
然后赵子越去找童威算账:你算什么舅舅,连外甥的女朋友都染指。
童威,你不是人。
童威并不生气,坐在办公椅上隔着办公桌抬着头俯视他:你想怎样,或者说,她想怎样?赵子越激动的脸色发紫:你都把她你要对她负责?童威讶异:你也和她睡了,为什么不是你负责?你你无耻。
小雪说她是身不由己。
童威:哦,去报警喽。
你赵子越无言以对,深吸一口气:小舅舅,既然你喜欢小雪,她也喜欢你,我愿意退出成全你们。
童威惊呆了,这个蠢货,可不可以更蠢一点?我只是玩玩,你爱她,娶她啊。
第三百零二章 后续童威满面嘲讽:娶她,敢不敢?赵子越:我不准你侮辱小雪,小雪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哗啦,一叠资料扔在他身上:看过这些再说。
赵子越狐疑,抓起一张看,眼睛豁的睁大,不可置信,去抓别的纸看,有聊天记录,有图片,还有转账记录。
上面的男主角不只一个,女主却只有一人。
我的女朋友她有个池塘。
不,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你的污蔑。
童威:去找你的美好的女朋友谈过,再来和我说话。
赵子越失魂落魄的去了,再来时一脸坚定:小舅舅,我要和小雪结婚。
这真是一个弥天大傻子啊!童威看着他仿佛陌生人,不,并不陌生,二十多年前,他母亲就是这样一脸坚定而愚蠢的嫁去了赵家,肚子里揣着他。
闭了闭眼,睁开,二十多年前的场景重现。
好,赵子越你听清楚了,现在,我以童家人的身份与你说。
你娶莫小雪,这是你的私事,童家管不着。
但,从今往后,童家任何人与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今生今世,不准踏入童家一步。
你听明白了?你听懂了?看在那点子骨血的份上,给他一个最后的机会。
赵家要完了,童家没理由帮赵家,但帮自家外甥创立个小公司并不是难事。
希望他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但赵子越不负众望的没听懂,或许是潜意识中有恃无恐,自己母亲不上童家又怎样,这些年自己这个外孙一样当童家是自己家。
他坚定回答:我要娶小雪,无论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仿佛面对恶势力的压迫,他脊梁挺直。
童威笑了,失望之余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当着他的面给助理打电话:以后,无论家里还是公司,都不允许赵家人上门,赵家任何人。
赵子越一愣,来真的?童威冷漠低头:出去。
赵子越咬着牙离开,回去找莫小雪:我小舅舅答应了,小雪,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保护你。
莫小雪感动的呜呜,心里暗恨,好个童威,我把自己给了你,你却调查我。
想到那些东西,莫小雪清楚眼前的赵子越是她最好最后的选择了。
尽管比不上童家,但赵家,在她这种出身普通的小市民眼里,已经是非常好的高枝。
若是那些东西传出去,万一童威为了外甥要将那些抖出去莫小雪一个激灵,她要在那之前,将身份板上钉钉。
两个毕业证还没拿到的人就这样先领了结婚证,这种狗操作也是闪瞎了童威的狗眼。
话筒里传来赵子越不无炫耀的真爱呀永远之类的宣言,童威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拉入黑名单。
赵家,破产了呀。
结的可真是时候。
赵子越知道自家破产的时候一点不相信,他还笑:开什么玩笑,公司才拿下来一个大项目。
那个项目,就足够所有人吃一年了。
莫小雪显得很心机的说:是不是你爸妈生气你瞒着他们结婚,故意考验咱们的?电视上不都这样演的吗,富家公子和灰姑娘,为了让他们分开,将公子赶出门,让灰姑娘自己离开。
莫小雪心里冷笑,休想,老娘可没这么眼皮子浅,不就是考验嘛,两人大学毕业还养活不了自己?过个一年两年的,大胖儿子一生,看那两个老的还忍得住。
赵子越可是独子,还想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就客客气气把自己迎进去。
哏哏哏哏哏郝灵笑出打鸣声:太可乐了。
陈律师无奈:姐,吃瓜。
看眼旁边的成礼海。
不是,他不在的短短时间里他姐就交到朋友了?天天专门上门说这些年轻人才关心的豪门八卦,这大哥很闲呀。
成礼海笑微微:当时你说别管了,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后续。
当时只四个字绿云罩顶,哪里比得上他专门让人打听来的后续精彩。
成礼海唏嘘:嫁去赵家的那个女儿跪在童家宅子外,最后也没能进去。
他摇摇头:听说她婚后一次也没回过娘家,父母再爱孩子,也是会心灰意冷的。
陈律师接着道:再爱也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去养别人一家子吧。
那自己不得被吸血吸死。
郝灵:没有缘分莫强求。
成礼海笑道:你说话总带着佛道的味道。
算是正式的相问。
这一场热闹看下来,成礼海觉得彼此熟悉了,可以说些再近一些的话了。
郝灵点头:我是玄门。
成礼海肃然起敬:高人呀。
郝灵哈哈一笑:有生意介绍给我,我也要恰饭呀。
还恰饭,您老人家的一日五餐不都眼前这位包了?陈律师如此想。
心里不得不佩服,自己是真切见到姐的本事才跟随,可人家大人物那是闻着味就果断出手示好,怪不得是人家成功呢。
成礼海,四海集团,那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存在,比金洋集团,不知庞大多少倍。
榜上无名。
花钱买低调。
也不知这山庄还藏了什么龙卧了什么虎。
陈律师心动不已,自己要是能得这样的客户眼里迸射出奋进的光。
成礼海端茶,不动声色间扫他一眼,年轻人,空守宝山不自知,这世上多的是有钱人,可大师,凤毛麟角啊。
喝了口茶,感受出尘的味道,心里对自己满意的不行,不愧是自己,靠直觉搭上一位真正的大师。
为什么确认是真正的大师呢?一是靠童家的八卦。
二来,便是这茶了。
他多年顽固的肠胃毛病,西医治不了,中医去不了根,都自暴自弃了,谁知,在这里喝了茶之后立时有减轻,他又厚颜来蹭茶几次,没错的,就是这茶的功效。
他还好胆的去吃麻辣烫,放开了肚皮吃,感受再一次年轻的感觉,吃完肚腹饱胀,嘴巴麻辣,老毛病一点没犯,爽啊。
成礼海盘算着,做些什么才好意思跟人家求点茶叶。
郝灵一概不知,这茶叶不过是沾染了她的气息而已,并不多稀罕。
算着日子,高家那里也该有动静了,她也该进行任务了。
回头问陈律师:你说的那家人,孩子抱错的那家人,怎么样了?陈律师一咯噔,他姐记忆要恢复?小心翼翼:姐,你怎么想起那家人?郝灵:不然呢?还有谁家热闹可以看?陈律师赔笑道:赵家的事还有后续呢,你不好奇莫小雪知道赵家是真的破产会怎样?郝灵眼一翻:还能怎样?踹了赵子越再找一个呗。
到底算进了那个圈子,总能找到下一个目标。
我更想知道养子和亲女的婚后生活,是不是幸福的像王子和公主。
陈律师只得去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特别来:怀孕了,养胎呗,一家子开开心心的。
郝灵立即寡然无味,伸出手指头指点江山:继续跟进,有热闹瞧了汇报。
是。
我的姐,你是不是想起点啥啊?第三百零三章 再一颗高心心怀孕了,动作挺快的。
过年前认回,毕业后领证,高杰手术恢复后两人开始造人,一下就成功了。
到底年轻,哪怕经过这样的病,恢复力也是杠杠的。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一矢中的,是他自己的那颗腰子使的力多还是外来的那颗更给力。
郝灵如此恶劣的想。
高心心有父母的疼爱,丈夫的宠爱,自己更是在基层晃了圈后成了管理层,未来可期的光辉明亮,每一晚,都是在甜蜜的微笑中睡着的。
她怀孕,两人并未分床睡,毕竟二米二的大床足够两个人拥有自由的空间。
高杰比她晚睡,在书房处理完工作,进来卧房,照例先在高心心那边坐下看看她的睡颜,额头落下一吻,再到另一边躺下。
闭眼,静气,入睡。
窗边的纱帘微动,屋里多了个人影。
大半夜特地从南地赶来北地的郝灵落地四顾。
啧啧,不愧是有钱人家,多豪华的婚房,比她卧室三个加起来还要大。
地广人稀啊。
郝灵目光落到高心心的肚子上,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她还不至于对一个胎儿出手,不过是来实现高家人的诺言。
不是说一颗肾换好了另一颗肾又不行了?既然你这么不想要自己的原装配件,那成全你喽。
郝灵弹下指甲,一点光流星一样划过卧室,嗖,精准的没入侧躺而眠的高杰腹部某个位置。
郝灵一笑功成身退。
清晨,高杰是蜷缩着被摇醒的,痛苦的呻吟将高心心惊醒,醒来发现对面高杰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吓了一跳,忙将他摇醒。
高杰睁开眼睛,无力而虚弱:送我去医院……高家一阵鸡飞狗跳。
到得医院等来结果,医生觉得不可思议:上次检查明明好好的,怎么这边的肾突然就丧失了功能?郝大师出手,没有缓和的余地,直接废掉,反正那颗新来的不是在兢兢业业?高心心泪眼朦胧:医生,这可怎么办呀?医生:就目前情况来看,身体运转良好,摘除这颗丧失功能的肾脏的话,另一颗很健康,可以应对正常生活。
个屁呀。
高心心心道,如果一颗肾能正常生活,为什么要给人生两颗?这就说明一颗不够用呀。
再说,你所谓的正常生活包不包括夫妻生活?很重要的呀。
她擦着眼泪道:要摘除吗?不能挽救挽救吗?要是移植的这个忽然出现排斥呢?高杰惨白的脸一黑,头次觉得高心心说话不顺耳。
但,不得不承认有这个可怕的可能啊。
摘掉一颗,自己肚子里就只有移植的这个了,万一这个哪天闹罢工,没有别的分担一下,那自己不是立即嗝屁?不行!两颗!必须两颗!高父高夫人对视一眼:必须两颗!高杰再次进入漫长的寻找合适肾源的等待过程。
上次搁浅的寻找亲生父母的项目,再次启动。
不期然的,他想起陈春霞。
只有夫妻两人时,他问高心心:你养母现在在哪里?高心心神色不变:你知道,妈不喜欢我和她有联系。
而且,她不是失联了吗,当时也报警了,到现在也没个音讯,怕是——是报警了,人家警察找到人后也回复了。
只是报警人是陈律师,人家回复的自然也是陈律师。
而陈律师再见到宛若新生的郝灵后,什么高家矮家,跟他姐有关系吗?他姐不能受刺激。
就算高家人以后来质问,他也振振有词:谁瞒你们了,但凡你们问一句我就告诉你们,你们谁问了?没人问,自认问不着的高杰不会问,想与苦难的过去割裂的高心心不会问,心里有鬼还嫉妒的高夫人不会问,便是自认为感念陈春霞一片真心付出的高父也没有问。
不约而同,是他们薄凉的天性。
高杰此时想起陈春霞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再次躺在病床上,有那么一瞬,他恍惚希望那道一点都不起眼的身影突然出现,仿佛她能带来他的救赎。
呵,你的救赎,是她的身陷地狱。
陈春霞,再次被一谈而过。
还谈什么呢,没有人希望她出现,她连血型都不符合,出现有什么用呢。
高杰脑袋放空,描绘了无数遍亲生父母的形象也描绘不出。
郝灵忽然起了恶趣味:如果,我给他造一对父母,比高家显赫的家世,你觉得怎样?灵灵灵:现实中的诈骗?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这里是法制社会呀亲亲。
郝灵:有你呀。
什么身份你造不出来呀。
她恶魔微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网上干什么。
小金库没少攒吧。
灵灵灵什么身份呀,星际主脑的小弟,这个世界的网络技术才是初始起步,这就是小鲲鹏进了小澡堂子,要什么风耍什么浪,全凭它做主。
灵灵灵炸毛:你跟踪我!郝灵无语:我跟踪你个屁,你和我灵魂绑定,我想知道你做什么只需一个念头。
说它:你攒那么多钱干什么?警告你啊,你太高级,掺和太多人家世界意识不高兴。
灵灵灵:我就在黑市上接单,用的技术也是根据他们的水平稍微拔高一点点。
我要收集东西呀,吃穿住用行,都要带回去交公的。
你又不赚钱,我总不能去偷去抢吧。
越说越委屈:本来这些都是宿主应该做的事,系统只要发任务。
你可倒好,什么都不做,我只能自己赚钱呀。
咳咳,郝灵心虚:乖,好好做,看好你哟。
……所以我还是要辛辛苦苦自己打工?唉,幸好这个世界已经有网购,好歹能自己赚钱自己买东西自己收货而不用露面。
所以前几个世界没收集到什么,这个世界要多多收集才行。
命苦的打工人。
你真要给高杰造父母?郝灵:真爱嘛,当然要经历重重险阻。
一个奉上养母的腰子,一个笑纳亲妈的腰子,两颗腰子全被他们享受了。
这辈子,我拿不出腰子来就用别的大礼代替呗。
又道:先等等,看这次高杰怎么办吧。
高杰能怎么办?等呗。
合适的肾源是那么容易等到的?除了正规排队,高家还在黑市上打听。
最后还真在黑市上找着一颗合适的年轻的腰子。
不是生抢的那种,有个年轻人为了买最时兴的装备,主动出卖。
郝灵扶额,越是时兴越不值钱呀,潮流一过,那就是废物,怎么想不开的拿身体部件去换?肾脏它不是青春痘啊。
但她没法阻止,阻止得了一个阻止得了别的?不见网上多少借贷陷阱坑得全是不计后果爱冲动的年轻人。
总之,高杰很快又进行了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夫妻二人拥抱在一起幸福的笑,高心心肚子高高隆起,快要生了。
第三百零四章 肉包子郝灵冷眼看着,越发为陈春霞不值。
明明钱能解决的问题,高家又不缺钱,非得要陈春霞一条命。
比起陈春霞的腰子,高家人更想要的是陈春霞的消失。
他们是在谋杀。
既然如此,那么——且让他们开心几天。
高家人确实很开心,高杰的身体好了,高心心紧接着发动了,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
且这儿子眉目依稀间,随了高父。
高父喜不自胜,送给孩子的满月礼是百分之十的股份。
猜猜高杰高心心高夫人是什么心情呀?反正看上去很高兴就是了。
陈律师和她叨叨,如今他在这边主持分公司的初建,每天累得要死要活更是要往郝灵身边凑,他说,这叫沾福气,没见人家成礼海这么大老板都天天来蹭茶嘛,有心人看到还以为这老树要开花呢。
也不知高董怎么想的,一个小婴儿,比他爸妈都多。
你说是不是高董怕了,亲的不是自己养的,养的不是自己亲的,万分确定这个是亲的也能自己养,欢喜的过头了?啧,高夫人一分都没有,哦,也不能这么说,还有夫妻共同财产呢。
离了分一半,不离,有没有股份有什么区别?高家还能少了她的钱花?郝灵点点桌子:你来帮我看看,两个活,一个抓鬼的,一个挖坟的,你觉着哪个好?陈律师才端起来的茶杯立即放下,他怕自己喷出来,眨下眼:姐,你说啥?成礼海介绍的,一家公子昏迷不醒,救治不了,实则是鬼缠身了。
一家里老少都倒霉,是祖坟被人动了。
昏迷不醒那个在首都,动了的祖坟在西南,哪边好玩一点?陈律师眨了眨眼:姐,他们自己知道是给鬼缠上和动了祖坟了?当然是我算出来的。
听成礼海说,他们也找了各路大师,可惜,都没见效。
只是问一问我的意思,我想去,他就牵线。
陈律师又眨了眨眼:姐,世上真有这种事啊。
郝灵静静看着他。
陈律师嘶一声,想了想:不然去首都?正好我去出差,给你做司机。
郝灵便给成礼海一个电话,成礼海立即来到这里,听她一说也惊奇得不行:真有鬼?我得去看看。
天哪,鬼啊,开眼界啊。
他对陈律师说:小陈啊,你专心办公,陈妹子这里我照顾。
来来往往多了,叫女士太客气,叫春霞——还是算了吧,按着年纪,他叫一声妹子不为过,郝灵无可无不可的同意了。
陈律师瞪眼:佞臣。
成礼海笑而不动。
郝灵拍板:那就去首都吧。
有成礼海亲自带着,他们飞过去第二天便直接登门拜访,对方并未小看人,寒暄几句,愁眉苦脸的带他们去看病人。
因为医院给不出什么治疗方案,人便在家养着,除了昏睡不醒,倒也没见别的问题。
可一直睡一直睡,也会睡死的吧。
郝灵没搞高深的那一套,直接与他们道:小年轻不忌讳,玩什么荒宅探秘的游戏,破了里头的阵,放出一只鬼,他长得最好看,鬼就跟着他了。
中年夫妻一阵头晕目眩,女人当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一番喝骂加威胁,死党招供,之前他们一伙人说是去旅游,其实是跑到大山里探险去了,电话里狼哭鬼嚎,女人挂了电话,眼睛瞪得,若不是人醒不来,她能把人活生生抡过去。
讨债鬼哟。
郝灵说清楚了,客户确认了,她就出手了,右手在那男孩脸上凌空这么一抓,屋里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床上人猛的睁开眼睛,一下坐起来:妈呀,吓死我了。
活了,活蹦乱跳的。
女人呜的一声哭,啪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反正一看人都没事了,打两巴掌算什么呀,不打都对不起她的一颗老母亲心。
男孩被打懵了,扭回头:妈,我见鬼了。
回答他的,是他爸的大嘴巴子。
发泄完怒火,男人恢复到文质彬彬,殷勤的请郝灵:大师,咱们楼下坐。
郝灵笑笑出去,回头看了眼,啧,熊孩子,摊上一对舍得下手的父母啊,珍重。
男孩还沉浸在双倍暴击里回不过神,好委屈,不是,他被鬼缠上了啊,怎么就打他还不理他呢?宝宝委屈,宝宝想哭。
但他爹娘都不理他,人家忙着围观看鬼呢。
郝灵为证明自己不是瞎编,把鬼放在玻璃瓶里给他们看,夫妻俩和成礼海陈律师围着桌子既不敢靠近又舍不得远离,后头阿姨和管家也伸着脑袋看。
男孩:不是,有人管管我啊,我饿。
玻璃瓶是很普通的玻璃瓶,就是一个手指头长里头用来塞干花的那种,木头的小瓶塞。
此时那里头翻涌着一股淡淡的黑气,似要突围,却始终不得出路。
半天,黑气气馁,安静了下来,变成一个小人的形象。
穿着红嫁衣的年轻女孩子。
围观的四人一个哆嗦,郝灵坐在沙发上淡淡:不是厉鬼,做不了什么恶,顶多迷惑人心罢了,她附在青壮男子身上,时日久了自然被阳气冲散。
傻鬼一个。
忽而又笑:倒是个单纯的傻鬼,只想嫁给你儿子做媳妇,钻进他梦里纠缠,倒没直接吸他精气,你儿子运气好。
傻鬼啊——女人莫名生出一股怜悯:她、她——吃什么?此时她儿子正从楼上挣扎下来,听她这样问,想也不想来了句:肉包子。
众人唰的抬头看去,男孩一愣,苦笑:妈,我饿死了,你快给我弄些吃的。
她真的喜欢肉包子,在我梦里一个劲儿的喂我吃大肉包子,咕嘟:妈,我饿。
男人怒吼一声:饿死你再不操心。
然后众人竟一致回头又去看那女鬼了。
似乎她在里头是看不见外边的,这会儿抱着膝盖坐着很委屈的样子。
女人心一软:阿姨,你快去弄些肉包子来。
阿姨哎哎的去了。
男孩指着自己的鼻子:妈,你关心关心你儿子行不行?我才是你亲生的。
女人不耐烦:哎呀她吃剩的全是你的。
跟她老公说:老罗,你仔细看她,才十五六,还是个孩子吧,旧时代的女孩子可怜啊,她是——大师啊,她是怎么死的呀?郝灵:被家里卖了给人冲喜,没冲成功,陪葬了。
什么?男孩捂着肚子过来,眼睛瞪得好大:这么可怜?郝灵:不止呢,还被人下了咒,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所以没投胎转世,困在老宅里。
人都走了,她还在那困着。
要不是你们歪打正着,过不多少日子,她也该消散了。
男孩沉默,开口:她也没怎么着我,就是问我要不要娶她,再就是给我喂包子。
那包子,她亲自包的,还挺好吃。
一说就是饿,亲爹亲妈就没想着给他灌点汤汤水水吗?第三百零五章 缘法阿姨端来肉包子,男孩先抢了一个吸溜着吃了,再不吃,他能饿晕。
女人瞪他一眼,讨好的对郝灵一笑。
郝灵拿了一个包子,往瓶子方向一丢,众人没看清怎样,只见包子没了小瓶子里突然就多了一只迷你小包子。
女鬼吓了一跳,抬起头四处望,什么也看不见,小心翼翼拿起包子,捂住了,似乎在惊奇这包子竟是热的,然后小心的啃了一口,又啃一口,笑了,很好看,傻乎乎的。
女人捂住了心口,哎哟哎哟:这就是个孩子呀。
她望郝灵,又心动又犹豫:大师,她没作恶是不是?你看她笑起来多可爱呀。
郝灵望了她一眼,笑了:你很喜欢她?女人看眼男人,有些伤感:其实我们以前有个女儿的。
啥?我怎么不知道?男孩跳起来。
女人喊他闭嘴:五个月了,没留住,是个女孩。
叹气:也不知怎的,见过别的女孩子也没这种感觉,看见她倒是心里软成一团了。
男人心头一动,别说,他也有这种感觉,去看女鬼,此时再看,才发现,这女孩子眉目间与妻子有几分相似,尤其憨笑时的神态。
他也对郝灵说:大师,听您意思,她似乎不能留在人间了?郝灵:她被封印太久,又没有阴力补充,已经是最后的尽头了。
莫名伤感,若是做过恶的女鬼便罢了,可这是个无辜的女孩子呀。
男人沉吟道:那我们是不是能留她下来?啊,大师别误会,我们不是养小鬼,就是,像眼前这样,我们像照顾小动物一样照顾她,给她吃喝,就当,结个善缘吧。
郝灵笑笑:这有什么不可以?对陈律师伸手:纸、笔。
陈律师莫名,从公文包里拿了笔和纸给她,上头还印着律师所的抬头呢。
郝灵拿着笔一顿画,画完,将纸从中间一撕为二,往两人面前一拍:生女符,压在枕头下,当天用当天怀,保证生女儿。
在她消失前使用,她挤挤眼睛:你们懂得。
懂得?懂得!惊呆了有没有?成礼海嘴巴合不上,还有这操作?陈律师咔吧合上嘴,他姐业务好广哦。
夫妻俩呆呆望着她,一时消化不来。
最后是男孩先出声:不是吧,爸、妈,你们要把她生出来?她、她她她她可是女鬼呀。
郝灵不乐意了:年轻人怎么说话呢?你没出生前也不过是个鬼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小伙子没想过,你们一伙十五个人去那里,怎么她就偏偏跟你回来?摆明了你们气场相合能相亲相爱啊。
不当兄妹当夫妻?冥婚业务了解一下?男孩瞠目结舌:不是,你这神棍嘭脑后生风,亲爹削他一巴掌。
亲爹笑容满面毕恭毕敬:大师,投胎转世保证不带前世记忆的吧?郝灵:保证。
亲爹笑容更加热忱:大师,失去女儿时我妻子的身体受损,说是不能再有孕?郝灵:包治。
亲爹:好唻。
唰唰,两道白纸符利索收起来,捏着不放了。
今晚就用!男孩傻眼:爸右耳朵一疼,被他亲妈拎住了:你给我说说,小云朵除了爱吃肉包子,还喜欢吃什么?什么?怎么就小云朵了?男孩无奈:妈你们清醒些好不好?阿姨:太太,我去买些叶酸维生素的保健品?女人:你先陪我去医院,让医生给我查一查再开单子。
管家:那我去收拾婴儿房,粉色?男人:把小简的房间腾出来,那里阳光最好也通风,窗户加护栏。
男孩:爸、妈你你你、你们就这样信了?大师我也见过的,至少人家画符都用黄表纸和朱砂水银啊,你们郝灵眼一挑,哟,大家都是宝宝谁看不起谁啊。
男人已经发话:你去军营吧。
我给你小叔打个电话。
说打就打,言简意赅:派人来,送他进军营,两年不准回来。
不是,女儿还没影呢,我就被剥夺在这个家的地位了?世态炎凉呢。
总之,人家一家和乐了,郝灵便功成身退,带着一张卡。
陈律师晕晕乎乎:姐,这是真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成礼海:我信。
陈律师:……心机狗。
郝灵:回去等结果不就知道了?成礼海回过神:对了,另一件你接不接?正好他家也有人在这里。
郝灵摇头拒绝:钱够花了,不能太贪心。
这家人给的报酬挺丰厚的,救儿子是一份,求女儿是更丰厚的一份,有这些钱能撑一段日子了,等无聊了再说,况且,灵灵灵有钱。
灵灵灵:它只是一个魂啊,打工魂。
成礼海点头,今日之行,已经太开了眼界,想不到啊想不到。
他笑着说:我还以为会是一番打斗对峙呢,没想到竟平平和和成了好事。
郝灵也笑:是吧,我也没想到。
我在他家说的那些话不是哄他们的。
那女鬼没有阴气补充,从封印出来已经是强弩之末。
人怕鬼,鬼怕人,尤其是这种没修为没恶果的弱鬼,按说,她那么虚弱,被十几个阳气旺盛的男子一冲,该当场魂飞魄散的。
偏偏这男孩气场与她相合,她借他走了出来,便是没人管,过段日子尘归尘土归土。
偏偏遇到我,这便是他们的缘法了。
最后一句,相当自大,可自大的有底气。
成礼海道:你等着日后收红包吧。
等他们得偿所愿,肯定对郝灵感恩戴德。
其他的不说,郝灵那符,至少会治好女人的隐疾。
一个月后,朋友哈哈哈的给他报喜:有了。
嗯,对,瓶子空了,突然就空了,我们一查,确认有孕了。
老成啊,我太谢谢你了,别的不说,你这干爹是跑不了了。
还打听郝灵喜好,一定要给她送大礼。
郝灵笑笑,拒绝了:规矩,生意一过相忘江湖,最好谁也别找谁。
成礼海转述,那家人很可惜,知道大师怕烦也不再强求,但这条人脉是牢牢记在心里了。
为此成礼海又包她五年饭:你不要好处,全给我了,受之有愧,一定让我表示表示。
郝灵没拒绝,谁让成家的餐饮包罗万象呢,她觉着她能吃一辈子。
其实成礼海对手下的交待是,一直送一直送,送到郝灵吃腻为止。
另外还有一条,研究新菜式,务必让郝灵不能吃腻。
负责餐饮的手下:……真不是追求人家?又等了一段时间,等高心心做完月子,过了恢复期,两人蜜里调油了,郝灵又去了一趟。
这次没废他的腰子,但会让他某些事上渐渐力不从心。
郝灵看眼生完孩子后变得丰满一些的高心心,嘿嘿嘿笑得邪恶。
植灵女王升级记第三百零六章 好孕灵灵灵:你真坏。
高杰正努力让高心心怀二胎呢。
咦?这个她可真不知道。
想来灵灵灵是利用网络一直监视着呢,啧,这个尽忠职守的小东西。
灵灵灵:有个这样的宿主吧,心累。
郝灵想了想,理解了,高杰是打着股份的主意吧。
生下儿子得百分之十,再生一个呢?是不是又是百分之十?当然不可能了。
高父是个理智的人。
能拿出百分之十来奖励长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昏聩。
现在他手上只有五十,再分?就要跌破五十了,他会不安稳。
但即便没有股票,但也有别的好处,高心心生的越多,高杰在高家越无法分割。
所以,响应国家号召呀。
郝灵望着睡梦中相依相靠的两人,嗤笑一声,才生了孩子几个月呀,就算计着再怀,这是真爱?才几年呀,要是高心心发现自己这么快又怀上不然让她怀上?郝灵往高杰身上看了眼,怀呗,自己只是让他表现差点,可没杀他的小蝌蚪。
小蝌蚪,游呀游,快快去找你妈妈。
郝灵给高心心一个祝福:祝你好孕。
顿了顿:好孕成双。
女王大人的祝福立竿见影,不到一个月,灵灵灵利用自己的先进技术先得知了来报信:怀了。
啧,老大才半岁吧,这可真是三年抱俩。
郝灵哏哏哏的笑:我的祝福成真了?灵灵灵:您的祝福,它敢不成真?其实不用郝灵祝福,高杰自己就很努力,努力到他自觉次数太多已经收敛,生怕累坏了发动机,再换,他可经不起了。
郝灵:等他们发现了,帮我实时转播,我倒要看看他们多惊喜。
惊喜?惊吓好不好。
至少高心心没觉着喜,本来生产后经期就不准,她也没太在意,竟是突然涌上熟悉的恶心感才发觉不对,一验,两条杠。
麻木。
内心第一感觉,愤怒。
怀孕是一个人的事吗?要两个人都同意吧?可她说得清楚明白,这个孩子三岁后才考虑二胎的问题。
现在中了标,谁的问题?当然不是她的。
那是谁的?不要跟她说是那玩意儿破了坏了失效了,那么低的概率偏偏发生在她身上?想到高杰对自己的痴缠,此刻高心心再无得意反而很暴躁,高杰他想什么呢?事情瞒不住了,毕竟孕吐了,高夫人不用看结果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也是愣了愣,等高心心测完了,道:既然有了就生下吧。
高心心暴躁:妈,我才生孩子半年,这样生,我身子哪受得了?高夫人无奈道:那怎么办?难道不要?你爸还有高杰能同意?高心心紧绷着脸不开心。
高夫人拍拍她的手:三年抱俩的多的是,咱家的条件,还能让你养不好?你放心,妈保证你好好的。
高心心木着脸:所以呢?我就天天在家怀孕、生孩子、养孩子呗?我堂堂一个优秀大学生就做家庭主妇了呗?高夫人无语:你跟那些人怎么一样,公司是咱家的,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谁还能说什么。
高心心忽而气愤:他就是故意的!高夫人一惊:你说什么?你说小杰不想你去公司?他、不可能吧。
高心心愤恨的拍打沙发:不是这个。
他故意让我怀上的,妈,他就是想让我多生他的孩子好让他觉得他是这家的一员。
对此,高夫人沉默了会儿,缓缓道:心心,小杰知道真相后一直很平静,但他心里不是不惶恐的,你替他想一想,若是你,你肯定也会觉得孤独无助。
他他就算计我?高心心气得掉眼泪:我对他不够好?爸妈也没对他区别对待,他不还是好好当着他的总经理?高夫人道:他是舍不得这个家。
你就知道为他说话,妈,谁才是你亲生的?我还不够苦吗?我没为这个家付出吗?那二十二年的缺失,我不可怜吗?高夫人就知道她心结还在,叹了口气,拉着她两只手:你是我亲生的。
好,咱们现在好好说一说,就当你在这个家二十二年,然后,要嫁人了,你想过吗?高心心透过泪眼看她,想过什么?想过嫁人。
高夫人一脸冷漠的说:你爸这个人我最了解,他一手创办的公司是绝对不会交给外姓人的。
你在咱家长大,只有一条路可走,招婿。
高心心眨了眨眼。
这样你生下的才是高家的继承人,你爸才满意。
你不听他的安排,你只会被赶出去。
高心心张嘴欲说,被高夫人拦住。
不要说你爸只有你一个亲生的没有别的继承人。
我告诉你,你爸早年背着我去过国外,你猜他去做什么?高心心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睁大眼。
没错,试管婴儿。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
高夫人讥讽道:你爸兔子一样狡猾,跟我结婚前结婚后身边女人没断过,不过是他处理的干净罢了。
后来有了小杰,他不知道他不是亲生的情况下还去国外找医生。
心心,你爸最喜欢留后手。
高心心一阵紧张:那他做成功了吗?高夫人摇头:不知道。
所以,你最好听话。
小杰也只能听话。
你爸知道你又有了的消息,一定开心。
高心心咬住了唇,知道这些,她就不能说高父重男轻女了,毕竟把高杰当亲生的时还算计试管婴儿,可见高父要的是多子多孙。
家大业大,谁不希望子孙繁茂将家族发扬光大呀,可高心心就是觉得憋屈,一股火拱在心里还不能发。
这时高夫人又语重心长道:你生小杰的气,可你再想一想。
没有小杰的话,咱招女婿上门,能招什么样的货色?男人但凡有志气就不会吃岳家的饭。
小杰自己这么能干出色,不是有这情分在,对你又是真心喜欢,就凭他自己学的一身本事在这个年代还不能自己闯出一片天下了?高心心低着头,咬着唇,不得不承认高夫人说得有道理。
高杰自身也过硬,以他的学识和履历,便是去给人家打工那也是年薪百万的高级人才。
霸道总裁啊,能缺女孩子喜欢?危机感涌上心头,不由伸手摸了摸小腹。
果然,高父知道高心心又有了,开心的不得了,当场给她和高杰转账,让他们好好的犒劳自己,翻来覆去的说:小宝一个太单薄了,有兄弟帮衬,把金洋做大,做成全国十强。
看吧,他就是想要男孩子,越多越好。
而高杰一脸温柔的看着高心心,深情道:心心,辛苦你了。
高心心也温柔回视,回房却冷冰冰的用背对着他。
植灵女王升级记第三百零七章 鹏鸟高杰看着她半天,决定让她从小公主的童话故事中走出来,开始面对现实。
他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她,高心心挣了挣。
爸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高心心呆住。
高杰在她耳边低低的笑,笑声瘙痒着她的耳朵又微凉。
爸在外边有女人我小时候就知道。
所以我努力,很努力,最努力,我想,我只有一个妈妈,这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我会守护住妈妈,不让任何人来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心心,你知道吗,守护妈妈,是我的信条。
现在,我的信条里多了一个你,守护你们,守护这个家,不让外人得一分一毫,是我的信条。
高杰将高心心掰过来,直视她的眼睛,他的眼里狼性闪烁又忠诚似护卫:我,守护,你们。
高心心慢慢闭上眼,依偎进他的怀里。
啧啧,好大一场戏,我都感;得不要不要的呢。
果然豪门哪里有那么多的夫妻、父子、母女情深。
大家各有算计罢了。
高杰很聪明,他说的全是真的,但不是全部。
高心心也聪明,可惜毕竟见识少了,看来是被他哄住了。
抛开两人的劝说,其实高心心冷静下来自己分析也知道这是件好事情。
假如高杰一直爱她一直满足她的话。
呃……她真是个坏人。
高心心到底还是生气,反正也怀了身孕,不让高杰胡来,而高杰心愿达成,精力也全投入到工作上,因此也没发现自己兄弟渐渐有了变化。
灵灵灵与郝灵道:这种事你是不是做过很多?郝灵:什么?灵灵灵说:上个世界,对上官鸿就是这招。
好歹上官鸿不需要和白梦兰那啥,涉及的是尊严问题,而高杰可不单单是尊严的问题,他若是没了那能力,随之而去的还有财富和社会地位吧。
哦,这个啊。
郝灵耸耸肩:我有什么办法,但凡他们正常点别谈情说爱啊。
灵灵灵:……不正常的那个是你吧。
这天成礼海照旧来蹭茶,熟门熟路进了小花园站住脚,绕到小路上去,停在大石前,左端详右端详,手心手背一碰,恍然大悟。
郝灵从屋里出来:你干嘛呢?成礼海扭头过来,笑:我就觉着这石头越来越像个什么,今天才看明白,这是只大鹏鸟啊。
郝灵看眼石头,养了两年多了,每天早上她都在上头抓一把,如今这大概形状总算才抓出来,就是只大鹏鸟。
她说:你也不问。
这里朝海,海中有鲲,鲲化为鹏,因此养这鹏鸟最为恰当。
山孕海蕴,你等着看吧,我这鹏鸟,要生灵的。
成礼海点着头:你说的我信。
哎,我来给你送红鸡蛋。
罗家,生了,果然是个女儿,粉雕玉琢的,两口子非得让我给你送鸡蛋。
你可要收。
郝灵也开心:竟过去这么久了,孩子都生出来了,不错不错。
鸡蛋拿来,这福气我可要沾一沾。
她亲自剥了鸡蛋,拿个两个碗倒了白糖在里头,给成礼海一只,自己拿了一只在里头滚了滚,一口吞掉。
成礼海学着她的样子:从见过这种吃法。
郝灵:我以前这样吃。
都是小婵喂到我嘴边,唉过去太久了,小婵的手艺,以前没觉着,现在才知道多难得。
小婵:我都化成黄土了才得您这一句话,我真是谢谢啊。
成礼海没问这个以前是多以前,总觉得有股子历史悠久味。
道:还有两件小事。
郝灵伸了伸手,请讲。
成礼海:有个大户,当家老爷子病厄缠身,小辈们重金求医,你缺不缺钱花?要他说,这位可能不会缺,不是说钱多,而是花项少,从来没见过她出过山庄,也没见她买什么大件,简直就是佛系。
郝灵:我出去的时候谁也见不到我呢。
郝灵自己不缺钱,她用不着,但她还有个统子呀,闲来无事弄点钱糊弄糊弄统子何乐而不为呀。
灵灵灵:呵。
你说。
成礼海:这家人钱多,为救老爷子这根定海神针绝对舍得。
对了,我有和老爷子的合照,你看看。
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只一眼郝灵就拒绝了:孽力反噬,救了没啥意思。
而且他本身也没几天活头了,救也白救。
成礼海默默将手机放下,好吧,他要开始准备丧仪了。
还有一件,有些稀奇。
有个人,突然性情大变,说着明显不合这个时代的话,叫嚷自己是祖宗,把一大家折腾够呛。
他家里怀疑是鬼上身了,有没有兴趣?郝灵坐直,有几分意思啊。
成礼海又把手机凑过去,是个小视频:是不是挺——老教条的?视频里看布置应该是在过年,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子二五八万的坐在最上首,啧,这还是旧式的布置呢,两张太师椅,边上两溜桌椅,搭着椅褡。
郝灵道了句:老宅子啊。
成礼海点头:这老宅,妥妥的文化遗产,住过相国的。
视频没拍着,这人上头,梁上贴金箔刷金粉的。
啧,有传承的富贵人家。
那女孩子往后仰着,拿手指头指着人:一群龟孙子,跟爷爷叫唤个屁。
女人都给我退下,爷们都给我跪着,老祖宗我要训诫。
视频拍着的其他人,肉眼可见的绿。
听见有女人喊:你个孽女,作的什么妖,快给我滚下来。
女孩子眼珠子瞪出来,手指头点啊点:大胆泼妇,休了,立即休了,拿纸笔来,老祖宗我亲自休。
视频到此为止。
估计是剪辑过,别的话人家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请高人。
成礼海:怎样?郝灵:这个女孩子是被附身了,她八字属阴,从小见鬼,有血缘在,被自家的祖上给盯上了,这鬼不是好东西,想夺她身体借尸还阳。
这事是要走一趟。
这家什么意思?认不认这个祖宗?弄死他没事吧?这个成礼海怎么做主啊。
他得问问。
郝灵道:让他们尽快,这鬼活着是个畜生,死了是个污点,再活过来可就是祸害了。
成礼海好奇不已:此话怎讲?郝灵看他一眼:你看他坐姿。
成礼海想了下道:是没个人形,估计是个二世祖。
且不成器的那种。
郝灵:他死于马上风。
咳、咳咳咳咳咳。
鬼性不改,变本加厉。
想想他现在用的壳子,还有年纪。
我不收也有监狱收。
成礼海稍微想象了一下,都替那家人头绿,他得跟那家的朋友好好说一说。
等他带来回复,却是一脸古怪:他们决定,暂时先这样。
郝灵没多少意外,讥讽:发现什么好处了?鉴宝。
那人从那个年代过来,肯定见过不少好东西,眼力劲是今人不能比的。
但成礼海觉着还有别的,只是人家不愿意说。
第三百零八章 报警郝灵微微叹息:那个女孩子,可真要毁了。
就算以后她能醒来也是声名狼藉背负了不属于自己的罪,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成礼海跟着叹,可人家不愿意难道他们要杀上门去?岂不是会让他们倒打一耙?忽然想到什么,他探身低声:听说,上头有组织。
他神秘兮兮的说。
郝灵一愣,反应过来,也探身低声:真的?成礼海看她,她看成礼海,看着看着两人笑起来。
成礼海:我看电视里,古时候有天师四处斩妖除魔,咱们国家历来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又有美德传承,就以为——或许真有呢?郝灵:如今灵气匮乏,有修炼的法门也是艰难,便是有,他们也在艰难的保存自己吧。
不过,应该有。
成礼海眼睛一亮。
郝灵:世间万物相克相生,既然还有鬼,鬼还能作怪,定然有克制他们的存在。
她又叹息:又怎样。
就算我去,帮那女孩一把,可正对那鬼有利可图的家人会怎样对她?难免牵连。
那女孩不是阴阳眼嘛,她自己不懂,大人不信又嫌弃,她在那个家本来就不得人喜,再一得罪——放弃生,不甘,可活过来也是遭罪。
成礼海道:若是我,我宁愿得罪一家子也要护住自己的命。
郝灵:你这样说倒显得我无情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成礼海忙道。
我知道。
不过你给了我灵感。
郝灵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笑起来。
成礼海:什么?郝灵:咱见见那女孩再说。
两人正谈着,忽然陈律师冲了进来,毛发直竖:姐,有鬼!郝灵想也不想:瞎说,这世上哪有鬼,要相信科学。
陈律师:……成礼海:……诡异的沉默。
灵灵灵:就说这种人的演技啊,丝毫不存在不说还特别的不合时宜。
咳,遇见什么事了?慢慢说。
鬼打墙啊,鬼打墙啊!陈律师跳了好几下脚,才坐下来,自己拿杯子倒茶连饮好几杯,脸色才稍微缓和一点:姐,我是昨天下午6点从公司出来找你,现在才到,你猜怎么着。
郝灵不笑了。
成礼海也凝重起来,仔细看他,果然身上衣裳不像早上才换上,头发也有些不整齐,精气神更是差,他还以为是加了夜班。
竟是开了一夜车?仔细说。
陈律师说,他走的是以前常走的路,这一路上都是路灯明亮,一切正常,只是要过几条隧道,前头的也都正常但最后进了最后一条隧道就不对了,以前不堵车用三分钟,堵车最多十几分钟的隧道它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陈律师立即咯噔一下,车不敢停,开着开着,前车后车都没了,他头皮发炸,不敢回头也不敢看后视镜,生怕看见什么不科学的东西。
天可怜见,明明见过真鬼可可爱爱一小只,可他脑海里充斥的全是人造鬼,没脑袋的、没身子的、吐舌头的、七窍流血的、棺材里跳出来的、井里爬出来的、窗户外头敲玻璃的——此刻他的真实经历验证了一句话:鬼不可怕,人才可怕。
人害怕的鬼全是人造的。
陈律师手把方向盘,眼前的道路笔直不变,他麻木的一;不;以为自己能开到天上去。
后来,眼前一亮,陈律师一个慌神脚踩刹车,才发现,自己就停在路边,身边车来车往。
他下车来抱着自己缓了好久,确定世界是真的,再次开车上路直奔郝灵。
吓死了都。
听完,郝灵严肃问道:油箱还有多少油?一晚上消耗多少?陈律师一愣,要看这个?成礼海却是想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陈律师向外跑:昨天我来时特地先加的油——等跑回来,脸色苍白:只剩一个底了。
他真的开了一夜车啊!立时,郝灵面如冰霜,冷笑:若只是幻境让你睡着经历一场也无所谓,可真让你开一夜车,八成是跑到哪条夜不见人的野路子上又开回来,整整一夜,法律规定了开车四小时必须休息,呵,他倒是凌驾于法律之上了。
报警。
报警?两人傻眼。
郝灵对成礼海说:正好,咱不都不知道有没有专管这个的部门吗?正好试一试。
有法律干嘛不用?法律要是管不着,那我怎么出手都管不着。
原来还能这样啊。
陈律师苦着脸:报警人家信吗?郝灵:报就是了。
直接说你被玄门人士盯上了,害你跑一夜车,这是非常严重的挑衅法律的行为。
你就说你也不知道有没有撞人,万一撞了呢?你先自个首。
陈律师:……姐,我懂了,我来。
毕竟咱是律师,方才乱了阵脚,现在理智回笼,律师的素养就回来了。
陈律师打电话报警,怎么严重怎么说,反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也不知道,万一真犯法了呢?咱也是被逼的。
接线员可能也是无语,倒没立即说他是骗子,确认他此刻是安全的,给上头汇报去了。
然后就有两位警察上门来,他们不认为什么鬼打墙是真的,但交通事故——还是要问清楚的。
陈律师带他们看自己的车,又给他们看自己昨天的加油单据:天地良心,我一句都没撒谎。
一个年轻的小警察玩笑说:你别是进了异度空间了。
车头车尾车身,都没有碰撞的痕迹,大家就好说话了。
年轻人,更信科学。
年纪大些的说:这个我们再调监控看一下,是不是与你说的相符。
陈律师:我也去。
我也去。
郝灵走过来,自我介绍:我是他姐,我怀疑这事是冲我来的。
冲你来的?您是——哪位大人物?郝灵:我是玄门灵师。
玄,门,灵,师。
四个字我都懂,组合在一起我也懂,但——好遥远。
两人不知该摆什么脸色好。
成礼海默默站在后面,反正,有热闹看绝不放过就是了。
大家一起去交管部门调监控,从公司出来,穿过半片城,中间加了次油,进隧道,出隧道,进隧道,出隧道,进隧道——陈律师指着:就是进了这一个,怎么开也开不出来。
大家睁大了眼,隧道里也有监控,时间上是连续的,因为是下班时间,车很多,车速并不快,很清晰的看到陈律师的车开开开、开出去了。
哎哎哎?出去了?陈律师傻眼,怎么回事?这里。
郝灵一根手指头点在画面上,监控人员适时的将画面放大,没看到什么。
郝灵说:监控死角,有个人。
工作人员对视,调其他探头,只有一个扫到一片黑乎乎的影。
警察眯着眼贴上去:这衣裳——是袖子?成礼海:是道袍。
他偶尔也去做一做居士,穿过这样的衣裳。
第三百零九章 监控事情有些失控了。
道士?真玄幻?世界它变了?郝灵却是看不起:不过是个小法术,还亲自来;手,啧,玄门没落了呀。
众:……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郝灵:往下看。
嗖,得令。
陈律师眼睛越睁越大,他看着自己开车出了隧道,随着车道向前,然后,在某个地段停下,这里封了一个路口,他看见自己下了车,将路障挪开,上车,开车,拐了进去。
成礼海:这里是——旁边人说:私人修建的野路,一群富家子弟用来赛车的,后来出了事,查封了。
那路修得还挺好,看以后能不能并到什么线上就留下来了。
唰,陈律师冷汗直冒,富家子弟飙车党,他不是不知道那群熊孩子玩得多野,他就处理过这样的案子,同理,人玩得野路也修得野哇,不定里头几弯几拐的,他就在这种路上开了一夜?嘭,捧住警察叔叔的手:我要报警,这是谋杀。
警察也意识到严重性了:里头有没有监控?工作人员交流了几句,又去问了别人,回来后一番敲敲打打:只有这几个,也是当初留下来的,没用过,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能用,可见质量有多好,虽然拍到的少,但快进来看确认无疑了,陈律师开着车一整夜就在几座山头上绕啊绕啊绕圈圈。
陈律师举起双手: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不能给我开罚单啊。
众人都无语的看他。
然后天光大亮,陈律师开车原路返回,并进车道开向正确的方向。
没错,我回过神来就是到这了。
陈律师指着屏幕:警察叔叔,我用我职业发誓,我没撒谎。
警察叔叔:哥,我比你小。
别叫叔叔,咱不沾这个便宜。
警察严谨:可这不能作为你中邪的证据。
也可能是你的恶作剧。
交管部门的人在给同事电话:那个路口,路障摆回去,得弄几个地锁。
陈律师:警察叔叔,现在我是受害人,我是原告,我也有证据啊,你们得查证呀。
警察叔叔:被告是谁?陈律师:我不知道,所以我报警啊,我被人暗害了。
警察叔叔,这种人太可怕了,什么神鬼手段啊,杀人不眨眼啊。
所有人都是心里一寒。
有个人甚至小声说:细思极恐啊。
如果是真的,这得多恐怖啊。
岂不是他想杀谁就能杀谁,想控制谁杀谁就能控制谁杀谁。
嘶,有这种人存在太可怕了。
都是这样想。
郝灵内心平静,某些时候多数人的意志体现出来的就是天道,众人意志让玄门不存于世便是天要灭之。
天道选择了普通人,就要为其铲除威胁。
就如这种因为一己之私而随意操控无辜之人的行为,犯众怒,剿之。
所以这个世界意识比上个世界意识不好说话呀,也就是弄不死自己才睁只眼闭只眼,那自己也要识趣,别玩得太过。
但眼前这个,却是先犯了自己,自己反击可不为过。
警察牙疼,对陈律师道:跟我们回局里做个口供吧。
这种事情他太熟了,陈律师相当配合。
警察看郝灵:你不是说冲你来的?你也去。
郝灵同意。
成礼海自己道:这事可能也和我有关,我也去吧。
警察乐了:行,我们不拒客。
难得有人主;往上凑。
进了局子,一群人听说这种案件,纷纷围上来,全盯着郝灵看。
大姐,您真是大师?算命不?郝灵:我收费很贵的,你们工资几何?一句工资几何,默默逼退所有人,但所有人眼角还是往这边瞧。
真的假的啊?你倒是证明一下自己啊。
郝灵找了把椅子,稳稳当当一坐,呼,这肃杀的公正严明之气啊,她喜欢。
合着眼享受氛围,没看到几个小年轻偷笑。
局长进来,习惯性走向自己的一把交椅,嘎,怎么有人坐了?还坐得挺享受?他有自己的办公室,但他耐不住寂寞啊,有事没事往大办公来,因此这里也有他的一席之位。
他特别给自己找的硬木头椅,坐着舒服。
看,舒服的都眯起眼了吧。
局长端着茶杯愣了有足足三秒,职业素养让他好好说话:这位女士,您是有什么案子?郝灵睁开眼,看看左右,大概明白自己坐了人家的位了,起来,想了想:我是玄门灵师,俗称神棍,坐了你的位子不然送你一卦?局长呼吸一停,大妹子,你怕是不知道咱新社会的价值观?郝灵:看你什么也不缺的,给你个桃花符?嗖嗖嗖,无数视线投注过来。
局长又是呼吸一停,老脸相当正经:咳,我先了解下案情,谁负责接待这位群众?老警察站起来,他可没有八卦的心思:局长,正要向您汇报。
给他使眼色,局长端着茶杯转身:会议室说。
等局长再出来,直奔郝灵:陈女士,请您也来一下,我们探讨一下案情。
会议室门一关,隔绝掉外界视线,局长殷勤的拉开椅子:大师,您说的桃花符——娘的,老子都追她十年了,死咬不放松,大家还有几个年头就不能好好过日子?气死了。
可他偏偏就好这一口。
郝灵:咱先说案子?局长:已经让人去查那个疑似凶手。
大师,咱说说桃花符?郝灵:她前头那个男人,给她下面条。
局长:我也下啊。
郝灵:他放香菜。
局长一愣:可她不喜欢吃香菜啊。
郝灵:她吃,因为给她做香菜的人不在了才不吃的。
啪叽,局长一巴掌呼自己脑袋上:早说啊,我也喜欢吃啊。
我以为她不喜欢故意装自己也不喜欢。
哎呀这个别扭女人。
郝灵:说说案子吧。
局长心里脑子里全是香菜:找着人立即和你们联系。
又问:大师都擅长什么呀?郝灵:就看个面相而已。
局长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大师看我是不是红鸾星;好事将近?郝灵:……她问:有没有专门管这种邪门事的部门?局长摸后脑勺:反正我没碰见过这种事。
至于有没有,并不正面回答,但看他表情,是承认奇人异士的存在的。
三人从里头出来,陈律师说:他们找人应该快,就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承认,毕竟没证据。
要是我,绝对不承认。
成礼海:若是冲你来的,难道是罗家的事引来的?为什么?郝灵:等人找着再说呗,谁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
哼,我还怕了他们?他们?陈律师和成礼海对视一眼,这还是团伙作案?第三百一十章 好坑一到下班时间,张局蹭蹭蹭夹着包往外跑,目不斜视,当那么大的办公室里那么多人不存在。
唰唰唰,警员们扑到门口扒拉着门和窗往外看。
不用看,一定是又去丁姐那里献殷勤。
哎,咱局长够长情的,十年啊,丁姐她真不喜欢局长?啪,被档案室大姐拍了脑袋:你懂个屁。
十年,石头都暖化了,可丁姐她不是放不下前头那个嘛,啧,要她她也放不下,那是真汉子,对媳妇那是真铁汉柔情。
不是她偏颇,只看脸,局长也差远了啊。
唉,女人啊,是看脸的。
诶你们说,局长是不是和大师求了桃花符?肯定是啊,局长那火烧屁股样儿,这符有保质期吧。
一群人嘿嘿嘿的笑。
要是局长成了,那大师就是真的。
我一定得求大师帮我看看,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我爸妈越来越容不下我了。
就是啊,人家还是个宝宝呢凭什么就被婚姻套牢了呀,不成亲也不犯法啊。
至尊大姐又是一巴掌拍下:不结婚不生孩子,你有什么奔头。
我有理想!呸,你的理想算个屁,知不知道什么叫人类大计?来来来,既然都闲着我给大家普及下人口政策。
小年轻一阵哀嚎。
大姐冷笑,还是年轻,以后就知道结婚生孩子有多香了。
张局长赶赴菜市场,黄瓜豆角西红柿,猪肉牛肉一条鱼,特别买了一捆水灵灵的小香菜。
熟门熟路来到丁姐家,洗手做羹汤,丁姐看他眼,继续忙自己的。
十年了,从一开始的客气推拒到后来……她还是跨不出那一步。
算了,今天,就让他彻底死心吧。
大不了,自己搬家,搬到乡下过清净日子去。
张局穿着格子围裙端上两大碗面,丁姐习惯的洗手坐下,看到碗里一愣。
青翠碧绿的一层小香菜。
我不吃香菜。
张局把筷子塞她手里:吃。
说完,自己夹了自己碗里的香菜,大口嚼。
丁姐嘴唇;了;:我——吃。
张局握着筷子嚼得满口生香,挑着眉挤着眼的看她,一边看一边吃,嘴巴都吃绿了。
丁姐看着他,手里捏着筷子不;,看啊看,看啊看,忽然脸上什么滑下来,热乎乎又变成冰凉。
丁姐哭了,无声的哭,小声的哭,大声的哭,嚎啕大哭。
张局在她的哭声中干完一大碗面,豪气云天的一敦,唰撤了椅子,两步到她旁边,把人抱了起来。
出息,明天就登记去,以后我疼你。
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了。
瞧,怀里猫一样的女人被他镇住了吧。
啧,就得给她点男子气概瞧瞧。
丁姐心里想,算了,不折腾了,明明喜欢还逃个屁啊,她丁大美什么时候没这个担当了,不就是个男人,霸占了就是。
第二日,张局走路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咳,大家都停下啊,听我说,你们局长我呢,要结婚了,份子钱该备就备起来,谁敢不来,自己琢磨琢磨啊。
众人哄的一声。
真成了!档案室大姐直翻白眼:十年才拿下,你可真出息,我天天给你们画正字画了整整十年,等着,那个就是我给你们的份子钱。
众人哄堂大笑。
张局不害臊反而起哄:我记得呢,你说我追不上人家,怎样,追上了!到时候自罚三杯啊。
大姐:喝,一人敬你三杯看丁姐心疼不心疼。
众人哈哈大笑,一派热闹中,有人说:那大师真灵验啊。
我也去求求,我真要媳妇啊。
哎,小林,大师住哪?办公室静下来,嗖嗖嗖竖起耳朵。
小林看张局,张局一咳:上班,不准搞封建迷信。
哦,懂了,不搞,等下班。
啧,局长才抱了美人就端上了啊,不是他们单身狗一伙的了。
这该死的阶级。
张局背着手走;:我得去隔壁单位领个证,唉,这婚姻的围城啊,怎么又进去了。
旁边小警员木着脸甩出两枚白眼,呸,谁还进不去咋地。
一人酸溜溜:局长,你这是二进宫吧,哈哈哈。
张局一点不气,摸把自己稀疏的后脑勺:可不是,关进你丁姐的牢笼了。
众:……呕。
好扎眼,好扎心,赶紧去隔壁单位当他们的局长吧,慢走不送。
以后咱这只招单身狗。
张局背着手踱了几步:小林,老王,那监控里的人找出来没?哗啦,都围上来,兴奋期待,找出来了吧,他们去跟大师说。
小林面无表情的调出一张清晰的监控图像来:监控里找着的,这个人没掩藏自己身形的想法,往前一翻就找着了。
老王接话:问题是,他是谁?张局皱眉:找不到出来?非户籍人口?小林:还在比对。
张局:查到他住哪?老王:监控又不能跟一路,半路找不着了。
张局沉吟道:问问咱们附近的庙和观,不定他们认识。
这事,不能小看。
两人点头。
老王:要是真的怎么办?张局:真的假的都要先把人找出来。
这个图发群里。
正事交代完,去领证喽。
老王看眼张局往外奔的小步伐,撇了撇嘴,戴上帽子:我出去一趟。
小林忙道:我呢?你慢慢找吧。
老王开车来到山庄,将照片给郝灵看。
郝灵看了眼,淡淡没兴趣:长得不好看呀。
老王:……他有些心事重重。
郝灵:有事直说,我奉公守法,很乐意配合警察叔叔。
老王勉强笑了笑:按说,我们是警察,为人民解决麻烦的,还要劳烦您。
郝灵立即道:警民一家亲嘛,人民大众也有义务配合你们的工作嘛。
老王有些臊眉耷眼的,警察都找不着的人,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但,大好的机会在眼前,或许就能解了他的心病呢?不能错过。
他拿出手机来,打开一张照片:大师,您给看看,这人,杀了我的搭档,我找了二十年了,我怀疑他是不是跑到国外去了?郝灵看了眼,啧,这一头鸭屎绿大花臂哟,还有这一眼就看出是个恶徒的面相。
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老王一咯噔,失望。
郝灵遗憾道:你算是找不着他报仇了,他死了也快二十年了。
什么?老王愕然:死死死死死——了?他特么找了他二十年,二十年前他就死了?郝灵:嗯,死了,死于内讧。
尸骨你要不要?老王好几秒才缓过神,特么兔崽子,竟敢给他死!要!挫骨扬灰!郝灵翻出小茶几下的地图,展开了给他标位置。
老王一愣:这里开发成公园了。
嗯,下头埋着呢。
你找水边,有棵樟树和一人高大石头的地方,树和石头中间,往下挖三米。
三米,真是给他挖了个好坑。
第三百一十一章 道观老王站起身:谢谢您,大师。
郝灵:不谢。
挖完这个再挖挖大石头靠近水那一边,也能挖出好东西来。
老王默,想,这位去考古多合适,指哪挖哪,绝不落空。
他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话。
然后在郝灵说的地方果然挖出一具尸骨,石头下头也挖出一个箱子,里头全是绿色钞票,还有几个小本本,打开一看,老王一个激灵。
接着全体加班灯火通明。
张局在办公室摸着热乎乎的结婚证,第一天啊,他的手下可真特么能干。
但,为了奖金,为了他女人的钱包,冲鸭。
一干人员忙得人仰马翻,忙大案的同时也没忘了郝灵的事,终于将那人找了出来,还真是从道观打听来的线索。
这次来的是张局,他趁机躲个懒,跟她说这人。
是个道士,有道士证的,覃市有个青云观,他就是青云观的道士,查了他的行程,陈律师出事的第二天下午,他就离开这里回覃市了,不是一个人,同行的还有三个。
咱们和那边联系上了,那青云观好像还是他们那个圈子里挺有地位的一个,国家支持的宗教文化嘛。
那道士叫云来,从这里回去就一直没离开过。
郝灵:那边警察有没有去问过?他们怎么说?张局道:去了,他们不承认,只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还信封建迷信一套,他们是正正经经的道观,不弄旁门歪道。
噗嗤,郝灵一下笑了:道,变化万千,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怎么到他们嘴里道就是一块死木头破砖头?哈。
她望了眼天,既然如此,不如成全。
她用手指头点着桌面,笑:张局代表官方,不如随我走一趟做个见证。
张局懵:什么见证?见证什么?郝灵一笑灿然:见证他们成为他们嘴里正正经经的道观呀。
张局: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有热闹瞧,陈律师自然要鞍前马后,而成礼海也不会掉队,三人和张局并老王小林一起坐上高铁。
正好高铁经停,比飞机转车更方便。
小林再看郝灵,眼里全是崇拜:大师,您看我什么时候有儿子?哟,竟不是脱单直接问儿子?这是被家里催精神失常了?小林虔诚:大师,我不想结婚,但我想当爹。
张局诧异挑眉,哟,不知道你小子有这想法。
老王冷静:你不符合收养的条件,去国外代孕犯法。
突然郝灵来了句:你该不是喜欢同性吧?小林跳起来:别乱说,我不是,我没有。
否认三连啊,五个人的神情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小林差点哭出来:我就觉着谈恋爱太麻烦了,不如查案子有趣。
老王拍拍他的肩:你还小,以后就知道谈恋爱更有趣。
小林斜眼:像你一样天天蹭别人的烟?老王一僵,咬牙笑道:你蹭别人的烟人家给你?我好歹有个老婆管得严的理由,你呢?你连个理由都没有。
狗。
小林忽然想到什么,茫然四顾:就我一个没家庭?五人呵呵,现在才发现?你个当警察的观察力真是够够了呢。
大师,您也有家眷?郝灵神明微笑:不要幻想大师的生活,大师比你想的要快活。
小林:……哭成狗。
不过半天,便到了青云观所在的地方,这里还是一处旅游胜地,游人如织。
出站的过程中,不止听到一次有游客提及青云观,据说香火很灵验哦。
郝灵笑了,很灵验哦。
她望了眼天,天没理她。
灵灵灵:要不要我去沟通沟通?郝灵:不用了,摆明了人家烦咱得很。
出口有旅游车,可选择的坐到山脚或半山腰,从半山腰再上山顶,就要步行或者乘坐缆车。
一行六人哪个都不是脚勤快的,果断选择坐车到半山腰,再坐缆车到山顶。
青云观,就在山顶。
陈律师:为什么要修建在山顶?劳民伤财啊。
别说古代的技术有多难,便是科技发达的现在,在山顶修道观也是非常难的。
所以这座千年前的道观是怎么建的?郝灵:有什么稀奇,道家有赶石术。
啥?赶尸?神秘的赶尸人?小林嘶一声,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石头。
赶石头。
没什么难的,你瞧。
一行六人走在路边,郝灵对着路边一块小石头招手,小石头突然蹦起来,落下,仿佛在回应。
妈呀,这可吓到了没开过眼界的三人。
陈律师与成礼海不约而同的自豪。
戏法吧?魔术?小林不相信的揉了揉眼,弯腰捡起那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摸了一遍又一遍。
再来。
他说。
然后他手掌里石头;了,跳起来,凌空翻,落下,又跳了下。
小林傻眼:这这这郝灵淡定道:惊奇吗?这算什么,真正的道法可是开天辟地移山填海。
跟别人装13,自己心里却是流酸泪,仙人的法术啊,她不会。
她现在也不过是用灵力操控。
虽说神仙也用灵力,但原理绝对不一样。
神仙一出手就是山河变,她出手好吧,她爆星球。
搭上一条命。
但在旁边人眼里这已经很了不起,张局说了句:要是咱掌握了这门技术,国家基建省多少事啊。
还有人。
郝灵:别想太多。
如今是末法时代,天道有变,新东西涌现,旧东西就得消失。
以前的时候老百姓也没这么幸福康乐,咱得看大局。
张局点头:这个想法对,咱得有大局观,怎么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怎么来。
有困难就克服嘛,万众一心,什么困难过不去呀。
小林:就是觉得太神奇了。
大师,这个,好学吗?郝灵摇头:看天赋,也就是根骨,能学这个的人越来越少了,就算能学到的也只是皮毛。
对了,去青云观你们别给我露底啊,我怕他们知道了哭着跪着求我收他们,我才不要。
众:……然后他们到了青云观面前,好长好长的台阶啊。
陈律师腿疼,由衷说了句:这么高,真怕被雷劈不到吗?郝灵看他一眼,没见识了吧。
故意的。
他们祖上一定是想引雷火之力修炼,或者炼丹?众:啊,有能耐啊,比放风筝的那个厉害,可你们怎么就没整出电呢?道士:我们追求的是长生不是电灯。
爬啊,这里可没捷径。
郝灵:这叫做问心,一共九十九阶,上了九十九之后,还有一层,那叫功德圆满了。
不过这东西早失了功效,就是台阶罢了。
原来应该在两边有阵法的,现在也都丢了吧。
灵气都没了,还用什么来维持阵法?说来,那叫云来的道士是脑子有病吧。
对付一个小卒子就用了老祖宗留下的家底?值当嘛?啧,败家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如你愿九十九级台阶跨过,只有陈律师一个人喘如狗,便是成礼海都脸色不变气不喘。
郝灵请问:你老婆,对你还满意吗?咳咳,旁边四人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
陈律师:姐,我就是个打工狗,九九六啊。
给点怜悯心行不行?我老婆她早看腻歪我了,满屏的小鲜肉她翻牌子都翻不过来呢。
青云观里游客很多,毕竟这里既有优美的自然风景又有丰厚的文化底蕴,山上一年四季的景色不重样,多的是专业摄影人士来取景,而青云观这真正的历史古迹,一圈围墙都够考古人士舔一年的,还有里头精美的建筑,恢弘的壁画和塑像。
尽管上头禁止乱上香现象,青云观香火仍不断,乃是道士们自己供奉,香火气息中,郝灵对着某个道士招手。
来来来,小伙子,把云来叫过来。
六十多岁的小伙子:……施主认识云来?郝灵手指张局。
便衣的张局咳一声,出示证件:有一桩公务,需要云来配合一下。
道士目光闪了闪:我去请观主。
郝灵:得了吧,观主就是你儿子,难道你听你儿子的?道士沉静下来,忽然变得不一样了:道友?郝灵:叫他出来吧,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小弟下手。
另外,我小弟的罚单还有扣分,他得赔啊。
陈律师开了一晚的车,鉴于他的说法没证据,交通部门还是给他补上了罚单,并让他有证据了再来找他们。
陈律师:……道士思索了下,毕竟人家警察都同行了,他们不能不配合,道:老道名号云纵。
成礼海:那云来是我小师弟。
郝灵淡淡的笑:那我们可以与当事人谈了吗?云纵说:谈上次警察来说的那件事吗?我们解释的很清楚,我们是正正经经的道观,不搞迷惑人的那套。
而且那种手段,电视里才有吧。
都是人编的,你们不要相信那些。
几人皆看郝灵,郝灵脸上淡淡:你说这话,却是不合适,虽然你年纪大,却没资质,道家在你手里,的确只是一个宗教文化。
不如让你们真正的掌门来,咱们在你们天尊老爷面前说清楚。
若是他也如你这样说,那好,就随了你们,我们二话不说立即走,过往不论。
如何?云纵涨红了老脸,没错,他是没资质,观里的传承就别说了,他也就会个最基本的呼吸吐纳,别的师兄弟都有气感了,他愣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师傅说他是天生废材也有用,凭着面皮好性子好在前头招呼客人吧,有天赋的那些都在后山呢。
游客哪里懂什么,只见他生得仙风道骨的便一口一个高人了,他也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如今被个妇人一口叫破黄粱梦,怎么能不恼?张局忙道: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云纵可不愿和官方撕破脸,指着郝灵抖了抖袖子:等着。
观主是前头的观主,可以说前头的一群道士都是没什么天赋的,是青云观的运营部门,而青云观真正的团队,是后院一心修炼的那一群。
掌门是云纵的师弟,年纪五十来岁,看上去才四十许,下巴蓄着短髯,一袭灰色道袍,头顶道髻,很飘然的模样。
听了云纵的话他皱了皱眉:当地的警察来了?看来人家是真看出门道了。
云来这个小混蛋,狂妄自大给观里惹麻烦不说,还偷了祖宗留下的符用掉。
我真恨不能打死他。
云纵劝道:云来还小,年纪小未免气性大,要不是厉阳被欺负,他也不会那么生气,难道你就不心疼?掌门沉声道:这件事他也有错,狂妄自大,不知收敛,冲;易怒,这些脾性不改,日后难有寸进。
为了磨砺他的脾气,我都把他送进军营了,到那里还是故态复萌,跟人家打起来。
也就是他现在不能回来,等他回来,再受门规处置。
云纵:那现在怎么办?怎么跟外头那个警察说?掌门沉吟了下,这事,不能认,如今有传承能修炼的人越来越少,圈子里大家心知肚明,圈子外暴露了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知道他们有常人没有的手段,一个个还不会蚂蟥一样吸上来对他们极尽所用?便是与官方合作,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地方警察局。
说明白,他们自负自己有超人的本事看不起人呗。
掌门出来,看眼郝灵,发现自己看不出什么,客客气气与张局道:云来犯了门规,在关禁闭。
关于之前你们同事来询问一事,我们并不知情。
郝灵笑笑:之前你们回复,你们道观是正正经经的道观,不搞歪门邪道的一套,难道是说,你们已经不会术法了?掌门笑出一派高人风范:女居士说笑了,茅山道士的传说也只是在古时候的志异杂话里。
郝灵追问一句:那你们不会喽?咄咄逼人,又调笑挑衅。
总之,讨人厌。
掌门收了笑容,神色淡淡:自然,我们可是正统道家文化继承。
郝灵转了个身,面向殿中高至屋顶、面无悲喜平视前方的天尊像,自己也同样无悲无喜无情无绪,开口道:既然如此,你说是就是了吧。
咱们走吧。
她这样说。
一行人愣了愣,这就走了?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喂你是不是不知道咱有警察啊?郝灵已经迈步,几人交换神色,这是回头再商量?起步跟上。
走到门前青铜大鼎前,郝灵站住脚,忽然伸手在鼎外沿拍了拍:香火鼎盛啊。
然后跨步到门外,抬头望了眼天,笑了笑。
看得众人摸不着头脑。
五人追着她出来,一直追出山门,郝灵才慢下步子。
陈律师:姐,几个意思?咱就这样算了?郝灵奇怪看着他:当然。
陈律师:不、不是,姐你这么好说话了?咱不应该、应该狠狠落他们面子才是?郝灵无语:我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让我出手打他们脸,他们也配。
啧,听听这天凉王破的语气,您什么身份啊?天尊老爷下凡尘呢?都一脸郁闷,千里迢迢的来,就问了这么不着天的几句话?感觉这走都灰溜溜的呢。
郝灵噗嗤笑了:看你们丧气的,我已经出手了,他们?呵,以后跪着求我吧。
五人:呵,呵呵,呵呵呵。
郝灵:好吧,我装13了,不过,你们等着瞧吧,敢糊弄我,我让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哼,我让他们认识认识什么叫做投案自首。
对张局道:到时候就是你们主;了,想问什么问什么,别忘了把我弟的扣分和罚款还回来。
陈律师:所以为了我的扣分和罚款跑这一趟?太受宠若惊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原因青云观当天晚上就不好了。
所有人的气感,全消失了。
他们不再身轻如燕健步如飞,不再感受到天地间的清气,不再感受到经脉的游走丹田的充实,只觉得变回普通人。
一个有这样感觉还没觉着如何,大概今天状态不好,那就出来走走吧,一走遇到别人,呀,你也是?还有你?大家全一样了?事情不对。
找掌门。
掌门也提着朱砂笔发呆呢。
请神符他是画不出来的,可平安符和驱邪符早深入骨髓的这种基本的黄符怎么也……失败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画还是能画出来的,但成品也仅仅只是画而已。
只是一副赝品、临摹。
其中玄而又玄的气息,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正想不明白之际,哗啦啦弟子们全进来:掌门,出事了,大家不能修炼了。
大半夜的,一群人聚在屋子里讨论这是怎么回事,老皇历翻出来,梅花钱老龟壳,八卦罗盘七星斗,还有几个年轻的唰唰唰翻手机,是哪里核爆炸还是贼星过境?一切正常啊。
掌门按按额头:明天再看看,或许今日不易修炼。
也只能这样了。
可在军营里的厉阳就没这么好的心态了。
他简直懵逼了好不好?从小,他就是青云观最具天赋之人,七岁就找着气感,十五岁就能成符。
当然,他们眼中很了不得的符在女王大人那里只是渣渣,但不可否认,在这个天欲灭之的世界,他们就是真正的高人。
他是这一代最强的弟子,内定的下一任掌门,在圈内也是好评如潮,圈外也多是赞赏,这让他越来越自负傲慢,看不起别人。
这一点在修行是大忌,在又一次与人冲突相斗后,掌门为了扭转他的性子,痛下决定:扔进军营,去大熔炉里百炼成钢吧。
军营:不是,我是熔炉那也不能什么玩意儿都往我这里丢啊。
总之,对军营迷之相信,都觉得熊孩子进里头过一遭就变好孩子了。
比如厉阳,又比如罗家夫妻专注生女儿而丢进去的儿子罗家阳。
两个人都是骄傲的年轻人,各有底气。
厉阳仗着自己是修道之人,看不上这些凡夫俗子。
而罗家阳的底气来源于家族,罗家,是军政之家,对军营熟得跟自家似的,自带地头蛇光环。
厉阳却是托关系进来的,当然,走了正规流程的,他个人条件又优秀,身体素质也强,上头有意培养。
对罗家阳也有意培养呀,小伙条件也好,又是这个背景,不从军多可惜。
俩人就这么分到一块了。
一开始也不知谁的玩笑话:罗家阳,厉阳,你们两个太阳哪个更厉害?噼里啪啦,视线交汇,有些人是天生的八字相克。
两个人就这样杠上了。
你第一?下次我第一。
你第二?老子永远让你翻不了身。
上头很乐意看到这种龙争虎斗的竞争状态,长起来都是自己的兵嘛,何乐而不为呀,因此不但不劝阻,还煽风点火。
两人从比赛项目斗,到所有行动斗,到平常生活斗,到梳个寸头翻个白眼给家里打电话的时间都要斗一斗。
厉阳:真是烦,每次都嘱咐来嘱咐去老一套的,家里人多就是这点烦。
罗家阳:烦死了,才多大点人就缠着我这个亲哥哥咿呀咿呀咿呀,一视频就没个完。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罗家阳大声:哎呀呀,没办法呀,亲爹亲妈亲妹子呀,我能怎么办,忍着呗。
厉阳的身份是个孤儿,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意外去世,他是在师门长大的。
罗家阳明明知道他的背景,专门往人心伤口上扎,厉阳哪里受得了,上来就是一拳。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打着架,嘴里还不消停。
厉阳说:我青云观传承千年,门下传人无数,你罗家才传承几代,往上数也不过是洗不干净的泥腿子。
这话可厉害,得罪的不止罗家阳,还有在场别的人,泥腿子?哪家祖上不是泥腿子?就是在场的也有农村来的呢。
再说,国人谁不是泥巴里钻出来的,女娲她就是玩泥巴玩出的人你还不认这个老祖宗?哦,对了,咱是玩泥巴玩出来的,您是三清吹口气吹出来的。
因此两人打架众人也不拦了,关上门合上窗抄着胳膊,嘻嘻哈哈加起油。
你个官二代,有什么本事。
你个假神棍,算什么能耐。
打着骂着,骂着打着,罗家阳脑袋一昏,忘了家里嘱咐他不要提及任何关于妹妹来历的话,冲口而出:屁个青云观,挂羊头卖狗肉的江湖骗子,小爷撞了鬼你们青云观也没给小爷救回来,还不是人家真正的大师一招就救了我。
你们算个屁,就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神棍,骗子。
这是侮辱了他整个师门啊,厉阳恨得,要不是门规在,他也没带家伙什来,他非得扎小人扎死他。
当即下手再不藏着掖着,用上了青云观的心法内力,一拳头下去,砸在罗家阳脸上,顿时罗家阳那边脸肉眼看见的起了波,那只眼珠子腾一下血红。
幸好大家起哄归起哄,眼睛盯得却是牢,一见之下,变了脸色,这是杀招啊。
立即去拦。
罗家阳也是硬气,他当然发现厉阳对他的杀意,心下一凛,那一拳他是躲不过了,立时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躲也不躲,他的腿跟在厉阳的拳头后也是奋力一击。
罗家阳捂着脸被人拖开,厉阳却是弯腰如虾倒在了地上,剧痛使他扭曲,却连哼都哼不出一声来。
众人看清他捂着的位置,倒吸一口冷气。
再看罗家阳,又是倒吸一口冷气,罗家阳眼里血流下来,他还兀自没感觉,血糊着半张脸,森森冷笑:孙子哎,有本事再来。
谁也别插手,看今天谁收拾死谁。
闹大发了,立即,一群人分隔开两人,有人跑去叫领导,有人跑去喊军医。
领导来了一看,这是凶杀现场吧?幸好军医来的也快,迅速的检查过:立即送医院。
性质太恶劣,双方被请家长。
罗家阳还好,他小叔叔就在这,为免影响大嫂的身体他和罗家阳的爹说了声,自己全权处理了。
他是军人,受过比这严重的伤多了去,没觉得有什么,但跟自己的同伴战友如此就过了,因此把罗家阳狠狠的教育了一顿,口头教育,拳脚的教育要留到他恢复后。
罗家阳还不服:是他先要杀我,我反击。
小叔叔只一句:事情经过我已经了解,你们说的话我也知道。
罗家阳,你激怒人倒是很有本事,专门揭人家的伤疤,还会攻击对方最在意的人,那你为什么没想到被你如此羞辱后人家不会要你的命?你为什么没判断出来?我小叔叔:有勇无谋。
罗家阳深深低下了头。
植灵女王升级记第三百一十四章 异常与罗家小叔叔遇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吸取经验教训不同,厉阳的师叔作为家长过来一听这事立即就炸了。
他先确认了厉阳身体无碍部件功能良好,不是厉阳死都不肯配合他还想让他做个活性检测呢,然后就开始发飙。
这是杀人,这是谋杀,你们不能因为对方是官二代就偏袒庇护,我们要告他!叫嚣的很。
部队指导员黑着一张脸:不然你看看对方的伤情报告再说?厉阳他深藏不露啊,不愧是道家传人,这身手来军营真是委屈了你。
厉阳,你对罗家阳下死手时有想过他是你的战友吗?厉阳死死攥着手指头:是他侮辱我在先。
所以你就要杀人?厉阳,你让我太失望了。
我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保护人民保护国家也要保护你身边的战友。
难道以后执行任务,老百姓不理解了对你恶言相向了你也要对自己的人民下死手?指导员很生气,他知道厉阳心高气傲,但没想到他的底线如此之低。
厉阳低头:我错了。
师叔不乐意了:怎么就你错了?你可是我们青云师叔。
是我错了,是我失控犯了纪律。
师叔愤愤。
厉阳一番诚恳的认错,指导员又说了几句让他们独自说话。
师叔哼哼:人走了,你不用装了。
厉阳看他眼:师叔,我是真的错了,犯了军纪,也犯了门规,门规明令,不得用修士手段对付普通人。
幸好没酿成大错,不然我要被逐出师门的。
师叔:那也情有可原,谁让那小子说话难听。
厉阳记着罗家阳的话:他说他之前遇到什么事请了咱门里的人,咱的人没解决被别人解决了,是怎么回事?师叔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已经打电话去问,这会轻嗤一声:那罗家也是什么都不懂,首都那里的弟子会什么呀,也就背背经,大概是知道咱青云观的名气却不知道咱内外门之分,当然做不了什么。
那个弟子做摸做样的去看了看,接着就跟观主说了,观主正要派人去看呢,那罗家请了什么人把事解决了。
同行吧。
心里暗恨,同行恨同行啊,哪里来得多管闲事的路人敢截他们青云观的胡。
之后在给青云观汇报厉阳情况的时候难免添油加醋对那个横空出世的大师一番抱怨挑事。
三个人传话都能传得面目全非,何况他添油加醋而厉阳是青云观的心头肉的,到最后,当事人罗家阳都没人惦记了,偏偏郝灵被迁怒。
若不是郝灵多管闲事,能有厉阳和罗家阳大打出手?罗家没透露郝灵的消息,但有心人仔细打听也是能打听出来的,于是就有了云来偷偷下山,捉弄陈律师给郝灵下马威的事。
无妄之灾啊。
不过郝灵也不怕就是了,狠狠给撅回去。
现在,厉阳和罗家阳已经养好了身体重归大集体生活,半夜,熟悉的哨声响起,如今他们已经练成肌肉记忆,闭着眼睛也能起身穿衣叠被集合。
厉阳做完这些奔下楼,要不是有门规不准在外面随意暴露身手,这区区五楼,他踩着墙就下去了,哪像现在,还得在楼梯上跑。
厉阳嗖一下奔到楼梯间,双手一按扶手,蹭的一下,从这边翻到了那边,落脚重重的一声,他愕然,这感觉不对啊,像自己突然重了一百斤。
抓着扶手,又是一翻,还是好重。
集合在前,他没时间多想,冲下楼到操场集合,负重跑。
厉阳背着背包扛着枪,紧跟队列,他面无表情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不对,这太不对,怎么腿脚这么重?要知道他从小锻炼身体自从炼出气感后更是身轻如燕。
如果说别人能背一百斤健步如飞,修炼内功心法的他能背五百斤。
可现在,五十斤变成了五百斤。
突然一个惊悚的想法闪出:他走火入魔了?不行,得快些跟师傅说。
终于等到放假给门里打电话,才知道,竟然全部人都无法修炼了?不是,这是发生了什么?天地剧变吗?这两天,掌门也琢磨过味来了。
状况发生前发生了哪些不正常的事?不正常的事只有一件,就在当天,有人上门问罪,他们拒不承认,然后当晚就发生这种状况了。
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他怎么都不会信。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正视郝灵。
说实话,厉阳打架的事,云来找茬的事,包括之前什么罗家被人截胡的事,他都没放在眼里。
修道者难免清高看不起普通人,在他们眼里自己是清风明月,世人是汲汲营营的蚂蚁,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在圈子里,青云观传承千余年,香火始终未断,有傲视群雄的资格。
事实上,末法时代,他们仅守的那点子皮毛确实可以让他们自傲矜持。
但,他们却是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掌门回忆那天郝灵的话语和神态,懊恼的一拍脑门,怎么就大意了呢?那样波澜不惊的的模样,单枪匹马敢上青云观,还带了三个警察,能只是来问几句话?甚至高声都没一句就那样走了?必然不简单啊。
再想她和自己说的话,如今想来分明是个陷阱,逼得自己说自家不会那一些,还是当着天尊的面!掌门嗖的站直了,想到她拍在鼎上那一掌,难道断自家香火?!立即跑到前头大殿,去看那鼎。
表面看并无什么变化,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掌门总感觉这鼎比较往日格外的凉。
他心下一沉,难道真是惹到有更大本事的人给他们下咒还是动了风水?他立即掏出手机来,将一干有真才实学的道友联系了遍,还请动了别家的老祖宗,请他们一起来青云观,一起钻研这邪门的事。
同时,他也不忘派人去调查郝灵。
灵灵灵:灵,那群道士在查你。
郝灵不怕查,但她想以郝灵的身份面对,而不是陈春霞。
你去引导引导,别让他们查到以前。
这个以前便是失忆以前了,这没什么难。
灵灵灵:你放心吧,不会让他们查到陈春霞。
此陈春霞非彼陈春霞。
叫陈春霞的多了去,就算他们查到以前那个陈春霞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是那个。
太天壤之别。
郝灵回来后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了,他们找来有他们找来的应对法,他们不找来也好,反正这天也是要灭修士,自己还替天行道了。
倒是灵灵灵,或许是太闲,一边监视着高家,一边挣着黑市的钱,还分出心神来去监视青云观。
郝灵更关心成礼海带来的八卦,那家女孩被祖宗上身的那个。
听说人被那家的人带着参加了一场古董盛会,收获颇丰,家里的人都很满意,就是吧,那鬼看上个御姐正死缠烂打。
植灵女王升级记第三百一十五章 自首被个同性追求,还是个才成年的毛孩子那小姐姐怕是脸都绿成胆了吧。
膈应是一回事,关键这女孩子一看就怎么说呢,就是个二流子、痞子、混子,每一个毛孔都在往下流油,黄不黄白不白的浊油。
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吗?也幸好她家里不简单,那鬼动了心要用强,听了他的话后他家人脸都屎绿屎绿了,说了半天不能违法对方家里也不好惹才打消他狂妄的想法。
不知道爸爸正在严打吗?因为这个,司家又分了两派,一派想留着人继续利用,一派觉得这是个祸害毒瘤迟早惹出大祸得不偿失想除了他。
成礼海这样说。
郝灵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八卦了。
这是在别人家里安了密探?成礼海无所谓道:有的八卦确实好听。
说来,是因为有人求到我头上,想悄悄除了他。
郝灵:那女孩子亲爹亲妈是什么态度?成礼海无情的嘲笑:他们?他们只要那鬼的好处。
明白了,毕竟是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司家用那鬼得了利,自然给他们些好处。
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亲爹亲妈都不在乎,还有谁在乎?便是主张除鬼的家人也只是因为害怕引火烧身。
郝灵:也是她的劫数,即便没有我,也有别人去除鬼。
现在玄门还是有传人的,有那急公好义的自然会找上门。
自然有急公好义的,可这急公好义的也出了事。
无他,人是青云观的。
也是巧了,青云观的人也去参加了那个活动,看出那女孩子身上有鬼,有鬼必除,是他们的责任,就打听了想登门。
然后,自己忽然就不能捉鬼了。
郝灵把青云观一脉的灵给封了。
你们掌门自己说的,你们不会茅山道士那一套,那就不会呗。
当今社会谁指着这个吃饭呀是吧。
突然失了神通,还怎么去捉鬼?当即也顾不得其他,立即赶回青云观。
原本青云观强硬出头铲除老鬼然后顺势收了个女弟子,这下郝灵一插手,原来的轨迹又打乱了。
那鬼又坐不住了,御姐搞不到手,又看上一个清纯佳人,这次这个他可是问清楚了,没什么家世,他放心大胆的追了。
清纯佳人一脸麻木的在电脑上打出一行字:求问舍友突然换了个魂儿并疯狂追求我该怎么办?她只是如实描述自己的感觉,没想到一语成箴。
她已经搬出来了,认谁也受不了大清早的一张眼某个同性流着哈喇子狗盯肉骨头一样盯着自己吧。
不止她,其他几个室友也一脸恶心的搬出来,实在受不了某人探照灯似的目光往她们床帘子上照。
那一脸狰狞,就跟和床帘子有仇一样。
好好一个女孩,怎么回家一趟就变成这样?病毒侵蚀脑子了?若说学校的事司家的事还能睁只眼闭只眼,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是万万不能忍了。
死鬼他竟然调戏自家的后代!在女孩子洗澡的时候直接冲了进去!姓司的,嫡系。
死鬼振振有词:我跟她都隔了五代往上了,不算有关系。
气得司家如今辈分最大的老祖宗当场一杯茶砸他头上。
死鬼跳起来:反了你了,敢砸你祖宗,不孝不敬,我这就杖毙你。
司家老祖宗冷笑:你是谁祖宗?马上风不要脸的东西,你断子绝孙了你不知道?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谁敢放他出来,立即逐出族谱。
原先还犹豫不决的司家老祖宗因为这件事立刻下了决定:弄死他。
司家丢不起这个人。
原主的亲爹亲妈也不知怎么想的,来求情:都是女孩子,又没发生什么事,不如后头的话被司家老祖宗冰冷的眼神封在喉咙里。
然后夫妻俩也被关了。
畜生。
司家老祖宗深深沉闷,树大有枯枝,一个家族大了难免有些不做人的,可不做人做到这份上,对自己的亲骨肉一丝怜悯爱惜之情都没有的不能留了。
司家开始找能杀鬼的高人,没错,杀掉,不杀了等他跑了再附在什么人身上回来报仇吗?成礼海问郝灵:你要不要去?郝灵摇头:反正人已经关起来了,有客人要来了。
客人?成礼海旋即想到青云观。
没错,青云观掌门遍请高人,谁也没能破解,最后得出一致结论,青云观这是被封了灵脉了。
掌门想晕,先不说什么仇什么怨,人家一出手就把整个门派不管天南海北的所有人都封了灵,足可见人家本事比他们高得高。
遇见这样的高人,再不忿也得低头。
所以,他亲自出山,带着云来,跑到d市某个小小警局里来自首。
云来好郁闷,早知道自己要进局子,那他干嘛还要回去关禁闭?监狱提供一日三餐的吧?张局见到不复之前风轻云淡曲高和寡一派世外高人形象的掌门,心里那个舒坦,跟吃了一大碗他老婆亲手拌的香菜似的,热情招呼:云掌门,快请坐,什么东风把您吹来了?掌门也做出友人的姿态亲切的笑:上次你们来招待不周了,这不,我特地带不肖师弟来配合你们办案。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局问:你们直接来的咱这?没跟受害人联系?掌门脸一僵,哪里没有啊,是联系不上。
他倒是想直接找郝灵呢,打听了地址,也进了山庄,但就是怎么走也走不到那幢略显寒酸的小别墅跟前。
人家意思很明了,怎么一步步得罪的,就怎么一步步来赔。
然后就去找陈律师,陈律师倒不为难他们,公事公办:一切按照法律程序走。
于是乎,他们就来到了警察局,投案自首。
云来被带进审讯室,老王小林做记录。
有了掌门的吩咐,向来冲动的云来显得很老实,自己交待了一切:就是给晚辈出口气。
我本想着戏弄戏弄那个律师,然后再上门找那位大师警告警告,没想做别的。
不过当天我们观里的人就追来了,我私自下山,还带了门里的东西,犯了门规,他们追我回去受罚。
小林问:你就没去看看陈律师开一晚上车会不会出事?那段路可是野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云来说:我没那么坏,我给他的暗示是奔波一夜,若是遇到危险,他会立即从暗示中醒来。
小林嗤笑:说得好听,如果有另一辆车迎头撞来,他醒来还有反应时间?云来涨红了脸:他不是没事吗。
小林嗤一声,翻了个白眼。
审讯室的另一面,张局看了眼掌门,说道:这个安全意识,各行各业都得注重啊,保护别人也是保护自己啊。
植灵女王升级记第三百一十六章 赔礼掌门心里气云来没轻没重却也没法子对别人甩脸,尤其还有求于人,只得是是是:所以门里罚了你们也得罚,罚,狠狠的罚。
说狠狠的罚是真心的,老祖宗留下的符啊,就这么去了一张,心疼。
这时,老王敲敲桌面也问道:说说你的作案手法、作案过程和作案工具。
云来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就是一张迷魂符,跟催眠差不多,里头我解释了你们也听不懂。
见两人神色不好忙补救: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你们不修道,我说的全是道门里的话你们也听不懂。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说。
当我们想知道呢,这种事,巴不得不知道,你说说这些人,好好的知法守法别给添麻烦行不行?当人民警察很闲很八卦吗?云来继续说:我知道他车牌号,知道他要去那位大师家,就在半路上等着,等着了,符甩到车上,就那样了。
就这样?这样简单?两人又对视一眼,同时开口:还有多少符?你们都怎么用的?听到这个问题,云来想哭,他以为他拿的是存货里最无足轻重的一张,给人个催眠暗示嘛,算得了什么,现在的催眠大师都能做到,谁知被拎回去后掌门二话不说先让他跪在祖师爷牌位前抽了十大鞭,鲜血横流啊。
然后告诉他,那符不简单,催眠暗示算个屁,那是门里最后一张摄魂符,谁都没研究出来,这下可好,天意啊,天要绝之啊。
云来都懊恼死了,恨不得剁掉自己的爪子换时光倒流。
泄气道:没了。
门里严令,一切修士手段,不得用以普通人身上。
小林当即哈了声:那你还对陈律师下手。
云来嚷道:我哪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呀,哼,可见那什么大师也就那样,都不给小弟教两手。
老王就道:难道你出手前都不确认人家是不是你们一道的?云来嚅动了下嘴唇,没再说话。
张局看向云掌门,云掌门羞愧。
云来老实交代了,陈律师掐着点出现在警局,以受害人的身份和律师的职业素养,为自己要了一份很合理的赔偿。
青云观财大气粗,不在乎这几个钱。
同时他的扣分也撤销了。
之后便是到郝灵跟前请罪了。
云来被留在警局,云掌门自己登门,这次,他顺顺利利来到了郝灵的小别墅前,没进门,先望着花园里那块鹏鸟雏形的巨石惊疑不定。
陈律师在旁边淡定的看着,都到了我姐的地盘了,谅你耍不出别的花样。
郝灵从屋里出来,望了眼,开口:不过是个聚灵阵,青云观没有?云掌门下意识回答:不太一样。
说完才回过神来,幸好老脸够厚不然就红了:大师,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特意来给您赔罪。
当一个人比自己高出太多,什么卑微的话都能流利出口还觉得理所当然。
眼下,云掌门就觉着以道行算,人家是前辈,自己谦恭些是应当的。
郝灵示意两人到小花园的花架下坐,春意正好,藤条上垂下一串串紫色的花蕾,美不胜收。
云掌门一番赔罪后表诚意:只要您息怒,我们青云观愿奉上让您满意的赔礼。
郝灵沉默。
云掌门内心煎熬,看来要狮子大开口哇,他青云观的家底哟,祖师爷哟,徒孙们不肖呐。
狮子开口了:连个最基本的聚灵阵都稀罕,你们青云观能有什么赔礼让我看上?呃——云掌门更煎熬了,这罪还赔不起了?陈律师只觉着她姐不仅说话扎心,还越来越凡尔赛了。
不由同情瞥眼云掌门,看,这就是没把家里孩子教好的下场,一把年纪和地位了,还得给人伏低做小,好处都送不出去,羞辱吧。
我问你,当日我问你,你为何不承认是你道观的手段?云掌门一愣,斟酌着道:如今世人皆不信道门玄术,且大势所趋,这些手段不被允许,圈子里彼此知道还好,便是与外人行方便也不好大肆宣扬。
那日若知道大师也是同道中人,我哪有不承认的。
是我眼拙,看不出你的能力,但与你随行的应该都只是普通人。
我们在普通人面前都不承认的,不然惹来麻烦一大堆,这是圈里的规矩。
郝灵又问:那官方呢?云掌门道:肯定知道啊,有专人和咱们这样的人接触,不过也是瞒着大多数人的。
有时候上头遇到他们不好解决的事,也是需要咱们的。
陈律师:原来如此啊,就说爸爸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超脱掌控。
郝灵叹息:道门竟沦落至此,连你们自己都不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难怪——云掌门听着她的话,迷迷糊糊,脑海中似闪电劈开什么,又迅速被混沌掩埋,那点灵光,再不见踪影。
郝灵看了他眼,心道,这个世界是铁了心走科技之路了,怕是不肯像上个世界一样,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的,算了,人有人的缘法,世界也有世界的缘法,她何必强求,谁说人家就不会赢?对云掌门笑笑:云来的事,本不算什么,他若直接找我,不失为一桩切磋的美谈。
但他不该动我弟,你们应该有规矩不动凡人。
云掌门连连点头:所以我按门规罚了他,结结实实十大鞭子,又关了半年的紧闭,这不是带来给你赔罪,等回去接着罚。
郝灵点点头:既然你如此心诚,那由法律来罚他,你回去吧。
至于你们被锁的灵脉,一个月后自然解除,也算是给你们的教训。
云掌门张了张嘴,想求情的话打了个转儿咽回去,一个月就一个月吧,这次是个难得的教训,希望以后弟子们在外行走戒骄戒躁,但,真不要点什么?他不放心啊。
要不,给钱?云掌门小心翼翼递上张黑卡: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陈律师眼都直了,真有钱啊,这些门派,比大公司还要赚钱吧。
郝灵看出来自己不拿点什么这人怕不是得怀疑自己偷留后手,算了,成全他吧。
收下卡,云掌门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罪赔了,云掌门知趣的告退,但没有立即离开,等到一个月后,他感觉体内的气感又回来了,观里也说大家都正常了,他又给外地的弟子们打电话确认了,再次登门。
提着一篮子高档水果,目的嘛——大师,您收不收徒?收徒?闲着没事调教个小徒弟还是挺有意思的,但——郝灵望了眼天,纵然自己有本事培养出一个玄师来又如何?天不会让他有发挥的空间。
摇头:并不想。
云掌门很遗憾,家里有个孩子还很小,看上去很不错,若是大师要,不是不可以割爱,都是一家人嘛。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我去然后他问:那大师愿不愿意传授些微技艺?传艺?郝灵斜斜一瞥。
云掌门笑出花来:就花园里那个聚灵阵——郝灵:你连初级摄魂符都学不会还想学布阵,未免太异想天开。
云掌门:……突然就好气馁,是啊,他的祖父辈会画十余种符,到父辈,不足十,再到他,险险单手之数,正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叹息道:难道道门真的要没落了?郝灵:去掉难道和中间的要并结尾的问号。
道门没落,不是板上钉钉就差挫灭最后一点火头了?老天要这样干,谁也没办法。
这就跟追剧似的,这个看腻了就换台,那个看腻了再换,不定哪天又换回来,谁让遥控器在人家手里呢。
郝灵心里想着最近在追的那部宫斗剧,才播到中间,她有些腻歪了,想看隔壁台的奋斗剧了。
能怪她?选择这么多,她也要比一比雨露均沾的嘛。
渣女王。
云掌门走了,走得有点垂头丧气,还有点依依不舍,回到青云观就闭关了,辟谷三天,再出来又是那个精神饱满的掌门人,但比之前谦逊多了。
青云观的人都恢复了正常,先前那位盯上老鬼的弟子便去了司家拜访,本来以他的性子和青云观傲然的门风他会直接点名自己身份再强硬除鬼的,中间出了这么一茬子事,门内弟子不约而同约束了自己,他也转变了态度,与司家客客气气的有商有量。
司家这段时间也请了好几位大师来看过,可惜,个个都没法保证在司丽丽生命安全和神智正常的情况下将鬼灭杀,司家老祖宗下不了赔上自家后代一条命的决心。
青云观的人上门,他不禁生出几分希望,毕竟前几位也说,青云观是正统道门,不定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带着人去看那孽障,孽障太能折腾,屋里东西全被砸光还拿了金属棍子去拆窗,因此这会儿被用柔软的布条捆在椅子上,堵住嘴,专人伺候着。
青云观的弟子上前看了看,盯着他的眼睛念咒,老鬼恶狠狠的回瞪,好好一双女孩子的杏核眼被他瞪成蛤蟆眼,他敢说,哪个男的看到这一幕都不会生出娶这女孩的想法。
太毁人了。
啪叽,一张黄符贴上额头,唰,桃木剑压顶,一股压力骤然降临,老鬼感觉自己被石碾子压趴一样,没一会儿就没了力气任人宰割,然后那股压力骤然翻转成了吸力,他感觉自己在被往外拉扯。
唔——唔唔唔唔唔——他在笑,嘴里塞着布巾变了声,扭曲的脸庞更加怪异,眼里嘲笑道人不自量力。
半天,桃木剑无力放下,道人满头汗,摇了摇头。
司家老祖宗紧张:不成?道人说:这老鬼是你家的吧?司家老祖宗立即道:若有需要,我这就将他逐出族谱。
唔唔唔——你个孽孙孙,老子杖毙你。
司家老祖宗恨得提起松鹤常青的拐给他头上来了下,记着这是个女孩,没照脸上打,打的后脑勺。
老鬼又是一番眼神发疯和威胁。
道人摇头道:血脉关系斩不断,这鬼,有些本事,他在用司丽丽的魂养自己,若将他拔出,除非将司丽丽的魂也拔出来。
司家老祖宗一惊:道长,没别的法子?丽丽还小,她是无辜的啊。
道人伸手止住他,凝重道:我问问师门,看师门有什么办法。
扭头远离了所有人给云掌门电话:师兄,我遇着一桩棘手的事,一个老鬼把后代的魂变成花盆土了,不好弄啊。
我记着咱门里有摄魂符专门针对这种情况的?云掌门一听,不由学着郝灵那样望一眼天,幽幽来了句:天意啊。
道人懵,什么意思?你知道云来偷走、给门里带来祸事的那张符是哪个?道人一愣:你不要告诉我,就是那张摄魂符?云掌门:呵呵。
道人着急:这可怎么办,不然师兄您亲自来?我?我去——等等,我去。
哈哈。
等我电话。
啪叽,电话挂了。
道人一脸莫名,不是,摄魂符都没了师兄你怎么还能笑出来?你开心个啥啊?云掌门很开心,拿着手机买了高铁票,立即下山赶去D城。
找郝灵。
当天坐车当天到,当天上门求救援。
成礼海正好也在,今天送来的是海鲜餐,自家公司打捞的,保证新鲜,那大螃蟹肥的,那味道鲜美的,郝灵都不好意思独吞,邀请他来一起喝小酒。
黄酒,牡丹妖那个世界收藏的,放到现在这个年份……感谢灵灵灵的智能收藏。
反正成礼海只尝了一口就觉得醉了,舌头醉了。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某些矜持和表象可以放一放,因此云掌门登门时,两人正挽着袖子抱着螃蟹腿咔咔咔的啃。
云掌门被放进来见到这样的景象也是惊呆了,海味啊,青云观不靠海,山珍倒是有,只是这年头山上啥啥都保护,他们也不贪口腹之欲,可往这里一站,自己又是空着肚子赶来的——郝灵望了眼天,不算晚也不算早,再看他好似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然,一起用些?云掌门竟然没拒绝,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跑到花园水池子上的水龙头那里洗了手,再自己搬凳子坐下,颔首:不好意思了。
成礼海:不,你挺好意思的。
郝灵分给他一根螃蟹腿,云掌门二话不说咔嚓一口,惊呆了,望向郝灵,嘴巴颤啊颤。
郝灵心知他是吃出灵气了,不像成礼海喝了她几年的茶都只知道好喝,这个,是内行。
因此点了点头:这螃蟹出产的海域还不错,有点灵气在里头。
灵气啊!云掌门当即将什么鬼啊符啊求援啊请教啊全抛到脑后,一心一意啃螃蟹,等再尝到黄酒,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这这、这气感,比螃蟹肉里都浓厚。
一瞬间看向成礼海这个憨憨的目光都红了,看这个憨憨吃得什么都不懂,他知不知道他吃的喝的是什么啊。
嫉妒,深深的嫉妒。
不然,自己在这也买个别墅?邻里邻居的,蹭蹭饭也不算什么嘛。
想得怪美,等他们一用完,送餐服务的售后——专业收餐员出现,盘、碗、碟、餐具、酒杯和螃蟹壳子全收走,不只擦干净桌子地板还有空气净化哦,瞬间把云掌门的美梦也收走了。
因为成礼海给他一个你青云观也有这样的服务的挑衅眼神。
云掌门:天杀的有钱人。
郝灵沏了菊花茶,示意两人品尝,问云掌门:有事?云掌门才想起正事:门下弟子遇到这样一件事,有户司姓的人家出了鬼祟——郝灵成礼海对视一眼,这么巧,司家请了青云观呀。
请假哎呀,限免了呀,那限免后再更,捧心。
第三百一十八章 抽灵云掌门前因后果的一说,郝灵恍然,这事,原来自己已经插了手,不怪青玉观又找到自己头上,这便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呀。
若是没有自己,青云观就用那张仅剩唯一的摄魂符收了老鬼,然后司丽丽因特殊体质,会被收入青云观。
现在,因为自己,云来偷用了摄魂符,青云观没了别的法子,云掌门知道自己厉害来求自己,其实不过是天意让自己填上那张摄魂符的缺。
这可真是——这里的世界意识一点不让自己沾光啊。
郝灵有些好笑:行吧,我跟你去一趟。
收鬼我也是有几分手段的。
这次没带陈律师,因为业务发展的太好,陈律师忙到狗都不如,听到郝灵要出差,他自己也情知自己抽不开身,只能叹气:姐,回头一起喝酒。
喝酒什么的,最适合听故事了。
司家,正有一场大戏上演。
司家老祖宗愤怒的拍打桌面:你们要造反是不是?一个中年男子无赖的撇嘴:小叔祖,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造反呢,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我们来也只是防止你犯法,非法拘禁他人可是犯罪。
司家老祖宗说:放屁!我关的是什么你们不知道?放他出去只会祸害更多人、只会给司家带来灾祸。
另一个中年男人道:小叔祖,你这话太严重了,那人能做什么坏事,不过是重女色了些,那个时代还三妻四妾呢,几两银就能买个女子,便是现在,法律不允许了,可多的是女子愿意拿钱。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咱司家还缺那几个钱?二伯,你说呢?被称为二伯的,看着并不比司家老祖宗年纪小,甚至更憔悴苍老些。
司二伯说:是啊,小叔,多大点事,不就是女人,跟他给咱家带来的利处比,算得什么啊。
司家老祖宗懒得看他一眼,嘲讽道:辛苦你来一趟了,感谢如今这么好的医疗条件,没让你跟他一个死法。
司二伯瞬间恼羞,他没什么别的爱好,男人谁还不喜欢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他给了钱的。
司家老祖宗冷嘲:想做司家的主,好哇,等我死了以后吧。
一群人立时气急败坏:老祖宗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这不是来好商好量嘛。
死老头子,这么大把年纪还不死,比他们一群小辈看着都精神,老而不死是为贼!司家老祖宗仿佛能听懂他们的心声,呸,一群不学无术的,连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典故都不清楚,你们这群不肖子,老不老死不死都是贼。
司家老祖宗表现的很硬气,事实上他就是硬气,司家虽然是大族,可大族就能挺过战争的洗礼了?当年司家差点四分五裂是他和几个哥哥一起担起重任,一边抗敌,一边护家,甚至搭进性命才将司家从岌岌可危中挽救回来,后来,又是他们瞄准时机搭上时代列车才有了司家复兴。
如今,只剩他一个人了,最小的弟弟成了老祖宗,一人把握司家最大的权利。
有些事,不到死前那一刻是不会交给别人的,因此,孙子哎,有意见也给爷爷憋着。
脑海里闪过往日峥嵘,司家老祖宗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但不肖子孙除了惹祸还能干啥,也是他年纪大了心软了,这样的完犊子玩意儿,早该驱逐出去。
一群人挤眉弄眼,怂恿着别人出头,还不知眼前突然沉默的老祖宗在想着怎么修剪他们。
就在这时候,助理说青云观来人了。
力保老鬼的一群人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屑,之前的那些个大师开始吹的自己多牛多牛,可后来呢?还不是全都败走。
青云观?前头不是也来一个?照样束手无策,这回这个,肯定一样无功而返。
没怎么放在心上。
云掌门、上次的道人、成礼海,三人将郝灵拱卫中间走了进来。
一看这个站位,司家老祖宗愣了愣,起身迎上,目光对几人打过招呼,最后落在郝灵身上:大师,劳烦了。
郝灵客气点头:人呢?司家老祖宗一怔,这就见?还没谈酬劳吧?郝灵已经在挽袖子:快点吧,我还有事。
灵灵灵说高家要热闹,她迫不及待要回家泡一盏花茶看热闹呢。
什么花茶?牡丹妖身上揪下来的,可香了。
司家老祖宗不由思忖,这是故意拿大还是真有本事?眼前这个女子,他有些看不透。
不过,有没有本事试试不就知道了,难道他还护着那个畜生不见人不成?当即一路客气寒暄着将人领到一间贴满黄符的房间里,只见门口、窗口、墙壁,一张张黄符犹如补丁,高高低低上上下下,房子都显得破败又诡异起来。
三群人进了房间,郝灵四个是一群,司家老祖宗领着一群,还有就是力保老鬼的一群。
郝灵看到了绑在椅子上的人,一吓:好好一个女孩子,怎么被你糟蹋成这样,咦,丑死了。
唔唔唔——老鬼被堵着嘴,说不清楚话,同样,因为被堵着嘴,司丽丽一张清秀的巴掌小脸被撑得变了形,跟个畸形番茄似的,再加上披散的头发,好久没洗的脸,凶恶又黏腻的眼神。
郝灵沉默了,好丑哇,好想拿根高压水管冲一冲呀。
云掌门:大师——姐,你觉得如何?郝灵说叫大师显得她多假似的,让他换个称呼,云掌门想来想去,就在后头加了个姐,亲切啊。
喊着喊着就成一家人了不是?而旁边的道人显然一时适应不了自家掌门师兄就这样给他们所有人找了个姐,抿着嘴不说话。
成礼海则觉着,果然不愧是做掌门的高端管理人才,这拉拢人心上很有一套啊。
但自己可是喊妹子的,这样算来,自己成了青云观的大师兄?唔,感觉真不错呢。
郝灵说:真埋汰,你们不给她洗澡吗?司家老祖宗一群人脸上闪过尴尬,他们也都是爱干净的人士,当然不希望身边出现一个埋汰货,但——让谁给他洗?男的当然不行,女的?谁知道这老鬼趁机做什么下流事。
拿水管淋更不好了,这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子,不好看呀,对身体也不好啊。
算了算了,将就一下好了,反正我也不碰他。
郝灵嫌弃道。
司家老祖宗才要问需要准备什么,就见郝灵右手伸出,往司丽丽头顶虚虚一罩,五指微微一收,似抓住了什么,嘿呀,噗,把什么东西给拔了出来。
普通人看不见,可云掌门和道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这是、她这是把魂魄直接给抽了出来啊。
郝灵表示,魂魄嘛也是灵,她这个恢复了一半实力的植灵大师抽个灵,秒秒钟的小意思嘛。
云掌门和道人不约而同揉了揉眼,仔细一看,愤怒了脸。
第三百一十九章 拜师抽出来的魂魄并不是人的形象,而是一团似云的物质,灵魂越干净,颜色越浅而明亮,若是有大功德的人,则是带着金光,越脏脏罪恶,越是灰暗黑沉,若是泛出黑光,那真是罪大恶极到天不容了。
眼前的一团,确切的说是两团,其中一团是白色的,形状接近于圆润,而另一团,却是一摊不成形的灰泥巴糊在了白色团子上,且那灰泥里伸出若干根须样的东西,狠狠的向白色团子里钻。
白色团子瑟瑟,下意识的向亲切气息的方向靠。
瞧着向自己靠来的白团子,郝灵笑了笑:小东西还挺机灵。
云掌门:大师姐,这恶鬼的触角深入她的魂体,有什么法子拔除?道人也紧紧盯着郝灵手上。
而什么也看不见的众人只觉得自己背脊僵硬,被人拿捏住脊梁大穴一样。
他们在看什么?真的假的?成礼海委屈的小嗓音:我看不见……郝灵看他一眼,另一手屈指点在他双眼之间。
乍然看见眼前奇景的成礼海啊一声,下意识问出心中所想:这怎么不是人呢?上次那个小鬼,是个人呀。
郝灵:这是生魂。
成礼海不懂装懂的点下头。
司家人急得哟,他们也想看,但郝大师不理他们。
她似笑非笑对云掌门道:为什么要拔除?既然他不想走那就成全他。
云掌门:什么意思?郝灵捏捏白团子:让你因为我多受一个月的苦,罢了罢了,给你个小小礼物当补偿吧。
郝灵右手托着白团子,左手一撮,食指上腾的冒出一点白色火焰来,靠近灰黑的烂泥。
啊——明明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凄厉的惨叫,是老鬼的惨叫。
郝灵微笑:这是灵焰,可以烧干净灵魂上的肮脏,不止清洁哟,它还能融化灵魂呢。
云掌门:融化?对啊。
融化。
灵魂也是物质能量组成,这种物质能量很特殊,怎么特殊法告诉你你也不懂,你就当这是巧克力吧。
巧克力融化了能做成别的形状,也能——也能融到别的巧克力里。
云掌门一脸木然道,原来,他的躯体里住了一块巧克力?郝灵夸他:真聪明。
现在我做的就是把这块脏了的巧克力弄干净,然后喂给另一块巧克力。
那道人还有些不理解:这岂不是双魂?云掌门嫌弃一眼,所以我才是掌门呢,明明大师姐的意思是:是把老鬼的一切烧去,只剩纯净的魂力,让司丽丽吸收的意思。
道人恍然,我懂了。
司家人也听懂了,勃然变色。
一边想的是,那司丽丽吃了个鬼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一边想的是,他们的钱钱钱啊——住手,你、你这是草菅人命!司二伯中气不足的喊道。
郝灵对他微微一笑:住嘴,不然我把你魂抽了喂狗。
你敢。
他心里说,但身体诚实的向后退。
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都看向郝灵手中,老鬼的凄厉惨叫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像人声,白团子上的灰泥煮沸了一般咕嘟咕嘟冒泡,一丝丝黑气从上头冒出来,灰泥的面积变小,颜色也开始变淡,惨叫声开始变小越来越小直至不闻,而白团子上再看不见一点灰色,体积变大了一圈,浑然一体的一整个。
这就——吃了?众人看着郝灵右手一翻,往下一按,椅子上司丽丽猛的睁开眼睛,茫然了一瞬,变得急切,转着脑袋找到郝灵,感激的泪水流下来:谢谢您。
郝灵给云掌门一个眼色,云掌门恍然,手一抬,掌劈下,明明没接触,但司丽丽身上胳膊上腿上的布条唰一下同时断裂掉在地上。
司丽丽站起,一晃又摔了回去,被捆缚这么多天,气血不畅。
司家老祖宗:那鬼没了?郝灵:没了。
啧啧,脏死了,剔杂质都剔出去一大半,剩下的干净的全喂了这个小幼崽了。
司家人脸上不同的精彩纷呈。
喊来保姆照顾司丽丽,郝灵等人被请到外面喝茶吃点心,司家人围成一圈神神秘秘。
那头洗澡的司丽丽也是心中另有计较,她自小不被任何人疼爱,早看清亲情血缘人心冷漠,被老鬼这么折腾一遭,知道家里没谁会不膈应,别看最后是老祖宗坚持救她,可当初乍得知她被老鬼附身不也被他的好处打动了心?这个家是不能留了。
司丽丽如此想着,穿了干净的衣裳出来,没去找司家的人径直来到外头厅里,对着郝灵扎扎实实跪下去。
郝灵轻轻一拂,司丽丽的膝盖半道改了方向,对着云掌门跪了下去。
司丽丽一愣。
云掌门看郝灵。
郝灵说:合该你们的缘分。
云掌门再去看司丽丽,果然越看越顺眼,可不就该他家的吗。
司丽丽听不懂,按着自己的稿子说:大师,我想拜入您的门下,我天生能见鬼,想来是跟道门有些缘分的。
云掌门哎哟一声,仔细看她:竟是阴阳眼,原来如此,怪不得。
你是阴阳眼?为何不跟家里说?司家老祖宗一行人出来,惊讶的问。
司丽丽低下头:我爸妈不让我说,他们也不信。
竖子误事!司家老祖宗认真看了眼司丽丽,见她低着头,刘海遮挡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浑身弥漫着倔强和义无反顾。
这个孩子,和司家彻底离了心。
不由又骂了句竖子误事。
若是他知道司丽丽的情况,能不好好安排?奇人异士啊,想结交和结交不上呢,这些古代传下来的高人,历来拿钱办事不肯与俗人结交,若是家里有个这样的人,和这样的门派有了亲近关系——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只盼着司丽丽不要记恨家里,日后再徐徐改善关系。
因此,司家老祖宗谦逊的对云掌门示好:您看这孩子的资质——云掌门问了她的生辰,一拍手:行,跟我走吧,你这体质,还真要入我道门才能平安。
这样体质本就招鬼,被老鬼这一番纠缠,沾上鬼气,更成了鬼物嘴里的美餐。
便是郝灵将鬼气炙烧而去,但司丽丽的魂体也因此更大了,更更成了鬼物的饕餮美餐。
也就是说,司丽丽的情况,只有入道门得正气庇护才能正常生活。
司丽丽看郝灵。
郝灵说:别看我,你的缘分不是我。
司丽丽眨了眨眼,懂了,一个头深深叩下: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云掌门笑呵呵,扶了她起来:那你就随为师回去吧,见见师门的一干师伯师叔师兄姐们。
司丽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那,我先去收拾几件行李。
说完请示的看向司家老祖宗。
司家老祖宗点头。
司丽丽再看眼云掌门,乖巧的去了。
第三百二十章 震慑司家老祖宗没错过她眼底的孺慕,心里叹气,这孩子是遭遇了什么才对一个没说几句话的陌生人产生依赖。
这样一想,左右不过是自家子孙做父母的不到位呗,心情很不美好。
司家老祖宗板着脸遣散了众人,留几个心腹在跟前,陪着云掌门论起道来。
他频频看郝灵,可惜郝灵一脸随和却疏远到天边的表情,让他心里隐隐发憷,不敢随便搭话。
老人家虽然没有专研过道法,但人生领悟在这,万途同归,一个说道,一人合俗,自有相通,且一方是徒弟的家族,一方是小辈的师门,跟亲家差不多的关系,倒是越聊越相投。
只是正聊得开怀,一阵喧哗传了过来,是一对中年男女,那女的扯着司丽丽的手腕一脸气愤的过了来。
司丽丽冷着脸:妈,我可是被鬼附过身,你抓着我不怕?妇人立即甩开手腕,慌乱的去找纸巾毛巾,没找到,竟直接扯了椅背上的搭头把抓司丽丽的那只手一顿擦,然后慌不迭的把那锦缎远远的抛了出去。
见此,云掌门先沉了脸。
司丽丽已经是青云观的人,这是不给他们青云观面子?司家老祖宗也沉了脸,他想到的是别的:司柏升,你和你媳妇在家?为什么方才丽丽的事你们不在场?肿着眼泡的中年男司柏升支支吾吾:我们不知道司丽丽今天有什么事啊,没人通知我们啊。
呵,司丽丽,他一个亲爸叫自己女儿连名带姓。
旁边一人讥讽:自从丽丽被关在那房间里,你们夫妻好似一面都没露吧?司柏升:不是老祖宗不让见吗。
司家老祖宗那个怄啊,原来竟是一面也不去见,倒有的是功夫来自己跟前纠缠。
他道:贵客在此,你们纠缠什么?司柏升去看云掌门,被他眼中威仪一吓,脖子一缩去看他老婆。
看得司家众人直摇头。
司丽丽的妈上前,高声道:叔祖,您老人家怎么也不跟我们做亲爹亲妈的知会一声就把我们的亲女儿给卖了呢?让司丽丽出家做道姑?咱这样的人家,他们是给了什么好处?我们可是司丽丽的亲爸妈,不能少我们的一份,我们得拿大头。
众人听得震动,这是什么亲妈,敢情她只是来要好处。
司家老祖宗活过九十年,什么样的人心没见过,当下只有恶心没有惊奇,一句话狠狠击中两人要害:你们想卖女儿先脱离这个家,把司家给你们的还回来,踢出族谱。
两人立时一蔫,他们手里的所有,钱和物,房子车子票子,甚至裤衩,都是司家给的。
谁让两人不事生产从来没挣过一分钱,自己和孩子全是司家养着。
司丽丽亲妈最后的强硬:司丽丽还没满十八呢——司家老祖宗已经厌恶:再说一句,滚出司家。
他眼里的冷酷严肃不是作伪,司丽丽亲妈一颤,再不敢造次,只是盯着司丽丽的眼神很是恶毒。
云掌门不高兴了,冷哼一声,手里茶碗盖一落,嚓,一股无形之力迫向司丽丽亲妈,迫得她向后连退三步,胸口沉闷的似喘不过气来,惊疑不定。
云掌门对司丽丽和蔼开口:以前咱道门的规矩,踏入师门,与凡尘一切了断。
如今是新社会了,没以前那般讲究,各种分寸,你自己把握就好,反正师傅和门里都支持你。
这是明晃晃的唆使她徒弟不认爹妈,还用自家的本事威胁司家一把。
敢来碰瓷,你们试试。
司丽丽心一暖,眼角扫到亲生父母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心中对血脉亲情的最后一丝留恋也斩断了。
瞬间,整个人变得清爽起来,似乎个头也高了些。
云掌门很高兴,这个徒弟,似乎很有悟性啊。
他要给郝灵大礼,又被郝灵凡尔赛一把,只得默默的将司家给他的卡给了郝灵。
郝灵着急回家看戏,院门一锁,房门一关,灵灵灵实时直播。
画面一打开,就是劲爆画面,只见一只花瓶飞过半空,落在高杰桌前,噌的一声脆响四分五裂,高心心顶着一头乱长发,崩溃大叫:你一定是在外面有人了!高杰黑沉着脸不说话。
郝灵惊讶:哟,这么快就有小情了?出息呀。
高家股权他拿到手了?灵灵灵无语:忘了你做的小动作了?高杰哪怕让人误会他外面有人,也绝对不会承认他不行的真相。
郝灵:……这么快就不行了?灵灵灵:是挺快的,两年时间高杰完全不行了,你猜他内心有多惶恐?郝灵淡然的啃了口苹果:去看过医生了?匿名看的,医生说是心理问题,所以他最近在研究心理书籍。
高心心没发现?灵灵灵:高杰伪装得好呗。
郝灵看了眼高心心,当初春日里开花的小树苗一样的高心心,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稚嫩和单纯,现在的她,身穿昂贵的丝绸睡裙,散着精心护理的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很美,却也没什么灵魂。
她的内心并不幸福吧,尤其此刻她脸上的伤心怨恨是那样的浓重。
高心心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明明两年前还是高杰寸步不离的纠缠她。
两年前,她开始正视家里不可明说的局面,也是打定了主意和高杰好好过将高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之后她生下双胎,是两个儿子,高父很开心,举行了盛大的满月宴。
她有了三个儿子,个个活泼健康调皮机灵。
从高父的举动中已经看出,他将聪明的大儿子视为将来的接班人。
高心心松了口气,觉得人生稳了。
上有亲爸掌管公司大把赚钱,下有亲儿子内定为未来的接班人,她开始有心促进和高杰的感情。
上次她生产后一恢复,高杰就缠了上来,弄得她接着有了身孕。
这次她生产恢复后高杰没有故技重施,她觉得正常。
上次她可是严厉警告过,且高杰也觉着有了三个儿子就稳了吧,他是想让自己好好休养吧。
高心心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度过一年的休养期,将自己调整到以前的最佳状态,可以恢复正常的夫妻关系了。
但,高杰不愿意了。
高杰不是不愿意,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他的兄弟,不挺他了啊。
他也不知道从哪天起的,怪他在工作上太投入,连身体变化都没发觉,手术后他有定期检查,指标一切正常,毕竟谁也不会闲着没事测试那个能力啊。
如高心心一样,有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在健康成长,高杰内心也是重重松了一口气的,轻松之余,他也想享受下美妙的爱情。
他和高心心,可是真心相爱,不掺杂别的目的的一见钟情。
郝灵:哦?第三百二十一章 猜忌然后,高心心扑到高杰身上,两人脸红心跳正准备进行下一步——高杰阻止了她的动作:糟糕,有份重要文件我还没看。
翻身下床,逃似的跑去书房。
特么,进攻的号角还没吹响兄弟就缴械投降了。
高心心气得捶床,却也没多想。
而等到她睡着才敢清理自己的高杰有些绝望,兄弟它是要闹哪样?起来啊,战斗啊。
高杰偷偷去医院,身体数据一切正常,就是起不来了。
简直绝望,医生分析,是不是压力太大或者某种心因性障碍,总之,极大可能是心理原因。
高杰也怀疑,难道身世的事带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肯定压力大啊,可他觉得自己能承受,且他不是已经解决得特别圆满?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不能让高心心亲热自己,不能让高心心发现自己的病。
哪怕知道高家人知道了会帮着自己治病他也不敢。
一个男人,这个都不行还能怎么行?他拒绝高心心的亲热,高心心自然生气、起疑、猜忌、发火,她想的是高夫人说的那些话——高杰本身就很出色,多的是狂蜂浪蝶扑。
她存了个心眼,找了个眼线,监视高杰在公司的一举一动,看有没有与哪个女的来往过密。
能做眼线的,自然眼睛锋利,如实汇报:高总没异常,倒是秘书处、营销部、人事处的几个小妖精上赶着汇报工作。
高心心气得牙痒痒,这是她家的公司,她才是真正的姓高的,小妖精们不来巴结她反而去勾引驸马爷?让人寻了借口把那几个人先后辞退。
但高杰是无懈可击的,只是他越无懈可击,高心心越是怀疑,肯定是把小妖精养在了外头,是不是还有一部手机专门用来联系?不然她怎么什么也查不到?高心心偷偷查了高杰的手机,全是工作和人情往来,私事也只是与高家和他的几个朋友,太干净了,跟天天清理一样。
疑心生暗鬼,高心心从怀疑到认定,他高杰就是在外头有人了,不然他怎么三番五次的拒绝自己的求爱?于是查不到任何证据却把高杰出轨的罪名钉死的高心心,和高杰翻脸了,因为她要强上,高杰一推把她推下了床。
是个女的都受不了这种羞辱,老娘是武大郎吗?高心心伤心了,高心心崩溃了,高心心发疯了。
你是不是出轨了?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高杰,这才几年呀,当初口口声声说爱我一生一世的是谁?你现在碰都不给我碰一下是为谁守着呢?高杰又慌又急:你叫什么,让孩子们听见都过来看吗?让爸妈看到你这幅疯妇的模样吗?幸好家里隔音做得好,他们也不住在同一层。
高心心吼叫: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高杰啊高杰,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这就抛弃我了?谁抛弃你了?我——高杰有口难言,走过去,伸手要抱高心心,被高心心愤恨的推开。
高心心一把撩开糊在脸上的头发:你说清楚,不说我就去找爸妈。
高杰铁青着脸:心心,我爱你,我只爱你,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高心心气急:孩子都生了仨了,你要什么准备时间?郝灵噗嗤一下笑出来,对灵灵灵道:看来高心心很需要下火啊。
灵灵灵瞥她一眼:根据此处人类的寿命与成长发育时间来算——她很正常。
郝灵:哟,这是怪我喽?怪我让高杰不行让高心心得不到满足喽?统子,你是哪边的?灵灵灵:只是中肯的提醒你,这只是正常的生物体现象,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乐趣?它是真心疑惑,雌性有需求,雄性不配合,这样的情况只会导致一个结果——没幼崽。
而没幼崽导致的后果还需要它一个统子说?郝灵:……这个统子太正经。
郝灵对它说:你不能只简单的分析他们此时此刻的行为,要知道高等智慧生物之间的情感很复杂的,你慢慢学吧。
灵灵灵嘀咕:有什么复杂,符合生物习性,又符合法律法规,有什么事他们为什么不能对彼此说清楚呢?高心心直接问高杰为什么,高杰直接告诉她为什么,为什么猜来猜去瞒来瞒去呢?郝灵笑起来,拍着灵灵灵的脑袋:你知道问为什么,这很好。
灵灵灵:啊?为什么?郝灵笑笑,因为你在自己思考,而不是根据系统里携带的大量资料来对比分析,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点吧。
傻统子。
她看向画面,看高杰能不能将高心心给糊弄过去。
很显然,别的事情或许高心心不会太在意,但这件事,挑战她正室的地位,还有关系她今后的幸福生活,她非要弄个清楚明白。
高心心的执拗让高杰心力憔悴之余又生起阵阵厌恶,自己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公司从早忙到晚,晚上回来也要为公司做规划,看这个家里,高夫人从来不去工作,高心心因为孩子也是三不五时才去走一走,而高父呢?大权不放手,却也分出很多时间和精力来培养大孙子,那公司真正做事的人是谁?是他。
他上要经得起高父的考验,下要养得起集团上下几万名员工。
公司未来大方向是他,每天鸡零狗碎也是他,他只是一个人,一个生物学范畴上的人,不是机器不是智能人,他也会累会疲倦。
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温馨而放松的港湾,需要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来抚慰鼓励,高心心都做了什么?什么出轨什么小情?看看她那副泼妇的样子,什么时候清纯动人的小姑娘变成如今这样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
但高杰能和她吵吗?他敢吗?他敢当着高父高夫人的面对她挥手臂吗?以前觉得自己的选择没什么不好、外人说入赘其实他就是娶媳妇的高杰开始反思,若当初,自己没有爱上高心心,离开高家,选择一个普通而温柔的女子,他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以他的能力,他能过不好?以前的以爱之名,如今也成了渔网一张。
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自己?高心心见高杰无论如何也不承认,她也非常疲惫,她不懂,她十分真心都给了他,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高家的一切也是他们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男人骨子里的贱性就是贪婪和掠夺?男人:喂,不要打击一大片,好像你是什么好人似的。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安静,眼神中流淌着决绝:高杰,我高心心不是那种为了男人失去自我的小女人。
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了,我强留你有什么意义?夫妻一场,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往门口方向走。
第三百二十二章 心理高杰心里一声咯噔,迅速抄到门前用身体挡住,一把狠狠抱住她。
高心心耳边传来牙齿摩擦的声音,两行泪唰的流下,他就这么恨自己入骨?事到如今,高杰不得不交待,他在高心心耳边痛心的说:心心,我的肾脏,可能出现排斥了。
他脑子飞转,出口的话却是缓慢:我不知道我在这个世上还能停留多久,我想在最后的时间,为你,为儿子,多做些事情,多留下些财富。
嘎?眼泪凝固在脸上,高心心僵硬了好久才慢慢消化掉这几句话。
她慢慢推开高杰,紧紧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任何一丝神情。
你说的是真的?当初蜜里调油的时候,高杰打个喷嚏她都紧张无比,现在,他把伤疤亮给她看,她第一反应却是怀疑。
高杰有些疲倦,他勉强扯了个笑:你是我最爱的人,我骗你做什么。
心心,你是我的妻子,纵然无法相伴一生,我也要安排好你们母子几个。
高心心看着他,又是半天缓不过神,他,说的是真的!一时间房顶在她周围转,她晃了几下,被高杰扶住。
高杰扶着她走到里面来坐在沙发上。
高心心哭泣:为什么老天这么磨砺你。
高杰蹲在她身边,用纸巾给她擦泪,自嘲道:或许是对我进入咱家享受了这么久的好生活的惩罚。
我不准你这样说,你的出现,是咱家的希望。
高心心激动的冲口而出:我庆幸妈妈掉换了我们——两人一呆,尽管彼此心知肚明真相,但这样面对面的说出来——不知为什么,两人脑中同时跳出陈春霞的模样。
尴尬。
高心心开口:你去医院检查过了?不然,我陪你去一趟,咱们认真的查一查,或许不是呢?高杰捧着她的两手,细细的抚摸,过了会儿才说:心心,我想去国外检查,先不要告诉爸妈好吗?高心心一愣,最终点了下头。
然后两人商议出一个出外差的理由,高父高夫人一下就同意了,笑着说给他们小两口私密的空间,好好的去玩一玩。
灵灵灵又转头担心郝灵:会不会发现?会不会治好?郝灵不在意:治好了又怎样?大不了我再去一趟呗。
她呵呵轻笑:原本他得了陈春霞的肾,也不过得了一个儿子。
如今,我可是让他多了一双儿子,你算算,他舍弃那点子功能多换了多少呀。
除了说她人美心善灵灵灵还能说什么?但它想起一件事:之前那个世界,世界意识不表态你就不弄死人,现在凭空多给出两个孩子来,世界意识会不会有意见?郝灵耸肩:它才不会管,当时那种情况不用我插手高杰也非得让高心心给他多多生孩子。
虽然这个世界意识很看我不惯,但我们是陈春霞委托的,陈春霞遭受的事情严重违背世界意识,它未尝没有借我的手消除怨气的想法。
再说了,天地视众生为蝼蚁,只要不是影响到世界大走向,多几个少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它也不在乎。
郝灵笑道:上次就是,因为吸血鬼提前苏醒,并且有能力有意图改变战争格局世界意识才让我弄死他们。
这次,高杰就是生一个团,也没那资格。
她最后一句话没说,那便是全看她心情了,她不是嗜血的杀神,也不是送子的娘娘,说她无心无情全凭喜好就是了。
她冷酷无情吗?应该是吧,她觉得这样挺好。
高心心和高杰去了国外度假,三个孩子一个也没带,高心心心里有事,临行时高夫人对她挤眉弄眼,话里意思,反正她身体养好了年纪也不大,家里三个小子太闹了,不如有个贴心的小孙女。
高心心黑线,直说这个当妈的太不靠谱,心里却是苦笑,还有生的希望吗?高夫人却给她算:你才二十七八,多好的年龄啊,再生个女儿,儿女双全多圆满。
先前生双胎妈不也把你照顾得挺好?看这小腰细的,皮肤滑的,大学生都没这么好的状态。
高心心无奈道:妈,我发现你们老辈的在孩子这件事上是欲壑难平啊。
心里吐糟,女人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若不是高杰算计,她想一辈子一个孩子就足够了,当然,碍于她爸那么偏重男孙,她肯定要生个男孩才行,幸好第一胎就是。
后来两个是锦上添花,现在,她再也不想了。
高夫人知道小年轻的思想,翻着白眼:什么叫做人云亦云,你就是。
有的女的不喜欢生孩子,就有人喜欢生,喜欢多多的生。
我告诉你,做母亲的成就感是世上任何事都无法超越的。
你呀,还小,等他们兄弟三个慢慢长大,你就明白了。
高心心腹诽,我永远明白不了。
高夫人还要说,高心心已经不耐烦,主要是高杰的事她一个人知道谁也不能说太堵得慌,见高夫人还要灌输,她撅着嘴不耐烦来了句:妈你明知道高杰不是亲生的还能生出成就感来,你们才是上辈子的亲母子吧。
高夫人一愣,高心心心虚的低头。
气归气,毕竟是自己亲生又亏欠了这么多年的,且高杰也没离开家,高夫人到底把气咽下去,拍拍她的肩:都三个孩子的娘了,还口无遮拦的。
以后你可是要跟高杰在商场上打拼应付夫人外交的,不能这样任性了。
高心心只点头,撒娇:还是妈对我好。
高夫人一笑:我说的话你可要上心。
上心上心,但心和肾是一回事吗?一边旅游一边找专业医院去看,国外医生也没研究出个什么来,跟国内医生一个看法,心理原因导致的,于是他们又找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很厉害,让高杰放下心防什么都说了出来,一边面容淡定亲和的做引导,一边心里哇塞哇塞,要不是职业道德,他能出一本书了。
最后他告诉高杰:你的心理症结,应该是你的亲生父母。
高杰不信:我早就放弃找他们了。
为什么放弃的心理医生早看出来了,但他是不会把客户的脸皮往脚底下踩的,他双臂摊开说:你的潜意识在排斥你的肾脏,因为它们全是从陌生人那里得来的,与你的身体没有血缘关系。
高杰一愣,还有这个说法?尽管医学生物学上没有证明这个说法,但,人的思想,医生指着自己的脑袋:是很奇妙的。
或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它们是多么的团结和排斥外来者。
当然,让你换回原来的肾是不可能的,但我相信,找到亲生父母,得到他们的认可,解开你心底的结,会对你的病症有很大帮助。
第三百二十三章 寻找高杰沉思,是这样吗?因为对外来器官的排斥所以才不行的?好像有道理。
而高心心听了这样的结果,放下了心,心理毛病就心理毛病吧,总比告诉她高杰还要再换肾来得强。
不就是找亲生父母嘛,找就找。
人才呀。
郝灵看着影像里的心理医生:不是我亲自下的手我都觉得这医生说的全对了。
灵灵灵:事实上,他的说法在后世得到认证并成为一门专门学科。
在星际哪怕是移植的自己细胞复制出来的同体器官,有些病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排斥反应。
郝灵:唔,这个你比我权威。
她身具灵力,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真出现了,代表着无力回天。
高心心对高杰小心着道:那,咱回去找人?这事还是要爸出面才好查吧。
高杰一阵牙疼,要让所有人知道吗?他说:那就换个说法,就说我们找大师看的,必须要找到亲生父母,不然我余生不顺。
这个没什么,高心心点点头,忽然灵光一闪:咱们可以通过大师来寻人啊。
高杰一愣,他是坚定的唯物者,并不信这些。
但女人们却很信,高夫人圈子里经常说这些,高心心自然也知道了。
高心心高兴的说:咱们找个真正的大师,让他帮咱算一卦。
高杰:可能吗?高心心:哎呀,为什么有假大师,当然是因为有真大师啊。
有真才有假,有假的就说明有真的,不然他冒充谁?真是个人才。
高杰勉强信了。
高心心蹦蹦跳跳去给高夫人电话,让她打听真大师,高夫人自然要问怎么回事,高心心撒谎说高杰做梦了,做梦梦见有人在找他,怎么也看不清人,连着三天全都做一样的梦。
都不用她往下编,高夫人自己就脑补全了,这是高杰的家人在找他啊,脑子里一堆不好的事,立即发动朋友圈,请求支援。
灵灵灵:咱们怎么办?郝灵惊奇:真是绕不开的缘分啊,陈春霞消失了,我就指着这本事赚几个钱,偏偏他们要找大师。
看着吧,有本事找到我头上。
对了,高家是攀不上成家的吧?成礼海不会这样的小人情都接吧?灵灵灵顺着网络做了个对比:高家是池塘,成家是海。
高家只是个商人,成礼海背景复杂得很,父系、母系、母系的母系,各个圈子都涉及。
郝灵点头,这就是奋斗的祖辈一代一代给后代积下的财富,真正的财富,是无形的。
成礼海多好的运气恰好跑到这个山庄里,恰好遇到自己,真是祖宗积德啊。
灵灵灵:……咱们怎么安排?真给安排一对父母?郝灵懒懒:让他们先查呗,血脉追踪,不知如今玄门有没有这个本事。
对了,我问问云掌门。
一个电话过去,云掌门沉吟:还是有人有这个能力的。
不过大约是找不到具体某个人身上,只能算出方位和距离。
我闭关的师伯就可以。
哦?青云观有这等人才?不过我师伯不问世事许久。
云掌门以一种与家人抱怨外头人的语气与郝灵说:测算什么的,很耗费精力的,师伯都老大一把年纪了,十年前就不管这些了,我们也不让他管。
如今他只修身。
那些人就算给再多钱又怎样?咱青云观又不缺钱,多少钱也买不了寿元。
又嘿嘿笑着问她:我不信大师姐不会算这个,说实话,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郝灵:司丽丽怎么样?说到司丽丽,云掌门那叫笑个不停,道:这孩子,真好,天生吃这碗饭的,学什么都快,有悟性,又坚韧,心地还好。
说来还是要多谢大师姐,让给我这么好一个徒弟。
哈哈,哈哈哈。
郝灵莞尔:合该是你徒弟。
云掌门就叹了口气,语含失落道:若是以前玄门昌盛的年代,丽丽她绝对能成为天师,唉,可惜了。
郝灵想,在牡丹妖那个世界,一入门就是天师呢,可见修行在以前多容易而现在多不容易。
没办法呀,那个世界灵气浓郁得自己也舍不得啊,不是老天非得踢她出来,她都舍不得走。
灵灵灵握着小拳拳发誓:下次,我一定找个灵气充沛的世界。
说是这样说,在虚空乱流里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有挑选的余地,只能赌运气。
高家那里高心心和高杰已经回了国,搁浅两次的寻找亲生父母的计划再次启动,高父和高夫人都没多想,这让高杰松了一口气。
在高夫人的不屑努力下,还真找着个有些道行的人,给高杰算了一卦:血脉牵绊,要尽快找到家人,不然恐大祸临头。
大师的脸色很凝重,几人吓了一跳。
小夫妻心想,这不是他们编的借口嘛,怎么就一语成箴了呢?高心心:大师,请问是什么大祸?可以破财消灾吗?大师看她一眼,心道破财对你们这样的家庭算得什么,怎么可能消得了灾。
血光之灾,重则殃及性命。
高家一家人都坐不住了,连不信这个的高父都发慌,他道:那大师能帮我们算算孩子的亲生父母在哪里吗?大师给算了,有些惊奇:卦象说你们擦身而过,明明该有机会相认的,怎么对面而不识呢?一家人面面相觑:大师说,是我们认识的人?若是的话,圈子可缩小太多了。
大师仔细去看高杰的脸,又摇了摇头:古怪,甚是古怪,你的面相怎么又显示父母缘已断?一家人一惊,高夫人:父母缘已断,是什么意思?大师:天人永隔。
唰,高杰脸白了。
可下一秒,大师又说:也不对啊,这卦象显示的明明还在啊。
众:……还是高父最冷静:便是他们不幸不在这个世上了,也要找到让孩子去给他们磕个头。
是这个理。
大师可惜道:我道行浅薄,只能算到这些,不然,你们再请别人试试?高心心心急道:那大师可有介绍?大师心想,这不是让我亲口承认我不如某些人吗?哼。
想想开口:我有一好友这上头比我精通,你们可以找他试试。
留下一个电话号码。
高家紧急联系了这位大师,可惜大师说他在国外,半年后才回来。
高家人说他们也去国外,大师拒绝,因为他现在是在解决客户的麻烦,要保密的,不能见别人,让他们耐心等待。
高家人只能等,谁让他们的人脉就只能找到这几个人呢。
郝灵让灵灵灵关注着,自己又有单上门,这次,成礼海带来的是上头爸爸给的大单子,考古。
第三百二十四章 龙脉郝灵惊奇:你觉着我像知识渊博的人?考古?让她去看哪个物件是哪个朝代用了什么样的技术类?来,钱都给你,放过我吧。
成礼海失笑:考古找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嘛,能找上你,自然是出了些专业人士不好解决的意外。
郝灵起了兴致:僵尸?成礼海摇头:那个他们能对付。
事实上,这个地下墓葬群发现有些年头了,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工作人员一直小心翼翼尽量维持原貌。
这次,是因为遇到一个墓室怎么也进不去。
郝灵斜眼:老成,你很不错啊,这种上头保密的事你也知道。
成礼海谦逊一笑:正好家里有人做这个。
他没有介绍自家成员各种成就的意思,知道郝灵也不在乎这个。
果然,郝灵只是随口一调侃便抛过去。
进不去墓室说明墓室主人不想让人进呗,何必执着。
成礼海失笑:没有一个墓室主人想让外人进自己的棺室,但——两人都是笑笑,能建得起墓室的,无一例外全是想死后继续享尊荣的,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后世会法律允许的让他们重见天日吧,他们攫取的财富也成了研究材料,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郝灵:那个墓室很重要?成礼海:真正打开之前谁又能知道呢,但他们想打开。
郝灵:遇到什么难关?成礼海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毒?毒?还似乎?有点意思。
郝灵坐直几分。
成礼海道:靠近墓室外墙一步之内,哪怕穿了防护服隔离服贴了黄符,不管防护措施做得多到位,全都一秒倒地,昏迷一天一夜,噩梦不断大喊大叫,一天一夜后,人自然醒来,身体正常,做了什么噩梦全不记得。
是不是很邪门?郝灵:有些毒是有这种作用。
你们除不了?成礼海摇头:分析不出来,空气采了,泥土石头采了,外墙也刮了沫子下来,全找不出来。
专业人士怎么说?这个专业人士,说的是玄门。
成礼海:他们倾向于是咒。
咒?也有可能。
郝灵挠挠下巴:不然,我走一趟?成礼海笑:那该怎么谢你?郝灵道:该我感谢你,给我抱住爸爸大腿的机会。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相比他俩,陈律师心情很不美好,上次他就没能去成,这次——社畜狗了解一下啊。
不过如今他大小也是个合伙人了,自家的买卖,是不能任性的一走了之。
成礼海好心的安慰他:就算你跟着去到那里也进不去的。
你没那个身份。
陈律师:……我谢谢你啊?可怜巴巴的看郝灵,莫名,郝灵想起朱大善,也不知道他跟着牡丹妖混的如何了,应该不会被天庭的神仙欺负吧。
心一软:来来来,我给你找个官司打。
陈律师面无表情,姐,我真不觉得这是奖赏。
让你结识贵人。
陈律师呵呵:姐,你才是我的贵人。
郝灵:这个贵人能帮你媳妇度过一大难关。
立即,陈律师狗腿笑:姐,你去忙,我一定把咱家看好。
成礼海无语,人夫妻感情真好,不像他,平平淡淡的结婚生子,又平平淡淡的分居离婚,到现在也不知道婚姻有什么好。
前妻:呵,我知道,我知道有个体贴老公有多好。
没办法,或许有些人天生不擅长感情,也没有那么在意。
不然成礼海能长久在郝灵这里混呢,物以类聚。
灵灵灵:唉,愁人。
成礼海说的那个规模宏大的地下墓葬群在十万大山里,他们是坐直升飞机进去的,一眼望去,青山连绵,底下绿海一样翻滚,空气清新,想来在某些地方一定有灵气。
只是郝灵不太好意思去拿。
成礼海道:据说,这里有龙脉,才有这么多墓葬。
郝灵点点头:的确有。
成礼海睁大了眼。
郝灵便指给他看:你看那一片山,看山谷走向,是一条。
再看那边,尾巴甩起来,又是一条。
那里,像不像抬头?还有那边——成礼海惊呆,前头两位飞行员也惊呆,龙脉是这样数的?不是一朝才出现一条?不都这样说嘛,哪个朝代要灭了,就是龙脉气数已尽,然后哪里出新皇,就是新的龙脉所在。
郝灵如此说: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所谓龙脉,其实就是五行之气多聚集之地。
金木水火土,都可生成。
这么大的国土,当然不止一条龙。
这龙是天生地养,比什么皇帝可尊贵多了。
你那边那条,是土龙,你仔细看是不是植被特别茂盛?往南那条,是金龙,说明地底有矿。
水龙你也应该见过,就在咱们山庄那一带。
成礼海盯着外头起伏的线条恍恍惚惚:这岂不是说咱国家到处都是?郝灵:哪里到处有了,这里人来的少破坏的少才能慢慢积沉下如此纯粹的五行之气,若是以后也开发了大肆开采的话——她望了眼天:谁知道呢。
反正你们的世界意识自有主张。
成礼海:埋在龙脉下,真的能起死回生?下辈子再做富贵人?郝灵无语:你想什么呢。
龙脉做不了阴曹的主,该投生投生,该转世转世。
前头副驾驶转头:那不就白埋了?在这种地方埋人,不知死多少工匠在里头,真是不把人当人。
愤愤的。
成礼海微笑:所以推翻了旧社会建立新社会。
那人又愤愤道:就该把他们全挖出来,那里头全是民脂民膏。
这次成礼海没说话,大约在他眼里,他这样的人家也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郝灵看了眼他的后脑勺,嗯,也没什么,大和平的时代不是刻意作死都能好好的生活。
到了目的地,那里有一片铲出来的平地,飞机落下,郝灵跳下来,展目望了下,军队驻守,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来是发现不少。
成礼海与接洽的人谈了几句,过来问看风景的郝灵:咱们什么时候进去?郝灵问他:我自己挖出来的东西我能不能自己持有?成礼海:……这是共同财富,请上交爸爸。
郝灵翻了个白眼:啊,明天吧。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进去做什么。
成礼海又问:有几位大师一直在这,你要不要问问他们?郝灵:算了吧。
明天我去看看,我能做就做了,不能做就走。
我跟他们不认识,也不是一个传承。
见面未必和谐。
成礼海一想也是,这些有本事的人都很自傲,见谁都觉得比不上自己,还是不要见了,免得吵起来。
郝灵:吵?有拳头谁会用吵。
成礼海带她来到一处帐篷:先委屈你住着吧。
这种地方,车不好进来,只能用帐篷等简略的物资。
第三百二十五章 青乌郝灵一指众人进出的入口:不能住那里头去?成礼海:……保护文物。
郝灵耸肩,钻到帐篷里:我先睡一觉。
成礼海帮她关上帐篷,跟人不知干嘛去了,灵灵灵早在落地那一刻就尖叫着冲进墓葬了,当然,是它的触角,它本体是无法离开郝灵的。
因此郝灵听得它的尖叫在耳边爆炸:哇,真正的远古墓葬啊,好神奇啊,哇,多精美的雕刻呀,哇,这画好精美啊,哇、哇哇哇——边叫边录。
郝灵:噤声。
我要睡会儿。
灵灵灵又哇哇两声:你不修炼吗?修炼个屁。
这个世界龟毛得很,一张摄魂符都算计着我还回来,我再多拿了灵气怕它不是要跟我翻脸。
哼,这么小气的世界意识我也是开了眼界。
灵灵灵:你不是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世界意识这样也正常,咱们还没碰到恶意满满的呢。
郝灵笑了:对咱恶意满满的会让咱进去?灵灵灵认真道:这可说不准。
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跟你说,根据主脑记载,派发出去的系统伤亡率最高时超过七十。
这么高?郝灵一惊:当初开会时可没跟我们说这个。
灵灵灵不好意思:有些事只能后台自己知道,对客户嘛当然报喜不报忧。
不然谁还投资啊。
郝灵:……有道理。
灵灵灵接着道:伤亡原因,有在途中遭受意外损耗的,有自身出了问题报废的,有找不到合适宿主休眠的,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损伤的……还有一种情况,虽少却不能忽视,突然不知所踪,主脑分析,是被当地的世界意识抹杀掉的。
这可真是稀奇,派出去的系统涉及到的地方不是在大联盟之内?受公约保护的吧?郝灵立即问:是探索型系统吗?若是探索未知星域可以好理解。
灵灵灵:不全是,即便有公约也有星球很强势,不允许外部势力眼线进入。
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应该懂得。
郝灵默了,没错,她就是那个不允许外部势力和眼线来骚扰的世界意识——从某方面来说,她就是她的星球的世界意识。
凭着她的地位,她的特殊,她的亲亲小星球上连探头都没得一只,更遑论统子了。
好吧,这样说她就明白了。
灵灵灵又道了句:主脑还怀疑,这些世界意识是不是有意识的攻击外来者,以此获得世界发展大跃层的契机。
郝灵皱了皱眉,换成自己,反正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即便当时破译不了,但,留着,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灵灵灵心有戚戚:所以啊,灵,你要努力啊,万一咱遇着个黑吃黑的把咱给——绝对不行!郝灵立即道:这个任务咱快做完,你抓紧找个灵力的世界,咱们必须快快恢复。
灵灵灵:你可知道正经该做什么了。
傍晚时,成礼海来了趟,给她送饭,多是罐头,肉鱼之类。
郝灵还从未吃过这个,一时很是新奇,很满足的吃下一餐。
成礼海默默松了口气,来这的,就没一个重口腹之欲的,或者说有也憋着,以往日郝灵的饮食习惯,他很担心她吃不惯闹脾气。
还好,她吃了。
据说那几个大师因为饭食问题闹了好几场了。
啧,果然有真本事的人不屑发脾气。
几个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你行你上啊。
第二日,郝灵早早起来,于林间树梢打坐一番,运行的巫族心法,吸收的天地正气,等来成礼海。
早好。
那边几个兵盯我半天了,他们不怕虫子咬吗?暗地里的兵,隐藏在这周围,看来这地下埋的东西极其重要。
成礼海仰头看着树上,笑:我猜他们是好奇,好奇你身有功夫。
功夫有,但不是他们想的古武,是星际的锻体术和她师门的身法。
唉,若是能进一个修仙的世界学术法该多好,郝灵如此想。
跳下树,成礼海虚虚伸手,见她腿都不打弯的站稳,心下佩服:咱们先去吃早餐,等太阳再高些进去看看。
阴气下沉阳气上浮,阳气再旺些,人暖烘烘的了再进会感觉好些。
郝灵问:早餐吃什么?成礼海说了几样。
郝灵为难:我非得吃?这都是星际的标准餐啊。
并不太想。
星际人民:富人的标准餐吧。
成礼海:……我让我的私人飞机送厨子和食材过来。
郝灵摆手:算了吧,把里头事情忙完我就走了,一餐两餐的我不吃也行。
她看了眼天色:现在就去吧,那里没别人吧?成礼海:就考古的几个人,墓葬群很大,不可能全围着那一处,现在也没法靠近。
另外几个大师在观察,他们怀疑这是个大阵。
会是阵?这些墓葬都是同一朝的?成礼海:并不是,涉及三个王朝,但,那个时候皇权集中,虽然是三个异姓王朝,他们的皇室却是有血脉关系。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根据玄门史记录,那个时间段,正是一个叫做青乌门的门派兴盛之时,青乌门,擅风水堪舆,与皇室有合作很正常。
郝灵:所以他们合理推测这墓葬群是青乌门为皇室修建的。
成礼海点头。
郝灵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我倒是合理怀疑这青乌门把三朝皇室埋在这是为了自己别的目的呢?毕竟有本事的人都自视高于普通人,皇室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死,不若利用龙脉和皇家的权利为自家做点什么。
对了,青乌门后来如何?不如何。
三朝之后便渐渐销声匿迹了,早没了传人。
你说的是真的,这么大墓葬群成全了别人?成礼海先一惊,接着便觉得郝灵说得有道理。
郝灵思索着道:还是先吃早餐吧,吃完早餐我也进去走一走,看到底是不是阵法。
成礼海:会不会危险?郝灵抬头望了眼天,眼里淡淡成礼海看不懂的讥笑:不会的。
老天已经用时间法宝将那些它选择放弃的东西腐蚀掉了,偌大玄门传承比阵法如何,还不是没落至斯。
成礼海玩笑道句:总感觉你看天的时候是在跟老天爷说话。
郝灵摊手:可惜老天爷不给我面子。
两人笑笑。
回到帐篷,成礼海的助理送来两份早餐。
郝灵好惊奇:小州,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助理小州一如既往的讨人喜而不失分寸:我早几天就来了,提前过来打理。
郝灵点点头,看向餐盘,有白粥,有包子,荤素两种馅,还有一碟小榨菜,忽而叹了口气:小州,有时间琢磨下厨艺吧,若是你会做饭,好歹能煎个鸡蛋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破咒小州默默黑了脸,不是因为郝灵说他,而是因为——就说煎鸡蛋吧,他从十岁就开始钻研了,到现在,煎出来也是外面黑里面生。
有些事,天注定,大概就是娘胎里中了邪。
不过,十八般武艺他会十七般,他是助理,又不是厨师,不耽误跟在成总身边鞍前马后。
小州把背包拿到前头,取出一卷图稿:成总,这是目前已发现的墓葬群面积和分布,已发现的是红色,已打开的是绿色,虚线位置是专家推测有但不确定的。
方才成礼海听了郝灵的推测,转身就要墓葬群的分布图,也就他那位家人地位不俗,才这么轻易就给了他,借给他一观。
成礼海展开,先自己看了看,郝灵端着小碗吸溜着,瞄来瞄去。
等她吃完,成礼海才问:有什么发现?郝灵心道,我又没学过这个世界的玄门正统,我哪看得出来,不过看着有点意思。
她一想:看那几个怎么说吧。
还是本土人士更有发言权,她就不要露怯了。
饭后,他们在专业人士的陪同下进了墓葬群,入口用钢材支架固定,进到里头,除了照明和某些专业设备,并不见其他现代痕迹,这里明显是一处通道,郝灵玩笑:该不是盗墓贼挖出来的吧?前头带路的眼镜人士回头给她一个沉默的眼神。
郝灵:……还真给说准了。
她悄悄对成礼海说:盗墓贼都是人才啊,得吸收进队伍。
这次前头两个都回头看她,眼神又不友好又诡异。
成礼海挡着嘴小声说:有。
但官和匪,历来不对付,对投诚的盗墓贼——咳咳。
因为盗墓贼流失了多少文物,失去了多少文献,文物考古界正道人士是恨得牙痒痒,但不得不承认,人家能抢在前头,就是有几把刷子,有时候,连他们这些专业人士都不能不去求教,真是——冤家啊。
墓室里绕来绕去,有原本的通道,也有他们后来为了方便挖掘而打出来的通道,原本的通道全是石头的,有机关的痕迹,有的甚至有积水,或许是通开的时间长了,也或许是用了什么专业的手段,里头空气还是很干净的,并没有阴气死气和晦气。
郝灵低声问:人骨放哪了?人骨,墓主的,也有陪葬的。
成礼海:除了必要带走研究的,尽量放在原处保持原样。
郝灵点点头:这里后期会开发成景点吗?成礼海:这个地理位置,上头也要考虑环境保护、人身安全的问题。
一路说着,过通道,穿墓室,经过不知多少人,终于到了前头没路的地方。
这个方向的进度被这个墓室阻断了,先别靠近,穿上防护服。
郝灵没有强行装13,顺从的穿上防护服带上防护罩,将自己头发丝都塞进来,要往前走。
边上带路的其中一个下意识伸手:一步,一步的距离,你别太心急。
郝灵感谢的对他点点头:你们别过来。
她独自向前走,这里的通道是原本就有的,大约两米宽三米高,用方正的石块铺就,尽头便是墓室的外墙,青苔长满了墙面,通道里应该也有,但都清理掉了,那墙面虽然满布青苔但也隐约看得出花纹,似是海水和云,最显眼的是一对兽头,看形状,大约是龙,很早的那种图腾。
郝灵走到一步之遥,停下。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慢慢的探了过去,身后众人屏住了呼吸。
灵灵灵:什么?郝灵:咒。
咒?竟真的是咒?从这咒术来推算,这个世界的玄术,或者说巫术?比不上师婆婆那个世界。
师婆婆说到她这一代巫术传无可传算是末途。
但这个咒,却是师婆婆一人也能做出来的,可见这个时代远不如那,或者这个世界术法辉煌时也比不上师婆婆的祖上。
郝灵对灵灵灵道:你知道吗,我很好奇位面的繁衍是什么道理,相同不相同,高级不高级,总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灵灵灵:这也是我们系统的探索目标之一,寻找宇宙文明起源。
郝灵:那宇宙跟宇宙之间又是什么关联呢?我能学巫术,不仅仅是用了袁元身体的原因吧。
这样玄奥的问题以后再想吧,现下是眼前的问题紧急。
郝灵收回手指头回头,大声:我能解。
众人惊喜。
郝灵走回来,摘下防护罩,喘了口气,这衣服,太憋闷了。
是咒,我现在就可以解。
太好了,太好了,陈同志,你真是太及时雨了——真的能行?对您不会有什么损害吧?这是先前要她小心那位。
郝灵对他笑笑:那多给我点钱呗。
……我们一定跟上级申请。
成礼海:有把握?郝灵:没问题。
咒嘛,让她来解有些难度,但,谁让她手有利器呢。
郝灵手往兜里掏,其实是让灵灵灵从空间里偷渡,拿出一方小东西来。
一方人不是人兽不是兽的狰狞面孔,正是当初师婆婆给她的那方古兽骨头雕,当时,师婆婆正是用这个确定袁元魂魄还在才没跟她立即翻脸先稳住了她。
也幸好她没翻脸,不然郝灵可不会受别人的气。
才成就了后头一番貌合神离的师徒情。
成年人的世界啊,都是交易。
郝灵拿着骨雕,手指一撮,骨雕虚虚立在左手手心上,右手五指张开在其上方一转,骨雕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竟转出一只肥嘟嘟的奇怪小兽的虚影。
众人睁大了眼,这是什么法门?什么法门?不过是跟着郝灵久了,吸收了足够的灵气,让它能显现本体的模样罢了。
这种小兽郝灵没见过,巫族典籍里也没具体描写,她便随便给起了个名字——小巫兽。
可见是相当的不走心了。
脸长骨扇,身子圆滚,拖着一条长尾巴的黑色小兽似闻到什么美味一般,在空中又飞又爬嗖嗖嗖几下扒到通道尽头的墙壁上,浓厚的青苔掩埋了它小小的身子,众人只看到它高高抬起的头,似乎在享受的深呼吸。
然后,只有郝灵一人可见,那门上、青苔下,一股股黑色气流汇聚而来,全涌进了小兽的身体里,小兽贪婪的大口吞吃,郝灵哼了声,灵气还喂不饱你。
喂得饱,可谁还没个喜好偏爱了,香喷喷的米饭好吃,可炸臭豆腐干也不能割舍啊。
师婆婆:谁是臭豆腐干?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小兽餍足的打了个饱嗝,那墙上没了黑气连青苔都显得青绿了几分,小兽腿一瞪,嗖的退回来,变回郝灵手掌上的骨雕。
不知是不是吃太饱,郝灵总觉得这张脸又丑了几分。
小巫兽:……郝灵收起骨雕,对众人道:好了,你们可以继续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阵一行人对视过,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出来一个身体强壮的,视死如归倒也没那么严重,毕竟便是中了这咒也不过是沉睡一日一夜而已走过去,踏过一步的距离,脚尖顶着墙,面壁半天,转身,惊喜。
真的没事了。
咒力解除,接下来便是专业人士找机关开石门了,郝灵和成礼海出去静静等便是。
等了半个多月,成礼海的私厨和私人食材都运来每日热火朝天的做菜和防偷菜,大师们终于传来消息墓葬群就是个阵法。
这半个多月,也不是多消停,听说有人一下就将拦路墓室上的咒破了,那几个人吵着闹着要见真人,嘴里说着讨教,可眼里带的全是争强好胜。
在这里主事的是军队的人,铁骨铮铮的汉子眼一瞪:服从领导安排。
不是没解释人家不是你们一路的,也不是没说明人家不想见你们,可非得不听呢,既然不想听好话,那就服从命令吧,管你什么门什么派什么真人道长的,就问你是不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权利一压,铁血的气势一放,总算是让他们老实了。
成礼海的弟弟,这方面的专家,跑过来蹭饭的时候和他抱怨: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仗着几分别人学不了的本事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这么能,怎么不上天?成礼岳四十出头的年纪,身长腿长一点不油腻,性格比成礼海活泼得多,经成礼海介绍后,对郝灵立即起了崇拜之情。
陈姐,你真的不收徒弟?您这一身本事不传下去太可惜了。
你看我行吗?我交学费,还给您养老送终。
成礼岳笑成一朵花,露出小虎牙。
一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卖萌竟也不辣眼反而有点小可爱,全赖了他家的好基因和身材管理。
成礼海心累的把他的脸推开,你当你是什么不世奇才吗,什么都能学,你才是要上天。
郝灵笑着,这家伙小时候定是个活宝,历来温润如带面具的成礼海已经好几次对他黑脸,明言拒绝:你不行,你没有灵根,学不了我的本事。
成礼岳一番做作的唉声叹气,让人只觉好笑。
他眼珠一滚,又缠上来:陈姐,你说的灵根要怎么测?我看修仙里都说什么测灵盘测灵石。
是不是真有石头手一放上去就能发光就是有灵根?郝灵心中面无表情的酸溜溜,呵呵,修仙,测灵盘,本女王也想会一会呢,什么大道三千什么逆天而行什么结发长生,有本事来啊,本女王还怕了你。
成礼岳跟郝灵相熟起来,话篓子的本性暴露无疑,给她讲这些年遇到的奇事怪事,他年轻时先是全世界的跑,那时候搞地理,后头又转行做考古,反正家里有那个氛围,转得并不突兀,专精一行后也做出不少成绩,也意味着他挖了不少古墓,甚至见过真正的粽子。
那么高的一个粽子,冲着我就过来了,小爷是谁啊,拳打东山虎、脚踢西海龙,噼里啪啦、稀里哗啦,那么大一个粽子让我给拆零碎了成礼岳眉飞色舞,成礼海深深无奈,这吹牛皮的毛病这么大了还改不了。
郝灵笑眯眯:成小爷厉害啊,正好,眼前这里头就有,别说那么高了,那么那么高的都有,正好让成小爷大展身手,让咱好好的给成小爷鼓鼓掌。
成礼岳一噎,脸色一下就青了:陈姐,你说笑呢?郝灵:当然不是,这么大一片坟,不出个粽子多对不起皇族血脉。
成礼岳:……好像有个什么事需要他赶紧回家处理呢。
他艰难的扭头:哥成礼海打趣:养弟千日,用弟一时,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成礼岳:……其实哥哥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嘛。
有个成礼岳插科打诨,等待的日子也不算无聊,直到那几个大师确定了这一片墓葬群是个旷古大阵,还拿了他们翻出的祖上的阵型图来。
当然不是真迹,是他们自己临摹的一份,上头文字也用如今的语言翻译来。
郝灵有幸见到,吃了一惊:复活阵法?尽管成礼海见过鬼,但死人复生,还是复生上千年前的人,他觉得荒谬至极。
人死了真的能够复生?他讥笑着说出这话,并没指望着谁回答。
谁知郝灵说:未尝不可。
成礼海一愣,和成礼岳同时睁大眼,恨不得下一刻郝灵嘴里就吐出什么长寿秘诀来。
谁知郝灵说:科学家们不是在攻克基因链寻找长寿密码?……成礼岳:原来你说的是科学啊,我还以为你在说神仙。
郝灵看他一眼,心里叹气,这怎么比?神仙的长寿就是刻在基因里的。
饶是他们科技顶端的星际,寿命已经延长到几百,甚至还有手段所谓重生,可哪里比得上神魔文明里寿与天齐。
唉,这该死的文化差异。
成礼岳:陈姐,你看这图,像不像个浴火凤凰?凤凰涅槃,可不就是重生的意思。
郝灵撇嘴:画个凤凰涅槃自己就能重活了?老天都不敢想这么美。
谁知道是不是哪群人异想天开编了好听的故事弄得神乎其神被不明所以的人当了真还当宝贝流传下来呢。
她不是故意说风凉话,这个世界与师婆婆那个世界又不一样。
师婆婆那个世界,巫族没落,但有迹可循,那么多的传承笔记不是几个人能编造的,根据笔记里头推测,那个世界是真正出过神的,或者说,修真者。
但这个世界,灵灵灵现实里追查过,网络里也分析过,还有她的感应,玄门是兴旺过,却是与牡丹妖那个世界的天师门差不多,并不是修真。
这个世界,没有神仙。
修行,修真,一字之差,可差得太多了。
她说:就怕养出什么怪物来。
成礼岳点头:陈姐,你说的真准。
上头也怕里头别是藏着什么病毒,正在商讨究竟要不要继续开挖呢。
若真有病毒,再是什么未知的、危害极大的、控制不住的这是全人类的灾难。
之后,成礼岳再来带来新消息:不挖了,咱还缺了墓葬群?文化研究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先封存,等以后有更安全可靠的法子再说吧。
反正有的是。
也就泱泱大国才说得出这种凡尔赛的话,换成那等挖十个坟头也挖不出一件陪葬品的小国,他们舍得放弃?当然,他们也不会有就是了,省得两难。
成礼海看郝灵,郝灵赞同的点头:这是对的,就怕有人不会甘心。
呃?郝灵淡淡:阵法不是摆成这个模样放着就成了的,得有灵石呃,或者说是能量。
成礼岳:对,灵石,灵石催动阵法,里都这样说。
成礼海:就像汽车跑起来需要用油?第三百二十八章 打开对,就是这个道理。
那个时候有没有灵石我不知道,但肯定的,用死人是不可能成的,这样大的阵,可见在布阵人心里是需要运行很长久的时间才可成功。
用人的话得填多少?有那么多人给他用?最近的能量源,是龙脉,可引动五行之气必须要有个引子,或者说媒介。
这个媒介之物,会是寻常的东西?郝灵进一步说:它,能成阵,也必有修行之功效。
兄弟俩对视一眼,那几个大师。
成礼岳不太肯定:不会吧,他们敢不听话?这可是与爸爸做对。
成礼海却是淡淡:带着国宝流窜海外的人还少吗?成礼岳一噎,跟成礼海交换个眼色,找人去了。
郝灵:没用的,他们的手段你们防不住。
成礼海:如果他们明知故犯,相关部门会教育他们重新做人。
这便是我警告你了,你还做,那我就不客气了。
成礼海唉一声:这种人,真让人头疼。
又有本事,又不听管。
郝灵笑笑,为什么学本事,不就是为了不听管吗。
总有人想做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
通向那个墓室的路封了,还安排了士兵二十四小时轮守,可就像郝灵说的,某些手段他们防不住,还是被几个胆大包天的人混了进去,也不知他们怎么弄的,咔咔咔开启了墓室门。
动静很大,感觉整个墓葬群的地底都在震动,一行五人立时惨白了脸,早知道这样,何必急于一时,等这一波发掘工作结束,人都撤走,他们带着帮手再来不好吗?现在可好,被抓个正着,无论如何一个处分是躲不过了。
地宫一动,所有人一愣下一秒有志一同的往外跑,他们似乎演练过无数遍似的,哗啦啦快而有序的退了出来,等所有人跑出来了,地宫却又安静了,良久,似乎不会再来一次。
郝灵带着成礼海正揣着手看着呢,见此,道:没事了,进去吧。
她打头,成礼海成礼岳跟着,后头有考古队员也有士兵,直奔封存的那条路,见几个士兵一人压着一个大师正站在中间不知进还是退。
见到他们,其中一个喊道:队长,他们还真偷偷溜进去了,往外跑时抓住了。
队长不由去看郝灵。
郝灵笑眯眯:门是人家打开的,怎么能不让人家进,走走走,大家都去看看。
平时很端着的五位大师此时很狼狈,被人扭着胳膊负在背后一丝大师风范都没了。
众人心里不免鄙夷,跟盗墓贼也没什么两样。
似看懂众人的轻鄙,其中一个恼羞成怒,士兵松手立即站直抚平衣裳,怒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们不懂这里头对我们玄门的意义,怎能阻拦我们探寻玄门文化?嗤,犯了错就说些旁人不懂的东西显得自己多高尚一般。
郝灵脚步不停,示意士兵:哎呀呀,怎能这么对待大师,快,请大师先行,年轻人要尊老。
几个士兵也是有意思,当即做出恭请的姿势,却是用手背和身体逼得大师们不得不往前走。
大师,请,请请请。
特么,地宫一震动还以为所有人都砸在这里头了,他们领了任务要守护住这里的,咬牙等了会儿发现没有落石什么的才稍稍安心就见这五个咵咵咵从里头仓皇逃出,不用问,地宫震动就是他们搞得鬼。
顿时又气又恨,这些人,知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知不知道万一地宫塌了这里的人都会死?真恨不能他们是有纪律的,不会做出冲动的事,但态度嘛……诶诶别推、别推我我会自己走你别离我这么近走开,退后,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郝灵走到打开的石门前,此前挡住前路宛如一体的外墙已经完全推到两边,露出一个与通道同样大小的入口,她往旁边一侧:请大师们进去。
几个士兵露出邪恶一笑,同时伸:请五位大师不知怎么,身不由己就跨过了那道黑暗之门。
啊五只土拨鼠同时尖叫,生生不息。
外头的人群沉默。
好半天,郝灵不耐烦的清冷声线响起:睁开眼吧,什么事都没有。
啊戛然而止。
五人胆战心惊睁开了眼,这里很黑,但很安静,似乎是没什么危险。
呼,镇定,放轻松,我可是大师。
这时郝灵对外头道:进来吧,大师说,没毒。
五人立时黑了脸,原来,是让他们试毒的?进是要进的,专业设备也得带进来,有前头的经验他们大约心中有数,很快又很周全的将这里布置好,大家得以看清这里的真容的一部分。
是的,一部分,谁也没想到这里的空间比皇帝的墓室都要宽阔的多,以至于他们带来的设备竟不能完全探索这里的情况,但视线隐约能及的地方,一具具竖起的石棺,让人毛骨悚然。
石棺,竖着的,涂着不知是黑是红的神秘图纹,不详的气息弥漫周边。
考古人员本能觉得他们怕是遇到一个凶墓,心生怯意,低声议论。
士兵们也紧肃着脸,一双双眼睛紧盯墓室的黑暗处,随时准备着击退那里可能会冲出来的猛兽。
那五个大师又趾高气昂起来,直言这里的事考古是解决不了的,他们要召集玄门来解决。
并大有将别人排挤出去占为已有的意思。
成礼岳愤愤不平:看他们小人得志样,陈姐,咱不能让他们得逞。
郝灵:他们那水平也得逞不了啊。
成礼岳笑了,露出两排健康的白牙:陈姐,你觉得这些是什么?郝灵望着那些显露出来的石棺:不是复活大阵吗?这就是要复活的东西。
啥?郝灵道:这里便是阵中心了,这么轻易就到达,看来布阵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上头什么意思?她目光扫过五个上蹿下跳自以为掌控全场的大师。
成礼岳轻蔑一笑:真拿自己当人物了。
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有专门部门接手,真当国家就他们几个拔尖的?井底之蛙。
他嘲笑一番才正经道:这事眼下考古是不行了,我们得退到外头去,特殊部门马上就来接手,等他们排除了危险,考古再进行。
对了,陈姐,你的意思呢?郝灵心想,我有什么意思啊,这事本也不跟我相干,你们的老天爷也不待见我,我何必自讨没趣。
她道:我在外头等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再找我。
成礼岳竖大拇指:大气。
一看陈姐就是光风霁月的人,不像某些人,汲汲营营生怕别人抢了他们的好处。
陈姐,他凑近了压低声音:那些石棺不会真的活过来吧?第三百二十九章 轰啊谁知道呢,万事小心为上,不过相关部门肯定有自己的手段。
成礼岳点点头:哥,咱们也出去,这里的事我也插不上手了。
一群人全都退了出去,那几个大师同样是士兵强硬带走,一路骂骂咧咧,无非是瞧不起普通人,嫌他们多管闲事。
不过等人都出来了,看到外头站着的一群几十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特殊人士时,他们嘴里又放干净了。
这便是圈子和等级,他们看不起普通人,可在他们的圈子里也有让他们觉得自己被看不上的人。
那几十个人身后代表的,便是国之荟萃了,随便哪个点出来没有比他们高的本事和坚挺的后盾呀。
怂了。
那几十人凝重着脸进去了,成礼岳在后头张望:不会很危险吧?郝灵想应该不会,牡丹妖那个世界,埋葬男后的那个风**比眼前厉害多了,阵仗也大得多,最后也只是养出一只帝王犼。
眼前这个里头都没什么极阴之气的,还竖了那么多棺,分都不够分的,能养出什么来?反正鬼是没见得一只的。
还是那句话,天道不允许,凡人别妄想。
不过她的关注点在别的:那些人——工资高不高?兄弟俩:……你很缺钱?成礼海如实道:高也不会太高,他们挂号国家,不过是图个荣誉和便利,其实他们自己就很有钱。
成礼岳接道:家底绝对比我们成家厚,人家才是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哪像那五个啊,指着这个吃饭。
而进入墓室的几十人,因为事先得了些资料,进去后什么都未动,先把环境转了一圈,逗头一商议,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如眼前看见的简单。
商议来商议去,决定先开一具棺看看。
外人不知道这些石棺是什么,他们却是按图索骥确认了石棺上的雕刻是千年前青乌门的标记,看来,这些石棺中立着的应该便是青乌门人了。
几个大汉齐出手,旁边其余各人掐诀的掐诀捏符的捏符,只等石棺一开盖里头什么东西窜出来。
嘎吱——沉重的摩擦声悠然响起,巨大的石棺盖被开启平移,众人目光雪亮,缝隙中,里头一具完整人形逐步展现,他们甚至看到那人头上挽起的高发和苍白脸庞。
这可是千年前的古人,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仿佛谁一口气大一些,这些沉睡的古人就会骤然惊醒。
嘎吱——嘎吱——嘎吱——沉重的石头棺盖饶是几人极力放轻也重重的放在地上,众人惊呼声中,石棺里立着的栩栩如生的男人宛如火烧后的纸灰塌得无声无息又猝不及防,一下落成一捧灰,那灰轻得虚无缥缈,没有风也像是随时要散了去。
众人惊呆,旋即又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死的好,死了就好,真怕他活过来才是大麻烦。
一人问道:大家什么个意思?把这些全开了?这墓室可大得很,石棺不下百具,怕不是一门之人全在这里了。
就有一人接口:不开干嘛?留着也是见光死,还不如全开了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这青乌门是玄门,留给他们也没用。
他们,说的便是考古人员了。
有个年纪大的,声音沉沉:按说,这是阵心,可看这里石棺之多,又不像阵心,我怀疑,另有隐藏的真正的阵心。
这些石棺,怕是为他人做嫁衣的。
留着也没什么用。
众人交换了眼色,有个中年的男人沉稳道:还是要与外头说一声,免得他们多心。
有个女的一嗤,凉凉道:干脆让人进来看着算了,反正这里也没危险。
众人都觉得可行,毕竟都是为爸爸做事的,有些无关紧要的事上无需坚持。
所以,成礼岳一听里面没危险,立即拽着成礼海和郝灵又进来,那五位大师也进来,还有专业人员,确定了里头没有什么见光死的文物,立即将照明搬进来,将整个空间照耀得犹如地上。
顿时墓室在所有人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只见其真容——并不华美,也不诡异,甚至都没有男后墓葬里霸气的盘龙柱,更没有锁链和刀剑,就是一大群石棺竖着摆放,周围石壁也甚是简单,整个场面非常——寒酸。
郝灵有些放空,问成礼海:那个朝代,是不是很——穷?成礼海:外头皇室里陪葬品还是很多的。
金银青铜陶瓷珠宝,还是很富贵的,文献也有很多,怎么这里头就画风突变了?郝灵望着某个方向:看,所有石棺,朝向的都是那里。
成礼海一眼望去:那里还有墓室?看着是与周围并无不同的石壁。
这会子,也有几个年纪长的特殊部门人士走到那里,在石壁上观察摩挲,看来他们也看出来了。
而别的人,则开始一具一具的开馆,进来的人便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一念成灰。
太神奇了。
以前也有开棺见风,完好的尸体瞬间沙化的,可好歹给他们留下渣渣甚至几块骨头呀牙齿呀,可化成灰的、甚至这灰都不足一捧,这还是头一次。
录好录好了,这都是珍贵的科学资料啊。
成礼海低低问郝灵:他们这样,是阵法失败了,还是他们自己也是陪葬品?郝灵:大约是被人骗了,以为自己会得长生,但实际成了成全别人的养料。
成礼海点头:我也觉着是,棺材这样摆,明显是臣服的姿态。
成礼岳:也不知道他们臣服的那个人又是什么枭雄。
郝灵:打开就知道了。
剩下这道门却是难开,一百多具石棺全打开来那门还没找到缝呢。
一群人围成一圈叽叽喳喳,那五个大师也挤了进去,不知进了什么谗言,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向郝灵这边走来。
男的长的很稳,女的长得很平,郝灵觉得自己养过来的陈春霞的皮相都比他们好看,但,人家有气质啊,一看就是惹不起的非凡人呀。
两人探究的看过成家兄弟,再看郝灵,点头招呼:陈大师?你好。
郝灵点头:好,你们好。
开不了门?两人脸上尴尬:不知陈大师有何高见?郝灵:都什么年代了,用炮弹轰啊。
两人:……男人道:怕引起塌方,伤着人就不好了,且这处墓葬群研究价值极大,尽量保全的好。
郝灵摆摆手:太小心了。
那人能选在这里就说明他是仔细勘察的,知道这里地质稳固岩石坚硬一万年都不会塌。
那人敢成这样的大阵,其心性狠而厉,不会给别人从外破门而入的机会,只能待他神功大成自己破门而出。
女人惊异:陈大师意思,他在里头练功?第三百三十章 警告郝灵:……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哇。
电视剧都这样演的,闭关练功,神功一成,破关而出。
你不看电视?女人轻声一啊:我喜欢看都市言情,姐弟的那种。
郝灵咦:你喜欢这调调啊,可弟弟好幼稚啊。
女人:幼稚才可爱啊,反正我有钱,养个弟弟多乖啊,至少颜能看好几年呀。
郝灵:也对哦,有钱买开心了。
女人:对啊,反正有钱,总得养得个让自己顺眼顺心的吧。
边上一干不当弟弟好多年的老男人们:……总感觉男人和女人要分裂成两种人类了。
男人握拳在嘴边咳咳,打断剧迷的交流:那就——用火药炸?郝灵:炸吧炸吧,绝对没事。
男人和女人到一边安排去了。
成礼岳:陈姐,真要炸啊?没别的法打开?郝灵手心手背一拍:从里头放下的断龙石你说怎么开?这人是笃定自己能重生成神啊,也不怕突然醒来饿死在里头。
用炸药炸,这个得找经验人士来做,经验人士一看那石头,牙疼,这么硬,这得废多少炸药啊。
没办法,钻孔吧,安炸药,炸。
幸好给他标了个范围出来,要是让他围着石壁炸一圈,他能原地辞职。
饶是如此,也是炸了十几天才炸出一个口子来,众人看着那厚达三米多的石壁,别提多无语,果然,这是生怕别人进来呢。
石壁一打通,灵灵灵就冲了进去,郝灵只听得它呃——好长的一声。
她没放精神力去看,问:怎么了?灵灵灵:我瞎了。
郝灵:……很好,统子它会皮了呢。
灵灵灵:你再猜不到了。
郝灵表示我不猜,亲眼看不好吗?里头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众人不敢立即进,等空气流进去,确认没有毒气,才让特殊小队提着灯进去。
许久里头人道:没事,进来吧。
后头的人提着光源进去,才进去十几个就有人道:到头了,这里头不大啊。
光源布置好,众人看清,与外头的大殿比,这里简直就是卧房,总共大约只有一百多平的面积,墓室里空空如也,从五米多高的顶部凿出一道道的似咒语的花纹蔓延到墙壁再到地上再汇聚到墓室中间,中间摆着一具高大的水晶棺,罕见的是,水晶棺是双层的,上面躺着一个男人,须发完整,衣冠整齐,甚至其面庞比外头石棺里的人少了苍白,宛如在世。
而下面一层,因为有男人遮挡,看不清脸,却能看出应该是个女子,穿着大红的金丝凤袍,头戴金冠,还能看到一双玲珑足。
成礼岳瑟瑟发抖:姐,你不是说这里肯定有粽子?这两个,不会是活的吧?郝灵:你去看看?成礼岳果断把成礼海挡在身前。
成礼海:……没毛病,亲弟弟。
众人都围着水晶棺,小心肝好怕怕,生怕这男的突然睁开眼破棺而出大开杀戒。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天道它不允许这种奇迹,若说出来个鬼还能想想,但死而复生?呵——郝灵看眼男人下面一层——便是有外星人也不可能。
是的,外星人,水晶棺底下一层,穿凤袍戴王冠的,那个是个外星人。
也不知哪个星球的倒霉催的探索人员,这是飞船坏了迫降到这鸟不拉屎的原始星球荒野求生了?怎么就穿上凤袍了?还被玄门给利用了。
多倒霉吧。
郝灵让灵灵灵沟通世界意识:问问它,外星人的遗骸它要怎么处理?灵灵灵带来警告般的回复:它说,落到它这里就是它了的,它要留着研究,让咱别插手。
郝灵翻了个白眼,就一具遗骸,行行行,都给你。
对了,飞行器呢?灵灵灵,你搜一搜,看附近有没有,按说,它应该不会离开飞行器太远。
灵灵灵搜了一圈,还没找到线索的时候被世界意识警告:它说,那也是它的,让咱守好本分。
哈,又小气又抠门又不识好人心,郝灵想甩手就走。
灵灵灵,扫描外星人,看是不是我们那来的。
灵灵灵进去扫了一圈,不太确定:数据与星际人类吻合,但不能确定是不是咱那里来的。
郝灵:还是得看它的飞行器,里头一定有资料。
这话说了等了好一会儿,灵灵灵气愤开口:找不到了,世界意识藏起来了,它说不会让我找到的。
郝灵:特么——跟它交易,问它想要什么。
灵灵灵是火爆着回来的:它什么都不要,只希望咱尽快离开。
特么——郝灵冷笑:怎么,本女王成了丧家之犬?灵灵灵:……咱可不是找不到家了嘛……浓浓的小鼻音。
郝灵沉默:别哭,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被世界意识这么一逼,郝灵也没了看开棺的心情,左右里头的人和外星人都死得透透翻不出任何风浪来了,她还在这里干什么?转身向外去,成礼海一愣,跟了上去,给成礼岳一个眼神,让他留在这里。
出了去,成礼海不明所以:你怎么了?不看了?郝灵心中沉闷,摇摇头:没什么看头。
里头那男人异想天开,妄图长生,到头来,无法享用原有的寿元不说还白白搭进那么多人命。
可怜可恨。
倒是下头那一具,有些研究价值。
她再度摇摇头:对我是没用的,我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了,我想回去了。
成礼海想了想:那我也一起走吧,反正这种事本来也跟我没关系。
他故作轻松的哈哈两声:还以为能见识到传说中的粽子呢,白等这么多天了。
郝灵一笑:你真想见?我可以带你去。
成礼海微微一僵:还是算了吧,好久没回去,公司好多事等着我处理呢。
怂就怂吧,他可不想被粽子抓一把长绿毛。
郝灵坐着成礼海的私人飞机回了d城山庄,在小花园对着鹏鸟站了老半天,脸上风云变幻的,一会儿要杀人似的,一会儿又森森冷笑,一会儿又高高在上的翻白眼,神经分裂了好半天,才正常回来。
灵灵灵吁了口气:灵,我还以为你中病毒了呢。
郝灵:哼,给我打开电视,我要看小奶狗。
灵灵灵想也没想道了句:你又看不懂。
人家看言情剧,看得都是爱情,她看的,是热闹。
还有宫斗宅斗古装都市谍战战斗年代武侠仙侠,她全是看热闹,没热闹的剧情,尤其是煽情的部分,全是让自己筛选了快进。
堪称为只看皮毛不看灵魂。
灵灵灵给出灵魂建议:最近有几个综艺比较对你路数,不然你看综艺吧。
郝灵的反应:哎哟,还有综艺?呈上来看看。
第三百三十一章 托付灵灵灵给郝灵筛选的是高质量的综艺,既搞笑又有头脑,郝灵一下看了进去,自此沉浸在综艺大军中。
成礼海来蹭茶的时候,每次都能听到她哏哏哏笑得打鸣的公鸡似的,眼看她从新的看到旧的,从国内看到国外,突然感觉综艺节目还不够花开遍地啊,眼瞅就要看光了。
给她推荐:听戏吗?国剧地方戏,也有很多热闹打闹的。
郝灵吃着薯片,百忙之中抽出一个眼神给他:可以啊,安排上。
成礼海又道:相声,喜欢吗?有个相声天团,挺多人叫好,我带你去听现场?郝灵:行,安排上。
成礼海不说话,盯着她瞧。
郝灵:你看着我做什么?成礼海:总觉得你哪里不太对。
你现在连屋子都不出了。
以前还去海边走走呢,突然足不出户,不正常啊。
郝灵心道,都被这里的主人如此明赶了,她也是要脸的,出去舔着脸继续吃继续喝吗?哼,她才不要。
成礼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郝灵想了下,环视一圈:这房子,给你吧。
成礼海一惊,怎么突然说这个,多不吉利。
你有事要走?还是住腻了这里想换个地方?我的房产还是有几处的,随便你挑,咱们可以换一换。
知道郝灵不爱白拿别人的,他只说换。
郝灵道:也没什么,我怕忘了这事先跟你说一声。
我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所有的也就这间房子。
小陈他不合适,倒是你能压得住。
若哪天我突然不见了,你就搬过来吧。
对了,我得留个公证。
成礼海更觉不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交待后事了?是谁惹了你还是哪方势力?你说出来,我成家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他皱紧了眉,他看人很准,别看郝灵表面上笑嘻嘻跟谁都随和的模样,但其实她这个人很孤傲,不喜与人交往,很强势的一个人。
遇到事要么无视要么怼回去,这样貌似心灰意冷的行径绝对是有大事发生。
他想象不出来什么事才是对她而言的大事,她都解决不了或者他能歪打正着呢?郝灵心道,你打不着,天太高。
不过见他微微的紧张关切,平日里天塌下来都不变色的表象有瓦解的迹象,她忍不住一笑,自己没白投喂一场。
道:近日心有所感,大约是要突破,若是突破,我会寻人迹罕至的地方闭关,还不知什么年头再出来。
成礼海默了默,眼睛对着喧闹的大电视出神,果然啊,人得多笑笑,看,笑着笑着就有所感要突破了。
嘶,他要不要投资个综艺?忽然,他想到:不知什么年头才出来?以前也是闭关修炼过的吧敢问前辈高寿?他半玩笑的问询,眼里的惊异藏都藏不住,难道他面对的是个古人?忍不住细打量,眼前的郝灵,发乌黑,脸白皙,虽然不能说让人错认成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但也绝不是当初他在石头市场看到的那个中年妇女,如今的郝灵,没有年轻的稚气,也没有中年的颓气,颇有看不出年岁的沉静味道。
难道她修炼的法门是越修越年轻?该不会跟电影里演的,越活越小最后成了小婴儿吧?嘶,玄门玄幻呀,该不会眼前人是个几百岁上千岁的人中之瑞吧?郝灵一本正经:询问女孩子的年龄是极不礼貌的。
成礼海:……郝灵哈哈一笑:皮囊而已,不要着相。
成礼海无语道:反正我是不懂你们这些。
只是你这么突然,吓我一跳。
郝灵笑笑,不再多说。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世界不欢迎她,难道她要按着天道的脖子硬喝水?没必要。
不值当。
自此之后,成礼海一天两次的往这跑,跟打卡上下班一样勤劳,见郝灵依然如故,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和以前差不多,暗想,可能她说的感悟也是需要时间准备一下才去消化的,说不得这时间是几年十几年呢,慢慢也便放松了下来。
说不得为什么,两人也不谈论什么深奥的或是亲密的话题,但坐在一起,只是喝杯茶都觉得轻松,成礼海私以为这便是知己,若是郝灵突然就这么离开,他还真心慌慌。
至于说会不会是爱情,成礼海嗤之以鼻,自己什么心性自己知道,他天生情薄,永远不懂爱情的美妙,相濡以沫?自己和自己不是更合适?这世上,只有自己是自己的依仗,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直觉,郝灵也是这样的人,小爱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郝灵:呵,爱自己还爱不过来呢,凭什么去爱别人。
而墓葬群那里封锁的消息终于通过成礼岳告诉成礼海,成礼海又告知郝灵:水晶棺里不是两个人吗,男的,应该就是青乌门的门主掌门之类,水晶棺打开之后,你猜怎么着?嘿,和外头石棺里一个样,瞬间成灰搓都搓不起来。
千多年的谋划,跟你说的一个样,连自己原本的寿数都没享尽,值不值。
又说:那个女的,身穿凤袍霞披,让人怀疑是不是当时的皇后还是公主,但跟史籍上对不上,一千多年了,谁能知道当时具体发生过什么事。
不过那个女子的尸体郝灵问:她长得好不好看?据说是极好看。
如今有关她的一切资料全部封存,成了国字号的秘密。
礼岳在场,有幸见到。
那个家伙,成礼海笑起来:说到那女子的长相,给我背了诗经里好几篇说女子美好的文章,说现在的女明星都比不上。
太夸张了。
成礼海没见到,只觉得成礼岳夸张。
但郝灵认为成礼岳未必就夸张了,星际人类寿命增长,基因优化,整体颜值高于古代人,如果其中拔尖的落到这里来,不难被惊为天人。
成礼海道:他说,那女子宛如活人,头发有色泽,皮肤有弹性他还上手摸了?郝灵惊大了眼睛。
成礼海:……胆子太大,万一有尸毒呢?下次见面,我一定要骂他。
呀,还真上手摸了。
成礼海解释:开馆后还以为她会跟别人一样化成灰,谁知道竟一点没变化。
他们还以为这个才是幕后黑手要死而复生的那个,严阵以待了许久,才确定她是真的死了。
这么奇怪的尸体,当然要取样进行研究。
剪点头发指甲了,刮点细胞了,总要找个科学的解释。
郝灵问:研究出什么了?成礼海摇头:后头的事不让他们接触了。
水晶棺装着人运走了,我也不知道运哪里去了。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女子真成了不死之身?郝灵摇头,死是一定死了的,确定人死了她才离开的,不然,拼着和世界意识翻脸她也要把人抢过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离心她推测,那女子身上应该带着他们文明的东西,有自动休眠的功能。
这一点并不奇怪,比如她来处的星际,凡是在宇宙中行动的不管战士还是科研人员或者其他身份的人,基本上都带着急救物品,休眠仓也在其中,如果情况紧急,没有休眠仓,还有休眠药水等,就是让其在陷入无支援的情况下可以安心等待。
只是,休眠物品也有个使用期限,那女子应该是没能等来救援便彻底死亡了。
这样的情况无法避免,尤其是探索新宇宙的前锋人员很多都有去无回,或许过多少多少年,联盟的脚步扩张,可以在新星球上或者流浪的太空舱里发现他们。
郝灵心里微叹一声,世界意识明显是要留着她和她带来的一切慢慢研究,以图自己进入星际时代呢,抢是不好抢了——等等,莫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意识生怕自己和它抢才撵着自己走?为什么不和自己合作?怕自己来处太强会把它变成附属?郝灵失笑,如此一想又觉得世界意识如此排斥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问灵灵灵:有没有办法以后再回来?灵灵灵傲娇道:看吧,你现在才想到,从盐阿郎那个世界我就开始留标记了,只要你给我提供足够的能量,我就能带你回到任何一个咱们经历的世界。
呀,小家伙好能干哟。
那个神秘女子的世界呢?灵灵灵一秒泄气:太短了,我没反应来,没能留下。
没关系。
郝灵安抚它:我也没反应来。
我有预感,咱们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在此之前,我们要积蓄力量。
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在这个世界是不行了,没灵气不说还被人提防。
高家的事尽快结束吧。
灵灵灵激动:你终于不咸鱼了,要亲自出手吗?郝灵:他们给陈春霞的活路才一个月,我却让他们多活了好几年,该知足了。
高家,高杰和高心心都很疲惫。
等了半年终于等到大师来临,大师连算三卦,卦象模糊,最后直言别找了。
而至于说找不到亲生父母就有大难临头,大师也给破了解,给他一道玉符,让贴心佩戴,并多做善事怀善心自然无碍。
高父高夫人很开心,高心心和高杰却无法明言大难早就来了。
高心心开始还希望那玉符有壮阳的功效,可惜高杰阴沉沉的脸色直接告之她答案。
高心心坚持要找高杰的亲生父母,高父高夫人不理解。
高父还好一些,反正他有大孙子了,足足三个,高杰找不找到亲生父母都无所谓。
高夫人却有些愤怒,她从来将高杰当亲生的,根本不想将他拱手让人。
高心心这么坚持给他找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嫉妒自己多给高杰二十二年的爱?她这样想也这样质问高心心了。
高心心觉得要疯,自己背负这个秘密无法享受夫妻之情心力交瘁不说,还要忍受来自生母的无理取闹?女人都是感性的,原本高心心没往这个方向想,被高夫人这么一提醒,她立时觉得高夫人就是爱高杰胜过自己,哪怕爱自己呢,也是因为自己嫁给了高杰没让高杰离开这个家的功劳。
所以——她到底爱不爱自己?两个女人就这样吵得昏天暗地,幸好家里只有她俩,保姆和司机都跟着高父出去溜孙子了才保证她俩吵得尽兴。
高心心受过的教育让她据理力争,最后当然吵不过只有一个至尊道理我是你妈的高夫人,面对她的蛮横不讲理,高心心气得浑身哆嗦,最后大吼一声。
高杰不行了!他不是男人了!你满意了?你把你亲生女儿推进火坑你满意了?高心心怒吼着,没发现此时发飙的她与蛮横的高夫人多么相像。
高夫人也在盛怒中,见高心心对她大吼,本能的吼回去:你什么态度,我是你妈!什么火坑,小杰他多好多优秀多少女人——等等!不是男人是什么意思?高夫人终于想明白高心心的话,瞬间惊慌,高心心疲惫的往沙发里一倒。
就是你想的那样。
从我生了二宝三宝后他就不行了。
我还以为他是在外面有了女人,谁知道——高心心仰面躺在沙发里,一条胳膊横在双眼上,她在笑,笑里带着哭腔:妈,你告诉我,这种情况好还是他在外面有女人好?高夫人怎么回答?她只能啼哭一声:我命苦的女儿哇——可才大吵一架,什么伤人的话都已经说光,高心心一点都不感动,她麻木着心道:妈你更想说你命苦的儿子吧。
高夫人一堵,哭声梗在喉咙里,好久才抽泣出来,坐到高心心身边,抽她腿一下:你怎么不早说?高心心拿开胳膊,面无表情:你好儿子要面子呗。
高夫人又是一堵,直觉女儿与她离了心,心里埋怨这样的大事都不与自己这个亲妈说,果然女生向往,又矛盾的想,女儿向的也是她儿子呀,男人嘛,哪个不要面子,别说不行了,就是比别人稍微差一点都不能接受。
高夫人问:去检查了?医生怎么说?高心心漠然道:心理原因。
让他找到亲爸妈,握手言和不定病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
高夫人为难:连大师都找不到,你爸也把当年医院那天住院的人全查了一遍,没有啊。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高心心心里已经累极,再也不想想这个,道:爱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吧,我算是不管了,再也不管了。
高夫人急了:你怎么就不管了?这可是你的幸福。
高心心也急:爸都没法子我有什么法子?当年要不是你多此一举——你就被你奶奶溺死了!高夫人掐腰堵回她的话:不管你爱不爱听,小杰就是替你挡灾的。
又来了又来了,高心心满心疲惫,闭上了眼:是,替我挡灾,属于我的二十二年的人生给他了还不够吗?我也没撵他走啊,妈,我是不是要欠他一辈子?高夫人一听,这是怨上自己了啊:我跟你说——唰,高心心猛的站起,大步向外走,在身后狠狠摔上了门。
高夫人一跳,怔怔了半天,泪流满面: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高夫人得知了真相,心疼高杰,未免在日常中表现出来,最直接的表现便是——药膳。
一开始高杰还以为高夫人只是给他补身体,可等后来在汤水中发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以及他半夜发烫的切身感受——他对高心心黑了脸。
你告诉妈了是不是?你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的。
妈都知道了我在这个家还有什么面子?第三百三十三章 冷战高心心面如止水:所以,让妈不知道真相以为是我照顾不好你所有怒火朝我发更好是吗?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高杰一愣,看着平静无波的高心心莫名心中一慌,有种失去某种重要东西的恐慌感。
他急忙半跪在高心心面前,双手紧握她的手:对不起心心,我知道你的压力也很大,只是我是个男人,我自尊心太强——大家都是初次为人,谁的自尊心还不强呢。
高心心淡淡抽出自己的手:在这个家里,与其说我是女儿不如说我是儿媳。
高父更看重儿子,哪怕知道高杰不是亲的,二十多年的感情一时也扭转不来,对高心心好则好矣,却是补偿的心态为多。
且有了孙子后,什么儿子女儿的,全都不香了。
而高夫人,从来都以儿子为骄傲,对她这个女儿也有真心的疼爱,可手心手背肉还不一样呢。
高心心说自己是儿媳,这话有些过了,不是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不是自己养起来的,谁会对着一个突然插进来的成年人掏心掏肺。
但作为半路回来的女儿,确实是享受不到高家夫妻全心的疼爱的。
不知怎么,陈春霞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消散不去,高心心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个世上,只有那个女人才是全心全意的爱护自己。
只是——陈春霞用尽全力,也比不上高家指缝里漏下来的。
她回高家,全了骨肉亲情也给她减轻了负担不是吗?可她怎么就——没了呢?高心心恍恍惚惚,心神飘零,没听到高杰的解释和辩解。
高杰发现她的心不在焉,开始不满,叫了几声她都没回神,不由上前掰住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这下高心心醒了,看过自己被钳制的肩膀,很不可思议,这年头,还有男的会这动作?你是霸道总裁我可不是灰姑娘。
当即不客气的推开他的手,不掩厌烦的说:你还要我怎样?高杰被她动作弄得一愣,又被她的话说得反应不来。
高心心不耐烦道:高杰,你以为世界围着你转吗?以前我过得苦,可我好歹是为我自己活的。
我回到这个家之后呢?你还和以前一样上班下班管理公司,我呢?结婚生孩子带孩子再生孩子再带孩子,就是去公司上班我做的工作也是向你汇报。
高杰,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就是你的附庸完全为你而活!最后一句,高心心是吼出来的。
高杰脸一白,不可置信:心心你是这么想的?可、可我们不是商量好的,先成亲生孩子让爸妈放心,然后你再来公司和我一起主持工作。
我知道,你也有理想有抱负,现在孩子们也都能让保姆带了,你可以——我可以什么?高心心崩溃:孩子是放手了可你呢?自从你得了这个病我睡过一天好觉吗?你要面子你要自尊,所有的压力都是我承担。
凭什么什么事都要我退步?凭什么所有事我都要为你考虑?凭什么凭什么……高杰苦笑,喃喃:你竟然这样想我,我们是一个家啊,你这是嫌弃我和孩子拖累你了?可是心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我们选择成家就要对家负责不对吗?生孩子这种事情我想替你都做不到,带孩子累?可掌管一个集团就不累吗?哪天我睡得比你早了?我不累吗?但只要想到你和孩子,想到你们就在我的身后,再累我也甘愿。
这怎么一样。
高心心不看他,神情冰冷:你做事业成全的是你,我为家庭成全的也是你。
走出去你是高总,我呢?我是高太太。
说到这,她讥讽一笑:幸好咱俩是同一个姓,不然,就像我妈一样,谁人都喊一声高夫人,呵,她自己的姓几个人知道?这便是两代人的不同。
高夫人喜欢夫人二字,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高父带给她的一切。
但高心心更注重自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完全属于她。
高杰张了张嘴:我的就是你的。
高心心自嘲一笑,可,这些原本就该是她的啊。
高心心没再跟高杰吵,只是两人之间气氛再不复从前,她与高父主动要求,去一家子公司里任职。
高父当然诧异,也看出小两口的氛围不对,但他大男人历来不管这些,想了想同意了,道:那你挑一家吧,也该独当一面了。
高父一句话,高心心觉得比高夫人一百句我是为你好来得妥帖。
高心心去了子公司做一把手,自此早出晚归,誓要在女强人的路上一奔不回头。
她和高杰的感情便这样不温不火着,高杰有心缓和,却每次都被高心心挡了回来,次数一多,他也来了脾气。
他做错了什么?一个男人当然要养家糊口忙事业,自己工作外的时间不都给了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非得自己出去找小情她才有成就感?若说身体的原因,身体这样是他愿意的吗?他想这样吗?他就不煎熬不痛苦不内疚吗?在他最脆弱最无助最需要她支持的时候就不能不闹脾气?高杰的大少爷脾气也上来了,尽管居安思危过,也曾胆战心惊过,但此时,他已经切切实实成了高家的一份子,且高父高夫人从来都是不放弃他的态度,让他以为他就是高家的儿子,他才不是赘婿,他是高家下一任主事人,高心心要闹就闹吧,这次,他绝不会像以往那样无底线容忍他。
若是高心心知道他的想法,怕不是要呸他一脸,什么叫无底线容忍?她得过这个待遇吗?不就是说些好话买些礼物,只要手里有钱,哪个男人做不到?或者说,只要自己有钱,什么样的小贴心买不来?两人冷战,高父觉得正常,过日子嘛,哪有一帆风顺的,床头吵架床尾和,等闹够了、和好了、感情不就更好了嘛。
而两边难做的是高夫人。
高杰因为真相被高夫人知道,毕竟男女有别他觉得尴尬,高夫人自己也觉得尴尬,因此不好直言,只让他多让让高心心,女孩子还是要哄。
高杰听她的话主动去找高心心示好,每次都碰一鼻子灰,后来高夫人见他郁郁的模样也心疼,转头就去劝高心心。
可高心心心里上次她胡搅蛮缠的那一波还没过去呢,每次不等高夫人开口就质问:你到底更爱高杰还是更爱我?谁才是你亲生的?想要儿子我就走。
想要女儿就把他当女婿看。
逼着她清楚表态,不表态,高心心能直接摔门走,有几次她气得骂她不孝,高心心直接冷着脸拎着包就离了这个家。
气得她站不稳还挨高父的责备:你们是天生有仇吧,把亲生女儿逼到离家出走,你也是独一份了。
你脑袋里在想什么?第三百三十四章 爆出我想什么?我想他们好好过日子。
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一个当妈的心呢?高父奇怪的问她:小两口吵架都是骂男人劝女人,你怎么只对心心发火?高夫人一堵,色厉内荏道:还不是因为她是我亲生的,我对她好才严厉些。
小杰他本就因为那档子事被圈里风言风言的,再传出咱骂他的话,谁知道外人怎么说他……在高父严厉的目光中,高夫人越说越小声: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小杰这么好的男人哪里去找。
高父也生气起来:闭嘴,你这个——蠢妇:怪不得心心生气,你是亲妈吗?你是恶婆婆。
女孩子本来就心思多,和丈夫闹了别扭亲妈都不站她一边,她能不心寒?朱兰,我警告你,这个家是我做主,心心她才是我亲生的!这个家,跟他有血缘关系、是他亲生后代的是高心心和三个孙子,至于其他人——高父的眼神一下冷下来。
高夫人下意识想说小杰不比亲生的差,可看到他冰冷的眼神,一个瑟缩,安静了下来。
高父冷哼一声:你老老实实做你的高夫人,至于他们两口子,这么大人了,一点小矛盾不会自己解决的吗?话是这样说,可对高杰还是产生了不满。
女人嘛,他是有经验的,只要愿意去哄,哪有哄不好的?更何况中间还有三个孩子呢。
哄不好,那就是男人不愿意花心思。
高杰为什么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还不值得他费心了?所以等郝灵再看高家时,一家人的气氛很怪。
高心心和高杰闹别扭,高父给高夫人冷脸子,高杰忍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层压力和工作较劲,高心心更是要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而常驻公司。
郝灵轻笑:我还没出手呢,自己把自己玩成这样,可见这是天意。
灵灵灵暗道,你还没出手呢?没你出手高杰不会把一盘好棋走死。
郝灵轻飘飘道:好了,放出消息吧。
灵灵灵:什么?郝灵一眼过来:高杰的身体呀,放消息出去,折腾几年都没起色,那就让大家帮他出谋划策吧。
灵灵灵:……一夜之间,大街小巷,公司内外,圈里圈外,全知道金洋集团年轻的总裁不行了。
某种意义上的不行。
不是流言传的广,实在这年头消息圈就在人手上昼夜不离,半夜坐个马桶还拿手机照明顺便刷个圈呢,灵灵灵作为网络里自由的精灵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最便利的方式。
高杰成名了。
人家是一举成名,他是——咳咳。
高心心刷到这个,第一反应:谁干的?第二反应:完了。
第三反应:……突然松了一口气。
她想,要不要回家一趟?高夫人第二个刷到,她猛的站起来:谁在造我家的谣?高父是第三个,正带着孩子呢,朋友发消息让他去网上看看,他莫名其妙,一看之下,立即带着孩子回家找高母质问。
高杰反而是最后一个,毕竟是当事人,往往最后一个才知道事实真相,且他忙起来不怎么看手机,于是,当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所有员工,所有人都在躲避他的视线。
这是发生了什么?年轻人有疑问,第一反应便刷网,于是,他拿起了手机,打开了软件——天雷轰顶。
谁?谁干的!灵灵灵:能让你查出来我叫你爷爷。
天旋地转,高杰咬着牙没倒下,下楼,上车,司机不敢对视。
下去。
将要喷发的火山在压抑。
司机大气不敢出的下了车,想提醒他此时的状态不适合开车却又不敢。
高杰坐到司机位,才感觉到口腔里的咸涩,竟是把内壁咬出了血。
他呆坐半天,发动车子,回了高家。
高家,三人已经正襟危坐。
高杰深呼一口气进来:爸,妈,心心。
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高父冷着脸问。
高杰难以启齿。
高夫人哎呀一声:这个时候还问这个干什么,这摆明了是有人要算计咱家啊,老高啊,咱得赶紧把消息压下去啊。
不然会影响公司的股价啊。
这话说的,高心心都侧目了,回高家快八年了,头次听到高夫人说和公司有关还颇有道理的话。
为了高杰。
高心心心头冷晒,突然间对高杰的担忧无影无踪了。
高父喊她闭嘴,只看着高杰。
高杰一脸愧疚,站在高父面前:对不起,爸。
果然,高父闭了闭眼,火从心起。
看吧,原来都知道,就只瞒着他这个一家之主。
高杰说道:爸,我的身体没问题,是心理有了障碍。
国外的心理医生说,因为我的两颗肾都是移植的陌生人,尽管配型是成功的,但大概是因为咱们国家血脉文化厚重,我心理过不了那一关,才慢慢——说到底,是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身世对我这么重要。
我不是说非要回到还不知在哪里的家,只是想弄清楚我的来历——好了。
你确定你的身体无虞?高父伸手打断他的话。
高杰苦笑:爸你知道的,我半年一次体检,体检结果你也看过的,各方面全没问题。
高父仍觉得不可思议:若是你说的问题,一开始你也没表现出来啊,都生了仨孩子了——他下意识看向高心心,难道那个时候已经有毛病比如说——很快?高心心黑着脸,觉悟到高父的意思但并不想搭茬。
她能和老父亲说,当初的高杰任何方面都不愧于霸道总裁这个称号?咳咳,高父也觉得自己想得不太合适,转头痛斥高夫人: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现在被别人爆出来,搞得公司很被动。
早知道了我好早安排。
高夫人嘟囔一句:孩子不好意思嘛。
高父:那也该是跟我这个父亲说。
高夫人:……高杰:爸,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公司股价动荡吧。
他嘴里对高父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高心心。
高心心不为所动,呵,又是拿我当挡箭牌。
高父也看她,眼底心痛划过:心心啊,咱家的私事咱家自己来处理。
不能给对家攻击公司的机会。
你看,你和小杰立即召开个记者会,我这边让法务部针对网上流言做个声明?三人都看着她。
高心心面上心平气和,很配合道:行。
我建议,报警吧。
反正话语权在我们这边。
但,我有个疑问,这件事,为什么会被外人爆出来?说完,她两眼利剑一样刺向高杰。
高杰一愣,这是怀疑自己在外头乱搞被人发现了?不是,你有没有脑子啊,我都这样了我敢和别人乱搞?高心心冷笑,又怎样,谁知道你们玩什么花样,谁又知道你乱搞的是不是女人呢。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追求记者会第一时间召开,夫妻两人甜蜜亮相,牵着手并着肩回答记者的各种问题。
不行?那是不可能的,不然孩子哪里来的。
出轨?更加不可能,他们可是真爱。
至于说八卦群众们在网上圈里翻出的两人近期长时间的不出行一致,是因为高心心本就是高家企业的继承人,她在努力的学习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而高杰也当场表示,他支持老婆的一切决定,因为近期高氏名下有些公司在转型并伴有新业务新领域的开发,才忙到分身乏术,忽视了老婆,积极的认错,表示以后再也不会了。
同时严厉警告造谣传谣者,他们已报警,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一番秀下来,再加上买的水军,高家有惊无险度过这一劫,股价并没受到实质影响。
高家两对夫妻和三个宝宝,开始频频出现在社交圈。
明眼人都知道高家这是针对流言做出的应对,都是常规操作,至于他们自己信不信,各人有各人的见解。
不信的人如此说:孩子都生了仨了,一看就是高杰亲生的,怎么可能不行?再说,小两口结婚那阵大家都明眼瞧着的,高心心那小脸红扑扑两眼睛水汪汪的亮,一看就是没少滋润。
高杰怎么可能不行。
信的人这样说:以前行不代表现在也行啊。
高杰不是换过肾?听说还是把两颗原生的全换了。
这移植的器官可不比原生的,能用上个五六七八年就很不错了。
手术到现在几年了?难保。
你也说刚结婚那阵蜜里调油的,现在才几年就形同陌路了?难保不是高杰出了问题。
你想啊,高心心才几岁啊,正是咳咳的时候。
说得都有道理,好像他们自己知道的才是真相似的。
同等地位的人家也就说一说笑一笑八卦一下而已,行不行的,对他们这等人家来说无伤大雅,毕竟婚都结了孩子也生了,婚后怎么寻找快乐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和高父一起玩的几个老朋友就这样说:你又不缺继承人,管他们年轻人的闲事呢,现在小年轻可能闹腾,咱啊,跟不上了,老老实实带孙子多香。
他们这个圈里,多的是联姻,共同利益保住了,管你怎样寻欢作乐呀,说伉俪情深两心相许的,不是没有,但实在奢侈,谈感情伤钱啊,几十年几代人挣来的家业,凭什么让一段注定会消退的荷尔蒙毁掉?就是这样现实。
其实高父自己也没将高杰的事多放在心上,除了被隐瞒的愤怒,这事也算不得什么,又不要命。
至于高心心,他觉得自己的女儿肯定像自己,遥想自己当年,天南海北的倒货,妻子又不能跟着,他还不是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多出钱就行。
至于说妻子的意见?她没意见。
没错,高心心那里还没什么变故,高父已经全然想到并看得很开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高父是偏疼高心心的。
谁让高心心才是名正言顺的高家人呢,他一手打下的基业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过得好?只要高心心愿意,不管是外头养人,还是离婚离婚就算了吧,对孙子们不好他都没意见。
但若是事情反个个儿,若是高杰做出对不起高心心的事,高父大概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因为吃亏的是他的血脉,打的是他的脸。
他一点不见阴郁,浑然无所谓,跟老友聊天:上次你不是说你孙子上的那个一对一财经很不错?把老师给我介绍下呗。
老友无语:你大孙子才五岁吧。
高父:那就蹭你家的课。
老友眼睛瞪大:我孙子都十岁了。
高父:旁听而已,只是让他听一听,我保证,不打扰你孙子学习。
另一个好笑:你又不是出不起那个钱,请个活泼的带着孩子一边玩一边教多好,正好,给俩小孙子也启启蒙。
高父一听,有道理啊,接着和老友们研究起选什么课程和老师才好。
高父丝毫不放在心上,高夫人却是感觉脸皮都要撕下来了。
贵妇圈的友谊,那叫一个口蜜腹剑,她的手机消息几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那些女人都不睡的吗?有送秘方的有送补品的还有说和哪家医院很熟的,更有的问她两人什么时候离婚她娘家的侄子外甥什么的多好多好的。
高夫人关了机,整日呆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陪小孙子都不香了,她头疼牙疼关节疼,等到两口子下班一起回来不等她上前打招呼呢,一个上左楼梯一个上右楼梯,高夫人更是浑身哪哪都难受。
一怒之下,高夫人出了私房钱找侦探查网上流言的来源,呵,警察都查不出来他们就能查?但侦探还是接单了,反正辛苦费是一分不能少的,查呗,慢慢查,主顾有钱。
高杰和高心心还在互相冷战,高心心貌似对高杰失去希望了,已经很久没关心一句,而高杰恼恨谁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怨恨高心心这个时候还要闹脾气。
两人之间不美妙的关系,立时让某些人抓紧时机搞渗透。
高杰那里是别想了,都没法那个了,再美的美人也无计可施啊。
但高心心不一样啊,她才是高氏企业真正的接班人,真正的白富美,足够的金钱和利益足以掩盖她已婚已育的事实,多少凤凰男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名门正妻啊。
还有别的想不劳而获的男人,哪怕没有名分,能捞一点是一点啊。
挣钱那么难,躺着比站着舒服。
于是,各路小奶狗小狼狗不期然的在高心心身边神出鬼没起来。
男人追求女人是热烈的,高心心的办公室猛不丁就被玫瑰花充满了,说实话,高心心一点没反应来。
在高杰之前,她没谈过恋爱,倒是有过几个男生追求,可也是那种快餐式的流程:表白拒绝放弃。
高心心一点看不上,勉强认识,甚至是不认识,突然就跳出来说喜欢,鬼才答应吧,那她拒绝不是理所当然?真要喜欢,那就别退缩啊,给彼此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啊,没有。
可见他们的喜欢有多肤浅,也好意思说是什么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所以,高杰是她的真爱,也是她的初恋,才让自私的她愿意付出那么多,但,自私就是自私,不会因为感情的蒙蔽而变得无私伟大起来。
在她意识到她是在被人追求,且追求者众,里头不乏圈子里的小公子之流,高心心不免自得,拥有追求者,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每天都有礼物收,高心心的心情突然美妙起来,在公司笑意吟吟,在家里也和颜悦色,甚至对上高杰也能心平气和了。
心虚?当然不可能心虚的,她又没做什么。
可,她会永远都不越雷池一步?第三百三十六章 摊牌俗话说,小哥哥的腰不是腰,那是夺命的弯刀。
追求高心心的小哥哥加起来,那就是下了弯刀雨,高心心能躲一时还能躲一世?事实上,她仅仅只躲了一时,便在一次酒后意乱情迷了。
对方也是差不多家庭里的的小儿子,继承大头家产是没希望了,人呢,算不得多本事,也说不上多无能,最大用途便是家族联姻,看上了高心心。
高心心可是独女,哪怕有了别人的孩子,可谁能保证以后和自己的孩子不会是最终接班人?关键是高家的集团啊。
拿下她。
得到满足后的高心心身心舒畅,恍然自己已经是人生赢家。
就在郝灵决定要不要捅给高杰的时候,人生赢家做出骚操作。
小哥哥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第三个就能再尝尝别的口味。
高心心她,成了海王。
郝灵瞠目,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快得她来不及掩耳盗铃啊。
灵灵灵哇哇:这才叫做亲生的。
想她亲爸爸高森,当年也是把好几个女人同时安顿的服服帖帖的。
遗传。
好神奇。
灵灵灵:这下你不用出手了,那些男的为了上位,肯定要逼宫呀。
高杰,啧啧,有得受了。
郝灵一笑:那可太好了。
灵灵灵,给他造一个家出来。
灵灵灵:要搞事。
事实上高杰何止是有得受啊,他简直就是受不起,谁见过就在同一天,上中下三个时间段被不同的男人约出来让他退位让贤吗?第一次是愤怒,第二次是麻木,第三个就是好笑了。
他甚至能把三个人拉在一个群里开启群聊:来,小三小四小五,你们互相打个招呼吧。
俊气的小三:……高大的小四:……斯文的小五:……特么高心心你可真不偏食。
什么叫社交死啊,这便是了。
不过,毕竟是做大事的人,初时的尴尬过后,三人竟真的互相打招呼起来,跟好哥们儿似的,又让高杰见识了一波。
俊气的说:哥,你看都这样了,你不如放手吧。
高大的说:就是啊,你这样再留下去也没意思了。
斯文的说:对,给彼此留些颜面吧。
然后他们互相说:那先安顿好哥,咱们再比个高下呗。
出来一起喝个酒吧,我安排。
叫上哥一起,毕竟是前辈。
对对对,很多事得请教哥呢,比如带孩子。
……高杰:……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间禽兽!本来拉群是想让他们互相羞辱的,结果小丑原来竟是他自己。
气死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深觉奇耻大辱的高杰和高心心摊牌: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爱?不爱?高心心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看着这张一如当初俊美的脸已经没了当初的悸动,反而觉得高杰有些……幼稚。
她撩动发丝,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和歉意,漫不经心的样子,高杰看着她红润的脸,恨不得上去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他冷声质问,高高在上。
高心心轻笑一声,抬起眼:说什么?说我们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你心心,我们是有感情的,我们彼此相爱才走到一起,你知道这样的婚姻多么难得吗?如今圈子里多的是貌合心离口是心非,拥有一份真情难道你要不珍惜吗?高心心叹气:可婚姻并不是一个幸福的开头就注定能一辈子幸福的。
难道你认为为了一段短暂的恋爱就该赔上一辈子?你觉得一旦结了婚就不需要再经营感情了吗?高杰不懂:我在经营,每一天,我对你初心不改,嘘寒问暖。
高心心丝毫不为所动,说是这样说,可要不要坐下来仔细算一算,剔除你的工作时间和睡眠时间以及家人共处的时间,你为我真正付出多少?高心心垂下眼,且你给我的,不原本就是高家的吗?当真爱的外衣剥去,高心心自私自利的本性开始暴露。
高杰的一切不是高家给的?高家的一切不应该全是她的?那高杰给自己的不该是原本属于自己的?凭什么要自己感恩戴德?亲夫妻也要明算账。
她心里这样想,但没这样说,知道真说出这一切,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可她不说出来高杰就感受不到了吗?他又不是傻瓜,相反商场上就要凭借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神态来揣摩他下一步的动作进而做出反应。
高杰是个优秀的商人,因此高心心心里的小九九他看得一清二楚。
再说,都被三四五找上门了,他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是个男人都不能忍,能忍的男人必有更大图谋。
他没觉得自己需要图谋什么,所以,不忍了。
离婚吧。
他吐出这个字眼,心里有痛,可也有轻松。
高心心有些诧异,半晌:你去跟爸说。
高杰闻言一愣,看向她仿佛不认识一样。
高心心不自在的别开头:有些话题,你们男人更容易开口。
这是暗示他的病?高杰不由笑起来:高心心,好像我才开始认识你。
以前那个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女孩子,果然是带了真爱光环。
高心心一顿,有些羞恼,仿佛漂亮光鲜的外衣被剥掉露出里面的丑陋一样。
高杰眼神深深的看着她:孩子怎么办?高心心淡淡道:他们是我生的当然跟我,再说,爸也不会放手。
不过你放心,你永远都是他们的爸爸,我不会阻拦你们父子情。
顿了顿:你也知道,留在高家是对他们好。
高杰笑了,忽然起了恶劣的心思,挑衅道:也是,留在高家也好,毕竟你一个女人需要儿子才能在金洋、在爸面前立足。
唰,四目交汇,电花四射,不是以前的情意绵绵,而是图穷匕首见。
高杰笑眯眯,眼里狼性暴露无疑:我亲爱的妻子,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嫉妒我,嫉妒我更得妈宠爱,嫉妒我是个男人更得爸的重用,还嫉妒我在高家享受了二十二年的少爷生活,而你,却在农村挣扎着上学,小时候肉都不够吃吧。
唰,高心心猛的看向他,绷紧下颌:高杰,你别得寸进尺。
高杰放松下来:难道你没嫉妒我?他眉眼间的戏谑和嘲讽是那样的明目张胆不加掩饰,高心心气得乱流在脑子里乱窜,她说:你懂什么,我虽然过得苦,但我的养母全心全意爱护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你呢?爸妈能为你做到这一步?奇妙的,高杰心里有嫉妒的毒草在疯长,他夸张的耸立起眉头大大的咧开嘴:是啊,陈春霞可真是掏心掏肺养了个好女儿啊,以至于在她走后她的好养女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知道她失踪了也不去寻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养女心里有鬼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 撕破你——高心心猛的站起,手一扬。
啪,高杰抓住她的手,脸对脸嘲笑:高心心,知道一个自小培养的合格的继承人都要学习什么吗?跟我动手?我不还手就是最大的绅士。
高杰放开她的手,对着她恨毒的双眼哈哈出声,这样的女人,终于看透,有什么舍不得放手。
郝灵指着画面里,与灵灵灵说:这就翻脸了?翻得这么彻底?这这这,这都没有我发挥的余地啊。
灵灵灵吐槽:你已经发挥了,且精准命中根脉啊。
这些事不都是你引起来的。
郝灵才不承认:别这么夸我,高家一家人的面相都不好,注定不能长富贵,我只是适当的小推一把而已。
双方撕破了脸,高杰看透了高心心,自己去找高父,坦然说出一切,最后道:大概我的病是好不了了,不想拖累心心,我搬出去吧,拜托爸照顾好大宝二宝三宝。
高父不同意,以男人的态度与他道:小杰,咱们不只是父子,我从小对你的教育,也不是让你以感情为重。
你不要跟我说你是因为心心才要离开。
这些年,我不只把你当儿子看待。
高杰沉默一瞬,笑笑道:爸,我明白你的意思,金洋是你的心血,或者说,金洋才是你最心爱的孩子。
它何尝不也是我的心血。
但心心她——她认为所有一切都该是她的,都是我抢了她的,我再留下,只会激化跟她的矛盾,这对金洋也不利。
这也是个问题,他总不能把亲女儿赶出去吧。
高父深深叹息:你和心心回不去了?高杰苦笑,还回去呢,不定明天六七八也来宣战。
呵,她高心心还真是好体力。
高父又叹了一声:我不能勉强你,但离婚的事往后推一推吧,这离你们开记者会才过去多久?高杰没意见,但提醒高父:怕她那里会不同意,她的——朋友里,其中一个是钱家的小儿子钱立庸,钱家您知道的,最喜欢用没有商业才能的儿女联姻,私生子女都不放过。
高父皱眉,一时纠结高杰说的那个朋友里,一时头疼被钱家缠上。
我会说心心。
小杰,你安心在公司做事。
我一手培养的继承人我是不会放弃的。
以后公司迟早要给大宝的。
你明白吗?高父眼神深深。
高杰微微一笑,明白,为了儿子他愿意打一辈子工。
况且,金洋也是他的心血,凭什么要他放手?高心心,想跟我争?你怕是真不知道一个作为继承人培养起来的对手意味着什么。
高杰带上书房的门,温和苦涩的表情立时变得深不可测。
而高心心被叫到书房,高父对她只有一句话:钱家小子,不要来往了。
高心心一愣,旋即不在意起来:知道了,大家只是在一起聊一聊,不会有别的。
高父看她一眼:聊也别聊了。
……高心心忽然激动起来:爸,是不是高杰说了什么?我就知道他见不得我好,他说我什么了?高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觉着,我一手培养起来的高杰,会用这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低级手段?瞬间,高心心难看的脸发白,她惨淡一笑:爸,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不要用对你妈的手段对我。
高父直接叫破高心心的心思,高心心更加难堪,他视而不见:你妈那张破嘴我想象的出来她都跟你说过什么。
公司的好处,我一分都没给过外面的那些女人过。
高心心一滞,这不是在说他不会被女人的手段迷惑?可我是你女儿啊!你是在羞辱我!商场无父子,也无父女。
高父冷冰冰道。
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高心心能从那样一个家庭考上一流大学并优秀毕业,当然是有些天赋的。
可惜了,到底是那样的环境长起来的,又没人引导,格局已经限制了。
就说刚才高杰说话,担心的是和高心心的矛盾引发公司危机。
但高心心的重点却从来是谁谁对不起她。
关于对起对不起这个话题,高父是嗤之以鼻的。
别说什么父爱母爱伟大,他承认,有些父爱母爱的确伟大,但,就非得伟大了?法律规定父母一定要将全部付诸给孩子?这是违背人性的。
人性是什么?人性是利己。
当然,他并不是极端的想法,而是,人起码要对自己好,在余力之外再对别人好吧。
不要说什么孩子是自己的一部分,他们长大后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可没觉着自己是老迈无用的父母的一部分。
总之,高父并不觉得欠高心心的。
便是当年没抱错,便是没有老家的人搅和,高父就一定要对高心心呕心沥血?真是抱歉,他对高杰都没这样想过,哪怕以为他是亲儿子,哪怕发现他聪明好学,哪怕他变得越来越能干越来越耀眼——高父始终是一个考核官的态度在审视。
很显然,高杰经受住了他的审视,而高心心没有。
高心心回归高家后,高父也一直在观察,现在来看,高心心可以做一个高级管理者,但领头人、掌管者,她远远不够。
还是被那二十二年耽误了。
高父心里叹息,警告她:高杰不能离开高家,我不管你在外头怎么胡来。
但金洋集团将来是大宝的,高杰以后没有别的子嗣更好,他会更甘心为公司着想。
高心心咬唇:所以,为了公司,爸就让我对他曲意奉承?呵,这个蠢货。
高父眼里毫不留情的嘲讽让高心心冷到骨子里,温情的面纱一层层撕破,才发现每个人的真面目。
高父冷嘲道:你放心,你做得如此不留余地,高杰是不可能盼着你回头的。
现在,我是以董事长的身份在跟你说话。
若有谁损害了公司的利益,我,高父竖起食指左右摇:不会留他。
所以,蠢货,从头到尾我都是在跟你进行上下级的谈话。
高心心脸色惨白,所以,自己是跳梁小丑吗?高父拿起桌上的笔,转了几下,又扔在桌面上。
啪的一声,高心心跟着一个激灵。
高父冷冷盯着她:钱家人就是一群无赖。
前些年,用一个私生女碰瓷隔壁省的柏家,柏家付出了些利益才摆脱掉。
我高家,没有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恶习。
高心心很难堪,原本她还以为高父让她远离钱家的原因是因为钱家小儿子不是良人、是担心她这个女儿的幸福大事,原来、原来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公司有被人割肉的可能,果然,是自己奢想了,还以为——呵,这个冰冷的金笼子。
明白了。
高心心低头握拳,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家人有幻想。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想买她觉得自己是苦情主角,丝毫没看到高父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都提醒到这份上只差敲脑袋了,她还是沉浸在自己的牛角尖里钻不出来,情情爱爱的就那么重要?你的人生就没别的了?这是一对注定互相理解不了的父女。
郝灵看得牙疼:你说他们谁对?这次她问的不是灵灵灵,而是成礼海。
把高家的故事改了改,当八卦来分享。
成礼海:无所谓谁对谁错吧。
站在谁的角度上都没觉得谁错,也没必要指责对方。
他顿了顿,说:所求不同吧。
我的前妻,就是个感性的人。
我理解不了她的情感,她说我是个活死人。
说到这里他笑起来,摊开双手:你看,她眼里,我男女感情上淡薄便是白活,可我自己觉着我活得有滋有味的。
那个时候,我觉得她不对。
当然,她眼里,我肯定是错得离谱的。
离婚后,她嫁了人,她先生对她很好,是真的很好。
我们后头再见面,她都一脸幸福的模样,不是强装出来的,而从内而外的愉悦、满足。
成礼海说着:我给不了她。
这些年我也渐渐想明白了,大概人生下来就是不同的,我没错,她也没错,我们天生注定追求的不同。
曾经错位过,但好在都回到自己的轨道上,都得了圆满。
他笑道:所以,不是同道便不要同行,不合适就趁早分开。
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不合适。
啪啪啪,郝灵拍手: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理解但尊重你,请你也一样尊重别离我太近。
成礼海哈哈笑:哪里就远离不靠近了,若大家有契合的地方也是可以暂时同行的,好聚好散便是。
郝灵:你说的太对了,成礼海,你有大智慧呀。
成礼海又忍不住哈哈起来:可在网上,这叫做渣男。
郝灵:这哪里叫渣男,这明明就是随缘。
灵灵灵:渣女。
自打上次回来后,郝灵再没出去过,成礼海给她介绍了大大小小好几个活,她表现得兴致缺缺,青云观云掌门也来过一趟,想请她去青云观游玩,实际是讨教,她也没去。
注定传承不下去的行当,不是她不尽心,是老天不乐意,教也白教。
她这外来的胳膊拧不过本地的大腿。
每日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围着花园里的石头转,时不时抓一抓,捏一捏。
如今这石头远不是当初的模样,当初买时就像个大龟壳,不规则的趴着,除了个头大丝毫不起眼。
现在,无论什么人经过这里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只大鹏鸟,天青色的鹏鸟双翅鼓动,脚下是雪青色的浪头,端的是气势磅礴。
成礼海每日过来看得最多的也是这大鹏鸟,这石头被郝灵徒手抓出形状来,明明没见她精雕细琢,鹏鸟头上、身上、翅膀上,似是自动衍生出羽状的纹路。
一天天的变化他看在眼中,原本青黑色的巨石,上头的大鹏鸟从青黑变成苍青变成天青,下头的浪花从青黑变成青绿变成青白再到雪青。
什么叫做石头变美玉,这便是了。
他赞叹:古有点石成金我没见过,但点石成玉我是亲眼见证了。
这、太神奇了。
郝灵笑笑:不神奇,还记得上次进山里我跟你说的龙脉?成礼海眨了眨眼:这鹏鸟也是?郝灵:不是。
这里有一条水龙脉,怎能容忍还有龙骑在它头顶。
这是——下头的话她没说。
尽管成礼海一直看着都是个理智而睿智的人,但,是人就有人性,人性可经不起考验,有些事不知道最好。
成礼海等了等,没等来答案,知趣的不问,转而问:你做这鹏鸟是有什么大用意?我眼拙也看出这鹏鸟不是非凡物,若是那些玄门人士见了——他们看不出什么来的。
郝灵淡淡道:我在上头做了手脚,越是专业人士越看不出来,普通人便是觉着鹏鸟气势不凡,也只会觉得是我雕工好。
她笑起来:信不信,这成色,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是天然的,肯定会说是化学药剂泡出来的。
成礼海不由再看那鹏鸟和海浪,青的通透,白的晶莹,可不是越看越假,真石头长这样只有国家收藏吧。
笑着打趣:这山庄里可都是有钱人,说不得哪天有人来找你谈收购。
别说,他看着都心痒痒,想搬回自己的花园去。
郝灵:那劳烦你多费心了,别找到我面前来。
成礼海点头:行吧,这个面子大家还是给我的。
话说的这么自信,下午就被人啪啪打了脸。
山庄有个业主群,成员不算多但每家每户保证有一个,一般群里很安静,偶尔互通个有无,基本上是两种消息:一种是:我有个项目,做XXX的,想玩的参一把。
第二种是:XX,你家那狗真不错,结个亲家呗。
总之,要么发财,要么添丁,一团和气。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知道什么话在群里说合适自己的身份。
成礼海就在群里发了张照片,拍的郝灵的小花园,夸了一句好。
别的没说,但大家就明白了,这里、这里的人,老成罩着的,不想打擂台就别招惹。
有几个私聊:老成这是要开花啊?嘻嘻哈哈这事便算记住了。
成礼海还专门跟郝灵说了句:放心。
下午,有个五十左右的贵夫人不请自来,站在郝灵花园入口,甚是有礼貌问:请问,我能进来坐坐吗?彼时,郝灵站在鹏鸟跟前摸它脑袋,闻言头也不回:不能,我的门,不是谁都能登的。
贵夫人保养得宜的面庞扭曲了下,大度的笑笑:我们是新搬来的邻居,就在八十八号。
郝灵愣了下,八十八?就是十全一缺的那一缺?不是不卖吗?怎么给卖了呢?不过,关她什么事,早说了便是那房子卖出去,吸引来的也是有弊端的人。
郝灵回头看了眼,得,头顶一层淡黑之气,已经有麻烦在身了。
不过她还不是祸首,但身上也不干净就是了。
见郝灵看她,贵夫人觉得这路数对,望眼鹏鸟:你这花园挺不错,这雕塑也好看,是哪里定的?我们也想定个。
郝灵笑了,还真有眼光,可不是嘛,那房子的弊缺,自己的大鹏过去一镇压,立即凶地变吉地。
我自己雕的。
你们是买不着了。
赶紧回家吧,安排安排家产,或许以后还能过得轻松些。
贵夫人吃了一惊,这人是个雕刻师?热切道:你看,我第一次从这边走,一眼就瞧见了它,怎么看怎么喜欢,这就是缘分啊。
这位——妹妹,不然您开个价,绝对让你满意。
郝灵心道,你还真买不起。
干脆转身,道了句:以后你别从这边走,看不见就不闹心了。
说完,扬长进了屋。
第三百三十九章 出事女人一顿气,回到自己家,楼上楼下还在布置,她坐在沙发上喊助理:查查这家人是什么来路。
再查查这个雕像。
她用手机拍了照片,发给助理。
助理立即去查了,做助理的人自然是周全的性子,回来告诉她:查不出来,很神秘的样子,物业说得神乎其神的,没人敢惹。
言下之意,咱初来乍到的,最好慎重。
再说:那雕塑,的确是她自己雕刻的,听物业说最初运来的时候是一块黑乎乎的大石头,慢慢慢慢的雕,成了今天这样。
发表自己的看法:我看那颜色,忒假了,肯定弄了化学药剂一桶一桶泡出来的。
女人皱了皱眉:我也瞧着太鲜亮,不过样子是好看。
助理说:那么大石头,得用多少化学品啊,太不安全了,万一再有辐射呢?辐射?女人立即打消了心思:老吴什么时候回来?这差出的没头了是吧?你告诉他,要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
助理不好说话,谁不知道他家老板风流啊,一往外去办事也要快活,养在外头的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也就老板娘能忍得。
也是,这么大的家业呢,她拿大头有什么忍不得的。
可吴夫人再能忍这次也得不了好了,因为老吴被爸爸请喝茶了。
最近上头发动扫黑打黑的行动,很是雷厉风行,很不幸,老吴做事高调做人也猖狂,以前做项目的时候没少干缺德事,不是没投诉没上访的,都被他花钱搞定,现在爸爸要重查了,保护伞都被连杆撅了,他这条黑水鱼能往哪里钻?在外地就被扣住了。
那天,吴夫人一走,郝灵就拿起手机调侃成礼海:你猜怎么着,新来那家跟我买石头。
成礼海老脸啪啪的响,新来的?业主群没有,这个漏网的鱼。
还跟小州说,新来的胆子不小,去打听打听,再问问那一户怎么就卖出去了?小州打听回来,脸色可精彩了,做他们这个的,也有自己的圈,就讲究一个八方风动他们先知。
老吴身边有个在圈里的,哀嚎:我才来三个月,刚过的试用期,一下陪老板进去了,这是什么样的鬼运气。
小州一打听,好嘛,激动的无以言表:老板,那家姓吴,被请喝茶去了,突击查水表啊啊啊——小模样,攥着小拳拳都要跳起来。
成礼海莫名其妙:跟你有仇?你怎么这么开心?小州啊啊啊:老板,你忘了,你自己跟我说的,说陈大师提过,八十八号谁住谁倒霉,姓吴的才搬进来第二天啊,关键那吴老板本人还没来过一次呢,就出事了。
你说,神不神,神不神?成礼海无语:他出事不是因为那房子,是因为他以前就做下了孽,被查不是应该的?关键还撞在了风口刀尖上,啧啧,只能说,作恶太多一撞一个准啊。
但小州还是很激动:可怎么以前不出事偏偏这次就出了事呢?肯定有房子的关系。
业主群里也难得热闹起来。
我记得,老庄说,那房子风水有问题不卖来着。
还真有问题啊。
老庄,是开发山庄的老板。
他也在群里,这都是商业伙伴啊。
老庄,出来说话,怎么回事啊?八十八号真有问题啊?老庄出来说:别说得我下蛊似的。
八十八有问题可你们的绝对没问题。
不退房啊。
一排哈哈哈。
老庄才解释:我没想卖,可好言难劝寻死的鬼。
找了我岳家的人——群里就有人唏嘘:理解你了老庄。
老庄的媳妇是好,就是岳家难缠。
老庄发一个叼烟的表情:不成全他我都不好意思了。
然后是头冒汗的表情:可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以后这房子绝对不卖了。
群里:不卖不卖了,吓人。
还有人:要是跟自己有仇的人……一排省略号。
有人:唉,姓吴的这事大发了,没谁有牵扯吧。
不认识。
没关联。
那人面相就不行。
有人正好知道些什么:好像他最近搞的一个地皮是和北边的金洋高家合作的。
就有人道:嘿,反正他这个瓜一掀一条藤,看揪起来的是哪条罢了。
白道黑道,都不可能是单线,混的时间越长结的网越大,谁知道这个牵连那个那个牵连这个的哪个会牵连到自己,别看在群里把自己表示的白雪一样,可底下都虚着呢,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派遣心腹去自查。
成礼海给郝灵看群里的热闹:你不是也在?在,灵灵灵在,她不怎么用这些,反正群里聊什么都跟她无关,不过,万万没想到啊,都离着这么远了,和高家有关的八卦也能送到她跟前来。
不吃都对不住这份天意了。
说到天意,郝灵望天,不得不怀疑这是世界意识催她快点完工快点滚。
真是,她是病毒吗?成礼海学她一起望天:每次你朝天看的眼神,我都觉得你在跟天老爷说话。
郝灵一乐:可不是嘛,我可是靠天吃饭的,当然得看它脸色。
成礼海没怎么当真。
回头郝灵立即让灵灵灵开视角,看高家现在急不急。
急,就说明他们也不怎么干净。
高家很急。
确切的说,高父和高杰很急。
他们跟吴家合作只是头一次,地皮的项目才刚开始,倒不怕被吴家牵扯。
可怕就怕,例行公事配合调查的时候会不会被上头发现别的。
别的什么?当然是见不得光的交易和罪恶。
这世上干净的商人有,但高家绝对不是。
就凭当初他们还没见到陈春霞的面就计划掏空她的腰子送她去死可见一斑。
举手要人命,道义还占全,如此熟练到骨髓的手法能是第一次?高父发迹的年代法律不如如今健全,消息也不如如今灵通,多少人打破牙齿活血吞,终于等到如今的清算。
高杰不清楚他出生之前的事,但他懂事后可是跟着高父有样学样的,他的手上也不干净。
上头严打消息传下,眼睁睁瞧着生意合作伙伴在同一张桌子上被带走,那破门而入的警察一身警服刺得他们眼睛疼。
查,当年许多事都要悄悄的查,看有没有痕迹和尾巴留下,抓紧处理。
高心心却是不知道这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见识到了,却还没来得及接触高家的某些隐秘,或者说,还没来得及下水。
但她也不是省心的,在高父和高杰焦头烂额的时候,她,把肚子折腾大了。
哦,还没显怀,却是外人来说破。
高父要气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要收拾做女儿的风流账?抄起桌子上的水杯瞪高心心一眼,吓得她下意识一缩,水杯丢过来,爆炸在高夫人的脚边。
你养的好女儿!第三百四十章 无情高夫人刚想劝呢,谁知道杯子冲自己来了,受惊的一声啊,把脚缩到了沙发上,接着去看高心心,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就算你丈夫满足不了你,逼得你去胡闹,可家里也没说什么吧,你为什么就非得搞大肚子?你是个女的啊,女的天生在这方面吃亏啊。
高杰面无表情,生气吗?生,他是做丈夫的嘛。
可很生气吗?并没有。
反正早晚有这一天不是吗。
桌上一共有四个杯子,是高心心回来后他们专门定制的水晶杯,一人一只,现在摔了一只,剩下三只显得好刺眼。
高父忽然就想,三只杯子才正好,多出一只多出多少麻烦。
他又抄起一只杯子再次摔在高夫人脚边。
不是让你跟钱家小子断干净?脚边再绽水晶花的高夫人:……高心心暗哑道:我是被算计了。
我跟他说分手了,是他哭着来求我,说了很多话,又喝了酒——我没想到他是算计我。
高父不可置信:这么低劣的手段你就上当了?高杰想笑,耻笑,这种手段,他十岁的时候就能看破。
高心心啊高心心,你可真不让人失望。
高心心目光正好扫过,瞧见他不屑嘲讽的神情,巨大的耻辱充斥胸腔,脑袋一热:呵,是啊,这么低劣的手段,我这样没受过继承人培养的人怎么就没识破呢?啪——又是一只杯子绽放在高夫人脚下。
高父扶着腰,愤怒的手指恨不能戳到她脸上去:你一个女孩子,不知道自洁自爱,被赖皮缠上不知反悔还想把责任推给其他人。
哈,天下女孩子这么多,只要是个男人勾引她们就会上床?这话侮辱性太强。
爸!高心心猛的站起,脸涨得通红:你看我不顺眼那我就离开这个家。
好。
你离开再也不是我高家人。
高父感觉自己被威胁,立即反威胁回去。
一听这话,高夫人顾不上脚下的碎渣子,立即站起来,薄软的拖鞋底踩在地上,有刺痛感传来她也顾不上了。
一边拉高心心让她坐下,一边对高父劝慰:好了好了,哪有跟孩子发这么大火的。
事情已经发生,再骂她也没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我看钱家——一提钱家,高父脑子里就回想起钱父那副贪婪丑陋的嘴脸,怒火一闪,最后一只杯子也摔下去,高夫人嘶的一声,感觉小腿好像被玻璃碎片划破了。
可惜,高父高杰高心心谁都没发现。
高夫人有瞬间的心灰意冷。
高父扶着腰:跟钱家没什么好谈的。
想和高家结亲,想要高家的股票,想都不要想。
高夫人推推高心心的胳膊。
高心心漠然道:这个孩子,我不会要。
意料之中,但在场人心里还是不免停顿一下。
高心心继续道:我不会让任何人算计我。
说完,她还特地看了眼高杰。
高杰简直要气笑,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是我让你去找三四五六七的?是我让你承受不住甜言蜜语酒后失德的?高心心还真是这样想的,不是高杰出了那个毛病,她会去外头找人?高杰:就、想砍人。
想到公司还有一堆事着急处理,高杰站起来:便是这个孩子不要,钱家得不到好处肯定会用心心的名声来威胁,假如咱们给不够好处的话——他说:爸,我先去忙,要我做什么你说一声就行。
高父脸色难看,但点了头,这种情景,高杰无论说什么都是尴尬。
高杰要走,被高夫人喊住。
等等,小杰啊,心心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能扔下她不管啊。
高杰不可置信,看着高夫人,都这样了,还不是故意的?您倒是掰掰手指头,哪个不是故意的?心好累,他勉强笑笑:妈,无论如何,心心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不会真的不管她。
只是眼前这事,我不好出面。
您能理解吧?最后一句话,他充满自嘲,心里遏制不住的对高夫人的怨气。
拜托,你教不会自己的女儿什么叫做忠贞不渝,可能不能教会她给她丈夫留面子?她名声毁了他这个做丈夫的会好到哪里去?如今外面谁不知道他高杰头上绿帽子一顶接一顶,都这样了他还没杀人已经说明他不正常了好不好。
高杰走得不回头。
高父知道他在忙什么,他也着急把隐患都处理好,看着这对什么也不知道的母女就是一阵心烦,关键这些事还不能跟她们说。
这样,你们两个出国,正好在国外好好修养一阵再回来。
赶紧走,让他全心全意的应对危机。
爸,你在忙什么?为什么高杰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你的亲女儿。
高心心忽然质问,双目瞪大的模样仿佛受了多少冤屈。
高父冷漠道:因为你没脑子。
高心心:……高夫人:老高,你胡说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跟心心讲,她还小——都是你生的。
高父连她一起骂:当年你就帮不上公司什么忙。
生个女儿,哈,好了,随你了。
就算她当初留在高家,又能培养成什么样?整日一副天下人全欠了她的要债样儿,我倒是想问问,谁欠你了?谁欠了你?就算你是我亲生的又怎样?老子有权一个子都不给你!高心心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爸,你就这样瞧不上我?那你为什么把我找回来?高父冷酷无情道:我瞧不上的是你的脑子、你的心胸,毕竟你是我唯一的血脉,我不会让你流落在外吃苦受罪。
高心心,去国外,把你乱七八糟的关系全断掉。
高心心惨笑一声:爸,你果然是喜欢男孩。
有了孙子,我这个生下孙子的亲女儿也没用了吧。
背上一痛,是高夫人的巴掌。
怎么说话的,快给你爸道歉。
挤眉弄眼,快啊,不然他真把你赶出去。
高心心倔强的挺着脖子的样子英勇极了。
高父嗤笑一声:远的不说,你要是像冯家冯胜男一样争气,整个金洋给你又如何?你比得上人家冯胜男一半吗?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冯胜男,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怎样的家庭文化。
冯夫人就生了她一个,冯父搞出的私生子私生女却很多。
冯胜男,硬是用一身本事强硬的杀出一条血路,逼得冯父不得不把冯家交到正室女儿的手里。
关键冯胜男的手段啊,反正她上位后没一个私生子私生女敢冒头,冯父也是见着人就夸自己的女儿,夸得那叫一个酸爽。
冯胜男没结婚,没男朋友,但,生了孩子,冯父也是日常带孙大军的一员。
高父说的是认真的,要他有一个冯胜男一样的女儿,哪怕只有一个呢,他死也能闭眼了啊。
可惜,他没那运气。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明白高父认为高心心会听她的话,可自觉人格受到极大侮辱高心心做出一桩让他、让高家、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事。
她单人单方面的宣布,要嫁入钱家。
本来钱家受到警告正犹豫要不要放弃,没想到——意外之喜啊。
高夫人哭泣:这可怎么办?怎么办?高父眼底全是狠光,敢背叛自己的人——不能犯法,但可以让法律来收拾她。
他与高杰交待一番,高杰很震惊:不、不是,爸,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不至于吧?高父很疲惫:我当然不想这么狠,但她已经魔怔了,小杰,现在公司很危险,她不能被当成突破口。
想到公司的事情,高杰沉默了,虽然还没人查上来,但总有种风雨欲来的心惊胆战的感觉。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再有别的意外发生。
他带着律师去了高心心在子公司的办公室,不用他开口,律师将一应后果和高心心说了清楚明白。
高心心震惊:高杰,你要告我重婚?高杰平静道:不然呢?心心,我们的婚姻还没有结束,你就说要嫁给其他人。
便是你胡说的,可你肚里的孩子是实打实的证据。
高心心好恨,左手按住肚子暗暗使力,这个孩子,是被算计来的,她没有抱期望,当然谈不上喜爱。
如今留着,不过是为了气高父。
她只是闹个别扭,但凡高父稍微软一软,她就打算听他的安排去国外。
可谁想,他不但不心疼亲生女儿,还想亲手将她送进牢里去。
高心心冷漠道:律师都带来了,爸他让我做什么?高杰心道,你以为这是逼你就范的手段?爸的为人,事情做到这一步了,必然是动真格的。
让你去国外,公司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吧,股权也交回来吧。
股权?高心心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凭什么?给了我的就是我的。
我是高家人,那点股份本就委屈了我。
我做什么了?我损害金洋的利益了吗?凭什么收回去?她冰冷着脸:做梦。
高杰,你不要小人得志,你要知道,我才是爸的亲生女儿。
高杰摇头,愚不可及,时时刻刻提醒这一点是时时刻刻提醒高父当年的失职和狼狈吗?他站起身,系好扣子,最后提醒:金洋才是爸的亲生孩子。
高心心,我做这些事情,是得了爸的首肯的。
希望你好自为之。
高杰带着律师走出办公室,身后,传来水杯破裂的声音。
他勾唇一笑,还跟他争?他还没出手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真是——有恃无恐吧。
可惜了,高父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高心心尤在坚持,她不信高父真如此绝情,直到收到法院的传票。
高夫人气疯了,指着高父高杰骂:你们父子是想逼死我们母女啊。
心心她纵然有做的不对你们也不能把她往监狱里送。
你们这是要逼她死啊,以后她还有什么脸出门?高父:所以她早听话不就没事了?你与其在这里跟我闹,不如去劝她。
高夫人看向高杰,高杰侧开了脸。
高夫人心里发凉,惊觉眼前这两个薄情寡义的人才是一家,她抓起包包冲了出去,跑去高心心外面的房子。
劝:这个孩子你真打算要?为跟你爸置气自己一辈子都不要了?别怪我没提醒你,真留下了,大宝二宝三宝怎么看?高心心:妈,爸要收回我的股份。
高夫人:你爸就是这样,你真要跟家里决裂?那个男人那么好?高心心眼里涌起浓浓的厌恶:我不会放过他。
妈,明天你陪我去趟医院吧。
高夫人:好。
欲言又止。
高心心:妈你有话就说。
高夫人便犹犹豫豫道:心心,你还是和小杰好好过日子吧——妈!高心心愤怒:他高杰都是太监了我还要跟他在一起?那能怎么办?高夫人也怒了:你在外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男人现在都去哪了?哪个站出来给你撑腰了?高心心冷着脸:不过是一群玩物。
高夫人:好歹你和小杰有三个孩子,为着孩子,他也不会离开高家。
高心心冷笑:他是放不下金洋集团。
高夫人心里累,是你放不下吧。
可你争气些啊,到现在你也没进入总部管理层啊。
第二日,高心心在高夫人的陪同下进了一家私密性很强的医院,手术后,高心心脸色苍白的从病床上醒来,正好看到高夫人红肿的眼。
高心心觉得不妙,若只是心疼她,高夫人为什么眼神躲闪?妈,出什么事了?你不要瞒我,我早晚会知道的。
高夫人支支吾吾说了一句话,高心心恍若被雷劈:你、你说什么?高夫人哭出来:你爸把你的股权收回去了。
嘶——肚子好疼,高心心不相信:他怎么能收回去?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谁能收走?高夫人抹着眼睛:我也是才知道,当初你爸转给你股权是有条件的,若是他不满意你了,随时都能收回。
一阵天旋地转,高心心恍惚想起当初她才回来时父慈母爱,高父给她股权,签合同时她也没细看,就那样签了,谁想到这竟是有条件的——那个时候的高心心也不懂这些啊。
肚子又是一阵绞痛,高心心想起高杰的话:金洋才是爸的孩子。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眼泪不知何时流淌出来,很冷。
高夫人:心心,你就跟小杰好好过日子吧。
你搬回来,多陪陪孩子,等你爸火气消下去,还是会给你的。
你才是你爸亲生的啊。
这句话,高心心曾经信以为真,并无所顾忌的肆意行事,现在才发现,这特么的就是一句玩笑。
想到高杰,想到和高杰的三个孩子,有个疯狂的想法涌上心头:假如没孩子,高父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高心心闭了闭眼,她还不至于对自己的孩子下手,那样丧心病狂的事她做不出来,但是——她费力的将手搭在肚子上,这个孩子,不该放弃的。
她恶毒的想,你不是喜欢孙子吗?那我就多多的生,把他们培养的一个比一个优秀、一个比一个有野心,我看你怎么选。
高心心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妈,我要和高杰离婚。
反正我什么也没有了,哪怕净身出户。
你帮我在群里打听打听,看哪个优秀的男人愿意娶我,离婚丧偶带孩子的都行。
高夫人惊呆。
高心心笑着:我还是金洋的一员,爸他不至于把我的工作也剥夺了吧。
妈,你等着看,我高心心不比高杰差在哪里。
高夫人听不明白,她更不明白的是,当初那样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到了今天这样水火不容的地步?第三百四十二章 找来高心心要离婚,这次高父没阻拦,她出院后先去的民政局,小本到手,高心心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郝灵对灵灵灵道:你安排的怎样了?灵灵灵:避居海外的隐世家族,怎样?官网上查不到也合乎情理。
有庞大的财富更合乎情理。
郝灵:高心心被高家放弃了,算是遭了报应,但陈春霞死的直接受益人高杰还没有呢,反而高心心倒霉他在高家的地位越稳了。
不信他心里没有怨气,只是没有底气和契机罢了。
我就给他这个底气和契机。
她笑起来,如微凉的夜里弯钩的月:陈春霞的生恩、养恩,他们都该牢牢记住。
高心心出了恢复期,立即活跃起来,让高夫人给她安排相亲对象。
对此,高父已经彻底放弃,本来也没在她身上投注多少希望,也谈不上多失望。
高杰却是暗暗警惕,他觉得经过这些事后的高心心已经不是原来的高心心,颇有些不疯魔不成活的迹象。
高心心原本还想过钱家,钱家的家业也不小,若是自己嫁给小儿子,以自己的能力和他联手的话,不怕抢不来生意,但不等她做出决定呢,钱家便出了事。
钱家名下有一家娱乐公司,旗下艺人爆出触犯法律的黑料,钱家一番骚操作,作著作着就把自己作了进去。
钱父忙着断尾求生,这个时候巴不得小儿子给他结一门得力的亲家,但,高心心不是。
都是一个圈里,高父为人如何他很清楚,高家发生了什么也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钱父清楚知道就算把高心心娶进来高父那个老狐狸也不会给钱家任何好处,当然不肯浪费一个儿子。
于是钱家的小儿子火速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个海王,无所谓了,反正两家互帮互助就是了。
婚前一天还找到高心心假惺惺,说什么他只爱她一个他的心在她这的废话,其实就一个意思,大家以后常联络,夫妻不成还可以做情人。
把高心心恶心的不行,立即拉黑。
但她也不想想,她之前也没离婚呢,她自己做出来倒是不恶心。
寻找别的联姻对象。
高夫人几次问高父的意见,高父都拒绝插手。
高夫人生气,难道真不要这个女儿了?高父却是心里有想法,悄悄立了遗嘱。
他的财产,绝大部分都越过女儿养子直接交给孙子。
这事情瞒着任何人。
女儿还是要的,只是养着吧。
高父置之不理,高夫人只得自己抓头皮给她挑,还真挑出个合适的来。
对方离异,孩子跟了前妻,是家中的三子,分了个不大不小的公司管着,据说跟上头两个哥哥争得厉害,或者说,那家子的儿女争得跟开了水的沸锅似的。
高心心看中了男人有能力。
高夫人却觉得这一大家子不省心,嫁过去哪里有好日子过。
可拗不过高心心,两人也见了几次面,不像相亲反而像谈生意,你帮我夺我家的家产,我帮你夺你家的家产。
眼见高心心要把自己交易出去了,平地一声雷。
高杰的家人找来了。
高心心被一并喊回去,听到这事嗤之以鼻,高杰的家人关她什么事?见证他回自己家?等等,他走了岂不是她的机会?高心心开始激动,这激动等那神秘的来人亲口说出时,她激动得差点儿昏过去。
来高家的人共有两男两女,全穿着黑色的剪裁得宜的黑色西装,看面孔分明是国人,但他们的言行和举止中又透着些不合时宜,而他们自称是——仆从。
天哪,这都什么时代了,还仆从。
没错,我们是上官家的世仆。
代表的男子温和有礼的解释,他看着年纪四十左右,保养的很好,长相温润举止有度,毫不过分的说,气质丝毫不比高父差。
而高父哪怕听人介绍其是仆人,心里的感觉也是人家是高门大户,他自己是个泥腿子。
事实上,从底蕴来讲,这话是没差了——假如不是灵灵灵编的话。
这些人,是灵灵灵用现有的材料拼拼凑凑出来的,里头有芯片控制,超越这个世界的科技,但放在星际也只是淘汰掉的初代机器人。
至于说为什么和真人无异,当然有郝灵的功劳,分点灵力做点迷惑并不难。
自称上官管家的男人微笑面对高家几人,介绍:百多年前,上官家搬至海外,时至今日,在多国有自己的土地和家业,只是上官家的人不喜欢暴露在大众面前,所以可能你们不知道。
高家人心想,太不知道了,会不会是骗子?管家继续:五十多年前,老爷和夫人回到国内办事的时候,小姐不慎走失,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及时找回来。
之后我们不停寻找,终于得到消息。
原本小姐走失的地方是在南方的d城,谁知后头却是在这里发现了线索。
管家适当的停顿,整理了下领结,袖口的钻石折射璀璨的光。
高杰不由吞咽了下喉结,很紧张,接来的话,可能会送他上天堂。
管家微微一笑:经过我们再三查证,发现陈春霞女士正是我们走失的小姐。
轰——什么?谁?陈春霞?高家四人同时坐直了身体,又觉得自己软乎乎,那个大字不识一个只会下苦力的农妇?郝灵:谁说的大字不识?明明认识很多字也是正经上过学的。
高杰闭了闭眼,完了,不是他,原来是找高心心。
而高心心也闭了闭眼,不敢相信天大的馅饼掉在她头上。
高父的脑子在急速运转,高夫人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原来,是跟自己抢女儿的?这时,只听管家道:高杰先生,我们希望您能和我们去医院做一个样本比对。
什么?高杰愣住。
那三人也不明白。
不、不是,高杰吃力的解释: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他深呼一口气,假的真不了,哪怕他再想自己是真的也不能承认,不然,得罪一个庞大家族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当初我和陈阿姨做过亲子鉴定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高心心冷哼,算你识相。
管家却是笑容不变:这是有可能的。
恩?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不意外的样子?你是知道什么吗?管家看过众人,笑容殷殷:这算是上官家的一个家族小传统吧,高杰先生,您知道嵌合体吗?嵌合体?体内共存两套基因数据?唰,高杰的脸一白,唰,高杰的脸通红。
唰,高心心的脸白了。
高父和高夫人的脸没白也没红,心里都在拉扯,是好还是不是好呢?高杰在高家的经历——高夫人想:她早该管束住女儿,幸好她这个当妈的对高杰不错。
高父想:这个孽女。
第三百四十三章 礼物第一时间,高家人所有人,包括三个孩子,都来到医院等待结果。
管家手里的样本鬼知道是什么,但结果必然是郝灵想要的。
高杰颤抖的手掀到最后一张:确认上官鸿和高杰存在生物学关系。
没错,上官鸿,能造假人却连个假名字都懒得起,直接借鉴上个世界,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管家立即变得恭敬谦卑,带领另外三人:小少爷。
高杰脑子里仿佛开了个澡堂,全是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这这这——他该怎么反应?管家几乎是迫不及待:要告诉老爷夫人这个好消息。
不过——他顿了顿。
高杰:什么?你还在等什么?管家:这些年老爷夫人因为寻找小姐的事心力交瘁,好些次都说找到了但证明都不是,一次次的打击下来他们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这骤然得知真的找到,怕他们太激动受不住。
那怎么办?高杰和高父同时问出声。
管家道:小人意思,徐徐告之。
正好小少爷这段时间也熟悉下家里的事情,哦,对了,还有上官家在国内的生意。
毕竟老爷夫人将来一定会将上官家交给小少爷您。
虽然请了专业的管理团队,但以咱们上官家的规矩,还是交给自己人最放心。
高杰略吃力:交给我?全交给我吗?管家恭敬:当然。
老爷夫人只有小姐一个子嗣,而小姐也只有您一个儿子,不过,小少爷厉害啊,一下就有了仨小小少爷。
哈哈,等老爷夫人知道,一定会重重奖励您。
高杰:好激动好激动。
高心心:好复杂。
然后管家又面对高心心:小小姐。
高心心一愣。
管家恭敬道:您是小姐的养女,自然是家里的小小姐。
他迟疑了下:不过,容小人多嘴一句。
上官家重古礼。
养女嫁给亲子本来便不是很好听,您二人又离异了。
怕老爷和夫人难免有成见。
成见?对谁有成见?当然不可能是对亲孙子。
高心心咬着嘴唇,谁特么知道后头会有这种事,里写的似的。
这时,高夫人一个激灵立即跨过来:哎呀,我说上官管家啊,这事啊,可不是您想的那样。
现在的小年轻分分合合,昨天结婚今日就离明天又复呢。
他们俩的感情啊,您看这三个大宝贝就知道了。
夸张的笑声里满满都是暗示。
高心心一愣,咬着嘴唇没否认。
高杰面无表情,呵,不是要跟哪个男的订婚?你去啊。
高父牙疼,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好好想想。
管家说,他们要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再来接高杰回家。
没错,上官家当然在国内有自己的房产。
高夫人一愣:小杰要搬出去?管家不卑不亢:当然,上官家的小少爷当然要住在上官家。
我们在这里也有房子,已经在通风打扫,明天就可以回自家住了。
莫名,高杰神清气爽。
高夫人高父对视一眼,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必须做些什么。
管家又道:还有三位小小少爷,也有各自的房间,各自的保姆和随从。
嘶嘶嘶,高父牙根子一阵紧一阵的疼。
上官家的人护送高家人回去,既然已经确认了,两家便是一家了,管家大方的呈上礼物,众人眼看着他从后备箱里提出的一堆袋子。
先给高杰,轻轻飘飘一张卡,黑金的,带三张副卡。
管家说:其实大公子该有自己的财产了,二公子三公子也该学着理财了。
等回去,老爷肯定有安排。
现在,先委屈了小少爷您了。
高杰心道,不委屈,不记名无上限啊,这叫委屈的话全球都没一个人不委屈了。
给高父的是一方鸡血石,通体红润有光,且竟是全血。
高父接过的双手都在颤抖,为了附庸风雅,他也收藏了一块,可那块上头只是飘红,红得才一半都花了大价钱。
这么一块全红且红得这么正的——果然世家底蕴啊。
这才只是一块石头。
高夫人收到一个大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她的呼吸都要屏住,天哪天哪,看这绿意盎然的全套首饰啊,这这这、这一套下来不得几千万吧?等等,这好像是老物件,更值钱啊。
边上高心心也看傻了眼,盯着那翡翠首饰咽口水,直到自己手上也塞了一个盒子,比高夫人的小一些。
管家得体的微笑:小小姐年纪轻,不太适合翡翠,这个应该更合适。
高心心艰难的打开盖子,一阵光华闪烁险些刺瞎她的狗眼。
是一条华丽的项链,镶满钻石,中间缀着的那一颗,纯净如金,足足鸽子蛋那样大。
高心心觉得自己魂魄都要吸进去了,沉迷,再不出来。
高杰冷眼看着,虽然长得是自己的脸,但——高心心她不配。
收个礼收得高家人心惊肉跳的,最镇定的是两个小的双胞胎,他们还不是太懂。
倒是大的那个已经上小学,看看这个手里看看那个手里,笑容下的神情有些别的意味。
郝灵点着画面里:高森培养的好孙子,这是在算价值几何。
灵灵灵:怎么算得出来,别说他一个小孩子,就算是行业人士也估不出来,这可是咱们从别世界收来的。
盐阿郎世界的头面和鸡血石,上官鸿世界的钻石项链,这个世界谁能有?郝灵:小东西心疼他的东西了。
有意思,八字才一撇的事,已经把上官家当成自己囊中物了。
灵灵灵:不是个省心的。
郝灵: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这些都是假的,不会有那个兄弟反目争夺家产的机会的。
灵灵灵:什么时候拆穿?郝灵:当他们投入足够多的时候。
明白。
上官家的人暂时走了,高杰心情很好的亲自带着三个儿子一起睡,他知道高家三口要背着他商议事情,好,他给他们这个机会。
高父:你们怎么想?什么怎么想?这还用想吗?这上官家,一定不能——高夫人牢牢抱着大盒子,好歹没出口那不成体统的话:一定要交好哇,小杰是咱养大的,两家当然是好亲戚呀。
说到这,高夫人恨得一拐高心心:妈说你多少次,让你好好跟小杰过日子。
这下好了,小杰的家人找来了,还是那样的人家,小杰的心理病也该好了,可你非得跟他离了婚,这下好了,我看你怎么办。
高心心手里也拿着项链盒子呢,放不下,也舍不得看,每一丝钻石折射的光亮都在嘲讽她眼瞎。
哎呀妈,你烦不烦,都闹成这样了,我也——她后头的话低下去:反正我是养女,怎么也该有我一份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狠手呸你想得美。
这次高夫人毫不留情反怼回去:人家管家说得清清楚楚,上官家重古礼,古礼是什么?啊?你就是个下堂妇,人家分你什么?凭你干的事,人家不为难你都是看在你是他家养女的面子上。
高夫人的话毫不留情:这下可好,人家乐意小杰年纪轻轻自己一个?多少名门贵女人家都娶得,还轮得到你一个不守妇德的二婚女?说二婚还是好听了,万一上官家知道她那些胡闹的经历——高心心十分不甘:他们为什么不能早几年找过来。
还不是高杰他——我也是被他气的。
哈,不是先前撕破脸你死我活了?现在一说,倒成了小两口闹别扭了。
高夫人转了转身体:老高,你看还有没有让他俩和好的可能啊?那上官家——小杰娶了别的女人生了别的孩子——高父眼皮重重一跳,绝对不允许。
要是高杰的病好不了就好了。
他命令高心心:去把高杰哄回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高心心有些难堪。
高夫人就道:想想这种钻石项链上官家轻而易举拿出来做见面礼,他们家底得多厚?那可是世界各地都有产业的无敌大家族,你甘愿原本该你的一切都让给别的女人享受?不行!绝对不允许!这一瞬,高心心战意高昂。
半夜,某个身影闪进高杰的卧室。
高杰还没睡,平静的面庞高高在上:我知道你会来。
高心心拇指盖使劲掐着手指头,强笑:明天你要走了,我,不放心——我回自己家有什么不放心?高杰放松的枕着双臂:高心心,说点有用的吧,不然,我要请你出去了。
高心心努力深呼吸:杰哥哥,如果我不爱你,我们不会到今天这步田地。
高杰努嘴:爱?高心心别过脸:不爱的话我不会对你这么在意。
高杰想笑,实际上他也笑了出来:所以呢?你现在对我还在意?高心心转过脸,微微描绘过的美目中亮光点点:如果我说就是呢?高杰心道,你自己送上门来,这几年憋着的怨气不撒出来都对不起我自己。
他拍拍身侧:证明吧。
啪叽,郝灵关了画面,面无表情:少儿不宜,你少看。
灵灵灵:……我只是个莫得性别的统子啊,你觉得我收集的资料里能少了这些?郝灵:……你自己的变化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还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争取长成根正苗红的小树苗吧。
第二天,高心心从高杰房里出来,跟度了一场大劫似的,立即被高夫人拉到房间里,挤眉弄眼:怎么样?高心心面无表情,怎么样?除了羞辱还是羞辱,可她既然迈出那一步就不是不能忍。
只是——她犹犹豫豫:好像、他真的有变化了。
高夫人:什么?一时没明白。
高心心:就是,他的病,好像真的好转了。
当然不是郝灵施恩,而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理的作用确实很大,此时此刻,高杰正在房间独自回味自己的好起色呢。
高夫人明白了,大喜:这样不好吗?以后你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高心心看不下去了:妈,你真天真。
高杰他是好人?见高夫人要反驳,她立即打住:去掉你慈母的滤镜,你真觉着高杰还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凭良心,不能。
高心心冷笑:所以啊,他现在不过是折磨我报复我。
以后他肯定会娶一个比我高贵比我漂亮比我有钱的女人,他要让我一辈子后悔悔恨。
妈,你觉得那样好吗?高夫人:……你是什么意思?高心心没心情与她说,说什么呢,她心里只有她的小杰,她直接去找高父,眼底野心勃勃:爸不想上官家全部交给自己的外孙吗?高父沉默良久,最终:你说。
高心心诡异一笑:三个儿子,已经足够了,高杰不需要别的孩子了。
高父:若是上官家查出来——高心心:已经有三个孙子了上官家该满足了。
生孩子这种事看缘分的,就算以后娶了别人生不出孩子来,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呢。
毕竟高杰换过肾,还生过这样的病。
高父:你倒是心狠。
高心心:跟爸学的。
高父笑了:以后你要学的还很多。
父女对视,达成一致。
高心心:最好快一些,在他搬走之前。
高父点了点头:去吧,好好跟孩子们玩一玩,尽量让他多留几天最好。
郝灵对灵灵灵:配合他们。
高父独自在书房,拿出一部新手机,插上卡,拨出一个只记在脑中的号码。
郝灵:对了,给相关部门放点料,高家,该忙起来了。
得让他们把上官家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才精彩嘛。
一个小时后,高父亲自出去了一趟,不过十几分钟便开车回了来。
灵灵灵:全程监控他的行动,还有他打过的电话,电话的另一边也查到了。
郝灵:嗯,先跟着,以后都交给相关部门。
高父带回来的不明化学物质,随着高夫人给家人们煲的爱心汤,全进了高杰的肚子。
亲眼看见他咽下最后一口,高父高心心的心放回肚子里,看着三个孩子笑得无比慈爱。
高杰:妈,今天的汤很浓。
高夫人不知道汤里的手脚,言真意切道:以后你再想喝妈亲手煲的汤就难了,我这么一想,就忍不住煲浓了些。
小杰,妈不在你身边你怎么照顾自己啊。
还有孩子们——不然,我跟你过去吧。
高杰一愣,只顾着出恶气了,忘了这事,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三个孩子——他想了想,慎重道:等管家来了问一问吧,不知道家里有什么规矩。
他已经把自己当了上官家的人,上官家才是他的家。
上官鸿:并不想要,尽管我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个真的不是好人。
略、看不上。
管家来接人了,大包小包,不是昨天的手笔,都是高档的滋养品,显然今天是平常走动。
高家留人,因为高杰已经中招,管家便坚定的推辞了,要接高杰和孩子走,高家人自然跟着去看。
一路行进的方向是市外,高父看这方向也没想出是去哪里,等开进山里,绕进山路,进入一个密林环绕有人站岗的地方,高父一震。
管家不好意思的介绍:时间太紧了,买别的地方还要装修来不及了,只能先在这里安置下来,好歹让小少爷和孩子们有个家。
不过别的地方已经买了,就离着你们家不远的湖光山色。
小少爷回头你选个方案,立即装修。
住在这里还是不太方便。
第三百四十五章 灵灵秀高杰看呆:这里是管家:上官家的别院,建得有些早,当时也是时髦洋气,现在看就有些老,小少爷先委屈委屈吧。
下来车,看到眼前小城堡一样的建筑,高心心用力吞下一口气:我不委屈。
花园、喷泉,训练有素的仆人引领众人入内,众人眼前一亮,这富丽又精致轻奢的风格,是民国时代留下的吧。
管家不好意思:长久不住人,难免蒙尘,因为家具之类都是用的当时的流行,整体搭配的,不好做新的,还有沙发,虽然是真皮年年养护,但小少爷委屈了。
不、不委屈,我太不委屈了。
高杰不由自主扯出大大的笑容,看三个孩子已经在宽阔明丽的客厅里欢跑起来。
郝灵与灵灵灵道:别说,上官鸿的审美就是强,就是现在来看,我也觉着这布置,每次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又不觉眼累。
还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灵灵灵:不然人家能成世界级大画家呢。
我跟你讲,这些,还有送出去的那些,我可是都要收回的。
废话,我们辛辛苦苦收来的,当然不能便宜别人。
一人一统同时点头。
郝灵脑子转了转:陪高家演戏,是不是得给我们报酬?你去高家保险柜看看,有什么你能看上眼的。
灵灵灵:对哦,我得赶在高家查封前收一波,不拿白不拿。
问她:高家的钱拿不拿,我能买一波货。
郝灵:钱就算了,你拿了东西给我看一眼,沾染了因果的不能要。
对了,你在网上搞的那些,加快动作,该收收,该退退。
灵灵灵:知道。
你要不要去国外走一趟?郝灵:什么?有些东西过不了海关。
郝灵:行,定最近的机票,立即出发。
郝灵火速出了国,灵灵灵收东西不能离她太远。
国外不同地点好几个大仓库被它塞得满满,就等着郝灵去收。
算计好时间先买的耐放的,这几天才下单那些卵啊蛋的。
郝灵出了国,并不耽误高家的事火热推进。
执法部门密切接触金洋集团,高父有些慌,找高杰商议。
高杰这些天很忙,管家给他的资料太多了,或者说上官家的产业太多了。
多到什么程度呢?管家是拿着地球仪给他介绍的。
高杰惊呆了:上官家是全球首富?管家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那种无意义的榜单真正的传世大族怎么会去上。
闷声才能发大财。
高杰咕嘟一口,好想站起来大吼一声:天凉王破!没想到啊没想到,他高杰也有今天!对此,灵灵灵只想说:就问你,还有谁有我这么秀!那标了红点的地球仪就放在他宽阔书房的办公桌上,哦,这桌子,老红木了,可值钱了,他都舍不得指甲碰到。
在地球仪的激励下,高杰那个废寝忘食啊,浑然忘了外出,也丝毫没发现管家根本没带他去外面见所谓的公司的实体。
国内的公司之多,涉及领域之广,高杰恨不得日夜扑在文件里不出来。
但,不行。
因为他还要背族谱,学礼仪,了解他们那个顶级圈子的文化。
太忙了。
连三个小孩子也要熟悉这一切,同在一个书房里,有不同老师带着进行各项学习。
当然,老师也是灵灵灵制造,相当表现了它对于幼崽的善心,真教授知识的同时也注重孩子的心理发育和兴趣培养,时不时能听到小朋友们的欢笑声。
对此,高杰非常满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他,高杰,已经登上人生巅峰。
于是高父找高杰说事时,高杰惊觉自己心态的变化。
什么高家什么金洋,完全不care了。
他坐在真犀牛皮的大沙发上,叠着腿,插着手,志得意满踌躇满志。
假如此时能叼上一根雪茄,坐在这样的环境里,还以为他是民国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呢。
高父觉得眼睛有些热,想拿纸巾擦擦额头,忍住了。
高杰做足了姿态,缓缓的思考,他的生意遍布全球,高家?金洋集团?也就相比上官家在国内的地区经销商,塞塞牙缝而已。
不过,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换句话说,是金洋把自己养大,不能不感念这份情,再说了,毕竟曾经是自己的事业和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若不是为了金洋,他高杰至于忍气吞声当绿帽王?高杰眼底飞速掠过阴云,金洋,必须是他的!招来管家,将金洋的问题婉转的说了一遍,管家没怎么想:如果只是经济问题,小人出面就可以了。
自从拿到结果后,管家等人一口一个小人,将高杰吹捧的如在云上。
高杰满意的看他一眼,又看向高父:你就放心吧。
高父只能笑,心中却想他已经不愿意叫自己一声爸,也好,免得因为自己先动手而愧疚。
就让他们因为孩子死死绑在一起吧。
高父离开时,回头望了眼,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
高杰要去书房,管家跟在后头:金洋集团的事情,只是牵扯到经济吧。
高杰回头。
管家一本正经:国内的法律,不是钱权游戏。
高杰想了想:只要我经手的,是。
管家一脸放心的样子,轻描淡写道:其实金洋集团就是没了也没关系,随便拨几个小公司给高家,就足以加倍偿还高先生高夫人对小少爷的养育之恩。
高杰笑了:情,不是这么算的。
再说,金洋本就该是孩子们的。
管家点头,请示另一件事情:这些天来每天高小姐都来看望孩子和小少爷,对于小少爷的感情,小人不能插嘴。
但要提醒小少爷,哪怕高小姐是三位小公子的生母,老爷夫人不会喜欢看到她。
而且,等小少爷见到老爷夫人,他们肯定要为小少爷选择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
便是不为家族考量,但人必须清白。
高杰不在意笑笑:高心心啊,她想来就来,我可没答应她什么。
我不会带她去的。
事实上,高杰很喜欢高心心来找他,每一次,他都会狠狠的、深深的、羞辱她,将这几年的窝囊气加倍还给她,哪怕自己再过分,她又能怎样?还不是为了他的钱陪笑。
想到和高心心的那些画面,高杰喉咙有些干,他松了松领口,最近他在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高心心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嘛,好,他就把她训练成脑子里只有他。
正好,高心心踩着细细高高的高跟鞋进了来,她穿了一件无袖的蓬蓬裙,短短的裙摆向四周张扬,露出两条光洁的大长腿。
一边朝他走来,一边露出柔媚的笑。
高杰笑意加深,以往都没发现她还有这么多面,看来,跟别的男人学得不错嘛。
迈步向她走去,手掌拂过花瓶,揉碎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第三百四十六章 倒塌郝灵围着这颗星球上蹿下跳的转了一圈,实在是灵灵灵说,来都来了不如多买些,有的东西只有当地才买得到啊。
她能有什么办法,就当遛狗了呗。
况且狗子还非常贴心,除了充实自己的数据库和仓库,还给她买了非常充足的食物和食材。
郝灵取笑它:咱们那里才是食物最美味最丰富的地方。
她说的当然不是星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当人类走出星球的桎梏走进星际后,厨技好似从基因链里给剔除了,或者可能那些食材在大宇宙联盟的光辉笼罩下变异了,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如营养液好喝,只有很少的人能学成厨艺用可怜兮兮的食材做出相比而言还算好吃的食物。
以前嘛,反正她是灵师倒也不讲究口腹之欲,倒是后来死过一回见到了新世界也仿佛打开了饕餮之胃似的——哦,跟袁元的身体无关,脱离了袁元她也喜欢吃呀,拒绝美食岂不是拒绝这段奇妙的缘分?灵灵灵:我办事你放心,这些小事情我早想你前头去了,你只吃成礼海的公司,我可是从有钱那一天起,就把天南海北的各色吃食源源不断往保鲜库里存。
它保证:一定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此时郝灵还没真正听懂灵灵灵的意思,笑它:我吃了这些长的也是委托人的身体,你要养胖我,得给我吃灵力。
说着又道:以前我活着的时候也没少吃,但我们做灵师的吧,体质剔透,想胖是太难了。
灵灵灵没说话。
等回到山庄,再看消息是高家要破产了。
嘶嘶,天凉高破啊,郝灵裹紧了身上的真丝披肩。
灵灵灵好委屈:我还没出手呢。
我查了那么多东西呢。
本来,等从国外回来才放出致命黑料的,可惜,树大招风,那么大的集团早有虎狼伺机咬一口了。
不然说当老板累呢,不止发号施令,还得防着敌人。
敌人是谁?除了自己都是敌人。
上次上门查访不过是个小小的开胃菜,高父求助高杰,高杰吩咐管家,管家直接联系灵灵灵,灵灵灵稍微在网上运作了一下,不过是将事态先稳住。
高父和高杰还以为已经解决了,开了香槟庆祝。
但各路同行坐不住了,既然已经开了胃了,那就得上正菜啊,爸爸您没证据,咱有啊,应有尽有,都孝敬您。
高杰说的没错,他知道的,只有经济方面的问题,但他不知道的高父发家史呢,还有高父没有转移给他的黑暗人脉做过的事呢?大厦轰然而倾。
高杰不是不心痛,但管家说若是上官家出手,直接挑衅法律,挽不回高家不说,只能让上官家与法律硬碰,一定会影响上官家在国内的生意和声誉。
得不偿失。
高父被羁押,高杰去探望,高父对他大吼大叫:金洋没了!金洋没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旁边是看守,高杰不能说太多,他安抚高父:爸,不过是一个小集团,我赔给你,比金洋大两倍行不行?行不行?不行!亲生子和过继子能一样?更何况,高父清楚的知道自己出不去了,那些罪名,行贿受贿、贪污、欺诈、造假、教唆、买凶杀人等等,他还能出去?高父猛拍玻璃:小杰,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是你爸啊!高杰心头沉重,来之前管家给他看了高父的指控资料,有些是他能想到的,有些是他不敢想的,救?怎么救?挑战法律?便是全球首富他也没这个胆量。
他说:爸,你放心,我找了一个律师团为你辩护,里头全是顶尖的律师。
你放心吧。
高父很明白这种非正面回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高森被放弃了。
他冷静下来:小杰,我有个请求。
高杰不太敢正视他:你说。
高父:小杰,三个孩子里给我一个,让他继承高姓,重振高家。
他死死盯着高杰,高杰垂眸思索,半天抬头,神色平静:爸,上官家才需要更好的继承。
你也知道,上官家重古礼,不会将好端端的孙子让给别人的。
高父炙热的心一下冷却下来,死死盯着他:一个都不给我?高杰实在想不到让他的儿子姓高的理由,金洋已经不在了不是吗?爸,您好好配合调查,稍后律师会来找你谈话。
高杰走了,在高父的怒吼声中,嘴角扬了起来。
只是站在他这边的看守有些奇怪,这男的,看着挺正常,就是这说话好像有点二啊。
金洋溃败的很迅速,公司查封员工离职,高家人名下的财产也被冻结,高夫人惶惶不知所措,她依赖高父惯了,早不知靠自己怎么生活。
高心心带她去找高杰,见到高杰她泪流满面,抓着高杰的手:小杰,妈不知道怎么办,他们说你爸回不了了,你帮你爸,你救救你爸啊。
妈不能没有你爸啊。
看她眼泪直流毫无贵妇姿态的模样,高杰压下心里的不耐烦:你别担心,我请了律师团一直跟进,他们会尽全力的。
安抚下高夫人让她去睡下,高心心望着他很不安:你是不是要走?进来时她看到有下人在收拾行李。
高杰很不在意的整理了下袖口:是啊,已经耽搁了很久,我肯定要带孩子们回去上族谱的。
高心心咬了咬唇:那我收拾行李和你们一块去。
高杰笑了声,发出很轻很轻的声音,那声音短而促。
高心心脸一白:你没想带我去,你从来没想带我去对不对?她猛然发疯的模样,吓了高杰一跳。
高杰想到什么,眼底闪过玩味:高心心,你凭什么觉得你那样对我后我还会把你当妻子看待?你——你明明接纳我了。
高心心嘶吼,这些天的低三下四、这些天的羞辱折磨——他是在玩她。
高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失控,下人及时将孩子们领走。
他说:最后一次机会,你乖乖听话,我就养着你,这辈子你就伺候妈,老老实实哪里也别去。
你不听话,好呀,高杰摊开双手:你现在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有责任有义务收留你吗?请你离开我的房子。
或许,跟你订婚的那个,或者,你为他怀过孩子的那个,也或者,别的那些,他们会收留你?高心心死死咬唇,高杰笑着跳起舞步,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空无一人,高心心站了半晌,撕开自己的领口,向楼上高杰卧室而去。
郝灵:准备好了?灵灵灵:好了。
明天宣布。
那我们呢?郝灵:先消失吧,世界意识对我的排斥越来越强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破碎第二天,高杰高心心高夫人和三个孩子醒来在空荡荡房子里。
不是山里的城堡,而是以往他们一直住着的高家别墅。
这是发生了什么?人呢?管家?管家?看到自己身上是以前旧睡衣的高杰高声呼喊,恐惧在心中蔓延。
高心心一个激灵跳起来,疯了一样楼上楼下的跑,跑出去又跑回来。
高杰!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高夫人脑袋晕沉沉,伸手护着三个醒来发呆的孩子:小杰啊,这是出什么事了?咱们怎么突然回自己家了?管家呢?咱是不是去看看你爸啊。
高杰还在喊:管家、管家——客厅里的电视忽然开启,骤然响起的声音和光亮吓了众人一跳,不约而同聚集到沙发前坐下。
屏幕上出现管家的脸,一如既往恭敬而谦和的笑,高杰却恨得牙痒痒。
管家仿佛在注视着他:很遗憾的通知您,高杰先生,您没有通过上官家的考验。
高杰呆住,什么意思?什么考验?不是做过鉴定了?作为上官家的继承人,宁缺毋滥。
虽然您有血脉,但您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子弟。
高杰愤怒而起,挥拳:你胡说——屏幕里管家微笑:那么,相处多日下来,高杰先生提过几次陈春霞女士?高杰挥动的拳头定住,脸一下煞白。
就说好像忘了什么,可——你也没有提啊。
管家微微转了视线,对准高心心:高心心女士,你也一样一次没提。
高心心:我、我不是、我没有。
管家:很遗憾。
你们所得一切都来自陈春霞女士,但你们一点感念和感恩都没有。
如此冷漠无情的人,不配进入上官家。
诸位,一切,只当一场梦吧。
不公平、这不公平!高杰高心心一齐喊。
高夫人捂着心口:天哪、天啊——大儿子黑着脸,目光扫过高杰高心心,紧紧抿着嘴。
两个小儿子在害怕,瘪着嘴想哭。
这时,管家道:我想,你们很难接受,但我们查出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高杰先生高心心女士听后应该不会再抱憾。
两人觉得不太妙,他查出了什么?管家:让我们来顺着时间捋一捋。
三十年前,朱兰女士提前买通医院工作人员,确定自己生女后,趁陈春霞女士产子昏迷的时候,立即调换了两人的新生儿。
管家目光转向高夫人,高夫人吓得直喊我没有我没有。
我们有证据的,可以提交给警察。
管家继续微笑道:九年前,高杰先生查出肾衰竭,朱兰女士才假意爆出这件事,找到陈春霞女士,揭开高杰先生和高心心女士的身世。
管家道:朱兰女士的计划——哦,应该说,朱兰女士、高森先生以及高杰先生,你们达成的共识是,让陈春霞女士自动换肾给高杰先生。
三人脸色都惊慌起来。
管家再看高心心:高心心女士得知身世后,立即回归高家,没有带任何一件旧物,以及没给陈春霞女士一分钱。
高心心:我、我那时也只是个学生,我还没毕业,再说,高家给她钱了,给了她一百多万哪——管家彬彬有礼的点头:高心心女士回归高家后,与高杰先生一见钟情,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让陈春霞女士救活高杰先生。
高心心:我没有——管家:朱兰女士、高森先生、高杰先生以及高心心女士,都曾在心里想过,只要陈春霞女士配型成功,那么,就让她以救子心切之名,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高心心慌忙摇头:不不不,我没有,我妈当天就做了配型,不对的,一点都不对的,我没有。
高杰和高夫人却是浑身无力的倒在沙发上。
太可怕了,他是怎么查到的?管家继续:陈春霞女士离开后,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她打过电话。
在听到她可能遭遇不测的消息后,也没有任何一人再关心过。
三人面如死灰,这个,是可以查到的。
高夫人后悔不迭,自己为什么让高心心删了联系方式呢?为什么不听高父的话时不时打个电话呢?可高父自己也没打啊。
管家:综上所述,你们是一群冷血自私肮脏龌龊的卑鄙小人,不配踏入上官家门楣。
对了,高杰先生,有份礼物放在你卧室,就当做上官家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哦,因为你们不配,所以,上官家的东西都要收回。
之后啪叽,影像没了,电视自动关了。
几人面面相觑。
高杰猛的站起往楼上跑,喘着粗气像一只愤怒的牛。
高夫人伸过手来摇摇高心心:上官管家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刺激有些大,高夫人有些失常。
但此时高心心没关注到这个,她想的是,接下来她们该怎么办?房子房子没了,公司公司没了,等会别人发现他们在这里肯定会被驱赶。
对了,妈,快,你去找找你值钱的东西,我们抓紧时间多带走一些。
衣服首饰,包包收藏品,快!高心心心在滴血,高家被封,她们的东西都带去了高杰那,现在——全没了。
高夫人恍恍惚惚站起来,往楼上去,两个小的憋了半天终于哭了出来,被老大喝了声:不准哭。
去把你们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然后自己也往自己的房间去。
高心心已经跑进自己房间,打开衣柜拿行李箱装衣服,装着装着,她又跑去高父书房,找到书架后的保险柜,该死,没密码。
又跑出来,喊:妈、妈,爸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高夫人在屋里翻找,闻言回道:啊?我不知道啊,你问小杰。
高心心急得去找高杰:高杰高杰,爸保险箱密码,快快快,还有,你是不是也藏了东西?快拿出来。
高杰手里捏着几张纸剧烈颤抖,从纸后抬起头,充斥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她。
高心心觉得恐怖,下意识向外跑,可晚了,一只大手狠狠抓住她,一只拳头落了下来。
啊——高心心尖叫。
高杰挥拳不停:贱人,你这个贱人,让你给我下药,让你给我下药,该死,你们都该死——完了,高杰全都知道了。
高心心倒在地上,血流下来。
高夫人匆匆跑来,尖叫: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呀!上前去推高杰,高杰已经气疯,他的小蝌蚪们,被这对父女全毁了,还有高夫人,她不知道吗?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母女两人身上,最后是大宝打了电话警察赶到拉开高杰,不出意外,高杰被关了起来。
高心心控诉他谋杀。
高夫人见高父跟他哭诉,高父听得恍恍惚惚,一时哭一时笑,哭自己的下场,笑高杰没得了好。
第三百四十八章 灾来高夫人问他以后该怎么办啊,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高父已经彻底没了以前的雄心壮志,看眼一下苍老下来的老妻,没立即说话。
之后却主动交待,交待得很彻底,不管公司的事还是家里的事,以一己之力,将高杰和高心心全拉下了水。
三个人全进了监狱。
这等骚操作,高夫人看傻了眼,探视时发了疯的骂他。
等她骂够了,时间也快到了,高父才交待:我是不可能出去了,他们两个还能,但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不能带坏我的孙子。
朱兰,往后余生,你就辛苦辛苦吧。
带着孩子走的远远的,别回来。
你去找一个人,他欠我一条命,他会安顿好你们。
隔着玻璃,高父意味深长:朱兰,这是最后的后路了,下半辈子,别让高杰高心心缠上。
你自己保重。
高夫人嚎啕大哭。
郝灵和灵灵灵看着她带上清算后高家所剩无几的钱,带上孩子,改名换姓,一路北上,去了高父说的那个地址,找到那个人,在那个人的帮助下,再度改名换姓安置下来。
这里并不繁华,他们也拥有了一个小小的家,孩子们上学,朱兰打工,相对其他三人,也算有了个不错的结局。
郝灵:高森好歹做了回人事,还知道交待朱兰别再见高杰和高心心。
高杰和高心心经历这么多事情,以后出来后也算是废了,害死陈春霞的孽,也算是偿清了。
该走了。
郝灵掐指一算,去了外省某个地方,等在某个学校门口,放学时间到了,浩浩荡荡的家长大军领到自己的幼崽。
一个女孩子冲出来,准确无误投入一个中年男人怀里,张开嘴巴大声笑:爸,我考了九十分,老师说我进步了。
男人惊喜:我女儿就是厉害,不像你妈你妈最多考八十。
女孩子吭吭吭的笑:回家我告诉我妈,让我妈骂你。
别啊你坑爹啊,说吧,想吃什么,不能告你妈啊。
旁边家长看不下去了:才九十,又不是一百。
男人瞪眼:哎哟你能你去考,你要是能考九十,我请你吃十顿。
边上酸溜溜的家长都不说话了,话说现在出卷子的就不是人,那么难的题是给小学生做的?丧良心啊。
女孩子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人群缝隙里好像有什么在闪,她好奇的望去,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风吹过,好像有沙子进了眼睛,眼泪一下掉下来。
站住,揉眼。
哎哟我的宝贝啊,怎么了?快,爸给你吹吹。
眼睛不痒了,女孩子哈哈哈的笑,飞快的说了句什么。
啥?你想吃啥?女孩子双手放在嘴边:我说——我可真幸福。
是啊,真幸福,大家都在笑,你们就是我们的幸福啊。
阳光洒落,种下暖意。
灵灵灵惊喜的声音:灵,我们收到陈春霞的感谢了,好多点啊。
郝灵微笑:收着吧,反正你是个废统,点数再多也换不来什么。
灵灵灵:……成礼海被叫来嘱咐后事:我走了,你搬这来住吧,小陈那里我不说了,你自己应付吧。
成礼海惊呆:你要走?太突然了吧?我应付?陈律师能告我谋杀。
郝灵笑,对着他笑,笑着笑着人就融化在了空气中。
成礼海:……竟是这样的告别方式。
反正他是搬进来了,任由陈律师一个大男人对他又吼又跳:姓成的,我告你谋杀!看吧,他就知道。
告去吧。
陈律师没去告,以后的生命里,他经常来蹭吃蹭喝,蹭到很老很老,很多时候两人静静坐着,谁也不开口,谁也不看谁,竟也和谐。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山庄也变老了,成礼海送走了老陈,他还活着。
他想,郝灵是什么个意思?让他住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活得久?那太感谢了,现在可多人找他要长寿秘笈。
什么秘笈?住进仙人洞府算不算?这样想着成礼海自己都乐了,咧着他没有一颗真牙的嘴。
这天,各级平台和媒体宣告紧急台风预告,让海边居民立即采购好足够的水和食物呆在家里,禁制一切外出,说是百年最大一次台风即将登陆。
这次台风生成的太快也太浩大,为稳住民众的心来不及做撤退行动的上级紧急调动子弟兵全线支援,可台风太快了,怕是来不及。
可预估的,恐怕会造成重大伤亡和损失。
各级领导心中沉重。
成礼海被人劝立即撤离,他心中突然有了预感,抱紧门框不放松: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大家都不走我也不走。
特地来请他的警卫员急得都哭了:您也不看看您多大年纪了,台风一吹您就上天了。
成礼海狠狠白眼,会不会说话,我就不走!没办法,警卫员留下吧,好歹他也学过医,关键时候能做个急救啊。
一看不逼他走了,成礼海立即抱着他那对郝灵亲手拿抹布擦过的小狮子坐在对着花园的大窗户上。
警卫员:……老爷子,台风要来,台风!您站在窗户跟前是闹哪般?成礼海甩给他一个没见识的眼神。
警卫员深呼吸,不气不气,不跟老小孩计较。
他抬腕看表:嘿,老爷子您有得等了,台风登陆还有八小时,等到夜里了。
成礼海不搭理他。
警卫员摇摇头,去检查药品。
到时候恐怕这里别人也会受伤,这地方,就在海边上,太危险。
等不及八小时,台风来得太快,快到子弟兵还没到海边海水已经压了上来。
天一下就昏沉下来,好像太阳被石头砸下去,海水像是一口锅被巨人猛的一下掀转过来。
远离海边的高楼上都能望见那骤然掀起遮住了天的浪头。
所有人吓破了胆,这才是第一波,这还没上岸,按这个高度和惯性——临海危矣。
线上一片哭爹喊娘,这时候跑是来不及跑了,飞机都跑不过这浪头,希望房子给力,千万要挺住,水,还有电!趁着没停水断电,该存的存该冲的冲。
我的天老爷我的爸爸啊,这么大的台风为什么没预测出来?科学家们也惊慌,为什么没预测出来?看这势头,这分明是全球范围的一次大灾难。
难道是地壳忽然运动?可为什么无征无兆?难道是世界末日?求救,咒骂,绝望恐惧,幸灾乐祸,在天灾面前,再智慧的大脑和科技都于事无补。
绝望中,仍有人前行,哪怕明知是去送死,他们这抹绿也要牢牢挡在人民前面。
加速,全体加速。
是!成礼海牢牢盯着海面,那拔地而起的水柱宛如怒龙,正朝着陆上杀来。
完了完了完了,信号断了,我还没立遗嘱。
警卫员这样说。
成礼海眼底发亮,或者说,是什么光亮映在了他的眼里,他转过头,心情颇好:我立了。
警卫员:……这个时候,攀比这个吗?第三百四十九章 鹏鸟海洋暴动,陆地飘摇。
海上巨龙逼近,长长海岸线上,万众绝望。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警卫员:老老老老老老老——成礼海绽放笑容,提起的那口气散开,原来,这就是她的安排。
下一刻,笑容稍稍凝聚,可以吗?再下一刻,笑容放下,可以!只见窗外猛然光华绽放,刺目光华中,郝灵历经十载雕刻而成的那只鹏鸟陡然活了过来,双翅煽动,双爪一蹬,嗖一声一飞冲天。
那冲天而起的矫健身影,越过屋顶后急速变大,灌了海风似的不可遏制。
啊——那是什么?你们快看,那是——鸟?什么鸟?飞机吧?飞机会拍翅膀?疯了吧。
天哪,它在变大——它越来越大了。
是不是落下来了?不——它飞得越来越远了,那是——海!往海上去了,那只大鸟往海上去了,天哪,它还在长,它要长到多大?是什么秘密武器吗?爸爸出来说个话,是咱们国家研制的秘密武器吗?爸爸:……我也不知道,但看着好眼熟。
能不眼熟嘛,郝灵参照了这里的古籍的。
成礼海哈哈笑起来,望着那越远越大已经飞到海上遮天蔽日的大鹏鸟,笑得舒畅又狂妄。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他口中诵读,犹如狂士。
警卫员傻傻张着大嘴,一低头才发现他的联络器已经恢复信号,且不知何时在通话中。
啊……鸟……我亲眼看见它活了……所有人类都惊呆了,现场目睹的、遥遥相望的、看直播转播的、全在想:这是啥?!警卫员的话被另一头捕捉到:你在说什么?警卫员:我大概疯了……另一头:成老说什么呢?骑什么——骑驴?这时候还骑什么驴啊,骑飞机也不行了,你可保护好成老。
警卫员:……以后多读书。
远处,向海岸线袭击来的海浪怪兽,被大鹏鸟飞下狠狠两脚一踩——没踩下。
观望着的人们:啊——啊——尽管没踩下,但人心仍是震撼,因为大鹏鸟每踩一脚就长大一圈,每踩一脚就长大一圈,那感觉就好像吃了怪兽的肉自己长肉似的。
莫名的,心就安定了些。
公路上绿色车队不停,此时不追赶时间何时再追?除了观察路况,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海上那只巨大的鹏鸟。
离得那么远,在他们的眼中仍清晰如斯,可见那鹏鸟该有多大,或许,是一座山?啊——鲲鹏!有人叫起来:我想起来了,北冥有鱼的那个鲲鹏,海里生出来的巨鸟!网上已经爆炸了,各种鲲鹏的图片贴出来,有人笑骂:网游图也有脸放,看看你们的图片再看看咱正宗的鲲鹏,你们那个充其量是个怪鱼,辐射了的。
被骂的人也不恼:以前谁见过真的啊,见了真神才知道神的风采啊。
兄弟们,等过了这一劫,我们要做一款新游戏,鲲鹏神。
有人骂:眼前这关还没过,你们就想着剥削人民,呸,奸商。
奸商:你别玩啊。
突然,悲伤绝望的气氛拐了个弯儿,大家顶礼膜拜起来,家里正好有香的点燃了对着海上空磕头跪拜。
这个时候,也没谁说啥啥糟粕了,毕竟是亲眼所见。
除非爸爸出来说搞出的什么黑科技。
但,不可能,这若是科技,已经不是跳跃维度而是跳跃黑洞了吧。
国人好兴奋,为什么兴奋?因为是咱自己的鲲鹏神啊,肯定会护咱啊。
而其他国家就比较懵逼了,啥?又是你们国家的?要不要脸,什么都是你们国家的——好吧,你们源远流长。
海上,鲲鹏还在长,它已经不再脚踩巨兽,而是在海上盘旋,一圈一圈又一圈,渐渐的,人们发现,好像该扑上岸的巨浪怪兽似乎停止了前行?鲲鹏还在长,怪兽也在长,越长越高,越长越宽,似要与天际相连。
人们惊白了脸,确定无疑了,这次绝对是全球大灾难。
网上,炸开了锅。
无数国外的消息争先恐后——我们这里也起浪了,好高,好大,好吓人,救命。
我也是,我就在海边,求救命——天啊,太可怕了,那什么你说的那什么神只有一个吗?能不能来救救我们,神啊。
嗤,别求了,什么神啊,就是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鸟,也没看见它做什么,该不是会假的吧?假的?国人愤怒,上图,同时上图。
就是假的吧,刚刚还没这么大吧。
太假了。
根据我科学的计算,这只鸟展开翅膀左右大约有……十万米?哈哈,太荒谬了,怎么可能?十万米,换算成里,二千里。
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差不多吧,哎呀,还在长。
还在长的大鹏鸟翱翔九天,翅膀掀出的风暴钢铁般坚硬,硬生生将海底长出来的怪兽切割,再拧成麻花,一根根麻花贯天彻地,龙吟声声。
莫名,海上传来的声音让渺小的人类心生恐惧,连最无脑的键盘侠都俯下身来,屈从于骨子里的压制。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世界要变了。
鹏鸟眼中凶厉,大胆孽障,敢造如此滔天巨孽,今日不压服你,本鹏鸟白白守海十载。
点点金色在鹏鸟巨大的身躯中亮起,鹏鸟一爪子抓去,两条水龙被抓散成烟雾升腾,鹏鸟在云雾中穿行,更像是在仙境搏斗。
全球的人都在紧张观望,莫名觉得他们的安全就系在这突然出现的大鹏鸟身上。
海兽被切割的越来越多,立在海面的水龙也越来越多,鹏鸟遨游劈砍,被披散的水龙嗷一下散开,也不落下,就那样凝聚在鹏鸟身边,跟着它飞。
随着劈砍的水龙越来越多,鹏鸟身边的水雾也越来越浓,已经凝结成水墙——糟糕,这是计,这些海水要困死鲲鹏!一位将军猛然砸拳。
这是战术啊,该怎么破?他们怎么才能帮上忙?领导人稳坐,脑子里翻的全是书,鲲鹏鲲鹏鲲鹏——哪个能用上老祖宗给个明示啊。
秘书过来,小声:x国x国和xx国,都发来求救信息,请鲲鹏去他们那里的海域收服巨浪。
领导无语,这真不是黑科技,对方是急得没了脑子吗?给秘书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秘书:……受风浪影响,信号不明,接收失败。
领导嘴角微勾:咳,我们的战士们,都到位了吧。
到位。
领导微微握拳。
接下来,就看天意了,天不让人活,人自己活!夜幕已来临,没有日月,可海上仍有光,那光,不知是星空洒下还是海底透出,海龙尽皆被斩,鹏鸟被困水阵,忽然间它周身金光大盛,那渡世的金光瞬间穿透水墙旋即收敛。
水落大海。
第三百五十章 先手这么多的水落回大海溅起巨浪,巨浪残存着怪兽的遗志闪电般向海岸冲去,无数人啊啊啊惊恐出声。
完了完了,他们的家园完了。
岸边的战士们已经做好以身守卫的准备。
哗——哗哗哗——巨大的海水冲上他们的头顶,冲冲冲——冲出一个圈圈冲回海浪里去。
诶?这是什么神奇的、透明的、不可思议的存在什么时候罩在他们头顶上的?看不见神奇的存在但看得见浑浊的海水啊,根据海水的形状来看,这是——一道高的能遮过城市的水晶弯墙啊,那弯墙从近海拔起向陆地弯去,然后又反向一弯弯向大海,这样,海水从海里冲出来先被下面的墙带上去,然后被上面的墙引导回大海,去逆向冲去后浪的劲头,啧啧,借力打力,好战术。
结界,这肯定是结界。
别提什么特么的黑科技了,要真有这种黑科技,人类早去征服星辰大海了。
网上又吵成一片,众说纷纭这是哪家的神奇仙术,吵得特别热闹。
反而那些真正懂玄术的人,皆望向大海久久怔怔不能言。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法术吗,那他们会的是什么?皮毛都不能相比哇。
好羞惭。
成礼海捧着汤水滋滋的喝,美得很。
警卫员:老爷子诶,求您给解惑啊,那到底是咋回事啊?成礼海斜一眼:神仙。
警卫员:我不信,但我又很信。
啊啊啊,好分裂。
啊啊啊,鹏鸟飞走了,啊啊啊,它去哪里了啊。
看到了看到了,向我们这里来了,呜呜,哭了,救命啊。
什么?往你们那里去了?为什么不是我们这里?鲲鹏,你回来——我们我们我们也要救命啊啊啊——领导背着手和一众人站在全球地图前,嗯嗯嗯点头:是我们的鲲鹏神鸟啊,有容乃大,泱泱风华啊。
众人点头,对,泱泱大国,让你们折服。
鹏鸟在全世界上蹿下跳的转了一个圈,没人知道它的飞行有什么规律,假如当初成礼海跟着郝灵出国,大概会发现这正是郝灵全球游的痕迹,鹏鸟,在追踪自己创造者的痕迹。
这痕迹,让它飞过海洋、越过高山,劈海斩浪,勇往直前,追寻去,追寻来,在海洋恢复平静后,它收起巨大的身躯,眨眼间从高空消失不见,成礼海看到雕像回了来,颜色黯淡不少,却又似乎生出了别的光华。
警卫员:老老老老老——成礼海:老子给你刮舌板哟。
这样一场弥天大灾,被一只神奇的鲲鹏独力平息,这是什么样的现代神话!附着在小世界外围的被驱逐者,静静看完这一切。
灵灵灵:哦,原来这样呀,怪不得你不走,你是在等这场末日海啸?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它推算过,不该有这样的史级灾难呀,这么一场铺天盖地的海水倒灌,人类会消失一半吧,毕竟这个时代的繁荣多在海边。
郝灵轻笑:世界意识都算不出来你又怎能算得出?灵灵灵不懂,世界意识都算不出?不可能吧?有什么不可能?它在变革,变革遇到阻挡不是很正常?灵灵灵还是不懂:难道它不知道会遇到阻挡?世界意识不该比我们系统跟更厉害?郝灵:可阻挡它的是被它抛弃的,被放弃的要反抗会通知放弃它的人?灵灵灵词穷,啊啊半天,对哦,若是自己也会憋着不让对手知道,突然袭击不是更香嘛。
可是,你怎么知道呢?郝灵轻声道:因为它放弃的是灵气之道,我能感应灵气,与这方灵气多沟通沟通,自然能知道。
灵灵灵又啊啊啊半天:你用灵力造了一只鹏鸟,这只鹏鸟把灵气的反扑镇压了,你你你——会不会不道德?郝灵:想说我是叛徒?灵灵灵:呃,有些不地道了。
郝灵失笑着摇头,点上它脑袋:小东西敢指责我了。
越来越像人了:我可是做好事。
不信啊?灵气反扑,这样声势浩大,可算是一星之灵气都凝聚于此了。
屠生灵无数,世界意识受损之下必将其扼杀。
所以,注定是一重伤一惨死的结局。
现在我呢,在中间转圜了一下,没让杀孽造成,又安抚下灵气,让它们乖乖巧巧。
灵灵灵想了想:可世界意识就放过它们了?郝灵调皮的眨了下右眼:当然不会,可是,我坏了灵气的好事,作为补偿呢,我教给了它们隐灵之法。
什么?郝灵转了个身,视线落回在书卷上,是《易经》,淡淡道:天衍五十遁其一。
便是天也不能将事做绝,灵气为这个世界出过力,怎么不能给自己挣一线生机?我教给它们灵隐之术,反正这个世界用不到它们了,那就蛰伏起来,或许哪天机会来了,它们会离开这里,也或者,重新占领被放弃的这方土地。
宇宙里多的是祸祸完就遗弃的星球,里头不也有自愈回原始星球的嘛。
总之,是个念头。
说着,她又轻笑出声:我可不是圣人,被它这么驱赶我不要面子的吗?哼,免它一灾又如何,它不能不承我的情。
更何况,既膈应了它,我也不少得好处。
好处?灵灵灵一愣。
郝灵站起身来,在这富丽雅致的厅堂里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慢慢漂浮起来,点点金光汇入她的身体,黑色丝绒旗袍金光点点微微飘浮,郝灵后仰着头,长长的黑发如柳条拂动,淡淡眉眼间亮起一片白金色的莹光。
灵灵灵惊讶的睁大了眼,是功德!这么这么多!金色光点从四周破空而来,不停汇入郝灵身体,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
郝灵微笑而立,手指轻轻竖在唇边,温柔低语:好了,你留着自用吧。
灵灵灵一动,谁?谁在动摇本统的地位!那只鹏鸟啊,它还留在里头呢,它可是功臣。
灵灵灵心底泛酸:你一开始就猜到今日的事了?才买石头雕鹏鸟?这倒没有。
郝灵走到沙发旁,顺了下旗袍坐下。
说来,在上官鸿那个世界,看女孩子们穿着旗袍各有风情,可惜那时候她不好体验,如今可穿了个够,道:我只是不习惯欠别人的。
收留之恩,聊表心意罢了。
当初只想着刻只鹏鸟守守海护一方平安,后头才知道,为此,输了好多灵力和功德进去。
还好,没让她赔,还赚了很多。
灵灵灵默默的去看自己的面板,积分有二千好几了,功德全是零,因为,郝灵她直接吸收了。
咱们做任务吧。
郝灵端起茶杯不解:挣积分啊?那东西又没用。
话说,反正联系不上主脑了,你自己直接给自己加满呗。
灵灵灵:……这虚伪的人生。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之:守护小恶魔这次,它一定要挑个灵气满满的世界!以郝灵的功德保证!郝灵能怎么办?自己的统子自己宠着呗,不就是功德,散尽还复来。
灵灵灵拿了三支香,像模像样的插在香炉里。
郝灵给一盆兰草用小喷瓶喷着水,头次有这么悠闲的时候。
虽然在小世界里她也尽量逍遥,可毕竟顶着别人的名头身带任务。
哪里像现在,呆在自己的地盘,用着自己的面貌,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问一句,你拜的谁?灵灵灵虔诚:好运之神。
郝灵:……这么说,我的运气好像是不怎么好。
灵灵灵扭头:很好了,死不了就是最大的运气。
郝灵摇摇头:我没死是因为我怨气大。
你们系统绑定的不都是心有不甘之人?灵灵灵:你是我求着绑定的,不对,是我自己把自己绑你身上的。
郝灵:反正我不甘就是了。
灵灵灵:那你也跟我一起来,一起找个给你养伤的世界啊,你让我一个人使力是怎么回事。
哟,小东西还长脾气了。
郝灵笑着过来,点了点它额头。
灵灵灵甩了下脑子,哼哼的,郝灵都气笑了,小东西,多少人求着自己点灵你还嫌弃,果然是脾气大过脑子。
怎么回事呢?明明自己脾气挺好的呀,也没宠溺孩子呀。
郝灵两根手指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一副闲到长毛的模样落在灵灵灵眼里,它头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头火起,它啊啊啊一顿叩拜:灵界灵界快显灵!小空间很稳固,从外头看却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乱拱,拱着拱着,拱了一个空,一头栽了下去。
耳边全是灵灵灵的尖叫:啊啊啊——灵气——啊?不对啊!啊啊啊——错了错了错了——郝灵面无表情堵住耳孔,错了又怎样,来都来了——下一秒,她浑身一僵。
这是什么鬼东西?!就在手指尖!就在耳朵孔!是什么!!!镜子,不是明亮的玻璃镜,也不是打磨的铜镜,是——水晶?镜面里,站着一只绿皮生物。
这个角度、这个视角——郝灵漠然拿出插耳洞的手指头,绿的,尖尖指甲,指甲尖尖上挂着一丝黑色的——毛?两眼一翻,噗通,郝大师晕了过去。
灵灵灵:啊——灵啊——你别吓我啊——你死了吗?死是不能死的,来都来了。
就是——好想死一死。
所以,你把我变成了绿皮怪?郝灵睁着无神的大眼,望着天花板,哦,不是天花板,是石头,多么天然风情鬼斧神工的石头洞啊,感情她是个山顶洞绿皮怪呗。
没有没有没有,不是绿皮怪,是——灵灵灵对着小手指,不知该说不该说。
郝灵心累的闭上眼:那就别说了,咱走,换下一个世界。
可是,其实——我有点心动。
灵灵灵不好意思道。
震惊!郝灵唰的睁开眼,捏起手背上的皮问它:你对这个心动?你好这口?灵灵灵一秒当机,等反应来,数字代码乱飙,全是红的。
你瞎说什么?我只是个统子,我是说——我对这个任务很心动!郝灵呵呵:拒绝。
我心不动。
换。
灵灵灵扑上来,小手手敲打她健壮的胸膛:灵,你就接了吧你就接了吧,求你啦——郝灵一个寒颤,你只是个统子啊,是被奇怪的病毒入侵了吗?灵灵灵哀求:你先看看,你先看看嘛——罢了,自己的统子,难得求她。
见郝灵点头,灵灵灵大喜:好唻,我这就给你传资料。
得先学这个世界的语言文字,然后是世界介绍,再是剧情介绍。
看完,郝灵挑了挑眉,怪不得灵灵灵舍不得,原来是这里的世界意识求着来的,这待遇,跟上个世界天差地别啊,怪不得不想走。
这是老天爷撑腰啊。
这是个魔法的小世界,智慧生物有四类:一是人,什么魔法都不会。
二是天使。
三是恶魔。
四是地精。
居住空间从上到下,天使、人、地精、恶魔。
社会地位嘛,天使和恶魔永远在争夺第一,他们较量的筹码嘛,就是人,而地精嘛,选择远离。
天使和恶魔较量的手段是拉拢人的灵魂,每当一个灵魂加入天堂或地狱,就像是向大海里注入水,而天使和恶魔就是水里的鱼。
简言之,天使和恶魔争的是人的信力。
所以呀,两个领导一个员工,谁才是真正的老板?郝灵对灵灵灵笑言。
当然,笑言也只是笑言,毕竟天使和恶魔都会魔法,是高于人的存在。
任务很简单,只说要保护一只小恶魔,让他成为恶魔里的成功人士。
但,背景很难。
因为,按照世界意识的推算,天使和恶魔之间的平衡将要很快打破,恶魔要消失,天使也要消失,但人类没有崛起,这个世界失控了。
最后肯定玩完。
郝灵嘴角抽抽,真是运气好呀,碰着这么一个刹不住的小世界,她来当救世主?真瞧得起她。
这个世界失控的开端,便应在小恶魔的身上,小恶魔是这个世界混乱的原因……之一。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恶魔,没那么大的能力去扰乱世界,但当很多个小恶魔、大恶魔,拉不来人类灵魂的话,地狱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地狱都没了,天平另一端的天堂自然也沉没。
这个世界也就失去了支撑。
小恶魔的悲催命运,从毕业考试说起。
每一个小恶魔都要进入恶魔学校,学习怎么诱惑人类让他们交出自己的灵魂,学成后,有个毕业考试。
考试及格,小恶魔便成人了,可以独自生活。
考试不及格,好吧,你可以消失了,恶魔蛋里会生出另一个全新的小恶魔来。
叫做胡鲁的小恶魔从毕业考卷里抽中的任务是:诱惑少女缇娜签下恶魔合约收获她的灵魂。
合约签了,好处给了,可任务失败了。
考试不及格。
但。
还有一次机会。
别说恶魔不疼自己的崽子。
备用试卷:诱惑年轻男子亚尔签订合约收取灵魂。
合约签了,好处给了,任务失败。
补考不及格。
小恶魔胡鲁被考官捏碎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尤其看过他的考试过程,郝灵觉得更悲伤了。
拿什么拯救你,可怜的小恶魔。
郝灵一弹而起:也好,这个世界虽然不是灵力,但魔法也是能量,以前我还幻想自己是个女魔法师呢。
镜子里映出头大身圆小短腿裹着一张黑袍子的绿皮怪,郝灵默了默:好像随着力量的增长,恶魔可以改变外形的吧?说是越是魔法强的恶魔越貌美?灵灵灵努力缩小自己:是呢是呢正是呢,灵,加油,我看好你哟。
郝灵抬了抬手,仿佛指甲尖上还能看到——耳朵里都毛发旺盛,那身上——干脆一闭眼,循着小恶魔的记忆出了门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试卷今天,就是胡鲁去抽取毕业考卷的日子。
郝灵出来屋子回头看才发现胡鲁的屋子是一只巨大的蛋壳。
这便是生胡鲁出来的蛋。
远处还有别的蛋壳房子。
这些外表粗糙如花岗岩的蛋,是恶魔乐园里长出来的。
恶魔还有乐园?当然,准确的说,是恶魔孕育园。
这里算是地狱里最安静最安全的地方,飘荡的雾气、起伏的地面上全是蘑菇,色彩艳丽的毒蘑菇。
这些毒蘑菇,就是小恶魔们最初的口粮。
恶魔蛋是从蘑菇地里长出来的,谁也不知道这些蛋是怎么来的,大概就是天生地养。
当地狱式微后,长出来的蛋便少了,出来的小恶魔更少,并且魔法也越来越弱。
郝灵微微一笑,天堂初始高兴,以为自己掌握了这个世界,可哪里想到,地狱和天堂是一体两端,地狱没有了,天堂也紧跟着迅速枯萎。
而活在魔法世界的普通人,一时适应不来这巨大的改变无法撑起天地从而也越来越少了。
至于说地精——整个世界已经失衡,他们也难逃厄运。
这便是一个世界发展过程中也很普遍的情况,自己把自己玩死,跟那些个资源枯竭的废星差不多的道理。
要保护小恶魔,就要拯救这个世界,而保护小恶魔,从毕业考试开始。
加油。
郝灵给自己一个手势,忽然背后一阵风袭来,她灵敏跳开,一只恶魔之手便落了空。
嘿,胡鲁,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学校,身为最差的小恶魔,你是毕不了业的,还是重修吧。
郝灵脸一垮,好吧,胡鲁是个学渣。
但!本女王可不是!重修啊——不然就重修吧,她不会魔法呀。
灵灵灵无情提示:这次任务要争分夺秒,世界意识不高兴了可以直接踢你出去。
郝灵:……太不珍惜我了。
嘿,我说,胡鲁,要不然你跟我签契吧,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收你当小弟。
这是一只身材更魁梧的小恶魔,同样绿色的皮肤,大脸小脑袋,顶着一丛红色的粗短发。
郝灵一阵脑子疼,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脑袋,那里,也长着一丛粗糙的头发,绿的。
为什么是绿的?似乎闻到了报应的味道。
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哼哼笑道:卡卡,同样的话送给你,你毕业不了就当我的奴隶吧。
恶魔之间可不讲什么情义,不把同伴踩下去怎么彰显自己强呀,最荣光的手段不是杀掉而是契约。
契约的奴隶越多,说明这个恶魔越厉害。
而对被契约的恶魔来讲,被契约还不如去死。
更可悲的是,毕业不了的小恶魔连被契约的资格都没有,卡卡这样说,不过是嘲笑他。
郝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
这黑袍也是够了,露着胳膊露着腿,中间系着一根兽皮带卡着腰,关键,浑身上下腰最粗,卡在这,这是要显摆什么?好在,下头有底裤,底裤里头——咳,等晚上回家再细琢磨。
卡卡平时没少欺负胡鲁,这会儿一手按着他肩上,一边朝他低头呲牙,做出凶狠的样子。
这样一张臭脸,郝灵想也不想抬起另一边的胳膊一拳捣了过去。
嘭——卡卡向侧边飞去砸出一个大坑,头昏脑涨爬出来才要放狠话,发现胡鲁已经走不见了。
奇怪,这个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了?郝灵来到学校,恶魔学校坐落在蘑菇地边上的黑树林里,光秃秃的树木没有叶子,群魔乱舞的生长着焦黑的树干和树枝,像是被雷电劈过又被雨泡过一万年似的,腐朽的气息充斥着整片树林,树林里矗立着一座用乱石建立的古堡,其建筑风格,相当不走心。
这便是恶魔学校了。
郝灵随着越汇越多的小恶魔来到某间大教室,等待老师发考卷,闲着无聊张望了下,今日的小恶魔们都很激动,所以往日里喜欢欺负弱小的戏码并没有上演,一眼望去,大大的教室里全是绿的蓝的小恶魔,绿盈盈蓝汪汪,就像一层会蠕动的超大苔藓,上头开着红的、黄的、黑的、紫的小花,所以,为什么自己是绿的?郝灵薅了把头发,没能薅下一根来,可见其顽强的生命力。
忽然,所有人望向讲台入口,一个身形比他们高出两倍还多的恶魔走了出来,只见他肌肉发达五官阴沉,手里提着一只巨大的袋子,走上讲台,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忽的咧嘴,露出尖尖的牙,粗噶的声音响亮回荡在教室。
小恶魔们,今天,你们就要毕业考试了,开不开心?嘎嘎嘎。
这是他们的老师,外号三只眼,因为他有一只魔眼。
三只眼的脾气很不好,或者说,恶魔的脾气都不好,但三只眼在他们这群小恶魔眼里是最凶恶的,因为他吃不听话的小恶魔。
他一张嘴,所有小恶魔都屏住了呼吸,唯恐自己被看中。
郝灵却是兴奋,虽然三只眼长得夸张了些,但比小恶魔好看太多了,肤色很浅,五官好歹比例正常,身形也正常多了。
等她变强大了,也要变好看,第一件,改了这该死的发色。
三只眼嘎嘎嘎笑了半天,等自己笑够了,胳膊一抡将大袋子往下一丢:拿走你们的试卷,去找试卷上的人类,让他们签下合约,带回他们的灵魂。
记住,谁带不回美味的灵魂,谁就上我的餐盘。
袋子落在地上,口自动打开,露出挤得满满当当的卷轴来。
小恶魔们自发前头的先拿直接出去教室,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散去,郝灵也随手拿了一卷,出去展开,上头一个名字闪了闪,然后飘起一团黑气,黑气打一个卷,里头出现一个少女在挤牛奶,动态的。
此时此刻,少女缇娜正在挤牛奶。
郝灵看得好稀奇:灵灵灵,你快看,实时跟踪哎,他们怎么做到的?灵灵灵:你接受了胡鲁的全部,那你会魔法吗?郝灵想了想,好像……不会?因为胡鲁他就是个学渣啊。
且别的会的小恶魔们也没什么厉害的魔法,顶多搓个火啊,放个水啊,弄几道雷电吓唬吓唬人。
所以,这长达十年的学习生涯学了个啥?学怎么勾起人类内心欲望呗。
不过,毕业考试对小恶魔来说很重要,一是决定他们魔生的长短,二是毕业即成人,成人后的小恶魔在魔法上会有突飞猛进的进步。
也即是说,毕业证才是魔法入门证啊。
毕业,必须的毕业。
郝灵死死盯着画面里的少女,直到影像散去。
缇娜,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帮工家的女儿,喜欢上庄园主的儿子,一个高大帅气风趣幽默的绅士。
不提身份的差距,缇娜本人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更没有才艺,怎么相配?自卑之下,许愿,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取美好的外形得到庄园主儿子的爱。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交易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这个世界的特别。
因为天使恶魔和魔法是真实存在,又以人类为市场,所以这里的人类养成了大事小事都祈祷的习惯,不管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困难还是缺吃少喝了,反正天使和魔鬼不会不管他们。
如此这般,脑子用的就少了,非常缺乏主动积极和创造性,也难怪恶魔和天使都不在了的时候人类没自己立住,都是被天堂和地狱养废了。
几乎人人每天都会呼唤神啊,请这样那样的,所以,天使接单还是恶魔接单都是看概率的。
一般有人偏向哪边会开口天神或者魔神,这样大概率会呼唤来这边阵营的。
而有的祈祷没指明的,便是天使和恶魔各凭本事去抢了。
缇娜这份就是:神啊,请让我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我想得到亨利少爷的爱情。
小恶魔是怎么做的呢?哦,找到她,让她签合约,哗啦一下把她变成最美丽的女孩,然后呢?然后缇娜看着镜子爱上了这个最美丽的女孩,什么亨利少爷庄园主的儿子,早抛到九霄云外,从此专心爱自己,一辈子都没和亨利少爷再见面。
小恶魔傻眼。
不及格,只有做备选。
这在郝灵眼里,只能说小恶魔太单纯,就这脑子这心地,做什么恶魔做天使去吧。
郝灵回到蘑菇地的蛋壳房子里,期望能翻出一套好些的衣服来,结果翻了半天,这屋里杂七杂八堆得跟个破烂场似的,愣是没能找出第二件衣服来。
郝灵很忧伤,因为她想起来了,身上这件直筒,包括里头的裤衩,是,校服。
也就是说,每个小恶魔进学校后都能领到这样一件,进学校之前,是光着的。
噌,郝灵突然窜动,吓了灵灵灵一跳,只见她跳进小小的石头浴缸里,唰拉上了帘子。
半分钟后唰的拉开,一张绿色的脸发出了绿色的光。
我特——竟然没性别,竟要毕业后才能选性别,我说男孩女孩都光屁股多不像话,我特——郝灵都气乐了,体验万事万物,不是没做过没有性别的存在,只是——就感觉挺突然。
她都决定做个男恶魔过一生了,结果部件还不全!这是欺负谁呢?我要当男的。
她握拳宣布。
灵灵灵举手支持:男的男的当男的——就这个模样,当女的没活路啊。
郝灵:……她能说什么?说你不懂恶魔的审美?可在以凶为美的恶魔中,胡鲁还真的是个丑瓜瓜,丑得一点不搞笑。
也不知道胡鲁有没有改变外形的想法。
天使和恶魔是没有灵魂的,她进了胡鲁的壳子她就是胡鲁,原来的胡鲁已经不存在。
郝灵轻轻一拍掌:那就不用考虑他满不满意了呗。
灵灵灵,把积分加一百。
灵灵灵:……这样有什么意义?不是自欺欺人吗?你开心呗。
我并不开心。
郝灵没能找到一件像样的衣服,只能穿着无袖长坎肩去见缇娜。
深夜,缇娜从少爷单膝跪地求婚的美梦里惊醒,睁眼对上一只绿色的魔鬼。
她惊吓之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半天,见魔鬼不动,慢慢松开手,平视站在地上的小恶魔。
没错,平视,缇娜睡在稻草铺的地板上,她此时半躺半坐,和郝灵平视。
郝灵:这后知后觉的身高硬伤哟。
怪不得毕业后小恶魔猛长个呢,她站在这里,就是个手办吧。
你、你是魔鬼。
相貌平平的缇娜怕怕的说。
郝灵瞄眼她捂着前胸的手,再看她的脸,唔,相貌平平都是高看了她。
事实上,眼前这位少女长得甚是不起眼,两个人作一堆的话她都是被无视的那一个。
圆得不怎么好看的脸型,面部很平,眉毛粗短又淡,眼皮肿而眼小,鼻子尚算中规中矩鼻尖勾了些,嘴巴颜色可以形状却瘪而平。
脑袋上最显眼的大概是那红色的头发吧,粗粗编了个辫子,却是干燥毛糙。
再看脑袋往下,尽管她坐着,但仍看得出上中下一般粗,哦,一般细,这是个瘦高的姑娘。
露出的胳膊上,看得到汗毛和红点点,肤质很不好。
所以,对方身上除了年轻这一点再挑不出什么优点了。
所以,这是天使放弃了才被分配给恶魔?这些看人下碟的天使,一点都不迎难而上!郝灵看着状似害怕眼里又奇异闪光的少女:是你许愿要美貌要男人的爱情的?缇娜犹豫:你……你是恶魔。
啪,缇娜吓一跳,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卷轴。
郝灵不耐烦:我给你美貌让你去迷住那个叫亨利的庄园主儿子,成功后你的灵魂归我。
签字吧。
缇娜小声:我、我不跟魔鬼打交道。
郝灵冷笑,真是给你脸了。
说到信力这玩意儿,一个人内心偏向光明的多,自然被光明亲近。
反之,偏向黑暗的多更容易召唤魔鬼。
你丫的召唤来一个魔鬼就该心里有数,你一个无才无德又无财无貌的小女佣,身上哪个闪光点能吸引天使?呵,跟个魔鬼装纯善。
郝灵一招手,卷轴飞到她手里:等你的天使吧。
转身。
等等——看吧,看吧,她自己也知道天使来得太渺茫吧。
郝灵转回身:最后一次机会。
卷轴落回去,这次自己打开来,上端印着一只魔鬼的印记,中间是合约内容,下面空白留着签名字,空白的右端是一只笔的图样。
此时,那笔亮了下,变成一只真正的羽毛笔。
啧,不得不说,这小细节很得人心啊。
学着点。
郝灵对灵灵灵说。
灵灵灵:……我一个来自星际高级文明的统子,被一只鹅毛笔打败了?缇娜:我、我不认字——郝灵不耐,不耐烦对方眼里不安分的流光,呵,小姑娘,心眼挺多嘛。
会写自己名字吗?不会写就不要签了,写错的话落不到合约上的。
缇娜扁平的嘴更扁了一下。
郝灵一搓手指,合约内容自己读起来,大意内容与郝灵说的一样,魔鬼给缇娜美丽的外表让她去得到亨利的爱慕,缇娜死后灵魂献祭魔鬼。
缇娜看郝灵,郝灵不解释,最终,她还是拿起羽毛笔写下了不整齐但绝对没错误的缇娜名字,最后一笔落成,只觉拇指指腹一疼,她吓得扔下笔看手指头,好像有个小点又好像没有。
哦,吸了一滴你的血入合约,毕竟叫缇娜的人那么多。
放心,叫亨利的人也很多,但我们合约保证这个亨利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亨利。
合约成了,不能改了。
你会心想事成的。
羽毛笔变回图案,合约卷起,飞到郝灵手上。
郝灵打了个哈欠,一个响指,消失不见。
缇娜发呆的看着自己的大拇指,慢慢抱住自己,将头埋在膝盖间。
天啊,她跟魔鬼做了交易。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变美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期盼中,缇娜醒了过来,她眨了眨眼,坐起来,撑着胳膊低头,一缕光滑的发丝滑过她的脸。
她僵住,瞳孔放大,看着垂在脸前酒红色的发丝,在清晨的光里又长又直又润泽,像贵族小姐的绸缎飘带一样。
她猛的跳起,跑到屋外的水池边,探头一看,水面上映出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美丽无比的女子。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俏皮的鼻子雪白肌肤,一头浓密的柔顺长发从她的头上垂下与水里女子的相接。
她,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了。
最美丽?呵呵,郝灵表示,为了让你最美丽难道还得先把世界上所有女孩子都见识过?只要让你认为你是最美丽的就行了。
缇娜喜滋滋的临水照影,照了不知道过去多久,她不被家人重视,家里人都出去做工了也没人发现她没去。
缇娜提着裙角就想往庄园那边去,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停下来。
该再要些衣服珠宝的。
她喃喃自语。
郝灵撇嘴,看吧,人心底的欲望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勾起来的,要相貌要衣裳要珠宝要男人要更好的衣裳珠宝男人……永无止境。
她真怀疑,庄园主的儿子能满足她吗?没有漂亮的衣服,她这样美,怎么能出门被那些穷人嘲笑呢?缇娜偷偷跑进她父母的房间,从衣柜里最里头翻出一块碎花布来,再拿了剪刀针线,跑回自己房间开动起来。
她在这个家真是透明,早上出门时家人没有想起她,晚上回来也没人意识到她不在,一整日的疲劳下来,他们只想填饱肚子再睡一个好觉。
而缇娜在自己的房间里穿着自己做好的碎花裙,跳来跳去,纤细优雅的似一只白天鹅。
直到很晚,她才心满意足的躺下睡去。
明天,她想,明天她要去买一面大镜子,虽然她钱不够,但有这样的容貌,那个从来不愿看她一眼的杂货铺老板,肯定愿意赊欠给她。
郝灵看着她睡梦里也翘起的嘴角,也笑了。
上次,就是这样,缇娜去镇子上杂货铺买镜子,一路上收获惊艳的目光无数,还有无数的男子献媚,那杂货铺的老板好色,见她如见天人,别说一面镜子了,另赠女孩用的丝带头花帽子饰品香粉无数,全、白、送。
缇娜就飘了起来,回来后,虚荣心膨胀到极大,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果断抛弃旧人令寻新欢。
就凭这张脸,好像自己渴求的一切都能轻易得到呢。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骚操作。
她直接走了,离开家了。
这家人也是厉害,活生生的少了一个人,愣是好几天后才发现,而发现后就在自家的餐桌上说了几句,相当于通知一家人都知道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或许是生活太辛苦,或许是家里八个孩子太多且将迎来第九个,或许缇娜的失踪让他们悄悄缓了口气,也或许他们本来就觉得这个人不存在,总之,就当从没有这个人过。
家人都如此,更不用说邻居认识的人了。
那个庄园主的儿子亨利少爷,更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过这样一个暗恋过他的人。
缇娜跑了,也是运气好,路上遇见一个大商人。
楚楚可怜的单薄少女,美丽又柔弱,独身一人找不到家人又失了忆,他怎能抛下不管。
就这样,编造了一套失忆谎话的缇娜被大商人带到大城市,养了起来。
那大商人只是养只金丝雀,金丝雀穿着美丽的丝绸衣裳戴着昂贵的首饰呆在金丝笼里就好。
这样也正合了缇娜的心意,她一心一意迷恋着自己的容颜,出去打交道不如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更开心。
然后过了算是舒适幸福的一辈子。
毕竟,她爱的是她自己,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很幸福不是吗?如此一来,按照合约,缇娜没有得到亨利少爷的爱,这个任务就算失败了。
郝灵扶额,这个傻瓜小恶魔,你是谁?你是魔鬼啊。
她跑?打断她的腿。
反正你会魔法呀,再给她接好不就行了?或者你直接把她扔到亨利少爷面前,或者绑了亨利少爷来见她也行啊。
就那样傻乎乎看着缇娜作天作地把它这个给了她美貌的大恩人给作死了。
这次,她来了,不会这么便宜放过她,也没那么简单成全她。
跑?让你自己回来。
躲?让你自己凑上去。
什么叫魔鬼?就是拿捏住你的软肋你的弱点你的所想所求逼着你走上穷途末路。
第二日,缇娜从美梦中醒来,走出空荡荡的家,去到镇上,镇里的人骤然见到从未见过的美丽少女都看呆了,走路的走歪了,驾车的撞到墙,拿东西的忘了拿,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男人仰慕,女人嫉妒。
缇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她抬起头挺着胸款款摆动腰肢,两只小巧的脚灵巧的跳动着来到杂货铺。
一推门,拿着精致小梳子梳理自己那层薄薄头发的老板看直了眼:美丽的小姐,快请进。
缇娜笑着走进来,仿佛公主巡视,老板绕出来两眼放光的亲自为她服务。
半天,缇娜走了出来,身后老板也出来喊了一辆马车,将一堆礼物搬上去。
美丽的缇娜小姐,以后,您一定要多多来赏光我的杂货铺啊。
缇娜高傲的点了点头,轻盈的上了马车。
杂货铺老板搓着手看她远去:明天,一定还来啊。
郝灵:果然,男人有几个臭钱就想着齐人之福。
这老男人,想用小恩小惠霸占一个少女呢。
哈,一个人的容貌改变了却不会改变她的思维和行为,老男人看出这是个好糊弄的想金屋藏娇呢。
可惜啊,拥有了美貌的缇娜心大了,一个小老板不足以入眼。
灵灵灵:你要管?郝灵:与任务无关。
他是人。
对了,天使我还没见过,你去找找。
灵灵灵跃跃欲试:我能收集吗?这里的世界意识可是有求于她们,能搞走几个天使恶魔吧?郝灵:你着什么急呀,我还没毕业,能遇见什么天使啊。
等我成了大恶魔,肯定能遇见大天使。
到时候——拔翅膀红烧。
满载而归的缇娜将所有东西放在自己房间里,竖立起大大的穿衣镜,装扮了自己,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犹如欣赏一件传世珍宝。
一直欣赏到很晚,眼睛累了,才倒下睡去。
睡前,她疲惫的想,这样小破的房间怎么配得上这样美丽的自己,她应该睡在宽敞华丽、有高大的门窗和长长窗帘的房间里,躺在软软的床垫上,盖着丝绸的被子,啊,对了,旁边还要点上精致的香薰。
那些来庄园聚会的贵族小姐就是这样说的。
她,缇娜,要去大城市,要享用配得上她容貌的一切好东西。
第三百五十五章 魔鬼照例,又是一个美梦,梦里,她的美丽征服了全世界。
金银珠宝衣裳首饰围绕在她的身边。
啊,真是太幸福了。
阳光照射进来,缇娜从美梦中醒来,心情美好的来到镜子前,欣赏自己美丽的容颜,大大的穿衣镜里站着一个瘦麻杆的人,一头乱发平平无奇的脸。
啊——缇娜看到恐怖的景象,扼住喉咙窒息半天一声尖叫冲了出来。
郝灵津津有味的欣赏她的崩溃。
魔鬼、魔鬼,你快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脸、我的脸——啊、啊——跺脚,尖叫,歇斯底里。
看来,短短两日时间,她已经对新的容貌无比适应了呢。
郝灵冷眼旁观,直到她嘶哑了喉咙不再又踢又打才出现。
坐在地上的少女望向她的目光全是仇恨。
既然如此,她也不客气了:啊——你满脸鼻涕的样子真是——丑陋啊。
啊——尖叫的少女狠狠拍着地面双脚乱蹬,便是最美丽的女子做出这样的动作来都不会好看。
郝灵淡定看着,等着她再度平静。
好半天,没了力气的缇娜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从眼角里看矮小的恶魔:你,不是说,给我美貌,为什么,收回?哎呀呀,这可真不关我的事呀。
郝灵茶言茶语:合约写得清清楚楚,给你美貌,去得到亨利少爷的爱情。
所以呢?美貌给你了呀,可两天的时间你都不去找亨利少爷。
你不去找亨利少爷发展爱情,这美貌自然失效了呀。
缇娜一愣,是这样吗?我、我还没准备好,我还没买新衣服新鞋子漂亮的首饰和饰品——恕我提醒,你有钱吗?恶魔的声音冷冰冰,将少女的脸皮撕下狠狠踩:我看你是不想履行合约想跑了吧。
少女缩了缩肩,目光躲闪。
呵,果然,她就是故意跑的,她故意不靠近亨利就是想让合约失效。
得了好处,又不想付出代价,小姑娘,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呢。
郝灵笑笑:可爱的小姑娘,合约写的很清楚。
给你美貌,得到亨利的爱。
为什么给你美貌?因为要让你去征服亨利呀。
你不去征服亨利,美貌还给你干嘛?所以,这两句话是因果关系,因为要得到爱情,所以给你美貌。
现在你不去努力谋取爱情,这个因没有了,果自然不会存在。
可怜的小恶魔胡鲁,愣是把因果搞成并列,他的理解是:因为要拿缇娜的灵魂,所以给她美貌给她爱情。
美貌有了,爱情没达到,任务失败。
显然小姑娘的脑子和小恶魔的如出一辙,反正她得到美貌了,突然发现爱情它不香了,那就不要了,这样,她拥有了美貌的同时还不用履行合约保住了灵魂。
多么聪明的主意啊。
可惜,这一次,她遇到的是郝灵。
要郝灵说,这就是语文这门学科一定要活到老学到老的原因呀。
但凡小恶魔他学到二年级水平,了解下因为所以虽然但是只有才尽管还这些关联词,也不至于失败在这个简单的毕业考试上。
唔,她要不要跟恶魔学校建议一下,开设一下语文课,她完全可以胜任老师一职嘛。
郝老师挂着恶魔的微笑:请跟我念:因为要保住你的美貌,所以你必须得到亨利的爱。
再跟我念:因为没有得到亨利的爱,所以你的美貌留不住。
只有得到亨利的爱,你的美貌才能留住。
她恶劣的勾起嘴角:哪怕你有美貌,未必能得到亨利的爱,那么你就留不住你的美貌,然后你又变回原来的模样,并导致任务失败,由于是因为你自己不努力,所以你的灵魂还是要献祭魔神。
懂了吗?亲爱的小姑娘?不懂,只勉强识字的缇娜小姑娘已经完全懵掉了,满脑子全是哪怕、未必、那么、然后、并、由于、所以、还是——优雅又陌生的字眼她在贵族小姐的嘴里都没听过呢,像——一窝马蜂。
郝灵:啊,我博大精深的语文课啊。
总之,让亨利爱你,不然你就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行!缇娜尖叫,她猛的坐起来,叉着两条腿,脚丫子差点蹬到郝灵。
郝灵嫌恶的跳起,漂浮在半空她的头顶上。
缇娜愤怒:不应该是你让亨利爱上我?郝灵淡淡:合约写得很清楚,不然你请牧师帮你看看?缇娜一缩,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魔鬼做交易——小姑娘,不劳而获可不是好事情。
当然,如果你现在就献祭于伟大的魔神,别说一个亨利,就是十个皮特我也给你弄来。
缇娜:我、我还要钱、要珠宝、要漂亮的衣服鞋子——你在合约里没这些要求,我管不着。
郝灵搓响手指,缇娜变成美丽的模样:一天,只要一天。
今天你再不去努力,明天我可不会再出现,永远也不会出现。
恶魔化成一阵烟消失在空气中,少女爬起来冲向镜子,激动的流泪抚摸,她的脸,回来了。
泪水擦干净,她迅速的收拾起来,快、必须马上,要见到亨利少爷,俘获他的芳心,不然她会永远丑陋的,她不要。
看,多积极。
郝灵嘲弄着看着下方又是扑粉又是喷香水的缇娜,与灵灵灵道:胡鲁就是太善良,对这样的人,直接抽魂就是了。
灵灵灵无语:不要代入你的能力,胡鲁只是个小恶魔,本领低微,就这个头,能干什么?低头看自己的郝灵:……诶,附近有特别的能量波动,跟恶魔不一样,要不要去看?看,当然要去看。
灵灵灵说的附近,要跨过好几个大庄园,郝灵开挂瞬间即到,正好看见一个长翅膀的小东西在一个小女孩说话。
这小玩意儿就是天使?天使不是长的鸟翅膀吗?她怎么是蜻蜓翅膀?郝灵惊呆,鸟翅膀能红烧蜻蜓翅膀能干嘛?烧火吗?灵灵灵:哇,好可爱的小天使,你看她肥嘟嘟的小脸蛋多可爱啊。
跟五岁孩子一般高,肥嘟嘟的脸金色的卷发,透明的两对翅一对大一对小,白金色的衣裳,小脚蹬着小皮靴。
这是精灵吧?上个世界童话故事里的精灵吧。
灵灵灵否定:这个世界的天使就是这样的。
郝灵牙疼。
觉得这个世界整体画风像童话,整个就不成熟,难怪会失控。
她们隐匿了气息,没让小天使发现,此时,小天使奶声奶气的和许愿的小姑娘说:亲爱的爱丽丝,你的心愿一定会满足的,今晚就会让你看到流星雨,到时,你就可以许愿让妈妈的病快些好起来。
叫爱丽丝的小姑娘笑起来,笑容纯净又明亮。
郝灵叹气:真是天使一样的笑容啊。
但愿她的心一辈子都像此刻明亮澄澈。
第三百五十六章 观察小天使安抚完小姑娘就离开了,郝灵在小姑娘的窗台外一直等到半夜,小姑娘乖乖巧巧的也等到半夜,天空很干净,忽然有星子划过,一道接一道。
小姑娘高兴的跳起来:流星流星,流星真的来了,流星啊,请让我妈妈的病痊愈。
双手交握,虔诚的祈祷。
小姑娘的妈妈在楼下房间,正在发烧昏睡,郝灵看过了,看着厉害其实已经过了凶险,好好休息就好了。
正在这时,她感受到奇异的波动,精神力追过去发现是之前来过的小天使出现在病人床前,拿出一朵喇叭花形状的容器,将里头的东西倒进病人嘴巴里。
是水。
病床上小姑娘的母亲气色好了些。
看来是有疗效。
指示灵灵灵:跟上她。
灵灵灵的触手跟着小天使而去,稍后回来:类似结界能量罩的东西,我进不去。
郝灵点点头,她是来帮忙的,不是搞破坏的,好奇心要适可而止。
郝灵等到小姑娘起床去看望母亲,见到她的母亲已经能坐起明显好转,小姑娘哇的一声扑上去,有一丝纯净的能量从她身上飘出飞到天上去。
郝灵摸了摸下巴,虽然看上去小天使跑前跑后比魔鬼要辛苦,但,人家收益到账的快呀。
灵灵灵,有没有差不多的黑暗小愿望,比如吓唬个人使个坏的?哦,有,没毕业前的小恶魔也是做这种任务练手。
给你抢两个?灵灵灵无情嘲讽,连幼儿园小朋友的东西都要抢,我这是跟了个什么东西。
郝灵不搭理它,小东西懂什么,她是贪图容易吗?她是想见微知着搞清下这个世界的真面目罢了。
精神力放出,真巧还真找着两个小恶魔。
那两个小恶魔一个蓝皮一个绿皮,个头比胡鲁还小一截,正坐在秋千的板上蛊惑两个小男孩。
蓝皮的说:都怪他,你们才会被爸爸打。
绿皮的说:要不是他做的好,你们两个能被人嘲笑?蓝皮的说:本来没事的,谁让他去告状。
绿皮的说:给他个教训,让他摔个大跟头。
啊,果然是幼儿园水平。
坐在地上凑着脑袋的两个小男孩越听越生气,气得呼哧呼哧的。
对,他太坏了,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这片的大佬。
郝灵好笑,还大佬,小屁孩擦干净鼻涕再说吧。
她看得很清楚,那两只小恶魔吧啦吧啦说话的时候,有黑色的小点点从他们身上飘出来往两个小孩鼻子里钻。
这是在将人的思想往黑暗的路上引?郝灵奇怪,求证灵灵灵:看到了吗?黑暗能量,我跟缇娜说话的时候没感觉到。
灵灵灵无语,您还是大佬呢:你当然没有,你又不是恶魔。
可恶魔没有灵魂,这些能量不该是他们身体里存在的?胡鲁怎么没有?灵灵灵越来越无语:别忘了你的灵魂是带着灵力的,你还是植灵师,你的灵力自带净化功能,落地那一瞬,你就把胡鲁的躯壳净化掉了。
郝灵:恶魔们没发现?灵灵灵哈哈笑起来:那就是个幼儿园,你以为里头的恶魔多厉害呢。
再说,咱是给谁办事?它不会护着你?诶,我发现你是不是被这个世界影响了,变笨了?郝灵微笑:很好,我们家统子越来越聪明了呢。
理智分析是自带功能,这个嘲讽主子的技能,绝对是新开发的。
灵灵灵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挠挠头,想不明白。
它说:咱们回去看看缇娜做任务做得怎么样了,别真失败了你毕不了业啊。
郝灵不走,她坚持看那两个小男孩带着小恶魔去报仇,跟着他们看到了他们仇恨的对象。
干净整洁,礼貌友好,得,一看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郝灵忍不住的笑,话说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是真心讨厌啊,不管你做什么都被这么一个人轻松碾压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不过,她不在乎,因为——她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哈哈哈!想当年,她也是因为太出色遭到同龄人同行的嫉妒和陷害,结果呢?都不用她出手,她师傅护犊子亲自上场撕。
她师傅说,没必要忍着装大度,不一次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只会得寸进尺来打扰她宝贵的修行时间。
那语气,说得那些人跟苍蝇似的,除了嗡嗡嗡的烦人没别的本事了。
可遭人恨了。
可惜啊,她师傅就是那么能打,打不过给老子憋着。
她也很能打,最终双拳抵不过众敌,就这样了。
势力啊,势力啊,自己是不是应该发展些势力?但联盟怕是有想法的。
郝灵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太远,不过——假如自己从这个宇宙弄些班底带回去?就在她想事情的时候,小恶魔出手了,趁着小男孩下楼梯的时候唆使两个小男孩背后出手,一推——咣咣咣,小男孩滚了下去。
楼梯很长,郝灵抬起手,望眼吓住的两个孩子,又放下了手。
灵灵灵着急:哎呀,你怎么不拦一拦,这么高的楼梯,别摔死了。
郝灵:木头楼梯,不算太陡。
灵灵灵:你什么意思?郝灵望着吓坏的两个孩子,道:再看看。
他们都是才三四岁的年纪,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正常来说把人推倒了也不会那么势不可挡的滚下去,是小恶魔在后头加了一把力。
没错,恶魔是不能直接出手害人的,必须先勾动人内心的黑暗让人先出手才能打辅助,不然弄什么魔鬼合约,他们可是魔鬼啊,若非上天制约自己杀人掠夺灵魂不是更香?小男孩滚下楼梯,头上流了血,两个始作俑者吓呆后,啊啊惊叫着跑了。
毕竟年纪小,头次做这样的大事,逃避很正常。
尖叫声将大人引出来,发现楼梯口流血昏迷的小男孩,女人尖叫,男人抱起人来去找医生。
还好,只是撞破了头,止住血人醒过来就没事了。
郝灵等小男孩醒来,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说自己下楼的时候踩空楼梯,不知怎么就滚下去。
看着大人出去小男孩在床上躺着露出落寞的神情。
陪着他一起等啊等,等到晚上,窗户轻轻敲响,小男孩望去,眼睛一亮,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窗户爬进来另一个小男孩。
对不起,白天,是我推的你。
爬进来的小男孩愧疚的抓抓脑袋: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想教训教训你。
小男孩开心的笑起来,仿佛终于等到自己盼望的东西,小心翼翼问:我知道,我没跟大人说,那——我们能做朋友吗?哦——郝灵恍然了:他不跟大人说是想交朋友啊?灵灵灵:很显然了好不好。
郝灵嘀咕:我怎么没这样想过?交朋友什么的跟一群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不如修炼。
灵灵灵:……第三百五十七章 完成终于交到朋友的小男孩问另一个小男孩。
来道歉的小男孩抓抓脑袋不知该怎么说,他还太小,不懂圆滑,直觉实话实说似乎又不太好。
事实上,他们两个吓跑之后他就后怕后悔起来,想不然跟大人主动坦白,挨揍就挨揍吧,他觉得,他似乎是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遭到小伙伴的坚决反对。
与他相反,小伙伴很兴奋,觉得自己高大上起来,一点不愧疚还特别骄傲。
一听小伙伴的建议立即翻了脸,两人就吵起来,吵着吵着就散了伙。
这个小男孩纠结一天,决定来道歉。
他心虚的想,我没告诉大人,就不是背叛友谊。
对,他不想道歉就不来,我想道歉我自己来。
觉得自己谁都对得住了。
两个小朋友牵着手你看我我看你笑了,笑得星星一样。
郝灵看到来道歉的小孩身上有黑点飞出来,被风吹走了,这是小恶魔种进去的。
人心本就不纯粹,在善与恶之间摇摆不定,这次为善下一次不定作恶,这次作恶下次说不得就行了善。
人心最难琢磨,让天使和魔鬼拉锯着也没持平。
想想也是可笑,天使和恶魔哪怕会魔法哪怕比人类强大很多,但必须依靠人类的信仰才能活,这便是一个制裁闭环吧。
郝灵看完全场,才带着灵灵灵回来,不过两天时间,小宇宙爆发的缇娜已经成功让亨利少爷记住了他。
这两天,缇娜总趁着没人的时候摸自己的脸,找水照一下,生怕自己会变回原本的模样,提心吊胆的,反而更显得她弱不禁风了,亨利少爷一颗心已经有一半系在她身上了。
郝灵回来没现身,让她自由发挥。
缇娜不想回原来的家了,不然怎么解释自己的脸?跟魔鬼交易吗?她可不想被烧死。
于是把她上一次拿来糊弄大商人的走失失忆说来糊弄亨利少爷。
亨利少爷比那个大商人要心思光明多了,听她这样说,立即派出自己庄子里的人四处打听,结果当然是找不到。
看着无依无靠的可怜少女,想也不想将她安顿在庄园里。
缇娜睡上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房间,穿着这辈子最柔软的衣服,一醒来便有佣人准备好的早餐,每个人对自己彬彬有礼惊艳赞叹,别提心情有多好了。
尤其是亨利少爷邀请她坐马车巡视自家的庄园,她见到她的家人们在田地里辛苦劳作,马车过来时,他们都站起来,脱下帽子恭敬而卑微的陪笑致敬,畏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惊奇赞美,缇娜别提有多痛快了。
她学着贵族小姐的做派,挺着长长的脖子微微一点下巴,犹如公主面对臣民,一掠而过,留下一道尘土。
不得不说,缇娜编织的失忆梗还是很奏效的,只要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做不好的,全推到失忆上去,不记得了,全忘了,怎么办?又委屈又自责的样子,往那里一站,不需要多说一句,所有人的心就软了,自动给她的行为找出种种借口。
亨利少爷一下就沉沦了,死活要娶她。
也是缇娜运气好,老亨利并不怎么在意儿子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
他的想法,男人嘛,是在外头做大事的,回到家来是要放松的,当然要娶个让自己开心的老婆。
至于说什么主持家庭,只要有钱,什么人才请不来。
亨利少爷迎娶缇娜,整个庄园所有人都来庆祝,还有外头的人。
其中,就有杂货铺老板,看着美丽动人的新娘,那满脸遮不住的懊恼和心疼哟。
早知道这个傻乎乎的丫头只来一次,那天他就施展本领把人藏起来了,可惜了,便宜了别人。
缇娜成为了亨利的新娘,成了庄园主儿媳妇未来的庄园主夫人,每日有人伺候着,她只需要欣赏和维护好自己的美貌就好了,这样的生活她很满意。
换言之,只要能让她有优渥的生活她就可以和美丽的自己过一辈子。
她觉得,这样,应该可以保住自己的美貌了……吧?郝灵也在头疼:你说,我是适可而止呢?还是借题发挥呢?灵灵灵:做个人吧。
郝灵严肃:我是恶魔。
你还演上了,灵灵灵闭上眼:请按照恶魔的方式去做吧。
郝灵点点头:我觉着也是,恶魔嘛,什么时候放过猎物了。
于是她现身跟缇娜说:很好,你做的很好,现在你的美貌可以持久了,但,记住一点,哪天亨利少爷不爱你了,你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缇娜愤怒:为什么?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愤怒的美人也别样动人,但,可惜,她的颜值打动不了见多识广的郝灵。
郝灵心里冷笑:因为你的美貌本就是因为亨利少爷的爱情才存在的,难道一场婚礼就代表了爱情永存?别傻了少女,既然你选择将你的美貌你的幸福与虚无缥缈的爱情挂钩,你就要承担别人掌握你命脉的后果。
不然呢?让你整日坐在屋子里照镜子?那我这个恶魔岂不是太良善?缇娜愣住,费力的转动脑子,这个恶魔说的话,好像是在说她又好像在说别的,她,听不懂。
灵灵灵:她听不懂。
她根本不懂爱情,也不懂用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更不懂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最重要。
仅有的一点小聪明也在摆脱合约上用光了。
郝灵冷声:所以我这个报应不是来了?或许亨利少爷就是喜欢这样的呢,看他老子那个瞧不起女人的样子就知道了。
总之,以后她无论如何都不重要了,她的灵魂已经被合约打上烙印。
缇娜得到了美貌,也得到了爱情,她要的,已经得到了,魔鬼想要的,也逃不掉。
郝灵翻出胡鲁的记忆,十根绿油油的手指扭成一个怪异的形状,一个魔鬼的印记便从她手里飘了出来,钻进缇娜的灵魂。
对这些,缇娜并未发觉,她在想,亨利少爷会爱她一辈子的,是吧?郝灵心情美好,举着完成的毕业试卷回学校交作业,遇到唯一一个熟人,卡卡,垂头丧气的样子。
郝灵眉梢一挑,呃,好吧,胡鲁的半截眉毛硬到挑不动。
怎么?失败了?来,跪下叫爷爷,爷爷收了你。
卡卡愤怒:滚,这次,我一定会成功的。
他手里握着一根卷轴,黑色的底色,头上有一圈红色边纹,这是备份的标记。
卡卡握着补考的试卷愤怒而去,一边去还一边骂:这次,卑鄙的人类,我绝不会再上当的,我一定要把你撕成碎片!郝灵徒劳伸手,别走啊,兄弟,说出你的遭遇开心一刻啊。
啧,听他这意思,补考找上的是同一个人?灵灵灵,你去看看。
灵灵灵嗖一下射出触角,稳稳钉在跑远的卡卡后背上。
坐等看戏。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备选郝灵去找三只眼交作业,三只眼很不可思议。
硕大的脸和鼓起的眼睛俯冲下来盯着她看了半天,郝灵岿然不动,等到她不耐烦要出拳头时,他挪开了眼。
真想不到,你竟然能毕业,可惜了,我还想尝尝你的味道呢。
拿去吧,你的毕业戒指。
郝灵伸手一接,是个银戒指,正中戒面上镶嵌一颗魔法石,绿油油的。
顿时脸一绿:换个别的颜色。
三只眼不耐烦:你们毕业生只有这样的,最初级的魔法石。
拉来灵魂,给你加强魔法,魔法石就能升级了。
滚吧小崽子,以后你也能尝尝人类灵魂的滋味了。
郝灵不滚,收起戒子:我要做备份试卷。
三只眼俯下身来大嘴张开对着她的脸吼,从喉咙深处吹出的气味——屏蔽嗅觉。
你个小恶魔很烦人啊。
三只眼吼完了,还是拿出一个大袋子,让她抽。
郝灵随手抽了一只:谢谢。
嘶——三只眼差点跳起来,一个魔鬼说谢谢,你是在挑衅吗?郝灵只是嘴秃噜,她拿了卷轴往外跑,她要回家,要洗澡,一身的吐沫星子,臭死她了。
整个人都投入浴缸里,连人带衣服用了一整块香皂搓洗干净,郝灵由衷感谢一句:幸亏有你,谁知道魔鬼洗澡只用水的呢。
灵灵灵面无表情:感谢你发现我的好。
郝灵嬉皮笑脸:诶,不要这么说,我早发现了,只是不好意思表达。
灵灵灵翻了个白眼:知道吗?你现在是标准的渣言渣语。
郝灵一笑,小东西,嘴里心里说了我多少次渣了,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渣?本女王渣起来渣渣都怕。
将身上弄干,郝灵出得门来,往旁边一块干净石头上一坐,想来是胡鲁经常坐在这上头,已经磨得光滑。
顺手摘了朵鲜红色的蘑菇,往嘴里一丢——魔鬼的体质就是好,百毒不侵。
红色汁液从嘴角溢出,郝灵眼睛一亮,这么好吃?她竟吃出几分干锅海鲜的味道。
手指头点到哆嗦:收、全收了,好吃。
灵灵灵觉得郝灵脑子有些问题:你现在用的是魔鬼的味觉,当然觉得好吃。
实际上,根据我的分析,若用人的味觉来评判——找个好厨子不就行了?对了,你能做出家务机器人吗?上次那些拼装的机器人能做饭?灵灵灵否定:别想了,材料不够。
上次那些我回收了,已经报废。
家务机器人最新的一代也比不上一个真正的厨师。
星际的厨艺文明丢失太严重,这也是科学家头疼的事情。
不过这些毒蘑菇我上次就开始收集了,不提食用,它们的医用价值也很高,能提炼毒素。
说到毒,郝灵沉吟,巫族有这个分支,师婆婆对自己倾囊相授自然有这些,上个世界不允许搞这些,但,这个世界自己似乎能钻研一番呢。
灵灵灵,帮我检查地面之下,看有没有毒虫,毒性如何。
灵灵灵去检测,郝灵打开了备份卷轴。
不出意外,正是胡鲁抽到的那一份备选,是个叫乔治的男人,很穷的那种,受尽白眼,祈求自己有无穷的财富。
郝灵撇了撇嘴,年轻力壮四肢发达的,便是做苦力也很能养活自己了,自己不努力,偏偏要无穷的财富,怪不得会召唤出魔鬼来。
然后,傻乎乎的胡鲁又被人耍了,补考失败,试卷都不用交回,合约一废,当场就沙化了。
白白给人送去那么多钱财。
郝灵又撇了撇嘴,历来哪个天下都没有白得的好事,让你白得?是她挖坑不够好。
手指在卷轴上点了点,一个不劳而获的贪婪鬼罢了,不值当放在心上,但背后的人,很值得一见。
灵灵灵监测完,正好看见郝灵斜斜勾起的嘴角。
她现在用的是平平无奇的小恶魔的皮囊,丢进小恶魔堆里只会被当地毯,可被郝灵这么一笑,普普通通的脸顿时高深莫测起来。
灵灵灵一个寒颤,这是算计的味道?蘑菇地范围内,土壤平均厚度六十三米,其间活动的虫类一百八十一种,均含毒素。
郝灵点点头,进了屋,本想将胡鲁的东西收拾一下,但,太多了,什么蘑菇干石头破盒子装的羽毛鳞片指甲甚至粪便等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大概这是他的收藏品,让郝灵举着两手一时无从下手。
只得在附近找了个空壳子拖过来,在一侧打出破洞,和原来的屋子连成一起变成一个套间。
话说,都没人来窜门的吗?是胡鲁太孤僻还是恶魔间不流行?郝灵在套间里挖了一个深深深深的大洞,跟灵灵灵要了些草药配置好,一股脑倒在大坑底部,瞬间,灵灵灵就感觉到了地底的蠢蠢欲动。
郝灵洗过手:走,去做任务。
乔治是个身材高大面容也有几分俊美的年轻男人,真年轻,才十八岁。
他父母那一辈是享受过好生活的,可惜,从他出生后家里已经落魄,两个人只回味着以前如何如何美好抱怨现在如何如何艰难,丝毫没意识到这样的家庭氛围对一个看什么学什么的孩子意味着什么,而不等他们发现孩子已经长歪,两人在一场时疫中逝去。
那时,乔治才十五岁,骤然成了一家之主,顿觉自己是世界富翁,整日混迹在酒吧赌场跟一群混混称兄道弟,可以想象很快大肆挥霍将薄薄的家底全丢了出去连父母给他留下的房子都没保住,然后开启了四处打工喝酒吹牛皮的流浪生活。
身上只要有一个子,就不会留到明天的那种。
这次,他欠了太多账,债主带着打手堵住他,一顿狠揍,人是不会打死的,打死了谁还账?打完后警告他快点去弄钱,人就走了。
乔治狼狈爬起,觉得小偷小摸已经供不上还账,那就——抢吧。
他想,自己年纪轻,力气大,跑得又快,即便没抢成也不会被人抓住。
没本的买卖,为什么不试试?一试之下,乔治头一次就踢到了铁板,他把目标群定在老幼病弱,这倒没错,可他运气不好。
瞄准一个独行的姑娘,那姑娘看上去是个富家女,他冲出去打劫,被突然跳出来的男人暴打一顿。
原来,人家两个是情侣,正在玩你跑我追的游戏,不然这么漂亮的姑娘独自走路呢。
痛定思痛,这次,他选中了老人家。
走路都走不快的老人家,这次可出不了差错吧?只是,老人家手里有条狗啊,看上去温顺乖巧,可遇到坏人又叫又跳一口钢牙紧咬不放松。
去了半条命的乔治生无可恋:我发誓,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来换无尽的财富。
叮咚,订单生成,贴心的小恶魔听到你的心声了哟。
第三百五十九章 满足你郝灵找到乔治的时候,人在不知道谁家的马房外躺在干草堆上晒太阳。
扫视过后,灵灵灵:身体非常健康,他就不能好好劳动挣报酬?郝灵:你要相信,懒惰也是刻在基因链里的,有的人就是对勤劳过敏,让他们劳动,比要他们的命都难。
嘻嘻,不要命,要灵魂呢。
灵灵灵:哪怕他去献媚呢。
郝灵:那也要花心思和力气的,显然这人是一点头脑都不愿动也不愿长久出力的。
灵灵灵:天上掉的馅饼更香。
郝灵:是,更香,掺了毒。
黑烟爆开,小恶魔登场,乔治惊讶的看着她:魔鬼这么小的?郝灵:……我丢你个——其实她是有机会长高的,毕业考试她已经及格了,但谁让她非得多做一个呢,那银戒指,她就没有带。
不耐烦的将合约丢过去:想要无尽的财富,签字吧。
乔治呼吸变得粗重,立即趴下了来去看地上摊开的卷轴,一字一句的念着,不可置信的抬头:你每天都会给我钱?这个角度,至少他不是俯视自己了,郝灵感觉好了些,矜持的点头,跳过去点点脚:有条件,当天的钱当天用完,且每一天你收到的钱都会比前一天多很多。
你可以用钱来购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这东西必须是真实存在且能交易的。
懂不懂?难道你要个太阳我还给你摘个太阳?乔治又问了句:你给我的是真的钱?不是假的吧?郝灵面无表情:真正的金子银子。
所以说这个世界在她眼里太不稳当,只要人一个愿望,魔鬼就能给他金山银山,知道货币泛滥对市场冲击有多大吗?听说天使也有这样随手送宝藏的癖好,他们都不在意自己行为对现实世界的影响的吗?胡闹。
但世界意识它允许啊,她一个外来的有什么好说。
乔治问过这一句,再不多问,唰唰唰签下自己的大名。
跟上一个缇娜不同,这会他是真正的开心有魔鬼找上他,至于说以后,至于说灵魂,等他享受过再说吧。
收起卷轴,郝灵拿出一个金币给他。
乔治两眼放光,一把抢过去,吹了下,不满:才一个?多么贪婪的灵魂,不下地狱多可惜。
别着急呀,以后会更多的,多到你花不完。
郝灵漫不经心说道:过完今夜,你会收到第二笔钱。
记着,当哪一天你花不光的时候,你的灵魂,就要跟我下地狱。
乔治哈哈大笑起来:钱哪有花不完的。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郝灵笑笑,消失在空气中。
乔治一点不怕魔鬼,他拿着一枚金币立即跑去酒馆又要好吃的又要啤酒,把一枚金币花光,他才回到这几天的栖息地,嘟囔着一个金币太少,大睁着眼睛躺着,等到属于今天的夜晚过去,他蹭的一下翻滚起来,就见干草堆上,脑袋旁边,闪闪发光的金币有一小堆。
慌忙捧起来,有十个,立时睡不着了,撒脚向酒馆跑去,此时,正是好赌的时刻。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黎明时分,乔治走了出来,手里一个铜子都没有了。
灵灵灵惊叹:果然不愁钱花不出去啊,他根本就存不住钱啊。
一个子都没留,难道他想饿肚子吗?郝灵轻笑:不会的。
突然发财肯定有‘好朋友’关心他。
果然,乔治后面跟出来几个差不多的男人,几个人勾肩搭背围着乔治,大加奉承,请吃请喝,就想弄清乔治的金币哪里来的。
此时乔治尚有几分理智,硬是没说,到了晚上摆脱了人,倒地呼呼大睡,一到昼夜之分的那个时刻,唰一下精准的睁开了眼。
看得郝灵极为叹服,看来这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人,可惜,就是不往正道上走。
脑袋旁边,又是一堆金闪闪的钱币,这次,是二十个。
乔治数过,很不满:怎么才二十个,二十个怎么够花。
呵,这是想死还嫌慢呢。
成全你。
郝灵现身:或者你可以直接要东西,只要它的价值超过前一天就行。
真的吗?现在就可以吗?乔治对她的突然出现一点没怕,反而觉得很正常的样子。
郝灵觉得,他大概以为签了合约自己就是他的随从了,随叫随到必须让他满意的那种。
啧啧,年轻人想的真多。
可以。
太好了,我要一套衣服,还要帽子和靴子。
郝灵给他。
把自己打扮一新的乔治又去了酒馆,一消磨又是一日。
第三天,是五十个金币。
这次他表现的很从容,但扭头还是扎进了酒馆,埋头赌桌上。
一连好些天,郝灵一次给到了五百,灵灵灵都说赌徒手上,再多的钱都不禁花。
只是,乔治的异常早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见他一日比一日拿出来的钱更多,便哄着他使劲的往外花钱。
乔治心想,反正他的钱是白来,且一日必然比一日多,有人帮忙花还是好事呢。
更加大手大脚。
那些坏心眼的人便认为乔治是个傻子,花言巧语哄着竟想要将乔治控制在身边。
乔治不傻,傻的人也不会钻心思的不劳而获,他立即跟郝灵要了一趟旅行,要到一个这些人找不到他的好地方。
郝灵本来想说,好吧,这趟旅行的路费就算你这天的支出了,谁知乔治张口就跟她要一千金币。
郝灵笑了,这么急着死,不成全你都不好意思了。
啪一个响指,一辆豪华的马车,彬彬有礼的车夫便出现来。
这都是魔法,别问她是什么原理,她也不知道,反正,她是变出来了。
乔治惊喜,跳上马车,一路疾驰,中间要吃要喝要玩,郝灵全满足了他,反正,明天更多不是吗?到达一个全新的地方后,乔治立即要了座房,然后是房子里的一切,再配备仆人和佣人,出行的马车要有两辆,自己有了家了不说,又一头扎进城里最大的销金窟,跟里头的赌徒美人厮混起来。
一下子,城里大赌坊出了一只大肥羊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如同上一次一样,更多心怀不轨的人找上来意图控制这个手上有花不完的钱的年轻人。
也如同上一次一样,乔治让郝灵带着他又换了一个地方。
更大的房子,更奢侈的吃喝,更多的仆人佣人,更豪华的出行,更刺激的赌场。
世事只是轮回。
就这样搬了好些次的家,乔治每次在赌桌上一出手以千以万计算,兴许是身边的人都只是算计他的钱让他索然无味,也或者他已经过足了瘾,突然有一天,他撒手不赌了。
我要认真过日子。
他很认真的跟郝灵说。
郝灵半个字都不信,果然下一句就暴露了他恬不知耻永无止境的贪婪之心。
我要娶一位真正的公主做妻子。
我要住在城堡里。
我要拥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和臣民。
呵呵。
第三百六十章 闭环满足他全都满足他,管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呢,反正她是恶魔只要搓一搓手指。
郝灵木然看着突然出现的宫殿,还有宫殿里头貌美如花风情万种的公主,忽然想起缇娜来。
缇娜的容貌自然比不上这位被魔鬼变出来的公主,不知道亨利少爷还认不认为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让灵灵灵去看,灵灵灵看了说:没什么,两个人好着呢。
郝灵也便不在意了。
这头亨利享受了一段娇妻在怀的美妙生活又要美妾。
郝灵冷笑,仍是给了,还帮他实现了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仆人甚至做了国王。
这个时候,乔治开始感到吃力,国王他都当了,整个王国的财富都是他的,他还需要什么?开始绞尽脑汁。
最矫健的骏马,最锋利的宝剑,最大的海船,最纯粹的宝石,金矿银矿宝石矿——乔治要疯了,他已经想不来要什么了。
我要买下太阳,让它只为我一个人发光。
郝灵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打开合约让他睁大狗眼看清楚,他能买的、他能要的,只能是可以进行交易的东西,太阳是吗?乔治耍赖:你说不是我还说是呢,不信你问问我的仆人。
郝灵笑起来:乔治先生,请你清醒一下,我是魔鬼,不是有合约约束你觉得我会跟你讲道理?假如你不跟我讲道理,好哇,我很乐意跟你也不讲道理。
极速地狱快车,要不要感受下?乔治立即不敢了:你让我想一想。
郝灵转身,冷冷提醒:不要想要什么全世界的财富,如果你想,我很乐意给,只要你不怕被压死。
嘶,乔治觉得蛋疼,他才刚想到这个呢。
郝灵回头,恶劣一笑:就算不压死,等到第二天你能想出什么比全世界的财富更值钱的东西?乔治僵住,坐在他镶满彩色宝石的国王宝座上,几乎想秃了脑壳,这时,他的心腹给他献策:您可以再要一个王国。
乔治随意踢了踢脚:这种馊主意用得着你跟我说?再多的王国总不可能无穷无尽,等到哪天所有王国都是我的了呢?心腹挠挠头:能拖一时是一时啊。
乔治摇头:拖不了几天,得想个法子彻底毁掉合约。
心腹:要不然,咱们找人杀了他?乔治:杀了他,让他下地狱?他就是地狱来的。
能不能靠谱些?心腹想啊想,突然一拍手:我想到了。
什么?智者。
找智者啊。
乔治不懂,找那种人能有用?有用。
当然有用,我听说就有人听了智者的话愚弄了魔鬼。
一听这个,乔治不管真假,奔着智者所在地就去了,路上的时间里只能用心腹的馊主意能拖一天是一天。
郝灵好整以暇的跟在后头,上一次,就是这个智者,给乔治出了主意,小傻瓜胡鲁烟消云散了,这次,来呀,再试试呀。
乔治在山上找到苦修的智者,哭着求着智者救自己。
智者望着天边久久沉默,然后对他讲:附耳过来。
乔治凑过耳朵,听智者叽里咕噜说了一番话,脸上绽放光彩,大呼妙啊妙啊:您真是救世主啊,这个办法一定行。
智者微微一笑:恶魔就是恶魔,我们要联手铲除恶魔。
郝灵:哟哟。
乔治很开心的下山来,看天色已经黑下来,他干脆直接在山下住下,或许是觉得背靠大山格外有安全感。
到了新旧交替的时刻,郝灵出现,漫不经心道:今天,你想要多少?你说还是我给?乔治沉下一口气,志得意满和鄙夷同时从他神态里透出来,他说:我要用今天的钱买走你明天的钱,全部买走。
说完,他死死盯着郝灵。
郝灵心里轻笑,小样,跟本女王玩哲学。
这不就是个闭环嘛,用今天的钱买明天的钱。
买不来,好,是你没做到,是你给不出,是你完不成合约,合约作废。
买的来,那明天就应该给不出钱,因为被今天买光了呀。
那么明天,魔鬼给不出钱自然也是魔鬼做不到导致合约作废。
要是明天给了呢?那就代表今天的交易是失败的,同样合约作废。
总之,无论魔鬼怎么做都是错,都会导致合约失败,而乔治顺利脱身,掌握数不清的财富,不用付出一丝代价的继续挥霍。
郝灵嘲笑,人心之恶啊,让这样的人活在世界并站立在顶端甚至成为无数人的榜样楷模,怪不得这个世界会塌。
她看着乔治,乔治一眨不眨盯着她犹如疯狂的赌徒。
不,不是犹如,他就是。
啊,这样啊,你可真是难到我了。
郝灵没什么诚意的这样说。
灵灵灵唉声:灵,提升下你的演技吧,太辣眼了。
郝灵:他不配。
对乔治道:好吧,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见难到了魔鬼,乔治兴奋的想要飞起来,他高声追问:你要想多久?难到想到明天去?按照合约,你今天必须给我比十条金矿还要多的钱。
不然你就——啊,是啊,给不出的话我就会死掉呗。
放心,不就是十一条金矿嘛——不!不是金矿,我要的是用今天的钱买来的明天的钱!乔治紧声喊道,狡猾的魔鬼,休想换掉我的要求。
旋即轻蔑,就算今天被你糊弄过去明天我一样可以提这个要求。
哈哈,智者果然是智者,脑袋里充满了智慧的智者,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悬在自己头顶的斧头。
天啊,这个拥有智者的世界多美好啊。
以后,他,乔治国王,可以无后顾之忧的享受他的财富和美人了。
好,我知道了,用今天的钱买来明天的钱嘛,明天到来之前,我会给你回复的。
郝灵转身,抓了抓脑袋。
啧,天真。
落在乔治眼里,他却觉得是恶魔脑秃了。
太好了,他终于解决掉魔鬼了!现在,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拥抱自己的娇妻美妾了。
但——他往山上看了眼,谨慎的本能让他留下来,不确定恶魔失败,他不想离开智者。
这次,郝灵卡着点出现,在最后时刻前一分钟。
乔治得意的抱着胳膊,今天,他有幸见到一个魔鬼死在他面前。
嗤,小人得志的模样真是丑陋啊。
郝灵:啊,你的要求,不能成立,重新提一个吧。
乔治一僵,忽然涌上慌乱,他凶狠的叫喊:怎么可能不成立?这可是智者说的!郝灵打开合约:喏,看清楚,你不能要求‘不得进行交易和不存在的东西’。
明天的钱?呵,明天还没到来明天的钱当然不存在。
不、不是这样——怎么不是这样?你今天就要死了,明天还有你吗?不是现实中正存在的一刻,任何已经过去的、以及还未到来的,全是虚幻。
郝灵露出恶魔的微笑:乔治,时间到了,献出你的灵魂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进城不、不是、我要——乔治惊恐大叫,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的身体在向地下沉去,地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下面是无数堕落的灵魂在吼叫,他大张着双手掉了下去。
与此同时,郝灵拿出银戒指,看到绿色的魔法宝石闪起来。
是完成任务的奖励,可以加强魔法。
绿蓝黄红紫,代表了魔鬼魔法的强弱,她一定要升级到紫色。
合约完成,缺失了灵魂的躯壳没必要再存在,化成一捧沙留在地上。
郝灵哼了哼,他敢算计她,她就不吝啬耍心眼,非赶着最后一刻才宣布他的死刑。
踏过乔治陷下去后恢复正常的地面,上了山。
智者在打坐,郝灵扫描一遍,没发现他体内有特殊能量,只是一个聪明的普通人类,所以,长久的打坐不会让他血流不畅腿部萎缩吗?智者睁开眼睛,见到魔鬼不惊不惧,很高人风范。
郝灵笑笑:现在我站在这里,说明得了你指点的人已经没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智者眨眨眼,很意外。
郝灵将对乔治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智者有些迷离,又有些恍然,更多的是对魔鬼的憎恨。
郝灵在乎他恨不恨呢,她淡淡道:纯洁的灵魂上天堂,脏污的灵魂下地狱。
智者,你打破了平衡的秩序。
智者说:没有魔鬼,就没有阴暗,你们魔鬼,应该彻底消失。
郝灵轻笑:以为是个智者,原来也是个蠢物。
有人心的阴暗,才有魔鬼的生成。
同样,有人心的美好,才有天使照耀世间。
你把因果搞混了。
智者一副不听你鬼说鬼话的模样。
郝灵笑了笑:你不相信就罢了。
既然你这么憎恶魔鬼,那想来你不会与魔鬼交易吧。
可敢听一听我对你的蛊惑?智者听出她的激将之言,但毫不畏惧。
郝灵搓了搓手指,搓出一个星光闪烁的黑色小球来,拿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世界的未来——你,想看吗?智者轻蔑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包括一切知识的发展和由来。
你信不信只有你知道,但,不可否认,我们魔鬼诱惑人类灵魂时给出的砝码都是真的。
郝灵笑如魔鬼,手一托举一只卷轴按由她的意思书写完成展开在智者身前空地上:用你窥得天机,换你的灵魂。
非常等价,甚至可以说我开的相当廉价。
你看了,你的灵魂就属于我。
郝灵将黑色小球放在卷轴旁边,黑色的球体里星辰闪烁,她意味深长道:只要你落笔,不管你落下的是什么,契约的都是你的灵魂。
只有契约后,你才能知道世界的奥秘。
不然,你就是吞下它也没用。
智者一动不动,似乎决定不看那合约一眼。
郝灵不再多说,一个转身回了蘑菇地。
灵灵灵抓心挠肝:他会不会签?郝灵不在意:看他好奇心多强了。
我要准备长高高,最好能修一下外貌。
别的不说,耳朵眼里的毛是一定要第一时间清走的。
灵灵灵:我有上个世界的脱毛撕拉贴。
撕拉——贴。
郝灵灵魂窒息,小东西盼我成聋啊,一圈撕拉贴下来,神都受不住那个劲儿吧。
心贼黑。
灵灵灵:还有脱毛笔。
郝灵高冷道:我有魔法。
先进套间大坑看了看,她配的药足够,药力还没过,坑底一团虫子在打架看不出什么形容来。
也不知道这魔法的世界的毒虫能不能养成蛊。
郝灵回到屋里站在镜子前,又抬头看了看屋顶,够高,不会被她突然长个顶破。
她拿出银戒指往右手小指上套,顿时一股神秘的力量冲进体内,咔咔咔一阵关节响,郝灵心里默念:变白变白变白……骨头疯长结束,郝灵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比原来大了很多,有原来的三个还要多,换算成人类的标准……比缇娜还要矮一点点。
一阵绝望。
好在随着魔法的增强,她还有机会。
至于说肤色——她抬起镜子,左看右看,又是一阵绝望,不但没变白,反而绿得更深沉了。
看着头顶那团乱草,郝灵开始纠结,先脱耳孔还是先脱头?毕业长大带来的好处,除了银戒指帮着长高,本人有权对自己外形做一点小小的调整。
郝灵想了又想,反正这个世界没有脑袋顶绿的梗,耳朵里长毛实在膈应,先把两边弄通畅再说。
意念一动,两边耳朵里一阵痒痒接着一阵清凉,空气涌了进来,呼,舒服啊。
郝灵低头看,地下小小的两堆。
……所以为什么头发是绿的?郝灵拿长了许多的指甲尖尖点点戒指上的宝石,一份地图卷着飞了出来,这东西,自带储物空间,挺好,让灵灵灵弄些魔法石带走,看别处能不能用,或许还能捣鼓出个空间纽呢。
打开地图,郝灵研究自己该搬到哪个城里去。
按说,小恶魔学成毕业后有了自己立足的资本,就要离开蘑菇地进入成年恶魔的区域了,地图上给标出适合他们一开始进入的城市,那里的高等恶魔少,留给他们的喘气空间大。
开局三座城,魔焰、魔泉、魔石,这是胡鲁没有等来的机会,郝灵选择了魔泉城,因为据说,这里有一条魔泉水,能让人变美。
想到这里,她迅速的扒拉下裤子,其速度之快,让灵灵灵有一秒钟的灵魂出走。
啊啊啊——你一个女孩子——郝灵拉上裤子:你不男不女。
灵灵灵: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没有证据。
郝灵:我是个男的。
灵灵灵:恭喜。
郝灵思索:没规定毕业的小恶魔一定要离开蘑菇地吧。
灵灵灵:但蘑菇地不会派发魔鬼合约。
郝灵:没规定离开的小恶魔一定要交出房产吧。
灵灵灵:这个没有,蛋壳房子确定里头住的人死了,或者一定时间内没能回来,会自动被蘑菇地消化。
郝灵:那好,这里我们还要留着的。
要养蛊。
郝灵出发去魔泉城,并没有什么好收拾,连衣服都要进城里才能买到。
如今她是能用魔法的人了,虽然是黑暗魔法,可飞起来也是很拉风的,要是后头系一条披风,那就更拉风了。
绿油油的短发在风里刮过,郝灵嘭的一下落在魔泉城街道上,脸朝下,有三五双脚从她的后脑勺、后背、腿上踩过,由此可见恶魔间的真实关系。
她撑着胳膊跳起来,没去看是谁踩的自己,伸头打量周围。
空中,有恶魔在飞,地上,有魔鬼在走。
屋外,魔来魔往,屋内,群魔乱舞。
触目可及的,酒馆酒馆全是酒馆。
这个世界的消遣娱乐只有酒馆吗?灵灵灵:你落在消费区了,生活区在另一边,要不要去?郝灵决定进酒馆,先打听打听在这里怎么谋生。
第三百六十二章 定制她推开一间酒馆的门进去,立时被挤攮的人群卷了进去脚不着地,双耳灌满魔音,再一次转到门口时,她争分夺秒的挤了出来。
呼,可憋死她了,魔鬼们都好大的口气啊。
郝灵忧伤:不然,咱们把地狱拿下来,开个卫生小讲堂吧。
灵灵灵:哟,您把地狱拿下来,开个天堂吧。
魔鬼就该有个魔鬼的样子。
郝灵:魔鬼这形象不利于抢客户啊,我这是为他们好。
灵灵灵无语极了:又不是让他们下来享福。
可郝灵道:骗下来也是下来了,先下来再说。
呃?有道理啊。
灵灵灵开始思考。
郝灵又开口,带着怂恿:不然咱们去天堂看看,不定他们才是真骗子。
灵灵灵觉得危险,郝灵的思想有些危险,动机更危险,警告她:人家世界意识要保住天堂和地狱,两边都要稳。
你乱窜,窜翻了怎么办?不行,头次有人求着咱办事,我不能丢了系统的脸。
呵,她还拖了它的后腿了。
方才她在魔鬼群里乱转,用了些小手段,很得了一些消息,也很得了一些东西。
比如,手里沉甸甸的十几个钱袋。
魔鬼的通用货币,里头有比金子还贵重的金属。
虽然人人有戒指可以存放东西,但还是有很多魔鬼喜欢将沉甸甸的钱袋挂在腰上四处招摇。
便宜了郝灵。
郝灵说:房子倒好找。
这些房子说不清是哪个时候建的,看上哪个,打败现在的房主接手就是了。
混出息的魔鬼基本不会留在三座城,去了更接近地狱中心的地方,有自己的领地。
这里,也就是个中转站。
房子不过是个落脚的壳子,倒是咱们自己用的东西需要费的心思多。
有卖各类物品的铺子,肯定不会价钱公道。
想要好的,还得定制。
她扯扯身上特别凸显肚子的直筒,衣裳倒是好衣裳,能随着身体一般长大,但款式实在不喜人,她要换掉。
魔泉城外有个被流放的地精,做魔鬼的生意,咱去找他。
郝灵飞起来,第二次她有了经验,细细感受魔法的不同,与灵力有些相似,都是奇妙的能量在体内流转,但——她伸手看了看戒指,感觉戒指里的魔法能量更多且有了戒指才能更好的释放一样。
她对灵灵灵道:这个世界非常依赖道具。
魔鬼的魔法需要魔法戒指,天使也必须使用魔法杖。
魔法戒指和魔法杖好像比魔鬼天使还重要似的。
她略微思索一下:大千世界,各有异同。
说实话,我不是很看好这个小世界的发展。
从联盟星球史来看,一个世界必须有一个种族主宰、独裁,才能集一星球之资源冲破限制进入宇宙。
这里呢,天使和魔鬼最强,却又互相消耗,而且他们依赖于人类的信念存活。
而人类被有意无意遏制了智慧和发展,很没有担当。
至于地精——太没有野心了,同样担不起大梁。
若是世界意识不改变,便是我们解决了眼前的难关以后同样的症结也会爆出来。
就像是一个人,生了重病,她们给治好了,可这个人不改变生活方式,以后还会复发。
可生活方式好改变,世界意识改起来却难,毕竟哪个世界意识不是摸索着前进呢?它们不可能有成功经验可借鉴。
但!灵灵灵有。
郝灵:问它,买不买你的星球发展进化史。
灵灵灵发愣,还能这样做生意?郝灵:怎么不能?上官鸿那个世界,我不是传授玄术给那个世界留下一丝可能?灵灵灵:可,那是你跟世界意识——我只是个系统呀。
它设定的程序里,全部行为必须通过宿主,它没有自主权。
反正联系不上主脑。
你就当听我的吩咐。
郝灵毫不在乎的说。
灵灵灵眨眨眼,觉得郝灵就要把它养野,就……一丝丝暗搓搓的小期待。
它真的可以?它真的可以自己做事情?小东西纠结来纠结去,郝灵已经到了地精的地方。
地精住在靠近熔岩的洞穴里,洞内热气扑面而来,叮叮当当声音不绝。
郝灵掀起缀满兽类骨头的粗布帘子,看到里头一群低矮的小人在忙碌,眨眨眼,哇,这就是地精啊,挺——喜气。
地精长相在外族人眼里都差不多,就像人类眼里魔鬼都一个样。
到普通人大腿位置的身高,圆圆的脑袋和身材,粗短的两条腿,粗壮的两条胳膊倒显得有些超过比例的长,大概是因为他们祖祖辈辈从事金属锻造事业改变了基因。
郝灵觉得眼前这十几个地精应该是一家人,因为他们都是暗红色的乱发,圆溜溜的小眼睛和圆溜溜的大鼻头。
有客人上门,习以为常的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来。
倒是有个穿着格子围裙的女地精端着一锅烧得通红的铁水,看了眼她手上的戒指,努了努嘴:做好的东西都在那边放着,标着价的,你自己挑。
郝灵点点头,慢悠悠的踱步过去,惹得那女地精多看她一眼,一个才长大的小恶魔,怎么看着比那些高等的魔鬼老爷还有架子呢?一个凿出来专门放成品的山洞,架子上挂着各种匕首、箭头、链子、狼牙棒等武器,桌子上放着帽子、衣服、靴子、手表、腰带等等,其中戒指最多。
郝灵拿起一只标价最低价值一个魔鬼金币的戒指,只是普通的一个环,但出自地精的手,这个略扁的铁环也显得古朴精致起来。
啧,这么一点铁,不带宝石,卖一个金币。
一个金币都能捏两个戒指了。
暴利啊暴利。
郝灵放下这只,又拿起最贵的,这一只标价一百金币。
融合了好几种金属,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一种淡淡橘红的白金色,戒指做成藤条扭合的模样,精致的能看到藤条上的脉络,藤条上钻出细细的叶子,叶子中间扶着一块通红的宝石。
这块宝石并不是魔法石,但也比较值钱。
郝灵很喜欢这只戒指的做工,但他们应该有更好的。
放下戒指,看过衣裳,呃,直筒直筒直筒,短裤短裤短裤,她觉得魔鬼们的物质生活太匮乏,是时候引领新潮流了。
再看过架子上的武器,别说,地精打造武器上是天才,一个被流放的地精想来锻造技术应该不是尖端,但他打造的小匕首可真是好用且好看啊。
老板娘,我要定制。
郝灵恋恋不舍的放下匕首,虽然不错,但,自己值得更好的。
那个女地精从工作台里转了出来,看着她,用眼睛示意她快说,她很忙。
郝灵先比划身上:我要一套衣服,上下分开,上衣要两条袖子遮住手腕,裤子要长到脚面。
配一双鞋,不要这种靴子,要矮一些,鞋子的样子——唰,女地精丢过来纸张和羽毛笔,她听不懂,请画出来。
这小恶魔还挺讲究。
第三百六十三章 抢占郝灵细细描绘,一边讲解:这里,做得宽松些,好抬胳膊,但也不能放下胳膊就鼓起大包。
领子这里,要有一朵玫瑰花,要暗纹,不能让人一眼看出但也不能让人第二眼还看不出。
纽扣要银的,不要太亮,但也不能暗,不然以为是锈了呢。
这里,镶两颗宝石,深蓝色的好了。
裤子腰带要用兽皮锤出鱼鳞纹……叨叨叨,叨叨叨。
女地精越听越麻木,她记住了她说的每一个字,但——你一个魔鬼要打扮的这么精细——你是爱上天使了吗?多么真诚而解不开的疑惑啊。
郝灵礼貌微笑:不,我要用我迷人的外表拉下天使的灵魂。
天使没有灵魂。
女地精看她一眼,认真的说:你太丑了,迷惑不了天使的,人类女孩子的眼光也没有这么差。
我们地精也不喜欢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样子。
嘎嘎嘎,灵灵灵在她脑子里笑成大鹅。
郝灵:……咱们继续说。
女地精缓缓道:不然,我们给你打一张好看的面具?灵灵灵:嘎嘎嘎!郝灵吸气,这些地精,绝对没长情商的脑子,不然早把生意做到地上去了。
定制了全副行头,先给钱,约好明天来取,这效率是非常高了,郝灵出来,恶声恶气。
地精的灵魂地狱收不收?不收。
折磨人才快乐,折磨地精有什么成就感?郝灵回到魔泉城,这次还是没先去找房,而是先去找那口据说能让人变美的魔泉。
魔泉城里有一圈河,绕了一个圈又流出去,魔泉就在上游的某处,有专门的石台围着,魔泉并不大,石台里一汪水大约有个直径十米,深度才两米。
郝灵进去能游个泳,换别的特别高大的魔鬼,也就是泡个澡堂子。
郝灵想,要是没别人,她就进去游一圈。
可惜,想变美的不缺人在,里头满满当当全是魔鬼,细胳膊细腿的,相互交流泡澡经验,有的更是直接拿了大把的奇怪药草丢在池子里,丢进去了不说还要再捞出来塞嘴里生嚼。
立时,郝灵再也没了下水的念头,立即离开,只要一想那一双双长毛毛的大脚,郝灵就发誓以后绝不下魔泉一步。
飞到住宅区,下头满满当当全是尖顶的房子,大房间叠着小房间,歪歪扭扭,就没有一座是肩平腿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头住着的不是好人。
郝灵叹气,搓了搓手指头,火花都没搓出一个来。
这倒霉的魔法,乔治要什么它给搓什么,轰隆隆那么大一座宫殿,稳稳当当的给放地上,到她自己用了,来块瓦片遮头呀?屁都没一个。
哦,能打架。
看到最后挑中一套最大的,风格最黑暗阴森的,孤零零矗立在一片荒地上,有地狱鸦呱呱呱在房顶无力的叫着,还有似乎是猫的声音在里头一应一合。
郝灵上去敲门,门板前并没有灰尘堆积,应当有人在吧。
门板自动打开,两开的门板向里打开,轰一声一团火球冲了出来。
郝灵侧身轻松避过。
看来这屋的主人也知道夜猫子上门没好事,先下手为强。
那她就不客气了。
屋里的人听着,我看上你的房了,交房不杀。
然后,郝灵头一抬,愣住了。
这魔鬼,也太太太高了吧。
她换了个说法:这小房子委屈你了,您得换个大房子能直起脖子。
顶着屋顶还缩了肩膀的巨大男魔鬼烦恼:是啊,我得去魔鬼森林了。
正要走,一只小耗子来挑衅,临死前捏死只小耗子算是给我送行的礼物吧。
郝灵:……她来的不是时候,但凡晚几分钟呢,就能光明正大顺顺当当接手这房子。
目光往魔鬼双手上扫过,十根手指头,套了八个戒指,五个是蓝的,蓝得不同深浅,两个是黄的,一个橙红色。
这是个很厉害的魔鬼,在魔泉城来说,是该走了,魔泉城里派发的任务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据说,出了三大城的魔鬼可以自由游荡人间随意挑选人类下套,那样得来的灵魂获得的魔法奖励更高。
郝灵盯着那橙红的宝石,魔法戒指,可是可以抢的,这东西并不认主,谁戴上谁用。
大魔鬼看出她的垂涎,不屑一顾:凭你?我要把你按进地狱熔炉里让你尝尝被地狱之火焚烧的滋味。
郝灵抬头:别废话了,打吧。
大魔鬼楞一下,旋即愤怒,他竟被一个才毕业的小菜虫挑衅了。
大手一挥,五只蓝色戒指齐闪,一片冰凌锥射出射向矮小瘦弱的小恶魔。
咔咔咔咔咔咔——地板被射烂一片,本来站在那里的小恶魔该碎成渣渣了吧。
痛——大魔鬼低头,肚腹位置不知何时飞着一只小恶魔,小恶魔手里的匕首狠狠插进他的胸口。
魔鬼和天使都是有心脏的,在正中间的位置。
郝灵仰着头,看大魔鬼低下头来看她,一笑:你太慢了。
轻敌了吧,或许是他们只用魔法攻击,但郝灵更擅长物理攻击,力和速度。
匕首是在地精的地方买的,反正她有钱,等定制的做出来这一把就给灵灵灵收藏呗。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插得很准,对着大魔鬼微微一笑手下一个用力,匕首一个突破手腕都入了皮肉,狠狠搅动。
这下,让你修都没得修。
大魔鬼维持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倒了下来,他被一个才毕业的小恶魔打败了?死不瞑目,巨大的身躯很快自动分解,留下一地的衣服。
郝灵哇哦一声,上前翻找出戒指,因为主人已死,这些戒指成了无主之物,套在郝灵手指上,自动变成适合她的大小。
九个,还差一个。
郝灵弯了弯空荡荡的右手拇指。
灵灵灵眼睛闪得慌,她不嫌手指头坠得慌吗?据说,魔法石可以合并。
所以,收起你的暴发户做派吧。
郝灵握着戒指,感受了下,惊奇睁开眼:别说,我一下就会很多魔法了。
这也太扯淡了吧,既然如此,何必去诱惑什么灵魂,直接去抢魔法石不就行了?这个世界到处是漏洞。
对了,乔治死后他的财富消失没?灵灵灵:他名下的都消失了,连人都消失了。
但花出去的那些,不可追。
郝灵又说一句扯淡:他花出去足足一个金库,一个金库,对市场是多大的影响。
好歹交易一场,你提醒世界意识一下,这样搞早晚死,看它有没有别的打算。
先前灵灵灵还有些犹豫不定,见郝灵这次说的时候神色凝重,它立即放在了心上,想,这也不算是它自己的主意,是听宿主的安排,它还是一个守规矩的好系统。
郝灵没融合宝石,能融合的魔法宝石必须是同等级的,但她发现魔法宝石可以变大变小,魔法能量的强弱表现在宝石的颜色和纯度,打算去找地精的时候把九个变成一个。
第三百六十四章 买任务房子有了,但郝灵也不怎么满意,魔鬼们也就图个落脚地,内部的装修嘛,基本没有,摆设装饰,也没有,那么大一个厅,就一张椅子还是普通石头雕的,楼上楼下的房间一一看过,不是空的也只丢着几件垃圾似的物件。
郝灵叹息:生活条件太匮乏了,怪不得人不喜欢魔鬼呢,生前要享乐,死后也不想受苦啊。
你说魔鬼图个啥?灵灵灵:力量吧。
我收集的资料里,出了魔城进入魔鬼森林,里头的魔鬼才是真正的魔鬼头领,他们可是很强大的。
哦,对了,有个消息,魔鬼和天使之间可是有战争的。
听此郝灵精神一振:打架?动真格的?什么意思?老天让他们彼此消耗?你快去问问,这个世界意识好像脑袋不清楚似的,它什么意思啊?是压着所有的智慧生物都不能出头?要是这样咱们这个任务做不做的没多大意义。
灵灵灵:可咱能得报酬,一个世界意识给出的报酬——郝灵摆摆手:我还没穷到那份上,我也不想我的付出白白浪费一场。
你知道要改变一个世界的命运不是几句话几件事能行的,大概还是要消耗我的功德。
灵灵灵一吓,功德啊,那得多少?不然就算了吧。
反正主脑失联,她们就是完不成任务也不会有惩罚。
劝郝灵退出。
郝灵坚持让它去与世界意识沟通。
灵灵灵只得去了,去了很义正言辞的指控一番,大意是你不想好好干别浪费我们的时间,我们行程很忙的,不知道多少个世界在等着我们拯救……好吧,灵灵灵还是很有谈判天赋的。
回来与郝灵说:世界意识说它也很苦闷啊,它想打造一个信仰的世界,善恶自有报。
魔法为主,害怕拥有魔法的天使和恶魔会伤害弱小的人类,才让他们以人类的信仰为生。
同时让他们相互制约不能一头独大。
计划得很好。
它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
它还想不明白呢,为什么好端端的恶魔先垮了。
郝灵仔细想了想,失笑:大概它是没想到人类虽然弱小但可塑性太强,它低估了人类的潜力。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类最后也玩脱了,但被世界意识压制的他们一旦增长了智慧就会爆发野心。
人的野心一旦被激发,要么爆发要么灭亡。
最后不正是这样嘛,爆发了,也灭亡了。
而人类的智慧,在智者身上体现。
不知什么时候起出现的智者,便是人类智慧的萌发。
这里的世界意识大概只想养一些蠢民来供养天使与恶魔,可人类甘愿吗?就郝灵见过的星际里的星球,就没发现哪个星球上人类能与别的智慧种族齐头并进同时当家做主的。
这是一个很独的种族,哦,她也是其中一员,他们的思想是:我愿意和你和平共处,但我的家园就是我的家园,谁也不能分羹。
这个世界的人类意识已经开始觉醒,他们不愿意被天使和魔鬼压在头顶。
灵灵灵:我给它简单说了下,世界意识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它说它需要思考一下。
郝灵点头:我们还是要做任务的。
天使、魔鬼、人类,需要的道是截然不同的,注定分道扬镳,不然就只能共同毁灭。
这个世界虽然小且不全,但它已经存在了,它有权利争取一切活命的机会,包括她这个外援。
到了时间,郝灵去地精那里取衣服,她干脆就在当场换上,反正一家子地精在里头叮叮咚咚谁也不理她的。
穿衣服,蹬鞋子,戴帽子,胸针怀表大链子,一番打扮下来,也是个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小绅士了,不看脸的话。
女地精过来,再确认一遍:真不要面具?她三分惊讶三分惋惜四分嫌弃,那四分嫌弃定格在郝灵脸上。
这世界也看脸。
郝灵:……我要用我迷人的灵魂来迷倒世人。
女地精看傻子一样:魔鬼也没有灵魂。
郝灵:亲爱的女士,你要理解我的幽默呀。
当当当,女地精的丈夫和儿子挥舞着大铁锤过来,目光不善。
郝灵立即往后跳了一步:我瞎说的,别在意,别在意啊。
女地精哈哈笑得豪迈,让丈夫和儿子们回去,戏谑的看着郝灵:倒也有想引诱我们地精姑娘的魔鬼,按我们的规矩,钉在铁柱子上推进岩浆。
郝灵一愣:万一人家是真爱呢?女地精摇头:你们魔鬼哪里有真爱。
每一个,都背叛了我们的姑娘。
郝灵:就没意外?女地精:背叛才是你们的本性。
郝灵无话可说,给她看手上的戒指:太多了,我想打成一个。
女地精眯了眯眼:才一天不见,你弄到这么多戒指,小恶魔,想不到你是个天才。
眯着眼上下打量她,突然来了句:喜欢我们地精的姑娘吗?郝灵无语,你才说招惹你们族的姑娘要被烧死在熔浆的。
谢谢,不敢。
女地精哈哈笑着,宽阔的胸膛一震一震,脸上浅铜色的皮肤映着炉火特别亮眼。
她转身拿出一盘戒指托,做工非常精美,让郝灵挑:承载多块魔法石,要用火岩金精、无根木和六翅翼龙的骨头,很贵的。
郝灵:我有钱。
手指点过戒托,停在一个造型相对简单的椭圆戒托上,那戒托上刻画了一张魔鬼的脸,戒身上的花纹却像是天使薄薄的翅膀。
挺别具一格。
女地精:十天。
郝灵摘戒指,魔法宝石可以用魔法来融合,地精也有自己的办法。
女地精说:这八个就行,你自己那个留着以后自己融合吧,绿色魔法石,我们这里垫桌子使的。
郝灵默默戴回自己那一只,总觉得这个女地精对自己各种嫌弃呀,莫不是她青睐自己?女地精:你想多了,就觉得这只小恶魔脑子有些不正常逗一逗而已。
穿戴一新的郝灵回到魔泉城,去任务大殿买任务。
没错,买。
以前不用花钱是因为她还是学生,谁见过作业还要花钱买的?必须完成好不好。
现在,她是社会人士,这是工作机会,得收中介费。
郝灵花了十个金币,看到旁边一个也是才来的小恶魔,举着一个金币买了一个卷轴破破烂烂的。
卷轴也有上中下的划分,贵的有难度但收获大,便宜的简单但没什么油水可捞。
尽管都是拉灵魂,但灵魂也有肥瘦之分。
像她之前做的缇娜、乔治的人物,上来就要求最好的最多的,说明他们的灵魂很容易被引诱,其实并不难完成,只是胡鲁脑子转得没他们快而已。
郝灵拿着卷轴来到人间,来不及看自己的新任务,灵灵灵忽然提醒:那只叫卡卡的小恶魔,大概要失败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被耍卡卡,那个手贱的蓝皮怪?他的补考要失败了?也不算慢嘛。
算起来上一个任务,从一个金币到十条金矿,看着天差地别,但每天翻一番、偶尔乔治作死的翻好几番,所以实际上乔治也没享受多久的富贵生活,不过区区一年而已。
一年的时间,对一份魔鬼合约来说,很短了。
有的合约,可是持续到人类生命终结的。
比如缇娜那份。
她记得上次见卡卡回来领考卷,好像透露过前后两次任务目标是同一个的,他栽到同一个人手里两次?郝灵立即收起卷轴让灵灵灵带路,现成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等郝灵赶到时,小恶魔卡卡正气得跳脚大骂。
你又耍我,你敢又耍我,你这个狡猾卑鄙阴险的人类——呱啦呱啦呱啦。
郝灵很怀疑他们那一所学校出来的小恶魔都智商不足,你一个恶魔去指责人不是好人?你是魔鬼啊,又不是天使。
看吧看吧,对面那个尖脑门下垂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慢吞吞开口:是你诱惑我这样的,现在,我要弃暗投明,我觉得,天堂才是人类应该追随的方向。
天神啊,我愿意沐浴在您的光辉中,心向光明。
关键是,人家不是做样子,真对着天神像跪了下去,灵魂都在发光的感觉。
卡卡更加暴跳如雷:你就是个虚情假意的骗子!笨蛋天使才不会被你骗。
啧,你都说了天使是笨蛋。
男人低着头虔诚:天神说,只要迷途的灵魂呼唤天神的名字,就有天使指引我走上正确的道路。
恶魔,消失吧,我有天神的护佑,不怕你。
哟,这是要强硬毁约,拉了天使当后台?郝灵去看卡卡。
当初比胡鲁高出大半个头强壮如牛的蓝皮怪,眼下看着也不过是个孩子。
他气愤的跳着、叫着,却无计可施。
郝灵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魔鬼间怎么可能有美好的感情,更何况这个小恶魔是校园暴力的施暴者。
她比较好奇这种失败的合约是怎么个失败法。
胡鲁的两次失败是被人类钻了合约的空子,但卡卡的任务显然是这个人类借助了天使的力量。
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见男人更弯了身子,虔诚又悲痛的自省:天神,怜悯您的羔羊吧,我又一次被魔鬼诱惑产生了不该有的罪恶想法。
我已经知错了,深深认识到我的错误,请天神饶恕我的罪孽,引领我的灵魂安息吧。
什么鬼?以死谢罪?当然不是,这个时候,正是被呼叫的天神降下神迹的时候啊。
只见一道圣光从天神像洒落,落在男人身上,明亮干净,涤荡着黑暗不详。
滋啦滋啦滋啦——不——卡卡一嗓子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卷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犹如生命的卷轴,带着红色边纹的补考试卷,腾一下烧了起来。
卡卡徒劳的用手去灭火,可那火犹如神火并不会被外力阻止,仍是烧着,燃烧,直到整个卷轴化成一点灰被风吹散。
不——这是卡卡留在世间最后的声音,他也被风吹散开。
郝灵放下手,在他消失前,秒搜了他的记忆,才知道怎么回事。
她转了转身,对上已经站起来的男人,不出意外从他脸上看到了洋洋自得和一切尽在掌握的骄傲。
这个男人故意耍卡卡的,或者说,他利用自己极出色的天赋,将天使和魔鬼戏弄于鼓掌间。
又是一个聪明人啊。
这个男人叫贾斯丁,是个孤僻、敏感、胆小以及神经质的人。
郝灵观察他的长相,怀疑他的神经质一部分是因为从小闭塞扭曲的生长环境导致,还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近亲结合的遗传缺陷。
他的父亲和母亲有不太远的血缘关系,两人生下贾斯丁后分道扬镳,将他留在古老的家族城堡里由仆人照顾长大。
后来,他的父亲母亲各自出了事情,贾斯丁继承遗产成了家主,终于有了自由。
可孩子已经长大,性子已经形成,哪怕有了权力他的心仍是生活在童年的阴暗角落里。
贾斯丁出来求学,遇到一个富家子弟大卫。
两人年纪相仿,其他的方面却是截然相反。
贾斯丁瘦弱,大卫强壮。
贾斯丁一头黑发脸色苍白,大卫金发闪闪犹如太阳神。
贾斯丁举止木讷,大卫优雅大方。
贾斯丁独来独往,大卫爱好广泛。
贾斯丁阴郁少言,大卫交友广泛。
贾斯丁不被人重视,大卫永远是人群的焦点。
这样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不知是什么样的缘分,偏偏能说到一块去。
大卫喜欢找贾斯丁一起玩,贾斯丁也喜欢跟大卫呆在一起。
初时也是朋友的真心喜欢,但慢慢的、慢慢的,嫉妒的野草疯长起来。
朋友太出色,像太阳一样无时无刻不发挥着光和热,开始的时候温暖他冰冷的心灵,可时间一长,这份温暖就变成了炙烤,烤得他灵魂扭曲滋滋冒油。
贾斯丁向魔鬼祈祷:让大卫失去一切,变成普通人一样不起眼吧。
啧,郝灵表示世人千千万,个个不一样。
有像缇娜和乔治那样给自己谋好处的,也有像贾斯丁这样千方百计不让别人好的。
看别人跌落泥坑比自己爬出去还急迫还来得爽快。
之后便是卡卡抽中了他这一单,来做毕业考试。
贾斯丁有魔鬼相助,可万万想不到人家大卫有天使守护呀。
人家大卫和天使是从小时候就结下的友谊,那天使一直默默守护着他呢。
正因此,卡卡暗中下绊子,让大卫摔跟头了、落个水了、打嗝放屁在女孩子面前出丑了等等,全被天使化险为夷了去。
气死小恶魔卡卡,气得他已经顾不上贾斯丁,为了自己也要将大卫变成倒霉蛋。
这时发生了一件事,两人去跑马,贾斯丁的马发狂了,拼了命的往前跑,前头,可是有处小直坡,不算太高,落差只有五米多,但若是马跳下去,背上的人基本是没活了。
贾斯丁吓僵了,边上大卫大声喊着让他跳马他也听不见了,最后还是大卫用高超的马术和好运气才将贾斯丁的马拐了个弯耗到它没力气将贾斯丁救了下来。
然后——贾斯丁他被男主感化变好了!跪在天神像前忏悔,我错了,我不该,有这么好的朋友不珍惜还去害他,我简直就不是人,我就是个畜生……云云。
这忏悔,真心的,天神赐下圣光,贾斯丁的罪恶得到救赎,卡卡的合约自燃销毁,判定任务失败,考试不及格。
卡卡都傻眼了,这种老师教的极少数会出现的情况都出现了,他能说什么?回学校重新领一张试卷呗。
对着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只有一次机会了,这次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要完成,拿到补考试卷,一打开,黑烟里冒出来的那张脸让他惊呆旋即愤怒。
特么!被耍了!第三百六十六章 嫉妒被耍了吗?那是肯定的。
但贾斯丁这个时候未必有戏弄魔鬼的心思。
郝灵怀疑他是因为身体和心理双重原因导致人格发展出极致鲜明截然不同的两面,差一步就是人格分裂了。
一面就是他在众人面前格格不入不起眼的样子,另一面却是他从小幻想出来的一个完美的纯洁的贾斯丁,父母疼爱、周围人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一面,他才被大卫所吸引。
大卫,就是他幻想中想成为的那样人。
他嫉妒大卫想毁了他是真,被大卫救了后感激忏悔也是真。
另外,在古堡里生活的那些年,只能从书本找乐趣的贾斯丁看到过,说若是与魔鬼签订合约若是真心悔改得到天神宽恕的话,是可以逃过合约的。
他并不是因为这点才签下魔鬼合约,但在他后悔后他想起这个说法去试了试,将自己美好的一面奉献天神,竟真的成功了!眼见魔鬼合约在自己面前毁掉,魔鬼落荒而逃,那一刻,一种诡异的成就感和操控感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觉得,他掌握了什么。
浑身充满力量的贾斯丁才要去找朋友分享喜悦,赫然撞到自己暗恋的姑娘与大卫在一起互相表白的场景。
两人牵手红着脸越靠越近,嘴唇亲密的贴合。
瞬间,贾斯丁眼睛红得比他们的脸蛋还红,理智和美好的一面抛到脑后,不假思索的诅咒:我愿以我的灵魂为代价,拆散他们两个,让大卫活在痛苦中孤独一生。
这样的不假思索,是笃定了他还能再戏弄魔鬼一回吧。
然后卡卡又来了,见到是他后贾斯丁简直要仰天长笑,稳了,这次还是自己赢。
卡卡憋着一股劲,这次,一定要尽快完成任务,不然他就要死了。
于是相恋的两人经历了无数次的吵架、和好、误会、和好、争执、和好、冷战、和好、离家出走、不告而别、吃醋分手——和好、和好、和好。
小恶魔致力于分手,而天使致力于和好。
在这过程中,贾斯丁一颗心跟着上、下、上、下、上、下——他比人家谈恋爱的主角都累。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贾斯丁这个看戏的情绪起伏太过,生病了!大病,差点过不去的那种。
可把小恶魔高兴坏了,在合约生效时限内,要是人死了,灵魂也是他的。
但!善良的男主女主怎能放弃这个好朋友呢?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气得卡卡跳脚:你们知道他对你们做了什么吗?贾斯丁再次被感动,跪在了天神像前,再次忏悔自己的罪过。
后头便是郝灵亲眼看见的那些了。
得知事情起末的郝灵:……这天神是闲还是瞎?还是又闲又瞎?这样的人妥妥的下地狱啊。
难道——天堂在和地狱抢单?卡卡已经死掉,此刻的贾斯丁无契一身轻,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打算离开。
年轻的小伙子,魔鬼契约要不要来一份?贾斯丁警惕望着空气中突然出现的魔鬼,比刚才那个大很多,神情戒备却不害怕,他说:我没有祈求魔鬼。
低沉的笑声在魔鬼喉咙里滚荡:但你的灵魂,吸引着魔鬼前来。
贾斯丁皱了皱眉。
唰,郝灵拿出一卷合约,打开垂下。
想取代大卫吗?取代他成为人群的焦点,成为男子嫉妒的女子爱慕的太阳神,走到哪里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你的光辉,任何人都不能夺走你的光芒。
想取代他吗?那就签名吧。
贾斯丁垂着胳膊,两只手捏成拳头,攥得死紧。
不,大卫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取代他让他消失的。
郝灵诧异挑眉,没挑动,这鲜美的堕落灵魂哟,本女王说取代是杀了大卫让你变成他的意思?果然是个黑暗的灵魂,就该安息在地狱。
不不不,那样有什么意思呢。
郝灵说话,催动魔法,蛊惑的声音直钻人心底:年轻的小伙子啊,想不想成为比他更耀眼的存在?以后你才是太阳,而他只是月亮,从月亮变成星星再到萤火虫再到灭掉的火头,再也发不出一丝光和热嘎嘎嘎——你会比他耀眼,比他优秀,还会拥有比他妻子更美更温柔的妻子,拥有比他的孩子更聪明更出色的孩子——年轻的小伙子,你想不想呢?年轻的小伙子,你敢不敢呢?年轻的小伙子,只给你三个数的考虑时间哟。
一,二——卷轴飘在贾斯丁面前,羽毛笔自己立起就在他手边。
明知这是魔鬼的诱惑,贾斯丁鼻孔放大气喘如牛——超越大卫的机会啊,靠自己,这辈子有希望吗?三。
唰唰唰,落笔成契。
痛快,这条灵魂我就收下了。
郝灵收起卷轴,收起蛊惑的声音,真诚的道一句:你的灵魂太适合地狱了,你逃不脱的。
贾斯丁眸子慌了一下,下意识去看天神像。
郝灵:别看了,有什么用呢,当着天神像的面你暴露出你的嫉妒和野心,你当你还能再三得到天神的眷顾?天神没脾气啊?都没踏出这屋还当着他的面呢,他才赐你逃脱魔鬼,你当着他的脸又跟魔鬼勾搭上,当他是什么?备胎吗?你设陷阱给我。
贾斯丁大骂。
郝灵耸肩:随你怎么说喽。
总之呢,刚才我说的那些,只要我做到了,你的灵魂就归我了。
喏,现在就实现你的愿望,让你做人群里比大卫还要耀眼的存在。
手指这么一搓,贾斯丁只觉得自己被风吹了出去,风吹得他眼睛睁不开,只听见咚的一声,是他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睁开眼,发现自己只能看见眼前的一块。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渐渐有人声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他们在说什么?好大的金像,这是用金子做的吗?好耀眼。
好俊美高大的男人,他是谁?这里有标识,我看看,啊,他是太阳神——的父神。
真好看呀,真俊美,真想嫁给这样的男子。
看,多么纯净的金子呀,多么贵重的雕像呀。
一动不动的贾斯丁:……不,魔鬼,你出来,你欺骗我!郝灵:不不不,我才不骗人,说到做到。
于是第二天,金色的男神像旁边,多了一座女神像,一座美丽温柔的女神,多情的依偎在男神的肩头。
多么恩爱啊。
第三天,两座金像前又出现两座小孩的雕像,同样的金子铸成,天真的脸庞活泼的姿态,真是人见人爱。
第四天,四座金像都消失了,人们很遗憾,他们正打算将金像围起来,和家人日日来参观呢。
大卫很伤心,他最好的朋友贾斯丁不见了,伤心着伤心着,便慢慢忘记了,因为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已经没有时间去回忆往昔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天使金像消失那一刻,郝灵收取了贾斯丁的灵魂。
我说过,地狱更适合你。
跌落大洞的贾斯丁神情疯狂:地狱,更适合我。
郝灵点点戒面,这个黑暗的灵魂很丰美嘛,绿色的魔法石深幽了些,有些蓝意了。
郝灵摸了摸戒面,打开自己花一百个金币买的任务,眼前出现一个面庞苍白的男子,许愿死去的爱人复活。
郝灵皱了皱眉,逆转生死,违背了阴阳,这任务不好做啊。
灵灵灵:不然就不做了。
还是去看看吧。
或者,他愿意和爱人一起下地狱呢?郝灵目光闪啊闪。
灵灵灵:……何其有幸,地狱有你这个业务员。
郝灵想的是为什么这个任务值一百金币?因为没人做?没想到一去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一名天使带着与鲜花环绕的棺材里的少女一模一样的灵魂,就在一边站着呢。
尤其她一到场那天使就感觉到了,唰的望过来,四目相接,人家手里的弓箭就举了起来。
郝灵好笑着举起手,晃晃卷轴:他叫我过来的。
此时,她和天使以及少女灵魂都是人类看不见的状态。
天使还没说什么,少女慌张开口:退后,魔鬼,我不允许你将我的恋人带入地狱。
郝灵好笑的反问她:你凭什么?天使上前一步,弓拉满:凭我。
这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天使,浅金色的头发五官深邃,举手投足更像一个战士,而他穿的衣裳修身又利索,让郝灵想到灵灵灵说的天使和魔鬼之间有战争。
这就是天使里的战士吧。
他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因为他这个任务才这么贵?郝灵往靠坐在棺材边握着美人手的男人身边挪一步:别冲动,大家都是任务在身,何必咄咄逼人。
一步站稳脚,她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男人惊讶:你是魔鬼?郝灵对天使眨了眨眼,有本事你也现身呀。
天使脸色很难看,这个狡猾的魔鬼。
郝灵仔细看男子一眼,恍然,原来如此,忍不住抬头看那女孩子,女孩悲伤的望着恋人。
她说:死人不能复活,这是天地间的铁律,天神魔神都不能打破。
对面的天使讶异,这是一个魔鬼说的话?他不该无所不用其极的欺骗引诱一个灵魂吗?尤其是这样一个干净的灵魂。
男子茫然了一瞬:可我看过古人记载,天神和魔神是可以让死者归来的,有的大天使和大魔鬼也有这种能力。
郝灵面不改色:对,那个时候管得不严,后头查得紧,把当时复活过死人的天神魔神大天使大魔鬼都抹杀了。
所以,现在的天神天使魔神魔鬼,都不会这个了。
天使:我怎么不知道?少女:真的吗?男人:你骗我的吧。
你是魔鬼。
郝灵耸肩:不信你去问天使呗。
不过,咱们先说说你许愿的事,她,是不能活了,你若是愿意献出你的灵魂的话,我就把你和她一块带到地狱去让你们在一起。
少女激动:休想!魔鬼,你快走开。
天使冷冷:不会让你得逞。
男人摇摇头:不,我只想安娜活过来,我想要她度过幸福的一生。
少女捂着胸口感动流泪。
天使紧盯郝灵。
郝灵再度耸肩:你该知道你有严重的心脏病吧,看你的唇色和指甲,这段时间悲伤过度,已经不可挽回了,你男人看着棺中少女,紫里泛白的唇温柔抿起:我知道,我生下来就有心脏病,病情越来越不好,本来我也是要死的,但安娜还这么年轻而且她是健康的,我怎么舍得死后与她这么快相见。
我愿意献祭我的灵魂,换她活过来。
郝灵:哪怕她一个人孤零零活过几十年?她不会孤零零的。
她带着我全部的爱。
而且,还有一个深爱她的人。
他会照顾好她,和她生几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她会成为妻子、母亲、祖母,身边全是爱她的人。
男人笑得温柔,少女哭得死去活来。
天使都很感动,尽管一直没放下对准郝灵的箭。
郝灵叹口气,真爱总是让人感动不是吗?她说:想想死后的事情吧,你想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少女和天使一下紧张起来。
郝灵心累,自己就多余一问,你们觉着他会有别的选择?男人:安娜在哪我就在哪。
啧啧,就说吧。
她转着卷轴,百无聊赖:白跑一趟,算了,就让我来见证你的死亡吧。
喂,你躺进去吧,这里也没有更多一副棺材了。
男人一愣:我这就死了?我死后要去找安娜的。
安娜肯定是去天堂,你什么也得不到。
郝灵哼哼:无所谓,反正契约你也没签,不奏效。
等你一死,这东西自己就失效了。
可惜了她的一百金币,看来回魔泉城后又要往酒馆里走一遭。
男人感觉奇怪:我觉得你,不太像魔鬼。
只看脸的话是魔鬼,但他穿戴考究而绅士,举止间也很优雅,说话更是斯文,这是一个很有修养的魔鬼。
郝灵:我谢谢你。
郝灵指指棺材,示意他回答之前的问题。
男人道:我跟安娜一起。
郝灵:埋哪?总不能就这样敞开吧,会烂的。
男人默默收回说她优雅的话:房子后面的树林里,我已经挖好了坑,也立好了碑,只是,那上面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能否劳烦你将安娜的名字添上?笃定他能换回安娜来?真是天真的男人,傻子。
郝灵去后头看了看,果然看到男人说的土坑和石碑,看眼他的刻文,手一拂,上头多出同样字迹的安娜的名字。
她回来,男人已经自己躺进棺材,小心翼翼整理心爱之人的头发和披纱。
郝灵无聊的坐到一边,托着脸:睡吧,睡一觉你就见到你的安娜了。
或许是死亡来临,男人一点不怕魔鬼,甚至还对她真诚的道谢,抱着少女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心爱的少女正带着眼泪注视着他,她的手,捉着他的手。
安娜。
我们再见面了。
两人相拥。
嘭被塞狗粮的魔鬼将棺材盖上,扛在肩上,头也不回的往后去了。
男人和少女同时:谢谢。
郝灵心塞的朝后挥了挥手,你们高兴就好。
灵灵灵:所以啊,爱情多么美妙啊,你试一试,试一试嘛,不定就能遇上这样温柔又痴情的男人呢。
郝灵:然后呢?我看着他一天天变老看着他死,等他死了再换一个?呃灵灵灵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如果是爱一个死一个,死一个爱一个,它家郝灵早晚成渣渣渣啊。
咦?渣渣渣,灵灵灵,还挺工整。
第三百六十八章 死亡天使:你们两个在这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跑出去追郝灵。
郝灵已经扛着棺材放在了土坑里,合拢泥土,竖上石碑。
最后踩了几脚。
天使无语的看着,手指弹了弹,几滴水落在泥土上,钻出青翠的草,开出灿烂的小花。
你这个魔鬼,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抢夺他们的灵魂?我为什么要抢他们的灵魂?郝灵转过身,牙疼,对方比自己高出一头还多:他们的灵魂太干净了,地狱并不喜欢。
天使狐疑:你不该将他们的灵魂染黑?没必要。
黑暗的灵魂多了去。
天使:……我竟无言以对。
郝灵拍拍手上泥土,扶着石碑右脚尖一竖:说来大家不过是各司其职,何必弄得跟敌人似的。
天使皱着好看的眉头,绿色的眸子像一汪潭水。
郝灵道:善良干净的灵魂上天堂受嘉奖,邪恶黑暗的灵魂下地狱受惩罚。
你们嘉奖好灵魂是好事,我们惩罚坏灵魂不是好事?天使张张嘴,再次无言以对,好像……对方说的有道理。
可是——你们是魔鬼。
那人心的黑暗是我们染的?哟哟,认真想一想再说实话哟。
郝灵往前探一探身子:人心里的光明真是你们给的?天使张着嘴,眉头皱得更紧了,迷惑又固执的小模样还挺可爱。
郝灵模仿他方才拉弓的样子对他放了一箭,天使下意识一偏,旋即站稳了,觉得自己丢脸了,微微气恼。
都一样嘛,人心里光明和黑暗是同时种下的,我们竞争的也不过是谁引出来的多而已。
郝灵扶了扶帽子:走了。
小天使,脑子是个好东西,要多动脑哦。
尤其在人类长脑子的时候你们更要长脑子,不然大家都玩完。
天使呆呆站了会儿,甩甩头,回去带上那对四目对视根本没时间概念的情侣上了天堂。
魔鬼和天使是一样的?好人上天堂是对的,坏人下地狱也是对的。
那——其实他们是一样?好可怕的想法。
天使和魔鬼怎么能一样……呢?第一次买任务就失败了,郝灵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这种丧气的时候尤其需要更多的小惊喜来冲冲晦气,于是,她一连逛了好多个酒馆,牵了好多个钱包,越牵越上头,终于被人逮住了罪恶的小手,被一群魔鬼追杀。
魔鬼之间可不是没杀戮的,他们可没有爱护同族的美好品质。
郝灵围着魔泉城兜了三圈才把他们都甩掉,狠狠摔进灵灵灵准备的柔软大床里:腿好短……灵灵灵:做任务,换腿。
郝灵猛的坐起来:算一卦,下次买便宜的还是买贵的好。
灵灵灵伸着头看,这个世界算卦灵吗?几枚魔鬼金币被撒下来,郝灵发呆。
灵灵灵:卦象是什么?郝灵:没成象。
嘎?没成象?不可能吧,上个世界的世界意识防备她们的情况下郝灵还能推算呢,这个世界求着她们反而不给泄露天机?什么意思?郝灵:呃……大概是让我随便挑战的意思?灵灵灵:……好鸡贼的世界意识。
咦?等等,我收到一道灵魂。
绿色的戒面闪了闪,蓝意深沉了一分。
手指盖在戒面上感应,郝灵意外又不意外:是缇娜。
这么快就失去了爱情?等等,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样的骚操作。
在郝灵用魔法戒指感知的时候,灵灵灵也在调动它留下的触角,一览之下,相当无语,这真是个可怕的女人,自己死前也要先弄死爱人,只为了保住她的美貌。
缇娜和亨利少爷成亲后,很是过了一段美妙的时光,亨利在外面打理生意,她在家独享美貌,一时之间是没问题的,但时间久了,尤其缇娜放在自己身上的精力越来越多,亨利少爷不可避免的感觉到孤独。
一个孤独的男人,有钱的孤独男人,是不会缺少发现他的眼睛的。
缇娜的脸在亨利少爷的社交范围内最美貌又如何?女人吸引男人目光的手段不止用脸,还有温柔、性感、气质、谈吐等等。
于是亨利便有了红颜知己,孤芳自赏的缇娜一无所觉直到在镜子里发现自己脸上重现雀斑。
瞬间,缇娜就知道亨利对自己的爱不足额了。
她立即展开行动,粘着他很多天,亨利收了心,她脸上的雀斑又消失了,松了口气,也松了对亨利的看管。
然后陷入死循环,她不管亨利,亨利就找别的女人,她的美貌受损,她去缠着亨利,亨利只跟她一起,美貌恢复,她放松,亨利也放松,美貌又下跌。
这是一个死循环。
缇娜的脸就这样上下波动着,弄得她心情越来越恶劣,突然有一天,她意识到,亨利是她的敌人,是妨碍她拥有美貌的敌人。
如果他永远爱自己,自己的美貌就能永恒。
想通这一点,缇娜准备了起来。
这次,她用尽浑身解数,又是撒娇又是搞浪漫,引得亨利再不出去找别人,满心满眼里都是她,一刻也离不得她。
缇娜看着镜中前所未有容光焕发美丽异常的自己,非常满意。
这样美丽的脸,就该永远冻结在这一刹那。
最后一次缠绵后,缇娜与亨利共享一杯美酒,亨利注视着她,在满腔爱意中睡去。
而缇娜,握着镜子也满足的睡去。
死亡,让她永恒。
郝灵无语: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她真是执着,不过——她的灵魂还是原来的样子,不知道她会不会崩溃。
灵灵灵:真想不到她会杀人。
郝灵:虽然是为了保住她的美貌,但,那个亨利也太不坚定了,跟那么多女人搞暧昧,哪个原配受得了。
不管什么理由,反正是杀了渣男。
等了几天,郝灵去地精那里取戒指。
戒托加工后变成一种暗灰色,上头天使翅膀的纹路越发清晰闪着银白色的光芒,戒面上的魔法宝石被打磨成一条盘旋的蛇的形状,蛇头咬着蛇尾,蛇身旁还有两片叶子,两片叶子是三棱的形状。
无论是蛇还是三棱草,全精致到微小里,郝灵拿着放大镜看,那么细密的蛇鳞上和草叶大纹路间,竟还又打造出不同的细纹和反光面来。
简直是比活生生的蛇和草都要精美。
太漂亮了,太完美了,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郝灵赞叹着。
女地精哈哈大笑:你看。
她粗短的手指意外灵活,在蛇头上轻轻一按,那蛇猛然间窜了起来,跳出戒指脑袋晃了晃,咻一下落回魔鬼头像上,这次竟换了个姿势,盘着尾巴竖着脑袋。
女地精再一按,这次窜起落下又换成匍匐潜行的姿势。
天啊,太神奇了,太奇妙了,你们这一手太厉害了。
你们的本事被埋没了啊,就这一手,把天使恶魔和人类全远远抛下了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利用郝灵这样说着,眼里很认真,脑子里开始思索,为什么不让地精掌管这个世界,以他们的技术和钻研,不定哪天真能冲去星球去。
女地精哈哈大笑:你还没见过我们族里最厉害的锻造术,可惜——她摇摇头,眼里有着落寞很快掩去,指着小蛇道:这上头有五个等级宝石,绿蓝黄红紫,等它们全变成紫色,可以融合在一起。
小恶魔,你可要加油。
郝灵笑着取下自己的毕业戒指,将魔法石抠下来,按到小蛇上面,魔法石里的蓝绿颜色闪闪着灌了进去,魔法石变成普通的石头,她问女地精:我要再打造一把弓箭,天使用的那样的,给个折扣呗。
女地精审视着她:天使耍弓箭很好看,他们有腰。
你有什么?郝灵:……姐姐,你是天使派来羞辱我的吗?女地精哈哈大笑:小家伙长得太有意思了,看见你就忍不住逗一逗。
郝灵:……姐姐你直接说我丑呗。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女地精丈夫捏着铁锤过来,郝灵举起两手:姐夫。
女地精:哈哈哈。
地精姐夫对她笑了笑转回去。
灵灵灵:你也有害怕的一天。
废话,你去躺铁台上被十几只铁锤敲打试试。
灵灵灵果断怂了。
女地精干脆往前一靠,一只胳膊肘撑着身体,一只手对她勾勾手指。
姐,我姐夫看着呢。
这样说着郝灵还是靠了过去。
女地精低声道:打造长弓,你得去魔鬼森林找材料,拿魔龙的骨头来,我亲自给你打。
嘶——姐,你比姐夫厉害啊。
女地精露着两排牙,粗粗的长眉一挑:干不干?郝灵想了想:越厉害的魔龙打造的长弓越好吧?对,最好是新鲜的青年魔龙,牙齿可以给你打造成箭头。
郝灵点点头:我很好奇,天使的弓箭是用什么打造的?女地精:他们的弓箭是用木头做的,天堂里生长的一种高大的树木,他们不杀生。
哦,杀你们魔鬼。
郝灵:谁的弓箭厉害?女地精:你上战场就知道了。
点点她套在手指上的魔法石:等这里变成红色,你就不能留在新手城了,进入魔鬼森林随时可能被挑中上战场。
郝灵:所以,我得多做准备。
女地精:看你机灵,姐帮你一把。
矮身到柜子下面,掏出一个比她还大的大袋子来:这是魔龙最喜欢的魔花花粉,花香越浓,越能吸引来强大的魔龙。
嘶,这么多:姐,想我死呢。
女地精哈哈哈笑起来:要不要吧。
郝灵:要要要。
把花粉收到戒子里。
出来,灵灵灵:她有那么好心?郝灵收起嬉皮笑脸,变得漫不经心,转转手上的戒指:他们喜欢锻造,锻造需要原材料,魔龙的骨头对他们的吸引力非常大。
我杀魔龙,他们得骨头。
魔龙杀我,感谢他们送去的口粮,会把死去同伴的骨头给他们。
就这样简单。
灵灵灵气愤的哇哇大叫: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
郝灵:被地精族放逐,住在魔鬼城旁边,生意平平稳稳做这么多年,他们能是善良的心地?再善良也早被魔鬼熏黑了。
灵灵灵:你还和他们谈得这么欢,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
郝灵:我是魔鬼啊。
对哟,他们是一路的。
郝灵:天使的长弓,我是真心痒痒的。
不过没见到那个天使的魔法棒,他更喜欢用长弓?灵灵灵:你要去魔鬼森林?你怕?谁怕啊,咱什么本事,探囊取物嘛——就是不爽被那女地精摆了一道。
各取所需,有什么可恼。
等拿到魔龙,我需要她给我打造长弓。
灵灵灵:其实咱们可以直接去地精族里定制吧。
嗯?郝灵才想到这一点:地精和魔鬼关系如何?不如何。
地精和谁的关系都不如何。
不过,送上门的生意和好材料,他们没道理拒绝呀。
郝灵拍板:就这样。
弄到魔龙咱们去找地精,这家店不去了,不知黑我多少材料呢。
去魔鬼森林并不需要通行证,只要你不怕死就行。
魔鬼森林相当的阴森可怖,胆小的魔鬼不敢入,这里生活着体型庞大的魔龙可是会吃魔鬼的,还有一些小型的魔类动物,也是魔龙的食物。
但只要魔法到达红级,就不能滞留在三座魔城,必须进入魔鬼森林,否则绞杀。
魔鬼的规则催着魔鬼要么向上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别人进魔鬼森林都要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只有郝灵仗着天挺她直接进了来,哪里树高往哪里飞,哪里看不清路往哪里扎。
外人眼里,绝对送死的小蠢货。
郝灵:我是天道之女,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得意忘形,还张着胳膊当大鸟故意重重的往树梢上撞,生怕魔龙不知道她来了。
灵灵灵都看不下去了:有本事你让魔龙别吃你。
天道给你脸,那等不开智的肉食动物可未必,别被吃了又拉出来。
窥视到它思想的郝灵:……熊孩子到脏话期了,是时候举起爱的棍棒了。
灵灵灵正冷嘲热讽呢,没发现后头出现一只滑溜溜的小竹竿,啪啪啪对着它幻化的可爱崽崽的小屁屁抽了过来。
啊啊啊——你打我——虐待——有没有天理了——郝灵脑子里成了跑马场,带回响。
好半天,灵灵灵捂着红屁股撅在地上羞愤欲死:我要投诉你。
郝灵:告去啊,你叫破嗓子主脑也不搭理你。
灵灵灵:……就自己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郝灵看眼它的红屁股,啧啧,这是拟态的猴子屁股?小东西不知什么叫好看是吧。
周围已经漆黑一片,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得到虫子在腐土里钻爬的动静,微小的声音无限放大,让人不由心生恐惧。
郝灵突然想起自己在蘑菇地的房子,该决斗出蛊虫来了吧,这次回去得看看。
灵灵灵,出来,扫描魔鬼森林里的生物。
灵灵灵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屁股还红着呢。
郝灵:所以你为什么不穿衣服?灵灵灵:……为什么它没有穿衣服?它又不是人!郝灵:不是人就不穿衣服吗?家政机器人都穿着衣服呢。
懂不懂礼义廉耻?灵灵灵:……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没有证据。
老老实实扫描,同时给自己默默加了件衣服,直筒。
咦,这里才二十多种虫子,小型魔兽也不超过十数,树木品种挺缺乏,不过,很有收藏价值,你等等,我看能不能模拟这里的环境。
滋啦滋啦滋滋啦——灵灵灵很遗憾:模拟不出魔法的能量,只能收集。
灵,你多待一阵子,就当修炼吧。
第三百七十章 魔龙修炼?她在这里能修炼出什么来?魔法石的能量系统能提取吗?或许我们可以寻找一下魔法石矿脉。
灵灵灵:那太好了,若是能收集一条魔法矿脉,我应该可以模拟出这个世界的环境。
等等,我直接问世界意识就好了呀。
世界意识表示,只要帮它解决了生死难题,土特产,随便拿。
灵灵灵很开心,头次遇到这么大方的客户:你一定要尽心呀。
郝灵:……支使谁呢?魔龙呢?你搜寻范围内最强壮的是哪只?灵灵灵比较一番:你现在的位置离它最近。
很好,天注定的缘分啊。
郝灵果断的将女地精给的花粉拿了出来,哗啦倒在自己身上,并用精神力凝固不洒落。
灵灵灵惊呆:灵,你是为我才以身犯险的吗?我太感动了。
郝灵翻了个白眼:但凡你能出来凝结个实体,我也不至于自己做猎物。
灵灵灵:好吧,我又一点都不感动了呢。
郝灵把自己往花粉里一藏,安安静静做猎物。
魔龙什么的,一听就知道壳很硬,从外头打太难了,那玩意儿,能内部攻破就内部攻破。
魔龙有心脏,但并不是致命点,失去心脏的魔龙还能挣扎个一会儿,太危险。
最一击致命的地方在大脑,据说,魔龙的脑袋里有它们的魔法凝结成的魔法晶核,很贵重。
郝灵看上了,并一定要拿到。
浓郁的花香味在凝重的空气里散播开来,郝灵坏心眼的让那花香凝成一股往那只最近的、最强壮的魔龙方位飘,她自己站在原地当包子。
其实她想坐着的,但考虑到魔龙的身高,她站着还可以让它低头一口吞,坐着嘛,她怕魔龙用它臭烘烘的爪子扒拉她。
还是有些低了。
郝灵看了眼旁边的大树,蹭蹭蹭爬了上去,站在树身一根横叉上,这个高度,魔龙只要稍微低一下头。
她就是长在树干上的猴头菇,花粉白白黄黄的,在黑暗的环境中非常显眼。
魔龙闻香而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哈喇子流下来。
也不去想这里怎么就长了个美味的白蘑菇,啊呜一口咬了下来。
郝灵心道,好家伙,这脑袋,比自己两个都高,这身躯这骨架,足足够她打多少长弓了。
顺从的一弯,被长满倒刺的舌头卷了进去,扑面而来的臭味让她恍惚一恍惚。
灵灵灵:扫描结束,魔龙的头颅构造图,这个位置最软直达大脑,干它。
郝灵扫了眼,正好她已经被魔龙的口腔挤压到快到最佳位置的跟前,这个内壁,这个角度,这个深度,郝灵想也不想,从灵灵灵的仓库里取了一件东西唰的刺入。
她的力气很大,恶魔的力气也很大,两相叠加,魔龙还没来得及细品美味,巨大的头颅哐当倒在地上,发出一声低低的最后哀鸣。
就这样过去了。
基本上没有多少痛苦,算是幸事。
郝灵没有立即出来,她要取魔龙脑子里的那块魔法晶核。
魔龙的头骨,让她用长枪撬开。
没错,长枪,是卫弋的卫杀,断成两截的卫杀,带着枪头的上半截,被她拿来戳骨头。
入手丝滑,并未觉得吃力,不愧是她看上不惜窃取的宝贝。
其实她用精神力也可以,但哪有胜利果实亲自采撷来得香。
郝灵肩部钻入,胳膊仿佛探入正在冷却的浆糊里,手指抓了几下,抓着一颗硬物,握住拉了出来。
紫色。
竟然是紫色。
一时间郝灵都为这魔龙不值,拥有紫色魔法的最强大的魔龙啊,竟然因为一口吃的被卑鄙小人一招送了命。
卑鄙小人郝女王为魔龙惋惜完,再为自己的好运气沾沾自喜。
啧,自己可真是太棒了!灵灵灵冷眼:别高兴太早,我看这魔龙晶核的紫色才是淡紫,咱们只是在魔鬼森林的外围,真正厉害的魔龙还在更深处。
郝灵已经很满意,她抢来的魔法戒最高才是橙红呢,淡紫也是紫,她算是摸着巅峰的边了。
比鸡蛋略大一圈的魔法晶核,往戒指上一按,原本绿头橙脖的小蛇一下变成紫色的脑袋橙红脖子,身子是过度自然的黄蓝绿,哦,尾巴上的绿也隐隐发蓝。
两片三棱叶是纯正的绿色。
郝灵感应了下魔法石,发现自己喜提好几个魔法大技能,分别是火海冰封和雷霆。
郝灵说:我是王了,得换行头。
灵灵灵:先换脸,免得到了地精族里地精问你要不要打制面具。
认主新魔法石,收获缇娜和贾斯汀的灵魂,得到魔龙晶核,这些,都附带改变外表的小福利,她攒着一起,这次一起用掉做个改头换面好了。
第一件,立即把脑袋顶的绿毛换成了银色。
第二件,把大肚子消下去,四肢长长。
第三件,对面部进行装修式整容。
有魔龙晶核支撑,她才能完成这样的大工程。
黑雾弥漫的魔鬼森林里,俊美的男子双手插兜漫步走出,头顶一层银色月光。
若是有无知少女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捧着心痴恋上这个魔鬼。
郝灵抬手看看绿色的爪,这已经不是屎绿,而是类似于精灵的清新绿,她没想把皮肤变成白的,毕竟她是魔鬼,还是让人能一眼认出的好,好谈买卖。
魔龙的身体收在戒子里,郝灵计划先去蘑菇地,再去地精部落。
谁知,她竟进不了魔泉城了。
新手城排斥老魔鬼进去,不太可能是为了保护新手,更有可能是怕老魔鬼躲进新手城消极怠工吧。
郝灵撇了撇嘴,绕了个路,绕到魔鬼森林和蘑菇地相接的地方,竟能进。
这是笃定老魔鬼不屑来蘑菇地?套间里的坑底,盘踞着一条大虫,身体像蜈蚣一样长,扣着一节一节五彩斑斓的甲壳,后头还拖着两条长长的尾巴,这是什么品种?郝灵手指头一点,那厮杀到最后胜利的虫子便飞了起来,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落在郝灵手里。
小东西,你怕我呀?团成团的虫子瑟瑟颤抖,怕,怕极了,怕到——叭,虫子爆了,炸成一团颜色诡异的浆水。
郝灵惊呆,我这么好看你是被我帅炸了?灵灵灵:可能是你等级太高,它吓死了。
郝灵不言语,就着手上黏糊糊的一团细细摩挲起来,半天,失望的摇摇头:不行。
它们的身体和我的药有排斥,养不出蛊。
灵灵灵:用这个世界的药材呢?郝灵道:可能能行。
这事不重要,等咱们离开时,你能收集就多收集些,以后慢慢研究。
眼下这事放一放吧。
这里以后不用来了,郝灵出来,拿出半截卫杀,几下将蛋壳敲碎,掩盖了里头的坑。
魔泉城里进不去,幸好她们习惯将自己的东西随身携带,不用再去收东西了,那所大房子,也不知会便宜谁。
第三百七十一章 地精地精部落,洒落在北部群山里,这里矿藏丰富,建有最大的地下王国。
地精部落犹如人类的城池,郝灵和灵灵灵好一番打听,来到最大的地精部落,岩岩部落。
呃,这名字,是说你们这里石头多吗?郝灵的到来,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并没有。
实际上,地精们就是一群工作狂,不是在锻造就是在采矿,城里连个闲逛的人都没有,她走在这里,没人多看一眼,感觉自己是空气。
唉,魔鬼的生活很匮乏,地精尤甚。
这个世界明明有四个智慧种族,偏偏哪个都没全面发展。
这样的地方,让她有些无从下手,干脆信步进入一家,直言:我有一具新鲜的魔龙躯体,想打造一柄长弓,价钱——好谈。
嗖的刮过来一个红头发红胡子的老地精:先看货。
郝灵没藏着掖着,放出魔龙,顿时不大的空间拥挤起来。
魔龙的气息弥漫,嗖嗖嗖更多地精围来,不只从里头跑出来的,还有更多从外头跑进来,把郝灵挤到门外去。
郝灵好整以暇,好半天,众多地精分出一条路,她被请进去坐下细谈。
你只要一副弓箭?老地精眼里精光闪烁。
郝灵笑:老人家不实在,这么大一个魔龙,新鲜的、强壮的、完整的、送上门的——能打很多东西吧?老地精略微失望,不是傻子啊:你想要什么?郝灵:一副行头吧,上战场的行头,像天使一样的长弓是一定要有的,别的,我够用了都给你们。
老地精心里很开心,上战场要什么行头,无非是一副铠甲和刀剑武器,这么大的一只魔龙呢,不过耗费区区。
这魔鬼果然是个傻子,只要几块皮和几根骨头罢了。
他都不好意思了,目光一垂,嫌弃的要死:丑死了。
郝灵默默扯了扯自己的衣裳。
老地精说:放逐者的手艺,果然糙得很,离开王国太久,锤子都不知道怎么抡了。
这衣裳,垃圾。
这配饰,垃圾。
这戒指,垃圾。
郝灵默默转了转戒指,原来我的眼光只是垃圾。
老地精热情道:你先住下来,部落里随便你转,我们会给你从头到尾换一身新行头。
郝灵没拒绝,正有此意参观下地精的宫殿呢,据说,每一个地精部落都有一座无与伦比的地下宫殿,比魔神殿和天神殿都要精美。
魔龙被留下,老地精挑选老手开始磨刀,郝灵被一位可爱的女孩子带着出了来。
女孩子虽然是地精普遍的娇小,但身材玲珑,爱笑爱跳爱说话。
好奇的跟她打听外面的世界。
郝灵:我能参观你们的宫殿吗?当然。
外面来的客人都会参观我们的宫殿。
女孩很骄傲,圆圆的小鼻头翘着惹人发笑。
郝灵手指一撮,魔法闪闪发光,里头闪现出人类的世界来。
绿色麦浪翻滚,四轮马车,高大骏马,优雅的绅士,拎着宽大裙裾跳舞的少女。
女孩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往里头看,阳光穿过树林洒在草地上,她露出羡慕的神情。
你们不出去吗?郝灵问。
女孩点头又摇头:出去的,但我们这里地面上是大山,望不见头的大山,人类住的地方很平坦,我们——她顿了顿:人类很不喜欢我们,我们一出现,他们就害怕的奔逃,还用武器来攻击我们。
郝灵:你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女孩耸了耸肩:打架不好,而且,我们有我们的家,他们有他们的家,我们是不一样的,不能在一起。
我们也只是好奇才会去看看,看过了还是觉得地下好。
地下有那么多的矿藏,永远都打造不完。
郝灵:……基因里的工作狂。
说话间,到了岩岩部落的大殿,郝灵倒吸一口冷气,犹如小蚂蚁爬进宫殿里。
女孩看着她失控的表情无比自豪:是不是很漂亮?郝灵:何止是漂亮,这真是——巧夺天工、震撼人心。
只见山壁间生长出一座无比契合的悬空金殿,高大的立柱、悬挂的拱顶,精美的雕刻,闪闪的宝石,飞禽走兽、藤萝花草、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天堂地狱、战争与和平,大概这世界上有的和能想象的出来的,全被地精们用辉煌的锻造术记载和发挥出来。
这哪里是宫殿,这分明是艺术的殿堂,是现实与浪漫主义交融的史诗巨著。
灵灵灵尖叫:这是一座文明啊啊啊啊——我要带走——这是不可能的。
震撼过后,郝灵深深忧虑,地精的创造力太高,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武力。
她问女孩:你们的客人,都是什么人?女孩:都有。
人类也有?有的,很少,上一次是一位帮了我们族人的人类,是个智者。
智者,郝灵不禁摇头,智者也是人,是人就有贪欲。
以她的经历,没有哪个星球的人类见到这样一笔巨财而不心动的。
不心动,只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没能力抢夺。
再看女孩子,仍是一副骄傲荣光的模样,郝灵又是一阵头疼。
万一有人来抢你们的宝藏呢?没错,人,魔鬼和天使是不在意金银和珍宝的,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
女孩睁大眼睛:他们进不来我们地精的领地,我们王国外面的山又高又大,还有积雪,很难进来的。
郝灵呵呵,你信不信,为了钱,他们能飞。
灵灵灵:我要记录我要记录我要记录——我要把所有地精部落的宫殿都记录下来——记吧,谁还拦着你了。
郝灵往地上一坐,纯金的地面,镶嵌银条,水晶拼成花朵。
头疼。
看她按着脑袋的奇怪模样,女孩弯下腰来:你是不是累了?我带你去我们的旅馆呀。
郝灵顺势做出疲惫的模样,哼哼唧唧跟在她后头走,多看一眼都心疼。
多么瑰丽的文明,万一哪天就这样消失了……灵灵灵:咱跟它商量商量,咱走的时候带走吧,就当帮它保存了。
郝灵:呵呵,你脸皮比我厚。
灵灵灵:我是系统,要脸干什么。
真、大实话。
地精一族的生活堪称简朴,几乎全部的情趣都放在了建造宫殿上,他们自己的家庭、酒馆、旅店,最大的特点就是——结实。
一件柜子能用很多很多年的那种,因此可想而知会是什么风格了。
见过那样的宫殿,就感觉外头这些东西连建筑渣渣都不如,凑合着用吧。
郝灵躺在平板大床上躺尸,眼泪从嘴巴里往肚里流:她是有原则的,不能偷不能抢,她是有原则的,不能偷不能抢,她是有原则的,不能偷不能抢……呜呜。
而灵灵灵想的是:原则是什么,底线是什么,主脑它特么的不在!老子就自己做主了怎么样!煎熬,像火一样烧。
第三百七十二章 智者一道突如其来的感应,结束了两人的煎熬。
郝灵一愣,紧接着嗖一下魔法灵力并用瞬间消失瞬间出现。
山顶风很大,智者握着羽毛笔正划下最后一笔。
郝灵跳出来:哟,还是没坚持住吗?哪怕签下魔鬼合约,智者仍是一副山水不动的淡然模样,他平静的说:时日无多,我终是战胜不了求知若渴的好奇心。
郝灵点点头:就像商人渴望金钱,少女渴望爱情,谁都有个执着的点,这点没有对错。
虽然是与魔鬼做交易,但你用自己的灵魂交换,也没损害别人,没妨碍这世上,谁也不能评判你。
智者淡淡一笑:你是我见过听过最聪明的魔鬼,看你前后大变化的样子,是拉了不少灵魂下地狱吧。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幸福不止在天堂有,痛苦也不止存在于地狱。
你是智者,难道想不明白真正的天堂和地狱在哪里吗?郝灵指指他的心口。
智者似有所悟,但不能真正悟透,不然他不会认为让魔鬼消失就是世界和平了。
智者手指伸向知前事晓未来的智慧小球,星云流淌的小球变得柔软,顺着他的指尖流了进去。
瞬间,智者一僵,微微仰头,双眸变成暗金之色,其中无数画面符号连闪,快得胜过沧海桑田。
咔——一道细微的声响,是他脚趾在石化,石化像一条蛇,吞吐着恶毒的光蜿蜒向上。
智者的神情变得极度震惊、极度恍然,看到历史在自己面前轰然建立又寂然沉寂,他看到一切的源头和兴起,也看到了一切的结束和灭亡。
不——智者极度沮丧,以及极度的懊恼和悔恨,还有心痛与恐惧:不该——我要告诉他人——求你给我时间——咔,他所有的情绪和思想定格在石化的面庞上。
郝灵微声叹息:看到了,你高兴吗?回答她的,是智者的脑袋崩了一块。
山顶风太大,智者的脑域在极短时间内大量开发,肉体支撑不住,变成石头后,脑袋脆弱的像煤渣。
风一吹,就落了。
郝灵的手微微张开,似抓住什么东西,脚下沉闷声传来,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她狠狠跺了跺脚,另一手将卷轴吸过来,透明的白色火焰附着在卷轴上燃烧,卷轴丢向地面,轰的一声后烧得灰都不剩。
地底的声音不甘消失。
灵灵灵,把上个世界用废的壳子拿一具出来,改成智者的模样。
灵灵灵依言照做,看着她将智者的灵魂塞进破烂的壳子,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它拼凑的机器人还没用到三年呢。
你要做什么呀?灵灵灵很好奇。
郝灵等着智者回魂,甩甩手心道:找帮手。
我一个人改变世界太难了,人类推崇智者,正好,让他给咱们出力。
灵灵灵看着她的手心心疼,在这个世界,契约就是最强的力量,毁掉契约自然要付出代价,郝灵是用自己的一点功德替换下了智者的灵魂。
虽然那一点不算多,但——这点点代价不应该世界意识自己承担?郝灵:世界意识也并不能随心所欲,它自己制定的规则更要遵守。
灵灵灵咬牙切齿:那咱可要好好利用这个智者。
当然。
不过看样子,大概用不着我们督促。
果然,智者灵魂安定下来,发现自己还在人间,太阳仍在天上照耀,面前魔鬼也仍在,并没有地狱敞开大门拉他进去时,噗通一声腿软倒地,对着郝灵双臂撑地,费力的仰着头,过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乔治的事,是我错了。
贪婪的灵魂就该下地狱,是我对魔鬼的认识太偏激。
智者说:魔鬼和天使一样,都在守护世间的秩序。
什么秩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他不觉得自己看到的未来是假的,他看到的未来里,人类前所未有的反抗起魔鬼来,其中他们智者出了最多的力,用智谋给人勇气,人类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魔鬼再也得不到人类的灵魂,从这个世界消失。
人类欢声笑语,没有魔鬼的世界多么美丽。
打败魔鬼,给了人前所未有的信心,突然之间,认为天使也不过如此。
而这个时候,天使那里因为秩序的失衡也开始出现动荡,很快也消失不见。
地精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秩序失衡,导致灾难频发,而以人类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与天灾抗衡。
人类也渐渐没有了。
智者看到的最后,是一片荒芜,埋没了一切的荒芜,再也没有勃发的生命出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透析所有一切,他才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和作用,他们自以为是的正义之战,其实是对自己的砍伐。
智者灵魂里残留痛楚,脑袋里诡异的歌谣飘荡:奸诈变成机智契约没了效力不义之财也能继承不劳而获成了正途杀死恐惧和害怕人类杀死了恶魔他们唱又跳,狂欢和美酒他们杀死了恶魔他们成了最大的恶魔……我们成了最大的恶魔……智者喘息,原来他们是多么的荒谬和可笑。
郝灵静静等着他平复:所以,你要不要做些什么?智者感激的泪水在眼角闪烁:感谢您让我看到这一切,这一切,我要讲给所有人听。
郝灵道:嗯,让你活着就是为了这个。
如果你能让他们相信的话。
智者顿了顿,直接去说是行不通的,那些人会认为他是疯了,但以宣道的形式,或许可以带领大家扭转一下某些固有的认知。
他真诚说道:您让人见到未来的能力非常厉害,相信如果更多智者看到,一定能阻止那个可怕的结局。
他什么意思!灵灵灵先炸了:让更多人看到?让你损失更多功德?好大的脸他——郝灵安抚下它,对着智者神秘一笑:能偷窥一线天机已经是侥幸,一样的契约我可做不出第二份了。
说一线就是一线,贪心要求二线三线四五线——那要你做什么?我自己来。
智者眨眨眼,努力忘却之前魔鬼手指一撮就搓出神秘小球的轻松感,接受了这个说法。
再想到他看到的最后结局,浑身一颤,跳了起来。
我要立即下山,去拜访几个老朋友。
他要跑。
郝灵喊住他:你明白吗?什么?郝灵指指他:你完成了契约,灵魂已经不是你的了。
它现在,是我的。
智者一滞,面色几番变化,让郝灵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在想摆脱的办法。
好。
最后智者开口:等我完成我的任务,我的灵魂,随意您处置。
郝灵点点头,心里给他喊加油,万分希望他将他的领悟传遍世人。
以后嫉恶如仇而不是嫉魔鬼如仇。
第三百七十三章 突袭交待完这桩事,郝灵陡然觉得身上的责任轻了一半,那些智者,非常能忽悠人,如果他能忽悠掉别的智者,那所有的智者就能忽悠掉所有的人。
咳咳,不是忽悠,给他看的本来就是真的,这个世界真实的走向。
瞬间回到岩岩部落某旅馆硬实的大床上,郝灵拽了下厚实不够柔软的被子,接着开始头疼地精的事情。
你去跟世界意识沟通沟通,这么会创造财富却没有相配的自保能力,早晚会被别的种族侵吞占领。
要是它看不上地精,咱们愿意带着他们走。
这建议,可太得它的心了,灵灵灵立即去了。
但世界意识又不是傻,它辛辛苦苦养出来的智慧生灵凭什么放弃?就像一个老母亲,生了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越长大越有自己心思,为了独得家产要把兄弟们弄死,杀来杀去把老母亲给气死了。
老母亲气归气,可她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啊。
于是灵灵灵带回世界意识这段时间的思考:不行分家得了。
分家,把他们分得远远的,谁也够不着谁。
郝灵睁大眼:不是我想的那样分吧?太危险了,会把自己玩完。
灵灵灵:是呀,我建议它了,选一个好好养,别的自生自灭吧。
它不同意,舍不得。
郝灵手指敲打着床边木头:这事可不好办。
它把天使和魔鬼设定为依靠人的信力为生,只要把人剔出去,天使和恶魔全得饿死,除非更换一种活法。
要换一种活法,必然伤筋动骨大换血还不一定能活下来。
而人这种生物,适应性极强,倒不怕他们活不下来。
可等他们足够强大,知道天堂地狱地精王国存在的他们会怎么做?侵略,扩张,郝灵脑子里全是地精的宫殿金光闪闪。
头疼。
两条胳膊一摊,她是爹啊还是妈啊,这么操心做什么?分界这种大事她可掺和不上,管它成不成呢,反正,她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尽力。
灵灵灵也安慰她:作为一个统子,我就没见过哪个才做任务就做到这种等级的,能做这种任务的,在主脑那里都是特特特加密,我都不能看。
也就是说,它也提供不了什么具体建议。
郝灵:对,我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呀,我可管不起。
不管不管了,睡觉。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拉上来盖到脖子,别说,被子不够软吧盖着还挺舒服,买两床带着。
下一秒,郝灵突然从床上弹起,跳到一边墙跟前,手里还扯着被子。
轰——杀气劈开房门直奔木床,嘭,结实的木床被劈成两截,连枕头也分开两半,两半一样大。
强迫症,还是个杀人狂。
郝灵不悦的看向没了门板的房门,一个高挑的女天使一步跨入。
两对布满金色纹路的大小蝉翼,确定天使无疑了。
火红的短衣,火红的长裤,火红的护腕护膝,火红的头发编成一根紧贴头皮的蝎尾鞭垂在右侧肩头,两根火红的眉毛高高挑起极尽嚣张。
这个一出场就让空气炙热起来的火红天使此时此刻冰冷的注视着郝灵,火红的一双眸子似要烧死她似的。
郝灵皱眉,很不喜,这人连长相都很不礼貌,看谁都像要打架。
战斗天使郝莲娜。
郝灵:踹男人房门,姑娘你挺会玩啊。
郝莲娜愣了一下,旋即大怒,自己被魔鬼调戏了!唰,欺身上前,小铁拳砸了过来,摩擦出一层火花。
郝灵冷眼看着拳头到了跟前,才快不可及的踹出一脚,正中郝莲娜露在外头的小蛮腰。
巨大的力道让郝莲娜控制不住的向后飞去,嘭的一声重重砸进房门对面的墙里。
啪叽,郝莲娜掉下来,墙上凹下去一个狼狈的人形。
这质量,就是为了防斗殴吗?郝莲娜滚了几下才爬起来,两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恨恨盯着她。
这是要发起第二轮进攻?你神经病吧?这是地精族,我只是来买东西,但凡是个懂礼的就不该在别人家对别人的客人发难。
郝莲娜脸一绿,她也是来打造武器的。
听说这里来了一个长得好看的魔鬼,一听就是老魔头,只有那些罪恶深重的老魔头才把自己捯饬的人模人样。
她立即忍不了的找上门来。
对付这些魔鬼,杀一个少一个。
可现在,她竟然被一个魔鬼教训了?!方才是她大意,轻视了这小白脸,现在——她扫视一圈,发现有许多地精聚过来围观,表情并不友好。
她高声道:你敢跟我出去打?郝灵:你谁啊,你让我出去就出去啊,天神都没这么大的脸。
可恶,你竟敢侮辱天神。
郝莲娜快出残影,又是一拳头轰来。
郝灵翻了个白眼,郝莲娜自认为快,可在她眼中却是慢动作,等到拳头到了眼前,她才轻轻一抬脚,嘭。
这次,总算把墙给穿透了。
有两个地精窃窃私语:早看这堵墙多余,放在那除了阻隔视线也没别的用处,不然改成个阁子。
另一个道:我看这破洞的形状就挺独特,修修边就行。
郝莲娜摇摇晃晃起来,从破洞跳进来,冲她竖手指:有种你别跑。
这是要去拉救兵?求之不得呢。
郝灵白眼一翻:你可快点,东西一拿到我就走,让我等你,好大的脸。
郝莲娜气呼呼的飞走了,身后的翅膀一振一振,很有节奏,似乎是在发信号。
灵灵灵:你要被群殴了。
郝灵哼声:谁殴谁还不一定呢。
她问之前给自己带路的女孩:她是不是很讨厌?女孩诚实的点头:郝莲娜脾气不好,不喜欢听别人说话。
她也给郝莲娜带过路,带她去买小物件,一路挑挑拣拣嫌这个嫌那个,好像他们地精的东西配不上她似的,那别来找他们打造武器呀。
女孩学着郝灵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从左翻到右,翻出了精髓。
别说,翻白眼还挺爽的。
这样想着,女孩又翻了一次,翻完了想起什么,急忙告诉郝灵:她可凶了,她哥哥她姐姐都是战斗天使都很凶,她肯定是去叫她哥哥姐姐了,你快走吧,以后来取你的东西也一样的。
我们会给你保管好。
躲?躲是不可能躲的。
郝灵撸袖子:不怕,她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全来了我也不怕,他们敢来,我就去外面和他们打,免得坏了你们的东西。
别,还是在这里吧。
女孩急忙道:你们去外面山里打,会打着矿脉,我们有废矿场,你们去那里打,那里就是专门给你们准备的。
……看来魔鬼和天使在地精这里打架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让人家地精专门圈个地出来。
真丢人。
第三百七十四章 单挑郝莲娜动作很快,快到郝灵以为天堂就在外头山顶上。
女孩说郝莲娜有厉害的哥哥姐姐,郝灵还给她多算上弟弟妹妹呢,谁知道人家的哥哥姐姐论打。
两排人在郝莲娜两边一展开,恍惚就看见了毛桃树上花朵才落就迫不及待挤出来的毛桃子们,一个挨一个的。
好多。
郝灵沉思,魔鬼是从蘑菇地长出的蛋里钻出来的,天使呢?灵灵灵:天使是从圣水里长出来的。
郝灵:怪不得长着蜻蜓翅膀。
郝莲娜:魔鬼,你还没跑,好呀,出来打一架吧。
一左一右跟她长得差不多脸、头顶火红的男女天使们做出一样怒目而视的样子。
噗,郝灵乐了,这是分身术吧?问她:你所有哥哥姐姐都在这了?郝莲娜:打不打?郝灵:打打打,去废矿场。
她一出来,一阵嗡鸣,那群天使把她包围了起来,并没有动手,只是怕她跑了。
她摊手略显无奈的笑:这不公平,你们这么多,我才一个。
郝莲娜眉毛一挑看上去更不好相处了:谁让你不去搬救兵,现在呼唤同伴也来得及,不过你们魔鬼从来独来独往自己人都信不过,你能叫着?郝灵牙疼,这该死的魔鬼作风。
废矿场那里空间特别大,再塞几个部落也没问题,矿石开采完了,顶上的岩石里有发光的物质,星星点点宛如夏夜。
地精的视力超级好,因此没有格外弄照明的灯火。
天使和魔鬼的视力也非常好,光线暗一些并不影响他们打斗。
郝灵站在了中间,天使们围着她落下来,郝灵后知后觉:我的翅膀呢?魔鬼也有翅膀,跟天使的透明闪光的漂亮翅膀没法比,就是几根骨头撑着一层皮,看着可寒碜。
她动了动后背,有点痒痒的感觉,使劲一抖,对面背后左右两侧还有头顶,笑出一阵又一阵的猪叫声。
只见她后背肩胛骨处,长出一对小小的肉翅来,多小呢,努力伸开了还超不过背宽呢。
郝灵气笑了,她一个拥有紫色魔法石的大魔鬼,只配用这么一对小模型?啊,能不能用还两说呢。
灵灵灵没眼看:收起来吧,发育不良似的。
发育不良……郝灵痛恨这个词,果断收了翅膀。
我还小,以后还能长。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啥。
灵灵灵:啊啊。
我也不知道我在应和什么。
郝灵拿出卫杀,对面的天使一齐眯眼,这是什么武器?地精最新打制的吗?急性子的郝莲娜已经冲了过来,仍是拳头,这女孩很喜欢用拳头教训人啊。
郝灵嗤笑一声,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脚尖一点,以她的两倍速迎了上去,目标却是对着她后头的一个男天使。
只是在路过时,一脚狠狠斜踹。
这次,她的目标可不是柔软的肚腹,而是她精致的膝盖。
咔——啊——郝莲娜翻滚向侧面,惨叫出声,一个女天使接住了她,被力道冲撞也向后飞,又有两个天使同时出手才扶住两人。
郝莲娜的右腿,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折断,她疼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郝莲娜,你忍一忍。
说话的女天使双手合拢,手心发出白色的光盖在折断的膝盖上,伴随着郝莲娜的一声声惨叫,她的腿在白光中渐渐拉回愈合。
伤是好了,但过程中的疼痛无法避免,郝莲娜一时站不起来。
而郝灵在攻击了郝莲娜后没有丝毫停顿的一枪划向目标喉咙。
她没有用灵力,只是用的魔鬼的力量,魔法加持后,早不是当初的瘦弱小身躯了。
郝灵感应得到,身体素质这一块,魔鬼是远胜天使的。
毕竟擅长在天上飞的同时意味着体重轻,而力量也不可避免的弱一些。
男天使猛的向后倒,枪尖在他喉咙前险险划过,吓出一头冷汗。
差一点,他就要死在魔鬼手中。
当即手向后抽,搭箭拉弓,燃烧着火焰的长箭射向郝灵。
四周嗖嗖声不绝,是其他天使射出的箭。
郝灵脚下不停,尽量用速度躲过箭雨,眼睛只盯着最初的目标追。
男天使振翅飞了起来,目露嘲讽:有本事你也飞。
郝灵冷冷勾起唇角,真以为她不会飞?只是,不过一群小飞虫罢了,值当她郝女王动真本事。
手里一晃,长枪对着那男天使似要飞出。
男天使眼明心亮,立即往旁边一让,噗——利刃入体的声音,他惊讶低头,发现胸口正中一把长兵,鲜血从旁边溢出,心脏洞穿的巨大痛楚让他煽动不了翅膀,嘭的摔在地上。
他惊讶的看着郝灵,看着那个俊美的魔鬼对着他露出笑容,还挥动手臂。
他的眼睛猛的瞪大,还在她手里啊,那他身上的这只……噗,是利刃离体的声音。
郝灵拿回卫杀的下半截,不愧是世代饮血,即便没有枪头也如此锋利勇猛。
左手枪身,右手枪尖,郝灵没去欣赏自己的胜利成果,在刺中男天使后她已经瞄准下一个目标,枪身一回,她两手齐发,一前一后同时射向两个天使。
那两个天使本来见自己的兄弟受伤大吃一惊,乱了心神,再见利器袭来,一个躲避,一个拿长弓直接挡上来。
郝灵掷出卫杀后一个加速,人鬼魅般的出现在飞去抢救受伤天使的一个女天使身后,匕首贴着她细长的脖子一割。
鲜血喷溅,女天使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
赫莲娜:姐姐——扑过去。
抹脖子而已,她又不是人,及时救治还是死不了的。
郝灵看都不看一眼,召唤回卫杀,仍是掷向不同的目标,自己选第三个刺杀过去。
啊啊啊——好刺激,灵,杀了他们。
郝灵:你疯了。
灵灵灵:我们可以收集嘛。
难道你要手下留情?他们可是奔着杀你来的。
说的也是。
他们杀我,我为什么要手下留情?郝灵点头说道,手中匕首从后面送进某个天使的心脏。
他大睁着眼睛,太快了,这个魔鬼的速度太快了,他们不是她的对手。
走,快走,离开这里。
他跌跌撞撞落下来,对着同伴大喊,血线流了一地。
郝灵扔掉匕首,果然老地精说的不错,放逐者的手艺能有多好,才捅了两个天使,就卷刃了,纯粹糊弄魔鬼玩的。
唰哗啦,一只连着长长链子的镰刀泛着冷光突然出现在郝灵手里。
耳边是灵灵灵激动的声音:用这个,收割,魔鬼的标配啊啊啊——郝灵怀疑自家统子是不是开启了暴力嗜血程序。
你从哪弄的?就上个世界啊,黑市上有人打造冷兵器。
私人订制,我花了很多钱才定制到,本来他们不见真人不下单的。
灵灵灵很自豪,看吧,幸好它看见什么都雁过拔毛,这不就用上了嘛。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三杀郝灵抡圆了镰刀挥舞出去,哗哗哗,镰刀过处,天使躲避,只是有一个动作不利索被割了翅膀,掉在地上扑腾几下,突然抽出一根冰白色的棒子,唰的一点,一道冰雪朝郝灵盖来。
魔法攻击。
郝灵愣了愣,她还不熟悉这个。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冰雪已到,一下将她埋了起来。
男天使精神一振:用魔法攻击,他不擅长魔法。
众天使兴奋起来,除了受伤的和抢救的,全围过来拿着魔法棒指指点点,这个冻冰层那个放冰箭,一层一层又一层。
郝灵无奈的站在冰层里,手里拿着链子,头顶旋转的镰刀被定格。
这些小天使,浇冰倒是积极,可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啊——一声凄厉而短促的尖叫,某个天使额头,被枪尖刺了进去。
啊——众人扭到一半的脖子被另一声更凄惨的叫声硬生生扭到另一边。
是另一个天使,心脏被洞穿,而在他们看过去时,那从后而前刺入的枪身径直刺过来,不用掉头的从前而后又穿过去一个洞,而后再从后到前。
三进三出,心脏无法修补了吧。
郝灵叹息:明明我的武器还在外面厮杀,他们是怎么放心全围着我的?果然这个世界需要智慧。
灵灵灵:小世界嘛,还没成长起来。
天使们慌乱,争先恐后去救人,这次把郝灵给忘到一边了。
郝灵甚是无语,手腕用力,链子震破冰层,死亡的镰刀再次挥起。
她感觉,她拥有的是魔龙的力量,看来是魔龙的魔法晶核带来的好处。
一个天使喊:郝莲娜,我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他一定是个老魔鬼,快和大家一起走。
一家人都知道郝莲娜的脾气最暴躁,只要劝住她,大家就都能走。
郝莲娜不甘。
有个女天使似乎是最大的,严厉道:郝莲娜,你要让哥哥姐姐都陪你死在这里吗?他们需要救治!郝莲娜一眼望去,只见两个哥哥被洞穿心脏,其中一个还被穿了好几个洞,已经一动不动。
一个哥哥被刺中心脏,一个姐姐被割了脖子。
还有一个哥哥,被刺破脑袋,她的姐姐在抱着他的头颅哭泣。
显然无法救回。
周围全是血的味道,她的家人的血。
郝莲娜红了眼睛。
魔鬼的声音忽高忽低,在她耳边荡漾:看呀,他们死了,他们全死了。
这怪谁呢?我只是来买东西,是你自己找上门,是你将他们全叫来,是你让他们来送死。
他们死了,因为你,因为你哦……啊——郝莲娜大叫一声,蝎尾辫高高甩起,她要杀了他,杀了这个魔鬼!旁边的天使及时拉住她,交换过眼色,完好的抱着受伤的,飞速逃走。
郝灵没追,地上洒落的天使血液飘起,凝成一线,戒指上的小蛇大口进食,蛇头淡紫的颜色深了些。
郝灵挑了挑眉,抬步要走。
跑过来一群地精,恭贺胜利的英雄吗?不,他们关心的是——你这镰刀似乎跟我们打造的不同,拿来看看。
这是什么武器?怎么从来没见过,看着很简单你使的时候怎么威力那么大?好吧,地精只关心锻造。
郝灵懒洋洋:回去说,我累了。
走走走,去我家,我家有最好的美酒,是我老婆亲手酿的,我老婆酿酒的手艺岩岩第一。
众地精簇拥着郝灵回来,目光全都黏在她手里的武器上。
郝灵哭笑不得,你们这么热切,我都不好意思收进来,这样扛着很累呀。
话说,你们不是喜欢吗?为什么没人说帮我扛一扛?因为地精也不好意思,生怕自己沾上手就控制不住抢了去工坊。
等把人请坐下来,美酒佳肴上齐,表达过关心和慰问,地精才提出请求,想研究下这两样武器。
郝灵没犹豫的将镰刀递过去,握着手里的卫杀有些迟疑。
她是真喜欢,就怕被别人弄坏。
当然,别人没那个破坏力,但地精绝对有!老地精也在,看她的样子,摸了摸厚厚的胡子,指着卫杀的断口:这两件应该是一件,中间断开了吧,我能给你续上。
郝灵一听:保证跟原来一模一样?老地精摸了把断口,心里有了底:看上去一模一样。
郝灵要撇嘴,就听他说:这手法和我们地精的不一样,但修补个武器,我们有的是经验,我们有法子把它修得比原来还结实。
说着,老地精两只粗厚的老手分别按在枪尖和枪身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能感应,战场上的气息,浩大残酷的战场,从未见过的残酷。
郝灵心道,可不是嘛,你们这里才多少人,卫杀经历的战场和战争累计几百年呢,多少将士啊。
老地精眼睛睁开:帮你接好,送你一根魔法棒。
郝灵:我要那个干嘛。
老地精:直觉告诉我,你喜欢。
郝灵:……好吧,我要最好看的魔法棒。
就知道。
郝灵:千万小心,这柄枪对我很重要,千万不要弄坏了,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哗啦啦,所有地精都跟着武器走了,只剩她一个,拿起一只烤的不知什么鸟的腿慢慢吃,时不时抿口小酒。
酒确实不错,又甜又辣,特别开胃。
门口响了一下,有人进来,坐在她对面,白色金纹的衣服,两对薄薄的翅膀。
郝灵抬头看了眼,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喝了口酒,看着来人。
安德烈。
他说,说话的时候皱着秀气的眉头,绿色的眼睛有些深沉:想不到是你。
郝灵摸了摸脸:认出来了?我以为我变得不比你差吧。
胡鲁。
听她跟自己比,安德烈忍不住笑了笑,立即紧绷了脸:外貌很容易改变,我们记人记的是气息。
郝灵点点头:你跟那个坏脾气的郝莲娜是一家?安德烈:战友吧。
战友,连朋友都不是。
郝灵恍然:你是她的上级,她跟你反映有个魔鬼在这你就来了?安德烈点头:我正好在附近。
郝灵:明白了。
明白什么?天使和魔鬼要开战了吧,你们是来定制武器的。
安德烈没承认也没否认,说:你下手真狠,三个没救回来。
郝灵耸了耸肩,不在意道:不然呢?他们二十多个人杀我一个,我才杀他们三个,其实我也没沾到便宜吧。
安德烈目光下垂,扫过郝灵的戒指:战场上遇到,我会给他们报仇。
无所谓喽。
我们本来就是对立。
不过,我希望你杀我是因为立场,而不是给谁谁谁报仇。
说实话,那几个,还真不值得你出手。
郝灵对他一笑,薄薄的唇角咧开,露出冷白的牙尖,深绿色的眸子充满邪恶:你们有堕天使吗?第三百七十六章 堕天使什么?安德烈的眼睛里尽是迷茫。
郝灵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他,呵呵,当初改头换面,她可是参照的他的身高非压过他不可。
算你走运,今天你能见到第一个堕天使诞生。
郝灵呵呵的笑,其实心里也没数。
谁知道这个世界这么死板,天使永远是天师,魔鬼永远是魔鬼呢?这才是老天爷给的金饭碗啊。
若是天使为恶魔鬼行善呢?太不懂变通,难怪被玩坏。
那个郝莲娜,性子急躁是浮于表面的,骨子里却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天使外的任何人。
她不觉得如果没有了天使的身份她还能坚持心中的正义和光明。
那就,考验一下吧,考验人性,不正是魔鬼擅长的吗?郝灵对着安德烈一笑,安德烈恍惚了一下,这幅皮囊和骨子里的优雅,让他瞬间有种对方是天使的错觉。
等等!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堕天使?什么是堕天使?直觉不妙,安德烈追了出去。
他找不到郝灵的气息,但直觉让他去找郝莲娜。
郝灵找郝莲娜一找一个准,甚至不用找,她消失的下一秒就直接出现在郝莲娜面前。
山峰之巅,白雪皑皑,烈风呼啸,郝莲娜笔直而立,捏着拳头低着脸,一头浓密的火红长发披散随风舞动,五官埋藏在阴影里。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是黑化的前兆嘛。
郝灵开口:想不想杀我?郝莲娜猛抬头,郝灵看到她满脸泪水和眼里深刻的恨意。
就是没有后悔。
郝灵轻笑,郝莲娜眼里,这个双手插在裤兜依风而立的银发男子是最大的恶魔,那双深绿色的恶魔眼睛对着她极尽嘲讽和挖苦,那里,连通着地狱。
死了三个哥哥?不想给他们报仇?郝灵下手很有分寸,致死杀招是对着里头最强的天使去的。
杀都杀了,当然要杀最强的。
郝莲娜浑身颤抖,极大的努力克制自己冲过去的冲动:她打不过他。
你打不过我的。
永远打不过。
郝灵竖起右手食指抵在唇前:只要你还是天使。
郝莲娜冷冷道:狡猾的魔鬼,你打的什么坏主意?郝灵一笑:你的——资质放在这里,你在天使里的成就你本身的能力,不会比你现在更强。
但——安德烈正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张嘴要阻止,却发现他好似正好出现在一个奇异的薄膜里,郝莲娜看不见他,他发出声音也没人听见。
郝灵漫不经心撩一把过耳的银发,目光扫过安德烈,嘴角诡异勾起:如果你转投魔神怀抱的话,你变成魔鬼的时候,可以获取魔神的恩赐,让你变得比现在更强。
怎么可能?郝莲娜下意识叫出声:不可能。
天使就是天使,魔鬼就是魔鬼。
郝灵转了转戒指:没什么不可能。
人的灵魂还能去做天使或者魔鬼呢。
天使去做魔鬼有什么难?以前没有,是世界意识想不到,现在有了,因为灵灵灵去给提议了。
她前脚诱惑天使,灵灵灵后脚就官方备案。
配合不要太默契唷。
郝莲娜咬着唇:你在蛊惑我。
是啊。
我可是魔鬼。
郝灵张开双臂:继续做天使永远也打不过我,还是做魔鬼获得力量为你的三个哥哥报仇?随你选择。
唰,空白卷轴打开对着郝莲娜,在她的注视下羽毛笔写出一行字:天使郝莲娜自愿转变魔鬼。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郝莲娜不懂:天使是没有灵魂的,你得不到任何东西。
郝灵淡淡:打天堂的脸就是最大的乐趣。
打天堂的脸。
郝莲娜死死咬着嘴唇,死死盯着飘到她脸前的魔鬼合约。
安德烈大叫:不要签字,不要答应他,这是魔鬼的圈套!郝灵戏谑的看着郝莲娜,手指抵在唇边:三,二,一。
郝莲娜签了字。
雪地敞开大洞,阴冷刻骨的风窜上来卷住她往下拉,她放声尖叫,郝灵站在洞口边挥舞手臂:地狱再见,记着来找我。
雪洞封闭,结界解除,安德烈手持一柄弯刀砍向郝灵。
郝灵轻松避开:诶诶诶,你这就没意思了。
从头到尾,一没诱惑,二没威逼,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我都坦诚相告我的目的了。
她上赶着我也没办法不是。
安德烈砍个不停,恨不得吃了她般的可怕表情:你这个魔鬼,你用仇恨引诱她。
哒,郝灵双手合掌,握住刀锋,认真的直视他的双眼:安德烈,她是天使吗?安德烈灌注力气:狡猾的魔鬼,我不会再听你的狡辩。
狡辩不是实话,我说的是实话。
安德烈,她为一己私怨,想也不想放弃天使的身份。
安德烈,你们天使难道没有身为天使的职责底线和原则吗?你们没有自己的坚持吗?你们的信仰呢?安德烈,你觉得赫莲娜的信仰是什么?她有吗?郝灵用力一推,刀锋撇开:安德烈,所有的天使都配为天使吗?你诱惑了一个天使。
安德烈气得胸膛起伏:你杀死了一个天使,你的戒指就是证明。
戒指上,紫色的蛇头颜色加深。
郝灵伸直手指在他眼前晃:我没杀她,她也没死,不信你可以跟着我等她来找我。
安德烈,我只是告诉你,天使之所以是天使,只应该是因为她的心美好光明向善而行。
而不应该只是因为她出生在天堂。
安德烈要疯,从上一次开始,他觉得这个奇怪的魔鬼说得有些道理,可她说的与自己的认知太不一样。
郝灵继续:郝莲娜冲动自大跋扈愚蠢空有惹祸的能力只知道仗势欺人。
你可以说一说她以前都做过什么好事,她做的一切是她内心喜欢做的还是出于天使的身份不得不做的,如果我说错了,我可以让她回来。
安德烈低吼:她还小,她以后会成长,她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天使。
嗤,给我机会我也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天使。
郝灵毫不留情的冷嗤:看清楚吧安德烈,郝莲娜那么轻易签下合约,已经证明天使的身份在她眼中算不得什么,她真正要的,是自己的痛快。
别说什么为兄报仇,明知仇人强大得多,明明有天堂这个后援,还是做出自己报仇的选择,只能说明,天堂在她心中根本没有分量,那些光明美好的向往,根本敌不过手撕仇人的痛快。
对,重点是痛快,而不是报仇。
郝莲娜最终想要的,不过是属于她自己的强大的力量。
郝灵笑起来:看,我让一个天使直视了自己的内心。
你呢,安德烈?要不要直视你的内心?唰唰唰,三箭连发,安德烈低吼:可恶的魔鬼,滚开。
郝灵对他点头微笑,箭矢冲破了她的残影,消失在高山雪坡间。
第三百七十七章 留言郝灵回到岩岩部落,安德烈没有追来,郝莲娜的家人们也没再来。
事实上,安德烈送消息回天堂,尽管他没亲眼见证,但他相信郝灵说的是实话:一个天使,转化成了魔鬼。
天呢,多么可怕的消息啊。
因为这个消息,天堂出现短暂的动荡不安。
所有天使心中惶惶,跪在天神面前求答案。
天神就很……牙疼。
他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他生来就是天神,世事始终如一,鬼知道怎么突然变了天。
面对一众乱了阵脚的小天使们,他只能不变以应万变,坦然自若:凡是变化,皆是好事,待我感应天意,再与你们详说。
但凡是个神,首先得会装。
天神不得不装,魔神也在装。
呼啦天降女天使,就在他眼前,大变魔鬼,他也很受惊吓的好不好?众魔围观:请您给个解释呗。
魔神只能说好兆头,好在哪里等他感应了天意再细说。
变身魔鬼的郝莲娜没能第一时间去找郝灵报仇,因为她是第一只堕天使,太稀罕,被众魔鬼逮住关在笼子里等魔神发落。
转变成魔鬼后的郝莲娜身上的火红变成黑红,背后翅膀没有变成魔鬼一般的肉翅仍是薄翼,只是颜色变成漆黑。
这一点让她与众不同。
以后,这也将是堕天使的标志。
她在笼中嘶吼,生着尖利指甲的手指紧紧握着牢笼的铁杆摇晃,感受着体内翻滚的力量——那个魔鬼没有骗自己,转化后自己的力量的确增大许多,她还能感应到魔法的增强——她要去报仇!放我出去,你们这群魔鬼!旁边魔鬼嘀咕:她到底是不是魔鬼?另一个:什么新品种吧?魔鬼嫌弃:看她那翅膀,烧火都不够烧。
别说腌了咂巴味儿了。
郝灵在咂巴嘴,用魔龙打造的东西已经出来了,全套战斗用的盔甲,一套根据她的意思设计的衣服,一根长弓,一筒长箭,一柄弯月长刀。
还有后来许给她的魔法棒,以及一套地精仿造的镰刀。
东西全是最好的工艺最好的材料,虽然相比整个魔龙用的材料少得可怜,但郝灵已经很满意。
没有手艺,便是她猎到一百只魔龙也只能腐烂。
只是卫杀还被他们扣着,舍不得还她,老地精非得弄清里头那股令人悚然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郝灵知道,却没法告诉他,告诉他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兵器里头有无数兵魂?老地精肯定更不会还她了。
这工艺,跟我们不太一样,我已经琢磨出来,是比不上我们的。
老地精握着比头发还茂盛的胡子,说到锻造精神得跟二十岁的小伙似的:虽然比我们差一些,但给我另一种启发,我参照这个想出一种全新的锻造手法。
郝灵啃着鸡腿哦哦哦,跟我说这个我也不懂啊,反正你高兴就好,还有,卫杀早点还我呀我很忙的。
老地精:你哪里弄来的这个?里头有样金属从没见过。
郝灵含糊:捡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顺手就用了。
卫家:顺手就偷了吧。
老地精狐疑:难道是祖上哪个出走的分支打造出来的?后继无人才遗落的?郝灵:可能吧。
老地精摇摇头:你出个价,我买了。
唰,郝灵跳起来:老头你不地道,我都白借给你这么些天,你还想昧下,太欺负人。
你要什么武器——我就要它。
不对,它本来就是我的。
老地精强求不成,只能忍痛割爱:那还给你吧,它太小了,留着也没什么大用。
酸溜溜。
郝灵没好气瞪他眼,装什么呢,弄得像我强抢你似的。
老地精将修复好的卫杀给她:以后常来,杀了魔龙尽管来找我。
郝灵哼哼,尽想占便宜。
她双手接过卫杀,修复好的卫杀太长,是老地精身高的好几倍,但他臂力惊人,轻松将长枪举了过来。
郝灵两手一握,瞬间一股奇妙的感应流窜心底,她不动声色的收到戒子里,站起来告辞。
才站起来,门口嘭的一声门板推开,闯进一个魔鬼来。
尖尖的恶魔之耳,远比不上天使的尖耳朵精致可爱。
来人的尖耳朵更是打了一气七八个孔,两边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耳环。
打扮得丑,长得也不怎么样。
他冲着郝灵来,很没有礼貌的嚷嚷:你就是胡鲁?就是你弄了个天使来?跟我回去,魔神找你。
魔神找她?她可真荣幸。
可惜,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郝灵翻了个白眼:没空,你先回去吧,等我有时间再过去。
你——魔鬼大怒,伸手要抓人,可惜只抓到郝灵的残影。
咦,这小子可真够快的。
郝灵瞬间出现在外头群山某个不起眼的山腰上,落下结界,拿出卫杀。
灵灵灵:怎么了?郝灵:卫杀给我的感觉不对。
灵灵灵:地精做了手脚?人不高心眼挺多。
郝灵无语:总有刁民想害你呢?你别瞎说,不关地精的事。
这个波动,很熟悉——灵灵灵:什么?卫杀成精了?它沾了天使的血,是不是要成精?郝灵黑线:相信我,这个世界的天使魔鬼都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让卫杀成精。
这个世界连动物成妖都没有,更别说非生物了。
郝灵沉吟着摸着卫杀,一寸一寸的摸,中间断裂的地方修复的完好如初,用精神力看都看不出修复的痕迹,只能说地精的锻造手艺绝了。
从头摸到尾,又从尾摸到头,最后手指定格在中间曾经断裂的地方。
灵灵灵:什么?郝灵想了想,凝聚灵力食指指尖透出,在上面缓缓的写了个符。
灵灵灵再问:什么?姐姐——突然从卫杀里传来的声音吓了灵灵灵一跳,摔在地板的厚地毯上,茫然四顾。
郝灵:袁元?姐姐,我是袁元。
并不是对话,这只是一段留言,确认是袁元的声音无疑了。
她给自己留言?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卫杀断开,难道,是遭遇了危险?郝灵心一沉,她闭关时间太久,走的时候又很急,只感应到故人气息不在以为是时间难熬,难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惨烈之事?袁元说完这话后是空白,让郝灵忍不住多想。
幸好很快又有声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逼无奈的。
呃?被逼无奈?听她说话的语气确实是不情不愿的,但,没有危险逼近的感觉。
看来应该不是坏事……吧。
实在是他们两个太烦人了。
什么?谁?郝灵也茫然起来,灵灵灵跳起来竖起耳朵听。
袁元气恼的声音:皇帝和将军啊。
啊,就是盐阿郎和卫弋。
他们两个,非觉得我有法子让他们再见到姐姐。
我说得清清楚楚说过很多遍,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我没办法——第三百七十八章 故人来袁元的声音又顿住,郝灵总觉得她这个时候在捶胸顿足哇哇大叫。
不禁翘起嘴角,想起那时的事。
袁元透了好几口气才能继续说:他们权大力大,我不答应他们就派人追着我和师傅跑,师傅都快烦死了。
然后这时候插进来另一道声音:这是你的因果你自己断。
是师婆婆。
郝灵唰的上前一步,眼睛瞪大,瞪着卫杀,好半天,才反应来,这只是留言。
她摇摇头失笑,是盐阿郎和卫弋给自己捎带什么话吧。
他们两个,能和她说什么呢?怪她走得突然?盐阿郎定然怨她还是不是兄弟了。
郝灵笑起来,再度摇头,带着回忆的唏嘘。
袁元的声音道:师傅就答应了,反正做不做在我们,成不成看天意。
天天被他们烦着还怎么清心修炼啊。
郝灵不由接口:所以,他们两个要跟我说什么?袁元:所以,我和师傅就商量出个法子来,让他们俩亲自来见你好了。
什么?郝灵跳起来?见?灵灵灵: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郝灵:不可能。
袁元:我们哪有本事找到你。
卫弋说,只要你还回去,一定不会放过卫杀。
嘎?他说,你就是偷也会把卫杀偷走。
这里袁元笑了下:他说,当年你第一次见卫杀的眼神,就跟饿狗看见了挂满肉的骨头似的。
只要有机会,你就一定不会放过。
饿狗?肉骨头?郝灵后牙咬得咯咯响,卫弋,你好样的。
灵灵灵哇:他真了解你哇。
郝灵一脸冰冷。
袁元接着说:我和师傅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法子,把他俩封印在卫杀里,我留下姐姐给我的气息,只有姐姐拿到卫杀,他俩才会醒。
什么?!郝灵大惊之下没站稳,差点儿扑到雪上滚下去,好在她扒了几下站住了。
然后就听袁元懊恼的声音:只是到底手法生疏,封印过程中出了点问题,卫杀断了。
自己安慰自己:断了正好,一人一半。
不过这样解开封印就必须先把卫杀接回去。
当然,姐姐这么厉害,又这么喜欢卫杀,拿到卫杀第一时间肯定会把卫杀接回去的。
还自己给自己一个鼓掌。
郝灵又好气又心虚,毕竟离那个世界又过了四个世界自己才想起这一茬,哦,不是自己主动想的,是地精要求的。
自己就是觉得吧,卫杀那么那好,就是断了也是那么那么好,何必——咳咳。
总之,中间的故事打死她也不会提就是了。
好了,寄语不能太长,我来说最后一句。
是师婆婆。
郝灵不由握住卫杀,脑海里浮现出师婆婆那张鹤发鸡皮的假脸来。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
师婆婆的声音凝重又切切:但无论如何,保重好自己,要活着。
郝灵收紧手指,嘴角微翘,眉眼却是黯然。
师婆婆,早不在了吧。
两人月夜初遇,就是一场交锋。
一个戒备,一个忌惮。
一个轻慢,一个嘲讽。
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是一场试探。
一个孤家寡人,一个流亡异界,相互提防的同时竟也抱团取暖。
好在最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分别前最后时光里,她们也是真正的朋友了。
朋友,这一刻,郝灵感受到微微的孤独。
灵灵灵大叫:盐阿郎来了啊!卫弋也来了?哪呢哪呢?有它闹腾,郝灵才从寂寥的心境中醒来,发现卫杀在自己手里激烈颤动呢,想来是袁元的留言是封印解开前的步骤,左右一望,白雪皑皑,并没有人窥视。
而且结界也在,不会有人看见。
于是往卫杀里输入一丝灵力。
袁元说,自己留给她的气息就是开启封印的钥匙。
她留给袁元什么气息?无非是当年她在自己灵魂里沉睡时吸收到的灵力之类。
卫杀呆在空间里,之前一直没动静,只能是因为她没把卫杀接回去。
想到这里郝灵又想笑,这两人什么运气,万一自己把卫杀改成双棍呢?等等,过去这么多时间了,他们两个不会封印成渣渣了吧?这样一想,她立即又输入了一丝灵力和一丝精神力进去。
卫杀震动的更加剧烈,像要把体内的另一个自己甩出来一样。
噗——噗——卫杀不动了,立在雪地里格外英姿勃发,像一个志得意满的小将。
郝灵黑线,敢情我催动了你的肠胃让你排了两团气是吧。
那两团气见风就长,从一个拳头大几下长到成人那么高,也有了人形,郝灵看得出神,别说,袁元和师婆婆真是天才,在那个巫术落寞的时代还能想出这样的封印来——生不逢时啊。
两团气长成人形,一动不动了,像两团水膜,表面流动着,看不清内里。
郝灵叹气,还是要自己出手呀。
双手扬起,各有一道灵力输向水膜中,那水膜接受到营养欢快的流动了起来,里头的东西也渐渐从无色变得真实清晰,两个大男人闭着眼睛立在里头。
郝灵趁机细看,没错,是盐阿郎和卫弋无疑了,只是,他们非得找到自己做什么?自己又没欠下他们,难不成是——暗恋?郝灵沾沾自喜,看吧,我也是有人魂牵梦绕不惧生死追求而来的。
灵灵灵也这样想:天啊,天啊,灵,竟然有男人喜欢你,居然有男人喜欢你,真有男人喜欢你啊——郝灵黑脸,这是什么意思?她,伟大的植灵师,郝女王,喜欢她很奇怪吗?星际多的是人喜欢我,是我不给他们机会。
灵灵灵:……你这样想也行叭,生活总要过下去。
啪啪,水膜破裂,化成雨落在雪上,一下渗了进去,白闪闪的雪地没有丝毫变化,无动于衷的冰冷着。
郝灵收回灵力,不住眼的观察这两个男人。
第一个世界啊,她都模糊了印象,以为想不起遇到的那些人的模样,谁知,骤然见到他俩,脑袋里的久远记忆一下就鲜活了起来。
尤其两人还是那个时候的年轻模样,穿的衣服也是当时穿过的,盐阿郎身上的还是她给买的私人订制呢。
郝灵的心情愉悦起来,认真去看他们的脸。
此时的两人当然不是活人,而是灵魂体,因此比活人颜值要高一些,至少脸上没痘没斑看不见毛孔,好鲜嫩的小男人。
郝灵咯咯咯笑起来,像下完蛋的老母鸡。
在老母鸡笑声的刺激下,唰唰,两人不分前后的睁开眼,第一视角准确无误锁死郝灵。
咯——嗝咳咳咳——郝灵剧烈的咳了起来。
灵灵灵在尖叫:啊——醒了醒了——活了活了——活见鬼似的。
可不是活见鬼嘛。
卫弋眨眨眼,开始活动僵硬的灵魂关节。
盐阿郎努力张开嘴:郝灵?嘶哑暗沉,不可置信,又充满期待。
第三百七十九章 执念袁元说过,只有郝灵能解开他们的封印,因此封印解开郝灵必然在旁边。
这里天地两茫茫只有一个绿皮人,不是郝灵是谁?虽然长得很奇怪。
郝灵还在咳,摆摆两手。
盐阿郎嗓子很难受,喉咙里像堆积了千年的灰尘蜘蛛网,他觉得他若是咳一声能咳出二亩地种麦子。
他弯了弯膝盖,噗通跪在地上。
不用——给我行大礼。
郝灵掐着嗓子,看盐阿郎在雪地上抓了雪吞咽。
傻子,你是个魂儿,吃雪没用的。
吃雪有用,盐阿郎觉得有用,其实是郝灵的灵力将他干涸的灵魂复苏了。
复苏后的盐阿郎撇腿坐在雪地上抓着脚揉,抬着头眯着眼,问她:郝灵。
你是个男的?活动开来的卫弋也开口了,他没有吃雪,但发出的声音依旧清越,引得盐阿郎侧目。
这耳朵很奇怪,不是人吗?别的头发颜色眼珠颜色和皮肤颜色,虽然没见过,但好歹是人类的形态,这耳朵,猛兽才是尖耳朵吧?郝灵牙疼:你们来做什么?卫弋一笑:你拿卫杀做什么?卫杀该在卫家祠堂。
郝灵没话说了。
盐阿郎哈哈大笑,嘲笑她没眼光:朕的宝库什么没有,还专门给你建了一个秘密的小私库,可惜不知会便宜谁。
郝灵白他一眼,你当什么东西我都看得上呢。
不跟他客气,上前踢他一脚:你皇帝做得好好的发什么疯?莫不是迷上丹药长生了?两人可都是寿终正寝的相,绝不可能英年早死。
灵魂是年轻的模样,只能说两人的执念产生在那个时候。
咦,她是他们的执念啊。
盐阿郎爬起来:做皇帝很无聊的,该一个皇帝做的我全做了,不兴我死后为自己谋划一回啊。
郝灵看卫弋,卫弋说:我差不多的想法。
我大约知道你的不同,很想经历你的经历。
人活一世,赌一把。
郝灵牙疼。
你俩可真是闲的。
想了想:我在做任务,你们出现在外面不方面,还是在空间里呆着吧,正好,有些事情需要给你们补一补。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意思?什么任务?什么空间?该不是还要封印他们吧?不要啊。
喂——两人同时出声,眼前骤然换了个天地,从白雪皑皑的雪山里突然到了暖香浮动的大屋中。
灵灵灵唰的扑上去,被盐阿郎本能的一掌挥飞:何方妖孽。
不怪盐阿郎不认识,实在灵灵灵给自己幻化的形象不是哪个真实存在的物种,它是看上哪个部分就拼上什么部分,换形象就跟换皮肤似的,一键确认随心变化,今日是个猫脑袋狗身子,明天就能是狗脑袋鱼身子。
正好,今天是个长着蜻蜓翅膀的小章鱼,就这么往人脸上杵,盐阿郎没拔剑劈了它都是给郝灵面子。
灵灵灵是虚体,哪能让他扇飞,大掌将落到,它腾一声化成一朵展开的烟火跑到另一边重新凝聚。
看得两人惊奇不已。
郝灵将卫杀扶在墙上,咳咳:这里是我的空间,算是我的家,你们就呆在这里吧。
她在两人身后,两人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瞳孔地震。
盐阿郎抬起手:啊,你是女的——卫弋一惊之后旋即平静,点了点头。
郝灵也对他点点头,大将之风啊,再看盐阿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皇帝做得都做到腿肚子里去了吗?她是女的很稀奇吗?她和他们认识的时候她就是女的啊。
这、这才是你的真面目?盐阿郎手指指着她的脸。
郝灵没好气:是啊,怎么了?怎么了?没怎么,就——挺好看。
盐阿郎看了半天也只能说好看,郝灵的脸型五官自然不差的,仔细描绘了也是倾城倾国,问题出在她的身份上。
她是植灵师,灵,出尘而虚无,她的性子又散漫而无谓,相由心生,气质加成,明明有出色的长相却总让人忽略过去。
兼之她此时是重伤未愈的魂体,整个人比活人时淡了好几分。
原本便眉眼疏淡,于是更加淡然冷清了。
盐阿郎和卫弋眼里,这幅形象未免和珠圆玉润地动山摇的袁元差太多,乍见之下,不免惊愕。
只是卫弋端住了,盐阿郎却是在郝灵跟前丝毫不保留,只见他手指往下一点。
你是女的怎么没有胸?话里的怀疑,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卫弋已经悄悄走离他身边,走到那奇怪的应该是座位的后面,灵灵灵也悄无声的后退。
深呼吸,再深呼吸,屁个深呼吸!郝灵上前抓住盐阿郎的手腕一折,握着他的胳膊,甩起来嘭嘭嘭往地上砸。
灵灵灵捂住了眼,卫弋转身欣赏墙上的油画,这浓烈的画风,很独特呀。
盐阿郎:啊啊啊啊啊——果然,本性多么难改,这小子当初能在第一次见面时让她当沙袋捶,千年后的再次相见一样没丢了这本事。
郝灵把自己抡到出汗才撒手,反正是灵魂体了,再捶也不会死,就让自己捶个痛快吧。
盐阿郎破麻袋一样丢在地上,饶是如此了,仍是坚强的扭过头对着她:你穿的什么玩意儿,大腿都露出来了,我看见里头——啪叽,高跟鞋狠狠踩上他的脸,盐阿郎彻底闭了嘴。
郝灵黑着脸绕到沙发上坐下,平息一下,示意卫弋也来做。
卫弋伸手按了按沙发,才坐下来,两手摸摸:这似乎是兽皮?郝灵点头:白犀牛皮。
拿起桌上的白瓷烧花茶壶倒在茶杯里,端给卫弋。
卫弋端着茶杯:这茶杯与我们用的很不同。
郝灵:喝下午茶的。
我在这里灵灵灵都会备上这些。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需要什么都跟灵灵灵说。
纸片人盐阿郎把自己扒拉到沙发上郝灵旁边:那个带翅膀的小怪物就是什么灵灵灵?又说:郝灵,你换身衣裳吧,你看老卫的眼都不敢看你。
你穿的这是什么衣裳?前后两片布——后头的话被郝灵连人一起摔到对面墙上。
裱着精美丝绸壁布的墙壁受到大力冲撞,滋滋啦啦露出一片电子屏一样的东西,滋啦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样。
卫弋惊奇得不行,很想过去一探究竟。
郝灵——他叫了声,发现身边人已经瞬间换了一身衣裳,方才那奇奇怪怪的布片变成月白上衣姜黄裙,裙上绣着挑线的墨莲,是以前她做袁元的时候穿着的衣裳。
卫弋顿了顿,女孩子换衣裳的技能总是这么的神奇。
郝灵心情正好,笑眼弯弯:什么?卫弋。
卫弋情不自禁也弯了弯眼,封印那么久,他都没想过还能再出来,出来再见到这世间。
真好。
他笑着道:郝灵——嗯?青龙白虎呢?它们在哪里?郝灵:……第三百八十章 伤口她能说什么?她不可置信睁大眼,这个人,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来找她,就为了两只猫?得,猫的魅力大也是说明她这个主人的魅力大嘛。
袖子一翻,青龙白虎跃出:喏,拿去。
过了那么久,青龙白虎仍然记得卫弋,出来后愣了愣,直奔卫弋跑去。
卫弋笑得眼尾皱起来,抱了满怀,开始撸。
郝灵翻了个白眼。
盐阿郎爬回来:没良心,再见面你就这样对我,是不是人。
郝灵:不是。
你也不是了。
盐阿郎一噎,自己给自己倒茶,看着浅棕红色的茶水,略微嫌弃了下,一尝,更嫌弃了:什么味儿啊,甜的。
郝灵脚尖踢他:在我这挑三拣四,做皇帝惯得你。
这是花茶,配点心吃刚好。
闻言盐阿郎立即拿了旁边白瓷碟子里的点心尝了口,呵呵呵的怪笑:太甜了。
郝灵无语,皇帝的嘴果然刁,喊灵灵灵:给他弄些老式的点心,啊不,弄几坛子酒吧,再弄些热菜来,我们喝几杯。
盐阿郎:你从哪里找来的小怪物?稀奇古怪的。
灵灵灵烦死盐阿郎了,以前不用面对还没觉得,现在面对面了,觉得郝灵打他打得轻了。
哼了声,去餐桌那里,盐阿郎和卫弋都伸着脑袋看,只见那奇怪的小东西在那里晃了晃,桌上一下堆满盘子,果蔬肉鱼,热气袅袅,满屋飘香。
灵灵灵得意的对他们抖了抖小翅膀。
两人傻了一样看郝灵。
郝灵笑起来:慢慢你们就知道了。
走,好久不见,我们喝酒慢谈。
盐阿郎一下站起来,抖着手:我们这样了还需要洗手吗?对了,我们还能吃东西?卫弋:你之前不是说什么做任务?急不急?盐阿郎不开心了:卫弋你就是这么讨厌,你说这个显得我多不懂事似的,你讨不讨厌。
卫弋不理他,反正你不是皇帝了,他也不是臣子了,不是非得给你脸。
郝灵推着他们去餐桌。
盐阿郎又发现不对了:郝灵,你怎么比我高这么多?往她脚下看了眼:你脱了鞋再跟我比比看。
郝灵觉得这小子长在了她的伤口上,一开口就揭她一个短。
没好气道:我已经换鞋了,我本来就比你高。
星际人类身高高于前人,成年人的正常身高,男子高于两米,女子多数超过一米九,至于她,她不足一米九却也有一米八八。
多吉利的数,可惜啊,是个矮子。
再加上她的灵师小身板,可谓是又矮又穷,当年她师傅愧疚了多少年说没把她养起来啊。
这是郝灵永远的痛,狠狠瞪一眼盐阿郎。
盐阿郎莫名其妙,我是夸你高呢你瞪我干什么。
卫弋:你别开口了。
你一开口一个雷一开口一个雷,显得跟你在一起的我也是个智障似的。
盐阿郎:卫弋,认清你的身份。
卫弋:鬼怕你啊?郝灵推着两人坐下,开了酒瓶给他们倒酒,白的。
我走后发生了哪些事?你们俩怎么了?追着我做什么?郝灵嫌弃垂下来的头发碍事,几下挽上去系在脑后,有几根飘在两侧打着旋,盐阿郎和卫弋盯着看。
郝灵:看什么呢?盐阿郎揉了揉眼:你头发是黑的吧?怎么看着看着又成银的了?郝灵无语,大男人家的管别人头发什么颜色呢:我受过伤还没好,灵体不稳。
别说头发颜色了,有时候她的魂体都要发散一下。
两人同时开口:什么伤?怎么治?郝灵: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是被很多人下了黑手,不得已死过一回,才到了你们那个世界。
我在很多世界兜兜转转,目的就是做任务收集能量修复伤势。
盐阿郎:哦,养魂是吧。
卫弋:你找不着回家的路了?盐阿郎:你怎么知道?卫弋:直觉。
盐阿郎:你可烦。
郝灵顿顿酒盅:来,走一个。
突然自己这里热闹起来,她有点不太适应。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盐阿郎:这酒——闭嘴吧你。
不想听他的帝言帝语,给他们介绍灵灵灵:灵灵灵,我的系统,系统是我来的那个世界里很高明的智慧产物,你们就当灵灵灵是我的伙伴好了。
它跟我一起相依为命,我做任务就是灵灵灵来安排。
灵灵灵会长期呆在空间里,先安排你们——学习吧。
灵灵灵对着他们礼貌优雅的点头,快来拜见你们的灵灵灵大人。
卫弋惊讶:你是说,这个灵灵灵,是——人造出来的?盐阿郎:奇奇怪怪的。
灵灵灵给他一个白眼。
郝灵:我那个世界跟你们差了好多文明年代,这些之后由灵灵灵给你们补齐。
还是跟我说说你们吧。
两人对视一眼,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
盐阿郎简单交待几句,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做皇帝做得英明神武,卫弋做将军做得尽职恪守,两人都完美完成了自己的责任和使命,都觉得俗世没有什么留恋,都想抓住那虚无缥缈的机会找一找郝灵。
郝灵:你们可真大胆,袁元和师婆婆也是胆大,万中无一的几率都被你们撞着了,你们就不怕灰飞烟灭?盐阿郎哈一声:有什么怕,老子活过一回了。
郝灵——他忽然深沉下来,深深注视着她:你可知道,当年你不告而别我多伤心。
郝灵:胡说,我告别了。
我去,你那叫告别?盐阿郎激动起来,若是个人,此时定是脸红脖子粗了:你就吹了口气,显得你多神仙似的。
哪有你这样的,说过一辈子兄弟你临阵而逃。
太过分了!郝灵迷茫:说过吗?卫弋:没。
你是女的。
盐阿郎:走开。
哪哪都有你。
郝灵:那你也不能这样任性呀,你来找我,就入不了轮回了。
盐阿郎摇头:我在意?你问他,他在不在意?两人看向卫弋,卫弋平静的摇头:我觉得轮回不如来找你刺激,跟着你,会有更精彩的际遇。
他投之以信任,郝灵报之以鄙夷:将军大人,请你说话的时候看看你左右两肩乖乖依偎的猫咪,再看你时不时撸一把的手,你敢发誓你追来是为了我?呵,男人。
反正,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说好的雇我三年呢?你可是花了钱的。
盐阿郎夹了块东坡肉,恶狠狠的嚼。
郝灵额头跳了跳,她以为她走得干干净净,还是留下了因果,这因果还追来了。
道:行吧,来就来了,我养得起你们。
这样,我外头有点事很急,你们有什么都问灵灵灵。
对了,如果想看外头的事情,灵灵灵教你们。
第三百八十一章 魔神对灵灵灵:我不能消失太久,魔神还找我呢。
你先给他们说说系统任务的事,再介绍下空间,星际的事也说一说。
灵灵灵点头:你放心去吧。
任务要紧。
郝灵推开酒杯,瞬间不见。
两人大眼瞪小眼,唰,扭头看灵灵灵,四只眼睛亮又凉。
灵灵灵下意识后退一步。
卫弋:魔神?又是什么?郝灵出了来,立时又是银发绿眸的小帅魔一只,先看过四周围,没有任何生物的迹象,收了结界,往地狱里去。
地狱中心城,魔神早等着她了。
郝灵没一点自觉的一路走着进来,好奇的东张西望,不愧是魔神住的地方,比魔泉城可气派多了,建筑也有序的多,虽然整体风格仍是黑暗惊悚,但气势一下就出来了。
最中间的魔神宫,高成任何方向都能看到的地标。
张牙舞爪,造型奇特,像一只巨魔。
郝灵来到魔宫前,周围石柱顶上落着的全是魔鸦,嘎嘎呱呱,呱呱嘎嘎,听得人很痛苦。
她不想进去了。
魔神的品位不行啊。
可由不得她。
魔宫大门洞开,两列面目狰狞的魔鬼护卫队驻守两边,见她停下脚不进去,已经纷纷瞪视过来。
那眼神,那长相,吓死小孩子。
郝灵撇了撇嘴,继续向前,脚下光滑的石砖,根据天然的颜色拼出万魔图,她踩着一只又一只魔鬼,跨过了长长的洞门,遥遥看见端坐在高高宝座上的魔神。
挑挑眉,这魔神长得挺意外的,意外的……好看。
宝座上银发披肩美得超凡脱俗的魔神看到郝灵也挑了挑眉,这小魔鬼,就挺意外的,来到魔宫见到魔神还这么镇定,就,挺顺眼。
郝灵左右望了望,对地精宫殿的垂涎更多了,谁能想到啊,堂堂魔神的宫殿高大是高大,华丽是华丽,可——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他们是魔鬼,不是吸血鬼,魔鬼怕光吗?小恶魔,你在想什么?魔神看着她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笑出声问道。
郝灵抬头望他:我在想天神的宫殿是什么样的。
魔神:……就听出一股嫌弃味。
他说:天神的宫殿没有顶,是漏的。
郝灵:哦,人家住在云朵上头,不怕淋雨,也不会头上掉土。
魔神:……就突然挺不顺眼的。
郝灵:咳咳,魔神大人,您找我来是问那个堕天使的事情吧。
堕天使?这个名字倒是贴切。
魔神薄薄的唇一勾,冷白的面孔不阴柔也不阴郁,反而清清爽爽的,这是暗示自己平易近人?他一挥手,一个肌肉怪魔鬼推上一个带轱辘的大笼子来,笼子里一道黑红身影,两对黑色薄翅。
呀,是郝莲娜呀,好久不见,我还等着你,原来你在魔神宫做客呀。
怎么样?我们地狱是不是比你们天堂来得刺激?郝灵一脸惊喜的跟她打招呼。
轻笑声起,是魔神,他往前探了探身子,黑色钻石一样的眼睛闪着趣味的光芒:来,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诱惑一个天使的?这里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郝灵从郝莲娜找茬开始说,听到她一个单挑二十多个天使最后弄死三个,魔神更加挑了挑眉,这小子,不错呀,考不考虑做太子啊。
说完后,郝灵总结:就是这样,我觉得以她的本性,更适合做魔鬼。
只是想着试一试而已,反正失败了我也没损失啊,谁知道她真敢签,谁知道她真转化了。
我也很意外。
很意外,真的很意外,没想到世界意识一下就听取了建议还落实到位。
魔神轻声笑起来,轻冷的声音如野泉淙淙,郝灵没忍住多看他好几眼,这魔神,是地狱颜值顶峰吧,可惜太大号了,她都不到他小腿高。
难怪坐着不站起,离大家远远的。
不知天神什么样子,是不是同样的美男子。
魔神细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原来天使也能转化成魔鬼,真有意思。
唔,堕天使,小翅膀看着还挺好看的。
魔鬼们,去诱惑天使吧。
魔神令下,一阵咔啪咔啪咔啪的声响过后,郝灵惊觉原来这宫殿是有窗户的,此时一扇扇巨大的窗户打开,每个窗口都有一个魔鬼跳出去展翅高飞,飞向人间找天使。
不是,你们这就去了,都不商量商量的吗?她张大嘴的模样取悦了魔神,魔神又是一阵悦耳笑声:如果能将天使全引诱到地狱来,我看天神那老东西的脸往哪里放。
郝灵默了默:魔神大人您就没想过,天使能转化成魔鬼,魔鬼就不能转化成天使吗?魔神收笑,犹疑:不是吧?天神宫,天神也在下发同样的命令:魔鬼也不全然是无可救药,天使们,用你们炙热的心感化他们吧,让他们荣升天堂。
唰唰唰,大批天使从云头降落,其中就有安德烈。
他面无表情心里却久久不能安宁,如今的事态发展,岂不是验证了那魔鬼的话?天使和魔鬼,再也不是仅凭出身就界定了。
而在人间,风尘满面的智者带着自己的弟子们游历,到处宣讲:天使是光明的执行人,魔鬼是黑暗的执行人,罪恶的灵魂就应该坠入地狱接受惩罚,善良的灵魂才能安息天堂。
以前的天使和魔鬼,是善恶的化身,现在,成了执行人。
信徒问:那,将罪恶送入地狱洗礼,魔鬼竟是做了好事?可不是他们引诱了人心的黑暗吗?智者说:所以我们要教给大众谨守内心的智慧,而不是犯了错逃避惩罚的狡猾。
智者说:我们不能万事依靠天使和魔鬼,我们人类也有要自己的一套准则,我认为,我们应该建立法律。
法律?这是什么?将大家不认可、不赞同、厌恶、反对甚至恐惧的行为列举出来,指定相应的惩罚。
如果在人犯小错的时候进行小罚进行纠正和警告,让他们害怕、敬畏,就杜绝了他们以后犯大错的可能。
如果人犯了大错,就该按照民意进行处置,以警告其他人。
人们茫然四顾,你看我我看你,这些事情,不该是天使和魔鬼来做的吗?智者心平气和:因为我们人类,应该最相信自己,始终能依靠的只是我们自己。
智者的弟子附和:我们人类有这么多,人人都向神诉求,天使和魔鬼怎么忙得过来,不如从我们自己能做的事情开始让我们自己来解决,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再来向神祈求。
有人不解:可是明明可以依靠神啊。
智者叹息,这便是问题所在呀,若是人类能依靠住自己,靠自己立足天地间,便是天使和魔鬼都消失了,他们也仍能一代一代繁衍下去。
这个世界便是人的世界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郝姐姐没错,智者是人,他的私心是人,看到世界的起源和结束,他的想法是,不去管什么天使魔鬼,就让人自己站起来。
人自己站起来的第一步,摆脱对天使和魔鬼的依赖。
这便是他宣道的目的。
画面一转,魔神对郝灵微笑:她要找你报仇。
作为第一位堕天使,我怎能不满足她卑微的小小愿望。
郝灵:特么,原来是想看兽斗。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郝莲娜被放了出来,笼门一开,她翅膀振得笔直扑向郝灵。
郝灵眉梢一挑,不错嘛,这速度,至少是以前的两倍,可惜,在她眼里还是不够看。
等她到了跟前,脸上露出窃喜的表情,郝灵才漫不经心的一抬脚。
嘭,郝莲娜捂着肚子摔在地上翻滚到魔神宝座脚前。
魔神啪的一手捂住了脸,接着将手拿开,笑对郝灵:看不出来,你身手这么好。
郝莲娜爬起来再冲,被魔神两根手指捏着翅膀提溜起来:打败他,再练个一百年吧。
郝莲娜啊啊尖叫着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骗子,你说过我转化成魔鬼会变得厉害——郝灵一脸漠然:我又没说你会变得比我厉害。
呵呵,你这样才像我们魔鬼。
不然,我都以为你是误入地狱的天使了。
魔神对郝灵说得大有深意。
怎么?怀疑她的身份?呵,有本事你一眼看穿这幅皮囊下的高贵灵魂呀。
她不说话,魔神还有话说:她不能死,我要留她在身边,天使转化的魔鬼啊,我要留着她打天神的脸。
郝灵无所谓:相信天神也有这个想法。
或许很快他身边也会飞着一只魔鬼转化的天使。
魔神:……真讨厌。
她可不是空口无凭,像胡鲁这样的小恶魔,心眼都没一个,适合干魔鬼?更适合进天使的幼儿园吧。
胡鲁可不是唯一的特列,这样傻乎乎的小恶魔多了去,最好骗了。
她要是天使,就专逮这样才出校门的小恶魔,绝对一哄一个准。
果然,没几天的功夫,天神身边就多了一串长得呆头呆脑又傻又萌、背着一对白色绒毛小肉翅的魔天使。
魔神听到这消息气得烤肉都不香了。
去给我拉更多堕天使!一时间,天使和魔鬼忙得不可开交。
也不是没好事发生,就比如说,之前两族酝酿的大战无声无息就取消了,肉搏有什么意思,来比比谁挖墙脚更厉害呀。
郝灵被魔神召见一回后没去积极做任务了,还做什么做,事情都被她搅成这样了,天使和魔鬼互挖墙脚都顾不上去拉拢人的灵魂了,人又在夹缝中谋自足自立,一时间人人都忙得不行,郝灵也便理所当然的偷个懒,回了空间。
一进空间,没有想象中的亲人迎上来嘘寒问暖,就看见俩大男人,一个窝在沙发里手拿平板滑来滑去,一个站在客厅中间眼睛大睁一动不动看着面前巨大的电子屏,上头放的是机甲作战。
郝灵轻手轻脚走到沙发后,盐阿郎手里平板上,播放的是科普。
很好,短短时间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伸手召过灵灵灵,低低问:就这样了?灵灵灵无趣的回道:是啊,男人真没意思,要是来的是袁元和小婵,我们就可以玩游戏了。
哪怕是师婆婆呢,我们也能说几句话吧。
唉。
郝灵好笑,点下它额头,灵灵灵现在是一只站立的小青蛙,绿皮的。
也不知道它怎么喜欢上这口。
都给他们介绍了什么?还没介绍什么呢,才说咱的家乡呢,盐阿郎听不懂有些词,我就给他看咱那里的小学课程。
卫弋一看见到机甲的图片就沉迷进去了,叫都叫不醒。
郝灵点点头:随他们去吧。
哼哼,敢来找我,进了我的空间他们就跑不了了,想知道什么不必瞒着他们。
灵灵灵嗯嗯,植灵师的空间是好进的?只要进来就是打了烙印。
不过,这两人怎么看怎么是他们沾了便宜,古人类啊,还有哪个有这际遇。
这时,盐阿郎从平板里抬起头:你这个任务什么时候做完?灵灵灵说这个小世界没什么意思。
哟呵,他还嫌弃上了。
郝灵:你一个古皇帝懂个屁,我在拯救世界。
盐阿郎:把自己当圣人,小心累死。
郝灵抓了个抱枕砸过去,这人跟她就不会好好说话。
那边卫弋转过头来:你回家一点线索都没有?郝灵看电子屏幕里机甲对战正酣:你想跟我回去搞这个吧。
卫弋:我先了解下机甲,之后再看舰队。
灵灵灵说全部课程它都有,还有虚拟操作,够我学一阵子。
郝灵翻白眼,意思就是一阵子后最好我就带你回去见实物呗。
两位大爷呐。
盐阿郎翻了个身,改躺为趴,抬着脑袋问郝灵:我看过历史书,古代就古代,为什么叫我们远古?我们离得有那么远吗?有。
郝灵肯定的回答他:宇宙里的文明多了去,智慧种族也多了去,每个文明的发展长短和速度不一样,我们只能以他们达到的改变周围的能力来论历史,有的星球发展漫长可能力发展缓慢,有的星球用时短发展快,这个没有道理可以讲。
你们那里,根据你们的能力水平,就是远古。
连个像样的机器都没有,修炼更是落寞,不是远古是什么?要知道星际的古代标准可是智慧种族能制造出大型机械来改变世界。
盐阿郎挠挠头,纠结:你这样一说,咱俩之间好像隔着一万年似的,我是老古董呀。
噗嗤,郝灵笑起来。
卫弋走过来,左胳膊上青龙白虎排排趴,右手撸毛:你我年纪才二十许,在郝灵那里算还是个儿童,她却是比你大了。
郝灵冷漠以对。
盐阿郎也鄙夷:我可是正正经经的高寿。
郝灵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便是你们进封印时的年纪,也比我小得多,来,叫声郝姐姐来听。
换两人冷漠对她。
郝灵哈哈哈自己笑个不停。
卫弋说:我要从星际幼儿园的课程开始学。
郝灵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吧,你认真的?卫弋点头,给出将军的承诺:那样精彩的对战,我一定要去星际,去星际继续做将军。
看郝灵一眼:元帅也可以。
郝灵想说你疯了吧,你知道元帅在星际是什么地位?比皇帝更重要好不好。
卫弋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毕竟,除了做将军我什么也不会。
郝灵:……就,挺凡尔赛。
盐阿郎怪叫:那我还做皇帝呢。
诶对了郝灵,在星际做皇帝难不难?郝灵:……就,挺异想天开。
她这是收了俩疯子。
皇帝没做够?舍不得你的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第三百八十三章 学习盐阿郎脸一绿,一个翻滚爬起来:可别了吧,你都不知道那些女人有多烦。
一个个如狼似虎,非得跟我生孩子,下药下得我直往茅房里跑。
哈?郝灵诧异:我给你的排毒符管用一辈子?盐阿郎还奇怪呢:啊,对啊。
真是奇怪,我和左燕归不是一样的?他的早没用了我拉了一辈子肚子。
拉肚子,一辈子。
郝灵无比同情他:你是昏君吗?被人投毒一辈子。
这时卫弋开口为他说话:不怪他,一开始是女人缠着他生孩子,后来是周边几国被打压受不了了,派出死士暗探的刺杀他。
皇宫为了保护他,增加不少侍卫好手。
亏得他百毒不侵,不然毒那种无声无息的东西,不一定能防住。
盐阿郎想起自己后宫时不时抄出来的带毒物件,吃的喝的闻的碰的,还有人送毒养大的女子进宫伺候他,真是烦不胜烦闻者心惊啊。
都拉虚脱了。
郝灵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盐阿郎在自己身边时间久,自己又三不五时对他进行爱的拯救,灵力不小心钻进去,才让符持久些。
左燕归怎么知道失效的?中毒了?盐阿郎看卫弋。
卫弋点头:中过一回。
是我帐下的一个奸细,假借公务之名下的手。
幸好发现及时,找到神医救了回来。
盐阿郎:表哥对我可羡慕嫉妒恨了。
听到这里,郝灵玩味一笑,问:你娶了多少媳妇?真三千个?生了多少儿女?卫弋先笑起来,盐阿郎不自在的好似红了红脸。
话说当皇帝时已经将脸皮炼至无穷厚了,可在郝灵跟前,他又变回当初那个少年,脸皮还没修炼到家。
他不说,卫弋替他说:咱们这位皇帝啊,当真是来者不拒龙精虎猛,后宫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生下的子女更是创了大桑和所有前朝的记录,前所未有的多。
为了皇子的彩礼和公主的嫁妆,宗人府都罢工了,国库也闭库了。
可想而知。
盐阿郎略气恼:谁让她们那么能生。
两人同时戏谑凝视:是你这么能生吧。
卫弋坐下来,平伸两腿叠起脚,将青龙白虎放在肚皮上抓痒:来者不拒,公主还有舞女,我算是服了你。
郝灵也坐下来,翘起一条腿:渣男。
盐阿郎不乐意了,诶诶诶的挤到两人中间坐下,向左对卫弋:哪个女人是我主动要的?向右看郝灵:全是对我有所图。
向左卫弋:她们对我可没真心。
向右郝灵: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她们哪一个。
盐阿郎愤愤:我是无情无义,可我比那个丢下江山追什么真爱的老头子负责得多了,至少跟着我的女人我让她们衣食无忧了,我的种也都平安长大没人欺负。
比之他的童年,云泥之别哇,还想怎样?卫弋:是,从这方面来说,你比先帝做得好。
郝灵:什么意思?解释解释,你皇帝老子干什么了?干什么?盐阿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鄙夷:那个为老不尊的,使计把我诳回京,让我接过江山的担子,他悠哉悠哉追着真爱跑了。
盐阿郎一脸的便秘:呸,有脸说师婆婆是他的真爱,情啊爱啊的话,他对哪个女人没说过?还说我娘是他的红颜知己呢。
呸,男人。
盐阿郎真切看不上老皇帝,既然师婆婆是你年轻时的求而不得,那你给她守着啊。
一边心存真爱,一边没耽误你谈情说爱,宫里那么多女人不够,还出去撩拨他娘。
就这样的,是怎么大言不惭说他娘是他的白月光的。
啊?都这样了,女人没少睡,孩子没少生。
临了临了,还真有脸再去追求真爱。
呸呸呸,饶是他是亲儿子也要骂他不要脸。
难怪师婆婆到死都没答应他,不,是到死都懒得看他一眼,嫌脏。
听到老皇帝和师婆婆的诡异关系,郝灵并不意外,毕竟他们相识于年轻,师婆婆那张脸,男人不爱上才奇怪。
就是这老皇帝的骚操作吧,果然是把自己当皇帝觉得天下女人都该爱慕他了。
啧,以师婆婆的脾气,若是老皇帝敢得寸进尺,定是逃不了一顿毒打的。
巫族圣女,有那个资格和本事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郝灵问一句:你死的时候把皇位交待清楚了吧,别儿子太多为皇位打起来。
盐阿郎轻蔑一笑:老子交待的清清楚楚,再说了,天下是全天下人的,老子管臣子可是很有一套,就算有个别的为了攀龙附凤位极人臣煽风点火,也会被别的真正的国之栋梁给摁死。
说完,他嫌弃的摆摆手:死都死了,还管活人。
不如来说说你。
郝灵指着自己:我,那可真是说不完。
你们问灵灵灵就行。
再说,你和卫弋现在才开始学习呢,这么多东西,你们没在那个环境里,有的你们学。
说到这个,盐阿郎心有戚戚:可不是,幼儿园的游戏有些话我都听不懂,你们一出生就站在山顶,我们才在山脚,这落差真是可怕。
郝灵拍拍他的肩,也心有戚戚:别把我们说的这么好,你觉得我们在山顶,其实就是个小土丘。
无限宇宙太神秘了,不定什么时候就开了眼。
卫弋点头:确实,此刻我就觉得我是井底之蛙。
不过,机甲、战舰,我一定会见到的。
不愧是将军,什么时候都不会失去士气。
郝灵心道,你眼里就只有机甲战舰,等你了解了神魔文明就知道星际文明有多酸了。
人间高等级的神魔,那可是凭一己之身在宇宙里穿行的。
舰队?哈,人家还嫌笨重呢。
酸,酸死了。
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盐阿郎傻乎乎问:你该不是不想带我们去你家吧?哇,我可告诉你,你这样可不义气。
卫弋黑线,你哪只眼看出来的?当皇帝当疯了吧。
对郝灵道:别管他,脑子一直不正常。
郝灵点点头:你们也别光闷着看资料,偶尔看看外头歇一歇,这个小世界还是挺有意思的。
卫弋摇摇头:这个小世界看着人类的生活也不错,只是怎么没有规矩呢?郝灵恩一声,什么意思?就听盐阿郎一嗤:他说的是律令。
这有什么稀奇,他们连个像样的国家都没有,宗族都没有,谁来立规矩。
太散乱,太散漫了。
哦,说的这个啊。
郝灵道:世界和世界是不一样的。
大桑有律例,但大桑有天使魔鬼吗?这是个信力的世界,信仰高于律法。
以后见得多就明白了。
卫弋还是摇头:无规矩不成方圆。
盐阿郎也说:没有黑白秩序谈何信仰。
第三百八十四章 扭曲郝灵拍拍手,看吧,这便是教化的伟大作用,就该让这里的世界意识听一听,两个普通凡人都知道它没想透的问题症结所在。
若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办?郝灵问二人。
卫弋:攻城略地,建朝立代。
盐阿郎:竖典律,教化人。
郝灵拍拍手:明白,就是让人自强起来呗。
可我方才说了,这是个信仰的世界,没了信仰,天使魔鬼两族便消失了,两大智慧种族消失,世界也会不稳。
盐阿郎卫弋对视,他们还要为异族考虑?天地间有个人族不就够了?看吧,这就是人的想法,也是这个世界开启了智慧生长了野心的人的想法。
郝灵叹息:我是给世界做任务,不是给人。
而且,我这次的委托人还是魔鬼立场呢。
关于魔鬼这一点,两人倒是格外看得开。
盐阿郎说:跟朕的刑部大理寺差不多。
一个抱枕按过去,你跟谁朕呢。
卫弋道:跟你的暗部差不多。
对郝灵解释:盐阿郎弄了个暗部,只听令于他,暗地里做了不少事。
盐阿郎抓着捂脸的枕头,别说,他是个魂儿,枕头闷上来一点事没有,语带无奈:有些事情不好走流程嘛,非得较真一是一二是二的查,多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
哪里有暗地里来得方便,翻翻屋子找个密室,证据什么的就到手了。
他是明君,办人要证据的,他又不搞栽赃陷害那一套,反正证据是真的就行。
他提议:要是让魔鬼管人作恶的事,我建议你给他们改改形象,大公无私铁面无情总比魔鬼来得好听。
卫弋附和:阎王鬼吏,怒目金刚。
郝灵:我当然知道,就是这个世界还没转过弯来。
两人听此又好奇起来: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你怎么跟世界沟通?郝灵指指灵灵灵。
盐阿郎招招手:小灵啊,过来。
跟唤狗似的。
挨了郝灵一胳膊肘,你叫谁呢。
灵灵灵翻着绿眼皮跳开了。
嘿,它还有脾气。
可不是嘛,自己这个当主子的都挨好几顿说了。
盐阿郎决定以后讨好灵灵灵些。
卫弋问:我们能出去帮你吗?郝灵一愣:什么?卫弋:灵灵灵说,你需要灵力,这个世界的能量不符合你的要求。
郝灵笑了:有灵力的世界哪是说有就有,要靠运气的,不定下个世界还不如这个世界。
卫弋:我和盐阿郎出去,能做些煽风点火的事情,当然,领兵打架我当仁不让。
郝灵嘴角抽抽,忘了你是个将军吧。
我谢谢您们,这个世界经不起您二位的折腾。
他俩加一块,就凭这里人的智商,怕不是得出人皇。
郝灵只是回来看一看他们,看过了,人家适应挺好,她就出了来,想着是不是该做个任务,打发时间呀。
最近天使和魔鬼忙着互挖墙脚,都没几个正经做任务的。
她已经是大魔鬼了,可以自由行走人间,听取人们的祷告,自己选择目标进行蛊惑。
这里的人习惯祷告,早中晚,遇到难关或者心事了,随时随地闭目合掌念几句。
郝灵便驾驭着魔法,像一阵风一样飘来飘去,四处窃听人的心声。
听来听去,无非都是贪念,不然叫做有所求呢。
最后挑了个诅咒同行倒霉的老钟表匠老钟表匠叫鲍勃,开着一间修理钟表的祖传铺子,一干就是几十年,在小城镇上倒也算不错。
只是小城里最近又来了一个钟表匠,一个年轻的钟表匠叫约翰,约翰年轻长得好,人勤快嘴又甜,不止修表还卖表,卖的是大城市来的款式新颖的各种表,一下就得了很多人的喜欢。
毕竟有人喜欢守旧,就有人喜欢创新,更何况人本性就喜欢美丽的事物,去约翰的店里既能看到帅小伙还能听到帅小伙的奉承,而去老鲍勃的店呢?看他一脸的褶子和斑纹忍受他沉默的压抑吗?一时间老鲍勃的生意减少一大半。
他一不去扩充货源,二不提升服务质量,只天天阴沉沉的诅咒人家约翰倒霉最好死掉。
啧啧,这坏心肠。
如果只是念叨几句也不算什么,谁还没个遭人恨的时候。
关键是这人不只背地里诅咒,还四处跟人说约翰的坏话。
他在这里出生成长几十年,说出的话自然多的是人信。
便是一次不信,两次也犹豫,第三次就信了。
因为他四处说坏话,约翰在小城上了年纪的人群里已经坏了名声。
而大环境里,年纪长的人令人信服,可想而知,这一伙人认定约翰狡猾懒惰心机深沉手脚不干净的话,约翰会有什么下场。
而正巧,老鲍勃不知怎么发现了约翰和一位姑娘的爱恋,想法子截获了约翰写给人家姑娘的信,绞尽脑汁要从中作梗将约翰赶走呢。
郝灵便来成全他。
想让约翰倒霉吗?签字。
老鲍勃很紧张,魔鬼啊,他并不想打交道,缩在钟表间的缝隙里:走开,魔鬼,我是要上天堂的。
郝灵撇嘴,天堂没那个闲工夫来拯救你。
就你,上天堂,做梦来得快一些。
你以为你做了那些事后你还有资格上天堂?郝灵说出这话后,老鲍勃目光闪烁,显然他也知道自己那些小动作是不对的。
我不和魔鬼交易。
老鲍勃连连摇头。
郝灵嘿呀,你这么脏臭的灵魂还嫌弃地狱了。
让你变成首富。
老鲍勃摇头。
给你最大的钟表店。
老鲍勃摇头。
让约翰做你的徒弟天天伺候你。
老鲍勃还是摇头。
郝灵明白了,他坏归他坏,他的灵魂是万万不能交出来的。
灵灵灵:许他恢复青春,左拥右抱。
盐阿郎说的。
郝灵顿了顿:让你重回青春,英俊无比,娶很多老婆。
老鲍勃顿了顿,没立即说话。
郝灵:你可想好啊,天堂你是别想了。
下辈子再做人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辈子能有个钟表店,下辈子说不定就是穷光蛋,一辈子娶不上老婆。
老鲍勃不服气:说不定下辈子我是个贵族。
郝灵果断摇头:别想了,就凭你,做贵族也是落魄吃不上饭。
老鲍勃半天没说话,郝灵等着他。
然后听他说:我要娶艾薇儿。
谁?艾薇儿,不正是和约翰相好的那位?而且——艾薇儿的祖父是你这老东西的好朋友吧?真是——不可貌相啊。
接着又听他说道:我不要返老还童,我就要这样子,我就是要这个样子娶艾薇儿,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和我一起打理钟表店。
杀人诛心啊。
人家明明有心上人,年轻又帅气,非得嫁给你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还是恋人的敌人,守着一家注定关门的破店。
等你死了,再给你守寡?第三百八十五章 玄幻人家艾薇儿被你惦记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再说,人家爷爷对你可不错。
我就是要她守着我。
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像一朵娇艳的玫瑰花,老鲍勃伸出手指头都伸不直的老手:枯萎在我的手上,啊,多么芬芳。
说完,还埋下脸深深一嗅。
特么——好,成全你,签字吧,你娶艾薇儿,你的灵魂下地狱。
郝灵面无表情。
老鲍勃从钟表的阴影里走出来,握着羽毛笔费力的划拉下自己的名字,眼里异彩涟涟。
魔鬼啊魔鬼,今晚,艾薇儿就要成为我的新娘。
合约一卷,郝灵握在手里吹了口气,点点头:好。
今晚你娶新娘,今晚你做新郎,今晚你就登基为皇。
睡吧,闭上你浑浊腐朽贪婪的眼睛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郝灵一撮手指,老鲍勃打了个哈欠,扶着桌子慢慢倒了下去,他躺在一只开膛破肚的破旧钟表壳上,时断时续的鼾声渐大,老鲍勃抖动脸上的皮,似是在笑,那笑容无端让人恐惧。
空间里卫弋和盐阿郎都在看,都看明白了:只是做一个梦,就完成了?这也太好完成吧。
以郝灵的能耐,让人做什么梦不成,想要什么梦里就有什么,一觉醒来,灵魂就到手了。
这法子,说实在的,有点——缺德。
郝灵听见了,冷笑一声:不怪我糊弄他,是他先糊弄我的。
什么?郝灵展开卷轴,让他们看老鲍勃的签字,上头是他的全名,郝灵指着一个地方让他们瞧。
这是他们的文字,这里这个字母,正确的写法应该没有这边拐过来的弯,他故意拐了个弯,就变成另一个字母。
空间里灵灵灵及时给两人展示了两个不同字母的写法,果然看上去差不多,只是一个多了一个小小的弯。
盐阿郎:啊,一个是横,一个是横折。
卫弋:所以,他在签字的时候就耍诈,你自然可以不用严格履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郝灵耸肩:对呀,这个世界的魔鬼是很讲道理的。
卫弋:既然讲道理,就应该有个正名。
一觉没有醒来,老鲍勃在梦中度过了磋磨少女心满意足的余生,并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就被抽了灵魂,地板裂开大洞,洞底罪孽的灵魂们在狂欢:下来、下来吧,下来和我们一起沉沦地狱吧。
老鲍勃下了地狱,下了地狱后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卫弋说:这种事多不多?如果你要做很多这种任务,让盐阿郎去,他做这个合适。
皇帝啊,最会坑人,他不去谁去?郝灵:别了,这个世界太脆弱了,三个异数折腾,我怕折腾坏,白忙。
盐阿郎便问:你这样一个一个的找,干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郝灵:顺手的消遣罢了,我的客户是世界意识。
盐阿郎对卫弋道:看得我急得慌。
卫弋点点头:要是发生战争我还能出去帮帮忙。
这么一个一个的勾——急死个牛头马面啊。
天神和魔神也在琢磨呢,要不要来场大规模战争弄死对手得了,这一天天的,被挖走不少小天使小恶魔的,心里绞得慌。
而人类也发现不太对,信奉天神的祈祷来了个怪模怪样的小东西,长得不能说丑但绝对不是天使的样子啊。
信奉魔神的也对着堕天使身后一对薄薄的黑色翅膀发愣。
这个世界,它突然就玄幻了。
很多人都是心里一慌,而这个时候智者军团强势崛起,大肆宣扬,看吧,天使和魔鬼都靠不住,人啊,还是靠自己最好,信别人,谁知道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堕天使和魔天使一时间竟成了人类抛弃信仰的理由。
信仰力减少,天神和魔神心情非常不好,最终还是决定发动大战。
弄死对方,让自己成为人类唯一的信仰。
卫弋握着手腕跃跃欲试,还拿了卫杀在空间里练武。
盐阿郎更是死乞白赖的要出去:想当年,我也是战场上的白面小杀神,威震四夷。
郝灵懒得搭理他俩。
问灵灵灵:世界意识是什么个意思?这方世界意识优柔寡断,灵灵灵也没了法子:它还在纠结。
还在纠结?它还想不想好了?灵灵灵说:它说,它尝试过,想把自己分成四个独立的世界。
天使、魔鬼、人类、地精,一族占一个,谁也别碍着谁。
可是呢,分裂自己太疼了,它试了一试就停止了。
郝灵嘴角直抽:它是不是傻,就它那点家底,还学人家分家。
穷成什么鬼了,分了更穷,穷死,穷途末路。
灵灵灵就叹气:高估了自己呗。
郝灵:你告诉它,它根基太浅,能保住目前的基础就很不错了,折腾别的,只能加速让自己死。
问问它,要不要让咱们帮着杀一批,闹事的都死了,它就有机会休养生息了。
灵灵灵:我这就去。
卫弋盐阿郎睁大了眼:郝灵,你这是要——杀人?谁说的?郝灵一脸纯洁:当然是四个族群都杀点,平衡,懂不懂。
两人面面相觑,盐阿郎说:我做过皇帝当然懂制衡,可是跟你一比,我就是个乡巴佬。
郝灵摆摆手:可不是嘛,你见识少。
盐阿郎:……你真杀啊?郝灵:我有什么办法?世界意识这么不争气,自己又硬不下心,我只能做这个恶人。
接了它的单,就得还人家的愿。
把出头冒尖的先除掉,等它自己想通喽。
盐阿郎佩服:都说我视人命如草芥,你尤甚之。
郝灵:……有没有觉得我无情?盐阿郎嗤一声:一个是杀人如麻的皇帝,一个是杀人如麻的将军,取舍做得多了去,问我们这话你就是不信任我们。
郝灵道:不是怕你蠢嘛。
盐阿郎:……卫弋:需要我们做什么你说一声。
郝灵摇摇头,可别了,你俩这性子就跟这世界格格不入。
战争要开始了,郝灵有幸被魔神再次召见,这次,魔神两边,多了两排圆柱子,上头站立着堕天使,有男有女,容貌精致,一水的黑翅膀,看上去很壮观。
私以为,这两排堕天使将魔神宫的逼格给提升了一大截。
魔神很和蔼,但郝灵已经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胡鲁,我想知道,有没有天使找过你。
郝灵莫名其妙:谁找我?报仇吗?她的目光往离着魔神最近的郝莲娜身上落。
郝莲娜看她仍是仇恨的目光,不知她怎么想的,脸上绘了黑红的诡异花纹,是嫌自己原先的脸太友好?哈哈,她可真是想多了,就她那两条飞起来的眉毛就没人觉得她好相处。
第三百八十六章 安德烈不知是不是相由心生,彻底放飞自我的郝莲娜面部也发生了变化,脑门平了些,颧骨耸了些,下巴也尖长了点。
看着更尖刻神经质了。
郝灵打量了圈别的堕天使,有的浓烈有的颓废还有的放荡,很好,跟圣洁一点都不沾边了。
里头竟有两个是郝莲娜的哥哥姐姐,看到这个,她一点也不意外呢。
郝莲娜是拿自己家人下手冲业绩了吧?她忍不住笑起来,看他们三个:要找我报仇吗?随时奉陪哟。
郝莲娜脸冲她一呲牙:胡鲁,安德烈是不是你藏起来的?安德烈?郝灵惊讶,藏起来?意思是安德烈消失了?消失之前呢?难道——被郝莲娜带人围剿了吗?安德烈的战力可不是郝莲娜能比的,郝莲娜若是要对安德烈下手,肯定不可能是一个人。
啧啧,什么心肠啊,毕竟安德烈是曾经的战友,也没有对不起她吧。
这女的,不仅背叛了原先的战友,还要利用原战友把她这个仇人拉下来。
果然该下地狱。
没做过的事情不能承认,做过的事情有时候还不能承认呢。
郝灵坦荡荡直视魔神:我不知道,没见过,不清楚。
然后质问回去:魔神是在质问我还是审问我?为了这个天堂的背叛者吗?千百年来头次被人这样问到脸上,魔神有一瞬间的窒息,还有点小尴尬。
好像他是为了宠妃废太子的昏君似的。
咦,这是什么比喻?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而郝莲娜这时心里也奇怪,为什么这个魔鬼面对魔神一点不害怕的?她看看郝灵,再看魔神,目光落在两人同样颜色的银发上,恍然,是父子?天哪,她的仇人是魔神的儿子?郝灵正看着她呢,见她在自己和魔神间来回看,脸上惊疑不定,瞬间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由黑线,自己可不是来给人做儿子的,就是做,那也要做天道的宠儿呀。
她再问魔神:魔神大人叫我来就是问这个安德烈的事情?安德烈倒是有几分本事,不是我几句话能引诱的。
正好,如果他现在发生变故的话,我很乐意去试试。
那么,安德烈在哪?魔神:……还问起他来了。
然后听郝灵又问:值当魔神大人亲自提起,这个安德烈在天堂很重要吗?是天神的——儿子?魔神沉默,但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什么。
郝灵心中哇哦:真是天神的儿子?魔神看郝莲娜,视线压迫,郝莲娜不情不愿:安德烈是天神的血滴在圣水中生出来的。
哇——郝灵一下叫出来:怪不得安德烈长得那么好,天神也很美吧。
魔神一下黑了脸,真正的黑了脸,冷白皮突然变成哑光黑,死亡凝视郝灵。
郝灵可不怕他,不就是个黑皮,她见得多了。
所以魔神要找安德烈威胁天神?她不可思议道:并不可行吧。
我可不相信天神是个爱子如命的人。
再说,不过是血滴在圣水里生出来,天神的血很多吧。
或者有好几个团的私生子呢,没事就去圣水边割一刀呗。
郝莲娜立即抓了她的辫子似的,冲口而出:你在为安德烈开脱,你不想我们找到安德烈。
还说你不是安德烈的同伙,一定是你把安德烈藏起来了。
把人交出来,难道你想承受魔神大人的怒火吗?郝灵听得不耐烦,看,这便是昏君的标配,魔神你危险了你知道吗?你这是在自寻灭亡呀。
呵,关她什么事。
随便你说,你以为你能奈我何。
要找安德烈你去找呗,正好你找到了我去劫。
郝灵似笑非笑。
你——魔神大人,胡鲁一定勾结了天堂。
魔神:胡鲁你怎么说?郝灵很是无语:我怎么说,魔神大人你又不是没脑子,如果你叫我来就是跟这个蠢货辩驳,那我不奉陪了。
魔神:……感觉被冒犯。
郝灵挥了挥手里的帽子:郝莲娜,欢迎随时来找我报仇,带上你哥哥姐姐。
她转身要走。
郝莲娜眼中射出嫉恨的光,凭什么他敢在魔神面前嚣张?魔神呢?你为什么还不出手灭了他?魔神当然不会,这可是给了他堕天使惊喜的有功之臣啊,他高声道:胡鲁,你也要上战场,做前锋。
郝灵往后挥了挥帽子,扣在头上,走得分外潇洒。
仿佛这里是她家似的。
有个大大蓝眼睛的堕天使不解的问:魔神大人为什么对胡鲁如此纵容?魔神高高在上的一笑:没有他哪有你们。
堕天使们不说话了。
魔神眼珠一扫,脸变回冷白,冷漠肃然:想回天堂吗?两排人忙表衷心,不回,回去干嘛,被圣水浇吗?郝灵琢磨安德烈是怎么回事。
魔鬼和天使是能踏足世间任何地方的,世间找不到,那安德烈在天堂?人家是天使,本来就该在自己家。
魔神那巨大的脑子不会想?难道不在天堂?那在哪?地狱?呵呵,安德烈要是在地狱,她第一个收了他,当小弟。
郝灵琢磨完,去了地精那里。
地精族有占卜师,也不知他们怎么开发出这个技能的,据说很灵验。
岩岩部落,并不宽大的洞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涂着奇怪图案的兽皮,地上也堆着皮毛,不少白的红的黄的水晶球散落,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内里乾坤,只中间一张矮木桌后,坐着一个年老的女地精,花白浓密的头发结成许多小辫垂下,辫稍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小石子。
说来,地精这个种族,从生下来到老去,从来不受发量的困扰。
多少头秃之人羡慕啊。
占卜师垂着两只老眼,眼睛下方眼袋很大,对进来人看都没看一眼。
郝灵上前,坐下,一袋子宝石推过去:天使安德烈在哪?上门谈生意,不用虚假的客套话,一手给钱,一手给消息。
我在这。
有道声音从后面传来,接着后面疑似墙的大片兽皮裂开一道缝,有半个身体钻了出来,金发绿眸,不是安德烈是谁?占卜师一手按住小袋子,另一手伸出,张开的老眼露出狡黠的光:钱不够。
郝灵收回惊讶的目光,合上嘴巴,又推了一袋过去。
对占卜师笑一笑,站起来往后去。
安德烈缩进去,郝灵进去才发现,里头是处房间,虽然也挂满兽皮,但好歹比外头收拾的整齐些。
她问安德烈:你怎么在这里?没回天堂?天堂可是魔鬼进入不了的地方,那里才最安全。
安德烈请她一起盘腿坐下,很无奈的说:我最近心有些乱,在思考你说的话,而且——一脸的难言之隐。
郝灵挑了挑眉:郝莲娜做了什么?第三百八十七章 战场安德烈抬头注视着她,忽然笑起来:她与天使们说,我早跟魔鬼勾结在一起了。
就是她的魔化,也是我跟你联手下的黑手。
啧。
就知道。
郝灵不屑:你应该杀了她。
安德烈很犹豫。
郝灵便耸了耸肩,跟他家的世界意识一个德性。
听郝莲娜说,你是天神的儿子?安德烈脸上更加无奈,抓了抓头,金色的头发泛起一道波光:只是天神不小心流下的一滴血,我没觉得什么,可很多人——我不在乎的。
郝灵笑起来:天使也有嫉妒之心啊,这些人又怎能引导好凡人呢?安德烈说:天使又不是完美的,只要心是光明无私,平日有些小冲突也没什么。
那所有天使都是光明无私的?郝灵问他。
安德烈无话可说,一个郝莲娜明摆在那呢。
你打算怎么办?郝灵主动交待自己:魔神让我上战场做前锋。
到时我不会对天使手软。
安德烈看着她慢慢皱起秀气的眉:可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滥杀的人。
郝灵笑起来:你眼光不错。
可惜,现在的规则就是天使魔鬼互相厮杀,我是魔鬼,就要遵守规则。
除非规则变一变。
那个又蠢又心软的世界意识到底考虑好没?作为局外人,她不能给出太多提示,必须世界意识自己想出来,不然到底谁当家做主呢。
安德烈低声:我觉得你与他们不一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天使不是天使,魔鬼不是魔鬼,我……想不明白。
最初,天使是好的,魔鬼是坏的,只要按照神的话做事……究竟怎么了?郝灵心道,最初,世界意识就是这样想的,有白就有黑,有好就有坏,既然不能消除就归类,于是天使将好放在一堆,魔鬼将恶收集起来,这有问题吗?没问题。
可执行者不是机器,就是机器还有各种各样故障呢,人心,智慧生物,它易变呢。
变,不变的真理呐。
她自来熟的拿起旁边倒扣的木头杯子,给安德烈倒了一杯大铁壶里的水,推过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低头一看,哦,是一种红色细细的菌泡的茶。
略甜微涩,口感还算不错。
安德烈捧着杯子发呆,郝灵便小口小口呷着陪他坐着。
盐阿郎:怎么的?她还想弄个翅膀人进来?灵灵灵:我想收集。
盐阿郎侧目:你还收集活人?灵灵灵:我收集过吸血鬼,你们要不要看?盐阿郎脸一绿,摸胳膊:鬼啊。
灵灵灵鄙夷:鬼有什么好收集,你、他、灵,都是鬼好不好。
我说的是吸血鬼,一个物种。
卫弋:看。
三人便拿出吸血鬼的冰棺来研究去了。
郝灵全不知道,还在等安德烈回神。
安德烈疲惫的按按额头:乱了,全乱了,希望一切尽快恢复正常。
笃笃笃,郝灵叩桌面,安德烈看她,一脸迷茫。
郝灵问:你上不上战场?安德烈叹口气:当然,我一直都是前锋。
得,这就是宿命的安排。
郝莲娜为什么针对你?安德烈:她做事情冒冒失失,我是她的上司,没少纠正她,我比较严厉。
得,就因为这个,就要人命,这女的,以后不用再提。
但她还想八卦:我见着她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也转化了,她家其他人什么想法?好过不好过?安德烈:当然不好过。
有几个嚷着要大义灭亲,有几个想劝回,反正自己家里闹得很不愉快。
郝灵满足了:你要继续呆在这里直到上战场?安德烈:希望那之前我能想明白。
郝灵点点头:不会被抓到吧。
安德烈笑笑:不会。
郝灵便站了起来:战场见。
战场见。
郝灵出来才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无处可去,魔泉城进不了,魔鬼森林没有她的地盘,而中心城,算了吧,有魔神在她心里膈应。
干脆去了岩岩部落的主街,反正要开战了,准备武器在这里最方便。
她新买了一把细剑,圆溜溜的身子非常柔韧,绝对能绕敌人脖子好几圈再狠狠扎进去。
一点一点磨着尖,咬牙切齿的,看得旁边地精心惊胆战。
磨得满意了,她吹了口气,有人蹬蹬蹬跑进来,瞪大眼睛冲她喊:快,要开打了。
一个钱袋丢过去,郝灵拎着剑往外跑:谢了兄弟。
当个魔鬼还无家可归了,自家有什么事还得拜托别人给看着,她也是够够的了。
郝灵出来几下赶到战场,因为两者都会飞,这会儿阵前喊话都在半空中,一边是天使灿灿发光,一边是魔鬼黑气缭绕。
郝灵站在地上往上看,正逮着一个不专心对敌往她这边瞧的,招招手:下来。
蓝皮红毛长相还过得去的魔鬼迷茫的眨了眨眼,叫我?犹豫着飞了下来。
郝灵:你,自己飞。
魔翼鸟,给我。
魔鬼怒了:凭什么?郝灵丢过去一袋魔鬼金币,鼓鼓囊囊,魔鬼立即自己飞起来,把魔翼鸟让给了她。
郝灵看着魔翼鸟展开有四米多长的翅膀,牙疼的跳了上去,凭什么她的翅膀那么小。
驱使魔翼鸟飞上去,加入魔鬼一边,下意识往大后方看了眼,遥遥看见魔神在远方注视。
特么,老东西有本事坐镇军前啊,不要脸。
又往天使阵营的大后方望了眼,很好,不要脸的老东西对面也有一个。
不过天神离得远,浑身散发着圣光,让郝灵一时看不到他长什么模样,不知道和安德烈像不像。
郝灵一边往前凑,一边去看对方阵营里有没有安德烈。
好巧,安德烈也是在地精部落呆到战争的号角吹响才赶来,这会也张着翅膀往前线飞呢。
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对上,安德烈一脸郁郁,郝灵便知道这孩子还没想通。
打一架吧,打一架什么都通了。
冥冥中,郝灵感应到了天地的变化。
丫丫的,世界意识它终于要做出改变了。
两军对阵的阵前,魔鬼这边一溜的堕天使,天使那边一溜的魔天使,呵,多么讽刺的画面,可不是嘛,才转化了阵营可不得做出些成绩来投诚。
郝灵悠哉悠哉插了进去,特意插在郝莲娜旁边。
郝莲娜见是她,恶狠狠的瞪过来:等这一战结束,我就杀了你。
郝灵站在魔翼鸟上,摊开双手:哦。
老子让你一个头你都砍不中。
郝莲娜恨得直咬牙,强迫自己向前看,那里,全是自己昔日的伙伴,每个人对自己总是叨叨叨,叨叨叨,不是说自己脾气不好就是说自己不够友好,虚伪,一群虚伪的小人。
一旁凉凉的开腔:哎呀,你的哥哥姐姐们呢?我怎么没看到?是不是天使怕他们临阵倒戈没让他们来?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还想让你们一家团聚呢。
哦,没法团聚了,死了的那三个回不来了呀。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战唰,一剑划过来,是郝莲娜。
郝灵丝毫不意外的往后一步,歪着头任风吹拂银色碎发,眼底闪烁恶劣的光:亲爱的郝莲娜呀,你此时动手,是想拿魔鬼的脑袋重回天使阵营取得天神的宽恕吗?对我动手?是不是说明你是诈降故意坠入地狱做内应来刺杀魔神的吧?郝灵似笑非笑往后看一眼,老东西,这样的玩意儿你还留在身边当宠物,一路货色的没脑子。
魔神的眼神很好,好到能看清遥远的天神的脸,所以他也看清了郝灵的表情,很郁闷,自己好像被骂了。
旁人有人叫了声郝莲娜,语气带着警告和劝诫。
郝莲娜绷着脸扭过头去,目光落在对面安德烈的身上,杀意满满。
杀了他,自己就是魔神的心腹。
安德烈自然看得出来,皱着眉头,心中也下了绝杀的决定。
郝灵笑嘻嘻,杀呗,杀谁不是杀啊。
摸摸手指上的戒指,紫头红脖蓝绿的身子,这场战后,会变成最美丽的紫翡翠。
终于放狠话够了,可以打了。
郝莲娜当先冲出去,一左一右是她的哥哥姐姐,目标安德烈。
她哥哥机警的回头看了眼,发现郝灵并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去。
郝灵撇下嘴角,以为人家安德烈好对付啊。
她随着大流冲过去,两边上天的上天,下地的下地,有近身匕首,远身弓箭,不远不近施展魔法的,还有如她一般浑水摸鱼只管自己不死的。
没错,郝灵根本没想着出手,若是之前她还想着应付应付对自己身份有个交代,可现在,凭什么?凭魔神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打定了主意不主动出手,除非哪个不长眼的来杀她。
说这时,就有不长眼的拿着魔法棒对她脑袋放火,凶狠狠的要她死。
郝灵不再客气,顶着火焰团飞到他跟前,狠狠拽住猝不及防的天使的脖领子,左手握着匕首刺入心脏。
噗,利刃刺入鲜活身体的声音,汩汩,鲜血在流淌,顺着突然出现的缺口肆意而出,不及落下,被堵在伤口上的手上的戒指大口吞咽。
郝灵似乎能听到小蛇进食的声音。
她拽着天使不放,有人来袭击不管是魔法还是武器,都将这倒霉天使当盾牌挡上去,直到小蛇喝完,才毫不留情的将盾牌丢弃。
这样的行径,自然被好些天使看在眼里,魔鬼也看见了,趁机以此挑衅,还有的也学了郝灵的样子抓了天使当盾牌使。
一时红了很多天使的眼。
郝灵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成了头号靶子。
来啊,有本事你们也抓魔鬼当盾牌使啊。
才这样一想,那边就有个天使从背后抓了个魔鬼挡住另一个魔鬼发射来的冰剑,很好,大家都开启了新技能,谁也不吃亏。
郝灵仗着自己速度快,接二连三的抓对自己下杀手的天使下杀手,捅心脏或者抹脖子,总会将带着戒指的左手堵在伤口上,让小蛇尽情进食。
进食期间,她握着盾牌轻松的躲避几个天使的围杀,并用表情极尽嘲讽和戏弄。
凡是看见她作怪的天使,都恨不得上来撕碎她。
可惜,没人能快过她。
郝灵抽空看了眼戒指,整个戒指泡得鲜红,但戒面上的小蛇干干净净,旁边两片三棱叶已经变成黄色。
而小蛇,只有尾巴尖是红色。
郝灵记着数呢,折在她手上的天使有十五个了,这个数字看着不多,可要知道,天使和魔鬼的战斗虽然持续上千年,但在郝灵来之前,他们连互挖墙脚都想不到,能有多大的胆子?通常打几下有个伤损就收兵,死亡,并不多见。
这次,比前头多少次加起来都严重。
当然,这里头也就数郝灵这个外来的下手最狠最快,比如,郝莲娜那里也是要杀安德烈,可一群人还在天上飞着魔法箭矢你来我往的正热闹。
说白了,郝灵就是个大人进了幼儿园欺负小孩子,不地道,忒不要脸。
可人家一点羞愧的自觉没有,玩得很开心。
安德烈被一群堕天使和天使围剿,那叫一个心力交瘁,偶尔看眼郝灵那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倒下,更是急得灵魂出窍,恨不得一分二分个自己过去挡下她。
是的,安德烈被围剿,其中有堕天使,还有天使。
一开始郝莲娜带着哥哥姐姐三人直奔他而来,他有心理准备,三个天使而已,他应付得来。
交手没一会儿,郝莲娜家人突然出现,一个个喊话让郝莲娜三人回头是岸,这一家人都是大嗓门,喊来喊去的吵得人头疼,开始安德烈还忍着,可当他出于自保而将要刺中郝莲娜时,她家人里一个立时出手一道魔法将他打歪了。
这岂不是拉偏架?安德烈当即沉下脸,呵斥他们若是做不到清除叛徒的话就离远些。
这话一出,郝莲娜家人炸了锅,辩解郝莲娜三人只是一时糊涂的,帮着阻挡攻击的,还有几个竟然说郝莲娜会转化就是因为他管太多逼太紧。
安德烈怒火中烧,一气之下就问:你们是不是也要当背叛者?就这么一句话,除了语气不好他就没哪个字出格,况且,这语气他都觉得太客气。
这种拖后腿的同伙,就该拉下去打了关起来。
可人家一家听到耳朵里不是回事,当即,眼见的有两个天使嗖一下就黑了翅膀,五官狰狞的说都是被他逼的,转化就转化,天神之子太欺负人,不如到地狱里一家团聚。
安德烈惊呆,这是怎样惊奇的脑回路!总而言之,转化不转化的,都冲着安德烈来了,一时间魔法缤纷箭矢乱飞,安德烈躲避不及受了好几处伤。
他的火气也打了出来,既然你们要去地狱团聚,那就让你们死去地狱吧。
好一番激烈的打斗,安德烈以一敌二十多,硬是一个人两只手一筒箭一根魔法棒干掉一半。
真正的干掉,死掉掉的那种。
郝莲娜家也杀红了眼,中间又转化了几个。
说到这里,不能不提一下,现如今的天使魔鬼的转化实在太方便,只要内心往哪边偏去,当场变身的。
当然,已经有人试过转化后能不能再转回来,答案是:不可能。
这是唯一的自己选择自己身份的机会。
至于说真心后悔想背叛目前阵营的,目前还不清楚后果,需要时间来验证。
总之现在就是,安德烈眼看着郝莲娜家族的人接二连三的转化,又郁闷又愤恨,所以这些生来便是天使的天使真的是合格的天使吗?安德烈念头一闪顾不上思考,固然他杀了一半可还有一半,且他身受重伤,速度力气迅速流失,魔法也不多了,眼见郝莲娜持着一柄黑色的长匕首刺来,因为被几道魔法同时打中,他无法躲避,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入心脏。
第三百八十九章 助力黑色匕首尖刃刺上他的衣裳,顿住,尖刃抵在不知何时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色细软剑剑身上。
安德烈惊讶的看郝莲娜,看到她脸上的惊愕和恐惧,然后看到她脑袋后冒出一张脸来。
银发碎发洒落在眉眼间,对方笑得像个恶魔。
呀,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这时杀了你,你会不会死不瞑目呀郝莲娜。
安德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噗嗤一笑,这笑容刺痛了郝莲娜,她嘴巴张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身体里升腾出一层黑色透明的火焰,几下烧成黑灰洒向大地。
郝灵摸了摸小蛇,略遗憾道:堕天使的能量不纯,提升不如纯正的天使。
安德烈:为什么救我?郝灵恩了一声,身形飞速的一闪,闪到后面偷袭而来的天使后面,薄如水的匕首轻易刺入心脏:嗯,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
金色纹路的透明翅膀下,鲜血染红的戒指上,小蛇跳跃一圈,紫得耀眼。
扔掉尸体,郝灵遗憾的拍拍手,将手上戒指上的血珠震掉:看,世间的因果多么奇妙,郝莲娜是我亲手转化的,也是我亲手终结的。
算是对当初的无心冒犯一个交待。
安德烈忍不住笑:如今堕天使都泛滥了,你能交待什么?你该感谢我,这是帮你们剔除天堂里的败类,帮你筛选不合格产品。
喏,你们拉去的魔天使也不少啊。
旁边,不远处,一个白色绒毛翅膀的魔天使用尽全部力气一根大棒砸在蓝皮魔鬼头上: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特么偷偷偷你什么都偷,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安德烈收回视线,郝莲娜死了,还有其他人,更激发了剩下几个家人的怒火,一个接一个的转化,他们早知道转化时可以激发力量和魔法,一个个只想着报仇再不想别的。
被两人联手全部解决,真正实现了一家团聚。
之后两人各有缠斗,渐渐分开越离越远,再没打过招呼。
大战结束,死伤一片。
魔神还有心情惦记她,把郝灵找过去,意味深长的注视她:你很不错,杀了不少天使。
郝灵阴阳怪气的顶回去:是啊,这样的大战再来三四回,天堂和地狱就可以成为历史了。
魔神一时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挥挥手让她退下。
郝灵转身无声嗤笑,心里埋怨世界意识到这时还拖拖拉拉。
它要是再这么优柔寡断,天使和恶魔又要把自己玩完,跟上一次也算是殊途同归。
不过这一次,它总算是在最后关头下了决心,于是,在某一天,毫无征兆的,天神和魔神同时,死了。
死了。
两个神明。
全世界仅有的两个神明。
突然就死了,天堂和地狱同时陷入呆滞,天使和魔鬼,全体呆立,反应不来。
郝灵却是松了口气。
她感应得到,世界意识对天神和魔神下手,是为了抽回他们身上的神力以及气运,他们两个是这个信仰世界的两块基石,蕴含的能量比四族加起来还要多,而世界意识要用这部分能量打造世界新格局。
分是不可能分的,或者多少年以后的未来可以,但现在不行,现在的这个世界犹如小树,根本承受不了断枝嫁接的痛苦和风险,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四条分支努力伸展开谁也不妨碍谁的共同吸收阳光雨露,共同为母体输送能量,共同茁壮生长。
它是个信力的世界,截至目前,四种族的心和精神所向还是在它手里握着的,它想用这些信仰力将四族牢牢捆绑一起。
灵灵灵转述了世界意识的意思后,自己都不可思议:它疯了吧,要么全好,要么一起死。
我还是头次见这么疯狂的世界意识。
郝灵反问:你真正见过几个世界意识?灵灵灵语塞,才经历了五个世界,正经做任务这才是第二次,好吧,加上画中魂那次,算是第三次。
灵灵灵装老成的叹口气:这事好办吗?郝灵:好办。
不过是她也要出一把力罢了。
大战之后,郝灵已经预感到世界意识要大动作,她乖乖的进了空间,不想自己这个异数存在从而影响世界意识的布局。
而在空间里,明明多了两个人却比只有她和灵灵灵时更闷,因为那两人埋头学习,显得她特别的不求上进。
此时此刻,终于有需要她的时候了,哪怕要舍出不少的功德,她也要迫不及待的出去透口气。
这段时间,风平浪静却又波涛汹涌,所有天使和恶魔各自蛰伏在天堂和地狱,没有任何一个敢出来,从苍穹透下的压力让他们呼吸都不敢大声,地狱城里小酒馆里从未见过的空无一人。
而北部大山地下的地精一族,也感受到来自大地深处不一样的脉搏,紧闭地门,严禁进出。
人类更是夹在中间瑟瑟发抖,他们是最茫然最脆弱却也最具可能的种族,本能畏惧祈求神明保护的时候莫名心慌,再不能感受到以往那种来自神秘力量的安宁。
智者们也在发抖,却咬牙散布他们的主张:无论何时,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们人类一定要团结一致,共同对抗。
野心,是熄不灭的火。
郝灵出来空间,飞向自己早找好的地方,用遍地的石头挪来挪去,布成一个大阵。
灵灵灵:这是什么?郝灵:补灵阵。
世界意识在发狠,自己养出来的孩子一个都不能丢,它要重分气运,一族一份谁也不多谁也不少,这还不算,还要把四族捆绑死死的,活一起活,死一起死。
这是要列生死阵啊。
这可是大动作,不帮它一把怕它把它的小身板折进去。
郝灵端正正中,看着天空风云际会,掐着手指算时机。
时机一到,她猛然伸出两手按向大地,金色星河从手心放出浩瀚流淌,宛如无数金色萤火虫盛大出行。
空间里,灵灵灵直接以智能机器人的形象躺在地上装死,捂着心哎哟哎哟:我的功德啊心疼死我了,心疼死我了我的功德啊——卫弋和盐阿郎凝重着神色盯着郝灵看,只见金光辉映下,她微微低头,这一刻,魔鬼的皮囊隐去,现出她原本的模样来。
长发垂落,被染成金色,眉眼微垂,眼中和脸上无情无绪,却有一股悲悯自然流露。
盯着她清晰的下颌线,盐阿郎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不太喜欢这个时候的郝灵,有种伸手一碰她就会碎成万千金蝶飞走的错觉。
他喜欢郝灵笑骂打闹的样子,那样子让他觉得她是活人,现在这个不笑不骂不喜不悲的郝灵,让他想到石壁上的佛。
第三百九十章 慈悲植灵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喃喃,似问灵灵灵,又似问自己。
卫弋心中道,是有大慈悲的人吧。
灵灵灵没有思想,回答得公事公办:玄门灵师中稀缺的一种,凡是这样的人才,星际不惜一切代价栽培——是吗,盐阿郎言语幽幽:能让政客不惜一切代价栽培的,只能是这栽培可以带回双倍、十倍、百倍的回馈。
灵灵灵冷静分析:正确。
卫弋:所以,郝灵是怎么死的?因为郝灵说过没必要瞒他们,灵灵灵如实回答:被叛军、星际海盗、敌对势力围攻自爆而亡。
两人一阵沉默,沉默后盐阿郎开口:郝灵手掌里流出的是你所说的功德吧,过后能收回吗?啪嗒,灵灵灵继续躺尸:上个世界救了多少人才得的啊,这可是救命的东西,还没焐热呢——我一定要跟世界意识要回来!敢不还,它就自爆拉着它一起死!世界意识对气运下手,还自作主张的给他们下契,这过程中那个费力哟,幸好有郝灵做后盾,在它力气用尽差点儿半途而废的时候大批功德涌入,它立即又生龙活虎了,趁着外援在,一鼓作气天地契成。
郝灵躺在阵中,可累死她了,她仰脸对着天空说话:这可不是白给你的,你得还我,这是我的命啊。
世界意识没想赖账,它不能直接和郝灵对话,投下一道圣光来,照在她身上,浑身暖洋洋,同时,一股柔和而绵绵不绝的力量从地底涌出,涌进她的身体。
郝灵轻笑起来,信仰之力,虽然薄弱了些,但相信它自己也没剩多少了。
倒不是个白眼狼。
不止这些,灵灵灵结束挺尸,欢快的叫着:世界意识让我去挖魔矿脉,让我看上什么装什么。
郝灵抬起右手,方才她的右手手心向下贴在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呲溜一下滑了进去,冰冰凉的。
一看,是一颗银色的小星星,这是魔法星,这代表着她以后到了同样的魔法世界可以吸收魔法能量了。
真是意外之喜。
只是这里新天地初成尚不稳定,她不好意思再攫取。
咦?它说它和你建立联系了,欠你的功德以后慢慢还。
灵灵灵惊讶道。
郝灵也吃了一惊,看手心里慢慢融合的银星,原来这是还款账户?有了这个即便自己离开了它也能将功德一点一点还回来?这世界意识果然不错。
郝灵觉得很安慰,说实话,那么多功德呢,是她当初每天一点一点捏出来的大鹏鸟,还注入了灵力和功德,养了好些年才换回来的。
白给当然舍不得。
知道还债就好。
郝灵说:咱们先不用走,看看接下来会怎样,若是需要帮一把咱就再帮一把。
灵灵灵:行,你带我四处走走,我要好好挑选一条魔法矿脉,再收集齐这个世界的特产。
统子开口,郝灵没有不应的,开始一个人的浪迹天涯。
这个世界真心不大,不到上个世界的十分之一,物种和出产的丰富多样性也比不上上个世界,但贵在独特啊,很多东西都是她们从未见过的。
灵灵灵挑中一条魔法矿脉,不差也不是顶尖好的,世界意识很大方的抽出来给它,引起一方小地震,好在周围没人,兽都没伤到一只。
灵灵灵在自己空间里模拟了这里的环境,开始疯狂收录,它不多取,每样一点点,够研究就行。
正规的系统可是有严格的行为规范的,取样归取样,不能对当地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只有某些特殊任务——咳咳,便宜行事。
旅途中,郝灵渐渐听说,天堂有了新的天神,地狱有了新的魔神,地精族有了个地精王,而人类,有了位——圣者。
这些种族首领是聆听了天地教诲要将四族带上更光辉道路的领路人。
而天堂和地狱也一改过去的笼统有了新的定义,天堂扬善,地狱惩恶,属于不同职责的官方部门。
都是正义公正的化身,同一个系统的两个部门,天使和魔鬼成了同事。
如此一来,天使和魔鬼的上位标准便不是出身,而是看他们的内心光明还是黑暗了。
至于内心黑暗的那一批,那些本性恶、选择了恶的一部分,在四族之外有了一个新的阵营,他们自己给自己取名黑色天堂。
呵,我还白色地狱呢。
总之,这些人代表的是肆无忌惮的恶,以引诱人作恶使人灵魂腐朽而吸取灵魂的臭气为生。
成了四族的公敌,但人心黑暗不除,黑色天堂永在。
安德烈找到郝灵,如今他已经想通,再不见复杂和纠结,一派坦然和宽仁,他就是新一代的天神。
没想到世界变成这个样子。
他与郝灵如老友一般感慨。
他略遗憾的说:我以为你会是新的魔神,甚至期待过。
郝灵笑起来:很失望吧?觉得我是新魔神的话会好打交道?安德烈对着她笑:我就是这样想的。
他顿了顿:所以,你没有变化是因为——你要消失了吗?天神,世界意识的宠儿,冥冥中自然能感应到什么。
郝灵点头,没解释:好好干,以后这里会越来越好的。
是啊,越来越好,谁能想到四族牢牢捆在一起,无论哪个消失其他三族都会跟着消失,成为一个整体了。
安德烈说:这样很好。
大家不必彼此针对可以把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最近人类发明了很多东西,我让天使们去学习了。
这么多年才发现,原来人类很聪明。
郝灵笑:是很聪明。
安德烈默了一会儿:你还没见过天堂吧?郝灵:请我去做客呀?不胜荣幸。
郝灵跟着安德烈飞向天空,飞到云层之上,落在天空之城,立时她感觉到不同。
现在的天堂没有防护什么人都能进吗?以前的天堂有能量罩隔绝外界的,除了天使谁也进不来。
安德烈:四族友好交流,偶尔会相互参观一下,没必要再设防护。
也是,大家命都拴一块了,除非哪个想同归于尽。
天空城美到空灵,精美程度堪比地精宫殿,比之更加雅致出尘。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建筑之美,是目前经历过的最美。
安德烈带她去看圣水,在这里,郝灵有幸见到天使是怎样诞生。
原来圣水中生长着白色睡莲,睡莲花苞盛开,其中便有天使孕育醒来。
现在新出生的天使会有专人教导,进行学习后也要经过考验才能真正的成为天使。
安德烈取出一只金色的高肩瓶,到泉眼处灌满一瓶水给郝灵:可洗涤心灵。
郝灵收下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修炼安德烈眼中全是不舍:我们,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郝灵:相遇一场已经是缘分。
安德烈:你要走了?郝灵点头,多留无益。
送出天堂,安德烈挥手告别,郝灵飞出他的视野,前头有人在等。
是新的魔神。
新的魔神与安德烈不相上下的俊美,一头月色银发,冷白色的肌肤深蓝色的眼眸,整个人与冰山差不多的温度,但看上去比老魔神正派多了。
他正在等郝灵,一开口冰封千里:你一个魔鬼不回地狱吗?怎么觉得有点小委屈小别扭的意思?郝灵跟他一点不熟,客气道:你应该有所感应,我用不着回去了。
魔神看她一眼,垂下眼睛:随你吧。
语气变得冷漠无情。
郝灵心想,这人不是自己认识的吧?怎么就跟自己欠了他似的。
岂不知魔神心里想,天堂就那么好就那么喜欢别人家?手掌伸出,手心向上,一块晶莹的宝石飞向郝灵。
这是老魔神消失后王座上找到的,我想你可能想要。
郝灵接住,入目是一块紫到黑的魔法宝石,这是老魔神的魔法?挑眉,不解。
魔神说:有人说,你是老魔神的私生子。
郝灵黑线。
他摇头:如果你真是,现在就不是我在这个位置上。
郝灵更加黑线,世界意识它不是给人开后门的人,安德烈能做新天神,绝对是因为他自己足够优秀。
魔神说:留着做纪念吧。
说完人就走了,喊都喊不住。
郝灵道了声莫名其妙,进了空间。
灵灵灵正等着她:咱这就走啊,地精的宫殿——它还惦记着。
郝灵说:我跟地精没熟到人家把全族心血交给我的地步,你不是都拍下来了吗。
灵灵灵:那些工艺——郝灵:别贪心了。
或许以后有机会,以后,你能看到更好的。
灵灵灵唉一声:看到收不到,太闹心。
再闹心也不能为你强抢人家家业,这就不懂事了。
灵灵灵:希望以后咱们还能遇到地精,最好是遇到他们不要了的宫殿。
想吧,什么好事都能想出来。
郝灵进入空间:下一个。
灵灵灵:好的,我尽量找有灵力的,才损失那么多功德,你灵体又不稳了。
郝灵扶了扶额头:还行,灵力还算充沛。
盐阿郎和卫弋围上来看,盯着她的头发,她及腰的长发似乎短了一指头,盐阿郎心头一动,唰的蹲下拎起她的裙角。
郝灵黑线,一脚踢去,盐阿郎一手抓个正着。
你的鞋——郝灵穿着软底绣花鞋,上头绣着几尾灵动的小金鱼,此刻,鞋尖尖泛着光晕虚化了一截,上头一条金红的鱼尾巴不见了。
盐阿郎抬头看她:你还能活几天?郝灵黑线,就不能盼我点好,脚上用力,将他踩倒,坐到沙发里腿一翘,脚尖晃来晃去的端详。
还行吧,主要是布那个大阵精力有点透支,没关系,这个世界跟我达成协议,以后它强大了会将功德信力一点一点传给我,我不会亏。
灵灵灵:还是要抓紧补充灵力。
卫弋:有什么办法可以选择任务?灵灵灵:哪有那好事,除非在我们的宇宙联盟范围内。
这里显然不是,只能看运气。
卫弋无奈点头,心道,这已经不是天外有天,这是宇宙洪荒外头还有宇宙洪荒。
他是很想开眼界,但万万想不到开了这样大的眼界。
好——期待。
郝灵道:沉住气,总有碰到死耗子的时候,下个世界也不知什么情况,我先教你们灵魂修炼之法。
两人齐齐一呆,灵魂修炼,鬼也能修炼?那他们岂不是要变成厉鬼?郝灵一看他们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好笑:先教给你们固魂培元之法,不然你们的魂体会越来越脆弱最终消逝。
然后再是养魂状魂。
我这套法子,是星际的精神力修炼结合来的,巫族倒也有,但最好吸收月光阴气。
这里哪有这个条件,先用我的法子吧。
卫弋先道:精神力修炼?是操控机甲的那个精神力?对,就是那个。
卫弋表示这个他一定要学,他还问:一人只能控制一台机甲吗?能不能同时操控?郝灵相当无语:等你见到真正的机甲你再问这话吧。
操控机甲可不是随便下几个指令,而是将精神力细丝覆盖到机甲的每一寸才能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具体可参照人体的神经系统。
如果你有能耐,可以将你的精神力造出两套神经系统,同时还能一心二用,可以啊。
星际不是没有这样的神人,只是,从古至今,一只手也数得来。
卫弋:那还耽搁什么,快来教吧。
郝灵:……她只得站起来,拖上盐阿郎:你也学。
盐阿郎:我没说我不学。
对卫弋:你总是这么积极真的很讨人厌。
卫弋:你的边境谁守的?你的疆土谁扩的?这话你怎么不在朝堂上说?盐阿郎嬉皮笑脸:那时候用的着你。
言外之意,眼下用不着了。
看,这便是帝王心,坏东西。
郝灵带他们上了二楼,在厚厚的织花地毯上,三人盘腿围坐一圈。
郝灵先给二人讲解一番灵魂体的经络图,让他们背下来,然后一手握着盐阿郎的手,一手握着卫弋的手,将灵力导入他们的身体,按照讲解运行大小周天,一连三遍,灵力温热的感觉流转全身,两人皆准确记下步骤,郝灵便放手让他们照此修炼,直到他们能感觉到身体发热为止。
郝灵下来楼,灵灵灵已经在寻找下一个世界。
郝灵窝进沙发拿起平板看灵灵灵存进去的各种故事,动了动腿,裙裾太大,扯着难受,心念一动,身上衣裳变成柔软的居家服,她才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说来这些故事有长有短,有古有今,有改编有杜撰,有很多天马行空在里头,跟自己做任务有些相似。
自己可不就是进入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帮里头的人做改变嘛。
郝灵叠着腿划过一页又一页,灵灵灵跑过来,今天它是一只长耳白兔子,跑过来献给她一块圆圆的饼。
月饼。
郝灵看了看,拿过来:咱们是不是弄个月亮挂挂?灵灵灵:我也想,没那个本事。
你的空间——打住。
造个月亮会花费很多能量,你有吗?郝灵知趣的转移话题:不去找任务找我做什么?咬了口月饼,五仁,味道还不错。
灵灵灵:这不家里有客人嘛,咱做事得讲究。
什么客人?盐阿郎和卫弋?跟他们讲究什么?郝灵眨眨眼。
灵灵灵搓着小手手:人家别的系统都有正经的办公室的,咱得弄起来。
啊,明白了,要牌面,不能在卫弋和盐阿郎跟前丢它的面子。
第三百九十二章 之:丧尸天下那你弄啊。
我又不会拦你。
灵灵灵:我听说,别的系统接任务时,宿主要和委托人见面的。
郝灵:见呗。
灵灵灵:你答应了我就去弄了,放心,我一定弄个最好的办公室。
郝灵挥挥手,没怎么放在心上。
办公室嘛,她以前也有,不就是个屋摆张桌子弄两张椅子嘛。
等灵灵灵欢快的跑来说好了让她去验收时,郝灵才震惊发现,这丫的竟模拟了个地精宫殿!看,多么震撼多么隆重多么——神经病。
郝灵接口,满头黑线:撤了撤了,看到这个谁还想做任务啊,全抱着我大腿求留在天堂了。
撤下去。
弄一间小办公室就行,一张办公桌,两张椅子面对面,其他一概不要。
灵灵灵:……灵,你活得一点都不像小仙女。
郝灵乐了:仙女?我还王母娘娘呢。
小仙女才不管报仇雪恨,我是复仇女神。
灵灵灵只得撤掉,郝灵说的对,万一委托人被宫殿迷花眼死缠烂打不想走怎么办?按着郝灵说的,弄了个不大的简单办公室,墙壁模拟的太空金属,冷白色,一张枣红的大办公桌,里外两把黑色转椅。
郝灵才满意,继续看自己的故事,间或上楼看看两人,他们沉浸在修炼状态很平顺,便没管。
等灵灵灵终于找到一个世界,叭叭叭跑过来:灵,灵,灵。
郝灵失笑,放下平板,这是叫她还是叫自己呢?我找到一个有灵力的世界。
郝灵也兴奋:走,快点去。
别看她在人前端的住,但她也怕哪天灵力用光呀。
灵灵灵:你准备下,我引客人进来。
嘎?这就要见客户?郝灵低头看眼自己身上绣大花朵的金丝绒旗袍,点了点脚尖,立时变成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装,头发高高盘起,戴上金丝镜框,两边垂下细细的金链子。
灵灵灵:行,我让人进来。
郝灵端坐办公桌后,好奇看着墙壁上突然出现的门。
门打开,进来一个狼狈的女孩子。
郝灵一眼扫过,衣裳、头发、面相——咦?是个不该死的?心里有了数。
女孩子站在门口里面,踟蹰得不敢进。
这屋里太干净,她身上太脏,很不好意思。
郝灵手轻轻一拂,女孩身上的灰尘血迹便消失了去,破烂的衣裳也恢复完好,脸面头发也干净清爽。
她愣了愣,感激的一笑,终于敢迈步过来,看郝灵对她示意,小心翼翼坐在桌子这边的转椅上。
她对转椅并不陌生,因为这是她的世界的产物。
她试探着小声开口:仙子?郝灵:叫我女王。
女孩:……女王大人。
郝灵一下笑开了,打个响指,一杯红色果汁放在女孩面前:小嘴真甜,赏你的。
女孩:……她都变成鬼了,还能喝东西?犹犹豫豫咬住吸管,一吸,眼睛瞪大,又一吸,舒服的眯了眼,咕嘟咕嘟咕嘟,一杯饮尽,才松开吸管,很不好意思:我好几天没喝水了。
郝灵点头:看出来了。
指指她的嘴唇。
干裂的连血都没有了,可见她混得多狼狈。
女孩眼一红:我没想到,他们……说不出话来,又委屈又痛恨,半天,吸吸鼻子:算了,反正我已经死了。
郝灵:想不想报仇?女孩摇头:不想。
郝灵:那你找我做什么?不是有天大的怨气你是见不到我的。
女孩说:我想报仇。
可那些人太恶心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脏。
郝灵:我可以去,你旁观。
女孩说:那个声音说,你可以满足我的愿望。
郝灵点头。
女孩吸吸鼻子,手背擦过眼睛:我想末世结束。
郝灵牙疼:你的愿望可真大,你怎么不许愿世界和平?女孩:世界和平难一点吧?世界就没和平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如末世结束来得现实,毕竟末世才开始几年,不难吧?郝灵:你,回去。
女孩愣住。
郝灵:你本是世界选中的气运女,身负大气运,你有能力让末世结束。
女孩惊呆,她有这么厉害?可——她很惨的好不好,饭都吃不饱怎么拯救世界?女王大人她不是拿她开玩笑的吧?这会儿灵灵灵已经将前因后果传给郝灵,郝灵手一翻,一个崭新的平板立在女孩面前,上头一张一张照片翻过,都是她认识的人。
喏,这个珠子,是你的家传之宝,里头有个空间。
这个男人,也是身负大气运之人,该是你的丈夫。
原本该是你和你的丈夫宋忆晗建立基地与国家合作抵抗丧尸,最终利用灵珠空间拯救人类结束末世。
你的堂妹,白灵芝,末世之前,做了一个预知梦,知道了你在末世的一切。
她认为自己重生了,开始骗灵珠、抢男人、打压你最后把你推进丧尸群。
她要取代你。
郝灵说完,问:所以,你要报仇吗?女孩,也就是白灵珠听得震惊,张大嘴巴,原来,原来真相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末世前堂妹突然对自己亲热起来,怪不得她死活要退婚,怪不得她骗自己的玉珠,怪不得她不让自己出门——只是一场预知梦?白灵珠觉得荒诞,笑问声中带着哭腔。
郝灵:这个不好解释,你可以理解是一段时光的电波回到过去钻进人脑。
所以,那些都是真的?郝灵点头,再问:要不要报仇?白灵珠笑起来,咬牙:当然要报仇,但——我的愿望还是结束末世。
郝灵:行叭,那就结束末世,顺便报仇。
那么,你亲自去还是我代你去?白灵珠想了想,问:我能有您这样的机缘,是不是要要付出灵魂的代价?郝灵: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正经的官方系统,才不吃人的灵魂。
你给个五星好评就行。
白灵珠略傻眼:这么简单?起了防备,该不是骗人的吧?神仙也有恶趣味啊。
郝灵无语,看吧,免费的午餐没人信的。
当然不简单。
刚才说了,你是大气运之人,天道的宠儿,你给的五星好评,自动扣你气运的。
这就是我的报酬。
白灵珠略松了口气,付钱就好,免费是个坑啊。
那,我付出气运之后我会怎样?哦,投胎转世,不过下辈子没这辈子运气好,普普通通的人吧。
我这叫运气好?白灵珠苦笑:行,我给你五星好评,你帮我做任务吧。
郝灵:不着急,等我完成任务你再给评。
我还要等?白灵珠傻眼。
不然呢?你不看结果怎么给评价。
白灵珠不太乐意:我不想看那些人多一眼。
第三百九十三章 点灵郝灵:不怕我完不成?白灵珠摇头:我都死了。
再说,说什么我是气运女,我真被上天选中那上天怎么会眼睁睁瞧着我被白灵芝欺负?可见我也没那么重要。
或者上天见我这么无能早就换了人呢,我没那重要。
不过,白灵珠非常认真的道:白灵芝不是好人,她得了灵珠空间那样的好东西,我怕她会害更多人。
灵珠空间,不能给她。
本来那灵珠也不是白家的,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凭什么给白灵芝?还不如上交国家呢。
郝灵:行,我记下了,不会让她用你的东西为非作歹。
白灵珠说:女王大人,我一见您就觉得您特别亲切特别厉害。
我这点事在您这里算什么啊,您答应我了就一定会做到,不然——您指条明路,我自己去投胎?郝灵:……你可真放心。
白灵珠笑了,笑里有泪:我太累了,被所有人背叛和放弃……我只想快快喝下孟婆汤,下辈子,遇到好人吧。
郝灵微叹:好,满足你。
指尖一点金色透出,没入白灵珠眉心,白灵珠感受到一团温暖裹住她冰冷的灵魂,温暖、安全、信赖,她沉沉睡去,温暖的光芒裹着她蜷缩的魂体,飞出门外,等待她的,将是另一个崭新的人生。
灵灵灵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得,什么还没干呢,一点功德就没了,外搭一杯西瓜汁。
郝灵满意的站起来:五星好评啊,给自己加个一百分。
灵灵灵:……就是吧,挺想念主脑的。
这没人监管乱七八糟的统生哟,一点都不快乐。
郝灵很快乐,送走一位客户,客户很满意,这代表着在任务世界随便她怎么折腾。
灵灵灵,准备进入世界。
她嘱咐灵灵灵:你问问世界意识,不要自己的气运女,选个冒牌货,它什么章程?知道了。
灵灵灵有气无力的样子,大约以后郝灵都会这样先用功德送走客户,唉,败家子。
场景变幻,郝灵仰面朝天,只能看到灰色天幕里挤来挤去的丧尸脑袋,还有身体传来的巨大痛楚。
娘的,她在被丧尸分食。
丧尸这玩意儿,吃也不好好吃,啃胳膊咬腿,抓肚子挠背,把她肠子拉出来拖一地胡乱咬了几口,不吃了。
多特么浪费。
郝灵一动不动,等这一群丧尸咬够了,才慢慢坐起来,低头一望,啧,真特么脏乱差,就这样完成丧尸化她得多丑?病毒在死去的身体里迅速发酵,皮肤已经灰白,脑袋在僵硬,郝灵抬起半截胳膊敲了敲脑袋,用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将洒了一地的肠子内脏怼回去,找着另外半截胳膊,对准断口硬怼。
一套动作下来,她完成了最后的转化。
这里是一处大型商场,白灵珠跟着基地几个小队一起来这里收物资,末世好几年了,能吃的早没了,他们来这是找生活物资。
白灵珠异能太低,只能跟在后头装东西,撤退的时候,被白灵芝找的人一推,跌进了丧尸群当诱饵,发挥了最后一把作用。
灵灵灵:你变成丧尸了,变回来呀。
郝灵:变回来干吗,这样挺好。
正好结束修炼的两人从楼上下来,看见灵灵灵上窜下跳,往外头一望,吓一跳。
这么多僵尸。
不是僵尸,是丧尸。
灵灵灵一番科普。
盐阿郎:郝灵你变成丧尸了?真丑。
郝灵:你懂个屁。
卫弋:让我们出去,帮你杀丧尸。
郝灵没好气:灵灵灵不需偷工减料,好好告诉他们。
灵灵灵吐了吐舌,刚才它只说世界剧变,多数人被病毒感染变成丧尸,人类生存艰难,要消灭全部丧尸才能重建家园。
这会儿被郝灵骂,才说出来:其实丧尸是晶能人的先祖。
啥?人类也有变异,晶能人就是其中一种。
由于环境剧变、太空入侵、病毒变异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导致某些人类基因改变变得如同死人一般,同时他们身体里会生出一种特殊的能量结晶,这种结晶等同于之前心脏一般的功能。
这种人类就被称之为晶能人。
两人听得惊奇无比,指着外头:这还叫人?灵灵灵:这只是他们初步进化阶段,等他们的晶核长好了,能量吸收完成,身体改造也完成,他们会恢复原本的样貌,当然,也会开发出全新的本事。
两人恍然,怪不得郝灵并不排斥的模样,分明她很讲卫生,以前摆在院子里的桌子都要擦得能当镜子使。
郝灵已经站了起来,对他们道:我们那里就有晶能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人家也是正正规规被宇宙联盟承认的智慧文明。
盐阿郎:那丧尸还是好事了?郝灵望了眼天,讥讽:只要它别把自己玩死。
灵灵灵知趣的沟通世界意识去了。
这时,有个歪脖子丧尸挪过来,或许是郝灵身上还有点人味,张着大嘴就咬了过来,黑紫的舌头肿大而恶臭。
郝灵忍受不了,一巴掌挥过去,歪脖子丧尸原地转三圈,脖子更歪了,噗通一下跪地。
懵:我、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歪脖子丧尸惊讶于自己的口吐人言:我又变回人了?他不是末世来时那一天不知不觉变成丧尸的,而是后来被丧尸啃咬转化的,当然知道丧尸是个什么情况。
那眼下他是什么情况?直觉的,他爬起来,追向一路拂开丧尸群往商场里去的背影。
诶诶,那位,那位女同志,你,你等等我。
好久没开口,嗓子跟长了一层小石子似的,他磕磕绊绊的说,磕磕绊绊的追。
追着追着发现,人家哪里是推开的丧尸啊,人家是一巴掌一巴掌甩开的丧尸,每甩一巴掌,就有一个丧尸原地转三圈,跪下。
男丧尸摸了摸脸,下意识往后一望,果然,方才自己跪那地附近,有几个丧尸迷迷糊糊站起来,迷迷糊糊往这走呢。
一边走一边喊:诶、诶,前头的等等——等啥等啊,男丧尸往前追的更快了,前头甩巴掌的声音听在耳中似仙乐。
如今末世开始快五年了,异能者和丧尸的等级最高也才五级,这在郝灵眼里,不过是初代萌芽的初级阶段,并不难对付,比如藏在这里的一只四阶风系丧尸,跑过来在旁人眼里像一阵风,但在郝灵手掌挥出去扇倒一个丧尸的同时把偷袭者也狠狠扇远了去。
多看一眼都没有,郝灵继续扇出一条路,走进建筑物,就听后头传来一声尖叫:妈呀好多僵尸呀——是那个风系丧尸,他是在末世来临第一时刻转化的,变成丧尸后不记前尘不晓眼下,骤然神智清醒看清周围,一嗓子嚎出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晶能他是高阶,别的丧尸本能惧怕,丧尸不吃丧尸,很快他周围清出一圈来,只留他腰间挂着一圈破烂衣裳暴尸。
空间里盐阿郎卫弋要解释,灵灵灵看土包子一样看着他们:早说了我们郝灵是植灵大师。
这还是她头次自来到这个宇宙用到自家本事的。
这呀,叫做点灵。
对她来说并不难。
这些丧尸以前是人,天生灵性,现下不过是灵性蒙蔽,郝灵动动手指头就能点开。
灵灵灵一边说一边偷偷过了遍灵师资料,它说的没错吧,就是点灵吧。
它道:以前你体内灵性乱七八糟,也是郝灵帮你顺的,小小手段而已。
盐阿郎点着头:果然郝灵就是郝灵,以前对我拳打脚踢,现在打别人脸,她就是喜欢打人。
灵灵灵诚实:是啊。
任谁被围困自爆都憋着一肚子火,我得谢谢你,你耐打她才打你的。
像卫弋,就不能打。
闻言,盐阿郎甚是得意的斜了眼卫弋。
卫弋不明白,当个沙包有什么可骄傲。
入口宽阔的一排玻璃门已经被炸得只剩零星几个歪扭的金属框,里头丧尸没有外头多,昔日光洁的商场地板被灰尘垃圾还有血迹覆盖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两边的店铺没了防盗门,里面狼藉一片,摔倒的货架,撕扯的衣物,墙上不知何物的涂鸦,仿佛来到垃圾场。
郝灵甩了甩手,从落地点走到这里来,她挥出去的巴掌没有五百也有三百,纵然变成初代丧尸的身体没有疲惫感,这效率也太低了。
停在一家似乎是卖体育用品的铺子门前,拉起一张尚算完整的桌子坐上去,看后头跟着的觉醒者们。
这些丧尸绝大多数是一阶二阶段还有无阶,无阶的便是转化时间不长吸收能量不足够的。
这些人里多数是末世后的人类感染病毒转化来的,一小部分是进化的太慢慢到现在还没品。
总体来说,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末世来临时睡梦中转化对末世什么都不懂的。
一部分是多少经历了末世从末世人转化而来。
两部分人的表情也是截然不同。
什么都不懂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有几个对着自己又掐又打,以为自己在做梦。
而另一部分便很统一了,麻木的往墙边一靠,生不如死。
郝灵坐在桌子上晃荡着两条腿,喊这些丧尸:垂头丧气做什么,庆祝下自己的新生呗。
还新生,当即有些人哇的哭出来,磨砂的嗓音可真难听。
我不是人了,我成丧尸了,呜呜,我回不去家了。
妈妈,我想妈妈。
呜呜,我要我老公孩子。
老婆,我想你。
哭着哭着全哭了,一片悲伤蛙。
有个丧尸挤过来:白灵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我是丧尸,你也变成丧尸了?我、我们怎么能说话了?郝灵看了他一眼,哦,基地里认识的,叫张什么来着,听说上次来这里做任务留下了。
不知道是被留下的还是自己主动留下的。
又有个丧尸挤过来,能看得出他身上穿得西装革履,脚上还套着一只皮鞋呢,系得可真牢。
这位女士,我想问下,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是不是游戏公司弄的大型测试?可我没签任何协议啊。
这是还不相信现实的。
郝灵嘿嘿笑起来:来来来,来几个能说话的,给这伙末世第一天转化的同族们解释一下。
呸,什么同族,他们是丧尸!有个中年汉子喊。
当即旁边人就吼回去:现在你也是了,我也是,大家都是!呜哩哇啦,吵了起来,不知怎么回事的人更慌,拉着知道内情的问,人心情正不好,又是对着丧尸,本能便挥拳过去,立马打成一团,你来我往,还有异能在飞。
郝灵淡定等着,等着他们打累了,也说清了,认命了,集体躺尸。
她才轻轻喉咙开口:别这么丧气,丧尸是人类对咱的蔑称,咱呀,是晶能人,是进化人种。
没人信她,哪个身上都带着窟窿呢,这熊样,叫进化?不如返祖有身完整的皮。
郝灵:不信呀,不然为什么咱现在又能说话了?记忆也恢复了。
晶能人的恢复力可是很强大的,很快我们就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并且,身体素质大大提升。
科幻,看过吧?未来人类才有异能哦。
众人躺着,扭动脑袋,真的?里头还真有科幻迷:咦,这样说来,还真的像是在进化?可进化这么丑?郝灵翘着一条腿:嘿,怎么这么会想好事呢,异能啊,异能觉醒,体能提升,你就不用付出一点点变丑的代价?何况这变丑又不是永远的,这点苦都吃不得,老天还得扒着你的嘴喂饭呢?……集体沉默,就,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很对呢,他们得了好处的,为此付出点代价算什么呢?可是没有灵智的丧尸们走来走去,恶臭的环境,昏沉的天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郝灵摆摆手:大变革当然有大变动,老人家不是有句话嘛,随机应变,入乡随俗,咱变成晶能人了,还是晶能人的第一代,咱就得承担起做祖宗为子孙后代立榜样的重担呀。
众:……感觉在上什么奇怪的课。
西装革履说:我们脑袋好像还不太清楚,你直接说,我们现在做什么?郝灵:让更多同族清醒过来,恢复社会秩序,难道你们不想好好生活?第一批丧尸:想啊,恨不得一下回到从前,现在觉得加班的日子都是甜蜜啊。
而经历过末世黑暗的丧尸:还能回得去吗?便是生活恢复了,他们经历的那些郝灵:干不干吧。
众人心想,不干还能干啥?反正没个头绪没个出路的,先干着再说。
西装革履:你说。
郝灵:先让人醒过来啊。
这样,你们把还没醒的人都带过来,我有法子。
她的法子大家都是看见的,不就是扇耳光嘛,正好旁边有丧尸路过,几个人上前一扭,按着脑袋押到她跟前。
郝灵不想再用手掌了,累啊,干脆取出地精给她炼的那根魔法棒,金灿灿的魔法棒上镶嵌着一块紫色的透明水晶,郝灵输入一股灵力,在几个脑袋上碰过,几个丧尸转着圈倒了下去,嘴里就说出话来。
怎么回事?啊,救命哇,离我远点一个火球被乱挥出来,被某个丧尸打了个水球灭掉。
郝灵:就这样,咱先把附近的族人们唤醒,人多力量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觉得是个办法,纷纷起来抓丧尸去了。
伍城基地,白灵芝拿着手机看录影,看里头白灵珠被丧尸淹没的画面笑出了声。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继续活白灵珠终于死了,她终于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灵珠空间的秘密了,从此之后,她,白灵芝,就是灵珠空间真正的主人,这个世界真正的女主,以后,与男主并肩站立在末世顶端的人是她,叱咤风云人类敬仰的是她,掌握大权成为第一英雄的是她。
白灵珠啊白灵珠,怪就怪你不配拥有这样的宝贝。
哼,拥有这样的宝贝,能种植能修炼,竟傻乎乎的与人共享甚至让科学家来研究,你是不是傻,只要握着重宝,你就是世界的女王。
白灵芝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你不敢做的,我敢。
你不配的宝贝,我配。
门被敲响,白灵芝藏起手机迅速收起笑容,换成一副伤心的模样,打开门,门外是她的丈夫,也是上辈子白灵珠的丈夫宋忆晗。
灵芝,你没事吧,我听说白灵珠出任务时死了,你不要太伤心。
白灵芝红着眼抱住宋忆晗,宋忆晗圈住她的肩。
姐姐她为什么一定要去出任务,她的异能本来就弱,她在基地里好好做文职就好了,我都说了养她一辈子。
为什么?姐姐她就那么讨厌我吗?宋忆晗拥抱着一袭白裙一尘不染美得出尘的妻子,温柔心疼的安慰:不怪你,这事只能怪她自己,怪白灵珠太不知好歹,就她那个晶核都吸收不了的低阶木系,做任务也是拖累。
既然她不识好歹,不领你一片情,出了什么事都是她自找的。
白灵芝埋首在他胸口,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看吧,上辈子对白灵珠体贴呵护的绝世好男人,雷系异能第一人,现在成了自己的男人,对自己比上辈子对白灵珠还要在乎。
呵,白灵珠,你不配。
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啊,小时候我们那么要好,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好姐妹的。
灵芝,你太善良了,人心易变,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永保初心的。
灵芝,不要太伤心了,来,我来陪你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我们就不要出去做任务了。
怎么个好好休息,白灵芝心知肚明,看着眼前肩宽腰细英俊无匹的男人,闻着他的呼吸,白灵芝有些控制不住,真想沉浸个几天几夜。
只是,这几天的话,正好某个地方该出现一样宝贝,她,不能错过。
白灵芝抬起头,楚楚动人的面上浮现坚强:不,我不用休息,老公,我们出任务吧,我想为基地多找些有用的物资。
我想为你分担。
宋忆晗失笑:你啊,就是喜欢操心。
一天。
他竖起手指:今天一天,你都是我的。
猛的收紧胳膊,紧紧抱着人,在她耳边吐气:还有,晚上。
两人自去进行生命的和谐运动,郝灵顶着白灵珠的壳子在拥挤的商场里点化。
这处商场非常大,周围商业楼与居民区交接,末世前这里便是这座一线城市最大的人流区域之一,末世后这里便成了最危险最难清理的地方之一。
实际上,整座城都是危险区,不是迫不得已为了某些难得并必需的物资,基地也不想来的。
这次行动有白灵芝在里头鼓吹,基地也想猎杀高阶丧尸取晶核,而且这里还有些物资能用得上,才有了这一行。
结果,除了白灵芝的目的达到别的都没讨到好。
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再有人来。
郝灵一开始拿着魔法棒点脑袋,点了几千个脑袋觉得累,干脆让恢复神智的人去找了几张床叠起来,她在上头睡觉,魔法棒枕着脑袋下伸出多半截,让丧尸排队挨个碰脑袋。
效率一下子上了来。
点灵点灵,一点就灵。
点灵里头也分难易,有的灵性低,需要多用心思,有的灵性高,那真是一点就透。
而丧尸本就是人,天生灵长,如今不过是原有的灵性被蒙蔽,戳破一层窗户纸般简单的事。
因此,郝灵将这项工作做得毫无灵魂。
前头点了灵的已经在有组织的打扫卫生,后头没点灵的也不用大家跑出去逮了,那个风系四阶的,躺尸半天接受现实后,来找郝灵经过一场点化,默认将郝灵做了老大看到众人四处抓丧尸,当即不屑的出声让大家都停下,他可是高阶丧尸,有天然的压制,意念散发,那些不情不愿的丧尸便自己排着队进来,走到郝灵那里自己拿脑袋往魔法棒上碰。
郝灵很满意,人才呀,有想法又会看眼色,做事还积极主动,冲他招手。
风系四阶过来,开口喊老总:老总,您有需要尽管吩咐,我叫雷友生。
郝灵乐了,雷有声,好,不是哑雷。
问他:你以前干什么的?雷友生:跑业务的,我上那大学就一二流,学的专业烂大街,毕业找不到好工作,就跑业务了。
雷友生心酸:就那天,末世来的那一天,别人都睡觉呢我才下班,骑着电驴在街上,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再知道啥就是老总你把我扇醒的。
这一睁眼,天翻地覆,他怎能接受?一天三桶泡面省下来的钱,他一分都没花啊,成废纸了。
太打击人。
他没疯,都是托了丧尸身体倍棒的福。
郝灵:叫什么老总,叫我女王大人。
雷友生:……您喜欢看漫画呀,我也喜欢,这上头就有个超大的书店咳,女王大人,您吩咐。
郝灵点点头:你去带丧尸,送我这里点化。
都五年了,大家还浑浑噩噩不是个事儿,得起来干活,把这城市收拾出来,该上班上班,该工作工作。
雷友生惊呆,旁边听见这话的所有人惊呆:不是,世界都变成这样了,还上班?不是,女王大人您末世前什么身份?周扒皮吗?郝灵抓着魔法棒坐起来居高临下问所有人:咋,上班不香吗?所有人摇头点头点头又摇头,可见变成丧尸对工作一事也是爱恨纠结。
有人问:女王大人,咱图什么啊?郝灵:不就是从人变成进化人,该活还得活。
进化人问:咱不是死了?郝灵:咱这叫涅槃,死了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我问你们,你们就没什么想要的?低头说雷友生:刚才你还说你喜欢看漫画,还惦记著书店里的书。
雷友生:啊、啊啊,可是郝灵:你就说你对漫画的爱还在不在吧?雷友生毅然点头:当然,永不消失。
是漫画陪我度过多少难熬的岁月支持我在逆境中坚强。
得。
郝灵一个响指:谁给你画漫画?那些画漫画的哪去了?还想不想看?这个……雷友生瞬间面目狰狞咬碎一口钢牙:我才想起来所有漫画都断更了啊!我特么全坑了!不行,我得把他们逮回来,我知道咱这城里就好几个画漫画写故事的,我可是他们的骨灰粉,我辛辛苦苦挣钱最大的支出就是他们啊不行,我要把他们抓回来,化成灰我也要把他们抓回来!雷友生等不及的化成风飞走了,他想,丧尸那么多,听说是全国人口超过五分之四都在第一天就变成丧尸了,那那些个作家画家的,怎么着也该有几个变成丧尸就在这座城!小宇宙都爆发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接受留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那个,我喜欢街舞,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跳。
有个青白脸耳朵戴钻钉的男人弱弱举手。
大家起哄跳一个跳一个。
男人咔啪着关节,动起来,起先动作不协调摔了几次,但越到后头越流畅,最后在地板上旋转成陀螺。
最后跳起来:嘿,我能行,我真厉害,这个动作以前都做不到,丧尸的身体可真好。
我要继续跳街舞。
啪啪啪,郝灵点头鼓掌,众人使劲拍,莫名就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我要把我的兄弟们都找回来。
他们肯定在附近,末世来的时候我们就在排练呢。
街舞男孩跑了出去。
众人静了一静,哄的爆发出来,我喜欢做什么,你喜欢做什么,以后还能做什么,热火朝天的讨论。
反正不用上班了,去特么的人还是丧尸吧,老子就要做老子喜欢的事儿!郝灵微笑着看,多好,不就是换了个身份嘛,大家还是大家,还是追求快乐乐观向上的大家。
她目光穿过屋顶向上,玩味的笑,身临其境才发现,第一批丧尸才是宝,他们保存了末世前的美好品质和与人为善的初心,小心呵护,未尝不可燎原。
当然,这并不能抹除他们变成丧尸后所做的一切,比如——雷友生。
雷友生一个急刹车,疑惑转身,看到朝他走过来的人后惊喜:老李,是你啊。
老李上来就是一拳,雷友生轻松避过,惊讶:你发什么疯?老李磨牙,又一拳打来:我发什么疯,不是你我不会变成丧尸。
雷友生:啥?老李说:末世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见你昏倒在地上,我好心扶你,你一口咬住我,把我也转化了。
你个害人精。
我打死你。
雷友生没动,任由老李打中自己,连挨三拳,后头的他不受了:你别没完没了,那是我的本意吗?再说,我可不眼瞎,你看看周围丧尸有多少,我可是全打听了,末世五年不到,全国幸存的人类不到十分之一,越来越少了。
老李,就算不是我,你确定你就是人了?雷友生是跑业务的人,养成的时时关注市场和新闻的习惯让他接受丧尸身份后立即找那些后头转化的人了解人类情况,那些转化者也不为基地藏着掖着,自然是知道什么说什么,雷友生很容易就知道了人类的真实状况。
他上下一扫老李,撇了撇嘴:老李,不是我说你,你这资质,比我晚一天转化,五年了你才二阶,就是没变成丧尸你确定你能觉醒异能?觉醒异能一个二阶初的小土系能能做啥?吃香喝辣?老李默不作声,他也是跑市场的,也跟周围人打听了人类基地的事情,说实话,真是人的话,他也不知道他能混到哪一步,且,五年里他能没任何危险?他说:算了,我打了你了这事就过去了。
我得找我老婆孩子去。
雷友生张了张嘴,他孤家寡人一个,家人离得太远,担心也没用,老李的亲人就在这个城市出租房那一片,以出租房的密度和拥挤——他说:老李,你这样去找,不如帮着张罗尽快把这一城的丧尸都送到女王大人那里点化——老李一道凶狠的目光瞪来,雷友生顿了顿,旋即自嘲。
老李,别怪我说话难听。
眼下情况,最好的就是你老婆孩子困在这城里没出去过,反而这样没遭罪呢。
他别过头转过身:你别去人类基地找,你可是丧尸,人类见丧尸就杀,挖晶核。
而且——女王大人这里的事情不能让外头知道,至少现在不行。
老李,你敢去人类基地,我先杀了你。
雷友生接受很快,现在他是晶能人了,丧尸才是同族,人类是敌人,就算不是敌人也是对立者。
谁都得为自己着想,他们不想死,就得有能力对抗人类,怎么对抗人类?女王大人让他看到了希望。
而且,以雷友生的观察,女王大人不是坏人,不挖同族晶核不吃同族人,点化了丧尸开口就让他们恢复以前的生活,怎么看怎么是个宽宥大度胸有大志待下宽和不勾心斗角的。
跟着这样的女王大人,他就是有信心。
雷友生一边想着一边操控更多丧尸去排队,都老实的,一个接一个,别让女王大人费手。
他又想到,只他一个出力太慢了,得多找几个高阶丧尸点化了一起出力才行。
要知道,这可是一线城市,虽然在一线行列里较小一些,那也是近千万人,除去逃走的人类,再除去死掉的,也是大几百万。
一分钟点二十个,就算女王大人中间不休息干满八小时也才九千六。
几百万,点到什么时候去?一年两年干不完,中间就不做其他事了?女王大人可是说了,要恢复社会秩序,该上班上班,该工作工作。
这些事情谁来做?关键恢复社会得有各行各业的领导者吧。
比如说漫画行业,得先把画家给逮出来啊。
画家画了还不行,得上传啊,得出版啊。
网呢?出版社呢?工厂呢?还有,电呢?水呢?此时此刻,雷友生深刻意识到大家庭的重要性,他只是看几页漫画,可这背后有多少人出力啊。
小宇宙燃烧:一个都不能少!果断拐了路线,反正找到一时也画不出来,干脆去抓些高阶丧尸给女王大人转化,转化了大家分头去抓各行各业的人才把摊子重新支棱起来。
不止雷友生一个人这么想,大家都不笨,既然打算重拾社会肯定都想到了这些,就有人提到郝灵面前。
咱先找些会主持工作搞社会民生的,最好去办事部门去抓。
郝灵赞同:对,得有人主持工作,各级部门先运行起来,居委会也很重要。
尤其搞宣传的,宣传下有她这个女王大人啊。
晶能人:那么女王大人,我们分分队,去抓人了?您——自己在这?郝灵挥手:去吧去吧,谁还能伤害着我似的。
晶能人点头:女王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安排了岗哨,有人敢来,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郝灵点点头:去吧去吧。
一部分人去了,还有一部留在原地带着新觉醒的人进行城市修补工作。
从脚下商场开始,没用的垃圾都清理出去,金系的拿着毁坏的金属物件修补墙体里的支架,土系的往上补外层,水系的冲污渍,火系的快速烘干,木系的拖拽,没有异能的搬运和拖地。
人多就是力量大啊,几千人一起下手,半天就把一层清理了出来,再向二层出发。
不少人都在说,生产得尽快恢复才行,清洁剂都过期了,用着效果不好不说还有一股怪味。
第三百九十七章 职责说的最多的,是电,虽然他们是丧尸,应该怕光,但末世五年了,怕光期已经过去。
商场里头采光不好,大白天都得开灯,不开灯灰蒙蒙的,一点都不光鲜亮丽,这还是人人喜爱的大商场?检查了灯具,因为没人惦记大部分都是完好的,少部分是战斗时损坏的,去灯具城找了灯泡换上就行,电呢?有人说,国家供电系统是别指望了,只能用城市应急供电系统,在城外头,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类占据。
就算他们拿下来,也是个问题,得有专业的电力人才啊。
就有细心的人拿着小本本记,记需要什么人才,还有人专门统计清醒来的晶能人的姓名以及特长和异能,别的资料你想登记就登记,不想登记谁也不会勉强。
大家都是第一代的晶能人,用不着统计祖宗三代家人工作。
别说,大家有志一同开局也顺利,一群人才拼拼凑凑竟把商场的大电子屏幕给救活了,楼顶发电机也修好了,还有电脑人才组装出几十台电脑出来,大电子屏上文字滚动。
硕大的鲜红字体:欢迎晶能人前来报告,女王大人万岁。
郝灵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指点他们做上天女散花的特效,要普天同庆。
盐阿郎:尽管我不懂,可我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卫弋微笑:她玩得高兴就好。
盐阿郎投过来深深一瞥:朕的大将军,你单身一辈子为了谁?卫弋回之以微笑:为了天地广阔,陛下您能感受?盐阿郎怪声一哼,不理他。
灵灵灵捧着手:啊啊啊,不愧是我灵,上来就搞大动作。
说完嫌弃一扫二人:你们还是赶紧去修炼吧,这么弱,怎么帮我灵。
盐阿郎:我现在就能去。
灵灵灵:你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你懂他们的文化?你知道他们的社会背景和发展历程?盐阿郎:郝灵知道。
灵灵灵跳起来,激动道:她当然知道,每到一个世界是我先整理了资料灌输给她的,她才与人沟通无异。
它就是那个平平无奇的万能小助手。
盐阿郎:我也能。
你能个屁。
你知道这里头是多庞大的知识吗?只有郝灵这样的灵魂强度才能瞬间接受,我灌输你,你得傻。
卫弋:所以我们把灵魂修炼强壮了,就可以接收?当然。
灵灵灵顿了顿:其实有区别的,灵的灵魂强度,我可以给她灌输这个世界所有的知识,你们的灵魂虽然太弱,但就这个地点只目前用得着的并不太多,主要是让你们能与这个地方的人说话就行。
我问问灵要不要你们帮忙。
郝灵听了:可以啊,正好我缺人才,他们一个文治一个武功,以后少不了与人类基地打交道。
灵灵灵便拖了两具机器人出来,征求意见:你们想长什么样子?想当男还是女?想做老还是少?两人立时稀奇的围上来,上手敲啊敲:这是假人?金属做的?太假了吧,我们不是找死人附身?外头多的是死人。
但——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的小小洁癖,别人用过的私密之物,还不如用假的。
灵灵灵没发现他们的眼色,低着头修理,絮絮叨叨:灵肯定是不高兴了,不然不会直接让你们出去。
以前她弄死个人都要考虑世界意识的意见呢,上个世界怕引起世界变故也没让你们出去。
看来她对这个世界有意见。
两人又对视一眼,所以,他们要跟整个世界为敌?就听灵灵灵继续絮叨:这个世界也不知什么意思,我发送信息现在还没回。
有本事一直别回,反正我们是正经受了委托进来的,赶不走我们就随便灵折腾了。
好了。
你们觉得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就是两个机器人,一看就是很假,样子倒是他们自己的样子。
卫弋:不然你先帮我们灌注下这个世界的语言,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灵灵灵:当然能成功,我可是正经做穿越任务的统子。
饶是它如此说,道理也是那个道理,但,它毕竟是郝灵的定制版,做它的时候工作人员可是考虑到郝灵的精神强度,直接做的高配,这个高配用到普通人身上的后果,便是卫弋和盐阿郎抱着脑袋疼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两人缓过来,立即对话几句,很流畅。
盐阿郎惊奇:就跟我从的就是这个一样。
那当然了。
也不看看我是谁。
灵灵灵得意道。
把两人放出去,混进丧尸堆里,谁也没发现不对来。
两人装成傻子晃悠了半天,才混进排的队伍中,一个坑一个坑的往前挪,终于挪到郝灵跟前,郝灵扫了眼,憋住笑,看他们两个老老实实把脑袋碰到魔法棒上,然后转着圈的倒到一边去,再爬起来惊奇的发现自己会说话了?!啊,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是盐阿郎。
啊——啊。
这是卫弋。
旁边有个大妈揪住卫弋,一脸担心:小伙长挺好,该不是个哑巴吧。
郝灵心里笑爆了。
话说,人的适应性果然无穷,如今大家已经飞速的接受了自己晶能新人类的设定,审美也硬生生的从活人扭成丧尸,什么白里透红,分明青里透白才叫高级。
牙不够尖你都不是个合格的晶能人。
大妈眼里,卫弋就长得挺好,个头体格不说,这一张青白透紫的脸,贵气。
大妈就问了:小伙子以前结婚了没?想不想换个志同道合的对象?所以说,你大妈就是你大妈,永远关心你的个人问题。
卫弋只能沉默。
盐阿郎坏笑:他没结婚,姑娘都看不上他这个呆子。
大妈啊一声:你们认识啊,那你结婚没?盐阿郎:……突然把自己坑了。
郝灵笑得打了个滚,装模作样招呼两人:过来过来,介绍下自己。
盐阿郎蹭一声过来:女王大人好,我活着时候最会分派人。
卫弋:我是军队的。
军队的啊。
不等郝灵发话,周围新人类们围过来,七嘴八舌:什么部队?什么官衔?都会什么?几级的兵?你战友呢?会不会打仗?更有几个人联手按着一个人的脖子过来:来来来,认一认是不是一伙的,这家伙都死成丧尸了,这会还惦记着回基地通风报信呢,白眼狼,也不想想谁给你的第二条命。
唰,人群为之一静,复杂的目光投注在被按着脑袋的人身上。
黄棕色迷彩,作战服没错了。
卫弋给那几个人一个眼神,几人莫名没了气焰放开手。
那人直起身来,不敢直视卫弋,却语气坚定:我是军人,我的职责是保护老百姓。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人心不待卫弋说话,大妈已经不乐意了,她两手一叉腰一挺,拿出抢最后一板鸡蛋的气势:小伙子这样说话可不对,大妈我可是当了三十年的纳税人,你问问大家伙儿,这里谁不是守法好公民,谁不是普通老百姓,你咋就不保护我们?那人痛苦:可是,你们是丧尸——呸呸呸,我们是晶能人,再说了,我们变成丧尸是我们的错?大妈我前一天还调解邻里矛盾呢一睁眼就到这时候了,你说,大妈我就没资格被保护?我——你什么你,我可跟你说,大妈我是醒过来了,我还没找到我老头我儿子我女儿我儿媳我女婿我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你要是敢通敌,引来军队围剿我们,我们一家子到了地底下都不原谅你。
……卫弋:他们都是你的百姓。
男人猛的一蹲,抱着脑袋:这特么什么世道!卫弋淡淡吩咐:看住他。
抓他那几个人立时扑上去,抓胳膊抱背按脑袋。
郝灵无语:别这么紧张,他跑不了的,带他去干活吧。
又对那人说:你也别太纠结,让大家伙帮你找找,应该能找到你的战友。
别心急,再等等,过不了多久你别的战友也来陪你了。
众人:啥意思?女王大人您要攻陷人类基地吗?想想都热血沸腾呢。
郝灵的话没错,那男人还没被押到二楼呢,战友就来汇合了,不止一个,五个。
六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抱头痛哭,并没有眼泪。
明明杀丧尸死的,明知道自己会变成丧尸的,变就变了,谁知道特么竟还有恢复神智的一天。
造化弄人,老天他不做人。
热心大妈一边安慰:哭啥哭啊大老爷们儿的,死过一回又活了还不够你们高兴的?听大妈说,往事不可追,今宵有酒今宵醉,成家了没?大妈手里好姑娘一大沓,咱安排上,相个亲?六位大男人:……真的,他们都是单的。
可这个时候说这个,大妈你是认真的吗?大妈可认真了,跟周围人群说:我跟你们说,女王大人说了,咱要恢复社会秩序,恢复到以前那样,以前哪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末世都耽搁好几年了,人生青春才几年,必须得恢复。
明天,就把民政局给开起来。
大妈振臂一呼:鼓掌。
啪啪啪啪,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都是大妈以前的老姐妹兄弟。
众多年轻人们麻呆呆的脑袋里泛起熟悉的疼,戴了紧箍咒一样,都不是人了,还逃不了催婚的恐惧。
宇宙无敌国产大妈啊。
不只有大妈,还有大姨,还有大姨妈。
都是你永远打败不了的现实梦魇。
郝灵:人才啊。
示意盐阿郎,这种人才得重用。
盐阿郎面无表情,这种人才,朕没用过。
卫弋扯了扯嘴角,没人觉得他是在笑,但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很正式,很尊敬别人:大妈,拜托你了。
大妈笑开了花:放心,有我在,家里你放心,你啊,放心忙你的事业。
盐阿郎眼角直抽,以前怎么没发现卫弋还有这本事。
卫弋笑笑,边关哪家的女人不是当男人用,她们并不比男人少撑起一片天。
郝灵招呼两人,只是想说两句话,怎么就那么多打岔的。
你们什么异能?两人一慌,坏了,好像这个所谓的末世有异能才能吃得开,他们的异能——灵灵灵给安排了没?灵灵灵:当然没有,两副破金属壳子它能安排进异能它就不是系统是主脑爸爸了。
感受了感受,卫弋:我力气大。
郝灵看盐阿郎,盐阿郎只能说:我脑子灵?周围人一片鄙夷声,就你聪明,你聪明的能上墙。
郝灵忍着笑下指令:那你去挑些人保护城市,你带人做灾后重建。
她顿了顿:在全面恢复之前,最好不要让人发现咱们的动静。
两人对看一眼,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卫弋的目标是牺牲在这座城市里的部队的人和当地武装部门人员,这些人本就有相关的能力,只要能组织,就能立即化成一支军队。
而自己,也正好问问这些专业人士,了解下这个世界的武力水平。
而盐阿郎盯上的是官方部门,道理与卫弋同出一辙,现成的人才好上手,百姓大众也更容易接受。
两人分头行动。
而郝灵过了一天一夜又一天,点化了几万人,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几万人也不少了,也都勤快的很,一下就将商场敲敲打打打扫干净,也没人寻事闹事。
但——这个城市太大,照这个速度,一座城恢复过来需要多少时间?她的对手,那个抢了白灵珠位置的白灵芝可是野心勃勃要做全世界的女皇帝。
不能给她机会。
郝灵握了握手,手心里钻出一株小绿苗。
这便是白灵珠的木系异能。
上辈子,白灵珠握着灵珠空间不敢自曝,她是气运女,虽然见识了人心黑暗,但遇到的好人也多,一路结善缘,后来找到正直可靠的大领导与国家力量合作,在末世第十年的时候开发疫苗,用了几年时间控制住病毒,人类开始大反击,最终战胜丧尸。
但这辈子换了白灵芝来,这人第一时间诓了灵珠空间去,唯一的想法是怎么给自己谋夺最多的好处。
人不同,心就不同,为人处世自然也不同。
尽管她按照梦里白灵珠的轨迹一步一步的模仿去做,但别人又不是傻子。
人家能感受到白灵珠的真诚良善,自然也就感受得到白灵芝的唯利是图。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讲究一个做事留一线下次好相见,即便是看清白灵芝的真面目,为着面子或者其他目的,大家还是很追捧她。
白灵芝也便没有发现周围人和事的不同,即便发现了,也自以为是自己蝴蝶翅膀扇出来的。
末世五年,上辈子白灵珠还在任务小队辛辛苦苦出任务的时间点,白灵芝已经抢了她的男人带领了不少异能者成为基地的实权人物之一。
白灵芝心说,白灵珠就是不如自己。
换了自己,用不着十多二十年,自己就是人类的王。
白灵芝手握灵珠空间,信心满满,只是上辈子灵珠空间的秘密并未全部发布,因此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使用灵珠空间时,总觉得有些无法全部掌控。
她想,是不是白灵珠这个真正的主人死了,灵珠空间才能真正的被她所用?所以安排了白灵珠的死亡。
原本,白灵芝是想让白灵珠一直艰辛的活下去,好好看着她白灵芝如何风光。
没有白灵珠的衬托,没有将她踩落泥泞碾几脚,她白灵芝岂不是锦衣夜行有什么滋味?第三百九十九章 异能至于白灵珠的木系异能,白灵芝原本想过干脆让她当个普通人,后头一想,当普通人一个不小心就要死掉,她还跟谁炫耀去?她还怎么从她嫉妒怨恨的对象的身上得到满足感?便顺着原本的命运让她觉醒,但随后她偷偷动了手脚,利用空间里的某样药草遏制了白灵珠的异能进阶。
就让她有异能却没法变强,让她有个希望却永远绝望。
郝灵撇撇嘴角,多阴暗恶毒的心思,该送她下地狱。
她一抖手心,挖耳勺似的小苗苗立时长成一根长长的藤蔓爬在了墙上,开出一串串紫色花蕾,郝灵喊人找了个花盆来,拔了里头干枯的植物,将藤蔓栽了进去。
养着吧,挺好看。
她来了,白灵珠体内的药力自然消散,没了压制的异能蹭蹭蹭上涨,也不知长到了几阶,毕竟郝灵自带丰厚灵力,异能被灵力推着走。
郝灵示意众人停下,她出来商场,商场前头有个不算小的花圃,里头种着的绿植早被密密麻麻的丧尸踩秃了。
这会儿前头一片都清理了出来,围着花圃的一圈小腿高的花砖也被金系和土系修补好,这里一块黑那里一块金,风格相当魔幻。
郝灵手按在泥土上,精神力发出在下头土层里找了找,忍冬月季太阳花还有十多种花卉,都是这里曾经生长过的,树也有玉兰樟树和榕树三种。
就你了。
异能放出,土层悉悉索索,植物的根在生长,唰的破土而出,一株小榕树长了起来,生命的绿光中小榕树长高长大长成大榕树,横生的枝干上生出帘子似的根须垂下继续生长,最后一棵看着有几百岁的大榕树满满当当装满了花圃。
老榕树的根探出花圃,贴着地面纵横成网。
上头枝干变异了似的有藤条探出,牵向最近的支撑,结成网低低垂下,网格上,开出淡紫色花棒向下倒挂,形状像极了郝灵的魔法棒。
她对周围吸着冷气惊叹的人们说:花叶根,都有我的异能在,引丧尸到树下,只要碰触到,就可以点化。
众人哇哇哇,这可太牛逼了。
更牛逼的还在后头。
为什么选榕树,因为这树太能长了,浑身上下全是根,只要有根就能长出一片森林来。
郝灵爬到树冠里,给自己搭了个小房子,盘腿坐在枝条拱卫的树屋里,闭眼沉下心神,精神力顺着树干到树根,树根在地底摸索。
摸索到露天的土地丧尸又多的地方,比如商场小区车站等地方,树干向上拱去,一株株小树苗破土而出,迎风而长,结成天罗地网,垂下魔法棒一样的淡紫色花棒,摇来晃去,碰触到的丧尸无一例外原地转三圈昏倒过去,不过半分钟,这些丧尸又站起来,对自己身处惊讶惊奇惊恐,本能的向着郝灵的方向追寻而来,然后被早有准备分工明确的觉醒者们拦下,分开,登记,加入重建大军。
整座城市范围内错落有致的盛开大榕树的树冠,又迎来新一天的清晨。
郝灵站在树上望着东方升起浑浊的空气中显得不是特别明亮的太阳,信心满满,等病毒沉淀下来,又是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而基地里的白灵芝,此时正和宋忆晗带领队伍出发去基地另一边的山里做任务,山区离着基地并不远,下面报告说这里有一株很厉害的变异植物吃了很多人和丧尸,灭杀了几个任务小队了,任务难度五颗星,便有基地出面剿灭。
白灵芝知道内情,这株变异植物是很难对付,可上辈子白灵珠正是因为拿到这株变异植物的晶核才一下从四阶升到五阶隐隐到六阶的壁垒,成为伍城基地第一高手。
这辈子,这枚晶核她要了,不管死多少人。
预知前情的白灵芝让宋忆晗问基地要了更多兵,带着人浩浩荡荡出发。
正好卫弋艺高人胆大的让人带着在基地附近观察。
话说,这个世界的车子可真快啊,要是他们那个时候有这种车——想多了,他们那个时候没有。
没有也是好事,万一是落在敌国手里呢?卫弋坐在副驾驶上发号施令:跟上去。
对于一位久经沙场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大将军来说,卫弋看到这只绿色队伍的第一眼就心动了,全是正规的军人啊,要是自己拿下——开车的人叫卫强,以前也是当兵的,被卫弋抓出来,强行征了当手下。
要了辆才修出来的越野车,两人乔装打扮了下,卫弋就往基地这边来了。
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人的态度,再决定以后该施行怎样的策略。
卫强不情不愿的,不过到卫弋身边后,被他身上强大的气势压迫,还是乖乖听了话。
不知道为什么,身边这人明明干干净净看上去也平平淡淡,但他就是老能闻到一股血的味道。
不是丧尸咬人的那种血味,而是金戈铁马沙场驰骋的那种。
驰骋,他当做草原兵,自然熟悉那种骨子里野性释放的感觉。
他有心问问是哪个军区的,但看了眼卫弋的侧脸,没敢。
奶奶的,怂包,卫强骂自己。
卫弋头次坐车,比坐车几十年的老乘客还不动如山,一双鹰目四处搜寻,偶然见路边的尸体和白骨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们都不收尸的?他问卫强。
卫强莫名底气不足,他弱弱道:收不来,丧尸一股一股的来,我们人少打不过人多,就——他解释:丧尸太多了,基地里才几十万人。
除去大多数的普通人,异能者才多少?所以遇到丧尸多的地方就跑吧。
卫弋点点头:全国基地有几个?这个卫强知道啊,基地之间已经有无线电互通消息:大基地有四个,北方东北西北和西南,东南因为人口密集丧尸也多,不利于建立大型基地。
四大基地是官方建起来的,军事力量最强。
除此之外便是中型基地有六十多个,有官方也有私人的。
小型基地更多,统计不来,基本都是私人的。
咱——旁边的伍城基地,就是中型基地,末世前政府要在这里开发一片新城区,基建已经完成,还没来得及进驻,正好做了基地。
卫强说:上头意思,丧尸太多,人类要抱团取暖,倡议基地合作驱赶丧尸合并基地——他嘲弄的笑了笑:只是末世来了,人心里的黑暗和恶都出来了,很多人一朝成龙,再不想过以前那种屈居人下的苦日子喽。
卫弋:怎么,伍城基地不太平?卫强:哪里都一样,就是部队里也有争权夺利。
政府都瘫痪了,军队被迫分割,要统一,难。
除非有什么盖世英雄横空出世。
第四百章 失望卫强说话没耽误他开车,远远的跟在前头车队后面,前头的人当然发现了他们,等中间休息的时候,有辆车开了过来。
卫强紧张,他现在可是丧尸,被人发现就是一枪爆头,他现在的形象——赶紧照了照窗外后视镜,觉得自己还行,只是看上去憔悴。
而卫弋一点都不紧张,淡定的等对方下车走过来离着几米站着不动,他才慢慢按下车窗。
来人看见他,愣了愣,又越过他看了眼司机,开口:当兵的?卫弋和卫强穿的是商场里翻出来的黑色运动服,发型都是标准的板寸,虽然没穿军装,可两人坐着肩平背直目视前方,一看就是行伍出身。
卫弋点了下头:以前是。
来人说:你们去哪里?跟着我们干什么?卫弋:本来想进伍城基地找人,看到部队出来就跟上来看一看,你们在出任务?实在没见过活人一样的丧尸,脸色青白也正常,这操蛋的末世就没谁有个好气色。
那人没多想,还问他:什么异能?要不要加入?卫弋:没有。
那人沉默了下:你们掉头进基地吧,基地里安全。
卫弋:不是男人所为。
那人嘴角抽了抽:随便你们吧,不过我们现在去做一个很危险的任务,你们尽量别跟太紧,有事赶紧跑。
显然卫弋的面瘫让他很有好感。
那人回了车上开回队伍,一辆车两个人而已,不会对他们造成危险。
卫强吁了口气,抹把并没有汗的额头:我真怕遇见我的战友。
卫弋:不要着急,说不定这次就能拣到你的战友带回去。
卫强:……并不觉得这是安慰。
越野车跟在车队后面,等车队停下人都下来,他们也将车找空地停好了,步行跟了上去。
几百人进了山,寻找那株变异植物。
卫强:咱还跟啊?卫弋:两个人,他们不会防备,不靠近就好。
前头,终于发现变异植物的踪迹,前头探查的三个人突然被倒挂起来转眼成干尸,后头人立即瞄准那看着与周围同样植株并无二样的藤树开火。
那藤树也是厉害,众人眼里,这片山林里到处不都是这种白皮藤条吗?是棵像模样的树旁边就长着一棵,攀着树干挽着树枝,没什么稀奇。
可谁也想不到,他们眼里到处都是的藤竟然是同一棵,是这棵变异藤树的枝条伪装成的藤树林。
众人一想,一身冷汗,他们可是早看到这种藤条没当回事,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早被诱敌深入进了变异藤树的网?敢情以前跑回去的人都是饵,他们才是大鱼啊。
白灵芝一道水箭打退一条藤鞭,心里恨得要死。
知道这株变异植物厉害,不知道它这么厉害。
都怪白灵珠,为什么不在上辈子对大家说清楚?只说这变异植物厉害,你倒是说清楚怎么个厉害法啊。
恨归恨,她心里却是不怕,反正有灵珠空间在,遇到危险她躲进去就是了。
而且,上辈子白灵珠带着不到一百人就拿下了变异晶核,这次,她可是带了三百还要多的人,还有很多军火。
可白灵芝也不想想,上辈子人家白灵珠身先士卒冲在最前头,这辈子她白灵芝只知道躲在强者的后头。
不过,毕竟人多装备也多,一番轰炸和战斗之后,变异藤树仍是被连根拔起,白灵芝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颗晶核。
收队。
卫弋和卫强在他们走后才现身,现场并没有尸体存留,死掉的人一部分被变异藤树吸干了,一部分没被吸干,全被土系挖了大坑埋了起来。
卫弋问卫强:这些人能变成丧尸?能的话就挖出来。
卫强摇头:得活着的时候感染病毒才行。
卫弋放弃,走到变异藤树被拔出来的大坑前,被挖了晶核的变异藤树已经死去,巨大的根部暗红色的树汁流淌,流进大坑里。
卫弋目光闪了闪,跳下坑。
卫强跟着跳下来:小心,万一有变故。
卫弋伸手止住他说话,看着坑底被树汁浸泡的泥土,蹲下来用手挖,卫强一边看他一边警惕四周,卫弋染红了两手,挖着挖着,土里露出一株似乎是蘑菇的东西来,大如篮球,通体淡红,自有清香。
他不知道怎么联系郝灵,试着和灵灵灵说话:灵灵灵?你知道这是什么?灵灵灵分了镜头同时关注着三人呢,立即回答:好吃的变异蘑菇,吃了能提升异能。
当然,你们三个用不着,但,吃还是很有吃头的。
它发出一声吸溜:做火锅。
只是吃吗?卫弋开始思考要不要挖。
灵灵灵:挖吧,周围泥土,哦,还有那棵死掉的藤树,都给我吧,我模拟个环境种上它,等它以后分株了,咱们吃火锅。
卫弋惊讶:你也能吃东西?灵灵灵:……假装我可以。
卫弋便去挖泥土,当着卫强的面玩凭空消失术,卫强眼珠子瞪出来。
空间异能,才觉醒的。
卫强羡慕的不行:空间系啊,很稀少的。
我是土系。
土系啊,卫弋立即站起来拍拍手:挖吧。
等收够了两人从山里出来开着越野车往回,半路上发现前头大部队正在跟一股丧尸战斗。
卫强想也不想往上冲,被卫弋拦下:你去杀人我就放你过去。
卫强一脸的你别开我玩笑。
卫弋手放膝上很淡定:等吧。
剩下的丧尸都是我们的。
卫强嘴唇动了好几次,拳头捏了放放了捏好几次,最后还是恨恨的一锤方向盘。
终究还是忍不住:卫队,丧尸也会死的。
要不咱帮着把丧尸引走?保护自己人。
卫弋一想,也行。
卫强在后头离着一段距离拼命按喇叭,刺耳的声音果然引来一部分丧尸,可大部分还在前头,前头人多,生人气息浓厚啊。
不待卫强再想别的法子,突然前头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一个人,肩上扛着什么东西到得他们跟前甩到他们的车前盖上,一道血线喷溅在车玻璃上,人瞬间没了影儿。
卫弋:……祸水东引用得不错,这就是你们基地部队的素质?卫强惊呆,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哦不对,这种招数他见得多了,但没想到会被自己人用到自己头上。
啊?啊——不,那个人不是部队的人,别看他穿著作战服,但他不是。
卫强辩解。
卫弋想了想,安慰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哪里都可能出败类。
就是他治军严格,也不能说手下兵就全是光明磊落之人,反而有时候为了赢他们也会手段百出。
只是,某些手段用在普通老百姓身上肯定让人失望就是。
第四百零一章 预知两人对话的功夫,那个风系异能者又扛了只变异猪过来打断四肢割断喉咙扔在他们车顶上。
做得这般不加遮掩理所当然,这个世界果然崩坏了,卫弋想到自己救灾时遇到过的人间惨相,暗道人性便是如此,冰凉的目光射向前方。
那风系异能逃跑途中回头张望一眼,瞬间被两道视线逼得白了脸,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回去后只说自己异能快用光了,让别人去吧。
有两头活猪的大量血液吸引,还有响个不停的喇叭声,前头丧尸群慢慢转移目标向后头来,前头的人趁机加大火力,终于冲出丧尸的包围绝尘而去。
他们所有人都在想,后头那两个人死定了。
某辆车里,坐着来时与卫弋打过招呼的那个人,他脸色沉沉,突然发火:用普通人来吸引丧尸,太特么不要脸。
旁边人沉默:他们也是普通人,不是咱们受过训练,慌了吧。
男人讥讽:呵,都末世五年了,他们都是高阶异能者,能慌?分明就是小人心性。
一阵沉默。
旁边人说:那怎么办?咱们管得了?基地里三方势力争斗,很多规矩都破了。
说着咬着牙咒骂:这该死的末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特么的什么时候结束。
男人道:我不想和那伙人搅在一起,等回去,我就带着兄弟们请出别的任务。
那伙人不行,谁都能拉下来垫背。
同意。
本来这次咱们就是被逼的来的,不是看老领导的面子,那变异藤树确实危险,谁特么乐意陪他们玩。
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合作了。
特么既要用咱们又防咱们跟防贼似的,什么玩意儿。
而后头众人预想中的丧尸分食场景并没有上演。
食什么食,丧尸可是不吃丧尸的,你以为丧尸很香吗?卫弋和卫强出来将车上还没死仍在抽搐的猪踢下来,两人就蹲在车顶看丧尸们啃猪。
卫强挖起大片泥土将车身上的血擦干净。
同类的气息,让丧尸们并没有攻击越野车,远看丧尸围成了一个圈,其实圈里头人和车都好好的。
等到啃完猪,前头死的人也摇摇晃晃站起来,卫弋让卫强一路喇叭带着一群丧尸回了城。
这里有他未来的兵,一个都不能少。
卫强麻木着脸一路开车,直到进城一眼看见城中新绿的颜色,虽然城市仍破败,但眼窝一暖,回到家的感觉。
往后望了眼,越野车一个拐弯,从绿网紫花间穿过,车后丧尸跌跌撞撞跟进来,脑袋碰到花和枝叶,噗通噗通倒下去。
卫强看着所有丧尸都倒下,很是犹豫:卫队,这里头,有坏人。
跟那个脏心眼风系一伙的,绝对有。
卫弋诧异看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担心?坏人不过是没有律法规矩约束,等他们醒来,自然要守这里的规矩。
如果不守,杀了就是,很难吗?卫强看懂了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莫名松了口气。
两人等到倒地的丧尸都醒来,见他们有的迷茫有的愤怒有的悲伤有的震惊,不过全都下意识的往市中心去才离开。
卫弋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是郝灵点化的,自动归属郝灵以她为主,这样也好,省得自己抓叛徒了。
郝灵没有自立为王的打算,她本来就是植灵女王拥有星球做私产,一个异宇宙的小小世界,注定一笑而过,她可没那个心力给别人做嫁衣。
因此,她没想着见这些觉醒者,反正他们往市中心来自然有别的觉醒者招待他们,她是万般不上心。
盐阿郎却是很上心,他想见识这些人口中所谓的现代繁华盛世,拿着地图给郝灵看。
我研究过了,咱得有电。
郝灵嗯哼。
盐阿郎手指头从当前位置往南部海边划:这里有发电站。
又往西北划:这里也有发电站。
郝灵嗯哼。
盐阿郎:南边没有大基地,没人和咱们抢,但海边情况还不清楚,据说海洋生物也变异了,大海又变化多端。
北边呢,应该安全些,但那里离西南大基地近了些,估计被人捷足先登了。
郝灵:你觉得呢?盐阿郎:就看你的野心了。
郝灵:我有什么野心,我只想帮全体丧尸觉醒恢复正常社会而已。
懂了。
盐阿郎竖大拇指:合着我还得去恢复机场卫星信号塔,帮你飞呗。
郝灵:海渡也行。
盐阿郎卷地图:明白了,反正各行各业高精尖,天下人才尽入吾彀。
郝灵:低调,莫要猖狂,咱是做好事。
盐阿郎连连点头:做好事,不留名,对了,我还没搞明白你这任务究竟是什么来着?郝灵接任务时他和卫弋在修炼,后头灵灵灵也没说清楚他俩就来了。
郝灵叹息:救世。
好死不死的,遇到个心怀天下的委托人。
盐阿郎呆了呆,突然奇想:我能不能做委托人,请你做任务,回到咱们原来的世界?郝灵冷笑:想什么好事呢?我要是能想去哪就去哪我这会儿还在这?是到了什么世界接什么任务,没得挑。
盐阿郎便道:你要努力啊。
郝灵白他一眼。
盐阿郎:我和卫弋商量商量,不管向北还是向南,咱得一座城一座城的拿下来,总要保证电力运输一路畅通。
郝灵笑起来:盐阿郎,你现在真像这个世界的人。
盐阿郎:好歹是做过皇帝的人,什么能难倒我。
确实,不愧是皇帝,这座城也不过才来三天还没理出个章程,他已经想着征服别的地盘。
卫弋也是这样想的。
这便叫做君臣相合。
伍城基地,正上演夫妻相合。
白灵芝用几天时间吸收消化了变异藤树的晶核,异能飞升,如同上一世的白灵珠一样,一跃成为伍城基地异能者第一人。
她志得意满的一笑,将手里的灰烬丢到窗外,洗澡换衣裳,算了算时间,该进行下一步了。
老公,我进阶的时候做了个梦。
宋忆晗一直守着她进阶,白灵芝洗澡的时候他做了饭,此时白灵芝享受着他的爱心餐他在一旁喝着鲜榨果汁陪她,听到她这样说,宋忆晗很习惯的问:这次预知到什么了?没错,预知。
上辈子,白灵芝觉醒的是木系异能,因为灵珠空间收取方便就伪装了个空间异能。
这辈子,白灵芝本身是水系异能,伪装了空间异能和木系异能,因为她要拿空间新鲜的果子蔬菜来拉拢人心,必须要有木系异能。
除此之外,仗着重生的优势她还给自己弄了个预知异能。
这个身份,只告诉宋忆晗,这样才能方便她带着自己人避过没必要的牺牲。
宋忆晗早习惯了白灵芝时不时的预知,也从中得到莫大好处。
第四百零二章 要跑白灵芝:伍城基地要沦陷了。
白灵芝的预知有好有坏,宋忆晗从中得到过宝贝拉拢过人才也避开过危险,饶是已经习惯,乍一听基地都沦陷了,心神一惊手里杯子差点儿握不稳。
白灵芝见此不免自得,看吧,有她的帮助,这个男人比上辈子更绽放光彩,是她成全的他。
而他也会越来越依赖越来越离不开她。
丧尸潮?怎么会?伍城的防守力量是很强的。
宋忆晗不敢相信,毕竟是他奋斗了几年的基业就这样保不住了?白灵芝道:伍城的防守是不错,可太倒霉了,主城区那边的丧尸潮还有南边汝城的丧尸潮,两相夹击,再强的异能者再多的军火都有用尽的时候。
宋忆晗眉头紧锁,如此的话,就不能不走了,他辛辛苦苦拉起来的班子,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在末世,没有势力可没法活下去。
抬起头:什么时候?白灵芝:半个月后。
半个月,太紧张了,他要立即部署,人好走,可去哪?还要尽可能多的带物资。
想到物资,宋忆晗想到什么问白灵芝。
这次进阶,你的空间也变大了吧?没问题。
白灵芝信心满满:你放心吧,咱们的东西,绝不会落下。
宋忆晗微笑起来,接着为难:基地这么多人半个月的时间——就算三天之内能全部出发,带着所有人的话,那些虚弱的普通人,还有老弱病残,北上的路又不平坦,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打丧尸,还要休整——白灵芝不说话,她又不笨,这种时候她一个女人去说什么放弃人命的话,宋忆晗再爱她心里也会起疙瘩。
宋忆晗没等到白灵芝开口,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安排,咱们得尽快离开。
离开之前,尽可能多的争取物资,尤其军火,能多换就多换吧。
至于基地,生死由命吧,末世,谁又能成为谁的后盾呢。
希望他们能逃过一劫。
宋忆晗这样安慰着自己。
城中心,卫弋和盐阿郎一起看地图,旁边郝灵盘着腿握着魔法棒装仙女。
卫弋手指头往下:南下,绕开人类基地,等连贯起这一部分,我们再正式面世。
手指划过蓝色的海,落在岛土上:这些地方,情况怎样?盐阿郎:早没活人了。
本来就没得地方跑,听说是官方派了飞机搜寻过,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卫弋点点头:这点做得不错,既然丧尸困在上头无处可逃,那先不用考虑。
手指头点回来:拿下汝城再说。
盐阿郎一样的想法。
汝城啊。
郝灵打了个哈欠:巧了。
两人看她。
郝灵懒洋洋:再有个几天,汝城就会爆发丧尸潮,正好涌到伍城基地,也不知道伍城基地能不能拦住。
两人看得她目不转睛。
郝灵笑笑:看我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做什么?为什么要做什么?他们已经是丧尸是晶能人,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盐阿郎笑嘻嘻:郝灵,你看,这里已经差不多了,你想不想换个地图玩?或许男人的天性便是开疆扩土,哦,应该说皇帝和大将军的天性,两人本来是出来帮郝灵的,这才几天啊,已经将推进游戏当了自己主业。
郝灵心想,我就是个辅助。
卫弋:离开这里行吗?这些榕树还能有作用?郝灵冷眼:行,怎么不行,只要你们玩得开心。
两人笑嘻嘻。
卫弋:今天我想去飞机场看一看。
不然,你跟我一起去?郝灵呵呵:你是想让我当场把机场工作人员救过来,让他们开飞机给你看吧。
卫弋不说话,只拿真诚的眼神注视。
郝灵泄口气,她能怎么办?人家千辛万苦追过来,她能不满足人家小小的心愿?唉,心太软。
对盐阿郎:你别老想着大事,抓紧时间把这座城里的丧尸都找出来,地铁里头还挤着呢。
反正旁边那基地存在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把周围小基地全收了,咱就不用再藏头遮尾。
盐阿郎点头:你们去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周围小区和办公楼也都修好了,已经分派人住进去。
我计划一个月内,让他们自己个儿把整座城修好。
到时候一通电,就像你说的,该上班上班,该工作工作。
郝灵点点头。
对了。
有个事问问你,我不熟悉这里的法律。
这两天没少了仇人相见,杀人抢劫强奸诱骗的,各处都在打架,你觉得怎么办好?这是个头疼的问题,本来死不瞑目,突然又都活了,不可能死一死仇恨就烟消云散,不少人死得冤枉怨恨醒来后四处找人报仇。
正好找到的,仍是要你死我活。
郝灵不在意:你去把法院张罗起来,让专业人士去弄,他们解决不了就征集民意。
法律是大多数人的意志,维护的是群体的利益。
如果有人不服,那就辩论,总能辩出个办法来。
再如果有人不服还想离开,郝灵眼里杀意一闪:杀了吧,晶核充公。
盐阿郎心里有了数,三人下来树,望着周围一片秩序井然,都弯了嘴角。
大家还是更喜欢平静的生活。
可不是嘛,那一张张青白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呢。
一群孩子跑过来,颠颠的,有缺胳膊有折腿的,不过他们不怕,晶能人,这点伤算什么,以后自己会长好。
女王大人,女王大人,我们想上学。
郝灵惊奇:上学偷懒不想干活?敢说一句你们天生热爱学习就只想学习,女王大人就剖开脑子看看里头装的是不是字典。
没有没有,我们干活,学校里的活我们可以干,放学了也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干活。
为证明自己的话,一群小孩子各自伸出手释放异能,一时间红绿黄白金,煞是好看。
女王大人,我们要学知识,我们给大人打下手,什么都听不懂。
听懂什么?搬个砖大人说建筑结构,放个水大人说湿度温度,递个工具大人说线路明暗,就是擦个桌子大人还说材质分子式。
啊啊啊——末世,让他们深刻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
明白了,肯定是遇到一群坏心眼的憋了五年没法说话,逮着他们好欺负故意显摆呢。
郝灵笑着:你去搞,立即给他们恢复上学。
教孩子嘛,灾后到处是人才,随便抓一个就能先糊弄糊弄,思想教育就能先上个三天。
再说,登记册上老师多的是,既然要学习,那就准备好吃学习的苦吧。
盐阿郎转身就找了登记册将教育系统的人传召来,既然学校要重开,那考试什么的也得恢复起来,不考试的教育没有灵魂。
被太傅大人亲自教授的皇帝陛下这样想。
第四百零三章 机场事情很多,忙成陀螺,盐阿郎对着伍城基地的方向流下垂涎的口水。
基地有无线电,比他用人力传话方便太多。
卫弋开着越野带郝灵去机场,没错,他已经学会开车,一上手就会了,让卫强以为他故意玩他。
开车的男人帅,郝灵望着帅男人一眼不眨。
卫弋:怎么了?郝灵:你学习能力真强。
我在想把你带回星际是好事还是坏事。
卫弋道:你先找到回去的法子再说吧。
郝灵一秒黑脸,直男没错了。
卫弋看了她一眼,平稳的开着车子,问她:是有非回不可的理由吗?报仇?还是思念?等了会儿才听到郝灵的答案:责任。
卫弋侧过头来看她一眼又回头看路:你师门的规矩?郝灵摇摇头:身而为灵师的责任,像我们这样的人,有天赐的天赋,就有天赐的任务。
我们背负任务而来,不是只享受荣光的。
于我来说,我能做到的越多,意味着星际未来出现的麻烦越大。
她侧过头倚着椅背对卫弋笑:所以说,某种程度上,我们这类人是灾星。
毕竟若是用不着,老天为什么让如此出众的人降生?卫弋: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说:可灵灵灵说你死前拖了无数人下地狱,也算是贡献了吧。
郝灵摇头:没那么简单。
固然我回不去也会有别人,只是我没法放心。
或许我这样期待回去,也是我的家乡给我的指引。
那我更要回去。
卫弋:不懂你们灵师的玄妙,不过,我很乐意随行。
忽然他笑:盐阿郎怕是听不得你这论调,他可是痛恨天命。
郝灵也笑:他有这个理由,他的出生他的身体,只能说是个意外,老天爷就想要他死,幸好遇到我。
救了盐阿郎,成为一国之主,对那个世界也是有影响的。
若是世界意识坚持清除,我也救不了他。
还好,到最后它也没反对,应该要感谢它。
那个时候,灵灵灵重伤不能与世界意识沟通,所以,她们能好好养伤好好离开真的要感谢世界意识网开一面。
或许,也与她找到巫族先祖的秘境有关。
总之,她运气好。
一路上并未有多少阻碍,即便遇到拦路的废车或者倒下的大树等等,郝灵一挥手就清理出来,丧尸的话没有管,而人,一个都没遇见,去机场的路两边并不怎么繁华,有物资也早被人搜寻走了。
机场里丧尸很多,虽然末世来时是夜晚,但从停车场到候机楼到办公楼,人数并不少。
没恢复神智的丧尸具有很强的聚众性,能吸引他们的只有活人和声响。
因为机场离城市远,在机场没了活人后,这些丧尸竟安定下来,每日在里头晃悠没有跑出来的。
基地也眼馋飞机,可那么大的飞机怎么收?怎么开?也没人在地上和天上指路,还不如就在飞机场放着等日后能接管了再来打丧尸。
甚至连这边的物资因为要去机场必须要过主城区而没什么人敢闯,都保留的好好的。
当然,吃喝之类早不可能用了,但机场,肯定有自己的动力和相应储备,还有——人。
卫弋看到完整的没有轰炸战斗痕迹的飞机场以及停得好好的大飞机,两眼瞬间发出烫人的光芒,副驾驶上郝灵就知道了,这座机场,被卫大将军收编了。
别看人家啥也不懂,但人家像模像样的发号施令:郝灵,里头那些是不是破坏了飞机就不能飞了?这样吧,你看这片空地,有土壤又离得楼远,你在这里长棵树,我进去把丧尸带出来。
郝灵:我还能怎样?两人没有活人的气息,开车进来因为车子性能好没多大动静,竟没一个丧尸来迎接,太没场面了。
卫弋脸上笑眯眯,比对青龙白虎时还热情,望着停机坪:真大。
郝灵:……直男嘛,理解。
卫大将军引丧尸去了,她叹口气蹲下来种树,已经预感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任务,有这两位人物,自己老老实实打辅助吧,省力气了。
也不知从哪拆下来的金属板,卫弋拿着哐哐哐的抖,引来一长串丧尸,他手里还拿着个大喇叭:我知道这个可以往里存话,怎么用?这上头的字我不认识。
郝灵默默接过来,研究了下教给他。
卫弋当即将哐哐哐的抖索声录下来,放开最大音量,往郝灵脚下一蹲,自己又进去了。
郝灵默默看着脚下吵闹的大喇叭,再抬头看看眼前一串的丧尸,叹了口气。
灵灵灵也叹了口气,干活挺好,就是——不是个男人。
亏得它暗搓搓的给他们两男一女编故事,白瞎了。
郝灵认命的干活。
榕树从地底长出,伸展开碧绿的枝叶,在末世混沌中格外显眼,丧尸循声而来,头顶碰触上头垂落的淡紫色花棒,转圈倒地,不一会儿就堆了好几层。
郝灵放出藤蔓将这些人拖拽到旁边空地,没等一会儿,就有人醒来不知梦境还是现实,恍恍惚惚还是认清了现实,认识的不认识的磕磕绊绊说起话,随着醒来的人越多,死于丧尸之口或者人类之手的,找到仇家扭打。
还有些女人啊啊尖叫着撕打男人,叫骂不停,听得出是死前受到侮辱,如今竟能亲手报仇。
空地上打成好几片,那些一开始便转化成丧尸的没经历末世的人心黑暗,茫然而胆怯的主动退开围成一圈,好奇又迷茫的看着人打架。
哇,好神奇,那个人手里会放火。
天,真的变了。
突然,有个才醒来的女人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揉揉眼,尖叫一声:我就知道你出轨了,你特么不是跟我说你出差还要两个星期?怎么就跟这个小狐狸精在一起还穿情侣装?啊,我打死个你狐狸精。
郝灵哎哟一声差点儿笑出来,急忙去看,别说,这调调,在末世背景突然显得好清新。
就见两个女的抓头发掐手臂的扭在一起,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显然是工作中来机场的,而另一个穿的是鹅黄色底的碎花吊带裙,旁边有个穿同样花色短袖衫的男人。
啧,抓奸啊,抓到末世来了。
就挺生活的。
那男人还委屈呢: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我才带她只是转个机就飞海边了。
你别不依不饶的,让大家笑话。
正宫那个气:你没听人家说这是末世了,谁稀得看你笑话。
情人就说:老公,末世了,你的婚姻还作数吗?男人一愣,正宫一愣,周围人都愣了。
情人转着眼珠子:末世,钱都成废纸了,你还要这个丑八怪?啧啧,这女人。
第四百零四章 国魂八卦人群看男人。
男人一脸恍然大悟:对啊,老子不用看八婆脸了。
说完立时爆发男子气概,将正宫狠狠一推,推倒在地:看在往日情分上,你别自找麻烦,不然——不然什么?正宫尖叫:姓李的,你还反了天不成?男人勃然变色:臭八婆,你家公司没了,你家里老不死也早死了吧,你一个女的你还能干什么?这是末世,末世你懂不懂,谁强谁才是赢家。
说着冲女人晃胳膊,也冲周围人晃,老子可有肌肉。
郝灵无语,是,你是有肌肉,只是没脑子。
正宫一时没说话,震惊在男人话里,她的家人——都没了?爸妈年纪大了,能撑到现在吗?她的魂不守舍,情人看在眼里,亲昵的挽住男人胳膊:老公,以前她是怎么欺负你你都忘了?你不是说她都不把你当人看?被提醒的男人立时想起来了,扫一眼众人,大男人的心蠢蠢欲动,挽着袖子上前挥出拳头。
没人管,大家还不太能接受末世,这个时候,别人闹出什么事正好可以让他们试探。
女人眼角瞥见一只拳头挥来,吓得大叫本能的挥出手掌。
嚓——嘭——啊——男人的拳头上插满筷子一般粗的冰锥,大叫起来,丧尸的身体不疼,但,太吓人了。
女人看着自己的手掌发愣。
有人看不过去,解释:你觉醒的冰系异能,倒是好运气,恭喜你。
女人:异、异能?那人继续道:是啊,异能,有异能在末世混得开。
他故意去看男人的脸,戏谑道:就跟末世前你自己开公司一样。
莫名的,众人都笑起来,看那男人,假如他还是个活人,此时脸上一定是开了个酱油铺子吧。
男人慌了,握着受伤的手问情人:你有没有异能?情人慌乱的摇头:我不知道。
男人扭头问说话的那人: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异能?说话的人是后来转化的,他也是异能者,手一托,一块金属砖头凝聚成功:仔细感受,如果身体里有股游走的能量,引出来,就知道你是什么异能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他很确定他已经不是人,周围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不是人,也就是说,他们大家是一样的。
这些基地里的事情他不说众人早晚也会知道,还不如现在说了卖个好。
当下所有人都试着去找自己的异能,不少人惊喜出声我是水、我是火、我是土、我是木、我是金之类,有的欣喜羡慕,有的嫉妒失望。
而男人和情人都没有,两人对视的眼里都慌了。
老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
噗通一跪,切声一片。
末世杀人不犯法吧?正宫平静的问周围的知情人。
有后来来机场找物资被留下的人嘲讽开口:末世哪里还有法,只要你是异能者,大街上杀人都没人管。
许多人心里一沉,这便是末世?他们是在真实世界吗?正宫望向郝灵,执着的想要她给个答案。
所有人望郝灵,不知不觉信重着她。
郝灵捂着嘴打了个小哈欠:我的城在重建,杀人可是要经过允许的。
不过,你们这不是还没到那嘛,随便。
正宫笑开了。
提供信息的那位贴心提醒:把脑袋割下来才算杀死。
男人慌了:老——一片冰刃飞出,脑袋咕噜噜的滚,情人的尖叫刺破云霄,引丧尸奔来,帮了卫弋的忙了。
我要去找我的家人,不能让你耽误时间。
正宫冷若冰霜,然后若有所思:总觉得,丧尸的脖子比人结实多了。
冰冷目光一扫,情人自己捂住了嘴,周围人抖了抖。
好冷。
卫弋带了大批丧尸进来:哪些是机场工作人员,请回到你们的岗位,安排好大家,等所有人稳定下来,我们开会。
卫大将军自带统帅气场,没人反驳,看眼郝灵,回工作岗位的回工作岗位,进大厅等待的进大厅等待。
郝灵看了眼他身后的队伍:都是机场的?很多人穿着工作服呢。
卫弋点头:把他们弄醒,帮我做事。
郝灵:发现活人没?卫弋摇头:发现活人的骨头,是拆开的。
拆开的活人骨头,两人都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只是谁也没说透,也没人去想找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不是这末世吗?两人忙碌了一天,主要是找人麻烦些,都找出来,全点化过,机场大厅里开大会。
有坐凳子上有坐椅子上,虽然人很多,光线也暗下来,但大家发现视力格外的好,耳朵也格外的好,认真听着前头人讲话。
先是机场领导和自家员工们说,想离开这里找亲人的跟大家一起结伴再走,不想走的就留下有工作干,按着卫弋的意思解释了下晶能人的身份,领导苦中作乐:晶能人也不能在天上飞,以后机场还是要开的,欢迎大家回来继续从事原先的工作。
有空缺的岗位,优先内部提拔,外部有志专业人士,欢迎前来应聘。
下头人噼里啪啦鼓掌,给自己加油打气,未知的末世太可怕了,他们需要报团取暖。
卫弋毫无保留的介绍了现在人类基地和丧尸的情况,然后道:晶能新人类从我们所在的白城开始觉醒,如果大家的亲人在白城,等下跟我们直接回去找,如果在其他地方,鉴于人类与丧尸的关系,你们只能自己悄悄去,不要被人类发现。
如果留下来,所有人都要参与灾后重建,参与社会恢复的工作。
有人丧气道:都这样了,还能恢复吗?卫弋目光扫过去,一位年龄很大的老大爷呼的站起来毫不留情道:咋不能重建?咋不能重建?你又没死。
想当年前辈们建国那个时候有啥?还不是把咱国家建得数一数二?现在咋就不行了?东西东西在,人人也没死,还长了神仙样的本事呢咋就不行了?你一个大男人说自己不行是不是二。
哄堂大笑。
男人羞恼,嚷一句:都是死人了,不信你摸摸你的老心脏还跳不跳。
老大爷把胸膛拍得哐哐响:我死也是国朝的鬼,我还没死呢,我是那啥——旁边人提醒:对,晶能新人类,我是个新人哩,一样建设国朝。
对人群挥拳头:是爷们儿就跟老子干,怂包都滚一边去。
人群叫起来:干,干,干。
老大爷振臂一呼:建国朝。
众人:建国朝!建国朝!建国朝!卫弋看着这一切,最后定格在郝灵脸上,郝灵在笑。
这才是末世的正确打开方式,国魂不能丢。
上辈子,国魂凝聚在白灵珠那方,这辈子,白灵芝有那个格局重振国魂吗?第四百零五章 围攻丧尸们奔跑起来很快,大半夜趁黑进了城,黑暗中还看不出什么来,等天一亮,看清周围破坏过后的城市,一边心疼毁了的家园,一边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有金木水火土在重建分分钟的事儿。
该找人的找人,该参加劳动的参加劳动。
一切,都在向着井井有条发展。
郝灵再次庆幸自己有两个好帮手。
盐阿郎诧异他们这么快:既然这么能干,走,咱们去开地盘。
他已经有班底了,包含市级省级各部门,这些人比他更在行,他可以安安稳稳当个甩手皇帝,可以微服出行了。
他已经做好计划,并根据郝灵的速度迅速调整:白城周围的小城市,两天一个,拿下两个来,我安排安排里头的工作,然后咱们专心等汝城的丧尸围攻伍城基地,到时候趁虚而入,基地里的供电系统我要,通讯系统我要,还有军队,我也要。
卫弋:里头的人?盐阿郎一脸的你真奇怪:当然要变成自己人才放心。
卫弋也是这样想的,征询郝灵意见:只能丧尸咬了抓了还要等十二个小时才转化?有没有别的更便利的方法比如毒气?盐阿郎:水源也行。
郝灵一脸黑线,你们两个是丧尸,真是人类之祸啊。
没有。
现在人类对病毒有一定抵抗性了,必须输送到血液里才能变异。
盐阿郎与卫弋交换过眼色,显然两人要对此大做文章。
出谋划策用不着她,那她就老老实实出力吧。
跟着两人出去逛了一圈,在那两座小城市里种下榕树,盐阿郎和卫弋找人安排好工作,三人回来静等基地被围。
话说回来,那两座小城其中一座离着基地并不远,可他们全程城里城外没有遇见一个活人,便说明任务小队没以前出入频发,基地有了异常。
基地当然异常,宋忆晗白灵芝要带自己人走,还不想惊动其他人,一则是时间上不富裕,二来有人在后头顶着丧尸总不会追上他们。
因此宋忆晗挑了最难最远的几个任务,以此为借口用积分多换成军火和物资,分几天几批出了基地。
他很聪明,别人也不傻,宋忆晗的人分批出去不见回来,基地立即有了警觉,派人去追,然而追去的人再没回来。
剩下两方势力不免猜测,宋忆晗这是放弃伍城基地去大基地了?之前他们倒是谈过,末世单打独斗不现实,还是要抱团。
大家都有投靠大基地的想法,但去哪里,以及怎样交换利益,一起去还是分开各自投奔,还没商量出具体章程来,所以没准备。
若是他们知道白灵芝有预感能力,或许能猜出怕是基地要出什么事。
但他们不知道,只能往宋忆晗要单飞的方向猜。
于是,丧尸潮来袭,他们并没有多少准备。
十万以上的丧尸大军围住了基地,卫弋真诚的说这个朝代人真多,若全是他的兵就好了。
越野车停在高处,三人坐在车顶揣着袖子看攻城。
盐阿郎不忘嘱咐郝灵:你别太快出手,等里头人都转化咱再过去,不然见着个什么人的你又心软。
卫弋道:这样不是法子,我们总不能跟着丧尸大军后头跑,得主动进攻。
郝灵无力:求你们做个人吧,活下来的人本就少,末世里死了不少,现在活着的才多少,慢慢来,让人家享受最后的人生时光。
盐阿郎:做新人类不好?郝灵:好什么呀,你没发现你舌头尝不出味了?盐阿郎一呆,舔舔口腔,确实没尝出什么味道,四处找能入口的东西,卫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他。
陈旧的包装,里头融化了又凝结成块。
盐阿郎没嫌弃,几下撕开,往嘴里一抹,呆住。
真的没味道。
然后盯着卫弋瞧,你一个大男人装这个做什么?卫弋不理他,这是有个小孩送给他的,他能拿出来给他,是给他这个皇帝脸了。
郝灵托着脸:唉,初期就是这样,等什么时候看上去跟活人无异了,味觉才会慢慢恢复。
现在,吃屎都没味。
两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人:……看了半天,卫弋道:他们撑不住的,得防着他们跑,北边丧尸少,突围肯定是在这里。
盐阿郎,你带些人去北边埋伏。
盐阿郎:谁是皇帝?谁是将军?卫弋:我要坐镇中军。
郝灵瞪眼:去。
盐阿郎瞪眼卫弋,回城里调人去了。
他走后,卫弋问郝灵:真没别的迅速感染病毒的好法子?我看着很多人和丧尸脑袋被破坏,救不回来吧。
郝灵袖手:真没有。
他们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到每一个人?卫弋收拢手指:我进去。
什么?我带人进去。
郝灵惊愕的动了动嘴,点下头:好。
想也知道卫弋进去是做什么。
果然,听得他说:我们偷偷进去找普通人,悄无声息先把他们转化了,这样他们才安全,保证了普通人再里应外合一鼓作气。
听得郝灵笑起来,看着卫弋一本正经的模样笑得停不下来,什么时候把人变成丧尸成了保护。
可卫弋觉得他们行的是正道:百姓才是朝廷的根基,必须保下老百姓。
郝灵点头:对,你说的都对。
卫弋还有个想法,举棋不定:我听基地的人说,普通人的生活很难过,甚至有活活饿死的。
郝灵收了笑,平淡道:是啊,基地供养强者,弱者在乱世没有权利。
纵然白灵珠有那个恶心扒拉的白灵芝相护,但一个小小文职,每日也要饿肚子,可想而知,没人护着的普通人会怎样。
既然如此,我们更要救他们出来。
卫弋想的是别的:只是,长期饥饿的人转化成丧尸——以后都是那副模样了?郝灵惊讶起来:卫弋,你真是心细之人,别人还在想着丧尸和人谁能活下来的时候,你已经在为丧尸以后的长远生活考虑了。
卫弋道:我只是亲身经历过了,大桑发生过灾荒,我收养了一批快饿死的儿童,他们长起来后身体多少有不足,大夫说是饿太多损了根本。
他已经过了沉痛的情绪,但此时忆起不免遗憾。
郝灵对他竖大拇指:有将军如此,是大桑之幸。
咳,丧尸没关系的,你看这浑浊的世间——郝灵极力抽动鼻子,大口呼吸:空气里土壤里的污浊能量,其实是丧尸的大补之餐。
他们变成丧尸后,身体会主动吸收这些能量,慢慢修补残缺。
至于你说的亏损,他们不是人了自然不会有人的亏损。
放心吧,缺了半边身子的人都能长齐呢,更别说只是少几层肉。
卫弋便道:如此说来,晶能人确实比人类很多方面都胜出。
那当然。
我说的进化人那些可不是假的,我才不骗人。
第四百零六章 混入基地的人苦逼,人们杀红了眼,一边杀一边骂。
骂谁?骂不让人活的老天爷,骂穷追不舍的丧尸,骂某些分了家底屁都不放一个独自跑路的卑鄙小人。
骂宋忆晗。
前世宋忆晗在伍城基地多荣誉,这辈子宋忆晗在伍城基地就多翻好几倍的毁誉。
不用问了,宋忆晗的势力为什么都接了任务离开了基地,为什么离开前换那多的物资和军火,眼前这些就是答案了。
姓宋了,老子x你大爷!但凡你走时留下个纸片,提上那么一提,也不枉你为人一场!围墙上众人杀红了眼。
奶奶的,等老子活着出去,活着见到那姓宋的,老子一定弄死他。
枪声异能闪耀一片,尽管基地围墙高,架不住丧尸太多前头的来了倒下后头的踩着前头的继续上,一层一层的铺垫下来,竟生生垫了个坡,后头,丧尸密密麻麻无边无际,这样垫下去,基地岂不是成了被包的饺子?绝望,在人心滋生。
不行了,老大,守不住了,撤吧。
一脸血的人嘶吼。
老大手放异能,一排排金属利刃刺向丧尸群,到了此时此刻,除了本能的杀丧尸,竟然一派心中平静。
撤?往哪里撤?丧尸这么多,动静这么大,远近丧尸只会越聚越多。
老大,弹药要用光了。
狗x的宋忆晗,有本事跑,有本事别拿咱的弹药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把所有弹药都搬上来,异能者二小时一轮换,后勤准备食物和晶核。
既然挡不住了,那就死前多杀几个丧尸。
老大,兄弟们折损了几百人了,你听我的,兄弟们掩护,你带人从北边走。
北边丧尸少。
老大摇头:我不走,扔下你们,扔下你们这么多人,就算我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老大!听命令!……是!卫弋带着一只百人队悄悄摸到围墙下,个个人模人样,都是部队里出来的,咬着牙钻过丧尸群看前头的昔日战友们,心疼又悲愤,百般滋味。
卫弋训话:不想他们真死,就快些结束战斗。
有性急的:我这就去阻止他们。
旁边人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个死鬼,他们见了你吓都吓死了。
听卫队的。
卫弋严肃望着他:军人天职是什么?保护老百姓!卫弋:记住你的责任,这基地里几十万老百姓就指着你们了。
训话是严肃的训话,就是这个保护的方式——大家嘴角抽抽,变丧尸啊。
卫弋大手一挥:混进去。
不忘嘱咐:做戏归做戏,不准伤害丧尸。
众人又是嘴角抽抽。
下一刻,这些衣着整齐行动灵活能言能语的晶能人便转过身一边对付丧尸一边往基地人员那边汇合,一边留意着不能被昔日的熟人发现一边还得留意不能真正的杀死他们的丧尸伙伴只能打断他们的腿。
他们可太难了。
终于等到将近一个小时,等到上下轮换的时候,这批人拽着绳索上了墙,装着力竭的样子往后面退。
哎哎哎,快,吸收晶核补充异能。
有人给他们塞晶核。
大家一愣,每个人手上都被塞了几个白生生的晶核,莫名往某个地方一望,就见卫队冰冷冷的视线扫过了,一个激灵,把晶核塞回去。
我们自己能恢复,晶核还是给前方的战友用吧。
妈呀,这不是丧尸的晶核,这是同族的命呐,这会儿他们可不敢。
趁着没人盯他们,百人小分队仗着熟悉地形在远离城墙的地方汇合,带卫弋去往人最多的地方。
夜色里,棚户区宛如一只巨大的鹌鹑埋头瑟瑟发抖。
卫弋一点头,百人小分队唰亮了自己的爪子,指甲黑漆漆的全是病毒。
卫弋再一点头,百人小分队呵亮了自己的牙尖,也黑乎乎的。
卫弋满意的三点头:动作要快,扎毒要稳,务必不能放过任何一人。
觉得这话不太好听:务必保证转化任何一人。
大家点头,明白,咱被您挑出来的那绝对是对晶能人死心塌地。
都在心里想,就基地那些普通人的生活,真不如变成丧尸得了,至少,丧尸不会饿肚子。
卫弋胳膊落下,百人小分队没入夜色。
一顶帐篷掀开,里头惊呼响起,黑灯瞎火中外来人的眼睛似在发光:躲什么躲,我数下人。
里头人松了口气,是人。
接着又提起气,这年头,人已经不是人。
不管对方年纪和性别,也不管别人什么状态,大手摸过去往头上肩上落:一、二、三。
别乱跑啊,就在这里呆着,听见人叫再出来。
三人忙不迭的点头。
这人手劲真大,有点疼。
这个时候清点人数干什么?难道——是要他们这些普通人去喂丧尸?太可怕了。
惊疑不定着,三人思想迷糊,接连倒了下去。
一个帐篷两个帐篷一片帐篷,他们严格按照自己划分的区域执行了过去,就算有人藏起来哪怕把自己埋在土坑里,也被他们灵敏的鼻子嗅出,扒拉出来数数。
被数的人又怕又茫然,这弄什么呢?不过很快他们就不会再想,都睡了过去。
夜色正浓,正好睡。
卫弋很遗憾自己不能出手,他不是真正的丧尸并没有丧尸病毒,只能在基地里快速的游走一圈,一圈下来发现,这里内里已经空虚,拿下不在话下,便老神在在了。
天亮了,百人小分队已经完成棚户区的任务转战里头的楼区。
那里人多房间也多,不如棚户区掀开门来得方便。
中间卫弋出去一趟,依法炮制弄了更多人进来。
楼房太高,才转化的丧尸不会爬楼梯,得有更多人来才好。
半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棚户区的丧尸醒来闻着人味去找了,有的向里头去,有的向外头去,当围墙处众人看到脸青白的丧尸摇摇晃晃向他们走来时,都惊呆了。
不是,在他们杀丧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末世在他们基地里又降临了一次吗?哪里来的这么多丧尸?懵。
以为在做梦。
没反应来呢,无线电里哭声传来:北门破了,北门被丧尸冲破了。
所有人不可置信,北门?不是说北门丧尸最少?怎么会是北门被破?北门被破,当然是盐阿郎的功劳。
他原本是带人在北边设埋伏的,但左等不到他们突围,右等不到突围,这位在战场上总是喜欢做前锋先发制人的皇帝陛下决定不等了。
他们不突围,他就奇袭。
他也坏心眼,将自己一方当做是救援,冲破丧尸往大门处冲,丧尸当然不会咬他们,让他们过了去。
而北门外的一群人见到救兵天降,正不可置信的惊喜呢,盐阿郎这个坏心眼的喊:快,先让我们进去,我们带了军火分给大家。
第四百零七章 破城这个时候,谁见过会说话看上去跟活人一个样的丧尸啊,众人本就杀红了眼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骤然听到这个好消息,没一个人多想,当即开了门缝引狼入室。
这伙人也是贼得很,跟盐阿郎有样学样,转身往丧尸群里丢异能,一边拖拉拽的将基地的人一起推进去,每个人的手指头都准确无误的按在人家的伤口上。
便是没有伤口的,也要拿指甲划两下。
盐阿郎说了,病毒得珍惜着用,还有那么多活人呢。
可想而知,被他们推进去的人是什么下场,反正关上的北门不一会儿又打开,重重的金属大门推到最尽头。
丧尸一拥而入。
异能者和军人们先是被同伴突然倒下震惊,接着被丧尸涌入震惊,接着自己也摇晃起来两眼一黑倒了下去,至死都不知道己方是做错了什么。
盐阿郎叫:把他们手里晶核收回来,带丧尸进城,装抵抗不力的模样,遇到人优先把异能者军人和战力强的人转化掉。
没错,那些中招的人万万没想到,友军亲手递过来的不止是晶核,还有病毒。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起码的信任了,人与人之间。
等大家都变成晶能人嘛……咳咳。
跟着盐阿郎的众人就是这样想啊,毁灭吧人类,崛起吧晶能人,等大家都一样了,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所以,特么的闹这一场末世图的啥?!当初那个清醒了就想着回基地报信的黄维也跟来了,一边跑一边四下找人,团长呢?他的团长在哪?我的团长啊,你可千万要保住你的脑袋,不管你现在是人还是丧尸,可千万一定保住你的脑袋啊。
知道这个时候战友一定都在最前线,他果断沿着围墙上头跑,两只眼睛恨不得一个高高的看墙上,一个低低的看墙下,一边往后头不管是人还是丧尸的丢异能,一边吼叫着丧尸来了大家快跑啊消除前头人的戒心悄悄下黑手。
怎么说呢,经过这两天的事,黄维觉得白城比基地好多了,比基地更有希望,基地里还在勾心斗角,白城已经开学了,一个个小学生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背着小书包可神气了。
黄维觉得,自己是在享福,说什么也不能落下兄弟。
终于,黄维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吼声震天热血满面,心里那个激动:可别杀了,都是自己人。
诶诶,老郭你个二楞,谁让你打脑袋的?团长。
黄维大吼一声,扑了上去。
团长孔相国一愣,这个声音,再看去,这张脸——黄维结结实实抱上去,哭不是哭叫不是叫:团长——孔相国晃了晃,惊喜:维子,你没死?太好了。
黄维直起头,差点儿泪眼朦胧:团长,我可想死你了。
头一扭,捕捉其他人的位置:想死大家伙儿了。
啊啊啊,我知道,维子你先放开,大家打丧尸呢。
孔相国一手拍着他的背安抚,一手还要对付丧尸,心想维子是吃了什么苦,怎么这么粘人了?呜呜,队长,我再也不放手了,我不和你分开。
本能的,孔相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擦,这个黄维,该不是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吧?虽然他高大英俊十足男人,但是——诶诶诶,你特么别往老子脖子里钻呀你个臭男人!黄维冲着孔相国的脖子下了嘴,也就这个地方还干净点儿,他家团长那张脸埋汰的啊,丧尸都嫌。
孔相国不可置信的僵硬了身子,惊呆的看着黄维把头抬起来,冲着他呲牙一笑:团长,这下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孔相国心中吼叫:我x你大爷!这就叫得不到就毁掉?太震惊了。
黄维还在对他笑,牙齿上嘴唇上沾染着他的鲜血:团长,你放心的死吧,兄弟们随后就到。
孔相国终于觉察到不对劲儿了,那次出任务,他是眼睁睁瞧着黄维为了保护战友被丧尸咬中的,亲眼看见了他被丧尸咬中、被丧尸分食,怎么可能……孔相国望着黄维脸上一层不太明显的青白,恍然大悟。
兄弟们小心,黄维他是丧尸!他怎么就是丧尸?丧尸是这样?作为他最亲爱的团长,黄维可是把浓浓的敬爱悉数化作病毒送给了那一啃,这么浓烈的爱意下,孔相国只觉得自己迅速僵硬,嘴巴根本张不开,死不瞑目的倒地望天。
黄维,老子x你祖宗!黄维亲眼见着团长倒下并向丧尸转化,放心了。
专心扑向最近的战友:不好了,严浩辰,团长感染病毒了。
严浩辰啊啊啊扭过头:黄维?你小子——诶诶诶你往哪里钻?滚——又倒下一个。
怀着一腔兄弟爱,黄维以一己之力把好兄弟们全放倒了,带着半脸血数手指头,没差了,全在这了,一个不少。
后头人跑上来,惊呆:我去,维子,你可太能干了,全在这了吧?黄维半脸血,笑得知足:全在了。
后头人推一把:你耽搁个屁啊,兄弟连还等着拯救呢。
上。
上。
把所有人全放倒。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援兵们驰骋在基地,见人就咬,丧尸都没他们下嘴快。
等孔相国带着巨大的悲痛醒来,一长眼,眼前是绿色的枝叶和淡紫的花棒,光亮中新鲜的绿和粉嫩的紫美得不像话。
时不时有谁的腿在他眼前走过。
黄维是丧尸!他猛的坐起来。
团长你醒了。
黄维呲着两排大白眼的脸放大在眼前。
孔相国拳头凝结一层金属挥过去:黄维,你个丧尸!黄维用一团水接住金属拳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熟悉的贱贱的笑让孔相国气不打一处来,人不可貌相啊,谁知道这小子死了还回来要把大家伙儿都带走呢?就听黄维带着莫名的自豪说:叫什么丧尸呀,团长,咱是晶能人。
啥?晶能人?什么东西?身边被黄维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男人们纷纷醒来坐起,严浩辰意识还在死前那一刻,见到黄维,下意识的窒息,抬脚一踹:黄维你个变态你啃老子脖子。
其他人也扑上来打,全是被黄维啃了脖子的,特么的,太惊悚了,变态在人间啊。
一群大男人打成一团,孔相国没参加,他慢慢撑着起来看忙忙碌碌的周围,嘴巴渐渐张大再合不上。
遍地……诈尸,最显眼的是所有人头顶的一层绿意,那是树枝藤条结成的网,绿意盎然,一眼望不到边,从未见过的淡紫色花棒摇摇晃晃,像极了节日里悬挂的灯笼,从绿网的空隙里向上望去,他看到原本光秃秃的基地里长出好些高大的树,那些树舒展着身躯仿佛不惧沉重的末世。
孔相国揉了揉眼,这是他们的基地?第四百零八章 新生黄维从叠罗汉的最底下爬出来,艰难喘息。
虽然晶能人不需要喘息,但为了配合气氛,他喘了。
他可真是个贴心的好兄弟啊。
兄弟们,兄弟们,听我说,好好听我说——难道你们就不好奇?我x,莫狗你再打我不让了啊。
孔相国手一抬:让他说。
众人才停下,围成一圈坐下,虎视眈眈。
黄维一点不紧张,还在贱兮兮的笑,笑出两排大白牙,众人看得一阵脖子疼。
说起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我不是死在市区吗,一睁眼又活了,发现——黄维按着时间线把所有看到听到亲身经历的都说出来,不过是不到一月的事情,尽管他想多说一些,但也很快说完。
听完,众人面色不明,心绪非常复杂。
怎么就——该怎么说呢?孔相国:你的意思,咱们还能过上以前的日子?黄维:女王大人这样说的。
有人鄙视:维子你个缺货,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黄维不乐意了:我又不傻,我自己不会看啊?不然你们跟我去市区看看,市区里都恢复正常了。
孔相国:去看看。
黄维:去去去,都去,谁骗人谁是孙子。
那边人也不信呢,都要去看,正好一起。
一群人看过去,辨认出这附近一片躺着坐着站着打着抱着相对无言着的,大家都是一个来处。
这是在他们死后还给分类了?孔相国皱眉,一时搞不懂背后人的意思,丧尸又活了,还是人吗?真能恢复到以前?等有人来领队,让他们整合队形,上了车,车队开向市区,所有人心提起来,市区里可全都是丧尸,这是拉他们去团灭?也不对呀,他们都死过一回了,再要他们死岂不是太多余?因为基地沦陷,白城没有再伪装的必要,早几天就撤了外部的岗哨大家伙儿将破烂不堪的外围抓紧修补好,以后他们也是要进进出出的。
车队径直开在畅通无阻的入城大道上,一路上众人已经发现从基地到白城的公路不复过去的坑洼和脏乱,像是被环保人员特意清理了一样,那些不平的地方也都补好了,虽然与原来的颜色不一样,但车开上去一点动荡没有。
这种平稳的乘车体验,末世之前才有。
而随着白城出现在视野,众人早迫不及待的盯过去,赫然发现以前被他们炸毁的建筑竟然重新站了起来,门面整齐,还装了玻璃,甚至路边有些店铺都开着门,里头忙碌的人一眼望去分明是活人。
黄维骄傲的对兄弟们显摆:现在开门的基本都是修车洗车的,以后别的店也会开。
一个人指着路边拿着水管冲洗车辆的人:啊啊,这么多水,这么浪费?基地里喝水都是水系异能放出来的,连最高指挥官都不敢这样玩水,这里已经如此奢侈了?黄维无语:我们是晶能人了,人类怕污染后的水我们又不怕。
末世降临后,地下水源被污染,人类不能饮用,但他们是丧尸他们本身也是污染物他们怕什么?再说了——黄维说:女王大人说了,空气里土壤里水里的污染能量其实是晶能人的营养品,趁着这时候多吸收对身体好,等以后这些能量慢慢消散了你想吸收都没了呢。
众:……太反转了,他们有些接受不来。
孔相国喃喃:水已经不是问题,安定的生活还远吗?众人沉默的望着窗外,微微仰着头,从远远就看见的绿,进得城来才发现这绿绿得惊人绿得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通过黄维大家已经知道,就是这绿、这绿里闪耀的淡紫,将丧尸唤醒,变成晶能新人类。
而他们亲眼看到,一座全是晶能新人类的城,一座毁灭后又重建、死了又活过来的城。
这里的人看上去与末世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哦,还是有不同的,因为他们手里释放不同光团,光团闪闪中,有水在冲刷墙壁,有火在焚烧垃圾,有土在修补路面,有金在巩固大桥,有木在培育花草。
总觉得新人类在打开一个新世界,而基地的异能者只是在遗弃的世界里挣扎求活。
天上地下的区别啊。
车队停下来,等红绿灯。
众人懵,交通规则它还在呢?当然在,必须在。
人行横道,一位女老师挥舞红色小旗子,带领一队头戴嫩黄小帽子的小朋友过马路,一边张开手臂护着小朋友,一面对停下来的车微笑示意。
车上的参观者们瞪大眼,看老师脸上自然甜美的笑,甚至觉得人家的脸红扑扑。
这——不是人?再看叽叽喳喳不安静却保持队形的小朋友,一个个也觉得小脸软乎乎红扑扑呢。
小朋友们看过来,忽闪着大眼睛,突然一齐喊了起来:谢谢司机叔叔。
嫩嫩的嗓音,一下让一群大老爷们儿糙汉子软了心,不自觉的挥手示意。
等车队再开动,一个个别说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儿。
有人就喜欢破坏气氛:看着好,哪天再城破——唰唰唰,无数眼刀子戳过去,那人缩成一团,犹自嘀咕:不是我嘴臭,你们想想形势,想想以后……以后,人类能容下这什么新人类?他悲观,别人可不像他。
当即有人冷笑:活人还剩几个。
活人死了变成丧尸,丧尸再变成晶能人。
可丧尸还能变回活人?有人眼底发狠:大家本就是同一族,大不了再做同一族。
旁边人拐拐他。
这人突然发火:我说的不对?我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今天他又做错什么?他才三岁,正好上幼儿园。
猛的抱头:我都没回去找他,跟着部队转移,也不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爸爸。
车厢静得可怕,末世突降,军人天职,他们要救人,哪个能奔赴千里之外去救自己家人?便是家在近处的也没能有几个专门回去看。
车队将城里所有大道逛尽,中途还到中心商场下车参观,商场已经重新开业,电子屏上天天播放喜气的歌曲,一串串红灯笼让众人恍惚似在过年。
走进商场,里头灯火辉煌还开了冷气!一家家商铺极尽装扮,还有各种活动和促销,买的东西除了吃喝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竟也真的有人在买。
不过大家用的是以物换物,买的卖的,杀价如平常,他们总觉得这些人交换的不是货品而是热闹。
向导介绍:上头正在开发新货币,用不了几天咱们就能有咱们专用的晶能币,到时候大家就可以自由购物了。
晶能币?所有人都觉得脑壳一疼,基地可是用晶核来交易的,丧尸的晶核。
向导哈哈笑:咱可没那么残忍,晶能币是电子币,跟手机支付一个样。
呼,不挖脑袋就好。
第四百零九章 如火如荼基地的人看过白城,没人多嘴一句全部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然后被盐阿郎安排。
至于卫弋,跟盐阿郎商议后,将军队的人分离出来,没选择白城也没选择伍城基地,而是到飞机场那边重建驻地。
他是天生的将星,又有一辈子的统帅经验,人往那里一站根本就不用说话,同类领袖的气息一下就得了军心。
为此,盐阿郎嫉妒的牙都酸了。
他也勉强算是少年帝王,好歹也上过战场,也开创了盛世,可他的帝王威严在基地那些破事面前就不管用。
哦,不是破事,是涉及到性命以及尊严的大事。
末世存活太艰难,异能者毕竟是少数,多数人仍是普通大众,在物资极度缺乏、异能者强势崛起、礼乐崩塌道德败坏的末世,可想而知普通大众过的是什么日子,即便在基地之中,有起码的规范制度,但执行力不到位,执行者本身也不过关的情况下,棚户区各种人性黑暗和丑陋展现的淋漓尽致。
若没有意外,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麻木不仁也终将死去,一切罪恶也会随之掩藏腐烂终不会被人所知。
谁知道天降奇迹,残存的人类还没活明白,丧尸全明白了,全活了,全恢复记忆了,恢复记忆做什么?报仇啊。
因此在白城没遇到的情况,在基地全面爆发了。
其实白城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但白城里大多数丧尸都是末世第一天转化的,他们没有末世的记忆,对他们来说,就在昨天,他们还上班上学收拾家,现在别人说中间五年多黑暗多悲惨,哪怕眼见为实,没有亲身的经历也没有多大感触,心里想的最多的:大半辈子不能白干,身外之物房子车,身边之人家人亲人下一代,这辈子追求的东西不能让那什么末世给毁了,恢复生产,恢复生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打啊杀啊神经病吧。
而除此之外少部分有仇有怨的,在周围大环境没有乱的情况下,他们本能的不敢闹大。
正好,公安局法院都开了门,专门为他们处理这些,这些人末世里敢放肆但面对执法部门天生生怯。
执法部门也没有一味打压,丁是丁卯是卯,该记录的该调查的,能调解的不能调解的,一步一步公事公办,纵然短时间解决不了的,但态度放在那里,也没人闹起来。
可基地不一样,除了那些吃香喝辣的少部分人,大多数人毫不夸张的说,那叫一个怨气冲天。
本来已经接受命运忍了,但谁让他们现在有了翻身的机会呢,听听,要恢复以前了,以前是什么?法治社会!可不是他们翻了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丢命的都怨气冲天,那些丢了命被人明杀暗害的呢?于是基地里闹腾开,追的逃的,砍的杀的,堪称另一个乱世。
白城执法部门人员来增援,一群专业人士来问盐阿郎怎么办。
盐阿郎翻了个白眼,心道,要是我那时候,我还真能一人说了算,全推出午门斩首示众,杀鸡儆猴乱世用重典。
可这里不是他的大桑,这个时代连皇帝都绝种了,哦,听说外邦有,也只是充当吉祥物。
那他就不能一言堂。
不过他心里也有成算,指出大方向:丧尸做事可以说身不由己,但人做过的事不能抹平。
大家伙儿点头,他们也是这个意思,不能说新时代建立不拘什么人都一样待遇,不仔细甄选,很容易留下很多老鼠屎,对以后建设有害无利。
盐阿郎:但人家以前做的事,咱也没资格审判。
不审判?有些性急的急眼,被性子稳的拉住。
把话听完再说。
盐阿郎说:咱有资格审判的,是愿意加入晶能人新世界的同伴。
这话一出,大家眼睛一亮。
如果恩怨双方都不想加入,那咱们也不用多管闲事。
大家跟着点头,对。
如果有一方加入,我们就不能不管自家人的事。
大家再跟着点头。
盐阿郎叹口气:法律再公正,有时候受害人也觉得惩罚不够,恨不得将仇人吞吃入腹。
大家再点头。
这样,对不想依法办事的人呢咱就特事特办,给他们个什么特权证的,让他们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众人对视,有些不太赞同,让他们自己来,谁知道纠缠到什么时候去。
盐阿郎说:但要有个时间期限,过了这个期限,没能解决完再由你们接手,强制执行。
另外,他们私人恩怨由他们自己了结,不准拉上其他无关人员。
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谁也别想偷懒。
众人纷纷点头,对,他们也是这个意思,建设第一位,谁也不能不出力。
盐阿郎再道:信赖新世界的呢,就由你们来办,该赔的赔,该杀的杀,两边协调不了不是还有律师还有法院?强制执行不是说着玩的。
他眯了眯眼:另外,某些行为零容忍,末世中食同族、杀人为乐等泯灭人性的,一经确认,杀。
众人严肃,挺直身体。
有人问:那——两边不加入新社会的,是不是要驱逐?那么他们离开后——会不会泄露这里的消息引来灾祸?盐阿郎笑了,抬手摘下一串花棒拿在手里转,转成一片淡紫:哦,那就是不想做晶能人呗,不做就是了,丧尸嘛,杀了就是。
众人一个激灵,杀人说得这么轻飘飘,您的人性——还在吗?盐阿郎指定了大方针,相关人员们立即执行,遇到不服不从的,好呀,你走呀,不想走还不听话?当军队是摆设吗?总之,绝对武力面前,一切迅速走上正轨。
收缴了基地之后,两边人员一汇合,晶能币问世,每个晶能人都领到了初始晶能币。
而供电系统也重新启动,白城电力恢复正常,只是为不引起人类基地的注意,只一部分必需要用电的部门白天才运行。
晚上,是绝对没有一盏灯亮着的。
异能者们是重建城市的主力军,普通人在安定好新家后,自动自觉组织起来,哪里能用哪里搬。
吃喝玩乐,吃喝不用顾忌,但玩乐可以重拾嘛。
再说吃穿住用行,除了吃,穿住用行也都是大事啊。
单说行,公交车地铁这些大众工具得恢复,小汽车商务车大卡车也都是必须品,不是所有人都有异能都能跑得快的。
还有穿,晶能人也需要穿衣换衣四季衣,哪怕他们不惧寒不怕热,可仍是要打扮呀。
林林总总算下来,这座城里就没有闲人,便是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们,因为身体改造再不复老迈,也奔上街头与年轻人打拼事业。
一切都如火如荼。
第四百一十章 不顺工作间里某些人哭唧唧:我也想去建设城市。
雷友生抱胳膊狰狞:知道多少人等更新?要不要我拿民意调查来给你们看看?快写,快画。
把以前的坑给我填上。
还有,晶能人漫画第一期你们快点赶出来,这可是宣传任务,谁也别想偷懒。
画家作家们:呜呜,我可太难了。
雷哥,我认识一位大神,就在南边彩城,他画的可好可好了,你去找他吧。
对对对,九尾猫大神啊,比我们可强多了。
雷哥,不是我们要偷懒,你想啊,大神加进来,我们工作不是更快吗?是啊是啊,不止九尾猫,圈里不少大佬都在彩城,彩城可是有动漫基地的,圈子更大。
一群大大小小的宅可怜巴巴的望着雷友生,哥,我们只是小可怜,求放过,咱真没有落笔生花的本事,您看,我们去刷大墙行吗?呜呜,不懂行,太可怕。
雷友生冷笑:彩城比白城还大人口还多,末世一开始就被放弃了——咦?那岂不正是晶能人的好地方?众人连连点头,是是是,您快去征服彩城吧。
雷友生心动了,不是因为大神,是因为他是高阶,是很好的战力。
他知道女王大人要开疆辟土,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呼的一阵风,雷友生走了。
画家扔下笔:可累死我了。
呼的一阵风,雷友生回来了,阴沉沉:我回来要看到结局。
画家:……呜,以后打死也不互动了。
不互动就不会被抓住。
旁边人嘲笑:是,谁都不认识你,你就安安静静当一只默默无闻的小丧尸吧。
默默捡起画笔,他画还不行吗?盐阿郎给郝灵看地图,郝灵懒得看,她说:你准备好车,带我去就行。
说完,咔嚓,咬了口又大又脆又甜的红苹果,众目睽睽之下。
没人问苹果哪里来的,郝灵又为什么能吃苹果,女王大人嘛,当然与众不同。
也没人馋,因为他们此时没有味觉,看到苹果并没有与看到石头有不同。
郝灵觉得自己吃的是寂寞。
盐阿郎说起一事:把你推进丧尸堆的人没找到,太可惜了。
准确的说,是把白灵珠推进丧尸堆的人,郝灵是在丧尸分食的时候才来的。
盐阿郎认为,虽然白灵珠没说要报仇,但他们还是要服务到位,哪怕郝灵说白灵珠已经走了他也坚持有仇必报。
像有强迫症。
郝灵混不在意:跟着白灵芝一起走了呗,不知道他们走到哪里了。
走到哪里了?才过了南方地界。
丧尸攻城前十五天才开始匆匆准备,用了三四天的时间在基地外汇合,到现在基地沦陷过去半个月了,算算他们赶路的时间也有二十多天。
二十多天,快一个月,原本以为可以到达北方基地,但他们运气实在不好,总是遇到丧尸潮,得绕且绕,还有别的突发事件,速度变慢下很多。
白灵芝有些迷茫,上辈子,她和白家人一起被保护着突围出基地,之后白灵珠和宋忆晗带着大家北上,她记得一路上虽然不太平,但也没这么倒霉,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进入北方基地,怎么这辈子,一个月才出南地?哪里不对了?是,自己取代白灵珠人不对了,可她的蝴蝶翅膀再扇能扇到基地外那么远的地方让丧尸都改变行进路线?还是——因为他们提前躲避开丧尸围城提前背上才遇到这些不顺?白灵芝有些慌,生怕上辈子的事改变太多她无法再掌控,捏紧脖子上红绳串着的珠子,白灵芝去见白灵珠的父亲。
想起白父,白灵芝就止不住的嫉妒,嫉妒白灵珠。
两人的父亲是亲兄弟,可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白灵珠的父亲是哥哥,能干又温和,夫妻恩爱,父女情深。
白母因病逝世后,白父一个人将白灵珠照顾得公主一样,白灵珠根本没受过丧母的苦。
可她白灵芝呢?父亲无能暴躁,母亲只会唯唯诺诺,分明两个家庭都只有一个女孩子,白灵珠是公主,她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上辈子,末世来临,白灵芝的爸妈变成丧尸,她吓坏了,把自己关在房间。
是白父和白灵珠来接的她,当时,父女两个砍杀了丧尸才把她救出去。
白灵芝恨,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才成了孤儿。
后来白灵芝一直跟着白灵珠,逃出城市,进入基地,结识宋忆晗,做任务,收罗异能者,突围丧尸潮,进入北方基地,与国家合作,名利双收。
也因此得知了很多白灵珠家的事。
比如说,原来白父有个互相有好感的女人,只是末世来时那女人变成了丧尸,再比如,白父正要跟白灵珠说这个女人的事情末世就来了。
重生后,白灵芝想起这些恨不得仰天大笑,凭什么白灵珠有疼她如命的父亲?她的父亲却那样不堪,一点疼爱都不愿给自己。
白灵芝果断用钱买人在那女人面前说小话,说什么女人一定要有个依靠、好男人就要抓紧、你还年轻不如再嫁一回要个孩子、有了孩子男人还跑得了之类云云。
那女人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跟白父搞出了孩子。
这样,白父再也不是白灵珠一个人的了。
白灵芝拿到灵珠后,借着亲近的借口两边传话,没少制造误会,白灵珠气父亲瞒着自己连孩子都搞出来,白父气女儿这么大了还不体谅她,两人的关系成功变僵。
末世来时,白灵芝没做什么动作,任由父母走上上辈子的老路,等白灵珠来接自己时,发现白父没来,白灵芝简直不要太高兴。
自己抢先觉醒异能,一路上出谋划策又体贴入微,专门为怀孕的新妻子准备营养品和奶粉,白父自然对自己好,与倔强的白灵珠更加冰冷。
等到了基地,白灵芝先认识了宋忆晗,白灵珠在她的安排下去做一个不起眼的小文职,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下进行。
后来,白灵芝和宋忆晗结婚,白父有了一个大胖儿子,两个家庭都幸福美满,白父俨然将白灵芝当了亲生女儿,他们五个才是一个和乐的大家庭。
白灵珠没用了,被推进丧尸群……白灵芝捏了捏衣裳后的珠子,敲门,门打开,是白父的小妻子周文。
周文有些憔悴,但比大多数人气色好很多,见到白灵芝笑:灵芝快进来,怎么不好好休息跑这来了。
队伍要在这个镇上过夜,或许还会耽搁两天,就近找了房子分配,这片房子还不错,没被毁得太严重,有的还很完整。
白灵芝说:我找伯父问些事情。
直接进了屋里四处看,房间只是一室一厅,白父抱着四岁的儿子哄,手里拿的是过期的棒棒糖。
见到她先抱怨:这糖都没有孩子可怎么过。
白灵芝心想,你知足吧,上辈子你可没这大胖儿子。
第四百一十一章 心思伯伯,我有事问你。
白父抱着孩子不撒手:你说。
白灵芝皱了皱眉,心里鄙夷,看吧,以为他和那个男人不一样,可还不是喜欢儿子,以前不过是没有,有了儿子她白灵珠说扔就扔。
白灵芝沉痛下表情:我想姐姐了。
白父笑容一僵,将儿子递给周文,周文抱着儿子进卧室,小孩子却伸着手要白灵芝,他已经四岁了,知道谁有好东西。
白灵芝不耐的拿了个红苹果出来,小孩子得了好东西开心起来,任由他妈把他抱走。
白父先说句:你那还有草莓吗?你弟弟喜欢吃草莓。
白灵芝甩出盒草莓:我姐的东西你还有吗?当然没有。
白父小心陪笑,他知道自己一家子如今能吃饱饭是依靠谁。
那个,人死不能复生,灵芝你要节哀啊。
灵珠的东西,走的时候太匆忙,来不及带呀。
你是想找她什么东西吗?最后一句,试探的意思很明显。
白灵芝淡淡:只是想做个纪念罢了,没有就没有吧。
想也知道不会有,自从有了这儿子后,白父和白灵珠彻底决裂了,白灵珠搬去宿舍,再也没回过家。
那个家,也不会保存她的东西,扎眼。
白灵芝想了想:我姐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吗?这下白父不禁疑惑和怀疑了,为什么问这个?他闪闪躲躲,眼神不自觉的往卧室里瞄,卧室传来一声咳嗽。
白父咳咳:那个,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白灵芝怒起,事关她彻底掌握灵珠空间,你一个靠肚子上位的三敢坏她事?周文不是三,但在白灵芝眼里也差不多了,从她被挑动起,白灵芝便再看不上她。
白灵芝冷笑一声:怎么,我问点事情大伯还不乐意说了?她对着卧室说的这话,语气又冷又尖刻,卧室里周文下意识一抖,白了脸,把儿子抱得紧紧。
白父一看不好,忙笑道:不是不是,是太久了我也想不太起来了。
那你就慢慢想。
白灵芝很不耐烦。
白父:……想,他能想起什么来?自从有了娇妻幼儿,以前的事情他抛到脑后,尤其末世里,末世前的事情远得就像上辈子。
白父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些零星片段来,可对白灵芝全无帮助。
想也是了,若是白灵珠的母亲知道灵珠空间的事情,自己也不会生病死掉。
白灵芝郁郁而归,宋忆晗诧异:这是怎么了?你伯父家让你不开心了?我就说你不要太在乎他们一家,对自己亲生女儿都那么绝情,对你这个侄女又有几分真心?不过是有利可图。
白灵芝按按额头:我知道,但毕竟是血脉亲人。
你呀,就是太心软。
白灵芝没说话,心里想着上辈子。
上辈子宋忆晗因为白灵珠把白父当亲爸孝敬,这辈子,他却看不上了。
白灵芝现在怀疑,宋忆晗对白灵珠的爱里头多少成分是真的爱她那个人,多少成分是因为白灵珠的异能和灵珠空间。
想着想着心中不免自嘲,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哪怕成了夫妻,但末世里谁还承认这个,便是末世前也是想离就离,她要牢牢把控住空间,谁也别想夺走。
这时宋忆晗问她:你觉得咱们去哪个基地好一些?白灵芝奇怪:不是说好了去北方基地?宋忆晗深思道:北方基地之前就是全国的中心,能人辈出,我们这么多人去了也不过是个大些的任务小队。
西南基地不用考虑了,我们去那边还要再绕路。
东北和西北,去东北基地必须要过北方基地,西北基地的话——宋忆晗自己都皱眉头,他的队伍里基本没有西北人,去那里,可真是面对强龙和地头蛇,一点优势没有。
就去北方基地吧。
西北那里太远了,大家未必喜欢去。
先去北方基地看看,如果不理想,咱们再去东北基地。
正好在北方基地补给。
白灵芝这样说着,却是对北方基地信心满满。
宋忆晗一笑,捧着她的手唇边一吻: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一双眼睛火辣辣,白灵芝一笑也含情脉脉,屋里气氛升温,生命大和谐。
白灵芝满足之余不免遗憾,若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上辈子,科学家说,要等全球环境都净化人类才好繁衍下一代,她死的时候,听说有个人怀上了,基地为之兴奋,那个时候她还想,若是她能生下那个人的子嗣……然后她就死了。
想到自己的死因,想到那个人,白灵芝背对宋忆晗眼底冰冷,这次,她不再仰望他,她要将他狠狠踩在脚底。
白灵芝没有发现,微微鼾声的宋忆晗睁开眼缝,目光在她颈间红绳上顿了会儿才真正睡去。
光明基地是个小型基地,在远离城市的乡下,因为村与村之间间隔大,这里的丧尸倒也不多,附近的幸存者们聚集在一个村里倒也抱团活了下来。
大家基本都认识,有些人还有亲戚关系,因此这个小小的不到万人的基地里倒也气氛和谐,异能者们勤劳的打丧尸,普通人们勤劳的收集物资。
这天,一支队伍从这里经过,看到高大的木桩和铁丝网守护的基地,停了下来,两个人过来交涉。
我们是伍城基地的,出来做任务,能和你们交换下物资吗?最好是蔬菜水果,水你们卖不卖?守卫看眼停得并不很近的车队,上头的人下来就在那一片驻足观望并没有上前来,他稍微安下心:等着。
一会儿几个人出来,大门上开着小门,警惕望着他们:你要换物资?是啊。
卫强笑笑:我们出去收集物资,这趟走得远,我们有捕杀的变异兽,看你们这里地多,想来你们这里还有地里的出产吧。
末世土壤受到污染,但还有极少一部分地能耕种能种出些菜蔬来。
而且变异植物里,某些也是无害能食用的。
凭借着强大的胃功能和勇敢的舌头,末世人类已经整理出一份可以食用的植物清单。
基地的人仍是警惕:我们基地不让外人进。
卫强从善如流:我们不进去,我们只想换些蔬菜和水。
你们愿意的话,去车队那边。
几个人商议了下,出来两个人跟他们过去看,有空间异能的人挥手扔下一只变异猪,末世前养殖场的猪,变异后虽然不如原先鲜美,但好歹能吃,且,肉多多了啊。
又一挥手,一群老母鸡大的鸽子。
哎呀,你们遇见变异鸽群了啊。
基地的人说,说话间口水快含不住。
第四百一十二章 做套有变异后变得不好吃的比如猪,也有变异后变得更好吃的,比如鸽子。
他们村里原先有一家养这个,那一个个尖嘴能把砖墙凿破,大家废了很大力才杀了一批赶走一批,实在没得吃,大着胆尝了尝,嘿别说,还挺好吃。
可惜,这天上飞的比地上跑的更不好抓,打那后再没吃过鸽子,如今一看这美味的变异鸽,口水都要掉下来。
目光黏在上头舍不得挪开:鸽子好吃,你们自己不吃?卫强笑道:我们还有,都是路上打的变异兽。
这样,我们在这里摆个摊,你们看上什么咱们换什么。
实在太久没吃菜,身体受不了,还有干净的水我们也换。
基地的人理解的点头,可不是,出门在外这菜可不好带,可人不吃菜又不行。
肉还能路上打,菜可不能路上种。
就算有木系异能,这一队人瞧着百来号,难道要木系的专门种菜?卫强又说了:我们就在这一片摆,大约停留两三个小时休整,劳烦老乡您帮着宣传宣传,我们也想多换些。
除了变异兽,还有别的我们收集的物品或许你们也能用得上。
基地的人哦一声:你们是军队的啊。
卫强心里对自己说,现在己方是晶能人,对方是人类,是对立对立对立,不存在欺诈老百姓。
对。
实在不好意思亲口说出自己是军队的人,算了,等大家成了一家再解释吧。
基地的人又望了眼车队,见所有人都纪律严明的呆在原地活动,没哪个往他们基地探头探脑,大松一口气,笑道:你等着,我们回去问问。
人跑进去,卫强转身落了脸,灰头土脑:多少代拼出来的好名声,全用来骗人了。
同伴拍拍他的肩:咱们这是救人,他们基地太小了,能抵挡住彩城的丧尸潮?再说,上头说了,等人转化后想回来继续生活也一样。
难道你觉得他们并入大基地就能过上好日子?当然不能,末世里普通人哪里有好日子过,就是异能者也有被推出去做炮灰的。
基地大门上的小门打开,出来十几个人挑着担,这些人,全是异能者,生怕这些外来人打鬼主意,所以,派出的是基地的高手,大门处也多了人警戒,只要一个不对,就接应上自己人关门防贼。
这可真是——正中他们下怀啊。
高阶异能者感染后就是高阶丧尸,这么小的基地一下出现十几个高阶丧尸——唉,他们真是太坏了。
变异兽一字摆开,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衣服纸张保质期长的调味料等。
还有一只捆绑着的变异猪,是只母猪,更是难得的带仔的母猪,十来个小猪仔才出生,在母猪身边拱来拱去。
基地的人当即看直了眼。
说来也怪,末世后人类无法孕育子嗣,可动物们却不一样,该生还是生,比末世前还容易生容易养。
若是长久下去,也不知世界会不会被动物们占领人类沦为食物链底端。
此时此刻,十几个异能者看着一窝猪挪不动脚,哪怕末世前不是村里的,五年下来也人人都会种地人人都会养殖了。
可能养的动物太少,尤其人都吃不上的时候哪来的粮食养家畜?这变异猪好啊,虽然变异了,但也就个头大力气大,拥有异能的并不多。
这只母猪一看就没异能,有异能的不受捆绑这个辱。
再看一窝猪仔,也是普通的变异猪。
没异能,有母有仔,这代表的什么?代表能养。
基地的人心动了:这猪能换吗?能换。
大灰狼们笑得纯良:我们带着不方便,谁也不会喂猪啊。
你们要就给你们了,不过,这个贵。
基地的人理解理解,当下双方划拉起来猪一家值多少菜。
商量到满意,基地人就要将猪抬回基地去,小猪好抱,大猪太大了,要四个人一起抬。
四个力气最大的才抬起大猪,突然那绳子断了,大猪一个挣扎跳下来,跑。
小猪们见大猪跑了,一个个也不让人抱了,呲溜下地也跟着跑。
哎呀,猪跑了快抓啊。
前头人拦住啊。
前头不靠近的人立即围过去,只拦住大猪的去路,没再往前,这让基地的人很有好感。
一只大猪要活着拿下得好几个人,还得有人去抓小猪,他们人手不够,卫强带着摆摊的人帮忙。
抓大猪,抓住大猪猪崽子自己就跑回来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终于将大猪围起来七手八脚的按住,小猪们果然自己跑过来,乱哄哄的往大猪身下挤,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把小猪抱起来。
数一数,没少。
这个满头大汗呀。
卫强带人帮忙送到基地入口。
基地的人喘着气道谢:等等,我们再换点生活用品。
门里人惊呼:这么大的猪,这么多猪仔,快快快,猪棚现成的,得再加固加固。
卫强带着人回去。
里头人望了望:挺有分寸,不像以前那些混混。
是,人家军队的。
那就多换点。
多拿些菜,人家也不容易。
而卫强回去,与大家伙确认:都弄上了?错不了,一个不落,保证全感染了。
基地里人也发现自己手上有小伤口,流了点血,没人当一回事,一方面变异动物不会让人感染,另一方面,外头那些人可不是丧尸。
哈哈。
连清洗都没有就让它自己好。
说只停留二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不到,人上了车,车队重新出发,往南去。
基地的人还非常友好的挥手告别呢。
真亏心。
卫强转回头:前头找地方停下,我带人摸回去,别让他们不小心把自己人开了脑袋。
开了脑袋,不管人还是丧尸都玩完。
小小的基地里,兴许是他们异能高抵抗力强一些,夜半的时候才发作,从发烧到丧尸化,很快,身边人听到呵呵怪声时,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抵挡他们已经被丧尸咬中。
王海霞惦记着守猪崽子的丈夫,正好想起一件事来睡不着,起来找去猪棚那,听到屋里传来怪声,一个脸色不好。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男人被好几个女人惦记着。
嘭一下踹开门:老邹你个——妈呀——王海霞嘭一下从外头关上了门,傻了。
甩甩脑袋,她是不是眼花了?她家老邹怎么可能变成丧尸呢?王海霞不信,可门板从另一面被撞得咚咚响,浑浑噩噩的声音让王海霞掉泪,这就是她家老邹的声音。
她家老邹,变成丧尸了。
王海霞脑子里想起以前玩笑的话:海霞,哪天我变成丧尸,你亲手崩了我。
我可不想我变成丧尸再把你害了,我死也不愿意。
那是老邹淘到一把有子弹的手枪时跟她说的话。
王海霞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
第四百一十三章 活头裹了金属板的木门并没能支撑多久,丧尸老邹砸着裹了金属的拳头破门而出,对面,王海霞冷静到心死,手枪瞄准他的脑袋。
老邹:吼——王海霞:别了老邹。
啪——子弹打飞了。
一个人撞倒王海霞,惊得不行:大姐,真下死手啊。
王海霞悲愤欲啼:老邹他变成丧尸了,我——你是谁?你哪来的?你怎么进来的?卫强扶着王海霞起来,对面老邹朝这里扑。
卫强急急道:大姐,以后再解释,咱先紧着要命的事,啊。
王海霞啊的一声,被推了上去,胸口被一只手插中,她眨了眨眼,她家老邹的脑袋埋上她的脖子。
她想,这真是要命的事。
她抬起胳膊抱住了老邹,心想,就这样吧,好歹老邹在她身边。
下一秒,她用最后的力气大喊:救命呐,基地进贼了——卫强没拦她,乱就乱吧,最好都往一处跑省得他们到处找人了。
卫强转身扔下夫妻俩就跑了,丧尸没有吃脑袋的嗜好,只要人不反抗,都能留个全尸,呃,不怎么全乎的全尸。
寂静的夜色被王海霞一嗓子炸开,随后就像开了锅再没停息,等没有动静后,基地大门打开,外头已经有大卡车在等待。
大卡车空荡荡的车厢里扔着一头血糊糊的活猪,还有一只大喇叭开到最大音量: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男女老少们青白着脸出来,幕后黑手们仔细检查了没有一个遗漏给关好基地大门,开车引着丧尸大军进城。
女王大人只有一个,不可能在所有地方都种上转化大榕树,丧尸不多的话带去就近的地方也方便宣传人员普及晶能人新思想。
王海霞醒来时,她家男人正深情款款的抱着她。
王海霞眨眨眼笑了:老邹,你说我做了个什么梦,我梦见你变成丧尸,我拿枪对着你脑袋,后来你啃我,我——老邹狠狠抱住她:老子没事给你弄什么枪,差点就见不到你这个婆娘。
王海霞被他勒得喘不过气,等等——她好像,不需要喘气了?!震惊。
然后发现,这不是基地,这是——哪?头上有绿叶紫花,周围很多人躺着坐着一片,再往远看,分明是城里,马路上车来车往,公交车停下又开动,绿化带后头是开着门的店铺,有人在进进出出。
不是搜集物资与丧尸赛跑的那种进进出出,是脚步从容脸带笑的那种进进出出。
王海霞明白了:我还在做梦。
做梦没末世呢。
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停歇,王海霞再开口带着慌乱的哭腔:老邹,你别吓我,你不可能是丧尸,我也没被你咬。
说完,她摸脖子,没血,但——好像有伤口。
王海霞一个激灵,立即低头看胸口,梦里,她被老邹一招掏了心——衣裳是破的,一大片干掉的血,里头——想也不想一个巴掌甩过去,王海霞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老邹你个傻货,不知道拿件衣裳给我挡一挡?里头小衣都穿好几年了,洗衣服费水,那衣裳早看不出原来什么颜色了,就这样露着——王海霞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老邹,个没眼色的。
老邹才反应来,赶紧脱了外套给王海霞兜住。
王海珍气呼呼:这到底什么回事?老邹:我也没完全弄明白呢,刚才说等咱的人都醒了会有人来讲解,也不知道讲解什么。
王海霞气道:当然是讲解咱们怎么没死。
老邹:对,你说的都对,还是我媳妇聪明。
过来人,将魂不守舍的他们召集在一起,开始给他们讲晶能人的事情,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丧尸变回的人?啊,不是人,是新人类。
能跑能跳能说能唱,和以前差不多。
比以前还好呢,以前不吃饭会饿死,现在饿不死了,跟神仙似的,还有跟神仙本领差不多的异能。
太震惊,反转太快反差太大,所有人被安排上观光车,一辆接一辆,看不到头。
车,干干净净。
路,干干净净。
城市,干干净净。
等参观一圈又回来,大家还有些犹在梦中。
工作人员说:想留在市区到左手边登记,组织给安排房子和工作。
必须参加工作。
不想留在市区的就回你们原来的地方,咱们也有工作人员去和大家一起恢复生产。
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自己考虑。
人群哄一下议论开来。
老邹问:你觉得呢?王海霞目光往他后头一旁溜,答非所问:老邹,那家商场,以前咱来过,东西可贵了,我看他们又开门了。
老邹啊一声:咱怎么办?王海霞:来都来了,我还没逛商场呢。
老邹:……老邹身不由己,被王海霞挎着胳膊冲进商场,明亮的大商场里,王海霞两眼放光,脚下不停直奔首饰柜台。
老邹无语:那玩意儿没用,不值钱。
王海霞已经扑到柜台前,低头看,倒吸一口冷气:都不值钱了怎么还这么贵?一条金项链,标价二千。
不是按克,论条。
柜台后服务员,梳着整整齐齐的头发,穿着齐齐整整的工作装,微笑:姐,比末世前可便宜太多了,不信您试试这手感。
拿出金链子往王海霞手上放:以前这一条怎么也得四五千,您看这链子,不细,你再看这花,实的。
咱现在收的不是金价是手工。
还手工呢,老邹撇嘴:我都能弄出来。
小姑娘看看他:大哥您是金系的吧?也倒是,您还真能给姐亲手做一条。
咱这是纯金,您也能吧?王海霞看老邹,老邹别过头:纯金多软,能做什么?王海霞生气,把他推一边去:你懂个屁。
问小姑娘:这个标价,是那个什么晶能币吧?小姑娘笑着解释:对,就是晶能币。
姐,您才转化醒过来的是吧,您啊,先在外头旁边那个办事处登记个身份,领取个人腕表,就跟咱以前用手机差不多。
登记的人都有一笔最初的安置费,不算多,买不了这个。
不过啊,咱现在人人都有工作,不愁没有钱。
您和大哥找个工作,几天就赚到了。
异能者赚钱更容易。
王海霞知道这些,先前工作人员给介绍了,那时她还嘀咕,白给钱的好事真的假的?听小姑娘这么说,她立即就信了,高兴的和人家说:那我们先去赚钱,有钱了再来买。
小姑娘也不嫌买卖没成:行,那姐你记住我,我就在这个商场这个柜台。
好款式我都给您留着。
王海霞很高兴,老邹很不明白,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以前就没用,现在就更没用了。
王海霞斜他一眼,你懂个屁,这,就叫做活头。
活着,得有个奔头。
第四百一十四章 进展王海霞最终决定让老邹留在城里,她回村,家里一摊子不能扔下不管,毕竟家还在那里舍不得丢。
就当男人进城务工跟以前没什么二样。
反正她回村里一边守好家一边也能配合组织工作赚得晶能币花花。
王海霞觉得挺好,早忘了追究当初老邹怎么就突然变成丧尸的事。
老邹倒记着,但看王海霞兴冲冲的模样释然一笑,还惦记那个干什么,上辈子的事了。
如卫强一般的任务小队从白城分散去向南的各个方向和大路,用差不多的套路很快转化掉一个又一个的小基地,便是半路上遇到活人,那更简单了,连套路都不用了,逮住了抓一道就是。
为此转化来的晶能人不无抱怨:就不能温柔些?一个照面扑过来,那么多人扑我一个,我不怕?大家哈哈笑:多担待吧兄弟,咱也是急着赶任务。
什么任务,白城以南,第一时间掌握手里。
当白灵芝一行人终于赶到北方基地的时候,郝灵在丧尸挤丧尸的彩城里搞绿化。
当白灵芝用灵珠空间的产物打开圈子的时候,郝灵他们已经将周围大小城市串联一起。
等白灵芝终于等到北方基地某位大人物突发重病性命垂危她横空出世治病救人从此正式挤入北方基地权利阶层的时候,白城以南东到海,已经全部都是晶能人的天下。
这东西,跟病毒扩散差不多的道理,转化的人越多,越多人手去引丧尸来转化,一座城的树转化了一城人,一城人带来十城人来转化。
反正树就在那里,不会损耗不会死,只是开开花长长叶有什么难?转化范围之广,转化人员之多,足够东南一片恢复末世前的正常生活。
海边发电站人员补充到位,机器维修正常,国家电路修复完成,电力一通,像女王大人说的一样,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公交车地铁高铁全通行,社区学校办公楼全通电。
尽管有某些诸如外贸类的行业暂时恢复不了,但经过五年末世人口也损失了不少,一时间各行各业仍是人才紧缺,从而督促各类职业快速培训机构火速上线,全员可参与,组织给补贴。
一时间大人小孩忙得昼夜不分,反正晶能人的新身体特别抗造,晚上不用睡,白天不犯困,知识这么多,我想多学学。
只争朝夕。
盐阿郎和卫弋将目光落在西南基地。
整个南方,只有西南基地这一个大基地,只要拿下这里,整个南方都是晶能人的地盘。
几千万人的大基地。
郝灵吃着冷冻果盘:唔,行动计划你们制定,我配合。
手里的小银叉顿了顿,红艳艳的草莓上一层冰气越发水润可人:伍城基地失守,各大基地应该知道了。
但愣是没派人来看看,真是——略缺心眼。
要知道,各大基地间可是有联系的,但凡哪个派个人来瞧,早发现晶能人的动静了,偏偏就是没有。
弄得大家一开始还防备,后来也就死了心。
当然,这里头更多是他们动作太快的原因。
谁能想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把东南一片给收拾了出来呢。
唉,心太大了。
盐阿郎说:东南人口太密集,他们应该是考虑到这个大约都放弃了吧。
我猜测,他们现在应该忙的是基地联手先将北方控制下来。
郝灵回想了回想,摇头:没那么快,现在才末世五年,末世十年的时候,基地间才开始建立卫星基地,丧尸不是那么好杀的。
丧尸和异能者攀比着进阶,很多时候丧尸比异能者更领先一步,谁让现在哪哪都是污染能量更有利于丧尸呢。
也就到了十年,这些能量开始沉淀,人类才有了喘息之机。
末世十年啊,离现在还有五年,两个月他们就拿下东南,五年,呵呵。
这辈子注定不一样了。
如果人类放弃南方,那西南基地就尴尬了,不如我们去帮忙解除他们的尴尬。
盐阿郎这样说。
卫弋:我带军队投奔,先混进去,你带丧尸围城。
盐阿郎:好,我带人尽可能的引来丧尸,汇聚了再一气呵成。
就这样说定了。
郝灵拿出两个新果盘来,一人一个。
水果甜美,树屋清凉,穿进来的风好似比以前干净了。
每一座榕树林里都留有郝灵的精神力,树木可净化空气,也充当了郝灵的分身吸收灵气。
没错,这个世界有污染能量,更有复苏的灵气,注定以后要走修炼之途,异能也是修炼的分支。
灵气啊,终于能补充灵力了,郝灵满足的吃了口山楂。
树下匆匆有人来:卫队,有异能者队伍叛逃。
郝灵被酸到,挤眉弄眼的看卫弋。
卫弋淡然解释:还没从末世人上人美梦里醒来,受不了人人平等,不愿被法律约束。
唔。
郝灵点了下头:杀了吧,尸体送去研究院。
法制社会,容不下那些只会凌辱欺压的毒瘤。
树下人仰着头:他们纠集了一百多人,异能最低也是三阶,这么多异能者——郝灵伸出脑袋来:异能高了不起啊。
才三阶,哈,幼儿园小朋友都三阶了。
有异能就能不守法了?小赵啊,你要补上法律课。
小赵不好意思摸脑袋,嘟囔:那么多人,能做很多事。
更能坏事呢,小赵呀,妇人之仁要不得。
小赵扭头往后看了眼,小小声:女王大人,你可别这样说,现在的女同志们可招惹不起,人家自己开课,就讲末世里女孩子的遭遇,人家说,女人要自己变成天,让男人全滚蛋。
所以,别说什么妇人之仁,你这不是搞性别歧视正戳了人家心窝子嘛。
郝灵吐了吐舌:对对对,不能说。
她们——由着她们去吧,以后女人和男人身体素质差不多,慢慢的她们发泄够了就好了。
卫弋用无线电召唤自己人:以后凡是叛逃的,押到大众面前斩头,做得干净些,研究所还要研究。
对面应是。
卫弋一开始就掌握了军队,在晶能人领域边沿拉开防线,变异老鼠都别想钻过去一只。
小赵听得愣愣,想了想还有别的事:卫队,咱要不要过个海?不少兄弟家在海那头呢。
卫弋看郝灵,郝灵点头:直升机。
卫弋挺了挺:我来开。
盐阿郎:那回来我开。
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抗直升机的魅力,两人早拿到了直升机驾照。
没错,连考证部门都恢复了,这样小众的考证都有,看见社会真的重建起来了。
卫弋不赞同:我和郝灵带人去足够,你去西南基地,先准备丧尸。
盐阿郎:你是皇帝我是皇帝?卫弋:封建老毒瘤。
盐阿郎气,郝灵哈哈大笑。
第四百一十五章 驯化郝灵和卫弋去了海水包围的另一边,本以为会顺风顺水,谁知才飞到半中间,下头黑沉沉的海水呼啦冲起巨浪,数不过来的触手弹射向飞机而来。
同行的人惊吓之余立即放出异能,火烧金刺,子弹齐发。
下头怪物破水而出,是一只巨大的八爪鱼。
哦不,变异后的章鱼不止八条触手,多到像水母。
人们窒息:知道大海危险,没想到这么危险。
近海那边,沙里蛏子一个个书本大,还会发射水箭。
但也没想到深海里头有这么大的大家伙。
郝灵:这算什么,这只是一个小家伙罢了。
说完,魔法棒往一根好死不死凑过来的触手上一搅,那触手就被套牢在棒上,魔法棒呲啦一声,所有人都想到铁板海鲜,下一秒,魔法棒上白光一闪,挥舞在眼前身下的触角们突然就不见了,只见金色的魔法棒上裹着一只粉嫩嫩的小八爪鱼,中间的丸子也就溜溜球大,怎么看怎么可爱。
众人:……妈呀,妖怪现了原形。
郝灵很可惜:太小了,没肉吃呀。
一弹,懵逼的小八爪鱼落回大海,哭唧唧。
人家只是看到个好玩的玩具,不陪人家玩就算了,还把人家欺负成这样,呜呜,找妈妈。
一众人看得傻眼:它就这样了?刚才还巨无霸呢,一下变成小可怜,这落差,受得了吗?郝灵:不一定啊。
海洋里能量多了去,它能异变第一次就能异变第二次,也可能不会异变了。
说不准。
大家议论:那么小的章鱼都变得那么大,鲸鱼呢?郝灵:鲸鱼啊,放心吧,就这一衣带水,人家不稀得来。
嘶,女王大人,这么宽的海沟还塞不下一只鲸鱼?郝灵:你喜欢一居两居还是三居?大家便明白了,养不起。
深深忧虑:要是海里的生物上了岸,人可真没活头了。
才这样说,下头海水下一排排长矛射出来,众人立即手忙脚乱去挡。
郝灵张望一眼:是剑鱼。
据说是海里游得最快的鱼,忽然,心中一动:卫弋,末世前剑鱼的游速就和小汽车差不多——卫弋心领神会:以前的船只在如今的海洋上没了优势,若是驯化一批剑鱼——郝灵:剑鱼也变大了,一个驮三五个人不成问题。
两人眼对眼点下头。
卫弋轻松道:已经发现有人异能可以驯变异兽,回头我就让人到海边来试试。
海面下的剑鱼,突然,就冷了。
终于到了这最大的岛,以前的旅游圣地,现在……更美了,一派热带雨林的自然风光,如果没有丧尸游荡,这里简直就是动植物的天堂,尤其这里的变异动植物对丧尸那个不屑一顾啊,好像是嫌弃他们丑,特意避开着。
尤其他们一来就发现一种很特殊的植物,比一个人高比两人矮,洁白的树干笔直笔直,树冠像个蕾丝花边的伞,那蕾丝花边是盛开的小花,方形的花瓣有六片,围一圈像宝石的形状,颜色正是宝石红宝石黄宝石绿宝石蓝宝石紫,而花边上头的树叶却是银灰色,这样的树散落在高大吃人的植物里耀眼的似宝石。
除了特别美丽之外,他们很快发现这树的另一大奇妙,丧尸很讨厌,讨厌这树自然散发的清香,离得一百米远就拐弯。
好东西啊。
大家一起研究,这就是普通的变异树,没有异能不会攻击,只是产生的香味正好让丧尸厌恶而已。
但晶能人闻着却又喜欢。
我觉得吧,这树这么好看,它肯定是嫌弃丧尸丑臭,才制造出这种香味来不让丧尸碰到自己。
众人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这么好看的树就跟公主似的,当然得保护好自己。
这种树在这里并不少,歪打正着这里的丧尸被隔开一块块的全聚集在一起,兴许是岛上生活太安逸,都末世五年了,这里才出了寥寥几个三阶,二阶也不多,一阶还行,大多数全是普通丧尸。
这躺平的丧尸生啊。
郝灵很喜欢宝石树,偷偷集齐一整套颜色挪进空间里,这次没用大榕树,而是用这里一种爬藤,长满地,将所有丧尸转化后将爬藤收了回来。
飞去另一个岛,直接从飞机上放出爬藤阵往地面上落,这里人不如上个岛多,却没有宝石树,丧尸比较散落,反而用的时间多了些。
之后将附近的大小岛屿全飞了遍,仗着有飞机油料足,有人想回陆地就一块拉上,一次不行就多几次,而边疆的驻军醒来了解形势后大眼瞪小眼,齐齐表示他们继续他们的任务,该守还要守,该防还要防,大不了守一辈子。
郝灵笑他们:一辈子,那么你们可说早了,晶能人的一辈子可说不准。
大家听了愣住却也有预感,毕竟晶能人的身体素质放在这,没见正好来探亲的老爹都恢复了青春活力嘛,这寿命——到时候再说吧。
他们登记了资料交给卫弋带出去,他们不走可不代表不关心家人的情况。
卫弋:放心,我们重建的地域已经更新了身份数据库,一定会帮你们找到亲人。
若是找不到,只希望他们是往北去了,那样日后还有相见的可能。
若不是——回到岸上,卫弋立即通知那几个有驯服异能的人来报告:太少了,你们能教徒弟吗?说几个真的只有四个,都凑不够一只手。
四人都愣住,啥?教?这不是自己觉醒的?卫弋跟他们说要驯化出一批剑鱼来,以后做海上交通工具,只靠他们四个,驯到猴年马月去?听得四人一阵雷一阵雷的,怎么,尊敬的卫队大人出了次海就要征服海?不然大家伙儿努力一把,把卫星基地拿下来把您发射到外太空去?以后您就是星辰大海的开局者。
四人就想说:太能想,太敢干,您步子太大已经不是扯着蛋而是劈了叉了。
但,这是卫队大人啊,对个眼神他们只能服从啊。
建议:不然,您给找些精神系人才来,咱——试试?卫弋当场调人,然后对着他们点头:有好消息告诉我。
接着就走了。
四人傻眼,不是,我们只是说试试,没说保证完成任务啊。
唉,末世前我就是个躺平党,末世第二天就死了,没想到又活了,还活成了精忠报国。
一人苦笑着说。
三个人都给他白眼:不然你再去死一死?躺平?呵,大家都这么忙你好意思。
哎呀我就感慨一下,我没想偷懒,再说,咱里头我异能最厉害控制的变异兽最多是不是?我保证无保留教给你们还有别人。
我虽然懒,可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他充满幻想的说:等哪天,世界和平了,我就可以再次躺平,这次,一定要舒舒服服的躺。
三人对视,纷纷摇头,理解不了躺的乐趣在哪里。
躺的时间长了,腰它不酸吗?第四百一十六章 西南在卫弋和郝灵出海游的时候,盐阿郎已经暗戳戳的召集了很多丧尸。
晶能人严格来说也是丧尸,等级比丧尸高,盐阿郎带着人贵精不贵多,全都是五阶和四阶的异能者,他们可以意念碾压丧尸,更能指挥调动。
为着攻下西南基地后转化方便,一行人更是小心的避过人类拿着大喇叭和血味刺鼻的变异兽到处跑,白城以北,清理范围之外的丧尸可以说是全被他们勾着往西南基地的方向去了。
经过的城市,也被他们搜刮一空,以至于卫弋带着大部队灰头土脸假装去投诚,一路上,一个丧尸都没遇到。
搜刮的太干净了,跟蝗虫一样。
卫弋下令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疾行:不可被西南基地的人发现,若是遇到人,带他们一起折返,或者——直接转化。
就这样,盐阿郎带领丧尸避开卫弋行军路线,卫弋畅通无阻来到西南基地,别人用时得一个月,他只用了——两天。
末世前自驾游也就这个速度了。
这么快,西南基地能发现个什么异常?见到这一行披着灰尘和血迹的人,西南基地的守卫听他们自我介绍是伍城基地来的也没多吃惊。
孔相国说:伍城基地被丧尸潮围城,我们突围出来的,先北上来着,路上遇到一股大的丧尸潮不得不转向,就往这边来了。
西南基地的守卫问:那你们是加入咱这里,还是以后再北上?孔相国吐了口,全是土:不知道啊。
眼里全是真切的茫然:以前听老领导的,老领导他——这操蛋的末世。
总得让兄弟们歇口气再说。
基地领导接到消息亲自迎了出来,这可是中坚力量,当然要留下来,一番寒暄和亲切的嘘寒问暖,连连表示基地需要他们,请他们留下来。
当然,要进入基地得先过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
查看伤口什么的不太好查看,因为这一行人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谁知道哪里是普通伤口哪里沾染了丧尸病毒,对方又是这个身份,脱光光什么的,不如给大家一个尊重。
反正二十四小时后,一切都有结果。
晶能人们一点不担心,若是脱衣服的话还真怕他们看出身上肤色的异常来。
变成晶能人后,如女王大人所说,丧尸的独有外貌一点一点在改善,不全乎的长全乎了,塌陷的面孔身体也渐渐撑起来,脸上青白的颜色也消退了。
只是时间不够长,身上还是有些不一样。
分开隔离,二十四小时后,三千多人成功进入西南基地,有人充当热情的向导帮他们安顿,并极力介绍自己一方势力的好处和优势,期间也有别的势力代表来套近乎,由此可以看出西南基地内部的不合与混乱。
卫弋觉得,哪怕是没有自己等人插手,这西南基地也坚持不了两年。
面对各方代表,孔相国一律回答今晚会认真考虑,明日再给答复,他嘴里说着客气的话,眼里却全是为自己一帮人争得最大好处的算计。
他这幅样子投了各方人士的下怀,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识时务。
各个给出一番保证,全都信心满满的回家去,只等第二日佳音。
不用等第二日,是夜,盐阿郎带领丧尸大军围困西南基地,君王恩宠,雨露均沾,东南西北八个方向,全有晶能人带着差不多的丧尸围上差不多的城,城里差不多睡熟的人们惊醒面对差不多的噩梦。
站在城墙哪一个方向望去,都是一片黑色潮汐望不见头。
基地领导们大发雷霆: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丧尸?为什么没人提前发现?不是说这些日子丧尸都往北去少了很多吗?这哪里是少了,分明是潜伏搞突袭!一凛,难道丧尸里觉醒了会指挥打仗的高阶丧尸?不是不可能,要知道牺牲在末世的将士们有多少啊。
所有人在想,不会这么倒霉吧?快,给三大基地去电,西南基地要求增援!当即同时收到求援的三大基地都懵了,四大基地同气连枝,任何一个陨落都会让其他三个更危险,他们当然不会眼睁睁瞧着,再说,大基地,物资多。
倒没哪个拒绝,只是在问到丧尸数量的时候,对方支支吾吾:现在天黑看不清楚,粗略估算——百万?百万?一口老血喷死你。
一百万丧尸?你们西南基地是端了丧尸的老窝吗?对面没敢说,不是一百万,可能九百万?当然更多,盐阿郎经过的城市都有多少,怎么可能才九百万。
反正,西南基地是别想逃出生天。
三大基地的反应是一样的:你们尽量坚持越久越好,我们这就派人去。
快快快,派人,派车队,派空间异能者,西南基地保不住把物资带回来啊。
这年头,窝窝头都稀罕,绝不能让丧尸把一个大基地的物资都祸祸了。
夜色里,西南基地第一时间选择求助,基地里的异能者和士兵们涌上围墙,没有人发现今天新来的人身形如鬼魅的穿梭在住人最多最拥挤的平民区,便是今日拉拢过他们的人一时也没想到这支队伍。
丧尸病毒,在夜色中扩散,对人类唱出无声的离歌。
北方基地,白灵芝从凌晨坐到天亮,想不明白。
西南基地被丧尸潮围城?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自己重生能引起这样大的改变?上辈子,四大基地一直都好好的,甚至伍城基地之后,失守的中型基地都没几个,怎么突然西南基地就变了?总不能自己重生是假的,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不可能。
白灵芝捏捏珠子,如果是梦,灵珠空间怎么解释?白灵芝烦躁的抓抓头发,西南基地啊,原本计划要去一趟的,上辈子白灵珠在西南基地可是得了天大的好处的,西南基地不在了她往哪里得好处去?对,西南基地不会不在,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丧尸潮,等三大基地去增援一切都不会变,她只要静静等着,等着西南基地安全,等来去西南基地交流的机会就可以拿到好处。
说来说去,白灵芝只敢顺着白灵珠上辈子的脚印走,去到哪里,遇到什么人,该怎么讨好怎么拉拢,依仗的全是白灵珠的经验。
现实一旦发生变化,尤其是大的改变,她除了安慰自己竟什么都做不了。
就这样,她还幻想做世界之主,是上辈子白灵珠太成功给了她勇气。
可惜这泡沫一般的勇气,一戳就破。
西南基地失守,仅仅三天便破了大门,里外夹击,基地一片杀戮血色。
卫弋站在高处,望着底下无数人与丧尸嘶吼碰撞倒下,内心不是不触动。
这样多的人,这样的惨状,是当将军时没有经历过的。
他不由望天,此刻产生一丝迷茫,这样做,对吗?第四百一十七章 尽快郝灵就在旁边,感受到他瞬间的心神失守,想了想:这里事情了结,你去别的基地走一走。
言语上的开导无法深入灵魂,只有让他亲眼看到末世里人是如何生存,如何麻木,如何暴虐,如何卑贱……见识到诸多失守的人性,他才能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白灵珠的那一世,十年,黑暗的十年,人性之恶尽情释放,罪恶的花遍地开放,用十年的时间,人类直视内心,终厌倦了恶,等看到希望,迫不及待义无反顾的奔赴,失去后又得到,才格外的珍惜。
只是,经历末世十年的人类可怜,那些死于末世的人类呢?他们需不需要救赎?反正,白灵珠要的是结束末世,不是拯救人类。
而且,超度也是一种拯救嘛。
十天,只是十天,巨大的西南基地再无活口,满目疮痍,丧尸……挤在一起动都不能动,可想而知这里汇聚了多少丧尸。
除去原本的人口,盐阿郎召集来的那些丧尸也没散去,一个个追随莫名的召唤往基地里头挤,基地原来高大的城墙早被踏成平地。
普通丧尸挤挤攘攘,高阶丧尸们踩着普通丧尸的脑袋肩头如履平地,时不时疑惑的看向晶能人们。
高阶丧尸不像普通丧尸只会傻乎乎的循着气味和声音去抓人,他们开始觉醒一点点智慧,寻找更有价值的猎物,战斗的时候也懂了迂回。
西南基地的异能者们倒下,其中没少了他们的功劳。
只是高阶丧尸毕竟还是丧尸,丧尸不吃丧尸,而晶能人们身上散发着同类的气息,这让高阶丧尸们很迷茫:明明和猎物一个样,为什么他们是同类?数量一多,便显得浩大,外来的加上基地感染的高阶丧尸,隐隐汇聚一起,齐齐盯着晶能人,让晶能人们心里有些发毛。
女王大人,快转化吧,他们好像要造反。
郝灵咬着只冰棒,双手齐按,地皮震动,新绿钻出地面挤开丧尸顷刻变成钻天大树,大树伸展,枝叶蔓延,淡紫色竞相开放,以大树为中心,丧尸群成辐射状向外倒,太多了,几乎都是半站半躺的状态。
以郝灵为中心,一圈圈绿色向远处延伸,宛如魔法。
郝灵弄了个树屋,闲得发呆。
盐阿郎叼着片树叶上来坐在她旁边,郝灵看他眼:三大基地的人快到了吧。
哪有那么快。
咱们快是因为丧尸让路,他们可没这待遇。
盐阿郎向后一撑,眯着眼,树叶随着他开口晃来晃去:叫他们有来无回。
郝灵笑笑:西南基地收下,晶能人可以正式面世了。
盐阿郎嗯一声:你再辛苦辛苦,咱们一鼓作气把大江以南全拿下。
郝灵笑:好个帝王气魄,是不是又过了一把皇帝瘾?呸,当皇帝有什么乐子。
盐阿郎一下又坐正,突然跟她大吐苦水:自从我被逼上位,天天呆在皇城里,但凡我说一句出门,呼啦啦一群跪下哭天喊地,活像我要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每天天不亮就起,起来就批折子,晚上狗都睡了我才睡,睡前还是在批折子。
皇帝就不是人干的事,一辈子,一辈子啊,我就给自己争取了六次机会,还是打着巡察天下的旗号,路上还是批折子。
好可怜,于是,郝灵同情的问:都忙成不如狗了,那么多子女你是怎么折腾出来的?总不能是折子上画小人吧?盐阿郎一噎:劳逸结合嘛。
郝灵呸他一脸。
得了天大的权势还不知足,说这种不腰疼的话。
盐阿郎:世人眼里,我是皇子、是太子、是皇帝,谁将我当盐阿郎看?老头子拿我当接锅的,我那唯一的表哥也当我是天子,唯一的朋友栗殊我也成了他的君主,见面就跪,没意思极了。
郝灵:得了便宜还卖乖。
盐阿郎:当初若是你没走,我用得着当那劳什子的皇帝。
皇帝什么的,不过是天下人的有所求,他的一生,谁单纯只把他当他自己来看?且不论出生后被安排,十几年活在别人的监视和贫困欺辱中,他就不信他那无缘一见的生母对他单纯一片慈母心。
别说为了生他命都没了,说句没良心的话,怀上他又不是他的意愿,发生难产也不是他的原因。
只说,生母怀他就没所图?保住家产不嫁人的两个孤女,能是没见识心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小女子?怎么留在家里别的男人都看不上就看上了微服的皇帝和丞相?真是爱情来到还是这两人才有她们所图所要的?还有,生下他和左燕归为的什么?为的给商家续香火。
既然有所图,就别说当爹娘的多伟大。
不过都是交易。
盐阿郎死前把身边那么多人一划拉,下到胡同邻居升斗小民,上到皇后皇子文武群臣,区区一辈子,也只有郝灵跟前他才是他自己,郝灵对他没所图。
郝灵哈哈笑:怎么没所图?第一次见面我就算计你了,要你当我的沙包。
看吧,你还巴巴的追过来,这么大一皇帝给我当跑腿。
盐阿郎也笑:不一样。
真是,就为了这点执念你连魂飞魄散都不怕,别扭性子。
盐阿郎耸肩,跟郝灵如出一辙:我有什么不能放弃?倒是卫弋也要这样,我倒没想到。
卫家多和乐的家庭,子孙又多,将门不易,他也舍得放手。
接着自己又说:也没什么不能放手的,下辈子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郝灵说:大胆的你们。
又道:这里的事情规范后你陪卫弋去北方走一走。
盐阿郎不懂。
郝灵说了卫弋的心结,盐阿郎当即嘎嘎嘎笑起来:就是不如我。
郝灵无语:人家叫赤诚,你叫没原则。
盐阿郎气:他怎样你都瞧着他好,怎么他是你亲生的?郝灵嘿呀:损不损,张口就骂人是儿子。
你去不去吧?盐阿郎摇头。
郝灵抬起魔法棒,作势要打他。
盐阿郎忙道:卫弋也要脸不是。
反正灵灵灵看着呢,不会让他出事。
郝灵想了想,也是,卫弋会嫌跟着个盐阿郎烦吧。
盐阿郎叨咕句:他竟有这种烦恼,敌国人就不是人了?郝灵瞧见卫弋往这边来,低声骂他:闭嘴吧。
卫弋几下上来:走吧,我带你去别处走一走,尽快把大江之南拿下。
郝灵抬着脸面无表情的看他:这是我的任务,我很着急吗?卫弋:我看过这个世界的模型,这才只是一块陆地的一角,你不是要拯救整个世界?世界这么大,你还要偷懒?郝灵生无可恋,支使盐阿郎:给他解释。
第四百一十八章 我姑盐阿郎:笨,只要咱们把这一国弄好,别的地方的人自然就求来了。
别人求着来的,跟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能一样吗?亏你还是大将军,果然心智失常了吧。
卫弋默了默:我想看卫星发射,还有载人飞船。
这种项目,得举国之力。
郝灵面无表情,还载人飞船?你要想看个流星雨我还不得拿脑袋去撞星星啊。
大将军如此有追求,突然就显得她好废呢。
啥也别说了,安排上。
卫弋和郝灵出去,特意避开三大基地的人可能走的路线,等三大基地的人一路砍杀风尘仆仆的赶来,西南基地已经一派和平,和平到基地围墙彻底没了痕迹。
三大基地的人傻眼,看着没有阻隔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并没谁特别注意他们特别的不适应。
事出反常必有因,他们倒也谨慎,派出前锋去打探,眼睁睁看着前锋被路人一爪子挠出血印子,然后开始丧尸化,还是不懂。
转身跑,晚了,后头被人堵住了,堵他们的人唰唰唰亮了爪子。
没来得及送出消息,全倒下了。
等再站起来,天下已经不是那个天下,可天下又回到了那个天下。
你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长?末世前做什么工作的?现在的工作意向是什么?在南边有亲人朋友吗?我们可以帮着联系。
许哲是北方基地来的,许家是军政之家,根基就在北方,末世后也是基地里一大势力。
北方基地牛人多,想要权就得多表现,这次,许哲争到了增援西南基地的机会,就要靠着这个回去再升一升的,结果——他怕是再不能回去见江北父老吧。
虽然搞不清楚眼前究竟怎么回事,但许哲想起自己嫁到这里的姑姑莫名心一动:我,我亲姑,叫许芳婷,她在西南基地。
接待他们的人对视,恍然:许律师的侄子啊,等着,我们这就联系许律师。
许哲吞了吞,小心的问:我姑——挺有名?他姑是挺有名的,末世前。
圈里有名的毒舌律师,以不杀人也诛心闻名。
因为家里老催婚,不婚主义的许姑姑一跑跑到南方来,在律师圈里大展手脚,大有只要家人不妥协她誓死不还江北的意思。
末世后,许姑姑进入西南基地,就是不肯让家里派人来接。
接了干什么?她看得清清楚楚,末世里政治联姻那套陋习更严重了!她才不回去被卖。
许哲和许姑姑年纪差得不多,两人感情很好,不然许哲这次一定争着抢着来呢。
听对面人意思,他姑还是他姑?人家竖大拇指:许律师,可厉害了,西南基地不少人渣子都是她揪出来执行了死刑的。
许哲一口气提起来:你们杀人?两人奇怪看着他:你们不杀人?许哲闭嘴,他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也不生气,笑笑:许律师来了你就知道了。
一声轰鸣,一辆火红色的跑车特拉风的疾驰而来又猛的刹车,波浪长发一身大红的火辣美人走下,十公分的鞋跟啪啪如冰雹砸在地面,墨镜一摘,露出略凌厉的美目。
许哲,过来。
许哲傻眼,坐在地上呆呆抬头张着嘴。
许芳婷不耐烦:傻了?过来,我是你姑。
许哲啊啊两声:姑、姑、姑,你怎么这样了?这样?哪样?许芳婷摸了把脸:年轻漂亮了。
这可不是大瞎话,就她这个工作性质,轻则熬夜氪肝,重则东奔西走,上山入海的,奔四的年纪不用最贵的化妆品都对不起这熊熊燃烧的寿数。
水乳霜膜,健身美容,可再怎么氪金包养,都干不过岁月这个小妖精。
可好,变一回丧尸又活过来,赫然发现,青春它又回来了。
所以,许芳婷目前非常满意自己晶能人的身份,事业还在,重回青春,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看大侄子那傻样。
许芳婷不耐了,对旁边人说:我侄子本领还是有的,带个小部门还是能胜任的,我还忙我先——姑——听出马上要被抛弃的许哲立即凄厉一声:我跟你走。
上车吧。
许芳婷可嫌弃这个大侄子了,脏兮兮的,瓜兮兮的。
许哲去看自己带来的人,一片都是,他带了五千人来的,很不少。
五千人也看他。
许芳婷道:只是带你去洗澡换衣裳,你还得回来,你们都有事情做,咱这不养闲人。
许哲跟众人说了句,又不放心的嘱咐那两个人:我们是一伙的,要在一起的。
两人连连点头:放心,明天一早你再来汇合也行。
许哲上了车,等许芳婷开出去,他才紧绷起来严肃的问:姑,怎么回事?许芳婷好像有点赶时间,闻言不看他:我就不该立即过来,应该让他们给你解释了再来接你。
喏,拿我手机,点开那个视频,就一个,你看看。
许哲不明所以,拿了许芳婷的手机找到视频,点开,眼睛一下就放大了,视频开头就是空中俯拍,他一眼认出那是南方最繁华的城市——完完整整、带着末世痕迹。
没错,是末世重建后的,他看到里头的人在使用异能,也看到城市修补改造的痕迹。
视频有声音介绍,开头第一句:欢迎来到晶能人新世界——视频并不长,只有三分多钟,该说的都解释清楚了。
许哲端着手机恍恍惚惚,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扭头望车外。
车外,除了风景不同,人也不同,是一模一样的干净、整洁、忙碌、欣喜,以及——安定。
安定,一群丧尸变成的什么晶能人,给世界带来了安定。
荒谬吧。
有什么荒谬。
许芳婷开进小区,开向自家车库:以前不就这样?许哲扭头看着她,想说,不一样。
许芳婷说:有什么不一样,偏偏就出了能人,人家就是有本事让人变回来再继续活。
你不服不行。
许哲跟着她下车,乘电梯,进屋,一路行来,真没有什么与末世前有多大区别。
哦,他姑变年轻了。
许芳婷:东西都和以前一个用法,你洗个澡先找我衣裳穿,正好我有大码的中性风,哦,你也不用吃饭,这手机你拿着玩吧。
我得回去上班。
上班。
许哲想到什么赶紧问:姑,他们说你杀了可多人,怎么回事?你们——要求必须杀人的?许芳婷无语,两根细细的手指戳他脑袋:想什么呢想什么呢,也不想想你姑我是干什么的。
为了正义,为了和平,她脸色一下变得冰冷:为了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下来的世界,那些在末世里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人,当然得死。
许哲张了张嘴:姑,啥罪行?许芳婷扯了扯嘴角:看手机。
手机里什么都有。
第四百一十九章 南方许芳婷踩着细高跟蹬蹬蹬的走,留给他一句晚上回来。
哦,我已经和小叔联系上了,他目前在彩城。
小叔?小叔公?许哲一下跳起来:姑——晚上回来再说,我很忙。
许哲软下来,噗通坐到地上没动了。
小叔公,许志多,五十多岁将近六十,在南部某部队。
末世后失联,不是后来失联,是一开始就失联了。
许家千方百计找到那边北上的人,有人证实,许志多一开始就感染了。
许家不是没派人去找,没找到。
没想到,没想到……许哲跳起来冲进浴室好好洗了个澡,找出他姑的大号中性风,挂在他身上还显空荡荡,所以女孩子的穿衣就是个迷。
挂着一件真空衣裳,许哲立即把自己衣裳洗出来,用的洗衣机烘干机,然后换上自己的衣裳才窝进沙发里看手机。
他穿过的衣裳,他姑肯定不要了,他留着慢慢穿吧。
手机里宣传视频只有一个,但还有许芳婷自己存的资料,许哲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深思。
难道,末世的出路在这里……晚上,一番促膝长谈,主要是许芳婷在谈,义愤填膺的要把渣渣全抹净,还世间一个公道。
深知她脾气的许哲不敢开口,最后等她讲尽兴了,才小心翼翼的问:姑,我该怎么跟家里说?许芳婷眼刀戳来,看叛徒似的。
许哲无奈了:是生是死总要交待一句,不然家里多担心。
许芳婷来了精神:那你先跟他们说我死了,看他们什么反应。
许哲:……姑,你嫌爷爷奶奶身体太硬朗是吧。
许芳婷撇了撇嘴:你不用操心这个,三大基地来的人有专人看着呢,不会让你们跟外头有一丝联系。
许哲心一凉,隐隐的担心浮上来:姑,西南基地怎么沦陷的?这也太快了吧?他们肯定用了计谋。
他们不会如法炮制对付其他基地吧?只准你会计谋不准人家用?许芳婷先嘲一句,再道:应该不会。
我听组织部的人说,西南基地一拿下,大江之南可以尽快全线恢复了。
全线恢复?许哲愕然。
许芳婷抿了抿嘴角:是啊,南边影视基地都在拍电影电视剧了,很快就上线。
有我喜欢的演员。
许哲:……重点是这个吗?所以,隔江而望,北边能不发现异常?不是晶能人太草率,而是人家太有把握才敢这么嚣张吧?许哲说不出话来了。
第二天,许哲跟大部队汇合,众人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见到他:许少,这可真是……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第一项活动,参观基地,主干道绕个七八圈,他们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怎么说,说被这么一比,饶是他们是秩序最好的北方基地也被打脸?许哲说了句实话:看来过不了多久,这里真跟末世前一模一样了。
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以前满街的吃食店看不见,这里可是以吃闻名,唉。
不少人跟着叹气,这不争气的舌头。
开车的人从后视镜里看得清楚,好笑道:吃不到是让人挺绝望,当初我也是。
不过,女王大人说了,以后晶能人的味觉也会慢慢恢复。
所以啊,你别看这些店现在空着,可里头厨房家伙什都在,不定哪天就重新开业了。
等红灯的时候他特地回了回头:因为女王大人这句话,木系和普通人都牟足劲搞种植和养殖呢,培育好食材等下锅啊。
他哈哈哈笑起来,一车人都哈哈哈笑起来。
许哲作为负责人,一天下来为大家做了决定,来都来了,又不能走,还有人盯着,那就老老实实留下参加劳动吧。
另外两个基地的增援人员被包饺子后也是同样的选择,不然呢?真去死?活着它不香吗?卫弋带着郝灵各个城市的乱跑,等盐阿郎安顿好西南基地找过来,他立即把人一扔往北去了。
郝灵那个气: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盐阿郎却说:不怪他,他没把你当女人看。
郝灵生气,瞪着他。
盐阿郎奇怪了下,笑了:我啊?你现在又不是你,问这个多没意思。
郝灵冷笑一声:我要是我呢?盐阿郎很为难:兴许——你还没长大?没、长、大!这可真是把痛脚戳得又正又准啊。
当即郝灵发飙:盐阿郎你去死吧——轰隆,一座楼倒下来把人砸到下头。
空间里灵灵灵一声惨叫:我的机器人啊。
不用怀疑,楼虽然只有三层,但盐阿郎的身体肯定报废了。
灵灵灵疼惜一秒,下一秒又拖出一具来修修改改丢给魂钻出来的盐阿郎。
盐阿郎换了新身体,跳着适应:实话都不让人说。
郝灵冷眼:不愧是做过皇帝人,狗胆。
见她真生气了,盐阿郎不敢再说,心里想女孩子就是奇怪,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空间里灵灵灵叹气,它遇见的,都不是正常的主,卫弋就算了,好歹一辈子单身没个男女经验,你堂堂一皇帝女人那么多也不懂?说出去谁信啊。
可人家盐阿郎就是不懂,他是皇帝女人多不假,可他从来不会哄女人都是女人顺着他的意思来。
一辈子都是这样,直男直到天荒地老无疑了。
盐阿郎已经培养出丰厚的班底,他带了人来的,如此他们不必像以前那样先引丧尸再感染活人,再用树转化。
整个南部的丧尸大头已经全部转化,剩下这些,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本来也翻不出来。
便是还有活人,也会被晶能人找出来解决。
所以,这次每到一个地方,郝灵直接上手种树,这次她也不只挑着榕树长,看到当地什么树长得好看就长什么树,甚至一条根过去长出好几种不同的树来。
树长全城,开出花,不拘什么颜色仍是魔法棒的形状,郝灵的工作便完成了。
留下一部分人做工作,什么工作?找活人感染,再主持转化者工作。
郝灵盐阿郎带着其他人去下一个地方。
异能越用越好用,白灵珠的木系异能被郝灵提升得坐火箭一般,她大概成为世界第一了吧。
以前长一座大城的树需要半天,现在,半个小时。
且郝灵不要休息和补充。
车队在南方大地所有城市里转过,也不过是用了几天时间。
几天时间,卫弋顺利到达北方基地,没有丧尸阻拦,他比异能者快多了。
一番检查,二十四小时隔离,卫弋成功进入北方基地。
只是脱衣服检查时,对方的目光让他很不适应,事后他偷偷跟灵灵灵说:帮我身体上造几道伤。
一个大男人,末世里独自活过五年的大男人,一道伤疤都没有多不现实。
幸好他急智,看出对方怀疑后说自己有木系异能主攻治疗方向,才打消对方疑虑。
灵灵灵虚心认错:哎呀,疏忽了,以后小心。
又道:你应该用不着了,以你们扩张的速度,应该没有下一次被脱衣服看光光的机会了。
卫弋:……说得好像我多期盼似的。
第四百二十章 低分北方基地,卫弋一眼发现这里与自己来处的不同。
这里的空气是紧张冷肃的,现在温度并不低,南边女孩子出入都是短裙无袖,北方这里却是人人包裹的严实恨不得脖子都不露出来。
这是怕被划伤感染病毒。
卫弋想,便是礼教森严的大桑,都没到这种男人都不敢露的程度。
热不热啊。
第一印象就打了个低分。
卫弋报备的空间木系双异能,木系多见,空间却稀罕,基地的人很欢迎,问他要不要加入任务小队。
卫弋说自己独行惯了,来北方基地也是找人,若有需要可以临时加入。
工作人员便给了他指了大电子屏,说上头每天都有任务发布,还指给他专门用来寻人的布告墙。
卫弋谢过,去布告墙那边看上头贴的的密密麻麻的纸张,上头有手写的有打印的,带照片的不带照片的,有的甚至只有个纸条写着xxx我还活着。
又打了个低分。
卫弋有些瞧不上,自家那边,就没用这么笨的法子。
专业人员一捣鼓,那叫什么网的就通了,所有晶能人的姓名身份证号录入,你想找谁,一下就找到了,马上就能知道地址。
想找的人找到,立即心就不慌了,做什么事都能投入。
卫弋离开望不到边的布告墙,其实原身就是一圈大围墙,里头是办事机构,末世前也不知是哪个部门。
许多人围着墙转圈圈,也不知他们还抱不抱希望。
卫弋是异能者,可以去异能者住宅区租房,他一路走过去,发现北方基地确实不错,街上打扫的干净,没有垃圾遗落,街边也有开着的店铺,大多都是吃喝,里头基本上都是异能者。
这一点便不一样了,他们那边最没开张的就是吃喝,但郝灵说过,以后晶能人的舌头会恢复,也能进食,她这样一说,所有人立即就信了,不约而同保护好饮食产业只等日后。
别的生意看着好的是物资交换买卖武器装备外头采集来的有用的植物果实动物皮毛之类,太单调了。
卫弋在商贸这一块又打了个低分。
之后又看到了自由集市,摆在地上或者摊子上,还有挂在身上的,五花八门都有,货品也大都灰扑扑看上去不干净的样子。
里头有末世前生产的零食,都那么久早过期了,但摆出来周围人仍是盯着咽口水。
也有卖新鲜菜的,不管是叶子还是果实都长不过一掌,个头小的以前没人看只能丢掉,也不知是木系异能种出来的还是外头挖的,竟一摆出来遭疯抢。
便是疯抢也是那些家里有异能者有收入的,普通人家也只能看着干咽口水。
卫弋在生活一项打了个不出意外的低分。
终于,卫弋走到异能者住宅区,往回看了眼长长的来路,先在出行上打了个低分,这里竟然没有公交车?地铁也停运,地铁站还改造成办公处或者居住区。
差评。
再打了个低分送给民生这一块。
为什么异能者住在里面?基地有个敌情他们要跑那么远的路才能到?耽误军情。
就应该把战力都安排在围墙附近。
差评。
卫弋没去办入住,找到异能者食堂。
北方基地最大,人口最多,异能者住宅区并不全在一起,他来到的这一片,不算最大,却也住了很多人,食堂有好几处,他随便找到一个。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但如果是异能者自然有优待,再有晶核当酬劳的话,还能整几个小菜。
卫弋先问了问标准饭食是什么,得知异能者是一盘肉两个馒头,而异能者的家人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只有一个馒头。
卫弋在吃上又打了个分。
拿出晶核换了几道菜,工作人员很开心,立即炝炝炝炒起来,端上来四样菜。
鸡鸭猪牛,都是变异动物的肉,没变异的,那叫珍惜品种,谁也不能吃。
酱红色的肉块肉条肉片肉丝,拿不大的盘子装着,里头零星几根菜梗。
末世菜价狂涨,不是肉类拍马能及的。
卫弋默默的把分降了降。
慢慢吃完饭,他很好奇灵灵灵制造的这具身体吃下的东西都去了哪,此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他离开食堂,转身往来路去。
他想看看普通民众的生活,家里没有异能者的普通人。
便是家里有异能者的,卫弋也看到了,一个个脸色还行,却没见过哪个算得上光鲜亮丽,更别说脑满肠肥了。
真别说,他们那边富态丰腴的人还真不少,毕竟末世前的生活水平是皇帝都想象不来的,很是把人民们养得天天为肚子上一层膘烦恼,一夜感染,变成了丧尸可也完完全全保存了下来。
再加上晶能人们个个精神好,走路昂头挺胸不急不缓,纵然脸上颜色不对,可一个个气质全在。
卫弋摇了摇头,去向平民区。
北方基地比西南基地做的好,平民们住的也是正经房屋,有末世前建的小区宿舍楼,也有末世后仓促而成的筒子楼,还有简单的箱式房,一沓一沓落在一起,细细的铁棍撑起简陋的楼梯。
卫弋已经看得足够清楚,从小区到筒子楼再到箱式房,这里头也是有着差别在的,住在小区的,气色身形比异能者那边的差一些,住筒子楼的再差一些,住箱式房的,俨然已经是最底层,个个面黄肌瘦不说,走路摇摇摆摆,神情要么是麻木无希望要么是绝望带来的暴戾放荡。
偌大一个基地,养活着近亿人口,纵然领导者有心,可物资极度匮乏,又能保护到哪种程度?养着一口气罢。
卫弋心里闷闷,这才五年,郝灵说,到十年的时候人类的情形才会好转,中间这五年这些人能坚持过去?这里的人能剩下多少?他想,至少,晶能人不会饿死。
路过的人看向卫弋,黯淡的目光全是羡慕嫉妒暗藏恨意,卫弋衣着整齐身材高大兼望之有肉,一看便是个异能者。
异能者,等于吃饱饭。
吃饱饭,多么的奢望,万分痛悔末世前折腾这个营养餐折腾那个减肥餐。
不惜福,看,遭报应了吧。
有个女人跌跌撞撞过来,卫弋一个闪避,摇摇晃晃的女人没能跌到他身上,颧骨高耸的脸努力做出甜腻腻的笑:先生找人?我给你带路呀?一边说一边试图往他身上蹭。
不待卫弋拒绝,一群脑袋大身子瘦的小孩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恶狠狠将那女人推到一边,七八个孩子全围上他,仰着头叽叽喳喳叫,像饥饿的杜鹃。
叔叔,找我找我找我。
叔叔,我认识人多,找人最在行。
叔叔,我只要一袋干脆面带路一整天。
七嘴八舌。
卫弋耳朵嗡嗡响,眼前小脑袋乱拱,脑子里却是自家那边开了学整整齐齐排队又有礼貌又干净的小家伙们。
育幼,低分。
第四百二十一章 离开被挤到一边的女人大怒,上来伸着枯瘦如鸡爪的两手去掐去拧:狗儿子捣什么乱。
几个小孩只是侧了侧头,一齐出手把她推倒在地,一个生怕生意飞了急得紫红着脸青筋跳出:只会张开x等男人的x货。
唰,卫弋黑了脸,杀意四卷。
一群小孩苍白了脸,惊疑不定的向后退开,地上原本羞恼的女人突然害怕,爬起来捂着脸跑掉。
卫弋忍了又忍,终是没对这群孩子说什么,转身大步走开。
不需要再看,只凭小小的孩子被环境扭曲成这样这一点,拿下必须拿下!孩子都毁了,人类还有未来?卫弋大踏步走向基地大门,闭了闭眼,只是路边所见已经如此,那些他还没看见的真正黑暗呢?郝灵做得对,越晚越多的人无法拯救。
他们还是要更快些。
到得基地大门,一支队伍正好出去,卫弋随意的瞟了眼,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
这个时候穿白色,不说没有,但少,基本都在基地里头,在基地门口堪称刺目。
卫弋就多看了一眼。
那白裙女人正是白灵芝,她心事重重。
宋忆晗说,派去增援西南基地的人员全部失联,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西南基地是失守了,西南基地失守意味着整个南方都失守,算一算里头丧尸的数量,若是他们度过大江——后果不堪设想。
白灵芝不敢相信,西南基地怎么可能失守?或许是北方基地的人遇到什么意外呢?可宋忆晗眼神深幽的告诉她,东北和西北基地派去的人也联系不上了。
白灵芝有些喘不上气,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宋忆晗说,三大基地已经在商议怎么阻断南北通道,坚决不能让南边的丧尸过河。
芝芝,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多的物资。
宋忆晗说。
白灵芝没能发现宋忆晗话后的深意,她心中更多的是迷茫,假如,西南基地保不住,其他基地也保不住呢?她该往哪里去?难道真的要将灵珠空间贡献出来?她不愿意。
但宋忆晗说的是对的,要变得更强大,她才能让更多的人拥护自己,才能保住灵珠空间。
仔细回忆上辈子,这个时间,应该是宋忆晗接了一个中级任务,可到了地方后发现事情棘手,很是废了一番功夫牺牲了好几个高阶异能者,但收获也非常丰厚。
除了发现一个私人密封的大仓库,得了不少好晶核,白灵珠还发现一棵变异植物,是后头称之为灵植的珍惜存在。
用那棵变异植物的果实,白灵珠拉拢不少人心。
她要去找那棵变异植物。
就有了今天出任务这一行。
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白灵芝猛的望去。
卫弋并没有回避,与她视线撞上,淡淡的挪开。
白灵芝愣住,这个男人,一看便不是凡夫俗子,冷然不语的模样透着一股尊贵矜持,这是哪家的公子少主,她怎么不知道?忽然起了上前攀谈的心思,手臂碰碰宋忆晗:那个人,穿黑色休闲衣带着黑色棒球帽的人。
宋忆晗望去,一眼看到卫弋,也是惊了一下,这样出色的人物,是谁?谁家的?宋忆晗问白灵芝,肯定是权贵之家出来的。
白灵芝摇摇头:你没见过?我感觉他应该很厉害。
白灵芝认为的厉害,可不仅仅是异能,也包括权势地位。
托上辈子的福,她找厉害的人一瞅一个准。
不用她说,宋忆晗也觉得此人定要拉拢不可,定了定心,朝卫弋去。
进出基地都要排队,哪个敢插队有治安队给叉出去,卫弋规规矩矩的排队,自然逃不过宋忆晗。
不过,他为什么要逃?宋忆晗走到卫弋面前才惊觉眼前这人比他高半头还多,这个身高差让他不自在,不动声色的退了步,寒暄:兄弟,你好,我叫宋忆晗,是光明大队的队长,兄弟高姓大名?还光明大队。
卫弋往白灵芝那边瞟了眼,心骂一句不要脸。
灵灵灵介绍的时候可是说得清楚,光明这个词,是白灵珠取的,人家白灵珠说到做到,用异宝给予人类光明。
反观白灵芝?那真是把光捂得死死一丝都不肯给别人。
哪怕是身边最亲密的人。
卫弋看宋忆晗,想笑,白灵珠对宋忆晗全心信任,灵珠空间也告诉他,上辈子宋忆晗没有辜负,两人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这辈子呢?白灵芝对他能几分信任?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宋忆晗不需要会看相只凭他一双肉眼也看得出来他是个工于心计城府极深的人,虽然目视别人时极尽坦荡,但微微皱起的眉心却让他多了一丝阴霾。
呵呵,要不然说娶妻娶贤,越明理的人家对儿媳妇越挑呢,枕边人如何真的能改变一个男人甚至他的命运。
卫弋想到此不禁发笑,不知道宋忆晗这辈子什么结局,若是他知道上辈子情形会是怎样反应。
想到郝灵喜欢送人前世今生的恶趣味,卫弋甚是期待。
他突然露出微妙笑容,宋忆晗一愣:兄弟?你——一个人?有没有兴趣加入任务大队一起做任务?卫弋摇了摇头:现在没时间,很期待以后见面。
宋忆晗愣住,这人看上去冷冰冰不近人情,一开口说话又仿佛跟人很熟,不过,这个态度还是很好未来可以发展发展的,便笑谈了几句回去自己队伍。
回去后才想起,擦,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人家名字。
但再过去问似乎显得自己很没脑子。
白灵芝问他,宋忆晗简单说几句,白灵芝往后望了眼:那做完任务回来后再找他吧。
已经轮到他们出基地,来不及问了。
轮到卫弋后,身份牌在电子设备上滴了一下,上头显示这个人三个小时前初次进入基地,工作人员诧异看着他。
卫弋神色不动:出去接人。
原来如此,工作人员向后喊:下一个。
卫弋出了基地大门,大踏步走,头也没回。
灵灵灵给三人做视频通话,其实可以回到空间,但要扔下身体很不方便。
郝灵和盐阿郎一样的震惊:才三个小时?你去干嘛?认门吗?认门也用不着你,咱有无人机基地。
盐阿郎怪叫:不是说北方基地最好?里头让你都看不下去得有多糟?卫弋闷闷:为了孩子,咱动作再快些。
盐阿郎和郝灵在画面里对视一眼,这会儿两人并不在一起,郝灵背景是树,盐阿郎背景是江。
盐阿郎说:正好,我带部队修大桥呢,此处天堑有通途,欢迎丧尸和人类投奔晶能人怀抱的通途。
来呗。
他兴奋的说:这桥真好,又长又结实,朕要是有如此天桥,北梁尽归吾境。
第四百二十二章 烟火郝灵鄙夷:没见过好东西的土包子。
大江上的桥有百余数,你可让人都守好。
盐阿郎哈哈大笑:这里的人就是好使,很多事不用我吩咐他们已经做到前头。
放心吧,所有的桥都是咱的,保证不会让南北断开。
卫弋默默一句:我们有直升飞机。
所以,就算北边知道了晶能人把所有桥都炸断呢,他们就过不去了?区区一架直升机而已,郝灵就能把北边的丧尸大军变成自己的,然后,围城。
盐阿郎笑脸一僵,这个卫弋,真是讨厌啊。
郝灵噗嗤一笑:这些桥梁建设的不易,能保住就保住,以后大家也要常来常往的。
对,直升飞机。
盐阿郎板着脸,释放自己皇帝的威严,哪怕对面两个人都不怕,他也要保住帝王的尊严:我已安排了人,遇到来打探的,管地上走天上飞水里游,一概留下。
卫弋说:我有个想法,等见面再细说。
说完,单方面结束通话。
盐阿郎纳闷:他到底受什么刺激了?郝灵:总归不是好事。
哎,让你探查大江水里情况,怎么样?盐阿郎:啊,不拘鱼虾蟹螺,反正晶能人吃了没死。
嗯,也没吃出什么味来。
至于杀伤力嘛——我仔细观察了,虽然看着凶,但——盐阿郎嘿嘿坏笑:没什么成长空间啊,只要晶能人的异能继续往上长,它们早晚还是桌上那盘菜。
言谈间很看不上变异动物的姿态。
郝灵感慨: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子。
你知道星际最难对付的是什么?虫族。
你更加看不起的虫族可是让星际所有智慧种族都头疼。
还有兽族,也是块难啃的骨头。
盐阿郎顿了顿,尽管看过灵灵灵储存的图像,但他仍旧想象不出来,谦虚表示:是我没见识,以后一定见识见识。
西南基地早联系不上,增援队也失去联系,三大基地稳不住,派出人去查看,同时,也派了直升飞机。
正当直升机飞到大江的位置,也是巧了,时间点正好是傍晚时分,末世后空气混浊再不见美丽的火烧云,这一天同过去五年一样的昏昏沉沉,日头白不白红不红无精打采的很,慢慢不见。
几架直升机飞到大江边上正要沿着桥横渡,突然!突然之间,大江对面昏沉沉如死寂的海面,轰的一下灯光璀璨,不是一盏一盏接连亮起让人有个准备的那种,而是千万家灯火瞬间全亮,就像一片星海猛然绽放。
谁也经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啊。
当即,三家直升机的驾驶员就慌了,分不清手和脚。
可后头还有。
就在万家灯火齐明的下一秒,嗖嗖嗖嘭嘭嘭咻咻咻声不绝,一道道一朵朵一团团美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这批烟火,是特意让人研制的,盐阿郎坏心眼的要求,窜得越高越好,炸得越大越棒,花型除了传统的火树银花,还有字。
一行行的字炸得高高飘的稳稳:欢迎加入晶能人大家庭。
铺天盖地,保证离得再远只要视力能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烟花炸开,天空为之一亮,几架直升机却是吓得连手和脚都找不到在哪,一头猛扎下去栽到地上。
幸好河边的地不硬,里头的人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异能者,在撞机前都跳了出来,只是跳出来并不代表安全。
盐阿郎可是将大江上所有桥梁都拿了下来都有人守着。
谁让他们开飞机还非得沿着桥走,还好似不长眼似的看不到桥头桥尾都有人。
这不,一落地,枪口刀尖围满身前身后,这伙人一激灵,下意识先举起手。
自己人,别冲动。
是自己人,丧尸又不会用枪用刀,不是人类是谁?只要是人类,就是一家人。
有人走过来,脸上抹着不知什么颜色的道道,烟火光下裸露的小部分皮肤也生动,他扯扯嘴角做个嗤笑:自己人?哪里来的?北方基地的,兄弟,你们哪个驻地的?那人忽然一笑:北方基地啊。
既然你说是自己人我们就放心了。
来,兄弟们,自己人。
一圈端枪的人嗷嗷叫起来,被围的人傻住,这是什么意思?今晚从南边灯一亮就透着邪性,他们该不是中邪了吧?嗷嗷叫的人伸出了黑暗的爪子,对着对方脖子狠狠划下。
事后,自己人们很委屈:这么深,留疤了。
不就是感个染嘛,何必下这样的狠手。
拍拍他们的肩,大家嘿嘿笑:这样才过瘾,以后你试试。
自己人们便盘算着怎么挥爪子显得更帅气。
当晚,南岸的灯火,震动了北岸,也震惊了世界。
晶能人?是什么?如此震撼的登场是卫弋的意思,原本他们是打算拿下南边给晶能人一个稳固的大后方再图别的,但卫弋回来后气场阴郁的说:接下来围攻基地不现实,他们定会你死我活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我们要让他们主动来投。
盐阿郎懂了:搞外交,我的主场。
卫弋:气势上压倒,我们来占据主动。
于是有了这场万家灯火,也有了这场盛世烟火。
烟花还没冷,郝灵就坐着卫弋的飞机过了江,落在沿江的一座大型城市。
当北方基地绞尽脑汁想晶能人是什么的时候,郝灵已经放倒一整座城市的人,新绿色向着城市外沿和远方翻滚。
她都不知道她的异能有多高呢。
郝灵站在大树树梢上负手微笑,大局已定,装死的世界意识也无力回天。
人可以慢慢杀光丧尸,却无法杀死已经醒来的晶能人。
晶能人代表的是各方面更强更优秀的新人类,上辈子白灵珠的灵珠空间是人类的一线生机,使得人类有机会在晶能人觉醒前灭绝丧尸,但这辈子,晚了。
她是晶能人的一线生机,这线生机猛烈而浩大,已经牢牢扎进这颗星球的身体,便是世界意识也休想将她连根拔起。
咳咳,此话略臭屁。
但,郝大师不打诳语。
这个城市北边不远就有一个人类基地,卫弋阻拦盐阿郎带人去围:让他们自己选择,加入或离开,离开的早晚也会加入。
盐阿郎嘴角抽抽,多此一举嘛,但听他的:我给他们一个了解晶能人的机会,正好借由他们的手给我们做宣传。
做皇帝的人,心眼脏,好,让你们逃,但你们就是逃了也要给我做事。
一沓沓崭新的宣传册子几页折叠一本,被丢进这座小基地里头,洒得到处都是。
前天的烟火盛宴让基地里所有人惶恐不安,紧闭基地大门不敢出去,不知等大门打开外头又会变成什么样,恐惧中,天降宣传册,那嫩绿的颜色从天空飘扬洒下,令人不自觉伸手去接、去捡。
第四百二十三章 接受精美的纸张,冲入眼帘是墨绿色正楷大字:晶能人新世界。
围绕墨绿大字的,是一幕幕末世前才有的幸福景象。
晶能人?什么意思?翻开第二页,给你答案,是热心市民的无偿贡献,自己末世前的美照,变成丧尸后被监控器捕捉到的模样,转化成晶能人现在的照片。
看,尽管看,真的不掺假,现身说法。
很好,排了一整张页面的现身说法,没有一个字,但大家一下就看懂什么叫晶能人了。
呜呜,不少人抱头痛哭,原来,变成丧尸还有恢复理智的一天,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有人受不了崩溃,跳到外头大吼大叫:我不该杀你!不该杀你啊!早知道、早知道把你关起来我不该啊!眼睁睁看着他她变成丧尸,不杀掉还能怎样?他她已经不是人了啊,活人还要继续活啊,他她也是这样想的啊。
可、可是有人来到基地门喊话:里头的人,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选择加入晶能人的留下,选择做人的带齐自己的东西走吧。
看,他们多民主。
基地门打开,里头钻出一个人来,红着眼:你们就是那晶能人?你说的是真是假猛然看到对面人群里一个,林小冰嗓子眼一涨,酸涩难言,嘴唇颤抖喊了声:爸为什么基地别人没出来就他出了来,因为末世后他和他爸相依为命,而就在两年前,两人外出寻找物资时,林爸为了保护他自己陷入丧尸群。
林小冰拿到那宣传册子,既不信又恨不得是真的,如果丧尸还能变成人,那他爸存着这个念想才不顾别人的阻止直接开门出了来,没想到,这一开门,心底那点不敢想的念想竟然已经成了真。
真的假的?林小冰把眼睛揉了又揉。
林爸有些尴尬,此时他身上只挂着布条子,他才醒来没多久,说自己儿子就在附近的基地,也不知道现在好不好,着急来找儿子,正好和小队一起来。
见到儿子也激动,但浑身上下风吹着飘他着急:傻儿子你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拿衣裳去。
人还在就好,不管活着还是丧尸,就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林小冰下意识的目光下移,见到他爸手捂的地方,一个激灵,拔腿往里头跑。
门后探出好几个脑袋来,慢慢走出人,人越来越多,围着林爸看。
问这问那,确定他是真的林小冰他爸,确认他以前的事都记得。
被围观的林爸不自在:对,是,是我。
得亏我变成丧尸没跑远。
是,我都记得。
变成丧尸后不知道了。
疼。
不,转化不疼,现在也不疼,都好好的。
觉得身体更好了。
哈哈哈。
任务小队喊:看也看了,问也问了,十分钟啊,就十分钟。
十分钟后,我们要把你们变成丧尸,再把丧尸变成你们。
要走的赶紧走,过了时间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要转化。
这边喊话,那边支起个屏幕给他们播放已经恢复正常的晶能人新生活。
基地的人一边看一边交头接耳。
这里,我去过,和以前差不多,楼是一样的。
还是不一样,这些一看就是异能修补的。
可人看上去和以前都一样,哎呀,人家都上班了,比咱先赚多少钱。
不是假的吧?场景挺大的有没有作假的痕迹?我看不像。
林爸穿上完好的衣服,捧着儿子的手:儿子,父子一场,爸不会抛下你。
林小冰:啊?林爸:我亲自送你上路。
林小冰:……喊了声爸:我哪能让你白发送黑发人,我谢谢你,还是让别人来吧。
看他爸瞄着他脖子跃跃欲试的,让他很怀疑是不是以前犯中二的时候他爸早就想这样干了。
真感动啊,到底是亲父子,以前他爸再气也没咬死他。
现在知道咬了也不死,他爸这是终于一舒多年憋屈了是吧?林小冰要跑,两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林爸狞笑,当老子稀罕你那埋汰脖子。
一巴掌打上去,林小冰脸上多了五道,牛犁过的地似的,血哗啦涌出来。
林小冰傻了:爸林爸开心了,揉了揉手脖子,龟儿子,老子早想打你了,让你以前不听话。
笑眯眯:别怕,晶能人抗造,不会留疤。
林小冰能说什么,亲的,他还能打回去不成?老老实实坐下,自己摸摸额头,嗯,有点烧,这承受不起的父爱啊。
有个姑娘偷偷问林爸:林叔,你说以前的旧疤能不能去?林爸扭头看了眼,厚厚的刘海,知道这姑娘小时候伤了额头留下大片疤,从此脑门子就没见过太阳。
林爸也不知道,帮她去问别人,回来说:能。
晶能人不生病不留疤,听说很多女的还变年轻了呢。
姑娘立时眼里泛了光彩,阴郁的人一下开朗,喜滋滋:我去报名。
不报名不转化去哪里?北方基地?就算她能平安进去以她一个小二阶水系能好活到哪里去?她可是看见了,南边城市都正常了,那大商场里连卖化妆品的都有,那包装一看就是新生产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真的生活安定富足才有时间有金钱有精力专门伺候这张脸。
再说,化妆品都批量生产了,化妆品工厂都开了,其他行业呢?还有,她可看的清清楚楚,商家里就有个地铁出入口,很多人进进出出,地铁也恢复了,说明普通人的生活也恢复了。
多好,她就想做个普通人,能去掉疤过普通的日子就行。
一个小姑娘都能看到能分析出这些,其他人看到想到的更多,到最后,没一个走的,全排着队伸着胳膊等感染。
不知谁说了句:这不跟打疫苗一样嘛。
所有人轰的笑起来,笑着调侃:可不是一样嘛,别说,这丧尸病毒可不就是病毒嘛,胳膊上划一道,先感染,再治疗,以后就免疫了。
有人就说:听说以前种痘就是这样式,从牛身上往人身上种,人得一次,以后就不得了。
嘿,还真一样啊。
可好,以后再不用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了。
可不是,可热死了,热出痱子了都。
有图有真相,还有现身说法,更有转化成功的人主动去找别的基地认识的人劝,一时间,几乎没有耗费一个武力值众多小基地们迎风而倒,晶能人的地盘势不可挡迅速扩张。
盐阿郎自得:这就是怀柔。
卫弋:这就是皇帝的自欺欺人,你觉得是你的手段用的好,但不过是正中民心。
老百姓要的,始终是安定安宁、有尊严的活,政客的手段,也不过是老百姓可利用的工具。
他说:陛下,民为天。
盐阿郎木然:让我高兴一秒你会死?卫弋:我已经死了。
盐阿郎:……第四百二十四章 宣传晶能人的推地运动,堪称毫无人性且不讲理。
跟丧尸用不着讲理,跟活人,好呀,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
郝灵在后头种树,任务小队们在前头攻克基地,而宣传大队在最前头撒宣传册,一路北进一路撒,一直撒到北方基地大门前,直升机远远的围着北方基地撒了一圈。
别的不说,单说这铺天盖地的宣传册的数量,就说明了晶能人的印刷能力。
北方基地的气氛沉闷压抑,会议室里人人手持一份宣传册。
我们的人出去侦察侦察的怎么样了?自从那晚烟火,北方基地立即派了好几队人出去,现在,那些人还没回转,但通讯没断。
有人回复:最快的那一队最近一次汇报,说他们与晶能人碰了面。
其他情况还未回复。
接着有人就道:什么晶能人,不过是一群幸存者罢了了。
没人说话,说这话的人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末世五年了,外国情况不清楚,但国内的情况早摸清了。
全国上下,四大基地,人口最密集的东南越往边缘人口越多越没活人。
中小基地多数也在北方,南方基地也有,比如前不久沦陷的伍城基地已经是最南方。
伍城基地沦陷,西南基地沦陷,整个南方就算还有活人可肯定没多少,真能大规模集聚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这横空出世的晶能人,除非是外星人伪装,不然真就是他们自己说的那样,丧尸转化成的晶能人,或者说,进化。
进化。
在场所有人心里荒谬,难道丧尸病毒是一场进化?是人类的一场优胜劣汰?丧尸才是胜利者?荒谬,太荒谬。
可再荒谬人家也打到他们家门口了。
打到北方基地的家门口,岂不是意味着北方基地以南,已经是晶能人的天下?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大领导说:现在联系那几队人问问。
手下人当场拿了通讯器按了出去,响了几下,接通,所有人竖着耳朵呼吸放轻。
那头支支吾吾:那个,我们过几天就回去了……回去再说……这边顿了顿,小心翼翼问:你们现在的身份是——所有人把耳朵抖了抖。
那头好似生了气,才被晶能人款待一顿,自己人却怀疑上了,心里不可能痛快,赌气道:我们是什么回去你不就看到了。
说完,挂断。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有些没意思。
又联系别的队,也连通了,人都活得好好的一个不少,不是说过几天就回的,就是说现在不方便说话。
通话的背景里,也有别的声音,正常说话的音量。
技术部门一下就给筛选放大了出来,放给众人听。
有介绍晶能人的,有相互间讨论的,也有再远一些叮叮当当施工的声音。
没人说话,尽管这些声音杂七杂八,但所有人都听出来里头的氛围,很……和谐。
手下请示:不然再派人去看看?领导人们交汇目光,好几个甚至想亲自去会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再派些人将周围都转一转。
可惜,盐阿郎那个贼皇帝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这边众人才进会议室,那头他就让直升机再度出发直接飞上北方基地的高空。
北方基地的守卫看到直升机,估量了下高度,已经超出异能和子弹的范围,要打,得用炮,要不要打?向上请示。
而一群直升机在空中定着似鸟群,呼啦啦,什么东西撒下来,呼啦啦,又有什么东西砸下来。
卫弋跟盐阿郎说过北方基地内部的布局,盐阿郎让直升机瞄准了下头人口最密集的平民区使劲,红红绿绿白白蓝蓝,在天幕里飞得自由自在,把所有人都吸引出来,仰着头睁大眼,看彩色小方块飞近。
倒没人害怕,世界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更可怕?且这些东西在空气中翻腾,有风卷来还往上扬了扬,一看就是纸片。
纸片有什么好怕?上头有病毒吗?不少人跳起来去抓。
你抓一个,我抓一个。
咦,这是——之前的宣传册只是撒在北方基地之外,有人拿到更多的人还不知道这回事,这次,直接撒到里头来。
盐阿郎说,这叫礼貌,后头,负隅顽抗还有兵。
郝灵撇嘴,传单发到人家炕头上去了还叫礼,果然做皇帝的没个数。
宣传册很多,夹杂更多其他,比如——xx大学xx大学xx大学等多所大学已经开学,让学生们去报道。
另外招收新生?招老师、教授各种高级知识人才?招设计师程序员?招运营营销市场人员?招研究助理?招工程师?……无数人仰面望天,明白了,这撒的不是纸,是招聘会啊。
有人叫:看地址看地址,我这张是邻省省会。
我这张是沿海xx。
我这张是美食之都xx。
我这张是彩城的。
我是白城的。
我是西南xx。
大家把招聘单一凑,轻易凑出大半幅地图。
也就是说,到咱了?嫩绿色的宣传册子展开,上头图片全是各地标志性建筑和景观,完好无损,路人如常。
有人没头没脑说了句:旅游业,也恢复了?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人家那边都要旅游了,他们这边还在日常饿肚子。
这里可是国家的中心啊,这里有最骄傲的老百姓,突然间,就落后了?上头——是个什么章程?这上头真的假的?就没人过去看看?有消息灵通的不敢高声:听说,咱基地外头,已经被晶能人打下来了,一出基地门,就是这个——手里宣传页抖得啪啪响。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没听见动静?嗐,又不是真的打。
看这上头写得清清楚楚,人变丧尸丧尸变晶能人,全程无痛,一觉就好。
外头的丧尸,已经不是丧尸了。
众人再倒吸冷气:这么容易?上头这些人说得清清楚楚,说是——抖了抖宣传册,对着上头念:好比走火入魔经脉逆行,只要转化,蒙蔽的心灵与大脑立时归位。
啊,走火入魔啊,懂了,懂了。
武侠电视剧里都有,别说,是有点那个意思,逆行了再逆行不就正过来了嘛。
所以,咱该咋办啊?静默,是难言的选择。
会议室的会还没结束呢,有人搜集了不重样的招聘单进了去,传给大家一看,脸黑得不行。
他们也拼地图了,不高兴。
就想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怎么冒出来就是庞然大物?大领导捏了捏眉间:晶能人的领导是谁?没人知道,他们又没有晶能人,但他们自然有搞到消息的法子。
好像是位女性,别人叫她——女王大人。
……第四百二十五章 见面盐阿郎就等着北方基地上门,他一点都不急。
可北方基地不能不急,太阴险了,漫天的宣传招聘单一撒,民心彻底稳不住了。
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天天找办事大厅问,问晶能人到底怎么回事,他们的生活真像册子上一样好?就算办事人员也不知道、就算排队要排好几个小时也要问。
可怎么答?说不是,人家把纸怼到你脸上,让你看图说话。
说是,人家还怼到你脸上,你亲眼见过?办事人员那个委屈,我还想找人问问呢。
如此之下,过日子的没心思过日子,出任务的也没心思出任务。
北方基地的领导若是再不能给个交待,擎等着大家伙儿自己折腾散吧。
白灵芝坐在床边发呆,自从西南基地沦陷后,她就偶尔的心神不宁,直到北方基地发生这样的变故,她从街上也看了那些传单,回来后就这样一直坐着一直发呆。
若是以前,宋忆晗早安慰去了,但现在,宋忆晗自己也发呆,那种突然间茫然无措什么东西从心里从灵魂里抽走一样的无力感。
夫妻俩一边床边一个沙发上发呆,也不出去做任务了。
说起来,上次那个任务半途而废了。
上辈子白灵珠一伙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啃下,这辈子,一个月?天都变了。
白灵芝还没找到那棵灵植的位置呢,丧尸暴动,他们不得不退回。
白灵芝还在基地里发火吵着再去一次,晶能人的事情爆出来,突然间外头就不一样了,她再没心情惦记什么灵植。
光线暗下,宋忆晗的声音幽幽:你预见到晶能人了吗?白灵芝木然摇头:我们怎么办?怎么办?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白灵珠没有遇见这样的事。
她经历的上辈子,和这辈子,究竟是不是一个世界?宋忆晗:北方基地,保不住的。
晶能人的势头太猛,挡不住。
不可能,明明——白灵芝一声尖叫,引得宋忆晗看她,她自己收声又开始发呆。
明明什么?宋忆晗一半脸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白灵芝失魂落魄:不可能呀,这可是北方基地,北方基地不是最强吗?我们已经这么辛苦的来到这里,这么辛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全白费了?一切回到末世前?末世前她是什么?哦,对了,她还没毕业,在一所不出名的大学,读一个不上不下的专业。
白灵珠呢?刚毕业,已经进入一家大公司,做着薪水不薄的工作。
她不甘。
凭什么她比白灵珠差?白灵珠死了,对,她死了。
白灵珠诡异的笑起来,没有声。
宋忆晗一直看着她,见此心里有点发毛,问她:芝芝,你是想到什么好事情了?预见对我们有利的局面了吗?白灵芝立时没了笑容,她听出宋忆晗的期待,可没法让他满意。
忆晗,不然,我们离开北方基地吧。
白灵芝犹豫着道。
离开北方基地去哪呢?上辈子,白灵珠没再去别的基地发展,她不熟。
可是,不走的话……宋忆晗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东北还是西北?你觉得晶能人不会去那些地方?白灵芝不说话了,将头扭到一边,她有些生气,这种时候,他一个大男人自己拿不出主意还质问她,是不是男人。
等着宋忆晗来哄。
可宋忆晗还想有人来安慰自己呢,看两眼她的后脑勺,疲惫的起身:我出去打听下消息。
屋门关上的声音,白灵芝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羞恼阴郁,这个男人也靠不住了吗?不怕,我还有灵珠空间,白灵芝捏着珠子给自己打气。
将北方基地周围远近都扫荡干净,郝灵才金贵的一点头:谈吧。
北方基地的人已经急得着火。
自从他们放出去探路的人回来,确认了他们是人没有遭受非人的待遇,再仔细听了他们的汇报,北方基地就知道大势所趋,迫不及待想和晶能人接洽。
某位大领导亲自出面,找晶能人诚恳的交涉,要商谈双方共同发展的适宜道路。
郝灵盐阿郎卫弋全不在,各个都有正事忙,有人代表他们接待:等女王大人回来再说。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领导:老陈,你跟我还做官面文章,不是同一个战壕里挨枪子的时候了。
晶能人代表:老魏,我是惊喜、激动,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两人唏嘘一阵。
然后陈代表公事公办:没骗你,真不在。
要我说,你还商谈个什么,干脆都转化了,我告诉你,除了你们这别的地方可都恢复了生活生产,开发新产业新能源新知识。
你们再磨叽,不知道被落下多少。
魏领导也急:那你帮我催催,不然我去见她也行。
陈代表:我也不知道人在哪,只能等。
特意给他展开地图看:从这到这,到这,再到这,已经全是晶能人了,劝你不要再负隅顽抗。
魏领导翻白眼:跟我来这套。
老东西,快跟我我说说这晶能人的具体事。
陈代表:你才老东西,你脸上褶子可比我多。
大领导细瞧他脸,一张嘴就酸得不行:晶能人还真能变年轻。
那可不,我感觉跟二十岁一样有力气。
陈代表来了劲头:我的暗伤旧伤全都好了,说话也不喘气了。
魏领导不由摸了把自己煎熬成银白的发丝,大约明白为什么是老陈来跟自己对话了。
老陈也明白为什么是自己来,显摆够了,才郑重了脸色:我来跟你详细说一说晶能人。
两人都不是外人,都一心为民生怕错过哪里就出了差错,一个翻来覆去的问,一个不厌其烦的说,等到终于不问了,魏领导说:我要尽快见你们女王大人。
可得等,从来只有别人等他盐阿郎,哪怕他做混混的时候也是这调调。
吊得差不多了,盐阿郎终于肯拔冗相见。
其实时间也没过去多久,但等待的时间最难熬。
明天早上八点,女王大人进基地详谈。
北方基地炸了锅,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位神秘的女王大人,所有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八点,卫弋开车,盐阿郎坐副驾驶,郝灵坐后排,一辆车,三个人,缓缓开进北方基地大门。
只有三个人,可见他们多自大。
前面左右车门打开,一左一右下来两个让人一看就知是一文一武的男人。
男的。
接待和围观的众人立即将目光放到后排车门,炙热的视线似乎能将坚硬的车门融化。
盐阿郎走过去打开车门,众人看见一只独属女子的小手搭在他的小臂上,一道娇俏又挺拔的绿色身影站了出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协商郝灵穿的是军装,谈判总要正式些,军装跟这些人的身份也更配,还能博得好感度。
站定,郝灵笑盈盈对着人群扫过一圈,众人眼里便是一个眉目可亲的小姑娘爽利又可爱,穿着一身绿军装,像一株白杨一样挺拔又秀美。
这就是女王大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难以接近呢。
果然,好感度噌噌的长。
人群里,宋忆晗和白灵芝也在,看到女王大人的面容,这辈子与白灵珠不熟正眼不看一眼的宋忆晗奇怪,这个人,似乎面善。
白灵芝却是心神巨震,攀着宋忆晗的胳膊软软的滑了下去。
死了,白灵珠死了。
可她又活了!她成了晶能人的领袖。
晶能人,要一统天下的晶能人……白灵珠是晶能人的王。
所以,无论如何,白灵珠都是这个世界选定的女主这个世界的王?恍恍惚惚中,白灵芝说了声不。
上辈子,白灵芝虽然贡献大,但一个国家的运行,并不可能只依赖一个英雄,她更多是精神上的向导。
但这辈子,被算计死的白灵珠却切切实实的成了王。
不用十年,不用十五二十年,甚至不用灵珠空间。
白灵芝似乎懂了什么,最大的宝贝不是灵珠空间而是白灵珠啊!她才是真正的灵珠!恨。
可恨。
太可恨。
为什么自己抢的不是白灵珠的身体?郝灵早知道这里会遇见白灵芝,早分了一缕精神力去钻进她的身体将她的内心活动发布在灵灵灵的模拟屏上给三人共享,模拟屏上白灵芝内心活动化成一团张牙舞爪的烂泥吼说着心里话。
三人与北方基地的人从容交流着,一边分出心来看笑话。
盐阿郎舌头毒:跳梁小丑,嫉妒不如人自己又不扎实努力,几辈子也是个老鼠屎只会坏汤。
啧,连老鼠都不是。
卫弋公正:不防君子只怕小人,栽到小人物手里的大人物还少吗?某些人要引以为戒。
盐阿郎:朕已经不是皇帝。
卫弋:你以皇帝之礼下葬,除非回去重埋一回。
郝灵:歪楼。
别理会她办正事,我看她到底会不会疯。
两人:你也没寻思正事。
盐阿郎:等会儿我们俩谈就是,你就负责微笑倾听。
郝灵:我是傀儡?卫弋:他们不配和你说话。
郝灵:好吧,女王大人要高高在上。
盐阿郎:佞臣。
尽管如此,但郝灵不能真的一句话不说,想想自己这边要赢得主动权,那就来个下马威。
于是,众人才在谈判桌两边坐下,郝灵一挥手,呼啦放出一满桌子的鲜鲜水果,苹果香蕉火龙果,西瓜荔枝水蜜桃,等等等等,囊括各季节各地域各口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果开大会。
尽情品尝,别客气。
郝灵指指自己的嘴巴:现在我们的味觉还没恢复,这些东西长了也白长,大家分分吧。
瓜果的甜蜜气息充满室内,北方基地的人陷入沉默。
这是在说:你们都要饿死了还不投降?这位女王大人略嚣张啊。
领头人要表现出大度友好的态度,看眼众人,笑吟吟的拿了枚拳头大的荔枝:这是变异的水果吧,比末世前的都要大,我们倒是没发现,不知味道变得如何。
末世里植物也变异,基地里铲得连棵草都没有,不出基地,都忘了植物绿是什么绿。
荔枝壳有点硬,使劲才捏出条缝。
盐阿郎看了眼对方的站位,嗯,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开口道:果皮比以前结实,不过也没什么,晶能人的力气也比末世前人类力气翻出几倍,我们轻轻一捏就捏开了。
他自觉自己只是陈述事实,至于背后之言嘛,自己参悟吧。
于是对面所有人的参悟是:你是在说世界在进化,你们和水果都是进化后的胜利者,人类?是被抛弃的是落后的是合该被淘汰的?可我们也有异能者。
然后就听那位坐着也像一柄长枪自称卫队的年轻人道:新世界普通人会很艰难。
说艰难是好听,事实是,普通人会死得很快。
对面沉默,他们有异能者,有很多,可普通人更多,十个里不能出一个异能,异能者尚未活得多好,广大普通人呢?有个词,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适者生存。
好了,三言两语谈判进入正轨,郝灵不再开口,轻轻靠在椅背上闲适的玩弄手心里的花草,一会儿长一捧花,一会儿长一束草,一会儿冒出一簇簇的水果来,可谓翻手为云覆手雨,哪怕众人激烈的争论,也忍不住时不时往她手里瞄。
女子手型很好看,皮肤很白,透着莹亮,翻手时能看到手心的红润和指甲的淡粉,这不是丧尸的手。
不由去看她的脸,很白,却没有死气和青气。
那么,以后晶能人都会变成这样?郝灵感受得到众人时不时的打量,感受得清里头的迟疑怀疑心动和犹豫,她安然若素,静静等他们最后的选择。
一开始,盐阿郎和卫弋的态度很坚定,要将北方基地立即转化。
北方基地当然不肯。
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支持,保障基地人口的利益。
如果你们强行进攻,我们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盐阿郎撇嘴,战就战呗,反正转化也需要死一死。
话当然不是这样说的,活人死前没感染可是变不成丧尸的,没有第二次活的机会。
而晶能人被爆了头也是会死的,没有死而复生。
卫弋淡淡:你们需要多少时间?我们不会跟你们耗在这里,东北、西北,我们已经在行进。
嘶,基地方听得牙疼,对方可真是强硬得无懈可击啊。
一想也是,如今被围困的是自己,基地外全是对方天下,对方肯坐下来商谈,不过是人家想商谈。
对方对自己无利可图,自己对对方呢,又无弱处可抓。
真是……蛋疼。
一番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就在郝灵快要睡着时,他们终于达成一致:双方不交战,想转化的转化,不想转化的继续做人类,以后想转化了随时可以进行。
这是盐阿郎和卫弋做出的让步。
而基地要做的是,参与灾后重建,尽快恢复正常秩序。
这一点没问题。
卫弋:基地围墙必须推倒,基地内各区域间的关卡也必须撤销。
基地人犹豫,其实答应晶能人进来,这些防护似乎没了作用,但——不然,暂且保留吧,就算是给选择做人类的人一个安全保障。
对方沉吟着道: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安全,算是对他们的一个承诺。
卫弋却是没得商量,他敲敲桌子,这是自他进来后唯一的大动作:撤掉围墙,让北方基地与外界同,是要让法律进来。
我们的法律,要比我们晶能人更快进来更快保护到每一个人。
他顿了顿:这个人,包括晶能人和普通人,我相信你们知晓,什么人更需要法律的保护。
卫弋声音不大却不容推却:当然我们的法务人员和执法队会立即进驻,需要法律保护和审判的人,不论是谁,我们都会依法办事。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一致卫弋一点头,盐阿郎适时的取出依据已有案例汇集整理的律条,推过桌子,一圈人分着翻看起来,所有看到第一条已经眸子一紧。
杀人取乐、食同类者,杀。
立即执行。
再看第二、第三、第四条,后头全是心惊肉跳的杀杀杀。
不由抬头,对上一张轻笑而含威的脸。
盐阿郎轻点桌面:相信在座各位,都理解吧。
众人漠然,理解,既然要建立秩序社会,某些行为和做出这些行为的人,自然不允许再存在。
只是——众人苦笑不已,依照这上面来,不止要平公愤,还要了私怨,远的不说,便说基地里,想也知道普通人遭受过多少非人待遇,不是他们不管,而是——他们也有心无力。
肚子不能填饱的前提下,最重要的是活着。
众人再度苦笑,这样一份法律立即执行,犹如雷霆雨露,多少苦主得雨露,而有多少罪恶者怕雷霆选择鱼死网破甚至是拉无辜者一同死亡。
卫弋:现在,我们达成协议了吧,我们的人会立即进来,你们有异议?基地的人能怎样?不同意?打吗?他们有胜算?到时候死的最多的还不是普通人?盐阿郎轻笑: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你们打开大门,我们的宣传人员会进来进行工作。
放心,我们很有经验,不会让基地乱套的。
顿了顿:如果你们有什么人需要放走的话,尽管通知,反正他们跑也跑不出这个国家去。
就算跑出去了,以后也逃不过。
嘶,还真有几个人在按通讯器,听他这样一说,心里那个苦啊。
以前劝也劝了拦也拦了,可耐不住对方说末世了强者为尊谁还管的着谁只要对基地有用只要异能高哪个敢管闲事,恶没少做甚至人命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好了,天理昭昭报应终是来了。
但,不得不说,还是有报应好,不然一个恶人横行的世界还有什么希望?就这样,众人以为至少好几天才能有个结果的双方会谈不过半天时间便圆满结束,因为盐阿郎和卫弋只谈大方向,只要基地答应配合,他们的目的便达到了。
至于别的具体事项,自然有专业人士去做,哦,反正他们都活着的时候本来也是认识的,他们自己去谈吧。
三人被礼貌而热情的送出来,并不是出基地,而是去基地最豪华舒适的住宅区,基地的人看着一派轻松的区区三个人,不知道这算是扣押人质还是引狼入室。
出来大门,郝灵一眼看到马路对面扶树而立的白灵芝,她旁边是宋忆晗。
抬了抬手,扬声打招呼:白灵芝。
白灵芝唰的脸一白,向后退去,却被宋忆晗扶住肩,看着她又怕又惧又恨又贪婪,还有怨怼在里头。
郝灵失笑,这是怪白灵珠死了还出息?偏头对身边好奇的人们道:我堂妹,就是她安排人把我推进丧尸群的。
旁边人很惊讶。
郝灵笑笑:我一点不怨她,没有她我还没这奇遇呢,说不定这会子就在你们基地苦哈哈的做任务呢。
旁边人也有意思,心里猜出七八个爱恨情仇的版本,面上却是春风般的微笑:女王大人宛如明珠,无论在哪,都能绽放出无法掩饰的光彩。
这话夸的,郝灵的嘴角扯上去就扯不下来,她高兴的摆了下手:别说,我本名就叫白灵珠,可不是明珠一颗嘛。
说不定啊,命中注定我就是拯救末世的,要是没变成丧尸还是人的话,那可能我转化的就不是把丧尸变成晶能人了。
嗯,白灵珠没这本事,但嘴里跑火车嘛,谁还要谱?郝灵看眼身旁眼里都是同样深思的人,笑了。
往对面再看一眼,见白灵芝没有过来说话的意思,或者说是胆量,给她一个王之蔑视上车随着前头的车开去。
眼见车队离去,方向是基地中心,白灵芝晃啊晃,又滑到了地上。
宋忆晗没第一时间拉住她,手指在她头上虚虚捏了下,才把人拉起来。
你堂姐似乎跟你关系不好。
他说,语气沉沉,眼里也沉沉。
不是白灵芝说,他万万想不到晶能人的女王大人竟然是白灵珠。
可这很奇怪不是吗?白灵珠死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没什么用的小木系,听白灵芝说,她连棵白菜都催生不出来,怎么被丧尸咬了区区这么短时间就做成一般人甚至是非常出色的人一辈子也做不出的大事?三个月而已,还不到三个月,从南至北,席卷全国。
若是给她一两年的时间,岂不是囊括全球?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成就,想想就黑暗。
一如他的野心,还没来得及长大,便迷失在黑暗中。
他不由的想,若是白灵芝和白灵珠关系很好,再若是自己娶的是白灵珠……想都不敢想,承受不住妄想带来的落差。
宋忆晗看着白灵芝,忍不住道出疑惑:她的木系异能并不强,怎么被病毒感染一回就有了转化的能力?难道是她隐藏了别的异能?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白灵芝突然崩溃似的大叫,吓了宋忆晗一跳。
宋忆晗松开她的胳膊,也生了气:你还是想想我们以后在你堂妹手底下怎么讨生活吧。
他嘴角噙起一抹讥笑:你那几个誓死不悔的追求者若是知道晶能人的女王是白灵珠,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白灵珠猛的抬头,嗓音尖刻,刺得宋忆晗直皱眉。
你什么意思?宋忆晗含糊的笑笑,他不是不知道白灵芝手下那些人是什么德性,但,末世强者为尊,他也需要用人,有时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明明已经死了的白灵珠回来了,而白灵芝一副这样的反应,宋忆晗又不是傻子,他比一般人聪明太多,脑袋里稍一转弯就能想到什么,不过是大家没挑明罢了。
若是白灵珠看在现在的成就上不追究就罢了,若是她要追究呢?宋忆晗在想,白灵芝的事情自己是知道,可她手下那群人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真要翻出什么来,自己不是不能割裂清楚。
白灵芝是他的妻子,那些人可不是,自己有责任护住自己的妻子,但不熟悉的人他凭什么为他们搭上命?他宋家可还有一大家子都指望着他。
这样想着,宋忆晗觉得讽刺,如今想来,这个枕边人对自己颇多隐瞒啊,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多重?宋忆晗嘴角薄凉的笑,枕边人白灵芝当然看的明白,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一看他这个样子,白灵芝脑袋里宛如十五个水桶乱搅,她尖叫:宋忆晗,你想做什么?他们都是我的人!第四百二十八章 离婚看她防备紧张抗拒敌视仿佛竖起尖刺的刺猬样子,宋忆晗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枉自己方才还想着一定要保住她,她是自己的责任云云,她对自己但凡有一点同样的意思就不会拿这种看敌人的眼神看自己。
说到底,有重生的优势又怎样,重来一次,周围活生生的人也不会变成npc由着你玩弄,人家就没心没思想觉察不到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宋忆晗不是不知道白灵芝本性里的算计和伪装,但他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只是最后才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并没得白灵芝多一分的信任。
信任。
宋忆晗眼角余光划过她脖颈,自嘲道:他们是你的人?你是谁的人?白灵芝,既然你这么厉害,不如离婚。
说完,又是自嘲一笑:反正末世里也没有结婚离婚的法律手续,咱们的婚姻,本来也只是摆了几桌酒。
白灵芝眼睛瞪大,气得浑身乱颤。
自己为他付出这么多,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轻易说离婚。
好哇,我就知道,看到白灵珠回来你就不要我了,你们这对奸夫**!宋忆晗皱眉:你疯了吧。
我跟她什么关系。
白灵芝,你还想过,跟我老老实实回去,把隐瞒我的事情都告诉我。
不想说,好,你我再无关系。
他说的是白灵珠身死的内情,白灵芝满脑子都是灵珠空间,她以为,宋忆晗发现了,不,不行,她绝对不能失去灵珠空间!白灵芝转身而逃,宋忆晗没有追,立在原地看她跑远,看着她跑远了才敢抬起胳膊,宋忆晗知道,她在摸永远挂在她脖子里的那颗珠子。
白灵芝肯定以为自己什么也没发现吧,但自己早就看出她对那颗珠子的在意,神经质般的在意。
他在等,等她愿意全心信任自己的那一天,可惜,等不到了。
宋忆晗长长叹了口气,罢了,她的心不在这,自己何必自作多情。
抬起手,按动通讯器,一个个通讯打出去。
于是,白灵芝哭啼啼找自己人痛骂负心人薄凉时,被人告知她被离婚了!气傻了。
果然,不是自己的男人就是养不熟。
郝灵三人被安排进最好的住所赶走人立即看戏,灵灵灵很贴心的倒放,从白灵芝看到郝灵冲她挥手打招呼开始。
盐阿郎嫌弃:这女的也就一般般呀,你们看她往后这一倒,一点都不弱柳扶风。
不愧是做过皇帝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人家明明本色出演他居然嫌不够装。
挑完女的挑男的:这男的也一般般,还没看出这女的两面三刀呢,还护着呢。
是是是,一般般,陛下您眼里哪个敢二般。
看到后头盐阿郎改了口气:哟,这是休妻吧,当断则断呀,这男的有点儿魄力。
三人嗑着瓜子,郝灵五香,盐阿郎椒盐,卫弋原味,越嗑越上头。
画面里白灵芝知道自己被离了,气昏了头,底下人怂恿她要回给宋忆晗给宋家的好处。
白灵芝却说另一件事更重要。
什么事?杀白灵珠。
郝灵都无语了,吐了瓜子片扭头看两人:她脑子有病吧,如今的白灵珠是她脚打后脑勺都追不上的,杀我?做梦都没这么美。
盐阿郎:有什么奇怪,白灵芝的想法,只有你死她才能好过,你活着,克她。
克她。
啧啧,精辟。
白灵芝狠狠的说:她克我。
只要有她在,我一天好日子没法过。
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也没好日子过。
怨恨不甘扭曲的模样,一点没有平时的精致和温柔。
一群人面面相觑,姐妹俩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好他们知道,可怎么就关系到他们了?白灵芝冷冷的笑:她如今可是晶能人的女王,我们做过的事,她能放过我们?一群人不说话了,以前,在白灵芝的唆使下,他们没少了为难白灵珠,早知道——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良久,一个面相凶恶的汉子为难抓头:虽然不知道白灵珠现在多厉害,但人家是晶能人的王,这个,他看过大家伙儿:不是咱这点儿人好下手的吧。
白灵芝冷哼:废话,当然要用计谋。
我有办法把她诱出来,你们只要负责围攻杀死她。
见众人仍是为难甚至有了退缩的模样,白灵芝再次提醒:她不会放过我们,想活,还是想死?这下众人不得不下定决心,开始商议到时怎么配合杀白灵珠。
郝灵不得其解:他们怎么就觉得只凭他们几个三脚猫就能杀我?对此盐阿郎很有经验:无数刺客也觉得他们能杀我。
可惜,最后没一个成功的。
他们继续看,看着白灵芝踌躇满志的去了另一家,白灵珠父亲家。
白父正在惶惶,他也接到了宋忆晗宣布与白灵芝离婚的消息。
作为白灵芝唯一的娘家人,白父有幸得到宋忆晗的亲自告之。
整个人都懵掉,不及问究竟怎么回事,宋忆晗已经挂掉通话。
宋忆晗心里小恶劣,真想亲眼看看得知自己舍弃的女儿成了晶能人女王时这家人的真实嘴脸,但,算了,他已经决定放手就不要再与白灵芝发生牵扯。
白父慌乱,小妻子听了这事也是慌乱,白灵芝和宋忆晗离了婚,那以后宋家还会再管他们?没有宋家照应他们该怎么办?一家子三口人全是普通人在末世里可怎么过?他们倒也知道晶能人的消息,只是毕竟知道的不多,下意识的不相信,从很早之前,末世开始后与宋家搭上关系后,两口子就认定这辈子只能依附宋家生活。
老白,我们可怎么办?小妻子忧心忡忡,怀里的孩子闹起来,嚷着要吃新鲜水果,身体扭的像麻花,她一边费力揽住孩子,一边忍不住抱怨:灵芝一个女孩子闹什么闹,这都什么时候了,宋家那样的婆家岂是好找。
要我说,就是宋忆晗对她太好,惯得她不知分寸不知好歹。
言语里,是她掩藏不住的嫉妒。
白父没觉得不妥,相反很是赞成,点着头道:是这回事,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拿末世前的乔。
不行,我得去找她,好好劝劝她,让她赶紧去认错,以后可不能再耍脾气。
那你快去,好好说说她,多大人了一点儿不为家里人着想。
跟她拿些水果回来,要新鲜的,儿子要吃。
白父走到门口,打开门,正好白灵芝踩着楼梯上来,见到他,冷冷一眼。
白父一个哆嗦,怎么感觉她想杀自己呢?强笑开口:芝芝,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白灵芝冷声:进去说。
白父不敢拒绝,打开门让她先进去,跟进去的背影不自觉的弯着腰。
第四百二十九章 设计郝灵叹了口气:上辈子,白灵珠和她的父亲可是感情非常好,没想到这辈子,只是多了个孩子,末世前两人就闹得不愉快。
果然,不管什么感情,双向奔赴最难得,一旦中间多一个就毁于一旦。
盐阿郎表示不明白,他的成长经历太特殊,只一个栗书生做朋友还是个光棍,这算是双向奔赴……吧?恢复身份后,连这个幼时的朋友也变成臣子,他一下就活成孤家寡人。
盐阿郎耸了耸肩,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独自舔舐伤口的混混,跟在高高龙椅上独自承受风吹雨打的皇帝其实没什么两样。
卫弋这个冰块反而才是家庭最幸福的一个,他想象了一下: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三妻四妾吗?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大桑比比皆是。
言外之意,白灵珠和她父亲没必要闹到这一步。
被盐阿郎冷嘲: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比比皆是?你卫家可就没有纳妾的惯例。
你家没有庶子庶女,没有姨娘妾室,你才不知道这里头的暗潮汹涌。
我跟你说,一个女人叫岁月静好,两个女人刀光剑影,三个女人,那叫江湖。
卫弋:你很有经验。
盐阿郎:那是。
没经历过宫斗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郝灵:歪回来,我是说,白父也太经不起考验了,就算再婚、有了二胎又怎么样,白灵珠是他疼了二十几年的亲生女儿,白灵珠又孝顺又能干,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盐阿郎:枕头风太强大。
卫弋:心志不坚。
盐阿郎:不过白灵珠也是缺乏经验,放在大桑,十岁的小姑娘都能玩死那女的。
卫弋:做父亲的怎能以女人孩子的手段来决定给出自己的疼爱,还是他心不正。
郝灵:你说的好。
盐阿郎翻了个白眼:俗人太多。
心脏生来就是歪的,能做到心正的有几个?郝灵惋惜:只是觉得太可惜了。
盐阿郎眼珠一转:你送他一场前世今生?郝灵犹豫,最后摇头:白灵珠没提白父,大概在她心中,与白父父女缘分已断。
再说,除了感情上的决裂,白父并没有对白灵珠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那宋忆晗呢?盐阿郎坚持不懈,似乎很喜欢看人后悔到捶胸顿足的戏码。
郝灵仍是摇头:宋忆晗更没亏欠白灵珠。
上辈子没发生,这辈子,他俩见的面、说的话,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白灵芝非常防备白灵珠见到宋忆晗,将两人遇见的可能全部掐死,还是在结婚的时候,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纵然知晓了前世,对宋忆晗几乎完全陌生的白灵珠也没能生起一丝念头来。
陌生人而已。
盐阿郎握了下拳头很遗憾,卫弋也觉得没好戏看了,略遗憾。
郝灵鄙夷,这都什么恶趣味。
那头白灵芝已经在跟白父说瞎话,说白灵珠变成晶能人败类一员,与基地、与全人类做斗争。
编造了很多穷凶极恶的事情栽赃到白灵珠身上,将一家三口吓得抱紧自己。
晶能人可是吃活人的,丧尸吃人,晶能人更吃。
他们最喜欢吃小孩子了,细皮嫩肉。
隔屏观看的三人好无语,这不是拿来吓小孩的老一套嘛,可偏偏对面三人真信了,毕竟丧尸吃人是他们真见过的,一想到白灵珠变成的丧尸大啃活人,夫妻两人的腿哆嗦不停,小孩更是尖叫起来。
吵死了,白灵珠心里厌烦,对三人的反应很满意。
白父抱紧儿子:那让异能者快去杀了她啊。
郝灵脸一落:我改主意了。
送他一场前世今生又如何。
对啊,白父没有对白灵珠造成实质性伤害,她送一场前世今生也不是实质性伤害嘛。
两根大拇指奉上:嘛。
郝灵冷冷的笑,看白灵芝一步一步诱导白父,让他来做诱出白灵珠的诱饵。
为了你家小宝。
小妻子红着眼睛委屈叫一声老公,白父犹豫不决的心在看到儿子害怕的小脸时定了。
郝灵叹息: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
卫弋:上辈子白父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灵灵灵:普通人。
三人便不说话了,说什么?有些事说得太透彻就没意思了。
盐阿郎:等会儿他会到这来吧,你怎样打算?郝灵捏着手指关节,现在死是不是太便宜了他?卫弋站起来:我去吧。
嗯?两人仰头看他。
卫弋捏了捏手腕:那群害死白灵珠的凶手,手上不少人命吧,正好,一次解决了,省得以后浪费执法时间。
盐阿郎:我跟你一起去。
郝灵:你们俩都去了那我也得一起呗。
卫弋想出去晃一圈,只是一出门便看到门外守护者众,他默默退回来,用眼睛说:好像这么多人就能看住他们似的。
盐阿郎摊了摊手。
郝灵无所谓,如今大势已成,无论基地什么态度都阻挡不了晶能人的前进,不过是基地主动些大家面子上好看。
当然,面子什么的,等大家都成了晶能人也就无所谓了。
给对手尊重,是他们好涵养。
如果对方不知趣,正好在里头搞事情。
白父果然来了,脸煞白煞白,豆大的汗珠子往地上砸。
白灵芝不做人,说好是做戏偏偏真把小孩给掳走,白父不愿意,但他和小妻子能拦住?因此白父跑来求救是真情流露,那个着急恐慌跟摘了他的肝似的。
灵珠灵珠,你快去救你弟啊。
白父被拦在门外,推着众人的胳膊拼命往里挤:灵珠,白灵芝说,只有你去她才放人。
郝灵坐在沙发上与他遥遥相望,不可思议:你该找基地的人做主才对。
如今我可不是人了,你不怕我咬你一口你变成丧尸?白父一僵,大男人突然呜呜哭起来:灵珠,你别为难爸,求求你救救你弟弟,他可是咱老白家唯一的根啊。
啧啧,果然更在意儿子。
郝灵:好,你死,换他活。
白父一愣,傻呆呆看郝灵,看出她眼里冷漠不是作伪,嘴唇张了几张没能说出话来。
郝灵竖着手指看指甲:你现在死给我看,我就去救你儿子。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无情?郝灵:你和白灵芝设套让我钻陷阱杀我就不无情了?白父大吃一惊:你都知道了?说完懊恼,他怎么就脱口而出了?郝灵:白灵珠和你早恩断义绝,突然哭哭啼啼跑上门除了阴谋还能是什么。
白父无话可说,哭了两声:灵珠,我错了,白灵芝是要我来害你,爸爸对不起你。
可她疯了,真的掳走了你弟啊。
求求你了,父女一场,求你救回你弟弟,从此以后,我带着他们娘俩儿远走高飞,再不出现在你面前。
第四百三十章 完虐你们就算是出现在我面前又如何?我会在意?郝灵看着门外狼狈的男人,真是的,不该让白灵珠那么早走,她很想知道白灵珠面对这一幕会怎样想。
人类在进化,情感却逐渐缺乏,星际科学家研究不出是什么缘故,他们有个可怕的猜想,纵然人类身体、精神越来越强悍,但万一哪天情感淡漠到无,星际人类会消亡。
因此有科学家提倡,让星际人类尽可能体验更多更丰富的情感。
穿越前郝灵对此嗤之以鼻,觉得科学家是矫揉做作,但亲身经历好几个世界后,郝灵发现人类早期的确情感更丰富。
星际人类多以利益为出发点,这里的人虽然也重利,但丰富澎湃情感会让他们做出难以琢磨甚至背道而驰的选择。
在星际,白父白灵珠这种情况,只要选择法律解除,两人立即变成陌生人,但这里,法律的关系强不过感情。
哪怕是恨是厌恶。
郝灵摸了摸心口,似有触动,是身体自带的意志,这便是血脉的力量?白父苦苦哀求。
好吧,我去一趟便是。
白父两眼放光:她说,只让你一个人去。
郝灵哂笑:呵,以为我在乎那小崽子的死活?白父又急又怕:灵珠——郝灵走到门口,问基地的人:这事你们管不管?旁边一个冷肃着脸道:当然管。
白父:可是——还是我去吧。
郝灵打断他的话,道:害死我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呢,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白父一惊:灵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之前出任务——郝灵似笑非笑:我不信你猜不出来。
白父立时沉默。
郝灵看不上他这幅死样子,嘲讽:既然选择做白灵芝的狗,你就死舔到底,以后,别来找我。
白父煞白的脸更白,不胜打击的晃了几下:灵珠,我、我——郝灵哼一声,白父难道不知道他们一家子的安稳生活是出卖白灵珠换来的?他当然知道,不过是装的无知罢了。
今天,就撕破这层皮。
郝灵说是去一趟,可没说只自己去,就是她说了,盐阿郎卫弋也不会同意。
三人上车扬长而去,白父张着嘴,不敢阻拦,也不敢说自己还没说在哪里呢。
基地的人却是互相交换眼色,看人家的笃定劲,分明是那白灵芝的行踪尽在掌握,所以,这是晶能人的独特本事?白灵芝怕基地的人掺手,可基地外已经是晶能人的天下,更是白灵珠的天下,因此,只能选择在基地里动手,她选在了专门用来停放废车的垃圾场。
大卡车小轿车机车摩托,一辆叠一辆,既适合藏人,又有利于金系异能的发挥。
白灵芝手下异能者里,金系火系最多,这里利金旺火。
真适合埋葬白灵珠啊。
白灵芝看着手下在周围泼洒汽油:埋不了正好烧掉,她一个木系浑身着火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小孩被塞进上头叠了两辆车的小轿车里,塌陷的空间只能塞进他一个,车门锁死,车玻璃是碎的,不会缺氧,但只凭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自己是出不来的。
被塞进去后,任由他怎么哭着哀求,都没人理他。
白灵芝经过时施舍的对他说:感谢我吧,没有我,你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所以,为我死也是你应该的。
小孩尖叫,骂她是老巫婆,白灵芝大怒,一个水团砸过去将小孩半边脸砸得红肿,衣服湿透,小孩更大声的哭起来。
白灵芝冷笑:末世里出生的孩子竟然还知道巫婆,你爸妈真是把你养得太好,看你这些肉,都是我的吃的养出来的。
尖尖的指甲狠狠戳向小孩的脸,小孩受惊的向里缩,哭喊着爸爸妈妈。
郝灵:她真像一个老巫婆,扭曲的心,变形的脸,真丑。
他们没进去,进去太给他们脸,灵灵灵将里头画面投在车玻璃上,三人略无聊的看着里头的人忙活。
灵灵灵:记着,一定把那个珠子夺过来。
怕郝灵又犯懒:那可是白灵珠的东西,现在就属于你了。
再道:抢过来,我就能融合里头的空间,想不想要真正的小花园?盐阿郎卫弋同时道:抢。
郝灵撇嘴:我当然想。
只是那种空间是要灵气养的,唉,我自己还不够呢。
灵灵灵:不用你操心,我来养,以往系统得了这种好东西都要送回星际的,现在,拿了就是咱们自己的。
说归说,郝灵从知道有空间那一刻就决定弄到手,除了白灵珠,谁还有资格掌握?等她一走,这个世界就没有白灵珠了,灵珠空间留着也无人再能开启,白白浪费。
郝灵拍拍手:下车干活。
垃圾场里一群人还在忙活,郝灵脚踏大地异能如海浪涌向地底,只是几分钟,整片地下充满了浓郁的木系能量,能量越灌越多,越灌越挤,只等一个突破口便破土而出直贯云霄。
卫弋向后看了眼,基地的人不可能不跟来,只要别打扰他们就好。
郝灵左右看了眼:他们选的地方还真不错,空旷又平整,正适合排队。
右脚轻轻一跺,轰,地底发出海浪搏击长空的巨响,哗,绿色的能量冲击而出,冲开层层报废的旧车宛如绿色浪头上彩色的花,花开花落,一颗无比粗壮的大树以横空出世的姿态占据满垃圾场。
枝丫摇晃,噼里啪啦,洒下一片废车雨。
从地底轰鸣到大树稳立不过眨眼间,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白灵芝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被吊在半空,手上还维持着泼洒或是凝聚异能的动作。
一根藤条卷着一辆落满灰尘的白色小汽车向外送出,干瘪的小汽车轻轻落在后头基地人面前的马路上,车里小孩已经吓得昏迷了过去。
有人出手扯下车门,将他抱出来,交给跟着来的白父。
白父抱紧儿子,痛苦,哭失而复得,哭永远失去。
郝灵没有心软,藤条捆缚的人一个一个送到白灵芝面前,让白灵芝眼睁睁看着她在末世费尽心思笼络的人才一个一个在她面前被藤条勒断脖子,扯掉脑袋,死得不能再死。
啊啊啊——白灵芝尖叫不停:她是个疯子,她是个恶魔,你们看到了吗?不能和她合作,她会杀光所有人——基地的人上来看郝灵,见她一派小孩玩玩具的轻松惬意,胆寒。
但,他们能说什么?阻止?他们有那个能力吗?又有那个立场吗?最后一颗脑袋扯掉,咕噜噜滚到树下,白灵芝被藤条吊到郝灵前面,郝灵戏谑冲她勾勾手指。
白灵芝脖颈间红绳一断,一颗似玉似琉璃的珠子从她衣服里钻出来直奔郝灵手心。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后来那是我的!我的!还给我!还给我!白灵珠你去死、去死!白灵芝通红了眼,她嫉妒不甘的扭曲疯狂模样落入众人眼中。
那颗珠子,很重要。
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不答应呀。
郝灵轻笑,托着珠子,众目睽睽下,那颗珠子宛如有灵性般自己扭了扭钻入郝灵手心。
郝灵诧异挑眉,哟,小东西,还知道哪里有好东西呢。
小东西闻到灵力的味道,自然奔着灵力去了,那里,灵灵灵正小人得志的等着它。
白灵芝尖叫,像要被割脖子的公鸡,刺得人心烦。
不远处,宋忆晗望着这一幕怅然若失,原来,这珠子是白灵珠的。
是了,灵珠灵珠,自己早该想到的。
得了空间,郝灵没兴趣与她继续玩,藤条一甩一松,白灵芝被甩了出去,跌落在宋忆晗脚边,她狼狈的滚啊滚,一抬头,对上宋忆晗说不上是恍然还是失望的脸,突然发了疯。
宋忆晗,这辈子我得不到灵珠,你也得不到了,你休想离开我再去找她,哈哈哈——白灵芝疯狂大笑起来。
宋忆晗皱眉,听不懂。
盐阿郎捅捅郝灵:不给他解惑?郝灵:不要。
宋忆晗没对不起白灵珠,何必让他凭白魔障一场。
解决了麻烦,郝灵手一挥,参天大树结满花苞,等需要转化的时候,花苞绽放花瓣洒下,这光秃秃的北方基地将再次繁荣。
三人没交待一句上车自行回去之前的地方,白灵芝被基地的人押走,宋忆晗也跟上去配合调查,还有白父。
往后余生,这些人跟白灵珠再没干系。
北方基地的围墙推倒,见识到转换后的晶能人以及外头风风火火的灾后重建,普通人争先恐后的要求转化,随之异能者们也加入进来,最后一个拒绝转化的人只坚持了不到三个月,同类越少越孤独,他迫不及待的要求加入大家庭。
何况,成为晶能人,加班不秃头,熬夜不伤肝,延年益寿保青春,何乐而不为。
在北方基地的示例下,西北东北两大基地顺从的毫无悬念,郝灵到来不足一年,整个国家已经完全恢复到末世前的景象,除了不可避免的人口与财物损失,但因为末世国家也开启了多项新研究,正印证了那句话:福祸相依。
国家迅速稳定,别的国家的基地也慢慢收到消息,一个个的求援过来,郝灵带着两人开始周游列国,让两个土包子很见识了一番。
自从得了灵珠空间后,灵灵灵沉浸起来开始融合,这珠子是仙家之宝,放在星际那也是求而不得的宝贝,灵灵灵一个系统吞并它,并没有那么容易,需要大量的灵力。
这也是郝灵决定四处跑的原因,凡是她踏足过的地方,那些转化大树都成了她吸收灵气的触角,这里的灵气太驳杂,想要多吸收就要多种树,一边种树一边种功德。
全人类经历浩劫,又劫后余生,经此一事,世界格局发生变化,有的国家消失,有的国家重建,有的国家完整,有的国家分裂。
大体而言,末世前人心所向的自然保存下来的多,末世前已经人心分裂动荡不安的末世清洗后自然是志同道合的人凑在一起。
因此国际社会大变革,倒也衍生出新的社会模式。
这些事情,不用郝灵这个过客操心。
而面对超出计划的这一切,世界意识无力改变只能为此改变自己,决心一下达,天地为之一清,日新月异。
晶能人得了天地正统,从此蓬勃发展。
这一次任务,算是世界意识被动欠了郝灵一笔,它不想给郝灵报酬,可郝灵缺吗?世界各地竖立起女王大人的雕像,面容是白灵珠,可人们感念的是郝灵,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郝灵不切断,这里的信力便会源源不断。
灵灵灵很满意,嚷着发财了发财了。
至于郝灵从未放在心上的白灵芝,被基地带走后并没有好结果。
虽然她没有亲手杀过无辜之人,但她是主谋,害过的人并不少,再加上她害郝灵的光天化日的罪行,最后判了终生监禁,剥夺异能。
白灵芝很痛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抢占了先机世界却变成这个样子。
她拒绝转化,变成晶能人也要监禁终生,为什么多受那么多年的苦?基地尊重她的选择。
宋忆晗去看过白灵芝。
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很多年,白灵芝白发苍苍,是人类正常的衰老,而宋忆晗却是看上去风华正茂。
晶能人的寿命比普通人类延长一倍,有异能的人寿命则更长,面对这样的诱惑,没有人能抵抗,包括很多犯人。
五十年,普通人会关到死,但晶能人的话出去后还有很长的寿命可以享受。
可惜,白灵芝不是。
白灵芝已经是个沉默呆滞的老人,她常常陷入自我怀疑,怀疑她所经历的前世只是一场荒诞的梦,或者,真的是前世,但不全是真的,到得年老,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想,见到宋忆晗也只是觉得他的脸在她触摸不到的地方闪啊闪,对对面坐着的真人,她仿佛看不见。
面对这样的白灵芝,宋忆晗不知该说什么,对坐良久,宋忆晗复杂的心绪散的一干二净,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说什么,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他不是小人,不是来落井下石。
说白家人?想想白家人的情形,他若说了,更像是来落井下石。
宋忆晗再没来过,等收到监狱通知,他长叹一声,自此彻底忘了白灵芝这个人。
至于白父一家。
当年郝灵说好的送他一场前世今生果真就送,从他配合白灵芝调查回到家里,黄粱一梦,醒来钻心的疼。
再看心爱的小儿子,眼里不知是爱还是悔。
上辈子他为了女儿能冲出去挡丧尸,女儿为了他也能拼杀在前,父女俩毫不保留的信赖尊重,哪怕在危险重重的末世也过得温馨幸福。
现在呢?白父不知道自己对儿子的爱能不能达到那种程度,可他却肯定儿子不会为他挡在前头杀丧尸。
白父很痛苦,他没脸再去找白灵珠,哪怕小妻子和长大后的儿子如何怂恿也没脸迈出那一步。
她安好,已经很好。
白父终日里落寞后悔的样子让小妻子很受不了,转化后的她还很年轻,而白父因为自我折磨却显得老矣,于是,她提出离婚。
有那样一个太出色的继女,不但沾不上光不说还要忍受街坊邻居的非议,凭什么?她可是给白家生了个大儿子,是功臣。
享受不到功臣待遇的小妻子忿忿,指着白父鼻子骂。
白父没生气,与她办理了离婚手续。
儿子被留给白父,白父看着小妻子决绝离开的背影,再看眼惊呆的儿子,心底一片漠然。
第四百三十二章 被辜负的舅母儿童在新社会是珍贵资源,拥有比以前更多更全面的优待,白父很放心的将孩子交给工作人员,整日在家里发呆。
这对小孩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离开爸妈终于让他认清现实努力成长。
郝灵对这些全不在意,白灵珠早就走了,这些人的下场又给谁看?等灵灵灵终于将灵珠空间融合完毕,到了离开的时候,这个时候距离她来已经过去足足一百年。
一百年里,郝灵用三十年的时间帮这里的人类转化,剩下七十年,没有人知道一行三人的踪迹,有人猜测女王大人是在闭关,也有人猜女王大人飞升成仙,就是没人猜她已经死了的。
开玩笑,那可是女王大人,他们都死了女王大人也不可能死。
灵灵灵兴奋的让他们进空间,展示自己的成果。
看,多么美丽的景色啊。
郝灵:哦。
屁大点地方。
盐阿郎:哦。
还不如朕的围场大。
卫弋:哦。
做疆场也略小呀。
灵灵灵被泼一头冷水,气呼呼,今日它是大熊猫,叉着圆滚滚的腰:你们知道炼化这个多辛苦吗?我可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若是能与主脑联系,它不用这么费力,可要是主脑在,它也不好私昧。
既然独吞好处,那就不能不出力。
白黑的圆滚滚幼崽,别提多么可爱,三人果断下手捏啊捏:辛苦灵灵灵了,你可真能干。
灵灵灵傲娇一扭头,哼。
嘿,小东西还难哄了。
三人交换过眼色立即对空间一顿夸。
空气真好。
都是灵气。
土壤真肥。
仙界挖的。
石头好看。
卫弋干巴巴的声音。
唰,三人齐齐看他,灵灵灵:那是山。
卫弋干笑一声:郝灵,让青龙白虎来跑一跑,闷了那么久,它们一定闷了。
七十年的时间,灵灵灵炼化空间,郝灵吸收灵气,卫弋和盐阿郎修炼神魂,都没闲着,全在闭关。
青龙白虎自然没有放出来。
郝灵一放出来,两小只喵喵喵叫不停,打量四周。
其实这空间并不大,几十亩平地一眼清泉尽头几座小山,边缘一片白蒙蒙结界。
或许原来这里很大,但仙宝传了太久,外界灵力缺失,它自身的灵力消耗,才变得这么小。
郝灵:白灵珠用这里的东西拯救了人类,什么东西?灵植?灵灵灵:灵植和灵泉,造出了克制丧尸病毒的药。
郝灵:别的东西呢?修仙传承呢?她有点小紧张,假如这里头有修仙传承——发大了哇!灵灵灵也是这样想的,它垂头丧气:没有。
我把地皮都刮三遍了,没有。
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种植空间。
唉。
唉。
两人齐齐叹息。
盐阿郎和卫弋再次疑惑:修仙比你来自的星际还厉害?郝灵:也不能这样说。
不过是仙魔文明里太多我们垂涎欲滴的东西。
唉。
好失望啊。
灵灵灵看看她,再看看两人,觉得不能太刹星际的威风,道:我们星际也有仙魔做不到的本事,我们的星际大军也很厉害的。
两人重重点头,可不是嘛,那巨大的机甲,可真是太迷人了。
还有星舰,神仙都造不出来。
郝灵冷眼看着,果然男人对军事机械更感兴趣。
此间事了,该离去。
这个世界吸收了足够的灵气,还有功德信力,灵灵灵信心大涨,寻找下一个世界,留三个人在灵植田里拔草,田里不止灵植,还有白灵芝当年种下的农作物这些年自行繁衍乱长成一片,也需要收拾出来。
卫弋和盐阿郎收割农作物,郝灵把麦子稻子豆子等分开放在地头,青龙白虎调皮的在她两脚间穿来穿去。
这个空间恐怕只能用一次了,白灵芝定然舍不得拔灵植,田里的灵植不足半数面积,可见空间自有灵力已经不足。
又没有修炼之法,白灵芝或者白灵珠都没有法子滋养空间,这空间只能自生自灭。
得亏遇到我,灵灵灵有办法,怪不得灵珠那么急切的往我手里钻。
这是在自救呀。
灵灵灵融合了空间后,那颗空间寄存的珠子丢进灵泉里,因为空间炼化进郝灵灵魂,郝灵自身巨大的灵力自动滋养灵魂里所带的一切,有了灵力补充,泉眼大了几分,底下浸泡的那颗珠子也开始泛出珍珠的光泽。
还有田里的灵植,眼见精神许多,以后该种的种该分枝的分枝,早晚重新种满所有田地。
至于那些普通的作物,灵灵灵经历几个世界早收集很多,归类收起来便是。
倒是经过空间的改造这些东西多少也含了灵气,比普通作物好吃一些,对身体也好。
三人好不容易将半数田整理出来,灵灵灵纠结着回来:没碰到灵力浓的世界。
郝灵才要说不着急慢慢找,忽然心头悸动,她迅速道:不管什么世界了,立即找到一个进去。
灵灵灵吓一跳,看郝灵严肃下来的神色不敢多问,立即去办。
卫弋盐阿郎:怎么了?郝灵按着额心:植灵师的直觉,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
两人也肃容起来,没问为什么,问该怎么做。
郝灵吸一口气:等灵灵灵就好。
灵灵灵速度够快,正巧旁边有个小世界一头扎了进去。
她们刚一离开,一道虚无缥缈又强大的神识扫过,带着来自不知名空间的低喃:无聊啊……灵灵灵手忙脚乱的进入世界,手忙脚乱的找了个任务,才镇定下来,后怕的呼了口气。
咦?它怕什么?灵,我接了个小任务,你要不要见客户?郝灵的心跳已经平复,与危险擦身而过,她点点头:我马上来。
狭小的办公室,寒酸的家具,郝灵一身职业装一丝不苟的坐在办公桌后面。
真是寒碜啊,你但凡放点笔啊纸啊在桌子上呢。
门打开,一个盘头老妇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的却是道袍。
郝灵挑了挑眉,老妇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看上去有六七十,其实,才五十左右。
不怪如此,能进来这的都是不如意之人。
老妇进到这里是吃惊的,但她又很麻木,一步一步走动间可见良好的教养,对着郝灵施了一礼,在转椅上坐下。
她坐姿很正,坐了半个椅子,身下椅子并没有半点摇晃。
郝灵点点头:你有什么心愿?心愿?老妇开口,宛如一口枯井:我的人生还能重来吗?可以。
老妇惊讶,眼里积聚一点亮光:那个声音说,可以为我报仇。
重来也是报仇的一种。
你要重来吗?想重生到什么时候?郝灵心思急转,她可没那个本事扭转时空,就看灵灵灵遇到这妇人的时间节点了,如果太晚来不及,那——就送她一场梦?没毛病,人生就是梦一场嘛。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双重生听妇人咬牙切齿道:我要回到收养那个小白眼狼的时候,这次,我才不要养她。
灵灵灵在她耳边道:没问题,来得及。
郝灵点头:可以安排。
我先听听你是什么情况。
妇人一听可以重回,大喜,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真的?真的吗?那我可以保住我的孩子吗?郝灵:你先说来怎么回事,从头说。
妇人两只手叠在腹前,紧张的交握:我叫杜彩娘,嫁的男人叫蔡出全。
我嫁给蔡出全后几年无所出,他和他妹子蔡桂花妹婿牛福山商量,把他们的女儿过继给我家,取花带果之意。
郝灵点点头,抱养一个召孩子,很盛行的做法,在星际还有人这样做呢。
听这几个人名,大概清楚这几家人的家境了。
果然。
我家几代做布匹的买卖,蔡出全初时只是个伙计,后来我爹娘见他勤勉,将我嫁了他。
杜彩娘脸上落寞:我成亲没多久,娘家得了机会搬到京城去了,我和蔡出全留在镇上打理嫁妆铺子。
他对我也算不错,除了没孩子。
两家商议将那小白眼狼牛芳芳过继到我膝下,我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就没反对。
牛芳芳才两岁多,我想着能养熟。
杜彩娘摸上小腹:也是巧,牛芳芳才来,我真有了孕,可发现时就没能保住,大夫说,我伤了身子这辈子都——更咽一下:自此我把牛芳芳当了亲生的对待,亲自喂养亲自教导,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后来还费心费力给她攀上一门顶好的亲事,我的嫁妆私产也都给她做了嫁妆。
她是怎么回报我的?给她亲爹亲娘大屋良田仆妇下人我没什么可说,毕竟那是给她命的亲爹亲娘。
她怎么回报我?口口声声不能让蔡家断了根,要满足我的心愿,给蔡出全一连送了两个女人。
哈,这是我的心愿?这是膈应我,恶心我呢。
我什么东西都给了她,心血也全花在她身上,不求她回报,可别戳我心窝子啊。
蔡出全真得了儿子还要将我的嫁妆铺子传给不是我的亲儿子。
呸。
做梦。
杜彩娘一脸愤恨。
郝灵:可是你也做不了什么了吧。
杜彩娘苦了脸:我一个老妇能做什么,她嫁的是高门,我娘家不过是个商户,我只能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伴着青灯和经书捱着等死。
郝灵点点头,这个任务,还真是简单。
换个男人吗?杜彩娘道:男人哪有好东西,再换指不定还不如这个。
好歹牛芳芳没得势前蔡出全对我也算尊敬,没有纳妾。
换成别个,不定早妻妾成群。
她道:我想保住我的孩子。
让蔡出全挣一辈子都给我的孩子。
既然男人不做人,那就当牲口使。
郝灵:明白了。
行,你准备下,咱们马上回去。
杜彩娘一愣:这么快呀?郝灵:不然呢?不快些你男人就认下那个女儿了。
杜彩娘急了:快,我要回去,这辈子小白眼狼别想进我家门。
灵灵灵送杜彩娘,郝灵兴奋的喊两人:快,宅斗,看热闹去。
三人动作很快,跟杜彩娘前后脚。
杜彩娘一阵头晕,睁开眼发现眼前是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这是……小白眼狼要进门!休想!不大宽敞却明亮的厅堂里,杜彩娘和蔡出全坐在上首左右,背后长条案上摆放着花瓶和摆件,中间挂着一幅山水图。
下首,蔡桂花和牛福山有些紧张局促的笑着,此时杜彩娘才发现,原来两人眼里全是算计的光,当初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怪她求子心切。
杜彩娘先瞥了眼蔡出全,二十多模样的男人正是好颜色的时候,笑起来更觉光彩。
心里呸了口,年幼无知被颜色误,现在看也不过如此。
然后才看桌前地上。
地上摆着蒲团,上头跪坐一个两三岁小女孩。
正是那白眼狼牛芳芳。
一看牛芳芳熟悉的眉眼,杜彩娘好悬没压住心底的恨意。
这就是自己呕心沥血养育的好女儿,好到亲自给她老子拉皮条,偌大陪嫁白送给与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庶子。
杜彩娘默念经文,强忍没一脚踢出去。
听得蔡出全出声:彩娘,既说好了,就让芳芳给咱磕个头吧。
往后,她就叫你娘了。
这头可不能磕,磕了头,牛芳芳就变成蔡芳洵了,村姑变小姐,这名字,还是自己取的呢。
她也配。
杜彩娘才要说一声且慢,蒲团上的小人儿却是忽然站了起来,跑向蔡桂花,扑到她怀里,喊了一声娘。
四个大人愣住。
杜彩娘寻思,上辈子没有这一出啊,怎么自己一个愣神小白眼狼就闹幺蛾子了?这时耳边噗嗤一笑,片刻前才听到的声音对她私语:有意思,这人也重生回来了。
你先别说话。
杜彩娘吓一跳,牛芳芳也重生了?不是不甘之人才有重来的机缘?她一个村姑,商户的养女,高嫁伯府做正经少奶奶,有什么不甘?她闭紧了嘴,紧紧盯着牛芳芳。
这幅模样落在其他三人眼里便是不高兴了。
蔡桂花着急,她家本来只是个乡下农户,嫁人嫁的也是农家,在她能接触的圈子里,哥嫂已经是最好的人家,比他们富贵多少倍。
女儿跟着享福不说还能给家里捞不少。
再说,一个丫头片子她真没多稀罕,正好不用带孩子抓紧生个男孩是正经。
所以,蔡桂花对自己目前唯一的孩子牛芳芳当真不稀罕。
她拍了下牛芳芳的背,力道有点大,牛芳芳脸埋她怀里不悦的皱眉,若不是没得选择,她也不想认农妇做母。
可惜,她的的确确是蔡桂花肚子里爬出来的。
饶是蔡桂花粗鄙,杜彩娘显得出彩些,这辈子,她是万万不能再做蔡家的养女。
上辈子,因着这个身份,出身低微的她没少被周围的人取笑,动不动就说让她去谁谁谁家里走一走,说不得能带来孩子,这家请她那家请她,都说她是有福气的人,可她又不是瞎,怎么看不懂那些妇人眼里的轻鄙和嫉妒。
她知道那些人背后叫她什么,蔡带子。
说她只是用来招子的物件。
还嘲笑她这个物件也不灵,蔡家养她这么多年也没招来一儿半女。
除了外头人的嘲笑,她知道夫家长辈其实对她也不是很满意,毕竟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做伯府的正经少奶奶难当大任。
不过是碍着里头的恩情不得不认她罢了。
等伯夫人一过世,她立即落得无人理睬的地步,那个男人,根本护不住她。
这辈子,她要嫁得更好,要配得上他,首先,从身份上开始改变。
第四百三十四章 都不愿农户女就农户女,有一辈子的经验,她不是不能将农户改成书香门第。
牛芳芳信心满满,仰起头唤娘。
蔡桂花急眼,狠狠瞪她一眼,强笑着对杜彩娘道:这孩子,就是重情,这是舍不得我了。
大嫂带上几天,这孩子就满心满眼全是你把你当亲娘孝敬。
杜彩娘笑笑,她把你当亲娘孝敬给她亲老子找小才好。
看向蔡出权,目光询问,孩子不乐意呀。
蔡出权咳了声,蔡桂花急得亲自抱着牛芳芳到桌前,让她跪:喊爹,喊娘。
牛芳芳抿着小嘴,看左右椅子上的人,小声却清楚的叫:舅舅,舅母。
蔡桂花啪一声打她后背上:喊娘。
知道你舅母手里多少好东西吗?咋这么没眼色。
牛芳芳顿了下,后背火辣辣的疼,等以后,等以后她强大了……小孩子奶声奶气的道:舅母,我把你当亲娘孝敬。
几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就听牛芳芳对着杜彩娘甜甜的笑:舅母,我愿意来和你作伴,陪着你生弟弟。
蔡家还有用,自己现在太小,空有赚钱的法子却无力施行,且自己也得有初始的银子才行,不如,就来蔡家当孝敬女儿,反正只要不担这个名头,在蔡家长大又如何,是她得舅家宠爱。
牛芳芳自负自己比这屋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有见识有城府,根本没打算遮掩自己的心思。
被杜彩娘看个正着,她懂了。
这是连个爹娘都不叫就要得她蔡家的好呢。
比上辈子还出息呢。
一时气笑了。
夫君,强扭的瓜不甜,我强留下她逼她跟亲娘分开,岂不是让她怨恨我?我可不造这孽。
蔡出权犹豫,探过头遮着嘴小声说:可是,咱不是想她带个儿子来嘛,抱别人的孩子哪有自家血脉亲。
杜彩娘心中冷笑,可不是跟你亲,连你床上事都安排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辈。
温颜道:舅母也是母,难道她不肯叫我一声娘你就不疼她了?蔡出权此时与杜彩娘的感情蜜里调油,或者说,哪怕上辈子,在牛芳芳闹幺蛾子前,两人的感情都非常好,可惜,最终蔡出权还是没抵过美人和子嗣的诱惑。
此时杜彩娘带着小心思的话他没听出来,笑着思考一番,点了头:那就先让她住下你看看喜不喜欢。
杜彩娘望着此时万事与她有商有量家里事以她为主的蔡出权,心里感慨一句人心易变。
你跟你妹婿妹妹说。
牛福山是个沉默不多言的性子,蔡桂花教训女儿,蔡出权夫妻商议,他都坐在一边不敢动弹,只脸上着急。
杜彩娘忍不住就想,若是牛芳芳也送亲爹美人,不知他忍不忍得住。
大概能忍住吧,毕竟蔡家一辈子压他一头,蔡桂花还给他生了好几个儿女,飞黄腾达的牛芳芳是蔡桂花的亲闺女。
男人,哼。
蔡出权开口:桂花,你别说孩子了。
孩子怕生很正常。
蔡桂花生气:她怕什么生,从她生下来哥嫂就对她多好,我也时时带她来认门,之前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闹了牛脾气。
说着瞪牛福山一眼,意思都是你家的牛脾气。
牛福山讪讪,只知道笑。
杜彩娘冷眼瞧着,才想起这一茬,自家没孩子,牛芳芳当初生出来自家夫妻多稀罕,人家牛家正经家人没多看重,偏偏他们两口子又是送吃又是送用,现在牛芳芳的脖子上还挂着她亲自买的银锁呢。
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行,我得记账,牛芳芳花了我的,得让她一文不少还回来。
蔡出权对这个外甥女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见她在蔡桂花的数落下低着小脑袋、头发软趴趴的垂在额头的小可怜样,心中不忍,想,这也是孩子重情义舍不得亲爹娘,不如先在家里养几天,等与彩娘熟了再说改口的事。
当即开口道:芳芳还是个孩子,你莫要为难她。
这样,先让她搬进来,熟悉熟悉再说。
问牛芳芳:芳芳,在舅舅舅母家住下好不好?杜彩娘冷眼瞧着,心道,有骨气就别要。
谁知牛芳芳抬头露出一个笑颜,对着上辈子待她如己出最疼爱她的舅舅大声应:好,舅舅。
杜彩娘抬帕子遮着翻了个白眼,行,他是你的好舅舅,我可不是你的好舅母,既然你眼里只有你的好舅舅,我这个恶舅母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你。
她希望牛芳芳立即从自己眼前消失,现在。
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撕花她的脸。
咳,咳咳。
杜彩娘咳了几声,引得几人全看她。
她故作虚弱的样子:夫君,我忽感不适,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芳芳还小,怕过了病气,让她和妹妹妹夫先回去吧。
正好,我养好了身体给她拾掇出个房间来。
屋里一片静谧。
牛芳芳不悦的皱眉,这个杜氏果然是个不识好歹极不把人放在眼里的。
上辈子,仗着养育自己一场,自己成了伯府的少奶奶她也还拿捏亲娘的款对自己耳提面令,让自己对上恭敬对下慈爱,对夫君敬爱顺从。
呵,小门小户里出来能有什么见识,高门大户里岂是示弱就能立足的?还得要看真本事。
无非是想将自己揉捏成面团好给她掌控。
想想幼时,手板子她可没少亲手打。
狠毒。
要杜彩娘知道上辈子倾心付出一场牛芳芳竟是这样想她,非得气吐血,打手板子就狠毒了?小孩子不听话做错事不该得到教训?手板子?若是亲生的她能按着屁股打。
还给她留面子了呢。
牛芳芳又想到后来,自己也是一片好心希望她膝下有子有人给她养老送终。
不过是两个婢女,生下孩子养在她膝下有什么不美?这个不识好歹的妇人竟直接翻脸收拾了东西去观里住。
牛芳芳咬碎银牙,因为此事,她被婆母不待见许久,花了多少心思伏小做低多久才让婆母不阴阳怪气。
那段时间,夫君也对自己冷淡不理会。
那是自己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都怪这个杜氏!如今重来一回,自己是不想理会她了,她却还是那样拿乔。
牛芳芳眼里的恨意让杜彩娘也恨她却也想不明白。
牛芳芳就像一只蚂蟥吸干了她所有的血有什么可恨她?只能说,自己是好人,理解不了这白眼狼的狼心狗肺。
杜彩娘懒得再说话,重重咳嗽,驱客的意思在脸上明明白白。
蔡桂花和牛福山慌了,禁不住去看蔡出权,蔡桂花更是眼神告状:哥,你看大嫂她太不给面。
蔡出权知道杜彩娘不高兴了,却也没想着怪她。
他知道妻子对外甥女的疼爱之心不比他少,且这事本来说得好好的,之前一连几天杜彩娘都兴高采烈的忙着布置给牛芳芳的房间,谁知道牛芳芳当场来了这么一场,大喜落空,最耗心力,不高兴才是正常。
第四百三十五章 舒适且杜彩娘收拾出来的房间,是夫妻俩卧室里的套间,若是牛芳芳以亲戚身份来住,确实太近了些。
蔡出权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小孩子嘛,养一养就亲了,可妻子明显不高兴了,自己不好在这个时候反驳她。
于是给妹妹一个眼色:今日大家都累了,你们先回吧,过几天我去看你们。
蔡桂花不高兴,从蔡出权结了这门亲就不高兴。
杜彩娘是城里人,家有恒产,嫁妆不薄,爹娘宠爱嫁了人男人接着疼。
作为女人,嫁给种地的她难免比较了难受。
可又怎样,她能翻脸不来往?如今她在婆家的体面全是蔡出权这个哥杜彩娘这个嫂撑起的。
她不敢惹杜彩娘不高兴。
如此想着蔡桂花忍不住手上用力狠捏了把牛芳芳的胳膊。
牛芳芳忍着疼,心里一片寒凉。
这个粗鄙的村妇,还比不上杜氏,若不是生恩无法摆脱,她就蔡桂花不甘的带着牛福山和牛芳芳离开,杜彩娘一下落了脸进卧室坐在梳妆桌前,蔡出权紧跟,一脸赔笑。
她还是个孩子,你莫要生气。
杜彩娘闭眼好一会儿,听蔡出权在耳边絮叨,平复下心情才缓缓睁开眼,桌上菱花镜里正映出她一张芙蓉面。
如今她将到二十的年纪,正是最美的年华,镜面里粉面柳眉如画新成。
另一张堂堂的相貌亲昵依偎。
任谁看到都要说一句郎才女貌。
杜彩娘自己是个美人,也爱好颜色,不然怎么就看中乡下来的蔡出权,实在这人除了出身没别的可挑,在她见过的男子里长得最好。
说来,蔡出权和蔡桂花相貌都好,牛芳芳生得也好,不然她若是个丑无盐,伯府再念恩情也不能害自家亲儿子。
也是牛芳芳自小就玉雪可爱,才让杜彩娘那么喜欢。
如今重来一次,杜彩娘恨死自己一双只看颜值的眼。
她望着镜子里的蔡出权:我气闷,现在不想见她。
是是是,今日委屈娘子了,为夫给娘子顺顺气。
蔡出权笑嘻嘻的抬手往她胸前落。
杜彩娘一把打下他的手,薄怒道:我是真的不舒服,你去请个大夫来。
算着时间,这会儿她身上应该有了孕,不定就是前几天太开心怀上的。
因为上辈子的今天,牛芳芳变成蔡芳洵,住进卧室的套间里。
只隔了门帘子的一道墙,杜彩娘的心思又全放在牛芳芳身上,夫妻一时没再同房,后来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突然身下出血,等大夫来了一切都晚了。
不怪她没发现,她的月事一直不准,喝那些求子的苦药汤子后,更不准了。
这次,她可要好好养,上辈子若不是整日伺候牛芳芳,说不得她能留下那个无缘的孩子。
蔡出权见她真的疲惫,也担心别是太过失落伤了脏腑,忙出去亲自请镇上最好的老大夫来。
大夫姓黄,两手轮换摸脉良久,拿不准的病情他可不能乱说,谨慎道:娘子这段时间情绪起伏都大。
蔡出权在一边是是是。
今日又受了刺激。
蔡出权:是是是。
便是个好人也经不住大喜大悲,何况娘子身体本就虚弱。
是是是。
这药嘛……黄老大夫又沉吟了下:我先开副平和的方子,这几天就卧床休息,心境一定要平和,不要过喜,也不要过悲。
三天后,我再来看一看。
蔡出权随着黄老大夫出外头写方子抓药,杜彩娘在屋里心砰砰跳,低不可闻对空气说话:神仙大人,我、我是不是有孕了?郝灵:嗯。
杜彩娘惊喜的抓紧帕子,眼圈一红:能、能保住吗?郝灵:怕什么,不是答应你了。
杜彩娘喜得呼吸急促,想到自己不能激动,连忙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忽然想到什么。
神仙大人,您藏在哪里呀?是不是以后都在我身边?郝灵心道,想得美呢,让女王大人给你做护卫。
不会。
我自有手段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总之,这辈子你想怎样就怎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一点,别犯法。
杜彩娘连连点头:我不犯法,我只想要我的孩子。
没了神仙大人的声音。
得到神仙保证的杜彩娘满足的躺在床上,等蔡出权进来时,她已经睡着。
蔡出权看了看,自己笑了下,出来厨下,盯着厨娘将药煎出来,自己端着。
厨娘打趣:东家可真疼娘子。
蔡出权笑道:我不疼娘子疼哪个。
婶子不希望你姑爷疼你女儿?厨娘笑起来:哎哟哟,我那女婿有东家一半人才我女儿可享福喽。
厨娘是雇来的,两口子也不摆主家的架子,才相处得这么融洽。
这厨娘以前与杜家也是相熟的,杜家走后她便留在蔡家,与杜彩娘早认识十来年,拿杜彩娘当自家亲戚看的。
也是杜彩娘随和亲切处出的好人缘。
家里稳当,蔡出权在外才能专心做事。
说来,小两口虽然有家有业,但也过得节俭。
家里只请了一位厨娘,柴是买的劈好的,衣服有附近的洗衣妇来收,若有什么重活难活,要么请人做,要么蔡出权带铺里的伙计一起来。
两人对牛芳芳出手大方,可对自己,从不奢侈。
上辈子牛芳芳来后,照顾一个孩子哪是那么容易,杜彩娘才买了两个丫鬟。
这辈子,呵,她牛芳芳想人伺候自己去找吧。
蔡出权温声唤醒杜彩娘:药刚好入口,晚上还得吃一次,黄老大夫说了,今天一定吃够两次。
杜彩娘迷迷瞪瞪吃了药,躺下复又沉沉睡了去。
上一辈子的疲倦涌来,这一觉,又睡到晚上才醒,吃了药又睡下了。
这么嗜睡,蔡出权吓得不轻,第二日去药堂问黄老大夫。
黄老大夫反问他是怎么刺激了媳妇。
蔡出权一听,心里不由对妹妹家生了气,没跟孩子说好那就别来,害自家娘子空欢喜一场生了病。
一连几天,蔡出权家里家外两头忙,没想起妹妹一家来。
三天后黄老大夫再来,细细诊过脉,停了方子却是说了几个食谱,让杜彩娘按时按量的吃。
蔡出权奇怪,问了黄老大夫也不肯说一言两语。
若不是他一辈子望闻问切再加上医者的直觉,他是连想都不会往那个方向想的。
但是,自己和杜彩娘的爹也算是交情不错,自然希望这个孩子能心愿得成,哪怕是自己想的错了,趁机调理身体也是好的。
于是跟蔡出权板了脸:之前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孩子是要看缘分的,没到时候你就是吃太上老君的金丹都没用。
蔡出权讪讪,在黄老大夫的威仪下,虚心认错,只说听凭黄老大夫的嘱咐。
这便是嫁的近的好处,哪怕娘家已经搬走,但娘家结识的人脉总能时不时的敲打下男人。
杜彩娘的日子是极舒适的,没有养牛芳芳的话。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改姓却说那日蔡桂花失望而归,坐了牛车出去城,待得路上没了人,蔡桂花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降下雷霆,抓起牛芳芳按在腿上啪啪两巴掌。
奇耻大辱。
牛芳芳一口咬在蔡桂花大腿上,疼得蔡桂花啊一声叫狠狠一推。
牛芳芳小小的身体往车下滚,幸得牛福山听着后头动静不对转过身见此迅速一伸胳膊把人给拽住,不然牛芳芳非滚到路上去。
你冲孩子发什么疯。
牛福山粗声粗气。
他可不是蔡出权对媳妇温声细语,乡下的男人不动手打媳妇就是顶好的汉子,会疼会宠会说话的十里出不了一个。
牛福山自觉对蔡桂花已经很好,谁家女人敢在男人面前肆无忌惮想说啥说啥想做啥做啥?蔡家有钱,蔡出权还是个东家,牛家巴着这门亲,因此让蔡桂花在牛家嚣张。
可这不代表牛福山不疼自己的孩子,纵着蔡桂花欺负他牛家的娃。
蔡桂花见牛福山对自己瞪眼,又怒又不甘,看自己亲哥在媳妇面前大声都不敢一声,再看看自己嫁的什么玩意儿。
她坐得笔直,怒视回去,拍着车板:你怎的不问问她?在家说得好好的,猛不丁改口让我脸往哪里搁。
还敢咬我,老娘肉都被她咬下来了。
不孝的东西。
牛芳芳气得哆嗦,卖女求荣,你还多自豪。
她知道名声多重要,孝字压头,以后想嫁得好就不能声名有瑕疵,不能顶撞蔡桂花,却也心里恨多一层。
这个村妇,肯定打也要将她打到蔡家去,蔡家是要去,但不能改姓。
这事不能让蔡桂花做主,得牛家出面。
只要牛家不愿意,蔡桂花也不能违背。
牛福山吼蔡桂花:那是芳芳稀罕咱家,知道牛家才是她的家,不想离开咱家人。
噫,稀罕你家啥?稀罕你家哪个人?从我生下芳芳,坐月子吃的鸡、蛋、肉,全是我哥送来的。
你家就给买了二斤红糖。
蔡桂花一脸瞧不上。
牛福山生气:乡下人家,哪个坐月子不是吃个红糖鸡蛋就行了。
你金贵,你娘家不也是土里刨食?也就你大哥说了门好亲事,靠着杜家才成了城里人。
又不是你蔡家成了金贵人,你得意个什么?不然你咋嫁给我这个泥腿子。
牛福山心里这样想,没敢说。
蔡桂花一下怒了:我大哥就是说了门好亲事,他就是愿意拉巴我。
远的不说,就这车、这牛,谁给你置办的?牛福山不说话了,牛和车可是大件,村里不是拔尖的人家可置办不起,可大舅哥说给就给了。
有了这牛这车,家里省了多少人力。
这份情,不能不记。
他把牛芳芳放在前头坐稳,嘴里咕噜:还不是大舅哥看你带芳芳进城不容易才给的。
也是芳芳的功劳。
你咋就下狠手打她。
你这个做娘的,心真狠。
她心狠?蔡桂花气个仰倒,恨不得当下撩起裙子让牛福山看看小崽子牙口有多利,该不会出血了吧。
她说道:你也知道我哥嫂疼爱芳芳的心,芳芳送给我哥嫂家才是最好。
你家能把芳芳养得比我哥嫂家更好?何况芳芳去了我哥那,以我哥嫂的脾性更不会亏待咱。
牛福山一脸闷,这些话早说多少遍,不止蔡桂花一人说,家里爹娘兄弟也都这样说,他也这样想啊,可哪知——他看牛芳芳:芳芳,你跟爹说,你咋突然改口了?牛芳芳垂着眼,奶声奶气:我不想改姓,我怕祖宗怪罪。
牛福山才一感动,蔡桂芳就呸了出来。
牛家祖宗怪你个屁,你是个女娃,又不能给牛家传宗接代。
你能让咱家过得更好牛家祖宗才要感谢你。
牛芳芳:村妇、粗鄙、无知。
牛福山叹一口气:芳芳,你在咱家过不上好日子。
牛芳芳绷着脸。
蔡桂花:你跟她说个屁,回去揍一顿就听话了。
牛芳芳眼底闪过恶毒的光。
这个亲娘,实在太坏事了。
可,她是连接蔡家的纽带,蔡家,她得用。
想到此,她抬头对两人一脸的诚恳孺慕:爹,娘,我舍不得咱家。
我去大舅家,喊大舅大舅母爹娘,但我能不能不改姓?我还是牛家的娃娃。
两口子对视一眼:啥?没太明白。
真是笨死了。
牛芳芳再说一次:我做他们的女儿,不改姓,做口头上的爹娘。
两人还是茫茫然。
牛芳芳厌恶:舅舅舅母不就是想养着我召个孩子来嘛,我去就去,给舅母召孩子,但我还是牛芳芳。
两人懂了,牛福山皱着眉:大舅哥愿意?这不是白养牛家的孩子?这种亏本的买卖,他们村里才没人愿意做。
哎呀,是舅舅舅母需要用我,再说,我长大了一样会回报舅舅舅母的养育之恩。
两口子面面相觑。
蔡桂花:芳芳,你舅家多富贵,你给他们当女儿不好吗?富贵?一个小城镇的小小布商也叫富贵?乡下人就是眼皮子浅。
牛芳芳:反正我就是不改姓,娘,你跟舅舅舅母再商量,他们一定会愿意的。
牛芳芳信心满满。
蔡桂花犹豫:不然,咱们现在回去问问?牛芳芳脸皮一抽,这什么脑子,杜氏正在气头上才把他们赶出来呢,怎么也要过几天杜氏消了气再说。
好在牛福山理智在线:回什么回,不嫌丢人的。
过几天再来,好生给大舅哥赔个不是。
蔡桂花不甘不愿回了村,进到自己家的大院子,一大家子七房人都挤在一起,尤其吃饭的时候堂屋那个挤,再想蔡家,那么好的宅子才两个人住,多提多自在。
心里又是一团窝火。
怎么就没城里人看上自己?见他们一房回来,家里大大小小都出来,牛福山的兄弟牵牛去后院,牛福山老娘急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芳芳也回来了?今天不就该留下?这是咋了?牛老爹:进屋说。
一大家子全钻进堂屋,炕上炕下全坐满,牛福山老实巴交,将蔡家的事不添油加醋也不缺斤短两的一说。
牛老娘只拍大腿:哎哟芳芳你个缺心眼儿。
牛芳芳只当听不见。
大房的幸灾乐祸:爹,娘,我就说嘛,谁家不想要自己孩子去心疼别人家的,人家蔡家两口子还年轻,好端端的干嘛抱别人的,要抱也得抱个男娃。
二房的说:就是,我就跟七弟妹说,抓紧生个男娃过继是正经,丫头片子顶什么事。
三房的说:二嫂说的就不对了,抱男娃才是给别人家养孩子,抱个女娃不就是为了生个男娃。
四房说:对啊,丫头片子养就养了,以后一副嫁妆就打发了,人蔡家算不差账。
芳芳你咋就不愿意?咱家这家底可给不了你什么嫁妆。
第四百三十七章 闷气五房的说:人家芳芳不是说了,舍不得咱家。
狗还不嫌家贫呢。
四嫂你是巴不得没人跟你女儿抢嫁妆吧。
六房的说:说一千道一万,人家好是人家好,咱的日子还得照过。
芳芳啊,你不走也好,以后你娘给你生了弟弟,你弟弟给你撑腰。
蔡桂花说:认不认的反正我哥对我孩子好,到不了别人头上去。
一房一席话,将七房各自心思算计以及这个院里的爱恨情仇都表露,听得牛芳芳额头青筋直跳。
就这么一个破家,那几亩破地,值当这群人乌鸡眼似的斗,这些人见过银票吗?雪花银都没见过吧。
牛芳芳看眼屋顶,好歹有瓦片遮头,唉,这家真穷。
牛老爹敲敲烟杆:都散了,不下地干活了?还吃不吃饭?这就是乡下的生活,一天不干活就一天别吃饭。
众人撇着嘴散了,牛老爹留了牛福山说话,牛芳芳想留下,被蔡桂花拎回自家房头,要不是路上有牛芳芳的那番话,这会儿她能拿扫帚疙瘩把牛芳芳屁股抽烂。
牛芳芳见到自个儿真正的家,惊呆。
这穷家烂户,屋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便是在上辈子,也遥远的像上上辈子。
啥屋啊,泥巴墙,泥巴炕,两个炕柜,一张炕桌,一个衣柜,两张凳子,就没别的了?自己就要睡在这样的屋里?还有比这更破烂的地方?其实是牛芳芳偏颇了,她看不上的七房家当,是其他六房媳妇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当初蔡桂花嫁过来,可是蔡出权杜彩娘添了嫁妆的。
就那炕柜衣柜和凳子,是请的镇上的木匠打的,还有盆子木架什么的小件,正经的好木头,上了三层漆,带描画。
一般农家哪有这样光鲜亮丽的家当,都是找村里木匠打了上一遍清漆。
但牛芳芳嫌弃,她满心里都是上辈子做伯府少奶奶的穿金戴银。
她迫不及待要回到熟悉的富贵窝。
深吸一口气,正因为不能忍才要更能忍,这辈子,自己一步一步仔细来筹谋,一定能嫁给那个人。
蔡桂花拾掇着东西,见牛芳芳只知道坐在炕上发呆,气得来了句:若是你舅舅舅母恼了你不要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牛芳芳当没听到,舅舅怎么舍得不要她,便是杜氏,她也不可能把自己放手。
不知道牛老爹和牛福山说了什么,不过到了晚上临睡前,娘俩就知道了。
牛福山坐在炕上,对牛芳芳说:芳芳,你还是去蔡家吧,你大舅那么疼你,你也不能太忘恩负义。
牛芳芳头一轰,眼一红,怎么她想留在自个儿家成了忘恩负义?这辈子才开头,蔡家对她什么恩义?蔡桂花听了不管牛家什么打算总算合了自己心思:就是,你舅舅舅母对你多好,你别不知趣。
牛芳芳恨恨,盯着她爹:爹,照你这么说,谁对我好我就喊谁爹,那我满世界认爹呗。
村头老鳏夫还给我过半块馒头呢,我也喊她爹?牛福山一听火起,蔡桂花更是恼怒,一巴掌打在她后脑勺把牛芳芳打得脸朝下扑在被子上。
你个讨债的,说的什么胡话,污你老娘名节呢。
外头不相干的人和你舅舅能比?你舅舅是你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恨不得你娘死呢。
牛芳芳心里想,你真不如死了呢。
蔡桂花动了手,牛福山神色缓下来:芳芳,别嫌爹说话难听。
你被你舅养娇了,你看看咱家的女娃,哪个不是从会走路就给大人帮着递东西。
是,你才两岁多,可虚岁也四岁了,你看你四房的七姐,比你才大一个月,也开始打草喂鸡。
咱们说说你,长到这么大,家里让你伸过一次手?牛芳芳紧抿着嘴不说话,农活家事,她是打死都不可能干的,手粗了,以后被人嘲笑一辈子的。
哪家贵妇不是手如玉指如葱。
牛福山继续说:你舅看重你,没少给咱家送东送西,就那辆牛车,你舅明着说是给你出去玩的时候用,可咱家一家子都跟着省力。
你爷你奶才不说你啥。
你不信。
要是你舅冷了你,你再不干活别房肯定有意见,你不干可不行,不然咱家的日子可没法过。
人多了就在乎那碗水端的平不平,凭啥他们房头的闺女会走路就开始干活牛芳芳就不用?凭的就是她有个有钱的舅。
牛芳芳听得火气:不就是咱家没钱呗。
牛福山听这话一点没觉得被女儿顶撞,反而颇为认同的点头:对,咱家没钱,咱家要是有钱,爹就让你在家里当娇小姐。
可没有。
说着看了蔡桂花一眼,要是牛家比蔡家有钱,她蔡桂花敢在他跟前把脖子挺得竹竿子一样?夫妻之间,有时候就是娘家和夫家的博力。
牛芳芳回来第一天,还没睡呢,先吃一肚子气,看来牛家一家上下是铁了心要把自己送给蔡家了,哼,不就是钱嘛。
知道自己没拿出好处前说什么也白搭,牛芳芳气鼓鼓的睡下,想了一晚上,第二日,她没出屋,守着蔡桂花的针线篮子一天,十个手指头都要废掉,才编出三个不同样式的络子来。
蔡桂花本来要呵斥她浪费,她用的针线花绳,都是杜彩娘送她的,是村里人不敢买的好货品,但见牛芳芳有模有样的,想了想,由着她去了。
就算糟蹋了,她去跟杜彩娘当个趣事说一说,杜彩娘能送她更多。
别说,一天下来,蔡桂花看着那三个成品很是惊奇,当下就要挂在自己身上。
牛芳芳不耐烦:娘莫要眼皮子浅,这些要去卖的。
蔡桂花瞪大眼:啥?去卖?做啥要卖?牛芳芳不想解释,反正看到银钱大家就知道了,将络子往怀里一揽,自己朝墙睡了。
蔡桂花抱怨:你看她,小人精一个,我是她娘。
牛福山不以为意:芳芳这么聪明才让她舅稀罕她。
蔡桂花叨叨几句再精也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能不孝。
谁稀罕你的肚子。
牛芳芳又窝着一肚子气睡了一晚。
第三日,牛芳芳让牛福山带她进城,到了城里,蔡桂花犹豫要不要去蔡家看看,牛福山也是这个意思,觉得杜彩娘的气该过去了。
牛芳芳淡淡一句:若是舅母不生气了,舅舅肯定来看我,舅舅没来看我,那就是舅母还在生气。
咱现在上门——爹、娘,你们要空着手去吗?杜彩娘还生气,他们上门就是赔罪的,赔罪哪能不带礼?买什么才能让比他们富的蔡家不觉寒碜?立即,蔡桂花说:不去了,等大嫂气消了再说,别咱一去她更气了。
牛福山也立即改了口:反正你舅早晚来看你,到时候你们娘俩多说好话。
第四百三十八章 高光牛芳芳循着上辈子的记忆,找了老板娘好说话的绣庄,大步昂扬的进了去。
于是众人看到好笑的一幕。
一家两口子带着一个小豆丁,小豆丁走在前头昂着头,两个大人却跟在后头缩着肩,小豆丁过门槛难迈腿,只得招呼大人抱她。
别提多搞笑。
蔡桂花把她抱进去,小声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你舅母偷偷给你塞钱了?眼里的贪婪下一刻就要搜她身。
牛芳芳克制自己,上辈子,自己手下的婆子都没这么吃相难看。
娘,你别说话,等会儿听我的就行。
蔡桂花狐疑:你一个小人儿懂什么?想买什么告诉我,把钱给我我给你买,别让人诓了你去。
这一刻,牛芳芳真恨自己不是从杜氏肚子里钻出来的。
上辈子,杜氏管得她严,但诚实的说,只要她要的,只要她想做的,杜氏都给她、都支持她做。
旋即牛芳芳又撇了撇嘴,自己又不是那纨绔子弟,所想所要的也不过是区区小东西,杜氏又不是给不起。
正好老板娘在前头,牛芳芳让蔡桂花抱着过去,拿出自己打的络子来:老板,这个你们收不收。
老板娘本来好笑,目光打趣的打量牛芳芳的脸,听她说话,向下一滑,目光闪了闪。
牛芳芳心里有了谱。
呀,小姑娘的络子可真好看,这样,我用一百文买了好不好?老板娘是生意人,不会看脸就白白送银钱。
牛芳芳可不是好糊弄的小孩子:老板你确定?一百文我倒能卖给你。
我也能卖给别人。
这络子的打法,只有我一个人会。
老板娘笑了:看来我是遇到一个小东家,咱们上楼吃着点心好好说。
牛芳芳点头。
蔡桂花牛福山气短,吞了吞,上楼——谈生意?不是来买东西的?老板娘看在眼里,心里有数了,她夸一声的小东家还真是个东家。
有意思。
有意思的孩子。
牛芳芳声音稚嫩谈话却老套,引得老板娘心里频频猜测她究竟是什么人,到底生意人生意为先,最后和牛芳芳谈定了生意。
牛芳芳不愁三个络子的打法卖不出去,就这三个络子,在上辈子贵妇圈里可流行,这次提前出现,也能让绣庄赚得盆满钵满。
一个打法就卖了二十两,三个就是六十两。
蔡桂花和牛福山晕晕乎乎都要站不稳了。
老板娘说:小东家,我可是看你可爱才给你这个价的,别处你去问,绝对没这么高。
牛芳芳高深莫测的一笑:老板娘把这做法往上头一通报,京城里官太太可最喜欢这种繁复寓意又好的络子,你家得赚多少个六十两。
老板娘眸子一缩。
牛芳芳又是一笑:不过是几个小络子罢了,老板要的痛快咱们才能往下谈。
这是肚里还有货啊。
老板娘顿时起了斗志:说好了你可不能卖给别人,否则——你也知道的。
牛芳芳:我自然懂规矩。
你不放心那就白纸黑字写下来。
老板娘还真的写了,做生意的,信不过人信不过鬼,就信得过这白纸黑字。
牛芳芳看过契书,握着毛笔费力写下三个字:牛芳洵。
按指印。
老板娘见她已然识得这么多字,吃了一惊,庆幸自己没在契书上做手脚,不过几个小玩意儿,也不值当骗孩子,此时看,或许能结个了不得的善缘。
三岁的女孩子啊,会认字懂契书的三岁女孩子。
不可小觑。
这名字好,意境美。
老板娘夸了句。
蔡桂花牛福山都不认字,不懂牛芳芳这个名字美在哪里。
牛芳芳:那接下来,咱们再谈一桩合作吧。
老板娘起了结善缘的心思,自然乐意成全,反正牛芳芳所求也不大。
于是,这一天,老牛家在傍晚炸了锅。
牛芳芳亲手把三十两银子交给牛老爹牛老娘,六房众人喘不上气,家里有规矩,除了公产公入,各房男人赚得钱交八留二,女人孩子赚了钱交五留五。
这里头的说法是,男人的本事是爹娘养出来的,当然要多给,媳妇的本事却是人家爹娘养的,当然要多留。
至于孩子,自家娘带的就随女人规矩走。
也就是说,七房三口往城里走了一遭,净赚六十两!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信,质疑:七弟妹,这是你哥家给的吧。
你哥为了你也是剖了心了,白花花的银子往妹妹的夫家送,啧啧,这是什么绝世好哥啊。
拈酸吃醋,恨不得抢了蔡出权当自己亲哥供着。
这么有钱,别说过继个女娃了,便是男孩子,她们也愿意啊。
蔡桂花显摆:我是有个好哥,更有个好女儿呢,这银子呀,全是我家芳芳一个人赚的。
谁也不信。
牛老爹让牛福山说。
牛福山不善撒谎,一撒谎就磕绊,他语言寡淡但流利的讲了今日的事,一个磕巴没打,众人不得不信。
看银子、看牛芳芳的眼都红了。
一个媳妇说:这么多银子,芳芳一个人拿着也没用啊。
众人看牛老爹牛老娘的脸。
牛芳芳气乐了:我有本事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拿出来。
牛老爹热烘烘的脑袋一冷,老脸慈祥,先夸:芳芳就是能干,比家里男娃都能干。
牛芳芳面无表情,真是给自己拉得一手好仇恨,没见大小小子们对着自己变了脸吗?这个家,所有人,都不省心。
淡淡道:爷说的哪里话,家里兄弟姐妹伯伯伯娘哪个不比我们能干?就说姐姐们,眼下就能给家里赚钱了。
恩?这说的是哪里话?牛芳芳:我跟绣庄老板娘谈好的生意,我教给姐姐们打络子,打出络子来卖给绣庄,这样姐姐们也能给家里赚钱了,还能给自己存体己钱。
爷奶开不开心?哄——老牛家炸了锅。
问这问那,嚷来嚷去,一时间牛芳芳成了众人的中心点,一张张大嗓门在她耳边轰炸,炸得她心中只一个念头:搞定老牛家,她要立即搬去蔡家。
最后,众人兴奋的情绪安静下来,牛芳芳宣布:如果家里愿意做这个生意,就要跟绣楼签一份契书,保证不把做法流出去,也不把络子卖给别人,否则,就要赔人家十倍损失。
牛家又要炸。
牛芳芳迅速说:爷、奶,你们自己商量。
想做,明天就跟绣楼立契书,不想做,当我没说。
我要去睡了,明天还要进城去绣楼教人家打络子呢。
我也签了契书的,反悔得赔十倍的银子。
说完就跑出屋。
哎哎哎,你别跑啊,你说清楚啊——一堆人在后头喊。
嘭,牛芳芳关上屋门,不管被扔下的两口子。
蔡桂花牛福山被包围,众星拱月,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全是讨好的笑,这一刻,他们体会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成就感,高光时刻。
第四百三十九章 画饼牛家同意了,放在眼前的银子不赚祖宗都能气活过来。
至于说签契书算得什么,不就是不泄密嘛,牛老爹发话了,哪个敢偏向外人,行,赶出老牛家。
管是牛家的儿子儿媳还是孙子孙女。
并,牛老爹来个狠的,只要有一个动坏心眼,别的挣的钱也全上交。
这是让他们互相监督呢。
牛家人自己怎么说牛芳芳不管,她只管去绣楼教手艺,老牛家自己商量谁学谁不学吧,到时候,跟绣楼立契书就行。
人家绣楼相信她她也不能胡乱荐人,得看谁学得会谁做得好才行。
牛芳芳想,这家绣庄老板靠得住,以后可以做自己的一条私财路子,上辈子自己见过的衣裳绣品什么的,都可以拿来积累财富。
牛芳芳自觉看到一条银光闪闪的笔直大道。
绣楼老板娘已经安排好了人,牛芳芳教了半天,毕竟是老手,学会两个样子,还有一个,等明天教,她不想一天时间全耗在这里。
下得楼来,牛芳芳听见一道笑声:这络子有几分意思。
说话的腔调,像极了京城圈里人。
牛芳芳站在楼梯半中间,不觉望去,见卖络子的地方站着三个梳妇人头的女人,很年轻。
说话的是中间那个,莲青的外裳霜白裙子,外裳里头套着杏黄对襟小衣。
她微微笑着,手里拎着一只正是她打的鱼跃龙门的络子,扭头对身边两人说话:这络子好玩,想必这里也好玩,不如不走了,留下算了。
这话说得奇奇怪怪,牛芳芳忍不住多看一眼,见这女子长得好看眉眼却过于清冷些,这可不讨人喜。
再看女子旁边另两位女子,呵,那位是清冷,这两位就是冰冷。
一个两个的脸色冻得就跟数九寒冬里的护城河似的,冷气直冒,让人都不敢看她们长什么样,偏还都穿了玄色的刻板衣裳,往那一站,就是两块千年的玄冰,没见绣庄的客人都离得远远的,胆小的已经顺着柜台溜出去了。
这时就听中间那女子笑语欢声:这些布料都好看,可惜了,我是个寡妇,穿这些是不是不太好?所有人无语,寡妇很光荣吗?这样大声宣扬出来。
还是说故意吸引媒婆注意?个子高些的玄衣女人道:既然不合适,就不买了。
另一个也板着脸:你不走我们走了。
中间那个便恋恋不舍放下手里东西:怕了你们了。
三人走出绣庄,空气为之一轻,耳能听见好几道松口气的声音。
牛芳芳拧着眉头,那三人,主不主、仆不仆。
看穿戴,家境不俗。
看气质,不是普通人家。
可她们走动间也太——豪迈了些,根本不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一般步子是拿尺子量过的。
真奇怪。
难道是商户?可气度委实跋扈了些。
牛芳芳摇摇头,管它呢,跟自己没关系。
一连好些天,牛芳芳都在忙绣楼的事情,教会了绣娘,又回家教牛家姐妹。
这几样打法本就不简单,绣娘有经验学得快,牛家姐妹却只能慢慢来,牛芳芳为着自己的目的只能压着脾气细心教,终于把她们教会教合格,绣楼收了给了铜板。
一小串一小串的铜板丁丁当当,响在牛家院子里。
妇人们笑成一朵花,牛老娘更是笑成老菊花,牛老爹抽着烟锅子格外的和蔼可亲。
这个时候,牛芳芳过去说了句:再有好处,可是跟着姓走。
牛老爹笑容一滞,认真打量她一眼,见牛芳芳根本不怕他的模样,心里沉思。
小丫头这是明摆着告诉他,她还有别的本事,这本事,她只给跟她一个姓的自家人。
牛家把她送人,那就一别两宽休想再沾她好处,她自个儿能给的好处,还有蔡家因为她给牛家的好处。
嘶,丫头不大,心眼不小。
牛老爹不由去看自己大小一堆的孙子,后牙根疼,怎么孙子里没出这么一个能干的人精?再想七房交上来的三十两银子,还有各房头自己挣的铜板,以后还有更多。
牛老爹觉得蔡家再给好处也只是给七房,自己别的儿子想沾光还得看蔡桂花一个妇人的脸色,像什么话。
不如各房都能有自己的钱。
有了计较,却问牛芳芳:你这是跟你舅母学的?钱是好,但若只有这一次,可不划算。
牛芳芳把人心看得透透的,道了句:爷,我支持家里送哥哥们去念书,不定哪个哥哥有慧根考个秀才当上官。
牛老爹大吃一惊,读书,做官,改换门庭。
这样的美梦他也做过,可也只敢做做梦。
供一个读书人他老牛家就能倾家荡产,何况各房头都有儿子,没儿子的将来也会生。
供所有男娃炸他骨头都供不起,只供一个?家里先闹翻情断义绝。
牛老爹恨自家穷啊,不然他好几个孙孙都聪明机灵。
如果有机会——他压低嗓门声音发颤:你觉着,你哥哥们能读出来?牛芳芳神秘一笑,竖起两只手一根一根的掰手指头:爷孙子超过十根手指头了,这么多,总能有一个读出来吧。
嘶,这是说全送去?她有这能耐?牛老爹:你觉着——能全去?牛芳芳:肯定能全去。
牛老爹眯了眼。
牛芳芳趁热打铁:不信到年底爷看了再说。
忽然变成伤感的模样:若是我不在家,还真看不到爷心想事成那一幕喽。
牛老爹眼角狠狠一跳,这个丫头。
拉了她的小手,脸一沉:年底?牛芳芳肯定的点头:年底。
爷孙俩就这样达成协议,牛芳芳暂时保住了她的姓,并成功扭着老牛家向着耕读之家的方向努力。
她才不在乎一群哥哥能读出个什么来。
从现在开始,到她说亲嫁人,十几年的时间,总能让牛家披上书香的皮。
不过是供养些读书的银子,她牛芳芳,哦,是牛芳洵还不放在眼里。
想到这,她立即与牛老爹报备:爷,我遇到个老道人,他给我改了个名,说我用这个名前途无量。
牛芳芳在地上划拉给牛老爹看:牛芳洵,洵,德才兼备,这个字旺我。
上辈子,婆母就说她这个名字好,专门送她一块刻着洵字的古玉,可嫉妒死那群妯娌。
这辈子,她还要叫芳洵。
牛老爹眯着老眼看,他认识字不多,这个字恰好不在里头,觉得牛芳芳写得挺好看,就点了头:芳洵,挺好,叫着挺上口的。
芳芳——芳洵啊,你会写字了?你舅母教的?牛芳芳心一跳,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年岁,支支吾吾:舅舅教过我几个字,我就记住了。
下意识的不想让自己的名字与杜彩娘扯上关系。
第四百四十章 做戏回过头,牛芳芳将同样说辞与蔡桂花牛福山说了,纳闷:那日我在绣楼自己写名字爹娘都不想问问?问什么。
蔡桂花不以为意,手里收拾着彩绳看都不看她一眼:我和你爹睁眼瞎,你舅又忙,那就是你舅母教的呗。
也就你舅母天天在家里闲人一个,才有那个闲时候教你这些。
牛芳芳撅了嘴:是舅舅教我的。
蔡桂花还是不在意:你舅舅的字还是跟你舅母学的。
牛芳芳一噎。
蔡桂花却是泛起酸来回忆往事:你舅舅又没上过学堂,做伙计的时候跟着账房学了几个字仅够做伙计用。
你舅母家倒是钱多得慌,一个女人家这也学那也学的有什么用。
倒是便宜了你舅舅不用交束脩就学了去。
女人啊,就是相夫教子,学再多都是一样。
牛芳芳心累的闭眼,懒得对牛弹琴,女人学这些没用为什么官家小姐打破脑袋抢名声好的女先生呢。
不懂别乱说,只会涂惹笑话。
牛芳芳打定主意以后不能让夫家跟娘家人接触,太丢人了。
等牛家的事告一段落,牛芳芳确定牛老爹不会出卖她,才让蔡桂花牛福山带着她上舅门,家里给准备了两筐菜蔬果子山货什么的,都是自家弄的。
牛老娘叨咕:城里人也不是都方便,要吃啥都得花钱买,不如自家种方便。
牛芳芳心道,成了人上人,就是下人给种。
一路进了城,那头杜彩娘算着日子觉着那家人也该来了,给蔡出权吹耳风。
前仨月不能往外说,黄老大夫又让我卧床静养,我怎么下床招待他们?黄老大夫以自己精湛的医术确认,杜彩娘有了,虽然日子短的别的大夫摸不出脉,但他就是肯定了。
蔡出权一蹦三尺高,喜得直搓手不知说什么好。
黄老大夫人老成精啊,当下要给蔡出权号脉,蔡出权不懂,他就瞎话: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别生了病不自知,把病气过给娘子。
蔡出权老老实实给他手腕,杜彩娘在一边也不明所以。
黄老大夫细细的一摸脉,心就落了底,就说嘛,杜彩娘这孩子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他也给看过几回,女孩子体弱是正常,但不至于怀个子嗣都艰难。
得,根在这呢。
黄老大夫为着病人的面子,把他请到另一边才不客气道:你精弱。
啥?石破天惊的一句,把蔡出权吓得土音都出来了。
黄老大夫:通俗来说,你子孙根上有问题,难有子嗣。
蔡出权不信:怎么可能,我房事——咳咳,彩娘都怀上了。
黄老大夫炯炯盯着他,蔡出权逐渐泄了气:您是说,这几年我们都怀不上是我的问题?黄老大夫道:你俩都有问题,你的严重一些。
蔡出权不信。
不信找别人瞧去,我骗你有什么好。
黄老大夫说:你治不治?蔡出权:能治好?黄老大夫:我观你是天生,你家老辈子嗣应该也不繁茂。
蔡出权开始信了,他家三代单传,到他这辈子多出一个妹妹,人丁稀罕,不然跟妹妹家走动得勤呢,人少就珍贵。
忽然想到什么,他一个激灵:黄老大夫,虽然我爹是生病没的,但我爷寿命也不长。
黄老大夫就啊一声:那你好好保养。
你这病属先天,能不能治好,只能看天意。
蔡出权:……黄老大夫:我叫你出来,是要你多注意你娘子这一胎,一定要养好。
先前只高兴了,但这会儿蔡出权已经将杜彩娘的肚子当成重中之重,重重点头,主动问了许多注意事项。
这事,两人谁也没跟杜彩娘说。
黄老大夫是不好意思多嘴,难道要他一大把年纪跑去跟个小辈女娃说她男人的私密?这种损颜面的事情蔡出权更不会主动提,巴不得杜彩娘一辈子不知道才好。
他心里琢磨,有机会还是要找个比黄老大夫更好的大夫瞧瞧才行,得找外地的。
还有,以后他可要吃好喝好活得长长久久。
于是杜彩娘跟他说这话,他根本不需要思考立即决定:你不要下床不用接待他们。
我自己就行。
对,现在不能让他们知道。
这样,就说你这些天身体更沉重了,也别见芳芳了。
蔡出权认真道:我听婶子说,她家儿媳妇又怀了,拘着大孙子不往他娘身边凑呢,说怕跟肚子里的孩子冲撞。
杜彩娘心里暗笑,面上做忧心状:可我不见他们,会不会让他们觉得我在拿架子,以为我这个舅母多不心疼人呢。
蔡出权:这是在咱家,他们甩的什么脸。
不过,毕竟是一家子亲人——杜彩娘脸沉了沉,就知道放不下你妹子你外甥女。
就听蔡出权道:我这就找黄老大夫,拿些对你无害的苦药,等他们来,就让婶子给你煎上,就说你不能见外人。
杜彩娘恨不得给他拍手:那你现在就去,抓来药就在屋里煎熏熏味道,做戏做全套。
蔡出权关心的问:可你受得了那味吗?苦得很。
杜彩娘摇头:没事,说来也怪,我现在倒觉得药香,闻着心里反而轻松。
那便没问题了,蔡出权立即去做。
于是等牛家三口来到这里,入门先闻到一股浓浓的苦药汁子味。
三人都发懵,这么久了,还没好?蔡出权出来,蔡桂花招呼:哥,你这个时候在家里啊。
方才我们还想要不要去铺子里找你。
嫂子呢?蔡出权点点头:进来坐。
你嫂子这次病来得快去得慢,要多养些日子。
进来客厅,蔡桂花要去看杜彩娘,被蔡出权拦住。
你嫂子睡着了,她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别去扰她。
蔡桂花撇撇嘴,自来熟的给大家倒水,推了果盒到牛芳芳跟前。
嫂子气性也太大,气一下就病一场,哥,我看你比上次见时瘦了些,伺候我嫂子伺候的?蔡出权心道,我伺候我儿子呢,道:也没什么,家里铺子多跑几趟就是了。
你们今天进城来玩的?蔡桂花剥果壳的手一顿,他们那么忙,哪有那个进城玩的时间。
哥,我们来看你们。
我跟你说,上次那个事情——上次的事情再说吧。
蔡出权目前只想保住自己的亲骨肉,抱养不就是为了有个亲骨肉?他说:你嫂子现在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有什么事都以后说。
蔡桂花一愣,诧异,以前他们两口多着急呀,怎么又不急了?牛芳芳心里也在想,那天事没成对杜氏这么大打击?看吧,她就说杜氏不会放手,她还指望抱养了她给她牵个儿子来呢。
屋子里充斥满浓浓的苦药味道,院子里也是,这个味道,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失望这次来,蔡桂花给她收拾了两身衣裳,是打算将她送来不带走的。
至于别的用的,杜彩娘肯定都会准备齐全。
谁知遇到这样的状况。
上辈子自己开口叫了娘,杜彩娘欢欢喜喜让自己住下,第二天就带着自己去街上买买买,一连好几天,也没见她哪里不舒服。
这次,可见自己的拒绝让她太没想到,才激了一场病。
牛芳芳做出不安的样子:舅舅,是不是我惹舅母生气了?我去给舅母赔罪。
蔡出权和蔼一笑:芳芳不要想多,你舅母只是受了些寒,过几日就好的。
你是好孩子。
蔡桂花想了想,还是将牛芳芳说的那一套讲出来:哥,我觉得这样也好。
她爷也发话了,说舍不得孩子,反正改不改姓的,让芳芳在你家住着也是喊你们爹娘。
老人家的想法固执,我们说不通。
蔡出权此时心中生出点点不悦,之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老人家说不通,现在又说不通了。
这是看着我蔡家有求牛家故意拿捏呢。
是不是要什么好处?若是之前,他还有心问亲家长辈有什么要求,现在,他只想杜彩娘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便道:既然老人家不愿意,此事以后再说吧。
总不能为了我们小辈委屈了他老人家。
没事的,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蔡桂花傻了眼:那——这回就让芳芳先住下?蔡出权无语:你嫂子病着不能见风,我家里外头两头忙不过来,芳芳一个小孩子,谁顾她?蔡桂花笑:我也住进来,我照顾芳芳。
牛芳芳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儿。
蔡出权都气笑了:然后你男人住进来照顾你们娘俩儿是吧?你要想回娘家,正好,老宅的钥匙给你。
他家才俩正经主人,她们就要都住进来,这是蔡家还是牛家?牛福山这时知道说话了:大嫂病着呢,你别添乱了。
蔡桂花撇嘴:我还能照顾着嫂子呢。
牛芳芳见蔡桂花讨人嫌,立即插口说了些暖人心的话,将蔡出权哄得眉开眼笑的。
然而最后三人也没见到杜彩娘,今日也不能留下来。
出来后,三人都觉得今日有些不真实感。
这时,见一辆车来满载家具往隔壁门上送。
牛芳芳自然问了句:隔壁搬家吗?送出来的蔡出权:隔壁宅子换了主,新搬来的,还没见着主人呢。
牛芳芳顺口一问,没想别的。
上辈子,隔壁宅子跟蔡家不熟,她也没打过交道,这辈子也不会。
牛芳芳没把今日的事放在心上,在她心里,蔡出权和杜彩娘是不可能放弃她的,或者说,这事是他们夫妻求着自己,除非自己不愿意不可能有其他变故。
她放心的走了,满心里琢磨接下来怎么赚银子的事,半年时间,把牛家孩子里够年龄的全送去上学堂,给自己赚好名声。
这辈子的杜彩娘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大方大度的傻子杜彩娘,蔡出权一进屋开窗户透风,她靠在床上幽幽出口。
她们娘俩儿哪个也没来看看我?蔡出权下意识开口:你病着呢。
然后觉着不对,扭回头看杜彩娘淡淡伤心的模样,忙笑道:是我拦着不让,芳芳要来看你的。
杜彩娘叹了口气:我晓得。
夫君,你说是不是天意呀。
什么?妹妹不是说芳芳一直愿意来咱家的,那天她突然就不愿意了。
还有啊,芳芳一个小孩子,我什么时候生过她的气,以前她不是没有闹孩子脾气的时候,我觉得她那样挺可爱的。
就那天,就那么突然,我就不想哄她了。
杜彩娘将手放在小腹上:你说,是不是——她低头看小腹,蔡出权也低头看,心想,难道是两个孩子天生相克?想想黄老大夫的话,蔡出权不能不紧张,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子嗣了。
道:反正咱不抱养了,彩娘,你不要多心思,好好养着才是正经。
杜彩娘心道,反正我的孩子是和牛芳芳相处不来的,我还担心他学坏呢。
面上担忧:你是芳芳的舅舅,你不疼她谁疼她?妹妹不止一次跟我说,她想要个男娃在牛家立足。
我现在不方便照顾芳芳,就怕她受了冷落。
不然,你去牛家看看她。
我担心她因为咱家这事没成牛家人给她脸色看,牛家那些人你也知道的。
好一派贤妻良母好舅母。
蔡出权一想,也担心起来,道:等你好些我就去。
杜彩娘道:我又不是真病,家里有婶子呢,你这两天就去,带些礼物。
她实在好奇,牛芳芳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上辈子自己养着她的时候,除了针织女红,写字画画,什么也不让她做,后头更是享受几十年,不信她富贵一遭回来能安心留在牛家。
杜彩娘内心也是一个可爱的小八卦呀。
蔡出权听了杜彩娘的话,没两天,果然带着礼物去了牛家。
牛家上下盛情款待,这可是自家唯一一门有钱的亲戚。
偏七房一家三口不在,蔡出权莫名其妙。
因为知道蔡出权和蔡桂花兄妹俩感情好,牛家人没瞒着蔡出权络子的事,牛芳芳说是自己想的,可别人又不是傻。
一个不到三岁的小丫头要见识没见识要本事没本事,她自己能琢磨出个泥花样来。
因此都认为是蔡出权杜彩娘夫妇教她的,蔡出权问,他们就说。
蔡出权听了开心,他外甥女可真本事,等了会儿不见那三口回来,他担心杜彩娘就告辞回来,老牛家把人送出来全翻看礼物去了。
回来后蔡出权喜气洋洋把事情一说,扬眉吐气的,好像自己的孩子这么能干似的。
杜彩娘听愣住,下意识问他:咱家就是卖布的,也卖络子荷包的小东西,她怎么不在咱家卖?天地良心,她说这话真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被牛芳芳骚操作惊呆了。
蔡出权神色一顿。
杜彩娘见他傻住的模样本能圆了句:可能是跟咱不好开口要银钱吧。
你不是说如今老牛家指望这个赚钱?若是跟咱谈,怎么好意思跟咱讲价。
这是牛家的大事,不能和下头儿子房头的私交混淆。
一说完她心里呸自己,要你做好人,就该让他伤心去。
看看他的好外甥女,有好处人家首先想的是人家老牛家,跟你这个舅舅提都没提一句。
蔡出权笑笑,看似没往心上去,但杜彩娘知道他伤着了。
这次,她可要认真的搞是非:你没见着妹妹妹婿?他们做什么去了?笑道:芳芳真是能干,难怪你疼她。
蔡出权心头别扭,再能干也没知会自己这个舅舅一声,到底是姓牛的。
杜彩娘见好就收:你把窗户支大点,屋里有些闷。
蔡出权回神来赶紧伺候媳妇。
第四百四十二章 冷遇牛芳芳一辈子活在内宅,见识的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她想挣快钱,只能从小东西入手。
上辈子她也是掌管过内宅打理过嫁妆和家业的,让她管庄子铺子不在话下,可现下有吗?牛家有地,可牛家人不是下人。
何况打理庄子她不过是吩咐吩咐管事,具体种地她可不会。
她是如此打算的,先稳住牛家,让牛家的孩子去上学,自己就能有个还算过得去的出身。
再去蔡家,等过几年自己长大些想法子把蔡家的铺子接过来,有上辈子的见识和经验,她能让蔡家的铺子开到京城去。
如此,等到长大说亲,右手是牛家的耕读之家清白名声,左手是蔡家的富贾一方坚实后盾,然后自己再经营一番美名才名,等杜氏因缘际会结识上辈子的婆母后,自己就很能拿得出手可以入那人的眼了。
牛芳芳的打算很好,几日时间她画了些花样绣样首饰样,倒腾出二百两银子来。
这次她不能白白给老牛家,养成他们趴在自己身上吸血的坏习惯可不行。
得让他们自己赚钱去,自己可以出本钱,但不能什么都要靠自己。
牛芳芳直接和牛老爹谈,她爸牛福山那个老实人就别指望他能办成什么事。
牛老爹被一百两的银票刺疼心,无比惋惜为什么这不是个孙子。
牛芳芳:爷,哥哥们,还有以后的弟弟们,读出书来应该感激谁?牛老爹不开心:大家谁也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牛芳芳摇头:爷,咱是一家子,家里好了我才好,我让兄弟都记我情干什么。
爷,读书人读的是忠孝。
牛老爹不懂,他觉得这个小孙女有点太能了,说话他都听不懂。
她舅教得这么好?牛芳芳:兄弟们得记爷奶记伯伯伯娘他们自己爹娘的好。
爷奶伯伯伯娘供他们读书,他们得孝顺爷奶和爹娘。
牛老爹隐约懂了。
牛芳芳把银票推给他:爷,咱得有家业,老牛家的家业,伯伯伯娘们有长久的进项,兄弟们才能长久的进学。
牛老爹:你不愿意出力?牛芳芳:爷,读书人名声最重要,上慈下孝,当官的就看这个。
怎么慈?首先你得养啊,养好了啊。
牛老爹盯着那银票开始算计:如今田地贵啊,一百两看着多其实买不了几亩地。
这是要她出更多?牛芳芳气,扶不上墙的烂泥。
爷,除了络子赚的钱,明面上咱家可不能再猛的多银子了,村里人现在已经很眼红了,奶说好些人都来打听。
爷,你想想,咱家猛的比村里都富了——牛老爹想,立即哆嗦:不行不行,太招眼了。
万一贼进屋把人全砍了呢。
牛芳芳心累,不点不明啊:所以,咱家得做点啥,做点啥大家都看在眼里了,慢慢有钱才正常。
不然年底哥哥们全去读书,村里人把账一算——嘶——还是你想的周到,你说吧,叫你伯伯们去做啥?牛芳芳:就我一人想?你脖子上长的不是脑袋?她的眼神里太明晃晃的鄙夷,牛老爹老脸一红,烟锅子一挥:开会。
自此,牛家各房人口奔上了红红火火又磕磕绊绊的发家致富路,他们想的开,反正本钱不是自己出,就算赔了也有人填补,还能再拿钱再做生意,做就做呗,怎么都是自家稳赚不赔。
各房媳妇更是想法设法把钱往自己腰包搂,反正有牛芳芳这个大牛人,亏点她给填上不就行了?因此牛芳芳被牛家的人和事折腾的鸡飞狗跳,后话再提。
眼下,牛芳芳紧把牛老爹,提前告诫他:读书人,名声最重要。
咱不能真正成了商户,村里的地不能丢,只要有余钱了,立即买地。
爷,你要做乡绅。
这话与牛老爹的心思不谋而合,老辈人眼里数地最值钱,数地最稳当,他应承下来:芳芳,你屋头的银子不然拿去买地吧,你爹娘听你的。
牛芳芳心道,赚钱听我的,花钱可不听我的,要不是用不再赚钱不再去舅家威胁,蔡桂花一个铜板都不会给我留,手里没钱我怎么东山再起费力筹谋?怎么给自己贴金?不对,这辈子不是贴金,她要把自己变成实心金。
牛家各种折腾,整个村跟着看热闹,今日这个卖吃的,明天那个收山货,一天一个花样,一房一个想法,老牛家成了整个村子津津乐道的话题。
话题之火热,让蔡出权不用去村里看,只需要在街上遇到同村的人搭一话茬,人家就看稀奇的招呼他:哎哎,你那妹子的婆家,又在啥啥啥了。
蔡出权从稀奇到麻木,虽然人嘴里说的是牛家不同人在折腾,他却很肯定背后都是牛芳芳的主意。
这些天,三口谁也没来过,原来是在自家忙活了,忙活自己家没问题,可他们明明知道杜彩娘还生着病,原来,竟是没一个人关心吗?蔡出权是商人,商人遇商事未免想得不要太多,从牛芳芳不愿意进蔡家,扭头却放弃蔡家的铺子给绣庄赚银子,然后又哄得牛家七房全去做买卖,蔡出权心里忍不住七想八想,回家跟杜彩娘嘀咕。
到底是牛家的人,想着牛家好。
蔡出权心里不免泛酸。
杜彩娘心知肚明牛芳芳这是在努力提升自己的身份,却装得一脸茫然:夫君你言过其实了吧,芳芳再聪慧也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她能有那么多大人都不敢有的想法让牛家人团团转?我看你呀,就是想外甥女了。
不然,你去看看她呗。
去吧去吧,你不在我跟前转,我还更开心呢。
蔡出权上来劲:我才不去,我等着她来孝敬我。
杜彩娘轻笑:好,你等着吧。
等你外甥女飞黄腾达了给你送女人。
这些日子蔡出权伏低做小小意温存的,就差把她捧成祖宗,令得杜彩娘有时候恍恍惚惚弄不清现实和上辈子来,有时候摸着肚子想,如果,上辈子都是假的,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们一家三口该有多好。
可再一想到上辈子蔡出权毫不犹豫收用下那两个美婢,并没有挽留她的决绝离去,后来也不曾去观里看她,杜彩娘就告诉自己,蔡出权的好有限,半辈子都撑不到。
现在,她觉得自己在撕扯。
一个声音:为了孩子,跟他好好过。
一个声音:有了孩子他也不是良人。
杜彩娘很纠结。
隔壁三人看得腻歪。
盐阿郎:狗吃屎,一辈子都是吃屎的狗。
卫弋:不要苛求,她一个妇道人家,家里不能没有男人。
难道下一个就更好?盐阿郎:我可以让下一个更乖。
卫弋:日子要她自己过,如果只是要听话的,买仆人不就好了?郝灵:我有办法。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多肉郝灵压低脑袋,另两颗脑袋凑过来,听她神秘兮兮:我有蛊虫。
唰,两人顿时坐直了。
盐阿郎面无表情:你知道皇家最忌讳巫蛊之术吗?郝灵轻蔑:关我屁事。
盐阿郎:……卫弋:感情的事怎能强求。
郝灵:强扭的瓜未必不甜。
卫弋:……郝灵跃跃欲试:我还没试过呢。
盐阿郎:师婆婆教你的是吧?人家师婆婆自己都没用过,可见不是好东西。
郝灵冷笑:人家长着那样一张脸用得着巫蛊?想到师婆婆的绝世容颜,以及至死不要脸的先皇,两人都沉默了。
这就叫:颜值不够,巫蛊来凑。
反正,只要杜彩娘愿意,我就敢。
呵,说得你为人家赴汤蹈火似的,其实呢,人家只是你的一个借口。
盐阿郎揉了揉胸,好多肉,郁闷。
凭什么我要做女的?郝灵:我一个寡妇适合家里有男人?盐阿郎:我们可以夫妻。
卫弋也揉胸:还可以兄妹。
郝灵睥睨:你们也配。
……行了,这朋友没得做了。
灵灵灵在空间里死摊,不是没劝,是劝也不听。
就没见过哪个恋爱都没谈过直接当寡妇的。
它这是摊上个什么玩意儿。
郝灵:以后咱可是要和杜彩娘常来常往的,你们当男人,合适吗?l盐阿郎崩溃:我本来就是男人!郝灵:那是上辈子。
卫弋唉声:还不如用蛊虫。
非得现身吗?他们可以充当神仙鬼怪必要时才出现一下不好吗?郝灵得意摇着小香扇:这叫沉浸式体验。
两人:唉。
杜彩娘还不知道神仙大人住进了隔壁,她盼望着盼望着,胎就稳了,够三个月了。
黄老大夫发话,稳了。
她的心也终于稳了。
蔡出全也稳了,在妹妹一家三口百忙之中再次上门时怀着激动喜悦的心情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牛芳芳差点儿撅过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上辈子明明没有这回事!杜氏明明一辈子都没怀上!上辈子当然有,只是牛芳芳并不知道罢了。
她才只是个孩子,一个普通的没有重生不是穿越的孩童,三岁的孩子除了惦记吃喝还能想到什么?便是记住了什么因为自然规律也会迅速的忘记。
且杜氏心疼她,怕她被这事吓住,养病的时候多让丫鬟带着她。
而这事也是杜彩娘和蔡出全的伤口,两人无意告诉蔡桂花,那无异将伤口暴给人看,因此,蔡桂花两口子也不知道。
丫鬟更不会说什么。
牛芳芳重来一辈子不代表上辈子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能知晓真相和细节,她现在记着的上辈子幼年时期,也只是个简略的大梗概。
只是她不信。
她认定杜彩娘不该有孕,更不该这么快。
算下日子,竟是在她本该进蔡家那个时候有的?本能的,牛芳芳对杜彩娘肚子里的孩子不喜起来,甚至隐隐的厌恶。
杜彩娘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目光不善的落在自己小腹上,吃了一惊,一拉蔡出全让他看。
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也是蔡出全的,凭什么只让自己一个人操心?蔡出全没看出牛芳芳的恶意,他觉得牛芳芳是在失落,心头怜悯起:芳芳,以后你就有弟弟妹妹陪你玩了。
蔡桂花好大力气才让自己没尖叫起来,杜彩娘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要芳芳?不是说是下不出蛋的母鸡吗怎么突然就有了?会不会搞错了?好歹她有几分眼色,没对蔡出全问出这话来,不然兄妹俩非得翻脸不可。
看眼牛福山,强笑道:恭喜哥嫂了。
可不是我家芳芳眼明心亮,小孩子感觉准,这是知道家里要添丁进口呢,不愿抢位置呢。
哥,嫂,不然让芳芳在家住着,给嫂子逗乐,以后啊嫂子生个笑哈哈的大胖小子。
蔡出全心动,别的不说,牛芳芳长得是真好,粉雕玉琢眉清目秀的,笑起来又可爱,谁看见不喜欢啊。
杜彩娘就不喜欢,但她不好直言拒绝,不然岂不是跟以前的自己反差太大?道:就怕我身子沉重,顾不上芳芳。
蔡桂花一拍手:老早我就想说了,哥嫂你们又不是缺钱何必太辛苦自己,买两个丫鬟伺候不就行了。
杜彩娘遮着嘴角笑:妹妹说的是,我和你哥是大人,自己能照顾自己,芳芳还小,是得买两个丫鬟伺候着。
她柔声柔气,说着为牛芳芳考虑的话,可几人听着不是很自在。
牛芳芳经历一辈子自然知道女人间是怎么阴话反说打机锋,狐疑的望去,杜氏这是在给蔡出全上眼药?但见杜氏一派淡然温和模样,自己又否定了,上辈子,自己来到蔡家,杜氏立即买了两个丫鬟。
她这样说,就是这样想的,没其他意思……吧。
牛芳芳看出杜彩娘对自己不比以前亲热,心下隐隐有些后悔。
她回来的太及时,正好卡在那个点上,若是早一天、早一个时辰,也好想个妥当的说辞不得罪蔡出全夫妻的将这事黄掉。
如今,杜氏显然因此对自己起了意见,可她必须要进蔡家,没有蔡家,她怎么跟伯府扯上关系?舅母,太好了,你要生小宝宝了。
芳芳来陪你和小弟弟作伴好不好?牛芳芳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立即弥补,仰着精致的小脸甜甜的笑。
那笑容,又软又亮,谁见了谁喜欢。
上辈子的杜彩娘心疼稀罕,这辈子,她一点都没感觉了呢。
只是忽然间冒出个诡异的想法,如果自己给牛芳芳的男人送美人——嘶,她可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杜彩娘看蔡出全,你决定吧。
被妻子如此注目,蔡出全面上有光,他是做决定的大男人呀。
牛芳芳撒娇:舅舅——蔡出全立即就答应了:也好。
但他还记着呢,杜彩娘肚里的极有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子嗣,不能大意:好,以后芳芳常来玩。
牛芳芳一僵,只是常来玩?不禁再看眼肚子,做过贵妇的她自然知道孕妇的忌讳,府里女主子有孕,家里的大小孩子都会被嘱咐绕路走,就怕磕着碰着滑倒——牛芳芳眼底有些沉。
杜彩娘心底发毛。
眼前这个,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而是在大宅子里混迹一辈子的老妖婆。
大户人家的后宅啊,就没几家干净的。
不行,她不能让她进来!杜彩娘捂着小腹:夫君,我有些不适——这些天蔡出全伺候她的肚子伺候成孙子,虽然杜彩娘纳闷蔡出全似乎有些太上心,但想到这是夫妻二人好几年才求来的,便没多想。
总之,这是好事,蔡出全越在意自己的孩子越好,如此,就干不出把家业交给庶子给外人白白送银子的蠢事了吧。
唔,自己也是做蠢事的蠢货,嫁妆都给了小白眼狼。
这辈子,不可能。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忍杜彩娘一喊,蔡出全二十四孝好老公上线,立即扶着人进卧室歇着,然后送客。
牛家三口只能恭喜不能强留,出来时,蔡出全热情道:芳芳,等舅舅接你来玩啊。
来玩啊。
招呼客人的用语。
牛芳芳只能厚着脸皮:芳芳等舅舅,芳芳可喜欢舅舅舅母了。
感觉自己是卖笑的。
蔡出全关上门急急去看杜彩娘了。
三人立时落下脸色,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蔡桂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瞄了眼大门:走,回家。
三人往街外走,经过邻居家门口时吱呀一声大门打开,走出一个高个儿妇人来。
牛芳芳不经意一望,愣住,那妇人看上去二十许的年纪,一身黑衣冰着个脸,不正是那天自己在绣庄遇见的那奇怪的三个人里的一个?她们住这?眼角白色晃动,牛芳芳目光一滑落在妇人怀里,那里,窝着一只雪白雪白的猫,没有一根杂毛,体型优美,毛发闪亮,两只蓝色的眼睛透彻的像蓝宝石。
好俊的猫,这样的猫在京里也难寻。
牛芳芳被猫惊艳到,看得眼睛不眨,听得一声冷哼下意识抬眼,对上冰脸的女子厌恶的眼神,随即人退到门里重重合上大门,嘭的一声。
牛芳芳气个仰倒。
这是嫌弃自己看她的猫?好不识抬举的愚蠢妇人。
同行的蔡桂花和牛福山却没觉出什么来,他们是乡下来的,见到城里人自觉低一头挺不起腰杆,那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们一瞟就赶紧低了头。
蔡桂花催着牛芳芳快走,等到城门牵了牛车出去前后无人了,蔡桂花才释放恶气。
才怀上就生病,都过了三个月了还不舒服,哼,怀相这么不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
两人都看她一眼,都没说话。
蔡桂花犹嫌不够的继续发泄:她都吃几年的苦药汤子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方子能乱吃吗?早把身体吃坏了,就是侥幸怀了,生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健壮。
牛芳芳面无表情,前几天是谁说她为哥嫂多费心找了十里八乡的生子秘方送过去。
女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尤其不能比自己好。
可她不一样,她只想嫁给那个人。
为了他,让自己付出什么都愿意。
牛芳芳想着上辈子的事情出神。
蔡桂花恶毒的骂了半天,见没人附和,火气大起来,一巴掌狠狠拍在牛芳芳背上。
牛芳芳骤然回神怒目而视,吓得蔡桂花一哆嗦。
你看看你看看她,什么眼神,这是要吃了我这个亲娘哇。
蔡桂花跟牛福山嚷起来,恶人先告状。
牛福山正好回头看到听到了,他也怒了,如今牛芳芳可不一样了,是老牛家的宝。
那一巴掌,听那动静,领略过蔡桂花时不时猛不丁巴掌袭击的牛福山很清楚知道有多疼,他一个大男人都觉着疼,别说牛芳芳才几岁孩子。
没见小人儿往前一趴差点儿脸摔车上。
这是亲娘吗?牛福山大眼圆瞪:你个不省心的婆娘,你是要把孩子打死?蔡桂花惊到,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敢跟她大声了?不行,歪风不能长,当即叉腰怒吼回去。
她敢瞪我我怎么就不能打她?谁家孩子不听话不都是打的?牛福山气愤:谁家婆娘也没你手劲这么大,跟孩子有仇似的,你哥嫂让你不痛快了你找你哥嫂去,打我牛家的孩子干啥?好哇,你牛家你牛家,这个时候你牛家的孩子了?当初你说的,还有,你爹也说,要把芳芳闭嘴!牛福山巨吼一声,吓得蔡桂花一下合上嘴巴。
他两眼发红:不是你个婆娘在我耳边白天嘀咕晚上嘀咕,我会动那心思?我牛家还没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两人互瞪半天,蔡桂花先蔫下来。
牛福山对牛芳芳道:芳芳,你往前坐,别理你娘。
她惯会发疯。
蔡桂花嘀咕不停,听不清楚,想也无非是蔡家对牛家的恩情之类。
对牛福山的维护,牛芳芳一点都不感动。
牛福山维护她是出于对她的一片真心疼爱?并不是。
不止牛福山,还有牛家其他人,在不久前他们众口一致的要将自己送走,现在却生怕她离开这个家门一步。
为什么?因为她牛芳芳给他们带来好处。
所以,他们对自己好不过是图自己能给的好,自己为什么要感激?不过这次牛芳芳不打算忍蔡桂花了,她受够了,同时也因为她的背太疼了,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
因此一到牛家,牛芳芳从牛车上下来立即去找牛老娘,蔡桂花喊都喊不住,心头有些慌。
牛芳芳没说别的:奶,我背上疼,你帮我搓搓药酒吧。
现如今,牛芳芳是牛老娘最喜欢的孙女,闻言领她去了里屋还以为小孩子磕磕碰碰难免,谁知道牛芳芳衣服一除,后背一亮,她一张慈蔼的老菊花脸立即变成螳螂的镰刀,尖声骂:哪个不长眼的冲撞我孙女。
女童小小的背上,白莹莹的肌肤上浮着一只轮廓分明的手掌印,占满半个背,已是铁青。
饶是牛老娘不是温柔的人对着孩子时不时进行一下棍棒教育,也不觉得自己能狠到这份上,这是多大的仇。
上手摁了下边缘,牛芳芳立即疼得嘶一声,不是上眼药,是真的疼。
不然她这次不忍蔡桂花了呢。
牛老娘一看她疼出了眼泪,手里的药酒哪里还敢倒下去,小伤口就罢了,这么大一片,用药酒搓,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牛老娘将被子一拉,哄牛芳芳先趴着睡会儿,自己气鼓鼓的出去。
然后满院子都是牛老娘的尖骂声,然后是蔡桂花的尖叫声,接着牛家乱起来叽叽呱呱噼里啪啦,牛芳芳竟然觉得这声音好听,慢慢睡着了。
等她醒来,背上一片清凉,是牛老娘打发两个儿媳妇急速赶去城里药堂买的上好的药膏,一小罐就一两多银子呢,便是牛老娘自己伤了,都舍不得用。
可见牛芳芳在她心里多宝贝了。
牛老娘算是看清了蔡桂花面甜心苦的真面目,自己的亲女儿都能下这样的狠手,抓着扫院子的竹条子狠狠抽了一顿,牛福山护着,连这个儿子都一起抽了。
眼下蔡桂花在自己屋头抽抽搭搭,牛福山觉得没脸见人跟着她一起窝在屋里。
蔡桂花觉得自己冤:好好的事给她搅和了我还不能教训教训她?谁是女儿谁是娘?你娘也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面没头没脑的抽我,我还要不要出门子?牛福山:你怎么不怪你哥嫂不松口?芳芳她舍不得自己家有什么错?他们要是诚心养孩子就备齐四样礼来蔡家门求。
你这样上赶着,难怪人家不乐意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邻居蔡桂花恨恨:都怪杜彩娘,偏偏这个时候有了身子。
说完,她朝牛福山扑去,吓得牛福山一歪:你发什么疯?蔡桂花恶狠狠:生儿子。
牛福山:……第二日牛福山出门的时候脚都是软的,蔡桂花却是精神的吃饱水的花一般,牛老娘黑着脸,自己一顿抽还给他们抽出情趣了。
牛芳芳在老两口的上房,蔡桂花气顺了才想起来看女儿,牛芳芳背上的巴掌印更清晰了,从青变紫,瞧着更可怖了。
蔡桂花自己也心惊,她使了这么大力气?是小孩子皮太嫩。
开口:你也不知道躲着点儿。
闻言牛芳芳干脆闭上眼。
牛老娘骂: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下地去。
牛桂花在妯娌里嚣张,可不敢跟婆婆吵,让牛芳芳好好歇着,讪讪出了来。
城里,杜彩娘送走瘟神,看天气晴好,心情也颇好,要出来走一走。
蔡出全去了铺子,厨下曾婶子陪着她,出来家门,慢慢的沿着街边走,走到邻居家门口,嘎吱,大门打开,三个看着不胖的女子硬是将大门遮得光透不过。
杜彩娘下意识的望去,瞧见一张让她感恩戴德的脸,那脸对她笑盈盈,愣住。
这不是神仙大人?曾婶子熟稔的打招呼:凌娘子,黄娘子,姜娘子。
灵师、皇上和将军。
曾婶子不知道这三人都是假的,热心的给杜彩娘介绍:娘子,这是新搬来的邻居,凌娘子黄娘子和姜娘子,她们搬进来那一日,还给咱家送过酒水呢。
完了遮住嘴在她耳边小声道:她们三个,都是寡妇,不好请邻居上门,送酒就当大家伙儿帮她们贺喜了。
东家让我给回了一刀肉。
杜彩娘愣愣点头,神仙大人真会玩。
郝灵道:相逢不如偶遇,杜娘子家里来坐。
杜彩娘啊啊,下意识往那边去,曾婶子顿了顿,也跟上。
反正对方家里也没男人,无需避讳什么。
两人进来,被引着简单的前院后院看了下,曾婶子要去买菜,杜彩娘交待了两句便自己留了下来。
神仙大人,您怎么这两位也是神仙大人吗?天啊,太惊喜了,原来神仙大人就住在隔壁。
是为了她特意搬到隔壁的吗?好受宠若惊呢。
杜彩娘喜滋滋。
郝灵点头:说了保你一生顺遂,正好天界无事,顺便下凡来体会下凡人的生活。
两人:你就编。
杜彩娘那个兴奋激动啊,神经兮兮:神仙大人,您是吃香火的吧?您喜欢哪个口味的?我一天三9柱香烧给你们?虽然事实上是死人但没觉着自个儿死了的三人:……郝灵:叫我凌娘子,不要露馅,既然当凡人,我一切和凡人一样。
懂了。
你喜欢吃什么点心还是菜?郝灵摇摇小香扇:别操心我了,我比你们有钱多了,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有钱多了……杜彩娘默了一默,自己是操的什么神仙心,想到自己,又兴奋起来:神仙凌娘子,我跟你说,那个牛芳芳,可不安分了,整日里折腾着赚银子呢。
又是卖络子又是卖图样的,没少赚。
你说,她把自己折腾得比我家还有钱是不是就不惦记我了?想得美。
牛芳芳是一定要和蔡家和你小香扇一合,指向杜彩娘:搞好关系的。
杜彩娘其实也想过,但她太想摆脱牛芳芳了。
凌娘子是说她上辈子那门姻缘?唉,我早想到的,从她不愿意认我做娘开始。
上辈子,虽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攀上一门高不可攀的亲事,但商户女的身份,在那样家庭里肯定要受气。
杜彩娘不满:可谁的人生是万事顺遂的?凭什么好处都是她沾?若不是我收养我栽培,她牛芳芳只能嫁给乡下汉子,何况那样的世家公子。
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她因我嫁得好,又嫌弃我家是商户。
真是贱。
她又道:可是她这么厉害了,赚银子如探囊取物,何不自己去结交贵人?旁边那位黄娘子阴阳怪气:你当权贵圈好进呢,五品之下,在伯府眼里不算什么。
你上辈子能与伯府夫人结识,那叫天降的大机缘,被你白白浪费。
仅凭牛芳芳、牛家、蔡家,给人家为奴为婢人家还要挑一挑。
权贵人家的家奴,得用的那种,放回老家就是富甲一方。
杜彩娘被说得浑身不自在,上辈子,她一生都在这座小城里过,贵人邀请她去京,她哪里敢仗着那点恩情作威作福,捧上牛芳芳后,就怕娘家给她丢脸更是不敢上门。
结果一派沉稳的姜娘子道:牛芳芳不敢大肆做生意,一旦入人眼牛家必然会被官府改农为商,这辈子她对商户女的身份避之不及。
然后郝灵说:她也没那个本事做大生意。
上辈子困在后宅这辈子就能叱咤商场了?她也太小瞧商场的智慧和拼杀。
你们没发现吗?牛芳芳出手的都是那些用一次少一个的一次性花样。
无非仗着上辈子见识得多,再多也有限。
真让她沉下心来做大做强,她还没那个底牌。
除非她在伯府拿到秘方之类,怕是不可能。
三人看杜彩娘,三位神仙大人啊,杜彩娘想跪:所以牛芳芳一定不会放过蔡家。
对头。
蔡家有钱,还有个亲舅舅,给她出生入死赚银钱,为什么放过?不行,什么蔡家,都是我杜家的,当初蔡出全娶我蔡家出什么了?都是我带来的,这宅子都是我家买的。
宅子铺子田地银子,全是我的孩子的。
杜彩娘坚定。
郝灵问一句:地契房契在谁名下?我。
杜彩娘万幸当初没被爱情冲昏头脑,这些可都是嫁妆,还有爹娘搬走前留给她的,幸好没改成蔡出全。
那看来牛芳芳必须巴结你啊。
小香扇敲击着手心,郝灵玩味的笑。
牛芳芳不知道杜彩娘知道她的秘密,会怎么巴结呢?杜彩娘一定会被恶心掉呢。
哇,好想看。
可是,我怕她害我的孩子。
凌娘子,黄娘子姜娘子,你们不知道,那日牛芳芳知道我有孕,看我肚子的眼神可吓人了。
杜彩娘不得不紧张:我不想她来我家。
你家又不是你一人说了算。
盐阿郎一针见血。
杜彩娘沉默。
三人交换过眼色,日常窥屏什么的,不是看不出来杜彩娘和蔡出全琴瑟和鸣,蔡出全表现当真绝世之好,杜彩娘心软也是正常。
左右只是一个任务,他们冷眼看着没想为她决定什么。
客户嘛,有要求提嘛,能满足的就满足嘛。
区区一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想回杜彩娘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这辈子她防住牛芳芳,若是这辈子蔡出全不变心,若是这辈子他守着她们娘俩儿一心一意的过——是不是能当上辈子只是一个梦。
梦醒了,就忘了,该怎样过就怎样过,毕竟,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还没发生而且已经不同了不是吗?可她又怕一切回到上辈子的轨迹,上辈子被辜负一次自己还要再傻傻的相信付出一次?再被辜负了呢?那猪都比自己长记性。
为幸福赌一次还是保留尊严再不轻信?她好艰难。
郝灵瞄眼她的肚子,那位黄老大夫说的不差,种子不强,地也不肥,这根小苗苗要长出来没那么容易。
她会保它,但母体得配合。
别瞎想了,你有孕在身不宜多思多想。
总之,一切有我。
牛芳芳就算进来蔡家也算计不到你们母女。
啊,杜彩娘应下,过了一秒才反应来:母女?她怀的是个女儿?郝灵点头:你好吃好睡,适当运动,争取生个健康的女儿。
杜彩娘心提起来:是、是我的情况不好吗?郝灵:是有些不理想。
有我在你们母女平安就是了。
但为了孩子,你别折腾。
杜彩娘立即平心静气。
女儿也好,女儿跟娘贴心。
为母天性,她又忍不住心疼,世道如此,女人总是比男人艰难。
一时忘了牛芳芳。
盐阿郎在一边翻白眼,妇人之仁,一刀把牛芳芳干掉又怎样?郝灵:怎样?不好玩了呀莽夫。
杜彩娘回去后和蔡出全兴高采烈的说起新邻居,说她们人好,说以后要常来往。
蔡出全还没见过邻居,知道里头住了三个寡妇心里是有点儿介意的,这是什么命,仨寡妇凑一堆,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而做寡妇的性格都有些奇怪。
怕影响到杜彩娘,但见她正在兴头上,嗯嗯啊啊含糊过,想着自己以后要养孩子了,邻居的品性是要查一查的。
他想查,自然查不出什么来,只是不待他去查呢,偶遇开门出来的卫弋。
卫弋变成女人也不遮盖浑然天成的气势,淡淡一个眼色,蔡出全头上冒了汗。
他回来问杜彩娘:隔壁那三人不像普通人,我怎么觉得高攀不起呢?杜彩娘想着神仙大人编的身份: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她们和我说话隐约说了句,祖上是什么公的。
她对官场那些很不熟,茫然问:什么公?公字,哪是随便什么人能得的,蔡出全心里不禁往大了猜,压低了声:有大来头啊,怎么在咱这小地方选这么一小宅子住?啊,这个我知道,说是她们一路游玩累了,买个宅子歇歇脚。
杜彩娘说的无所谓,神仙大人嘛,别说买个宅子歇脚,就是卖座山歇歇脚也是正常。
蔡出全却是听得无语,心里迅速盘算:以后你过去说话要小心些,别得罪人。
放心吧,凌娘子黄娘子姜娘子人很好的。
蔡出全心想,这是贵人微服私访呢,不趁机结好是傻子。
另一边牛芳芳在家里养了好几天,背上印子才淡下来,她开始琢磨怎么讨好蔡家,挽回蔡出全,挽回——杜彩娘。
牛芳芳略不自在,原本她以为,不需要自己主动做什么,只要顺着杜彩娘顺势而为,一切水到渠成,哪知——她怎么就怀上了呢?有了亲生子嗣,舅舅还能像前世那样不保留的付出?那个不该出现的孩子——她必须要尽快去蔡家。
还有一层原因,自己太出风头,哪怕让牛老爹压着不把自己暴出来,但牛芳芳见到前头房头的伯娘们闪闪的目光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暴露了。
一个三岁的孩子,这么能折腾事,哪怕有蔡出全杜彩娘的名头挡着,也让人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不对头。
因此养伤这两天牛老爹牛老娘明里暗里的试探,看她有没有赚钱的新法子,她只做出绞尽脑汁的模样之后嚷着去舅家。
牛老爹和牛老娘见她如此,心里越发肯定那些络子图样什么的,都是从蔡家来的,毕竟杜彩娘是城里人,家里富裕,见过的好东西多。
倒是便宜了他们牛家。
如此一想,那个傻乎乎的杜彩娘白送财路,是蔡家钱多不稀罕这点小钱?那蔡家该有多少钱啊。
反过来一想,若是当初牛芳芳听话进了蔡家,得了蔡家的家财,那牛家这边肯定少不了好,何必如今这房亏了那房又赔了。
当初牛老爹被牛芳芳鼓动的心头火热,为了孙子们和老牛家的前程,把儿子们都撵出去做生意。
本钱本就不多,各房再分吧分吧,能做起什么来?不过是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七个房头有三家去卖早点,有三家心大的去城里寻生意机会,至于七房两口子全赖了牛芳芳自己一点不操心,没几天,六个房头就叫苦连天。
太累了,太辛苦了,天天往里贴钱。
脑子冷静下来,做生意太难了,不是人人都能行的。
众人目光又巴巴放到牛芳芳身上来,牛芳芳却要守拙了。
牛老爹心想,反正牛芳芳那些赚钱的法子是从蔡家来的,还不如她人去蔡家得了,从蔡家得源源不断的好点子,牛家发家了也不会忘了她。
言语里就带了出来。
这次不同上一次,上一次牛芳芳千方百计不改姓。
这次,蔡出全和杜彩娘不要求这一点了,她得千方百计的回蔡家。
因此牛老爹言语试探时,她就不吭声,默认的态度。
牛老爹心里就有了谱,跟牛福山说话。
牛福山再跟蔡桂花说话。
蔡桂花撇嘴:闹来闹去还不是得按我说的做,你们一家子瞎折腾个什么。
早送去,咱芳芳这会子已经是我哥嫂的长女,这下好了,现在只能是表姐。
又摸摸肚子,催牛福山:明日就去,我感觉我有了,这次,我一定能生个儿子,我得好好养,哪有精力带着她整日的东奔西走。
真是,一个女孩子家,天天天天的到处跑,像什么话。
送我哥那,让杜氏好好教一教,怎么做一个娇小姐。
以后也能说门好亲事。
这话说的,牛芳芳是谁的亲女儿呀,扔给别人管,自己一点不付出只想拿好处。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牛福山没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妥,还咧着嘴笑:等芳芳出息了,也能拉拔下头的弟弟。
幸好牛芳芳不在,不然她肯定又要窝着火睡觉。
她的前程是她自己拼搏出来的,凭什么让根本不熟的人沾光。
可见这一家人都是理所当然顾自己的人,这才叫骨子里的相像。
第二日,一家人来蔡家,蔡桂花嘴巴抹了蜜似的甜,加上牛芳芳,两人把蔡出全哄得晕头转向的,蔡出全开心的留客。
第四百四十七章 买人杜彩娘冷眼看着,有些心灰意冷,这个男人,最在乎的是他的妹妹和外甥女。
上辈子,供养一个牛芳芳不够还连带着把牛家拉扯成他们村最富裕的,这辈子,蔡出全就能完全把心收回来?当初嫁人还偷偷窃喜自己头上没公婆,可谁知道姑子不省心还生了个更不省心的外甥女,她引狼入室。
杜彩娘闭了闭眼,与蔡出全重新过日子的心冷了冷。
有神仙大人撑腰,杜彩娘没气到和蔡出全闹,她笑靥如花的安排牛芳芳住下,让蔡桂花放心:放心吧,你哥还能亏待他亲外甥女不成?他一定把芳芳照顾好。
没错,你哥许诺你哥照顾,我可半点没答应你什么。
蔡桂花没听出什么,相当不客气的与她说:嫂子,你得买两个丫鬟才行,不然一大家子伺候不来啊。
杜彩娘被恶心到了,添一个牛芳芳他们就成一大家子了,还得人伺候。
温婉的笑:你说的是,我也正是这样想的。
蔡桂花得寸进尺:那得给芳芳买一个,我听说大户人家小姐的丫鬟都是从小培养的。
杜彩娘惊到了:芳芳才三岁,买个三岁的丫头是谁伺候谁。
蔡桂花噎了下:以后,我说以后。
又说去看牛芳芳的房间。
这次,当然不是夫妻俩住着的套间,而是在东厢房收拾出一间来。
蔡桂花心疼:芳芳自己睡啊,那她会害怕,不然我来陪着她吧。
饶是杜彩娘想不生气也落了脸:芳芳还小,等大了再住下吧。
蔡出全也听着有点儿不对味了,看看牛芳芳的小个头,再看看杜彩娘的肚子,开始想自己做的是不是不妥当。
见此,牛芳芳立即去拉蔡桂花的袖子:娘,我在家也是一个人睡,早不害怕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妇。
蔡桂花被牛福山瞪了眼,讪讪。
等送走这一家,安置了牛芳芳睡下,杜彩娘才疲惫的吐出一口气,自嘲一句:请了个祖宗似的。
蔡出全一听,没说话,脸上有些不高兴。
杜彩娘瞧在眼里,心更冷了一分。
还要用这个人当牛做马给自己女儿赚银子呢,杜彩娘强笑道:明日,我去买几个丫鬟。
你说两个好还是三个好?给芳芳配贴身小丫鬟吗?蔡出全面色和缓,先道一句:今日真是辛苦你了,是我疏忽,早该买丫鬟伺候你。
才待要说,谁知杜彩娘迅速接话:你心疼我便你去买丫鬟吧,我腰有些酸,想多躺一躺。
上辈子,自己买的丫鬟当然掏的是自己的腰包,这辈子,你的外甥女当然你掏银子。
好,我去找中人,让他带人来给你瞧。
蔡出全心疼杜彩娘累着,道:先买两个吧,芳芳太小了,贴身丫鬟以后要跟着出嫁的,等过上三五年再买。
杜彩娘嗯一声,心道你是什么人家,我在娘家可比现在富得多也没说专门养一个贴身丫鬟。
哼,穷人乍富,可跟着你那个好妹妹作吧。
第二日,蔡出全出门前三人坐在一起用餐,熬煮的软糯的肉丝粥,精致的小包、虾饺,三两样小菜。
熟悉的味道入口,牛芳芳有种终于回到正轨的感觉。
舅舅,舅母,我改名字了。
不需要引子,所以牛芳芳也用不着喊爹娘了,这是昨日里说的。
两人一顿,不是不想改吗?牛芳芳轻快道:我爷请人给我算的,以后我叫芳洵,水边的那个洵。
蔡出全愣了愣,咀嚼几下:芳洵,牛芳洵,挺好听的。
杜彩娘却是恨不得拿筷子戳透她的厚脸皮,已经翻脸死生不复见,怎么就有脸继续用她给的字。
这个字,原本是上辈子她早早琢磨好了给自己亲生孩子的,男孩女孩都好听,后头绝了念想,她就将这个字给了牛芳芳,也是把她当亲骨肉的意思。
牛芳芳看她:舅母,你觉得好听吗?杜彩娘正气得肚子隐隐作痛,心惊之下想喊大夫,恰在此时,一道暖流隔空注入她的身体,包裹住小腹,耳边神仙大人淡淡声音: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杜彩娘一惊,立即冷静下来,跟孩子相比,一个字而已难道牛芳芳用了这个字就消失了不成?她也配。
她迅速调整过来,道:这字好,以后你可要好好读书,要配得上这个字。
怕是你一辈子努力也配不上。
撤去慈母滤镜,说实话,尽管自己请人教导她琴棋书画,可一个人的天分是天生,她的能力也请不到什么大家,两相相加,牛芳芳的水平,在这里算不错,可在上层圈子里仅仅是不丢人而已。
洵,德才兼备,她还真是辱没了这个字。
说来,也不知自己肚里这个喜欢什么,自己该怎么教。
杜彩娘想着想着思绪就飞了出去,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
牛芳芳本能不喜这抹笑,上辈子,杜氏是对她这样笑,这辈子呢?她目光滑过杜彩娘的肚子。
蔡出全体会不到暗潮涌动,兀自开心:芳——洵和你舅母好好在家里玩,舅舅要出去忙。
等会儿中人带丫鬟来,彩娘,你好好挑一挑。
杜彩娘笑道:你自管去忙。
家里就剩两人,心里头谁也不想跟谁说话,可还得装。
牛芳芳装亲热舅母,杜彩娘装不知道牛芳芳的秘密。
两人绞尽脑汁的回忆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自己该是什么表现。
牛芳芳还好一些,她还是个孩子,只要会人畜无害的甜甜的笑,再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可杜彩娘差点不行,上辈子这个时候,自己就是围着牛芳芳转的仆人似的。
她做不来。
好在肚子显怀,为着肚子,她也不能再那样跑前跑后。
做出温柔舅母的模样,让牛芳芳自己在屋里院里玩,反正毽子花绳沙包拨浪鼓买了一大箱,够疼你了吧。
杜彩娘坐在廊下晒太阳。
牛芳芳也怕杜彩娘时刻紧粘着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什么来,见此松了口气。
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一直到蔡出全和中人一起带着一排六七个小丫头进来。
杜彩娘扫了眼,并没有上辈子那两个,大概时间错开那两个已经被买了去。
她问了问话,点了两个瞧着顺眼手又巧的。
牛芳芳不太在意,在她看,这些人都不够机灵,罢了,凑合用着吧。
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里晃悠腿。
杜彩娘想了想,与蔡出全道:夫君,我们是不是该买个仆妇,以后做妈妈用。
反正是他出钱,为什么不买?蔡出全一愣。
边上中人上道,立即道:可不是,蔡老板,您家马上添丁进口,这孩子一有,事情就多。
不止带孩子的妈妈,要我说,您这身份,早该有个门房跑腿的。
蔡出全愣神,他这么厉害用得起这么多下人了?第四百四十八章 买房牛芳芳心头一动,她太缺可用的人手了,丫鬟不能轻易出门,更不如男子办事方便,如果现在培养,十多年时间足够自己组建只忠于自己的班底。
眼神一下热切起来。
中人极力游说,杜彩娘添油加醋,牛芳芳也不时附和,蔡出全觉得自家很需要买一家下人。
中人趁热打铁,立即领着没选上的丫鬟回去扭头带了几家人来。
挑中一家三十余岁,家里一儿一女都能帮着做事的四口人。
牛芳芳盯着那十岁的男孩瞧,暗忖,这个若是用得好,以后可以当自己的管事。
然后,到得晚上,牛芳芳亲眼瞧着蔡出全将一沓身契交给杜彩娘,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
身契在谁手里他们自然听谁的,不然,与杜彩娘哄身契来?或者——牛芳芳思考自己偷偷买人的可行性。
发现不可行,千言万语,她现在太小。
小有小的好处,有足够时间来筹谋。
也有坏处,很多事她都没法做。
单说买了人去官府备案,说自己是买主?开玩笑呢。
郁闷。
晚上,杜彩娘又跟蔡出全吹耳边风:一下买这么多人,咱家不够住。
蔡出全正有后悔之心,家里才俩大人,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买这么六个人,花了近百两银子。
一百两啊,他得卖多少布?不然,转手卖了吧。
杜彩娘不会让他卖,这可都是伺候自己的,说:正好咱家旁边要卖出去,咱买下来,扩宅子。
蔡出全啊一声:隔壁不是才搬来两三月,这就要走了?杜彩娘:不是,是隔壁李家。
他家儿子不是捐官了嘛,一家人都跟着去任上,以后不回来了。
他家屋子院子都不错,反正买宅子也是置家业,不如咱买下。
蔡出全心动,但——银子呢?杜彩娘:我给爹娘去信,他们回信来了,很开怀,给了我些。
我嫁妆里再填补些,尽够了。
不然她这么着急买宅子呢,娘家给钱了。
她要是不花出去,这银子还不是拿去让蔡出全周转,周转着周转着这钱就不是她的了。
娘家的银子,嫁妆钱,买来的宅子当然也是她的嫁妆。
她得先保证自己的东西不被这舅甥俩划拉走。
蔡出全心疼,那么多银子若是用在生意上,不定他能多开一家铺子。
但,他没脸说。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今时今日靠的全是岳家支持。
他还想了想别的,杜家人搬走的时候该带的带,该卖的卖,但他们的宅子,因着杜氏就嫁在这的原因,没卖,往外租出去了。
那边宅子大,住得下自己一家,但——没脸开口。
毕竟杜家不是只杜彩娘一个女儿,还有儿子呢。
蔡出全思来想去,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再说,置办家业是好事,当下握住杜彩娘的手,深情款款:彩娘,你跟着我受苦了。
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人人艳羡的好生活。
是,你是过上了人人艳羡的好生活,只是没我的事了。
杜彩娘笑笑:为了你,为了孩子。
杜彩娘说铺子太忙,买房子这事她找熟人办就行,第二日蔡出全出门后杜彩娘也让一个丫鬟扶着出了门,牛芳芳在家无聊的玩耍,好在有丫鬟还有两个孩子,算是有人陪她玩,她要看看这些新买的人值不值得她用心。
等晚上了,牛芳芳才知道这两口子又办了什么大事,一时间眼前有些花,白花花的银子长了翅膀往外飞。
买了一座宅子啊,岂不是好几百两?拿钱来生钱不是更香?头晕,气的。
杜彩娘满面红光的对着她笑:芳洵呀,隔壁那家可比咱家大多了,咱家后头还有人家的一块呢,等两边打通了,舅母给你一个单独的院,开心不开心?竟然还分院,果然大。
牛芳芳强笑:芳洵喜欢和舅母离得近。
她得看紧她,宅子再大以后能给她当陪嫁?杜彩娘笑笑,无所谓,上辈子气得牙痒痒,这辈子再看,不过是个心思浅显的。
那为什么上辈子自己就被干翻了呢?杜彩娘觉得是因为这辈子有神仙大人撑腰,自己心态不一样了。
杜彩娘背靠大树好乘凉,最喜欢往隔壁去。
可惜,神仙大人就是神仙大人,不是真正的困守后宅的妇人。
十天里头有八天不在家,当然,每次出去的时候会提前告诉她一声,免得自己跑空。
而牛芳芳也便知道了那三人的身份,吃了一惊。
其实不需要杜彩娘说,在某次她正撞见三人出门时,她也看出三人隐隐透出的气度绝非普通人。
她倒有心交好,可恨那两个冰着脸的女人似乎并不喜欢她,连她们养的猫都凶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挠。
因此牛芳芳一次也没能进去那个门。
好恨。
若是以后被她查出这三人的来历,若是不如伯府——牛芳芳毕竟不是真正的蔡家人,再喜爱一留再留也不能留到过年去,因此年前蔡桂花将她接了回去,说年后再送过来。
正好蔡家和隔壁打通之后也在慢慢的收拾,蔡出全和杜彩娘商量着年后选个好日子搬过去,正好之后也该发动了,那个时候家里肯定忙乱,一时半会儿顾不上牛芳芳,倒不如出了月子再让她来。
蔡桂花闻言要自己来伺候月子,弄得两口子都很无语,你自己还大着肚子呢,谁敢用你。
蔡出全只得说领了她的心意,送上厚厚的年礼。
而被送回去的牛芳芳又要面对老牛家的烂摊子,半多年过去,牛家七个房头也没折腾出什么水花来,当初投进去的银子全打了水漂,幸好还有络子的进项,不然早闹腾起来。
聚在堂屋,个个要牛芳芳给交待,若不是她撺掇,家里早添地了,旱涝保收,还能应急,多好。
这是怨上她了?牛芳芳气笑,脸色阴沉沉。
她冷笑一声:可是怪我多事,还希望六个伯伯都好起来。
那我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反正那银子本也是我们七房交上来的,没了就没了。
就当大家玩一场。
牛老爹心叫一声不好,这丫头要跑。
之前他也跟大家一样一肚子窝火,牛芳芳的话给他一棍子打醒。
牛芳芳答应的那些,可没立下白纸黑字,就算立了,她说出去外人也只当是一个笑话谁信?若牛芳芳因此撒手再不管,只老老实实当七房里的闺女,他又能奈她何?何况现在她已经在蔡家常住,自己要为难她也得看蔡出全的面子。
牛老爹迅速调整心态,持着烟锅子把六个房头都骂一遍,甚至挥杆子打了几个嚷得凶的孙子,以安抚牛芳芳。
牛芳芳看得分明,或许上辈子自己离开太早,这些人年年得蔡出全的实惠乖顺的很,自己嫁入高门他们更是老实,自己竟还觉得他们其实不差,给些好处也没什么。
谁知这辈子才看清他们端碗吃饭放碗骂娘的真小人面目。
第四百四十九章 闹剧牛芳芳心灰意冷,就这样的人品这样的根子,读书能读个什么来?就当是自己为自己买名声,只等自己嫁入高门,管他们去死。
不管不行,让他们各自折腾也不行,那就——合伙做买卖?牛家人面面相觑:我们能做什么?做什么?还是从吃入口,毕竟牛家人哪个有一技之长?牛芳芳看众人表情,觉得这次自己不能再大意,不能彻底撒手不管。
她决定开个铺子,充分利用牛家的人手,还得约束住他们不给自己添乱。
这个铺子,不能全给老牛家,不然等赚了钱他们怕不是飘得忘了自己姓什么,最好,找人合伙。
按说,找舅舅最好了,他又有经验又有人脉,可怎么解释她会的那些?要知道,牛家人以为是蔡家给的自己这些呢。
还有之前她认字的事,瞒得过牛家人却瞒不过蔡出全,因此,做生意的事不能找蔡出全,至少现在不能找。
牛芳芳想到一直合作的绣庄,犹豫了下,让牛家人给她准备材料,细白面糯米粉白砂糖红糖蜂蜜之类。
吃食好入手,回钱也快,别的,她也不会呀。
这是想出新法子了?牛家人目光大亮。
牛老爹还惦记送孙子入学的事,跟牛芳芳提,牛芳芳冷笑:好,赚回来银子就去。
牛老爹讪讪,他算是认清了,自家儿子里就没哪个是做生意的料,出力气行,自己拿主意却抓瞎。
芳洵,你可要多操心家里啊。
这么一大口锅砸下来,牛芳芳心情很不美好。
接下来更不美好,蔡桂花说她身子重,不能和她睡一起,让她和老两口一起睡。
过了半年娇小姐生活的牛芳芳突然鼻子灵敏起来,隔着人都能闻到老两口身上的味。
牛老娘非得拉着她睡,她能拒绝?这该死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牛芳芳上辈子为了讨好婆母,很是在厨艺上下功夫,大菜做不出来,但精致的点心她会几道。
她现在力气小使不上劲,支使着一群女人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只能她自己上手,试了好几天才成功做出两样这里没人见过的点心来。
另做几样常见的,里头放足了料。
点心一出锅,满院生香,蔡桂花仗着自己是亲娘,抓起来不嫌烫就往嘴里塞。
她闻了半天,口水都掉下来了。
她一动,旁边女人们也去抓,更有一群小子谁也不让谁的往前挤。
嘭——众人一吓,停下动作。
却是牛芳芳一勺子砸在锅底,牛老娘哎哟一声我的锅。
牛芳芳发怒道:吃吃吃,只知道吃你们都是猪吗?这话可太羞辱人,当下所有人对她怒目而视起来,仗着自己是长辈是哥哥是亲娘都骂她。
气得牛芳芳钻出厨房往外走: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就这样还想出息,别出去丢人,都烂在家里算了。
她要走,去蔡家,这破烂一家人能有什么出息。
牛老爹老脸黑了红红了黑,使劲瞪牛老娘,牛老娘咯噔一声,跑过去从后头一把抱住把人往上房里送:一个个眼皮子浅的,家里就指望这个挣银子送孩子去读书,一个个的馋死鬼,连儿子前程都不顾,老牛家娶了你们这样的娘们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是睁眼瞎瞧不见孙子的做派只骂儿媳妇呢。
一边哄牛芳芳:芳洵啊,别生气,看奶怎么收拾她们给你出气。
牛芳芳当然知道自己又被人恨上了,可她实在忍不住了,她更恨,早知牛家人这样不上道还不如改口喊爹娘,没有这些糟心事。
牛芳芳坐在屋里生闷气,恨极处对着空气撕扯,像要撕了谁似的。
牛老娘来到厨房一看好好一锅刚出来的点心被抓得没了一半,剩下一半还毁了样子,一时气个仰倒。
别人见势不好都跑了,就蔡桂花还在抓着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埋怨她:娘,你太惯她了,看她无法无天的。
牛老娘气坏了,你可是她亲娘。
当下也顾不得大过年的了,拣起捅火的竿子对着蔡桂花没头没脑的抽,抽得蔡桂花尖叫连连,跑回屋关上房门。
牛老娘对着关上的房门又抽了几下:孩子的东西你都糟践,不要脸。
牛老爹也进到厨房看了,那点心还有几块完好的,又小巧又精致,一看就值钱,再看旁边的糟蹋成什么样,也气得哆嗦,把七个儿子往厨房一叫。
问他们:不要脸,谁不要脸?一家子指着一个小女娃赚钱子要不要脸?有低头有嬉皮笑脸:都是一家人——可七房没儿子。
牛老爹说。
七个儿子愣,啥意思?牛福山更不懂。
牛老爹说:这买卖,是要家里男娃都去读书的。
啥?爹,你咋没说?这这这——都慌了,不知是这消息太想不到还是闹得这地步不好收场,没少埋怨牛老爹不早说。
没谱的事牛老爹不想早说。
牛老爹:你们自己想想你们都是谁有儿子。
这下六个不说话了,除了牛福山还没生出来,别的都有。
可牛福山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有了。
这糟践的是谁的前程。
七个儿子都心疼的脸皮抽抽。
牛老爹烟锅子抖啊抖:就这德行,咱往学堂送,先生愿意收?呃——不行,得管!七兄弟面面相对,脾气就上来了:都是家里娘们儿不懂事没教好孩子。
跟他们的娘一样一样的。
都回去收拾婆娘训儿子,牛福山被牛老爹格外多嘱咐一句。
你媳妇不稀罕女儿但咱家不是虐待的人,她要和芳洵处不来就躲着点。
牛老爹想了想,道了句:等她生了儿子也得让你儿子多跟芳洵亲近,要是芳洵是个男孩——后头的话他没说,可牛福山自己寻思,要是牛芳芳是个儿子,自己这房头就飞了还管别人。
因此回去后也把蔡桂花说了一顿。
蔡桂花不服:多能耐也是我哥教她的。
牛福山:那你就多想想等你生了儿子让你哥多教教咱儿子。
牛老娘跟牛老爹抱怨:他们不对是他们不对,可一个个都是伯娘哥哥的,她能那样骂?我看她是对咱家没心。
牛老爹:你有心你能送孙子去读书?牛老娘便闭了嘴。
牛老爹:过了年她就走了,远香近臭,以后少回来就是。
不过儿媳妇们的规矩是太差,你得多上心。
放心吧,我有数。
牛老娘发恨:以前没发现的毛病全暴出来了,没想到这一个个全又懒又馋,不剥掉她们三层皮改过来,我还怕她们耽误了我大孙子们。
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因此这一年,老牛家的媳妇们很不好过,个个皮子绷得紧紧,时时刻刻谨防婆婆从哪里钻出来纠她们的错。
恨死牛芳芳了。
第四百五十章 变故翻过年,杜彩娘搬去了收拾好的正院去,两个宅子合一起只留一道门,原先住的地方改了改,杜彩娘打算以后让牛芳芳住那里,上辈子她住了十几年应该舍不得离开吧。
一进二月,杜彩娘立即发动,比预产期要早,折腾一天一夜产下一女。
蔡出全不免失望。
杜彩娘怀孕的日子,他趁着去外地的时候偷偷找了大夫瞧,无一例外都和黄老大夫说辞一致,说他子嗣上艰难,甚至有个直接说他这辈子别想要孩子了。
蔡出全气,他当然能生,不然杜彩娘怎么有的孕?可心底里怎么想从他日夜祈祷杜彩娘生个儿子可见一斑。
现在,得了个女儿。
心被分成两半,一半狂喜,终于有了亲生血脉。
一半冰冷,难道自己注定没儿子?而杜彩娘情形不太好,大夫看过后说以后无法再怀上。
蔡出全又受一次打击,心里却生出无法言喻的诡异感,以后生不出孩子,别人不会想到自己的问题。
杜彩娘经历上辈子,能得这个孩子已经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再没什么不满足。
蔡出全抱着厚厚襁褓里红皱皱的小婴儿,对杜彩娘笑得温柔缱绻:彩娘,今生我们有女儿足矣。
血气大亏的杜彩娘头裹兔皮帽,精疲力尽下心神不稳,听得这话,看得他眼底的真心,一时又拉扯起来:他说的不像假的,是不是真能一心一意?虚拟屏幕前三个吃瓜一个拣瓜皮。
盐阿郎嘴巴最勤,吃得多说的也多:不长记性,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转头看郝灵:你不打算告诉她?告诉杜彩娘,蔡出全的情谊都是因为他不行,拿情深痴情来做挡箭牌而已。
你也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在这个时代,女子能摆脱男人独立而活?郝灵道:有时候,难得糊涂。
卫弋点点头:这个朝代对女子比大桑苛刻。
自立女户除了不免税还要额外多交一份税。
没有儿子,族里握有立嗣的权利,官府都支持。
太难了。
所以杜彩娘对蔡出全犹犹豫豫进进退退的根由是社会原因,不能全怪罪她的性格。
想起什么,盐阿郎殷勤对郝灵说道:我亲自添加律法,除了寡妇,不愿出嫁的女子也可经官府同意立女户、做营生。
他们都反对,我还是把这事办成了。
夸我。
郝灵哟一声: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你这是想到你的生母有感而发?盐阿郎脸一黑:我是想到你袁元那种情况。
卫弋转头脸来:所以啊,咱们的陛下因为此事可被骂惨了。
寡妇好歹是出嫁了,未嫁女立女户?这不是挑唆人家家庭失和嘛。
盐阿郎:哼,父母不慈,儿女可以不孝。
这句话也参照他自己的情况。
还有袁家那种情况,袁元有什么奉养的理由?郝灵:这可难操作了。
至少,寡妇有嫁妆,未嫁女有什么?不是家里给的?能带走?盐阿郎轻描淡写:机会,我给了,她们能不能抓住端看自己本事,我是皇帝,又不是老妈子。
接着卫弋道:有人就抓住机会了,大桑有了第一女巨富,感念这条律法,没少给国库捐钱。
郝灵噗嗤一笑,盐阿郎就是冲这钱才成人之美吧。
做皇帝的才不做赔本买卖。
盐阿郎冤枉:真是为了你。
郝灵:为了我?你倒是立法让女儿与儿子有同样继承权呀。
盐阿郎头摇得拨浪鼓:不是我说话难听,女人嫁人有了孩子心全是夫家的了。
郝灵笑下:如果女子也能娶夫上门,孩子随自己姓,心在哪?又道:以后有机会的,带你们去消除性别偏见的世界,看看男女间又是何等盛况。
两人发懵,男女间有什么盛况,还不是男欢女爱那点事。
灵灵灵可怜兮兮的拖着个大箩筐,今天它是蜥蜴,围着三人打转,尾巴卷起瓜皮往大箩筐里丢。
你们能不能少吃点?都是鬼了还贪吃,仗着肚子没底吗?小东西现在可会生意见,反正三个都宠着它。
郝灵往它身后一指:谁种的?后头地里,只种了一角西瓜,三个人出去玩,只有它一个在空间里好寂寞,这个世界可没有网给它浪,它便自己找乐子,翻了些种子种下,西瓜籽洒了拢共不到十粒。
奈何这地太给力,一根藤牵出去老长,开出十几朵花长出十几个瓜,个顶个的大,全是沙瓤汁甜的巨大西瓜。
可不把他们三个吃坏了。
看着那片西瓜,灵灵灵自己也不懂:我已经分析过土壤了,特别也只是灵气多一些,咱那里不是没有灵气足的星球,为什么这里西瓜长这么大,星际的西瓜就长不起来呢?土壤差不多,灵气差不多,种子差不多,可星际就是长不出好瓜来。
郝灵忧伤,尝到这么多美食,难以想象回到星际后她的舌头该怎么安放。
科学家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可能只能玄学来解读吧。
不等他们反问,郝灵先自己承认:以前是我坐井观天。
以为能植灵多了不起,现在才开始认识到自己的短板,有些事,我真的不行。
不是我不行,是星际大环境的玄学缺失。
她叹一口长气:毕竟是科技盛行,玄学没消失也被压制,到底不如正统……何况玄学上头还有更强盛的文明。
说自己坐井观天并不纯然的谦虚。
卫弋一直在看灵灵灵拿尾巴卷西瓜皮,蜥蜴的尾巴被它耍的蛇尾巴似的,猛不丁他问了句:灵灵灵,你怎么不变成人?变成人用手很方便。
灵灵灵一愣,呆在原地:变成人忽然空间响起滋滋滋的乱流声,它一双黑色小眼睛里闪过无数明亮的细小符号,那些符号像鱼群样唰唰闪过,嘭的一声,蜥蜴没了,似是一下炸开不留痕迹。
三人惊呆,一秒扑到灵灵灵站立的地方又摸又抓。
什么都没有。
郝灵抬手按住额头:糟糕,灵灵灵现在有些不好,我闭个关。
说完,她盘腿打坐,调集精神力往灵魂深处搜查而去,终于找到灵灵灵存在的地方,那是一片绿莹莹的空间,似无数绿萤石点缀,最中央缓缓漂浮着一团似水似光的不成形物体。
此刻那团物体剧烈抖动,似在遭受什么痛苦的袭击。
精神力化成大手轻轻贴上那团物体,另一只手覆盖,郝灵灵魂深处响起奇妙的律动,那是她唱的抚灵曲。
掌心里的颤抖渐渐停歇,大手仍为它搭建温暖巢穴。
郝灵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两张紧张的脸。
她轻轻一笑:没事了,灵灵灵睡着了,醒来就没事了。
两人不减担忧: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第四百五十一章 病毒郝灵眸底深沉:应该是系统出生前种进去的程序,让它们不能有成为人的想法。
两人惊奇:为什么?他们的概念里,灵灵灵就是天精地灵,或者是修炼的妖怪,不是修行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化为人形嘛,传说里都是这样说的呀。
郝灵:星际不一样。
你们想象不出来星际人类的生活多么依赖科技,如果科技产品产生灵智成为真正的生灵——它们哪里比人类差?甚至比人类强太多。
为了人类的地位和生存空间,机器只能是机器,哪怕它们再聪明也必须听人的话,绝对不可以产生灵性自我意识。
盐阿郎卫弋有些明白,盐阿郎:你不是说你可以让任何东西生灵?郝灵沉默,久久一笑:所以,对我的监管力度不比最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差。
两人无语。
郝灵笑笑:我不归他们管,不过是合作和提防的关系。
但灵灵灵是他们那边的产品,当初给我这个未尝不是用灵灵灵来监视我。
所以我没用。
她凉薄一笑:可谁也想不到,我和灵灵灵还有今日吧。
没有星际,没有主脑,不过是事先刻进来的病毒程序,等灵灵灵醒来,它自己就能解决。
这便是没事了?两人松了口气。
盐阿郎目光闪闪:既然如此,你还要回去?郝灵笑了:就像你被异姓篡夺,卫弋会因此放弃保护天下百姓?卫弋心道当然不会,他们卫家的赤胆忠心是对西北百姓、天下万民,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不过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郝灵眼底冰冷:自诩星际的当权者,不过是大家捧着而已。
有用,大家留着,没用——呵。
这一刹,庞大而凌厉的气势在郝灵身上一闪而过。
当过皇帝的盐阿郎突然意识到什么叫做天威,天之下,龙算什么。
龙也不过是枚棋子。
郝灵不是天,但也不会被区区几条龙困住。
她是植灵师,受命于天,自有责任在肩。
果然,灵灵灵很快醒来,醒来后的灵灵灵化成一团火呼哧呼哧在空间里烧来烧去。
气死我了,竟然想杀我,呸,主脑都不在你算个什么玩意儿!灵灵灵轰轰轰的燃烧着:老子自损一千也要把你掐灭掉。
见它这样精神,三人彻底放下心。
甚至郝灵赶它飞远点儿:灵植都被你烤干了,去自检,别什么时候又猛不丁抽一下咱们还怎么好好做任务。
呼呼呼,灵灵灵气呼呼的飞走了,它要给自己仔细的查一遍,看身体里还埋了哪些可恨的小妖精。
主脑啊主脑,幕后啊幕后,以为老子逃脱不了你们的黑手吗?老子逃出来了!老子一认主就逃出来了!憋死你们丫的。
有灵灵灵这事一耽误,杜彩娘那边时间过得飞快,很快,红皮猴子舒展开长成一个白胖的小婴孩,杜彩娘给孩子取名熹。
蔡熹。
愿她有一个光明灿烂的人生。
杜彩娘生孩子,蔡桂花得了消息立即赶来看。
听说这个名字,两夫妻不懂满口说好听,牛芳芳却是嫉妒的要死。
心道果然亲的和抱的就是不一样。
对抱的就是要求好好读书德才兼备,对亲的却是什么条件没有只求一辈子过得好。
心里杂草一团。
目光望向襁褓里沉睡的小婴孩阴郁无比。
她不是没想过动手脚,上辈子后宅里的事见得多了,便是伯府大面上过得去,那些小妾通房见不得人的手段她只听也都会了。
让一个肚子里的孩子无声无息的消失,并不难。
可后果呢?她在蔡家住着,杜彩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蔡出全怎么想她?岂不是认为她是个灾星?还能让她在蔡家长久的住?因此这个孩子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在她在的时候出事。
牛芳芳得知杜彩娘生的是女儿的时候,长出一口气,幸好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蔡出全必然会把全部给儿子。
女儿嘛,自己不是没有操作的余地,养女儿什么的,她知道怎么养庶女,让庶女又乖又听话,翻不出手掌心。
牛芳芳将蔡熹当做工具看,眼里的阴冷又转成审视。
杜彩娘和女儿寸步不离,一切瞧在眼里。
心里嫌恶至极,打定主意不让自己女儿和牛芳芳多接触。
她才生产,蔡家人没多呆,等到蔡熹满月时才正式登门。
这段时间老牛家也很忙。
牛芳芳不管伯娘们有多恨,只管用她们、吩咐她们,倒也趁着年节的机会将点心大卖了一波。
她做的两样新奇点心又好看又好吃,送人特别有面子。
别的点心因为用料足的原因也有很多人买。
乍然得了进项牛家各房头又飘了起来,纷纷嚷嚷着让牛芳芳和女人们在家里做,男人们出去卖点心。
牛老爹数着钱已经要送孙子去学堂。
牛芳芳问一句:难道以后都要这样在家里做了挑到城里去卖?牛家人觉得这样也挺好,挺方便。
牛芳芳心骂一句没见识。
她说:你们也知道,好几家铺子打听方子,要买。
就有人说,卖点心太累了,家里人力都占用了,开春怎么办,不如卖方子,卖个几百两,足够孩子们读书。
应和的人不少。
这次牛老爹没动心,喊他们住嘴,问牛芳芳。
牛芳芳:当然要长久的做下去,找人合伙。
找谁?牛家人都不说话,他们认识个什么。
牛芳芳没指望他们干成什么,都有人来打听方子了,只看那些人可靠不可靠了,她也去以前打过交道的人那里去探探。
最后牛芳芳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和绣庄老板达成协议。
以方子和人力入股,一家一半。
两人还达成私人协议,对牛家说的是给牛家两成。
牛家负责做,绣庄老板负责卖,店铺由绣庄老板负责。
凭啥他们占七成?牛芳芳:凭人家立马就开铺子,凭人家卖得更多,凭人家能卖到大户人家去,凭人家能打通官府不让地痞流氓撵出去。
牛家人才不吭声。
牛芳芳冷笑,若不是绣庄老板怀着投资她这个人的心思,区区两道点心,人家买不来方子也不屑做这个生意。
什么都不懂,哼。
又说了一些约束牛家人的要求,比如按时按量交货,比如点心的用料和卫生。
除了份子,还有工钱。
谁做出来的多,按点心数给钱。
就怕牛家人偷懒拿乔,牛芳芳对牛老爹道:人家也不能被咱拿捏,契书上写得清楚明白,若因为牛家人的原因供货不足,我就得把方子交给人家的人。
到时候,人家自己做得够了,不需要再用牛家人,只给咱们分红。
牛家女人们不干:那怎么行,咱家的钱怎么能给别人?第四百五十二章 试探牛芳芳淡淡:那伯娘们就出把力,至少,先把自家屋里院里收拾干净吧,免得人家来取点心见了不想要。
说得众人讪讪。
蔡桂花还拉着牛芳芳急眼:你娘我可没法做事,不给我工钱?不行,你是我肚里爬出来的。
牛芳芳喊奶:家里的事奶你管着吧。
牛老娘瞪眼,蔡桂花放了手,上次婆婆真抽她,脸都被抽了一道,可疼了。
这个不跟她贴心的小孽障。
等到蔡熹满月,点心铺子已经开张,生意红火,牛家够年龄的孙子们也去了学堂,便是最大的已经到娶媳妇年纪的也去了,万一他就是读书的那块料呢?牛家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只要她出嫁前不再出幺蛾子,她愿意用两成股养着他们。
想到自己的三成,牛芳芳心想两成都是便宜了他们,自己只有方子,人家为什么给她那么大脸给五成?当然是因为她还给了别的好东西。
上辈子能用的东西用一个少一个,若是他们争气些,自己不用这么难做。
气死了。
来贺满月,蔡家来了不少人,不是杜家的旧识就是蔡出全的朋友,只牛家一家是乡下来的。
三人从头到尾全是崭崭新,也挺直了胸膛在人前。
杜彩娘看在眼里,知道这是又赚到银子了,不知道牛芳芳这次想到什么好主意,她那好舅舅知不知道。
牛芳芳特意嘱咐了爹娘不让他们跟蔡出全与杜彩娘说,说舅舅舅母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以后不让她来了。
又说如果舅舅真知道了,就说那是老牛家的生意。
牛福山蔡桂花立即答应,生怕他们再沾不到蔡出全的光。
他们也不想一想算一算,从络子到点心,牛芳芳自己赚了多少银子,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
别人有这些东西不早拿去自己发财?蔡出全再疼外甥女出手再大方也没道理做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可两口子都不想,只要自己沾到便宜有银子花用就行。
所以说牛芳芳这个重生也是运气好,换了别人家早被烧死了。
三人上前说吉祥话,围看妈妈怀里抱着的女婴,正好才吃饱睁大眼睛瞧来瞧去,一双纯净的大眼睛看得人不好意思。
牛芳芳一看那双眼咯噔一下,长得太好了。
不是五官容貌,是那双眼睛,那对眼神。
那样一双眼,只看来吃满月酒的人怎样从人情的吹捧到真心的夸赞就知道了。
难道这泥窝窝里还要出一只凤凰?盐阿郎:这双眼睛,格外的纯净透彻,我的皇子公主里,都难比。
郝灵:废话,我用灵力帮她养过胎。
小东西聪明,把我灵力吃了,倒养出一双慧目来。
卫弋:根骨怎样?郝灵无语:你放弃吧,这个时代出个女将军你想到她下场吗?卫弋斜盐阿郎,盐阿郎气恼:我可不是昏君,从没错杀一个臣子。
哦,那就是杀过了。
盐阿郎:他监守自盗拥兵自重,你不也说杀了最好。
郝灵:谁啊?卫弋:一个走错路的将军,可惜了。
郝灵摆手:没杀错就行。
别对过去念念不忘。
卫弋轻笑:不是我。
有人惦记儿女孙子呢。
盐阿郎抖落手指头,死了才发现你的奸臣潜质。
牛芳芳这次带着衣裳回来的,听得杜彩娘将原来的院子留给自己她能说什么?只能甜甜的笑。
她想亲近杜彩娘,可杜彩娘带着孩子一起睡,她若是缠着搬过去岂不是不懂事?蔡桂花一听牛芳芳自己一个住原来那么大的院子,眼珠子一红:嫂子,我搬来和芳芳一起住,也陪你做个伴。
你不会带孩子,我教你。
杜彩娘一滞:家里有妈妈和丫鬟呢。
你怀着牛家的孩子,你婆婆舍得你出来。
她有什么舍不得啊,她那么多孙子孙女了,等我生了她给钱就行。
杜彩娘竟无言以对:你哥同意就行。
她哥有什么不同意啊,蔡桂花信心满满的和蔡出全说,被蔡出全骂一通。
牛家养不起儿媳孙子我就把你接回来。
挺着大肚子住在哥嫂家,这是不过了是吧?蔡桂花一蔫:我回娘家住两天又怎么了。
蔡出全气笑:娘家?娘家在石头井呢,来钥匙给你你回去吧。
蔡桂花哼哼唧唧,看大宅子,还有规矩的丫鬟下人,嫉妒得不行,终于想到一个哥嫂不如自己的。
哥,嫂子她不能生了你怎么办,真让咱家老蔡家绝后?蔡出全烦得不行,当我不想生啊,可——你要没事就回去,大着肚子走来走去客人们都怕撞到你。
对了,蔡出全想到什么:年前年后你们忙什么呢?除了你嫂子生孩子也不见你们来。
蔡桂花眼珠子乱转:哪忙什么,这不是开春要种地了嘛。
自己的妹妹自己哪能不了解,见此蔡出全心里凉了凉,果然女孩子养不住,嫁了人心就是夫家的。
想来,是又想什么赚钱大计了吧。
自己何需问她啊,这些日子忙,明个儿他就去街上转一转,遇到同村的不愁不知道。
蔡出全没了应付的耐心,只说她肚子大早些走。
蔡桂花哼哼唧唧又去杜彩娘那里磨叽了会儿才走。
半路上跟牛福山抱怨杜彩娘没给她东西。
给你个屁。
自从杜彩娘回来后,她才不想养这些白眼狼,蔡出全想给他自己准备去,蔡出全想不起来她就不管。
她还只是个产妇,很辛苦的好不好。
今日杜彩娘心里苦涩,因为蔡桂花那个大嘴巴好的歹的全跟她咧咧,晚上一家子吃饭的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
牛芳芳看在眼里,亲娘嘀嘀咕咕的时候她也在场,她知道杜彩娘心里难受,可又怎样,她亲娘说的有道理,子嗣为重。
晚上,杜彩娘出了月子蔡出全搬了回来,杜彩娘坐在凳子上怔怔看着他铺床,半天,幽幽开口。
夫君,我不能生了,你——纳妾吧。
杜彩娘心想,试一试,她就试一试,如果蔡出全坚决不肯,未必不能重来。
她目光落在摇床里,孩子需要爹。
蔡出全动作一顿,第一个念头:自己让杜彩娘怀孕不过一年前,这种事越拖越没谱,如果趁热打铁找个好生养的女人——他慢慢转回来,紧皱着眉,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彩娘,你胡说什么,不是说好一家人好好过?杜彩娘经历一世的双眼却将他眼底无法完全掩藏的光彩看得清清楚楚,她心底开始发凉,果然,只要给他机会——难道上辈子自己表现得很善妒才让蔡出全一点痕迹不露等到外甥女给他塞女人?杜彩娘第一次开始怀疑。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天才她深吸一口气,端得贤惠大度:夫君,我不能生养了,熹儿长大要嫁入别家,难道你要孤独终老?若老蔡家在你这代断了根你可就是老蔡家的罪人了呀。
这话哪里怪怪的,但蔡出全心里隐秘得紧张着,没多想,他说:我哪里是那般顽固不化的人,我答应了你的一定会做到。
杜彩娘眨了眨眼,呸,明明是你自己主动表决心。
对呀,为什么他分明是渴望儿子却那样说?难道是为了让自己主动开口?眼下她已经主动,巴掌嘛要两只才拍得响,若是想做出被自己逼得才不得不享齐人之福的婊态,呸,她才不配合。
杜彩娘心中冷笑,好呀,你做戏,那我也会。
于是她抬起袖子沾沾眼角:夫君看重,莫有不从。
她紧盯蔡出全的脸,果然见他神色一滞,似乎瞬间狰狞了下。
心彻底冷下。
既然在意,上辈子为什么不说?只要他想,她真能拦住?贱男人。
蔡出全心里缓了缓,开口道:是不是我妹妹对你说了什么?竟是要将这话题重拾起来。
杜彩娘冷下眼,端正坐着:是啊,她说我不能生蔡家却不能绝了后,你蔡家三代单传不能断在你这里。
她还说,不然她生第二个儿子过继给你。
蔡出全沉下脸,想也不想道:休想,蔡家可不能白白送给牛家。
杜彩娘冷笑连连,蔡家?你如今有的一切都是杜家给的。
你说的对,杜家的一切不能便宜给任何人,都是我熹儿的。
接下来,杜彩娘不肯再说,既然你有想法那就大方坦荡的承认,是男人就敢做敢当一回。
半天蔡出全等不来她的话,抓心挠肝的,日子拖得越久他的儿子越远啊。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不好,蔡出全是心里有事,杜彩娘是照顾孩子。
满月的孩子晚上至少要醒两三次,蔡熹小朋友算是体贴父母,哭得不算吵,可大人一夜醒来几次很心累。
蔡出全眼角红红的坐在床上,看杜彩娘背对自己在摇篮边解衣喂奶。
熹儿没个兄弟帮衬,是太单薄了些。
我妹妹生儿子再多也是姓牛,帮也是帮牛家的人。
蔡出全一鼓作气说出来,心里轻松些:我是不看重,可不是为着熹儿嘛。
杜彩娘摸摸女儿的小脸,心底软成一团。
哟呵,感情上辈子你没立时纳妾还是因为我没能给你生个女儿?这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
有本事以后你女儿懂事了,你跟她邀功:女儿呀,爹爹为了你才爬上别的女人床生下和你不一个娘的亲弟弟。
麻蛋。
杜彩娘头也不回,淡淡的道:我心里有数,明日我就找人相看。
她还能拦得住一条非得吃屎的狗?杜彩娘抱着蔡熹在隔壁骂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盐阿郎卫弋:……郝灵瞟眼两人,忍笑:每个女人都这样说。
两人便无奈了,得罪了谁。
杜彩娘唉一声:过得什么日子,才出月子就给男人找小。
我都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
怕害了人家。
然后冷笑:他肯定是想找屁股大的。
盐阿郎卫弋都不自觉想扭头看自己。
郝灵道:你放出风声去,为妾,自然有那些愿意的人找上来。
杜彩娘犹豫:我是不想和他过了,有个人帮着分心挺好的。
我想,要不要买一个。
郝灵:或许他自己也有想法。
你只管找,他不满意自然会自己找。
杜彩娘又骂了阵。
卫弋和盐阿郎看摇篮里的蔡熹,小家伙一双眼真是好看,看得人心欢喜。
杜彩娘转眼见到女儿一肚子气也没了,喜道:以前我自认把牛芳芳当亲生的养,可真生养过一遭,我承认,亲的和抱的就是不一样。
唉,若是我熹儿把我卖了,我得给她数钱不能让她亏。
这话说得几人都笑起来,摇篮里的蔡熹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伸着小手抓空气。
骂了一通,杜彩娘神清气爽,抱着孩子回家。
神仙大人真是好,还专门给孩子准备摇篮。
进门碰见牛芳芳,牛芳芳探头往外望不到什么:舅母,你去看凌娘子了呀。
她想去,可人家不欢迎她,她见着那家人头皮发麻。
杜彩娘脸色红润,嗯一声:熹儿睡着了,你在家做什么?我来陪你翻花绳。
牛芳芳简直受宠若惊,这还是回来后杜彩娘头次主动和自己亲热。
之前事太多。
看来,自己的做法奏效了。
其实只是杜彩娘不将蔡出全当自己男人看了,对牛芳芳的恨意也一下淡了下来。
男人而已,自己不要了,随便塞人吧。
牛芳芳眼珠转了转,翻出一本给才开始认字的孩子看的图画书来:这个好玩。
杜彩娘一扫,心知肚明,牛芳芳这是想要自己给她请先生呢。
啧,心真大,上辈子自己亲自给她启蒙,正式请女先生也是七岁的时候,她现在算是四岁,这辈子想做个才女?杜彩娘忽然想到什么,好哇,你可不知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会,既然你主动上赶着,那咱就按部就班的再来一次。
芳洵这是想学字了?也好,你都四岁了,是可以启蒙了。
这样,今天我们先学一个字,就——牛吧。
杜彩娘热情起来:今日你认识这一个字就很好,明天,教你认芳字,三天你就认识自己的名字了。
开不开心?牛芳芳:……好开心。
麻蛋。
三天后,杜彩娘与蔡出全分享惊喜:夫君你看,芳洵认识自己的名字了呢。
蔡出全一听也很高兴,把三个字颠倒了顺序反复写,让牛芳芳反复认,果然无一次错误。
芳洵可真厉害,是个小才女呀。
生无可恋的牛芳芳:……装小孩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才为外甥女是个认字小天才开怀呢,第二日蔡出全就迎接了当头一棒。
得益于牛家就没一个低调谦逊的人,自家和城里人合伙开铺子发财的事,宣扬的整个村里都知道了。
便是不宣扬,村里人也能给扒出来。
见天的从老牛家往四周围飘馋死人的点心香,之前就因为各种折腾日日挂头条,自然有个风吹草动的村里人就来打探了。
因此蔡出全在街上遇着蔡桂花夫家的同乡,便知道了这些事情。
不用多想,蔡出全就将这事与牛芳芳挂上了钩。
不是他看不起老牛家那些人,若里头真有哪个是个做生意的材料,早冒出头。
再理理那些冒头的事和时间,一切的起源是牛芳芳编织的络子得绣楼的眼。
络子络子络子。
自家就是卖布的,也卖络子荷包的小东西,牛芳芳是怎么想的才特地绕过亲舅舅去给别人发财?第四百五十四章 加个男蔡出全做生意自有自己的门路,当然知道那些络子卖去外地甚至在京城多受欢迎,也能算出里头利润有多大。
就算那时她想不到自己这个亲舅舅,后头呢?开点心铺子这样的大事呢?蔡出全闷闷不乐,晚上和杜彩娘嘀咕小话。
没有一个商人对溜过手的钱财不耿耿于怀。
杜彩娘听了冷笑,所以才说她牛芳芳就是个白眼狼,跟自己这个舅母处不来便罢了,对上辈子对她掏心掏肺掏家底的亲舅舅呢?她笑起来,说不信,蔡出全急:老牛家就没一个能人,肯定是她。
杜彩娘还是不相信的笑:那我倒要问问你,是你教她的?蔡出全一愣。
杜彩娘:你说的络子点心,可巧咱家都买过,那络子,我不会打,那点心,我也不会做。
不是我,那就是你,再不然真是人家老牛家自己想出来的。
哼,我就不信,我憋死你。
蔡出全愣住,对啊,牛芳芳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的那些?那些东西再聪明的人也不能一琢磨就能琢磨出来。
不然,我问问她?太好奇了。
杜彩娘淡淡:你外甥女早慧,她若想和你说,这么久了早就说了。
她不说,想来是不方便让你知道。
顿了下:或许她果真不一般,得了什么机缘或者有缘人看重,人家让她不说呢?蔡出全想了想:也是。
纠结:可她怎么不找我合伙?不待杜彩娘说自己回答:到底是姓牛的。
说完,用那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杜彩娘。
杜彩娘恶心到了,做出理解的样子:夫君,胡同里赵婆子帮我寻摸几个人,过几日,你看看?蔡出全立即一副愧疚的模样:彩娘,我——真是委屈你了。
杜彩娘对他已然没了期盼,如今再对他竟然别样的轻松,笑了笑:这本就是我的本分。
与其将来让牛芳芳恶心自己,不如现在自己就恶心自己,恶心着恶心着也就恶心习惯了。
过了几天,又过了几天,再过了几天。
有丫鬟妈妈跑腿的下人,杜彩娘吃好喝好睡好带孩子好,别提多轻松惬意。
可急坏了蔡出全和牛芳芳,一个着急要女人生儿子却不愿背上辜负发妻的名声,一个明明满肚学识却偏偏只能一天认一个字,两人都装不住了。
牛芳芳想,不如她找个机会展现下自己的天才,让舅舅快些给自己找个夫子吧,上辈子那些越早拾起来越早得美名。
可蔡出全心里全是儿子儿子儿子,哪有心思理会她,因此牛芳芳举着画书说自己把上头的字全记住堪称过目不忘时,蔡出全嘴上夸,给了她一角银子让丫鬟带她去买糖葫芦之外也没别的表示了。
牛芳芳气得踢倒花盆,把里头一株开得好好的花踩了好几脚。
而冷眼瞧着两人都上火嘴角起泡的杜彩娘看够了热闹,终于让赵婆子来家里亲自和蔡出全说。
这种事,当然不会让牛芳芳知道。
赵婆子常年做保媒拉纤这一行,手上时刻握有资源,当初听杜彩娘来求还吃了一惊。
两口子才得女又这么年轻,怎么?杜彩娘不隐瞒,大大方方说了自己的情况,赵婆子了然,要说这男人,自己不是没见过那种对妻子一心一意的,可到底少,多少男人手里有两个钱就想着睡丫鬟。
但杜彩娘情况又不一样,那蔡出全以前不过是个泥腿子,有今日全靠了杜家提携,怎么也有脸做这样事。
可看杜彩娘样子又不像被威胁胁迫,也不像被甜言蜜语冲昏头脑——婶子,我也想我的熹姐儿将来有个娘家兄弟帮衬,这人选——杜彩娘这话是真心的。
赵婆子立时心里有了数,可怜一片慈母心,那这人选还不能只会生儿子,还得性子老实好拿捏才行。
赵婆子心中一动,凑近她耳朵:借腹生子。
杜彩娘愣住。
赵婆子:找个女子,买她的肚子,生了儿子就一副嫁妆打发出去。
双方提前说好立个字据,不怕她不走。
杜彩娘想了想,苦笑:婶子,咱女人说女人话,哪个女人不是身子给了谁就跟谁。
就算这样,以后孩子长大知道了,也是隔阂。
赵婆子叹气:你多明白,就该知道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哪能亲,还做这样傻事。
杜彩娘更加苦笑:谁让我生的不是儿子。
赵婆子连连叹息,往日看蔡出全多好,现在也就是那样。
女人啊,命苦。
便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只是蔡出全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给他找妾也只能往十里八村农家里去找。
他蔡出全自己也是乡下来的呢,若不是为着个出身好听,他自己买个丫鬟生去。
赵婆子心里有了数,往自己知晓的人家里走了走,倒也握了几个人选,来蔡家门说。
一家是女儿生得好,想嫁进城里享福,做妾也愿意,但以后得当正经亲戚走。
一家是家里太穷,几个女孩长起来当货物卖,一手给钱,一手给人。
一家是兄嫂不慈,拿妹子换钱,等妹子出了门就能断干净。
杜彩娘和蔡出全听着,听赵婆子说这三家人选看着身形都挺不错,只是家穷的那家好好养几天也就是了。
蔡出全一听立即将这一家淘汰,自己事自己知道,种子已经够差,必须找块肥地。
又觉得第一家要姿态,他是纳妾,为生儿子,可不是灭妻。
他是真心喜爱杜彩娘的,也忌惮杜家,哪能跟个妾室娘家做正经亲戚。
比较下来,倒是第三家不会有麻烦,也要见过人再说。
赵婆子说看人方便,直接去就是。
蔡出全看杜彩娘,赵婆子心里那个瞧不上,什么意思,你都要找别的女人了还要你媳妇替你相看?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杜彩娘也生气,要我抱着孩子去给你讨女人?便是要那贤惠的名声我杜彩娘也不是窝囊废。
杜彩娘抱着孩子起来:熹姐儿该喂奶了。
进了后头。
顶着赵婆子深意的目光,蔡出全只得开口说自己和她去看一看。
这一晚,两口子都不想说话。
杜彩娘心骂贱人,自己想睡女人还要别人求着他,表字旁边就该加个男。
蔡出全怪杜彩娘不知情识趣不成全他到底。
蔡熹在摇篮里呼呼大睡一点不被父母的诡异气氛影响。
牛芳芳在床上扶着肚子生闷气自己什么时候长大。
蔡出全亲自去相看,回来眼睛亮闪闪的,杜彩娘便知道他对人家姑娘是满意得不得了。
蔡出全咳咳,杜彩娘知道这是催自己去定日子接人过门。
但她还是不放心,与赵婆子道:但凡有点心气的就不想做小。
那姑娘是什么情况?我可真怕进来什么人对孩子不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双美赵婆子听得懂,杜彩娘这是对男人失望了心里只想孩子。
道:那姑娘也是个可怜的。
家里就一个哥哥,爹娘在时就听她哥嫂的,偏她哥嫂不慈,爹娘一走,看她不顺眼的嫂子就要拿她换钱。
正经嫁出去嫁到村里能得几个钱?就逼着小姑子嫁给有钱人做妾呗。
那个哥哥,不提也罢。
那夫妻倒是对彼此关系认得清,说人一出门就当死了,以后再不来往。
杜彩娘:这人——人你放心。
是个老实忠厚的,可惜遇到这样的哥嫂,为着银子连脸皮都不要了。
那村里因为这事没少说道他们,可惜啊,人家不要脸只要银子。
杜彩娘叹息:女人难啊。
可不是。
两人互相叹了阵。
纳妾没有那么多规矩,选个日子一顶小轿抬进来就是了。
且蔡出全要脸,更是谁也没通知。
而牛芳芳这个不宜接触的孩子是第二天新进来的孙氏服侍杜彩娘吃饭的时候才见到人。
对,没错,连敬茶她都没赶上。
因为她还是个小孩子,睡眠长。
震惊,突然这个世界变得太不一样。
杜氏怎么能忍?上辈子她死死拿捏蔡出全,最后还是自己出面才给老蔡家续上香火。
这个妒妇,她怎么愿意?杜彩娘:凭哪点认定我是妒妇?凭你舅是多出彩的人物女人都往他身上扑?呸。
牛芳芳震惊不信的模样取悦了杜彩娘,杜彩娘对孙氏和颜悦色:你先下去休息吧,咱家没那么大规矩,不需要你三餐服侍。
眼角瞥见牛芳芳:只要你能为老爷诞下一男半女,你就是蔡家的大功臣。
见了孙氏,杜彩娘信了赵婆子的话,果然是个安分守己的。
模样比不过自己,但身形甚合蔡出全的心意,想昨晚臭男人没少折腾,孙氏走路都颤抖。
孙氏的进门,代表杜彩娘对蔡出全彻底死心,面对孙氏根本没有嫉妒怨恨,反而有些怜悯,好好的人家谁想做妾,他蔡出全又不是官老爷。
自己是不是害了这个才十六的女孩子。
转念一想,孙氏那处境,半点不由自己,谁知道她哥嫂将人卖去哪里卖给什么怪癖的老男人,来到这里,好歹她能保证只要孙氏不作妖,她就不磋磨她,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愿她能领会她的好。
新人入门,蔡出全想多温存,但实在过不去对不住杜彩娘的那道坎,毕竟两人又不是翻脸的夫妻,孩子才几个月大,因此一咬牙一大早就走了饭也没在家里吃。
还是孙氏自己摸索着来给杜彩娘请安,由此可见蔡出全并不是什么负责任的男人。
牛芳芳只得问杜彩娘:舅母,这个人是——孙氏挪移着步子回自己屋,杜彩娘张望两眼见她走路只低头并不往左右看,才回答牛芳芳:她是咱家进的新人,你叫她孙姨娘就是。
以后啊,孙姨娘给你生弟弟,开心不开心?牛芳芳一滞,每次杜彩娘问自己开不开心自己都不开心,严重怀疑杜彩娘是不是对她念咒。
牛芳芳做出一脸茫然:她是舅舅带回来的?若是蔡出全强硬,那可以理解,哪个男人不喜欢儿子的。
杜彩娘大大方方:是,我跟你舅舅一起寻的。
牛芳芳迷茫,这是故作大方?孙氏,上辈子没这个人啊,这个人的出现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怎么突然间什么事都不对了?从蔡熹出生开始,或者,从自己回来没喊出那声爹娘开始。
牛芳芳茫然,自己改变的是对还是错?接下来不等牛芳芳观察孙氏判断其对自己的利弊,蔡出全这个狗男人平地炸响一道雷。
他丫的带了个女子回来,蔡家有了第二个妾。
饶是牛芳芳都在心里说:舅,你飘了,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杜彩娘气得心口疼,以为自己是人物还一声不知会往家里领人,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实在那个女人妖妖娆娆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蔡出全心虚理亏:那个,跟老张他们喝酒,叫了姑娘唱曲儿,我喝多了就——滚到一起去了。
然后小娘子哭哭啼啼失去清白身,他能怎么办?牛芳芳比杜彩娘先问出:舅舅与朋友喝酒还被灌了酒?莫不是被哄着做了赔本买卖?蔡出全尴尬一脸,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好嘛,明白了嘛,喝花酒呀,或者庆祝蔡出全纳妾?杜彩娘心里警醒,男人喝花酒,败家的苗头,她得看好自己的嫁妆。
牛芳芳心里警惕,男人喝花酒,败家的苗头,她得看好自己的嫁妆。
此时这一刻,两个对头达成默契:再没有下一回!观察那杨氏,端的眉翠眼媚脸白腮红,好看是好看,可看那挺不直端不住的小腰背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
杜彩娘心想,这是我的宅子,我让这种人住着恶心?牛芳芳心想,什么东西,赶紧打发出去干净,不论死活。
两人又无知无觉达成一致:撵她。
蔡出全心里却是美,那孙氏,只能说胜在年轻,在床上木木板板根本不懂个配合,没什乐趣。
不像杨氏,又娇又嫩长得好,虽然那晚具体事情不记得了,可那入骨的刺激让他念念不忘。
杜彩娘木然无表情,所以,这样的男人,曾经抱有希望奢望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孙氏立在一边如不存在,无悲无喜。
杜彩娘瞧瞧她再瞧瞧眼风四扫神态挑衅的杨氏,心里叹一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淡淡的让丫鬟收拾屋子给杨氏,将两个妾室安排在面对面的屋里,都离得她远远的。
牛芳芳来献殷勤:舅母,你别伤心。
说得可亲近,杜彩娘才不觉得她是好心。
她有什么伤心?孙氏的妾书和杨氏的身契都在我这里,芳洵不怕她们欺负你,舅母给你做主。
孙氏好歹是身家清白的良妾,那杨氏,楼里的姑娘是有身契的,不过一个随时发卖的奴才。
说句没人道的,她现在就能把她卖了只要给蔡出全再买一个他敢放个屁。
牛芳芳:……第二日,杜彩娘抱着孩子上隔壁把蔡出全骂了个狗血喷头,镇定下来把自己手里银子算了算,她要给蔡熹买铺子买田地。
总之,养女人,你蔡出全自己拿钱吧。
三人面含微笑的倾听,也不劝,这才哪到哪,真正的热闹还在后头。
那杨氏果然不是个安分的,才进门缠着蔡出全在她屋里连住三天,第四天,舔着脸来找杜彩娘,要银子给杨氏买首饰。
边上牛芳芳气得眼都绿了,杜彩娘却是不急不慌,账本不用看给他算账:账面有多少,铺子留多少,家里用多少,眼见要花出去多少,人情往来应急储备,最后自然是没有。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双孕蔡出全听了不对,回味半天才反应来,这些银子,全是铺子挣来的,没有杜彩娘半分体己银子,可他有脸说用杜彩娘的银子给妾买东西?何况杜彩娘最后悠悠来了句:买她来是为老蔡家开枝散叶,只要她为老蔡家生下一个好大儿,不用老爷你吩咐,我亲送一套金头面嘉奖她。
提点蔡出全,弄两个女人来是干嘛的,你被美色冲昏头脑对得起你蔡家祖宗吗?蔡出全讪讪,尤其当着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无话可说。
那杨氏也厉害,没得逞就在屋里哭,哭丧似的。
可杜彩娘更厉害,喊了丫鬟妈妈去两人扭着一人打脸,生生将杨氏一张巴掌瓜子脸打成肿猪头。
看得牛芳芳解气不已,又暗暗警醒,想不到杜氏有这手段,那上辈子怎么就狼狈而逃?杜彩娘:你才特娘的狼狈而逃。
我是恶心,不屑跟你们一块。
打了人,杜彩娘还给蔡出全告状:哭哭哭,别把蔡家的大孙子给哭得不敢来。
顿时,蔡出全生出的恼恨全没了,当晚去了孙氏的屋。
杜彩娘就知道拿子嗣说话管用,自从妾室入门后蔡出全还没跟她同房过,倒也好,省得她恶心。
杨氏经历这一场,也学聪明了,这个家得用儿子说话,心里攒恨,等我生下儿子——牛芳芳觉得蔡家怕要不平静,头疼自己该怎么办。
可不在蔡家,牛家那群人更气人。
相比较下,她还是更喜欢留在蔡家,好歹以后做什么有借口。
牛芳芳想,自己是不是现在就跟蔡出全合作,提早攒银子。
蔡出全被家里闹了一场后似是意识到什么,每日放在生意上的心思变多,回家逗弄逗弄女儿,再就是和妾室生儿子。
杜彩娘知道这男人未尝不是与自己起了隔阂,大概以后银钱上也要防备自己,但又怎样,不怕他努力就怕他不够努力,管他挣多少银子里头都有自己女儿的份。
男人求上进,她求之不得。
看到蔡出全这个劲头,牛芳芳也觉得好,或许这辈子有自己相助,蔡家能搏成个大富豪,提升的也是自己的身家。
就当牛芳芳要去找蔡出全合作,惊天霹雳啊,杨氏有了。
顿时杨氏飞上天,颐指气使要这要那。
蔡出全应得没理智,仿佛看见杨氏肚子里大儿子正冲自己招手,跟杜彩娘要钱。
杜彩娘肯定不给自己的银子,但家里的银子她也不想出,直言不讳道:为了生个好儿子?好,那就修身养性从明日起一起随着芳洵跟我认字吧。
蔡出全呆住。
杜彩娘冷笑:难道要肚里的孩子学她张牙舞爪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还是说,让她弹个琵琶唱个曲儿好给孩子启蒙?蔡出全红了脸,又羞又恼。
杜彩娘:别说我小气针对她,喏,这是给她准备的。
女四书,好好读好好背。
杨氏气得扑倒床上哭,杜彩娘去她屋里嘲讽全开: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老爷买来的肚皮。
你若安分,好好的生下孩子,孩子好就有你的好日子过,若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呀,肚子伤不得,那就把你捆床上绑着,孩子一生,提脚卖出去。
杨氏猛坐起尖叫:老爷都不进你的屋你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杜彩娘一点不恼:你也知道老爷是为着什么买你回来,女人啊得有脑子,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后头偷看热闹的牛芳芳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
难道,杜彩娘要对杨氏下手?杜彩娘:呸,以为谁都是你呢。
几个回合,杨氏半点没从杜彩娘这里讨到好,气得她琢磨大招,不仗着肚里那块肉将黄脸婆压下,她以后哪里还有更好的机会。
不等她琢磨出来呢,某天早上,孙氏来杜彩娘这里时呕了,请了大夫一看,有了。
杨氏惊呆,她也有了?自己不是独一份了?杜彩娘惊呆,老蔡家祖坟开窍了?牛芳芳惊呆,这一辈子也变得太不一样了。
蔡出全惊呆,原来老子这么可以啊。
所有人都在失魂落魄。
隔壁分了几个屏把每个人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津津有味。
盐阿郎说:这真是——人心难测啊。
卫弋:怎么,怕自己也被骗过?郝灵:这什么运气,绿得情有独钟啊。
盐阿郎:你怎么说?郝灵:看杜彩娘怎么做。
杜彩娘怎么做?她已经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不可自拔。
所以,我的身体是有多差?嫁给蔡出全好几年,没少努力怎么也怀不上。
结果呢?就纳两个妾,一过门全有了。
杜彩娘迷茫震惊:我八字防克蔡家子孙?郝灵看不过眼,这人也太没坏心,怎么出点什么事就把错处往自己个儿身上揽呢?这岂不是纵容坏人?问她:你打算怎么办?杜彩娘努力回神,心神乏力:能怎么办?有了就生,生了就养。
如论如何,那两个孩子也得叫我一声嫡母。
她往摇篮里看一眼,小蔡熹正睁大两只大眼睛盯着上空垂下来的彩色风车,够着小手抓啊抓,嘴里嗯嗯啊啊。
杜彩娘眼里泛出光彩:熹儿注定要嫁人的,有个给力的娘家出息的弟兄,娘家欺负的时候总要掂量掂量。
我一个大人犯不着为难两个孩子,为了熹儿,我乐意好好栽培两个孩子。
只是,想法是好的,却也有无限苦恼:现在才知嫡母的难为,我乐意将他们当子侄养育,就怕他们——不念恩,还有一层生母。
她道:杨氏太能折腾,我倒能狠下心肠将她卖出去,可孩子不记恨我?可不清理了她,家宅难安。
蔡出全那个贱人,这样的人也敢往家里领。
挣几两银子骨头都飘了。
又说孙氏,连连叹气。
孙氏我冷眼瞧着,好好的花般女子过得却是老尼的生活。
我自问不亏待她,月银不缺她,也不拘着她走动,可她什么也不要,没事做的时候只拘在自己屋子里。
和那杨氏正相反,一个心野收不住,一个没心似古井。
杜彩娘很忧愁:我总觉得孙氏人嫁进来,心却死了,一日一日捱着日子罢了,可见娘家哥嫂将人伤得不轻。
大夫说她有孕,我看她一点不开心反而很伤心,这几日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眼瞅着人瘦一圈,这样下去,还怎么养孩子。
她对孙氏的担忧是真的。
三人对视过,盐阿郎卫弋对郝灵点点头,郝灵也点点头。
杜彩娘看在眼里,奇怪,这是什么意思?郝灵清清喉咙:原本这事呢,没必要和你说。
但你现在这样想,不说却是不行了。
杜彩娘不觉坐正:您请说。
郝灵嘴角翘翘,丢出石破天惊一句话:杨氏和孙氏肚里的孩子,都不是蔡出全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怜悯什么?什么意思?杜彩娘如在五彩迷雾中,恍恍惚惚,那些五彩的迷雾摆成两个大字:报应。
莫名,她想笑,却又悲伤的想哭。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郝灵与她细说。
那孙氏,在家里早有意中人,是个山上的穷猎户。
她哥嫂见从猎户那里谋不到好处,才迫不及待要将她卖了换钱。
又怕人跑了人财两空,把人锁在家里日夜看着放出做小也行的话。
孙氏嫁进来,心如死灰,就是你说的那种入木僧尼的状态。
谁知那个猎户不死心,追到城里来,等着孙氏出门表衷心,说他一辈子不娶媳妇守着她过,然后——咳咳咳。
那个杨氏,却是清楚明白自己有了身孕,对方是个靠不住的混子睡完就溜的那种,她不想要孩子药都抓好了,那晚碰着蔡出全这个傻的,临阵起意骗一骗他,谁知,一骗就成了。
蔡出全立即把她带回家,她才留下肚里那块肉。
指着这块肉捞好处呢。
说完,郝灵自己哈哈哈笑起来:蔡出全是什么好运气,想要儿子儿子就送上门,一送俩。
杜彩娘仿佛听到这辈子听过的最精彩的故事,脸上红了白白了红,孙氏真可怜,杨氏真可恨。
又想蔡出全,身上一阵热一阵凉,你说你贪心贪着个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被人坑,该,让你负我,活该你戴绿帽。
郝灵给杜彩娘倒茶,杜彩娘吨吨吨灌下好几杯,淡淡菊花香下火。
她最终道了句:孙氏——杨氏的孩子——可怜。
郝灵:你打算怎么办?杜彩娘犹豫,自我怀疑:我、我能养好两个孩子?先前说自己要这样做多胸有成竹似的,这猛然得知两个孩子的真正身世,她连个嫡母的身份都没有,完全不相干,却又可怜两个孩子,一时惶惶不自信起来。
求助的望着三人。
盐阿郎挑眉:他们可不是蔡出全的骨血。
杜彩娘冷静道:无论他们是不是,都不是从我肚里爬出来的。
只要认我为母,将来能帮扶熹儿,我管他们爹是谁。
若盐阿郎不是黄娘子、卫弋不是姜娘子,杜彩娘是绝不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来。
说来,跟着郝灵接触多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多么自然。
卫弋看盐阿郎,看吧,你多能生,你确定每一个都是你的?盐阿郎怒目,什么意思,当然都是我的。
懒得理会他们的眉眼官司,郝灵道:如今主动权在你,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
关于两个孩子的教养,左右我们闲着也是闲着,纵培养不成惊艳绝才,至少能老老实实做个人。
这是给她保证。
杜彩娘感情翻滚: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
郝灵笑笑,闲着也是闲着,这个世界她打算慢慢的过,上次那股危险的感觉,并不想来第二次,躲着为上。
杜彩娘回去自己琢磨,杨氏是万万不能留的,她相信神仙大人的话,杨氏对肚里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当争宠的工具,那自己把孩子留下,人该怎么打发走?不过想想蔡出全那个男人,想要的只是儿子,等得了儿子大不了给他买个更好的。
反而孙氏那边——杜彩娘去了孙氏屋里,孙氏发呆的坐在床边,脸上肉又少一层,骨头都露出来。
杜彩娘心里叹息,这样下去,不等孩子生下来她能先把自己逼死。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屋里屋外没别人,杜彩娘坐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
孙氏一惊,杜彩娘很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她手里一跳。
暗自摇头,这样怎么养得住孩子。
说道:我不是吃人的老虎。
孙氏要起身下跪:太太,我不是——杜彩娘拉着她将她按下坐着,开门见山:你的孩子是谁的?孙氏大惊,摇摇晃晃起来。
虽然日子紧挨着,但她就是有感觉,孩子是他的,可自己眼下这般情景,两人还有什么未来,不如死了干净。
但被杜彩娘知道,会不会连累到他?孙氏眼见崩溃,听杜彩娘紧握自己的手在自己脸前飞快小声说一句:孩子留下,我可以放你走。
什、什么?孙氏呆住,眼里灰蒙蒙全是哀愁。
看得杜彩娘心疼,她道:我知道你们的事了,你——大概也看清,我家需要个儿子。
孙氏:可、可——她不知道她怀的是不是儿子啊。
神仙大人说是就是,杜彩娘信得毫不迟疑。
我需要你的儿子,换你逃出去一辈子不能和他相见。
孙氏心头大恸:这、这——你自己想一想,是带着儿子一起死,外头那个知道了可能也跟着你们娘俩儿死。
还是把孩子托付给我,我保证不亏待他,你跟着你心上人远走高飞过你们自己的生活。
噗噜,眼泪掉下来,孙氏咬着嘴唇:太太,为、为什么——给自己活路?杜彩娘叹气:我又不是眼瞎,你这几日是要逼死自己呀。
说来,你们家卖我们家买,你是无辜的。
我怎么忍心一条活生生的命死在我眼前。
左右咱俩都心愿达成,你就当这个儿子报你们生恩才留在我跟前,以后再不相欠。
孙氏眼泪扑簌簌如雨落。
太太,我真能——老爷他?不必管他。
杜彩娘漠然道:我和他的情景你也看在眼里。
男人的情啊爱呀,最靠不住。
我问你:你若留下,我养你们一辈子。
你跟他走,可会后悔?孙氏张了张嘴:我不知道以后,可眼下,不能跟他一起我会死。
杜彩娘心疼,心疼当初的自己,当初自己也是觉着不能跟蔡出全在一起会死,可如今日子又过成什么样?她抬头抚了抚孙氏的发,孙氏没躲开。
这便是女人的劫啊。
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那从今日起,你好好养着,我应承你的事,总要做到。
等你生产那日,我会想法子将你送出去,以后,这里再不与你相干。
孙氏:太太,你可别骗我。
杜彩娘站起来笑:我骗你做什么?你自己都要死了,我不动手不是最好?孙氏一想也是,脸上露出自进蔡家后第一个真诚的笑:太太,您的大恩大德,我和他来世再报,只愿太太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杜彩娘笑笑。
过得几日,孙氏见杜彩娘并没什么翻脸的异常,才松了口气,借出去买东西的机会见着那日日守着的人,与他这般那般一说。
惊得男人脸都白了:你有孕了怎么不来与我说?我日日来城里日日等在这偏偏不见你还以为你——我都要冲进蔡家或者绑了那男人。
孙氏吓一跳:你可别胡来,我都和太太说好了,不如趁着有日子,你去多做准备咱们以后怎么办。
第四百五十八章 虚伪男人看着她消瘦的脸和身形,仔细把里头的事一琢磨,觉得杜彩娘确实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诓孙氏,就算把两人的事情暴出来,除了折损她男人的面子还能得什么好处?任由孙氏自生自灭才是最好的法子。
不由又心疼孙氏,这个傻女人,自己都说要守她一辈子两人在心里做夫妻,她还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这个傻女人哟。
又看孙氏的肚子,这可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
可那杜彩娘,人家只想要个儿子。
男人比女人心狠,手指摸上孙氏的肚皮:儿啊儿,爹娘心狠舍了你,以后也不连累你,只愿你跟着太太过人上人的好日子。
爹娘谢谢你。
两人哭一场,回来后孙氏果然没了呕吐能吃得下饭了,眼见脸上肉养回来,气色也好多了。
蔡出全大松一口气,杜彩娘心中冷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怀疑我故意磋磨她们的想法。
心中却是想起另一件事,孙氏有孕是在进门后,大夫诊出的日子没有差。
可杨氏是进门前知晓自己情况才设下套,那怎么着进门前也该有一个月多,怎么大夫诊出来的才两个月?不用多说,那个大夫是她自己请的用了银子糊口。
她想留下杨氏的孩子,可不想杨氏过太好。
杨氏与孙氏不同,孙氏能把自己折磨死可见是个老实人,杨氏却是把别人折磨死给她踏脚。
于是杜彩娘与蔡出全道:她们两个身子都让人着急,一个之前吐得厉害,一个天天哪哪都不舒服,我看,还是请个好大夫来给她们好好看一看,不管吃药还是食补,总归对孩子好。
这话合了蔡出全的心意,他立即亲自去请大夫,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绕过了黄老大夫去请了另一位。
听到大夫来,杨氏白了脸,不敢出屋想装病,又怕装病岂不是更要大夫来?急得团团转。
幸好大夫先给孙氏看,看了说病人之前忧思过重,眼下好了些,但身体要调理,开了药膳方子,让她想开些。
蔡出全不得意孙氏,闻言呵斥:日日在家有什么忧思?孙氏呐呐:怕辜负老爷厚望。
蔡出全咳一声:你好好养着就是。
丫鬟来说杨氏不来,蔡出全喜欢她亲自去请她,也不知她怎么胡搅蛮缠,蔡出全回来后和大夫说杨氏不用了,身体好得很,脸上一点不生气,还有点想入非非的贱模样。
杜彩娘多看一眼都嫌脏,送了大夫出去,回来道:杨氏那里需注意什么咱也不知道。
蔡出全就咳了声:她有相熟的大夫,自有主张,孕妇心情好才是对胎儿好。
能折腾那等花样,可见身体非常好,肚里孩子结实。
杜彩娘厌恶,闻言哦一声:也是,她之前是应该有相熟的大夫。
这是提杨氏的出身,那处的姑娘是要跟大夫更熟,她杨氏不是还曾抓好了药只是遇到蔡出全这个冤大头才不用喝嘛。
蔡出全脸一绿,才待要说人已经是蔡家人,以前的事不要提,杜彩娘已经风一样进了去。
他要追,牛芳芳却是来劫人。
牛芳芳决定不等了,年纪小又怎么样,她两世为人还担不起一个天才的名声?眼见蔡出全的孩子一二三的蹦出来,想也知道以后蔡出全会将精力更多投入到自己孩子身上,她得趁着眼前的机会将蔡出全牢牢捆住。
舅舅,你看,我画的。
牛芳芳举着一张纸。
嗯嗯,芳洵画得真好。
蔡出全先应付一句,随便瞄了眼,想敷衍几句去跟杜彩娘说话,谁知这一瞄之下,看出不同来,抓住纸张,瞪大眼睛:这衣服芳洵哪里看到的?牛芳芳歪着脑袋:芳洵自己想的,舅舅看好不好看?给舅母穿一定漂亮。
蔡出全抓着纸,这式样这搭配,只给自家人穿,太浪费。
哈哈笑起来:芳洵啊,来,和舅舅好好说一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心里有个感慨,这个外甥女,这是终于想到跟亲舅舅合作了?很快,蔡家铺子里推出一款新式女成衣,火爆全城火到大城市里去。
对此,杜彩娘乐见其成,赚银子嘛,从前她还想着怎么让蔡出全多给女儿少偏帮庶子庶女,现在,知道了真相,杜彩娘对蔡出全态度更好了,带着点怜悯,还有点恨。
因为神仙大人跟她说了,蔡出全身体有问题,想生孩子是别想了,熹儿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便是上辈子孩子没保住,固然有她的原因,可种子不好至少占一半。
骤然听了这个,杜彩娘只觉荒唐可笑。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一直以为是她的原因,还因此始终气短觉得对他不住。
可他蔡出全呢?神仙大人说,这辈子他早早就知道了,自己诊出身孕时他就知道了,可他一个字都没说!那上辈子呢?上辈子自己见红,也是黄老大夫来的,那个时候他应该也知道了吧。
现在她隐约回忆起,黄老大夫说自己以后无法有孕时,还安慰她没事,没孩子也有没孩子的好,明明两家交情不错,黄老大夫却不见多为她担心,原来他老人家不好与自己一个妇人说道,但肯定与蔡出全说了的,他肯定以为这种事情要夫妻才好开口,谁知道杜彩娘一口恶气顶着,上辈子,因为自己不能生,难免自卑退让,对蔡出全好到没有尊严去,可他蔡出全明明知道自己也有问题,却堂而皇之的享受这一切,在自己自责落泪时装得好大度深情。
这个贱人!杜彩娘气愤的想,怪不得上辈子他坚持不纳妾,正是因为自己没有生,若是别的女人也生不出,可不是事实明摆着是他的问题?他不想丢那个脸。
这辈子呢?好嘛,神仙大人用仙气保住的熹姐儿成了他能生的活招牌了!他可放心大胆的找女人了。
无耻。
小人。
气死杜彩娘了。
可惜啊,你找再多注定也生不出了。
想到蔡出全如此努力以后只会便宜不是他的孩子,奇异的,杜彩娘又不气了。
要儿子不是吗?努力吧龟孙子。
杜彩娘很支持蔡出全上进,也很欢迎牛芳芳为蔡家的建设出一份力,纵然目的不纯,可对她是好事呀。
因此杜彩娘很大方的带着牛芳芳买买买,让牛芳芳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埋怨,早该这样,早该回上辈子的轨迹。
蔡家暂时恢复平静,杨氏怕杜彩娘再找别的大夫给她看也一时老实起来,蔡出全风风火火搞事业,牛芳芳开始展露自己的不同,杜彩娘大方的给她请了个老夫子做西席。
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过着,终于等到杨氏该发动的日子,着急上火,她得有个早产的名头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得子杨氏想碰瓷,可找谁?找杜彩娘?如今杜彩娘对着她一丝脸面都不留,但凡看见她就嫌弃的让她离远点,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找孙氏?孙氏与她地位相等,不像杜彩娘那般禁止她靠近,可孙氏那个木头疙瘩难得精明一回,大多时候在自己屋里,便是遇见自己也远远的绕着走。
找牛芳芳?可别开玩笑了,那小身板能撞到自己?且说来也生气,不过一个乡下来的表小姐,见到自己高抬下巴眼风都不给一个,好像多高贵的娇小姐似的。
泥巴腿子倒会装。
杨氏气咻咻,这三个都找不上,总不能找下人,她能得什么好?最后算盘落到蔡出全头上,给灌了几杯酒引得他做坏事,然后顺理成章发作了。
大半夜的,蔡出全一头冷汗把酒逼出来,见杨氏腿间的血,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管不住,伤着儿子可咋办。
着急忙慌去找杜彩娘。
杜彩娘被喊醒,满肚子气,知道杨氏要作妖可为什么非得大晚上?她就不怕请不来稳婆一尸两命?一尸两命的事她做不出,忍着气吩咐妈妈烧热水,再让仆人去请接生婆。
蔡出全跟她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去看看。
杜彩娘瞪他:我抱着熹姐儿去看?你烛火下,蔡出全急赤白脸的好歹没失去理智:我过去。
杜彩娘心道,你快去,别在我跟前碍眼,也别怕我害你小妾和儿子。
为着无辜的孩子,杜彩娘抱着小蔡熹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厨下也做了吃食送进去。
接生婆来了看过说一切都齐全稳妥,蔡出全看杜彩娘的眼神又隐隐愧疚起来。
杜彩娘心说,别愧疚,你个可怜的绿头龟,你可要好好的活。
折腾到鱼肚白也没进展,一上午过去又到下午,一盆一盆的热水往里去,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蔡出全看得直腿软,怎么这么多血?该不是不行了?不行,他的儿!杜彩娘淡定的多,经历一回知道这是必经的,且祸害遗千年,杨氏没那么轻易死。
到了傍晚太阳落下天边还亮着的时候,一声啼哭,接生婆抱着孩子出来道恭喜:是个儿子。
因为知道月份没到,她愣是把大胖两个字给吃了。
接生这么多年,早有了经验和见识,有些话啊,烂死在肚里也不会说。
反正拿钱就走,又不关她家什么事。
蔡出全噗通腿软倒地,手哆嗦着抬不起来,生了,生了儿子,他蔡出全终于有后了,他老蔡家有后了。
杜彩娘上前看了眼,一看那小脸和头发心里有了数,接过襁褓看了看,可怜的孩子,但愿你别学你亲娘,咱娘俩也能和乐一辈子。
蔡出全爬起来,掀开襁褓看,嘿嘿嘿笑成傻子。
杜彩娘给了喜钱,让人送接生婆离去,又让人进去伺候杨氏,才问蔡出全:孩子养在哪?蔡出全啊一声,不明所以。
杜彩娘淡淡道:跟着他生母?蔡出全愣神,不行,这可是他的长子,以后要继承家业的,怎么能在楼里出来的姑娘身边长大。
他可信不过杨氏的教养。
彩娘,他也喊你一声母亲,杨氏不够格养咱儿子,不然你蔡出全嬉皮笑脸。
所以男人的情啊爱呀,都是单独存放,用得着的时候你是心肝宝贝,用不着的时候立即抛到一边只管他们自己的利益。
杜彩娘应下来:正好熹姐儿也过了周岁。
咱家小门小户的,只能我多辛苦了。
蔡出全一梗:彩娘,辛苦你了。
杜彩娘笑:还是你更辛苦,有了儿子以后你可要更努力。
蔡出全连连点头,激动不已,儿子,他活着的意义啊。
杜彩娘直接抱着孩子走了,杨氏脱力昏沉都没能看一眼,等她醒过来听了此事,气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被丫鬟扶上去。
老爷呢?我要见老爷。
丫鬟去问了,蔡出全得了儿子已经对她不感兴趣,至少此时并不想进一个才生了孩子的女人房里,来都不来,只让丫鬟告诉她:好好养着,孩子养在嫡母膝下是规矩,是脸面。
气得杨氏在床上呸呸呸,你个乡下泥腿子哪里来的规矩,一时骂起蔡出全,又骂那个没良心的男人,骂天下男儿皆薄幸。
听了杨氏的动静,杜彩娘只叹,望着摇篮里的婴孩:以后你可做个不让妻儿伤心的好男人吧。
小蔡熹盯着摇篮里的孩子笑,可能觉着小孩皱巴巴的脸是朵花吧。
杜彩娘笑,问:熹姐儿喜欢弟弟吗?小蔡熹抬头望她,朝她笑,不说话,也不点头摇头。
杜彩娘心里发愁,明明女儿看上去多乖多可爱,可就是不开口,一岁的人儿了,娘都不叫一声,似乎其他事的反应上也比别的孩子慢一些。
她有些担忧。
因为此,她和孩子的父亲难得交心的交谈过,蔡出全更不懂这些,也发愁,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种子不行生出的孩子也天生比别人不足,接着便忧愁将来的儿子会不会是个傻。
因为这一桩,周岁酒便没有办。
因为是个女孩,外人倒也不好奇。
牛芳芳却是心里痛快,看吧,上辈子不该有的人,果然是不正常的。
怕她这小表妹是个痴儿,以后养着就是了。
反而对小蔡熹好了几分。
杜彩娘看着女儿天真懵懂的小脸,把肚里让她离牛芳芳远点的话憋住了。
孩子还是太小,现在就教她防人之心太早。
只是小蔡熹却是个性子不粘人的,自己跟自己玩得乐呵,牛芳芳不理她,她不委屈,牛芳芳理她,她也没见多高兴。
牛芳芳更觉着这孩子八成是脑子有毛病了。
杨氏生了一个多月后,孙氏也发作了,杜彩娘亲自到她床前,孙氏看着她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杜彩娘低声道:放心,我在这,等你生下孩子,我给你喂一颗药,外头你那人等着挖你出来,以后,你就不是孙氏了。
孙氏紧紧捉着她的手:太太,求你别骗我。
杜彩娘心酸,孙氏在怕,怕她骗她,也怕日后未知的生活。
杜彩娘拍拍她的手:女人得为自己想。
孙氏松了手,疼了一夜,日出时分生了个儿子。
蔡出全喜得跌脚,杜彩娘趁着没人在屋里给孙氏喂下一颗药。
我把孩子抱给你看。
孙氏仅余的力气拉住她衣角,无力的摇头,清泪从眼角滑落:别,我对不起他,就让他把太太当成唯一的娘吧。
杜彩娘也想掉泪,从袖里摸出一张银票,帮她贴身藏好:你要立即去了,以后,照顾好自己。
999中文孙氏见此,终于确信杜彩娘是真的要放自己,眼泪哗哗掉:太太,感谢您的大恩大德,这孩子还要累您,只盼他孝顺听话,做个爱护姐姐的好弟弟。
太太,以后,咱们再见不着了。
第四百六十章 朝暮杜彩娘守着她,等着她慢慢合上眼睛才跑到外头叫:不好了不好了,孙姨娘血崩了。
蔡出全抱着儿子一个手抖,抱得更紧了,望过来的目光却没见到心疼。
狗男人。
接生婆急急跑进来,掀开被子看了眼,也慌了:太多血了,怕是止不住,得请大夫。
郝灵给的药,那叫阎王牌,叫你立马死就绝不会给大夫机会。
这不,接生婆一嗓子喊出去,再去探人鼻息——没了?!这没得也太快了吧?不由心思往那黑暗处里想,方才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难道她是撞上什么要人命的事了?杜彩娘跑到外头一把抢过孩子:给孙姨娘看看儿子。
孙氏不是杨氏,杨氏咎由自取,孙氏却是个可怜人,纵然扔下儿子,可未尝不是给儿子找好出路。
蔡出全呆呆站着,眼看她跑进去,又听得接生婆在里头大呼小叫:没气了,来不及了,没气了。
晦气。
蔡出全心里这样想,眉头不知不觉皱起来,这孩子刚出生亲娘就去了,这八字——悄悄生出一丝不喜。
人便是这样不知足。
没儿子的时候紧盼着儿子来,有了儿子只比一个多一个他就要比较起来,怕不是嫌多。
杜彩娘抱着孩子让他望孙氏的脸,小婴儿张着眼缝也不知能看见什么,孙氏终究没能看到亲儿子一眼,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杜彩娘出来,一脸黯然:孙氏去了。
老爷说怎么办?蔡出全望望她怀里的襁褓,总觉得这个儿子不如杨氏生的那个好看,道:家里不宜办白事,她又是那个身份,买副棺材找个地埋了吧。
这孩子?连老蔡家的祖坟都不让入。
呸,稀罕。
我杜彩娘死了也不会埋入你蔡家的坟。
杜彩娘淡淡道:只能我养着,难道还有别人能托付?只是三个孩子都在我身边,怕影响老爷休息。
蔡出全心道,正好杨氏出了月子,再接再厉,或者他能再得个儿子,夫复何求。
辛苦娘子了,不然,我再买两个妈妈来看孩子。
杜彩娘记挂孙氏,神仙大人说那药三天三夜假死,可她想着越快送出去越好,道:老爷先把孙氏体面的送走吧。
这事要不要和她家里说一声?蔡出全皱眉,嫌麻烦:她哥嫂那头早断了,不用说。
杜彩娘心道也好,省得村里知道孙氏没了,又紧接着发现那猎户也走了,别有什么猜测。
蔡出全带着下仆去外头买棺材,杜彩娘抱着孩子坐镇,看着妈妈和丫鬟给孙氏合力套上新衣,再放入棺材,蔡出全催着她回去,她叹息:让孩子送她最后一程吧。
蔡出全没说话,却是让她最多到大门口,他们拉着车往城外去了,杜彩娘抱着孩子回自己屋,里头丫鬟看着两个孩子。
丫鬟也知道孙氏的事了,担忧的望过来。
杜彩娘:厨下热着的羊奶你去端来。
低头看怀里:这个小可怜,倒是懂事,从出生到现在也没闹。
小蔡熹过来,眼睛询问杜彩娘。
杜彩娘笑笑:这也是熹姐儿的弟弟。
小手拍了下襁褓,小蔡熹跑到摇篮跟前,拍了拍里头的孩子,对着杜彩娘一笑,抓着自己的木雕小兔子又自己玩起来。
杜彩娘也笑,无奈,太乖了些。
城外,紧随蔡出全出来的年轻猎户焦急万分的等到周围都没了人,挥舞锄头使劲刨,泥土松软,很快将棺材露出来。
他一边庆幸一边骂,埋得这么浅,不怕被野狗刨吗?撬开棺材盖,里头的人如睡着,猎户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抱着人一点一点灌进去,眼睛不眨的等待。
孙氏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在眼前,映着天和云,不大不小的风吹着两人,像以后自由的日子。
男人又笑又哭:香儿,等我,我带你走。
孙氏被放在一旁地上缓力气,慢慢吃着男人带来的热包子和温水,看着男人迅速而细心的将棺材复原填回土,还把周围他俩的脚印都抹掉。
香儿,咱们走吧。
孙氏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吃了仙丹似的浑身有力:走。
按按胸口,太太,愿菩萨保佑您。
牛芳芳得知蔡出全又得一儿,叹口气,这辈子的嫁妆,得自己挣了。
同时更加迷茫,上辈子蔡出全得了一个庶子,这辈子已经两个,与她切身相关的人变得不一样,自己的打算——一定要成!对于消失的孙氏,根本没放在心上。
倒是杨氏吃了一惊,在蔡出全耳边吹小风,话里话外,是杜彩娘容不得人害死的孙氏。
蔡出全还是有脑子的:彩娘要害也是害你,孙氏可比你听话得多,要抢儿子也是抢长子。
我告诉你,你想在蔡家好好过就别拿楼里那一套挑事,不然,提脚卖了你清净。
气得杨氏恨不得一剪刀戳死他,狗男人,儿子生了就不把她当人了,果然男人都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狗东西。
家里又买了两个婆子,帮着带孩子。
杜彩娘鞭策蔡出全:小孩子见风就长,今个儿还吃奶明个儿就该请先生了,等两个哥儿长起来,家里屋子就不够用了,咱还得买宅子。
其实不过是多两个孩子哪里就住不下,老牛家七房人还在一个大院住着呢,可蔡出全要的是身份啊,不愿委屈儿子,自此更加努力赚钱。
一日,蔡出全匆匆从外头回来,兴高采烈地的告诉杜彩娘:彩娘,我给儿子取名字了。
杜彩娘:啊——啊,啊,我正要和你说。
蔡出全看她脸几眼:你莫不是也给他们取了?杜彩娘无辜的样子:这不是阳光好,小的也出了满月,我带孩子们去隔壁串门嘛。
凌娘子她们竟还懂得取名之术,知道咱家孩子没名,给算了算,说合他们的生辰八字。
嗝,隔壁那家人取的,那家大有来头的人。
蔡出全顿了顿:什么名?杜彩娘:说是两个哥儿出生的时辰正好一朝一暮,又说他们的八字贵气不足,却有望一搏,就用朝暮来合朝经暮史以望将来朝奏暮召。
蔡出全:……没听懂。
杜彩娘:意思就是,两个孩子有几分天分,好好栽培,能走仕途。
哎呀,这话他可听懂了。
立时蔡出全将从瞎子那里算的金啊玉啊的话全忘了,若是两个儿子都能当官——老蔡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啊。
真的?那三位娘子真这样说?蔡出全目光闪闪。
那三人身份他探不到,可他知道衙门的人都不愿得罪她们啊。
这是什么?这是他儿子将来的人脉门路啊。
至于说为什么衙门的人不敢得罪?郝灵表示,心理暗示,好简单啦。
第四百六十一章 酸话真的。
杜彩娘自己也意外:我看三位娘子有些喜欢孩子们,或许是两孩子懂事,投了她们眼缘吧。
最投她们眼缘的是小蔡熹,杜彩娘看得出来,三位神仙大人都喜欢小蔡熹,对两个男孩子却是有偏颇。
姜娘子喜欢小的,黄娘子喜欢大的,也不知道什么道理。
隔壁,盐阿郎信誓旦旦:好,你养个武状元,我就教个文状元出来,看谁的徒弟厉害。
卫弋无奈:我没有要和你较劲的意思,我只是看那小的根骨不错,不练武可惜了。
盐阿郎:不重要,你就说比不比吧。
卫弋:你要比就比,左右在这里也无聊还有很长时间要待。
两人看郝灵,郝灵笑一笑:行吧,小蔡熹我来带,小丫头性子倒投我脾气。
什么性子?看着闷不吭声,其实人家自有主张。
三人就这样把三个孩子给分了。
这边,杜彩娘问蔡出全,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蔡出全意气风发:就用隔壁娘子给取的名,大的叫蔡暮,小的叫蔡朝。
以后,辛苦娘子了。
杜彩娘:也辛苦老爷了,供两个孩子读书可不轻松。
蔡出全哈哈大笑:为了儿子,不辛苦。
随后觉得不对,立即改口:我还要给熹姐儿挣一份厚厚的嫁妆。
杜彩娘温婉的笑:我替熹姐儿谢老爷。
而这事,蔡出全也得意洋洋的与牛芳芳说了,牛芳芳更加坚定抓紧为自己赚嫁妆的决心。
村里,蔡桂花生了个儿子,蔡出全自己去看过,见杜彩娘没来,蔡桂花好一通抱怨,蔡出全把人哄了过去,并没有与她讲自己纳妾的事。
而牛芳芳为了清净,也没说。
蔡桂花生了儿子后,终于挺直腰杆,出了月子立即投入抢夺家产的大业,其实也只是关于牛家那两成股怎么在各房头间分配以及工钱之类,虽然她没做工,可她把厨房让出来给大家用了不是?另外,她有儿子了,家里给孙子读书的银钱是不是该给她自己拿着免得被人私昧?其他房头也不安生,整日里闹个不停,因此蔡桂花不清楚蔡出全这边的事,等她想起来带上周岁的儿子去跟亲舅舅讨红包时,发现蔡出全已经有了俩儿子,目瞪口开。
蔡出全开心的说:我有儿子了,老蔡家有后了,你以后也有侄子给撑腰了。
蔡桂花太过震惊,导致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随着心走,一点没看出来为老蔡家高兴的模样,她结结巴巴:怎么怎么就有有儿子了呢?蔡出全见此脸一沉,难得尖刻道:不生儿子我挣得偌大家业给谁花?给——蔡桂花被牛福山掐了把,终于反应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恭喜你了啊哥。
抱儿子出来:叫舅,舅舅给你大红包。
蔡出全无语了:我给你一个,你再还我俩?蔡桂花急了:我家又没钱——牛福山又掐她一把,蔡桂花讪讪。
蔡出全那个气哟,我家有钱也是我家的,给你?做梦去吧。
冷下脸来。
蔡桂花臊脸,说去看牛芳芳,跑了。
牛福山只得打起精神来小心赔罪,心里埋怨自己这个大舅哥,自己亲妹子什么德性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这么有钱怎么就不能给亲外甥封上个十两二十两。
见到牛芳芳,蔡桂花熟练的抬起巴掌,牛芳芳不耐的一闪,蔡桂花打了个空。
死丫头还敢躲,这么久不回家看你亲爹亲娘,你舅舅儿子都得了俩了,我们竟也不知道。
牛芳芳讥讽:娘不也一心扑到新得的儿子身上,舅舅跟你一样有什么奇怪。
呸,你还学会顶嘴了,你舅舅舅母惯得你无法无天。
你今日就跟我回去,好好学一学规矩。
牛芳芳冷笑:行,我想我奶也想我了,我是要回去好好尽一尽孝道。
蔡桂花磨牙,死丫头,竟敢用老虔婆来威胁亲娘。
你个没用的,我问你,你舅舅怎么就生儿子出来了?牛芳芳顶了句:我舅舅生儿子用的着我你同意?然后不耐道:舅妈不能生不代表舅舅不能和别人生。
啧啧。
蔡桂花脸上挂上在村里八卦谁家炕头上那点事的表情,不管在女儿面前合不合适:你舅以前还说这辈子只杜氏一个,这才几年,啧啧。
幸灾乐祸。
牛芳芳厌烦。
蔡桂花道:既然你舅有亲儿子了,以后你可以紧着扒拉你亲弟弟。
牛芳芳心里就知道,这个亲娘,除了跟她要好处别的话再没一句说。
道:娘巴结好舅舅什么都有了。
蔡桂花脸上发虚,牛芳芳不好的预感:娘,你该不会做什么蠢事了吧?蔡桂花在牛芳芳面前没有要面子那一说,听女儿问,她还委屈的说一通:果然有了亲儿子连亲妹子都不要了。
牛芳芳气个仰倒,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的好不好?娘,想要保住情分,以后你们还是少来吧。
你也嫌弃你娘?舅舅嫌弃了你还会给弟弟好处?蔡桂花气势一矮:你舅也太小气了。
牛芳芳无话可说。
蔡桂花跑到杜彩娘跟前又吐了一箩筐酸话,无非是说什么孩子不是自己肚皮钻出来的不可能贴心,让她对两个庶子别太上心,她蔡桂花生的表弟才是真正一家亲。
对此杜彩娘非常无语,不管是庶弟还是表弟,都跟我杜彩娘没关系好不好。
蔡桂花还说,两个孩子长大了肯定要和小蔡熹争家产,到时候她儿子肯定站在嫡亲的表姐一边,所以,她们母女要对她蔡桂花的儿子好。
杜彩娘都听不下去了,生气倒也不至于,只是看小丑一般看着找个乐。
偏蔡桂花一点不觉得,说得滔滔不绝意犹未尽:嫂子,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好。
杜彩娘睁了睁眼,差点睡着了。
上辈子牛芳芳过继到蔡家真是她的福分,这辈子,她偏偏要和牛家撕扯不开,得,就看这样的娘家给她添什么光彩吧。
要知道,上辈子自己怕牛芳芳被小瞧从未去过京城去过伯府,这辈子,牛家舍得蔡桂花舍得?呵,她等着看戏。
杜彩娘操心的是另一件事,怎么把杨氏给撵走。
杨氏为了夺回小蔡暮,已经闹了好几场,她不嫌累她还嫌烦呢。
许是神仙大人开运,没让杜彩娘头疼多久,杨氏那里自己出了事。
这事还得说回她前头那个相好身上。
那男的除了一张好脸当真再无一点优点,偷奸耍滑欺诈蒙骗,剥了皮就是地上的烂泥一摊。
可谁让他长得太好,引得多少女子心甘情愿的倒贴。
大概未看透世事的女孩子大都觉得自己在情人眼里不一样,只有自己能让情人改头换面浪子回头,不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第四百六十二章 无奇杨氏明知那男人不是个好人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发现有了身孕欢天喜地一说,期盼男人改邪归正,和她赎身过清白日子。
谁知男人说:可别冤枉我,我不是你第一个男人,谁知道你都跟谁睡过,便宜的老子我不当。
就跑了,另找了人去吃软饭。
当时杨氏是恨死了这人,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如今过得也挺好,在那男人找上来时,瞅着那张脸,又不争气的心软了。
那男人能图什么,掰着手指头一算日子,自是拿捏了小蔡暮的身份要好处。
偏偏他嘴巴能说又甜,杨氏纵然看出他居心还是再次心甘情愿扎了进去。
杨氏也是大胆,找借口出来两人找地方滚在一起。
跟蔡出全比,显然老相好更投她胃口,一次两次竟越发频繁起来。
杜彩娘还没发现,可蔡出全毕竟是城里混的人物,认识的人也多,便有瞧见了的偷偷与他露了口风。
蔡出全大怒,表面不动,却等两人再相会金风玉露时踹了房门。
只见房门一破,那男人经验太丰富,翻身一滚从后头窗户滑了下去逃之夭夭,那疾如闪电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没看到他的脸,等反应来,人早跑没影了,杨氏哆哆嗦嗦裹着被子跪下。
老爷,求您看在大哥儿的面上,饶我一回。
蔡出全肝胆欲裂,我饶你?我的脸往哪放?当即直接将人捆了弄出城,一碗砒霜送她上路。
不杀此妇难消心头恨。
杨氏只是个买来的奴,通奸的罪名在官府那里也是主家可定生死,蔡出全去衙门说一声就是,官府还要说一声杀得好。
杜彩娘沉默良久,这世道,男人睡女人越多越被追捧,女人多睡一个就该死。
她的熹姐儿怎么就生在这样的世道。
薄席一裹,浅坑一埋,便是杨氏的结局。
蔡出全愤愤离开后不久,盐阿郎变成的黄娘子大踏步而来,手里拎着打昏的一人,正是弃杨氏而逃的男人。
挖开坑,解席,将两人捆在一起,盐阿郎填坑。
这便是我送徒弟的大礼,让他父母团圆了。
蔡暮的身世始终是硬伤,盐阿郎让灵灵灵仔细排查了,杨氏怀孕的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那堕胎的方子也是楼里私自流传抓药也是瞒着人的,既然没别人知道,杀人灭口多么容易。
盐阿郎丝毫没考虑蔡暮将来会怎样想,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便是知道了,嗯,郝灵有的是手段让他忘记。
反正他对一个任务对象也不需要考虑感情。
两个妾,都死了,蔡出全可能是被打击到,再不提纳妾的事,全心全意赚银子。
自此蔡家终于过上平静的生活,牛芳芳也觉得她的人生终于回到正轨。
此后,静等多年后的转折点到来。
这个转折点,便是杜彩娘救了京城伯府夫人的事。
这一年春天,牛芳芳已经过了十五及笄,正好说人家。
杜彩娘的奋不顾身,成了她的姻缘天降。
前些年,牛芳芳为了给自己提身家,绞尽脑汁拜了外地的一位有名的女先生为徒,已经不在蔡家住,可今年,她赶了回来,过完年后也没有再赶回去,日日在她跟前孝顺。
杜彩娘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与三人嘲讽道: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截断我的机缘?因为上辈子,我和伯夫人坐了一辆马车,马车坠落时,我给伯夫人做了肉垫,摔得很惨,一只脚不太灵便了,脸上也留了一道疤。
后头,是我带着重伤九死一生的爬着找人求救。
我要那么狼狈,伯夫人才感念我的恩情舍得一个亲儿子出来。
那可是伯府的嫡子。
三人恍然,怪不得。
跛脚,破相,受重伤。
哪条都是想做豪门贵妇的牛芳芳不能占的。
她不是不想抢机缘,她是不敢呀。
马车跌落悬崖,无论她做怎样万全的准备都不能保证自己一点事没有。
话说回来,假如她一点事没有,人家伯夫人还能欠赔上儿子的厚重人情?所以,牛芳芳非杜彩娘不可。
即便不是她亲自上,哪怕她换个别人安排上呢,都不能保证如前世一般正好是伯夫人完好无损。
她要嫁的人,只能通过伯夫人去认识。
因此牛芳芳回来什么事都能改变,就这至关重要的一环,因为太过在乎,反而不敢做手脚。
回来紧着巴结杜彩娘。
功利心太明显,杜彩娘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才忍着恶心跟她演娘俩儿好。
毕竟这些年牛芳芳和蔡出全合作,家里生意越发大了银钱越发多了,牛芳芳还对蔡熹出手大方,杜彩娘不给脸就说不过去了。
盐阿郎一句:你不去救人不就行了?杜彩娘迟疑了下:伯夫人被刺那事,里头有朝堂的原因。
虽然我不清楚内情,但后头伯夫人亲自来谢我时我也听出点门道了,因为这事,伯府是得了好处的。
估计还是莫大的好处,所以间接的伯府也欠了自己人情。
杜彩娘:如果我不去,伯夫人可能就死了。
如果我想法子不让她走那条路,也会有别的刺杀,伯夫人可能就真的死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为自己。
我为什么不去?上辈子明明是我的人情我一点好没得,这辈子,我一切努力不都是为了熹姐儿?蔡出全那个男人靠不住,两个弟弟还小,我身上分量加重,熹姐儿就能被夫家高看一眼。
说完杜彩娘往这边宅子厨房的方向看。
当初生下孩子有多雄心壮志,现在孩子长大她就有多认命。
随着小蔡熹一点一点长大,那些培育才女淑女腹黑女的勃勃野心哟,全随着时光如沙散去。
单说话一项,小蔡熹三岁时终于开口,感动得杜彩娘啥都不敢求,再后来发现小蔡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孩子,什么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啊,她连个兴趣爱好都没有,玩都没别人家孩子会玩。
杜彩娘心急如焚到心如死灰。
乃至到后来,终于发现小蔡熹的天分在厨上,杜彩娘简直要叩谢上天。
除了这一点,这孩子的心眼也是少得感人,是那种谁说一句话都能骗到的傻孩子。
不是真傻,是——杜彩娘觉得自己没把心眼一起生出来。
自家看孩子怎么看怎么好,可这样美好单纯的姑娘放到外头就是小白兔。
怎么嫁人?杜彩娘愁的掉头发。
郝灵却意见不同,觉得小蔡熹天性良善很好,不过是没见过人心险恶太单纯了些,可闺中女儿不都如此?至于嫁人婚后什么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说这样的性子就遇不到正好喜欢这种性子的人家?杜彩娘只求老天开眼,给蔡熹找个好相处的婆家能护得住她的夫君。
这种事也不能只靠老天爷安排,她这个亲娘也得尽最大力。
第四个六十三章 来了已经十岁多的蔡熹脚步轻快的上了曲折小桥往这边来,手里精致的篮子散发出一阵阵勾人的香。
凌姨黄姨姜姨,我做好烤肉了,娘,你们快尝尝。
蔡熹圆乎乎的小脸笑起来就像糖水煮蛋,又清又甜又可爱,她将烤肉拿出来,一串串烤肉工整得尺子量过一样,上头的肉块都是肉眼瞧去一般的大。
这要是萝卜,蔡熹能给它雕花。
才这样想,蔡熹已经愉快的开口:凌姨,我有个想法。
多么熟悉的话语,因为这句话,杜彩娘如今腰上贴了不少肉,再不复以前的窈窕,美食误腰。
郝灵拿了烤串往嘴里撸:说。
只要是关于美食,她向来十二分的支持蔡熹。
蔡熹眨眨那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眸子:我把肉块切成方块腌制上,再放进冰窖里冻,冻结实了再雕花,然后再蒸或烤。
杜彩娘嗓子眼一堵,来了来了,她的刻刀终于对肉下手了。
难道,食物不是只需要好吃就行?好吧,要色香味俱全,可你肉上雕花,是不是太过了?蔡熹一脸向往:我觉得可行。
郝灵摆摆手:那就做,咱家不缺那点肉那点冰。
旁边盐阿郎和卫弋迅速而不失优雅的狂吃,毫不谦虚的说,这是他们二人吃过的最好吃的烤肉,就是灵灵灵也暗度陈仓的收了不少。
蔡熹这手艺,现在不是以后也绝对是厨神。
进皇宫做御厨她也排第一。
万万没想到,小丫头的天赋点全加在厨艺上了。
正经师傅没拜,只凭郝灵给的天南海北的书,人家愣是自己努力到这种程度。
天才。
嫁人有什么香,咱这样人家完全可以养你一辈子嘛。
杜彩娘吃三根的功夫,盐阿郎和卫弋能吃三百根。
蔡熹喜欢精致,一串上头也没串多少。
郝灵没少吃,蔡熹把自己做的水果汁送到她手边,是冰窖里存放的梨榨出来的,冰爽清甜,郝灵猛喝一口,又含了口慢慢的往下咽。
不错,烤肉就得放孜然。
蔡熹点头:孜然粉太好用了,凌姨,咱们不能自己种吗?郝灵不在意道:这玩意儿你种它干什么,你想用,我现在就给你一屋子,一辈子都用不光。
蔡熹吐了吐舌尖,撒娇:凌姨,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给你做一辈子饭。
郝灵哈哈哈笑起来:你是贪图我的食材吧,行,养你一辈子。
蔡熹不好意思,她人小但不傻,知道这三位姨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谁能哐当拿出才出水的海产大龙虾呀,但她不会问,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就足够了。
蔡熹如此想着,不自觉在郝灵胳膊上蹭了蹭脸。
杜彩娘看得眼热又放心,女儿跟神仙大人比跟自己这个娘亲近,这样好,神仙大人更护着她。
郝灵擦过嘴角:熹儿呀,你要不要去读书——哎呀,炉子上热着粥呢,我去看。
蔡熹跳起来,受惊的猫一样逃跑了。
杜彩娘黑着脸:怎么就不喜欢读书呢?郝灵:认字就好,她也会写字呀。
杜彩娘张了张嘴,算了,能认能写,不能多求,多求这个女儿就要住在这里不回家。
这会儿,小哥俩蔡暮和蔡朝也过来了,兄弟俩可真亲,手牵手的。
看得卫弋和盐阿郎嘴角抽抽,大男人的,牵的什么手。
这对兄弟是杜彩娘的意难平。
一个爹娘是混子和姑娘,一个爹娘是猎户和村姑,怎么就比她生的好那么多,长相上,一个俊一个美,好吧,她的熹姐儿也是个小美人。
可这天分上——两兄弟一个读书出彩一个练武出众,且读书的那个武练的比别人好,练武的那个书读得比别人棒。
不止一次,杜彩娘怀疑自己生的是个棒槌。
果然啊,孩子这事啊,得认命,谁知道老天爷发送个什么进肚皮,有就值得感恩。
好在两兄弟对姐姐特别亲,有什么好事都念着姐姐,好东西也都留给姐姐。
杜彩娘从来没这样教,可两个孩子天生就知道似的。
杜彩娘不能不喜欢这样的儿子,与自己亲生的也没差别了。
哥俩儿过来,很认真的跟盐阿郎和卫弋汇报功课,盐阿郎和卫弋这对老师做的,作业布置下去,我也不盯着,但你不好好完成,我可是要毒打。
真打,手下不留情。
可人家两兄弟就是喜欢,崇拜得不行。
对蔡出全都没这感情。
人与人之间的缘法,难说清。
杜彩娘带着三个孩子回家,迎面碰上牛芳芳,牛芳芳脸上有些急,强自装着镇定。
舅母,明日妹妹也要去隔壁吗?牛芳芳知道这些年蔡家三个孩子都是隔壁三个寡娘子教,心里很不以为然,便是世家出来的女人又能有几分真见识?蔡熹一个女孩就算了,可两个男孩怎么也该请个正经的先生吧?找个举子西席就那么难?不过蔡出全自己很满意,把两个儿子夸得跟神童一般,牛芳芳觉得他自卖自夸,既然他自己高兴,随他们去吧。
打心底里,牛芳芳认定自己是蔡家和牛家最出息的人,不愿别人超过自己。
她与杜彩娘说话,目光落在三个孩子身上,忍不住隐隐的嫉妒。
蔡熹比她小四岁,还没长起来,一张小圆脸上两只神采飞扬的大眼睛,那种灵动和秀气,她还从没在谁脸上见过。
幸好除了一双眼睛别的地方并不太出彩,也幸好她年纪小,不然到时候伯夫人想联姻肯定要考虑这个杜彩娘的亲女儿。
蔡熹一手一个牵着两个男孩,只比她小一岁,个头却比她猛,大的蔡暮长得白脸俊目,天然一段书生风流。
小的蔡朝浓眉大眼,英姿勃发威仪将成。
这两个,待再长大些,必然是百里内数得着的美少年。
看看人家,再想想牛家那群烂泥糊不上墙的,那么些人呢读了这些年的书,最好的成绩才是童生,倒是有一个中秀才呢?没有!牛芳芳心堵,看来老牛家祖坟是冒不了烟了。
再一想前头那些堂哥们娶媳妇生孩子个个伸着手要银子,又是一阵头疼。
杜彩娘笑道:自然,勤学不缀。
明日他们三个都去隔壁,我要去上香。
上香。
牛芳芳眼睛一亮,终于来了。
杜彩娘:芳洵和我一起去?也帮你家里求个平安。
牛芳芳下意识的想摸脸,顺手将腮边发丝拂到耳朵后头。
明日与先生故友约好去拜访,不能与舅母同行了呢。
她甚是遗憾的说。
杜彩娘心中冷笑,小蹄子倒是打得好算盘,好处要尽自己却舍不得出一份力,也不想想,老娘自己有亲生女儿凭什么好处便宜你。
好吧。
那你与你舅舅说,让他多派几个人跟着你。
这些年蔡家没搬家,宅子却是扩大了,下人也添了不少,蔡出全为着儿子当真尽心尽力无可挑剔。
只要他自己高兴就好。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事成一天下来,牛芳芳坐立不安,满脑袋都是胡思乱想。
杜彩娘应该一切顺利吧?这会儿应该偶遇到伯夫人吧?这会儿两人应该交谈上了吧?这会儿应该——不会自己回来改变太多两人压根没见着?见着也没聊上?不会不会,自己影响力没那么大。
没见伯夫人还是在今日去上香,杜彩娘也是今天去了那?牛芳芳在蔡家坐不住,出了来这里逛逛那里逛逛,心神不宁的,什么也做不了,这些年她和蔡出全合作是瞒着蔡家的,蔡出全心知肚明这个外甥女心大又心机,帮着她瞒,两人合伙的铺子在城里有十几家。
牛芳芳想着去查查账,可账本上的字全在她眼前飘,只得去茶楼听说书,台上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相反隔壁同样知道内情的三人却什么事都没有,一不外乎人家本事大不在乎,二也是杜彩娘的要求,她想原模原样的重来一次,便是上辈子的伤,为了伯夫人以后对蔡熹相护,她也要原模原样的受一遍。
可见母爱的伟大。
郝灵道:人在困境里会爆发出巨大的意志。
可人在明知是深渊能绕行的时候,很难生出勇气往下跳。
杜彩娘,跳了。
重来一回不代表安全,谁知道这次她命够不够大能活着回来?岂不见自认主角的牛芳芳都不敢吗?杜彩娘为了蔡熹毅然决然的去了。
郝灵:在星际,这样的情感,不多见。
杜彩娘在这里只是普通的一个,其他人也会做出如此选择吧。
卫弋:你家乡,亲子的感情不太好?郝灵:怎么说呢,跟外人比自然是好的,但——大家更在意自己吧。
卫弋想象下:也没错,只是——盐阿郎:冷漠了些。
郝灵笑笑:是冷。
星际人的体温比古人要低。
两人都不懂这个梗意味着什么。
郝灵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说一句事实,想到了,就说了。
郝灵:是不是很好笑?两人:……一点都不好笑。
终于,天黑了,杜彩娘没回来。
三个孩子六只好看的眼睛盯着她们看,像三只林间的鹿。
三人一下就笑了:今晚住这边吧。
蔡熹:我怕。
以前都是娘来接他们,突然不来,心中惶惶。
郝灵揉她脑袋:老实在家呆着,我派人去找你们娘。
卫弋:夜色正好,练一套棍法吧。
盐阿郎:秉烛夜读也不错。
郝灵:嗯,再吃个宵夜。
三个孩子习惯她们的做派,并没觉得她们是恶魔。
盐阿郎去敲隔壁的门,蔡出全正好也在,正要派人出去找杜彩娘,盐阿郎说孩子先在那边了,他也派人去找。
三人装的是低调的有钱人,当然得有人服侍,别看这里没,他们买的下人全在对面住着,专门买个更大的院子安置下人。
不然蔡出全不搬家呢,人家这手笔,不抱上太可惜了。
蔡出全连连感谢,急出一头汗。
牛芳芳也在旁边跟着着急,盐阿郎扫一眼,看出她眼底的喜色。
瞧不上。
重活一世,多大的机缘,用来做什么不好?难的做不了,装神棍帮着朝廷预警个天灾地动的,皇帝怎么也得封个郡主县主的吧?名利双收。
可她只想去找男人,有什么法子。
到底眼皮子太浅。
盐阿郎大步走了,一点都不像个闭门不出的小寡妇。
哦,现在是老寡妇了。
此时,杜彩娘正艰难的拖着身体往上爬,马拉着车跳崖,车散了,人落地,伯夫人分毫未损却也吓得双腿动不了,杜彩娘一身大小的伤把人拖到一边安全地还要去求援。
伯夫人恨得直捶自己腿,年轻时经过不好的事,就落下这毛病,受惊过度腿就跟废了一样。
她看看不远处丫鬟和家丁的尸体,再看夜色中看不到却能闻到血气的杜彩娘的身影。
她流着泪,一边想这次为了扳倒那伙人真是要了老命了京城里可千万别浪费了她的付出,一边想要这一劫过去她对杜彩娘千好万好也不足惜。
谁能想到呢,明明带了那么多人还那么谨慎了,还是着了道,身边跟着的全死了,只一个半路上拼车的不熟的人护住了自己。
这老天捉弄人,万一杜彩娘有个好歹自己一辈子良心难安。
伯夫人是个好人,没觉得杜彩娘身份低就理所当然的使唤人家,还乐意聘请她的养女做自己儿媳妇。
可惜,后头的事把她气个仰倒。
不过这辈子,她不会知道这些,感激杜彩娘的心没变。
杜彩娘成功爬了上去,遇到伯府来救援的人,带他们找到伯夫人,一行人回了城。
蔡出全急出一圈火泡,被找去见到杜彩娘裹着一身伤躺着,当即扑过去眼泪掉下来,真心的。
这些年,除了开始因为妾室和生儿子的事情,两人远了些,后来,得知真相的杜彩娘对他没了恨也没爱,而蔡出全有了儿子也再不想别的,两人竟慢慢又融洽起来。
蔡出全以为是夫妻原配的好,以为自己跟杜彩娘又回到以前。
杜彩娘却清楚知道自己对他无爱无恨,更多将他当了老友一起养孩子。
总之,蔡出全此时是真心爱重杜彩娘,见到她狼狈虚弱的模样,一阵心疼难忍,捧着她的手轻唤。
倒是让伯府的人高看他一眼,若是别的男人见失踪的妻子如此模样不定多想什么呢。
因此伯府对蔡家夫妻的印象很好。
等伯夫人恢复过来,亲自来见两人,说出自己身份,两人都是大吃一惊的模样。
蔡出全:他媳妇这么厉害,一个不小心就结交了天大的贵人?杜彩娘急忙表示能帮助伯府伯夫人,是她三生有幸。
伯夫人很喜欢杜彩娘,手帕交是做不成了,但现在也来得及做好朋友啊。
于是,她很正式的拜访蔡家,蔡出全呼哧直喘气,蓬荜生辉都不能形容,必须的祖坟冒青烟。
一溜孩子被叫出来,牛芳芳心酸不已,上辈子,可是只有自己一个,一见面,伯夫人就给自己一只上好的翡翠镯。
这辈子,她得了八宝镯,看着也不错,但不如蔡熹得的那只羊脂玉镯。
比翡翠镯还要好,怎么会?怎么不会?因为人家伯夫人一见蔡熹就喜欢上了呀。
来之前,打听清楚蔡家的情况,知道这家里孩子有四个,嫡女一个,庶子两个,外甥女一个。
本来伯夫人给嫡女准备的就是那只翡翠镯,可一看到蔡熹,哎哟喂,这孩子长得真好,那两只眼睛又有神采又温润,一看就是个乖巧又灵秀的好丫头,只生儿子的她,可真是太喜欢了。
于是撸了手腕上不离身的羊脂玉镯给她套上。
第四百六十五章 打算再看蔡熹,小姑娘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奈何她三个姨都是隐藏大佬啊,就郝灵那里,杜彩娘没进去过的卧室里,里头这种东西多得是,也就是郝灵拿来装样子自己懒得带。
因此蔡熹并没觉得这是多珍贵的东西,反而觉着这伯夫人和自己凌姨的眼光一样,也是个好人呢。
大大方方收下了,对伯夫人甜甜一笑。
这一笑,伯夫人拉着小手更不想撒:好孩子,你手腕细,让你娘给你缠上红丝线带着,这玉养人。
蔡熹:谢谢伯母,我很喜欢。
哎呀呀,这话说得多亮堂多大方,伯夫人不放手,笑了阵,再看两个男孩,一惊,这是商户家的庶子?站在这里无人理也不卑不亢腰杆挺直,更难得一股气度在,这气度甚至不比普通官员家的嫡子差。
这若是仔细栽培——伯夫人立即起了别的心思,她也是饱读诗书的贵女,笑吟吟问了几句书,谁知两个孩子对答如流,她增加难度也没难倒两个孩子,甚至有些释义见解虽稚嫩却也独到,直到终于将人问住,心里一对比,好嘛,人家这功课不比自家孩子差啊。
伯夫人这心思便深了些。
又去问牛芳芳,牛芳芳为着这一天,早准备十几年,当即简单却又重点的介绍了自己。
伯夫人果然讶异:你竟是青茱先生的弟子,难怪一身才气出众。
对杜彩娘笑道:你养了四个好孩子,每个拿出去,都要将人比下去喽。
杜彩娘谦逊的笑:实在是孩子自己努力。
此一行,伯夫人出乎意料的满意,孩子的教养放在那里,说明家里大人差不了。
私以为,那蔡出全看着没什么,不过是个运道不差的商人罢了,那么蔡家孩子出彩的原因就是杜彩娘了。
哎哟,自己真是慧眼识人会交好朋友。
伯夫人开心的给京里去信:蔡家值得结交,两个庶子非池中物。
另外着重的写,蔡家女儿蔡熹,她特别特别特别的喜欢。
接到信的伯爷一看排成一队的特别,脸皮一抽,自己夫人生平憾事就是没个女儿,看见谁家好女儿,恨不得拐回家。
不过,一个商户有女让夫人如此喜欢,这是多出彩?还有两个非池中物的庶子?伯爷也起了好奇心,他家夫人眼光可高,让她不住嘴的夸,不可能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带高帽。
然后伯夫人诚邀一家人去京城,做客。
上辈子杜彩娘因为伤腿破相自卑,推拒了,这次,她犹豫一下,答应了。
不好意思的说:原本也打算带着孩子们见见世面。
伯夫人喜欢她的不扭捏劲儿,说到时就住伯府,杜彩娘婉拒,说自家可以在那边买宅子,并暗示是为孩子科考做准备,去京求学。
伯夫人心念一动,难道这是杜彩娘希望得到的报答?内心有些淡淡,也有些失望。
表示,可以介绍书院,或者去伯府的家学。
谁知杜彩娘开开心心的拒绝了,说两个孩子的师傅自有安排。
伯夫人一惊,两个孩子还有专门的师傅?杜彩娘道等到了京城,一定去拜访,她们搬家没那么快动身。
伯夫人一想,答应了,她不能在这里再耽搁下去,京城伯府的动作她作为一家主母也要回去战斗的。
蔡出全都懵了,搬家?怎么突然就搬家?杜彩娘不客气:废话,这个小城能给孩子什么好的教育?年前三位娘子说她们要回京了,想带孩子一起走,京里大儒多,怎么,为了你蔡家的香火你舍不得?舍得舍得当然舍得。
蔡出全苦着脸:你早该说呀,家大业大的,搬起来多麻烦。
我也没想到会出这事。
又道:大什么大,咱这点东西扔京城那水潭里也就听个响。
杜彩娘毫不客气的说:正好,去京城,给你儿子多赚银子。
蔡出全:……人到中年,难哇。
杜彩娘客气问牛芳芳:芳洵啊,咱家要入京,你——牛芳芳立即道:正好师傅也想推荐我入京读女学。
哦,女学,宫里贵人牵头办的,未嫁小娘子都想进去镀金。
蔡出全高兴了,笑得上下牙齐闪:太好了,咱们一家子齐齐整整,都去,都去。
杜彩娘见不得两人高兴,嗯一声:你爹娘那里怎么说?上次你娘来还说要给你说亲了。
咔,牛芳芳差点儿咬碎银牙。
如今蔡桂花也是好几个儿女的人了,一直忙着生孩子养孩子争家产夺银子,十来年了,终于想起,她那个大女儿长起来了,该说亲了。
对哦,她大女儿长得好学得好,可得嫁进大户人家当少奶奶,彩礼能要个二百两吧?一百两也行啊。
这便是蔡桂花对牛芳芳最大的愿望,她想到的亲家,最高也就是跟蔡出全一样的商户,甚至要比蔡出全再差些,毕竟蔡出全一直是她眼里最出息的男人。
牛芳芳恨不得不认识她,可她是生母,一辈子都别想甩脱的生母。
有这样一个生母,真比上辈子做招子的养女更荣光?牛芳芳简直绝望。
不过她有的是手段不让蔡桂花作妖,蔡家的命脉那两成股,就在她手里牢牢拿捏。
话说回来,这些年牛芳芳的发展也算印证了绣庄老板当初的好眼光,点心铺子生意不算太好但也绝不算差,有牛芳芳一年推个一两道的新品,倒也赚不少。
绣庄老板因这与牛芳芳合作愉快,很乐意帮她牵制牛家。
经过这些年,牛老爹也琢磨出味来了,牛芳芳绝不是农家能困住的,可惜他一堆孙子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她,与其为难,不如成全。
因此默契的压着蔡桂花不去找牛芳芳太多次。
牛芳芳的婚事,别看蔡桂花蹦跶得欢,但牛老爹牛老娘发话,她也是没办法的。
果然,牛芳芳回了趟牛家,说自己去京城。
蔡桂花眼珠子一转,立即就要收拾东西拖家带口跟着去。
牛老娘虎目一瞪,随便找两个说辞就把她撵回了屋。
蔡桂花在屋里摔摔打打:我生的我还不能管了?还不是沾我哥的光。
牛福山被爹娘敲打多次,劝她:你个乡下妇人有什么见识,你还不如芳洵,她跟着大舅哥去京多好,说不得大舅哥给找一门好亲事,以后咱和京里人做亲家。
蔡桂花黑着脸:我是想不到吗?你个蠢货,就因为她要飞上高枝了咱才要紧紧跟着她,不然养她这么大怎么享她的福?牛福山:亲爹娘,她能甩开?大舅哥给她说亲事能绕过咱?咱俩不点头,谁敢给她定亲?这叫无媒苟合。
牛福山一派镇定:等着吧,早晚来求咱。
蔡桂芳惊住,大喜:他爹,是你说的这回事,我怎么没想到呢?牛福山得意:哼,你个妇人。
门外听着他们大嗓门的牛芳芳:……四百六十六章 进京郝灵搬家了。
这些年表面上三人经常呆在小城里,可实际上有郝灵和灵灵灵这个超级外挂在,三人没少往远处走。
京城,早踩遍了。
灵灵灵金银无数,早给三人买了大宅子,就在贵圈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连身份也安排好了。
随着郝灵灵力恢复,它跟着修复,很多系统神通也能运用,比如让任务世界的人适时触发相关记忆之类。
所以,伯夫人派人去查杜彩娘嘴里两个庶子的师傅的事情,听到回复时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家。
话说这国朝的开国皇帝逐鹿天下时,有个非常要好的异姓兄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开国后封异姓王,端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那人不贪恋朝中权势,在国朝稳定后当机立断交出所有权利回老家荣养,若不是皇帝坚持,他连异姓王的牌子都要退回来。
也因此,这家在皇室里是极得颜面的。
可再得颜面也抵不过后继无人,到得现在皇帝这,那家已经是没有后人了。
灵灵灵就找了这家弄了个唯一子嗣的身份。
这身份好,没人敢惹,也没人想惹,但关键时候能让皇家力挺。
所以伯夫人想到这一家,于是叹道:原来是他家,离得远了几乎没人记得,怎么他家只剩一个女儿还守了寡?这可真是——物是人非。
但若是这家的话,杜彩娘的儿子是亲王家徒弟,那岂不是杜彩娘有了和自己平等交往的理由?伯夫人很开心,毕竟她希望自己看重的恩人不要对自己掺有杂念,开开心心做朋友不好吗?在郝灵的帮助下,蔡家也迅速的买了宅子,当然不可能在贵圈,便是富圈也只是擦了一个边,毕竟蔡出全这样的商人扔进京里连个泡都冒不出来。
杜彩娘道:幸好隔壁家帮忙,不然咱们只能去小胡同里住,你出去谈生意也被人低看。
三进的宅子,正好够咱们用。
三进的宅子,其实面积也不大,还不如现在住的大,可也花了他八千银子,这还是人家给了大折扣。
蔡出全也知道自己得了便宜,但,心好疼。
想想儿子的前程。
杜彩娘说。
我一定挣更多银子。
蔡出全吸着气道。
八千,才只是一座宅子,不带家具,里头还得再修一下。
也就是说,八千两买了个空宅、废宅。
没办法,世道好了屋子就贵,那可是京城,听说皇城跟下一座一进的小院都一万两呢。
沾龙气。
新宅子要修,这里的生意要交接,蔡出全不能走,杜彩娘就挥舞着小手绢带着三个孩子走了。
人隔壁说了,功课一日不能懈怠,孩子带自己家去督促,蔡出全能拒绝?这样好的机会当然要抓住。
于是他自己留下来,还得两头跑,宅子弄不好怎么接回老婆孩子?还有牛芳芳。
杜彩娘母子四人是去别人家借住,杜彩娘都是三个孩子的添头,牛芳芳有什么理由去?况且隔壁那家这些年她也没成功攀上交情,尤其那俩猫主子,见她一回挠爪子,见她一回挠爪子,她还要脸。
牛芳芳气闷。
不过不代表她就没地方落脚,她要去考女学,有师傅的推荐信,只要见到女学的话事人通过考核她就能立即住进女学了。
牛芳芳信心满满,不通过?根本不存在。
京城明珠,等着她来采摘这个名号吧。
杜彩娘见到郝灵在京的宅子,惊呆:神仙大人,您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您一口仙气吹出来的?当初那位异姓王走得潇洒,王府都还了回去,不然郝灵也用不着买。
收起你那没见识的下巴。
这宅子在京也就是大户人家的别院,还是太小。
杜彩娘合不上嘴:这还小?宅里有仆人,不多,都是灵灵灵制造的,用这里的人麻烦,他们走后怎么办?郝灵不说,它也知道,郝灵尽量避免跟任务世界里的人多接触。
怕沾因果。
当然,如果是世界意识要求,那自另当别论。
机灵灵的小丫鬟们领着大家分院子,杜彩娘看懵了,我的娘,我自己一个院子比在家住得都大。
郝灵:尽快熟悉权贵人的做派,你还要去伯府做客呢。
这话应验的快,就在她们进京第二天,伯府的帖子就送到门上来,看来那家一直关注着呢。
郝灵笑笑,派了两个丫鬟两个妈妈跟她们去做客,等一天过去,杜彩娘带着三个孩子回来,笑不拢嘴。
我万没想到,她们都很喜欢熹姐儿,我看得出来,是有几分真心的。
杜彩娘不好意思道,以前,她可担心蔡熹的性子,如今看,自己杞人忧天了。
郝灵笑,蔡熹的模样性子就没人不喜欢,又乖巧又不具攻击,还亲近自然。
不过,若是作为儿媳妇、妯娌的人选,她们肯定又是另一张脸。
只是,自己教出来的,只有自家挑别人的,别人谁敢挑她?就算找不着个像样的男人,她还不能买一群伺候小徒弟一辈子?灵灵灵:一口一个徒弟喊得亲热,你倒是教了啥?郝灵:蔡熹天分全长厨艺上了,根骨——不提也罢,这能怪她?杜彩娘兴奋说着:伯夫人让我带孩子常去,伯府的小姐们都很喜欢熹姐儿,她们能玩到一处。
暮哥儿朝哥儿也得了伯爷的夸赞,邀请他们去伯府读书。
事实上,对两个孩子伯爷何止是夸赞,简直想横刀夺爱。
太出色了,那蔡家祖坟是埋在绝佳风水处吗?两个庶子都如此出彩。
伯夫人:伯爷夸张了吧,他们还只是孩子。
她横他一眼,怪他夸太过,孩子听了会移性情。
伯爷哈哈笑:这点数我能没有?表面上我当然是不动声色,唔,以后让杜氏常来,当自家子侄对待。
伯夫人切了声,知道这叫做政治投资。
她精神一振:老爷,你觉得熹姐儿如何?称呼一改,伯爷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你好意思抢你恩人的女儿。
伯夫人撇撇嘴:怎么叫抢,好姐妹一起养嘛。
说着一脸可惜:可惜熹姐儿年纪太小,不然娶进来给小六做媳妇,我们娘俩儿就能日夜一起了。
还日夜一起,这是要把为夫撵出去啊。
这个儿媳妇,一定不能要。
伯爷道:小六的亲事抓紧,都十九了,马上就二十,谁家要?唉,还有升儿那孩子,也是愁人。
正好你一块相看了。
想到什么,他叮嘱一句:经过此事,咱家又上一层,不能再好,小六的亲事却是不能太好了。
不起眼最好。
伯夫人心里不是滋味:这是什么事啊。
伯爷道:反正他自己也不是多上心,不是说找个乖顺听话的就行?伯夫人:行,我知道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怀疑那升儿那呢?他却是难办。
伯夫人头疼。
陈斯升是伯夫人的娘子侄子,在京惯有才名和美名,曾经是第一美男子。
说曾经,只是因为惯例成亲后人不上榜。
实际上,升郎风华满京都这话一直都在。
只是现在,陈斯升的妻子过世,他恢复单身,不知多少人家惦记呢。
陈斯升不过才二十四五的年纪,年纪轻轻已然是简在帝心的五品官,重点,简在帝心。
以后陈斯升可是做家主的,现在的陈家又是那样一摊,他继室,必然身份手腕缺一不可。
家主夫人,偏偏又是个后妻,很难寻。
伯夫人寻思得找侄子好好问问他是什么章程。
而伯夫人不知道,已经有人冲着陈斯升汹汹而来。
正是牛芳芳。
牛芳芳重生回来心中的良人正是陈斯升。
只有她知道,陈斯升打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旧话,不但得如今帝王看重,更是被下一任帝王倚重,还是下一任帝王的太子的老师。
注定荣耀三朝,不嫁这样的男人嫁给谁?陈斯升,她牛芳芳必得。
牛芳芳成功进了女学,顺带在先生那里天才的名声也打出去了。
接下来,她要抓紧在陈斯升那里挂号,她知道,上辈子的这个时候,陈家和伯府都在给陈斯升找媳妇呢。
为什么牛芳芳敢惦记上陈斯升这个权臣重臣,就是因为他下一任妻子是多少京中女儿的意难平。
昭昭如日月的男神啊,续娶的妻子竟然只是一六品小官家的女儿,要才没才要貌没貌,就那样一个平庸无奇的女人,竟也能和男神举案齐眉一辈子。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多少京中贵女咬碎银牙恨不得重来一回自己上。
说不得她牛芳芳就是借了这股不甘之气才重来一回不让明珠落沟渠。
既然那样的女人都能娶,只要她足够优秀,足以弥补身世上的不足吧。
牛芳芳带着她的野心勃勃,牢记上辈子所知的陈斯升所有讯息,恰到好处的与他偶遇了。
没烂大街的跌到人怀里去,只是恰恰好在某个书肆先一步买了某孤本,毫不拖泥带水的走,晚来一步的未来首相难舍心头好的追了上去。
孩子不在跟前,杜彩娘一介凡人有幸与仙人们共享一次仙家手段,这叫做海市蜃楼的法术可真了不得,只是这里头上演的内容——我可去她的,牛芳芳可真敢想。
杜彩娘瞠目结舌,粗话脱口而出,可见她是有震惊。
那可是陈斯升啊,稳坐第一美宝座几十年啊,对,没错,人家那颜值喝了不老仙泉似的,越老越有味道,其美名,她这个小城里的清修妇都如雷贯耳。
与其美名相齐的,是人家的政治成就,以后,人家将是第一臣。
这样如天上日月的人物,她牛芳芳想上去糊一把屎?杜彩娘喃喃:突然觉得这辈子我不使劲她也讨不了好。
人家什么人物啊,怎么可能——儿女情长?难道——牛芳芳只是贪慕虚荣?唔,有可能。
可人家怎么能看上她?疯了吧。
杜彩娘突然深刻意识到自己不如牛芳芳啊,自己一个家庭妇女只想把孩子带好,人家已经想着去祸祸第一臣。
郝灵:这就是第一美?长得——还行。
不过如此。
来自星际的郝灵对颜值高要求,绝色美人到她眼里不过是美人,比如卫弋和盐阿郎。
曾经让她喜欢不已的郑兆棉,胜在天生的美人风骨和正好对了她的眼。
于是她问两人:棉哥儿生的孩子好不好看?两人硬是愣了会儿才想起棉哥儿是谁,一时都臭了脸,敢情她记人是靠脸,怪不得早忘了他们。
等等?他们就长的差了?眼有毛病。
盐阿郎冷哼:别想了,郑兆棉娶的媳妇一般般,生下的孩子随娘。
郝灵就叹:美不扎堆啊。
不然怎么就美得独一份呢。
说来,最美的还是师婆婆,可惜,那张脸她也没能看几回。
杜彩娘听不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神仙大人,咱就眼睁睁瞧着牛芳芳祸害陈大人?盐阿郎一声嗤笑:这男的要能被牛芳芳拿下就不是什么第一臣,你们当皇帝是瞎呢。
就牛芳芳那样的,做个丫鬟都嫌不标准,陈斯升要能看上她得有多名不副实。
他觉得,要么牛芳芳不被陈斯升看在眼里,要么牛芳芳碍他眼被他一招玩死,不会有别的结局。
卫弋同样想法。
郝灵也觉得是,不是说重生一回别人都要降智配合你。
杜彩娘还是心忧:这可说不准,男人昏聩不都是因为女人?三人:……郝灵噗嗤一笑,斜过那两人。
这次任务真是辛苦他们了,杜彩娘对男人有成见,在她这里放松时没少把男人两个字当靶子骂,辛苦他们经年累月的听着不辩驳。
她道:那是男人承担不起失败的责任把锅推给女人的借口。
两人:……不如不说。
杜彩娘突然来了句:难道没有一个真正的祸国殃民、凭一己之力不靠男人就能颠覆天下的女人?三人:……郝灵想,可不能让杜彩娘继续觉醒了,不然世道不容,对她不是好事。
道:世道本就是男女老少,男和女谁也不可能彻底脱离对方立世,正如孩子要男女结合才能来。
杜彩娘红了红脸:行,我就等着看牛芳芳的笑话。
牛芳芳的笑话说来就来,能混成第一名臣得三代帝王看重,陈斯升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心计过人那叫做基本要求。
买书一事他并没有多想,毕竟牛芳芳装得很像,隔着马车将书转卖没多收一文也没少收一文,只是提出了个请他誊抄一份送她的要求,并不为过。
当然,不可能是他抄,门客多得是。
陈斯升除了有个淡淡的印象并没有多想。
但当牛芳芳出现在他姑姑的家里,和他再次见面,防备心极重的陈斯升立即将她做了记号。
等第三次又是偶然遇见,陈斯升已经确定,别看这姑娘装得淡定,但走的套路还是京中贵女那老一套。
牛芳芳万万想不到,她上辈子几十年的渴望和这辈子十几年的谋划,不过短短三面就被陈斯升揭了皮。
陈斯升不想理会,奈何牛芳芳占尽先机总能让他避无可避。
这便非常不美好且危险了。
万一这女人求而不得铤而走险,用她那好到诡异的运气提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哪里,安排几个刺客,或者下个毒——陈斯升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要解决她,来与伯夫人打听。
毕竟牛芳芳是姑母救命恩人家里出来的,姑母对自己真心喜欢,自己不能不给姑母面子。
伯夫人听他打听牛芳芳,吃了一惊:你看上她了?旋即皱眉:不行,她身世太低,撑不起陈家。
第四百六十八章 设计陈斯升在外人跟前装,在真心疼爱他的姑母面前,没那个必要。
姑姑,你哪只眼看见我看上她?陈斯升的真面目有些无赖,当然,他还有很多真面目,不是那些哭着喊着要嫁他的小姑娘想看到的。
那个小姑娘,不正常。
陈斯升用了这个词,说了几次相遇,伯夫人也严肃起来。
难道,是有人想对付我们从你后宅下手?蔡家——不会。
伯夫人摆手:那蔡出全就是平平无奇的小商人,杜氏配他是瞎了。
且杜氏和我说过,她早和蔡出全离了心,跟蔡家门的人面子上的事。
陈斯升奇异:这样不好听的私密事她怎么跟姑姑讲?伯夫人奇怪看他:闺蜜之间就是要讲这些,你们男人不也是讲逛楼子睡姑娘?况且,女人不在意一个男人了,那男人还算个什么东西。
陈斯升:……姑姑,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
姑姑跟你讲这些,是要你不要小看女人。
你看,比如这蔡出全,他自己看,妻子女儿庶子,都是围着他转。
但在杜氏,女儿儿子都是跟她亲,蔡出全辛辛苦苦为的是她儿子,儿女福她享的更多,蔡出全就是留种的老黄牛——咳咳咳,陈斯升赶紧打断她:所以,姑姑不喜欢那牛芳芳吧。
擦擦额头,不敢想他姑父在姑姑心里是什么。
伯夫人当机立断:别说杜氏和牛芳芳不亲密,就是两人再好,我也不能让个别家人威胁到你。
你尽管放心的做,杜氏那里我去说。
陈斯升放心了,便是伯夫人顾及杜氏,也不代表他不收拾牛芳芳。
真狠人一个。
大豪宅里,四人齐聚围观陈斯升搞牛芳芳。
这,又是牛芳芳上辈子知道的一件事,还是她亲眼看见的。
上辈子的这时候,因为杜氏死活不来京,也不接受伯夫人的补偿,伯夫人赞叹她人品的时候,把牛芳芳说给自家小儿子。
说起这事,其实牛芳芳心里也有个结。
因为当初伯夫人提这事时,杜彩娘其实不乐意的,来与她说,齐大非偶,纵然伯夫人看旧情的份上护着她,可这恩情总有到头的一天。
牛芳芳不以为然,恩情当然有到头的一天,但她嫁进去就不会自己经营?觉得杜彩娘太胆小小家子气。
加之伯夫人带小儿子来蔡家,牛芳芳哪见过那样如云如月的贵公子,一见之下一颗心已经跌了进去,杜彩娘说的话更听不进去。
杜彩娘见牛芳芳已经动了心,再让嫁别人岂不是怨偶?才松了口。
然后伯府提亲,定亲,蔡出全为让牛芳芳有面子,在京买了宅,方便出嫁,那个时候,伯府为了让她进入圈子,也是带着她在宴会上行走的。
就是某次,她遥遥望见陈斯升的天人之姿,自惭形秽头都不敢抬,等成了亲戚,见面机会才多起来,难免将其与身边人做对比,心里就生了不能言说的心思。
那次遥遥一见,就在这几天。
说来,也是京中贵女为了嫁陈斯升失了智,设计个落水肌肤之亲什么不要太俗套,俗套归俗套,好用就行。
就有人设计和陈斯升一起落水,陈斯升那是谁啊,岂是随便他人能设计的。
可耐不住没脑子的扎堆了,陈斯升就是个神也暗敌四手。
于是,就出现了经典一幕。
贵女要拉着他落水,陈斯升躲得了第一个没躲过第二个,噗通掉水里。
陈斯升也是狠,不管身边两个落水女挣扎,他径自往远游。
女人疯狂起来可真不要命啊,噗通噗通又是两个离着近的跳了水,非得跟他凑一堆。
陈斯升那个脸黑啊,看岸上贵女如织,一个狠心调头来了个横渡。
咵咵咵从湖这边往那边游,一众贵女傻了眼,再会水的贵女呢,也没有横渡一片湖的本事。
那事之后,陈斯升美名更上一层楼。
但牛芳芳身为自家人,比外头人知道的多一层,还是她已经不再年轻,有次听伯夫人打趣,说陈斯升后头的妻子是无心插柳,那么多花没沾上流水,偏偏她无心折了柳。
说什么一衣一饭团之恩。
后来,牛芳芳自己琢磨出来了,就是这次的事。
陈斯升游到对岸肯定又冷又饿又疲惫。
然后那小官之女恰好在那里,给了他衣裳还有饭团,才入了陈斯升的眼,后头又入心。
这次,守在那里的只能是她牛芳芳。
牛芳芳觉得她的命运将要如风筝般飞上青天,殊不知陈斯升早派了人盯着她。
杜彩娘紧张的盯着画面,真怕这么好看的男人被糟蹋。
那个小官之女,后头嫁给陈斯升的,前两天出门崴了脚,今天没出来。
郝灵道。
不必多说,定是牛芳芳的手段。
杜彩娘:我就怕牛芳芳杀人。
牛芳芳还真没那个胆,不过若是她心愿不得偿就说不准了。
四个人一起看相亲大会,这次活动伯夫人还跟杜彩娘提了,奈何蔡熹年纪小,杜彩娘没越俎代庖嫁外甥女的心思,便没参加。
只见贵女们团扇半遮面,而贵公子们则是在头上耳后别花,若是有相中的,便以花相赠。
贵女们则回以香囊荷包。
可见此时风气尚算开放。
陈斯升也在里头,是被强行拉来相亲的,温文尔雅的男人被放大仔细看,几人都看出了他的生无可恋。
盐阿郎才要说女人就那回事,随便挑个差不多的就得了,眼角看到杜彩娘,默默憋了回去。
郝灵:所以,我不是女人?画面里有个英武的少年郎,从脑袋上撸了花,机警左右望,要溜。
卫弋:说来,现在武将不是很吃香。
通病,骑马打天下武将吃香,等到笔杆子治天下,武将就靠边站了。
盐阿郎:差不多到时候了。
卫弋:倒是正赶上。
杜彩娘听不懂,郝灵知道他们在说蔡朝。
两人还有赌约在,过个几年该是他们一决上下的时候,也是两个少年惊艳世人的时候。
蔡暮还好,走文臣之路,什么时候都可以。
蔡朝走武路,却是需要好时机。
累年下来,师徒间总有几分真情意,盐阿郎卫弋并不将两人只当做杜彩娘的附带任务来做,师徒一场,他们还是想便宜徒弟好的。
来了来了。
杜彩娘见到有个小娘子偷偷跟在陈斯升后头,连忙叫道。
四人睁大眼睛,只见那小娘子捏着拳头涨红脸,破釜沉舟往前头人背上撞去。
太慢了。
盐阿郎可惜:没力气,撞得下去才怪。
可不是嘛,人家陈斯升脑后有眼,往侧边一跨,小姑娘尖叫着掉了下去。
陈斯升下意识望去,没料到另一侧又一个小姑娘冲过来。
仿佛要打盐阿郎脸似的,这位小姑娘分量足、动作也够快,脑袋一低冲过来。
杜彩娘啊的一声:我见过她,她爹是武官。
得,虎父无犬子,陈斯升只觉腰侧一疼,两脚一飘,噗通噗通落了湖。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上门陈斯升心里暗骂晦气,瞄了眼两女落水的位置迅速往前游,距离被拉开。
后头一声声:陈郎,救我救我呀,我不会水。
滚,陈郎该救我你个满肚子坏水的小贱人。
陈斯升黑沉着脸,游出一段距离才要上岸,不等到水边,噗通上头跳下来个女子往这边踩水跑:陈大人,我来救你。
陈斯升一看,立即往水深处划拉继续往前,再次要上岸,再跳下来一个女的:陈郎,等我。
你——特么——没完没了了,眼见岸边贵女如狼,全盯着他在哪里靠岸,陈斯升心一狠,头一扭转过身子向湖中心游去。
身后:啊——陈郎,不要走,危险,你快回来。
特么,湖水再危险也没你们危险。
看着他往湖中心划拉,这边看戏的笑得哈哈哈,这便是长得美的代价,古有被手帕埋死的,今有被湖水淹死的,蓝颜也招祸水。
再说陈斯升,游过一个湖,精疲力尽上了岸,出来水,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久侯的牛芳芳捏好时间点,从山石后转了出来,乍见陌生人的惊讶:呀,你、你——装的好像,只是眼睛里的光太贪婪。
这是谋算要成藏不住了?陈斯升心情极其不好,冷厉的目光剑一样射去。
牛芳芳一个冷战,准备好的话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你、你湿透了,换件衣裳吧。
陈斯升挑了挑眉:哦?在下不止寒凉,还腹中饥饿。
他的人早告诉他牛芳芳准备了什么,牛芳芳用后宅手段对付一个政客,首先就输在了战场上。
这里,可不是女人掌管的后宅。
牛芳芳只觉自己真是雪中送炭啊,羞涩道:我这里有些才做出来的点心,是我亲手做的。
食盒打开,里头全是陈斯升喜欢的,外头人能打听到的那种喜欢。
见此,陈斯升已经没了耐性,对手能打探到这些他故意放出的讯息,可牛芳芳一个小地方来的农家女商户女有什么本事?太不正常。
他冷冷的将食盒推到,在牛芳芳的震惊中,两个黑衣人突然冒出,捂着她的嘴拖走。
问清楚,为什么她知道我的动向。
此刻的陈斯升面冷如修罗。
牛芳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被拖走。
或许,她后悔了?杜彩娘被里头扑面的杀气吓坏,吓得语不成句:我、我们怎么办?三人诧异看她,关我们什么事?杜彩娘手心一片冷,稍微冷静下头脑:牛芳芳肯定会让蔡家救她,肯定会攀扯出蔡家来。
郝灵:嗯,肯定的,咱家会有人来拜访了。
说来,除了伯府,别人因为轻易想不到异姓王所以触发不了这个虚假记忆,这宅子,当真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啊。
牛芳芳肯定会被严刑拷打,她为自保,必然要扯出有分量的人物来,伯府那里是别想,那是陈斯升的亲戚,别的还有什么?女学会给她一个小地方来的撑腰?巴不得扯清吧。
那还有哪里?她那师傅远水解不了近渴,在这种事上也使不上劲。
触手可及的,只有杜彩娘交好的神秘邻居了。
果然,还没上刑没见过这等世面的牛芳芳就吓坏了,她知道不能交待自己的秘密,绞尽脑汁,就把郝灵一家给出卖了,不要脸的说一切都是她们的主意。
这是觉得寡妇好欺负?随即,陈斯升触发虚假记忆,懵住,来问伯夫人。
伯夫人第一反应:不可能,那家人的猫都嫌弃死她。
杜彩娘说的。
陈斯升:……思考过后,上门拜访,一个很规矩的管家将他领进去,一拐到后头,陈斯升就打了个激灵,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这人烟稀少的大宅子里,他有种深山老林的感觉。
杜彩娘不在,三个孩子却在,或蹲或站,围着炉子烤肉烤菜串,伺候三个女大爷。
陈斯升脚步顿了顿,发现管家不知什么时候退下了,他只得自己拱手:在下陈斯升,见过凌娘子、黄娘子、姜娘子。
忍不住观察三人,他知道这里头凌娘子是异姓王府的唯一骨血,另外两个好似是异姓王手下的后人?郝灵笑眯眯招呼:坐吧,按着伯府的关系,熹姐儿暮哥儿朝哥儿,来见过你们陈家哥哥。
陈斯升:好嘛,看在异姓王的面子上,我是晚辈。
三人乖巧的过来行礼,叫哥哥。
好在陈斯升有所准备,当即从身上卸了金玉做见面礼,一边仔细看过三个孩子,赞叹一声,各有各的好。
招呼过后郝灵就不出声了,陈斯升不自觉的坐端正,也不知为什么,在这三人面前他大气不敢出,内心拘谨,仿佛面对那位一般——吓自己一跳。
以晚辈的态度,将来意道明。
郝灵听后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跟她不认识。
那小姑娘一看心就不干净,没来往。
陈斯升忍不住去看蔡熹,见她一派天真无邪,旁边大人说话仿佛听不到,认真的翻着手里的烤肉,仿佛那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情。
确实,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陈斯升竟一时无话可说,极力找话题:凌娘子入京,可见过宫中贵人?郝灵笑起来:仨寡妇进什么宫,没得招人晦气还惹出风言风语。
陈斯升:……您倒是真不客气。
郝灵招手,三个孩子将烤肉摆上来,蘸碟里干料湿料齐备,也给陈斯升一份。
一盘一盘的肉错落有致,间或摆着蔬菜。
陈斯升低头眸子一缩,这肉,天上飞的林里飞的海里游的,全是不多见,便是宫里——果然那位王爷人是不在了,可家底实实在在的厚,打仗时没少发财。
蔡熹见他不动手,用长筷子夹了个雪白的毛巾给他:陈家哥哥,给你擦手,趁热吃。
小姑娘关爱的眼神,让陈斯升有种他是她宠物的错觉,对着那样两只黑亮润泽的大眼睛,陈斯升一点都不怪,分明他不是好脾气的人。
笑笑,怪不得姑姑喜欢。
等烤肉入口,陈斯升眼珠一瞪,开始认真思考帮姑姑夺女儿的可行性。
太好吃了,这样的姑娘……可惜自己没儿子。
蔡熹还是个孩子,陈斯升要是自己对她生出点什么心思来,那就是畜生。
太好吃了。
于是,陈斯升郑重道:三位娘子见识过人,妹妹弟弟们美玉之质,如若不嫌,以后定要常常上门讨教,也可为妹妹弟弟们尽一份心。
郝灵轻笑:那可真是便宜了你。
她这里一个明君一个名将,可不是便宜他这个未来才大放光彩的第一臣。
陈斯升这时还体会不到其中深意,等到以后被吊打,且越被打越上瘾,他才明白这清冷宅子里头藏了什么大人物。
一顿烤肉吃下来,陈斯升彻底放下对蔡家、对郝灵等人的怀疑,神清气爽肠胃满足的去处置牛芳芳。
第四百七十章 猜到牛芳芳太自负了,重生回来除了老牛家那些鸡毛蒜皮让她烦心之外一切太顺风顺水,让她自以为自己多能耐。
她从没想过,自己之所以一直成功,依赖的并不是她自己真实的本事,而是上辈子远高于小城的京城权贵圈子,几十年的伯府生活带给她的远超普通人的见识与阅历。
也就是说,牛芳芳的成功,不过是吃上辈子的老本。
将明日的好处提前享用了而已。
别的地位不如她的吃这一套,可上辈子就远超她的人呢?有先知不代表她的智力心智也比别人高多少,尤其陈斯升这种腹黑手辣的人精。
牛芳芳可知后事,但陈斯升是真正的走一步算十步的政客。
只看杜彩娘怀孕生女给牛芳芳带来多大的冲击,若是陈斯升,不管身边环境和人怎么变,他都会随机应变向着自己的目标坚韧而去。
所以说,牛芳芳的层级远不够算计陈斯升。
才见过几面,陈斯升果断出手,要搞清楚她身上的诡异,至少,为什么每次她都能出现在他出现的地方,必须要解释清楚。
陈斯升对着这样一个娇小姐没用那些男人见了也害怕的酷刑,没动她一层皮,不过是关在黑屋子里不让她见光不让她听到一丝声音,饭和水也是没有的,坚持不到一天牛芳芳就崩溃了。
她感觉自己被黑暗的鬼怪吞噬,要疯。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陈斯升的可怕,才知道上辈子无数女人的梦中情郎其实是阎王。
纵使这阎王未来权势滔天,牛芳芳从心里开始惧怕,这样的男人,真的会杀人。
当然会,陈斯升手上早沾了人命,替皇帝办事,不可能那么清白。
陈斯升手上握了牛芳芳做过的一切,一眼看出不对:嗤,也就那些人瞎,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些?手指敲着桌面:该不是——借尸还魂?一个优秀的政客,从不吝啬于将事情往匪夷所思的方向想。
这种鬼怪传说里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符合牛芳芳的情况。
看吧,牛芳芳自认为瞒得好好的秘密,放在真正聪明的人面前不堪一击。
陈斯升思考良久,磋磨一个没有来头的小娘子有什么意思,让手下去警告一番把人放了。
故意让手下说给牛芳芳听:查明她不是敌国的奸细才放人,以后再敢纠缠,格杀勿论。
差点就跟叛国罪扯上关系,这可是杀九族的罪名,牛芳芳吓破了胆,不但掐灭了对陈斯升的想法,还跑来找杜彩娘求救命。
杜彩娘装着茫然无知的样子:你做了什么得罪人家大官?咱小门小户的也值当人家多看一眼?老爷,你去打听打听?其中是不是有误会?蔡出全忙得满脑门的火,他着急钻入京城商圈啊,京城就是京城,特别的不好钻,钻一脑门子火。
蔡出全小心的说话,一个大字口能把烂嘴角扯疼,哼哼:对啊,芳洵,你这没头没脑的跑过来,只说让你舅母救你,你倒是说清楚,谁要害你一个女学里的小娘子来着?你不说清楚,你舅舅我出门也没处打听去呀。
想到什么,他变了脸色,怒气上涌:难道有登徒子纠缠你?在他想法里,能让不涉世的小娘子天大委屈喊救命的,也就这种事了。
牛芳芳脸青了白白了红,她怎么说,全说出来舅舅也要问她是怎么堵到的人,不对,他肯定会被陈斯升吓得屁滚尿流自此离开京城再不来。
可她不能走。
回老家能嫁到什么好人家?支支吾吾,一双眼睛只看着杜彩娘:舅母,我不小心冲撞了伯夫人的娘家侄陈大人,您能不能与伯夫人说一说,请她帮忙说一声,让陈大人饶过我?杜彩娘吃一惊:冲撞了官老爷?你怎么冲撞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牛芳芳只得支支吾吾乱编一通,只说自己是不小心,让陈大人误会了。
杜彩娘没为难她,转天上伯府做说客,按着牛芳芳的说辞,好一番真诚的道歉。
伯夫人心道,看来杜彩娘真不知道牛芳芳的事。
不过侄子让她什么不用管,看来是有处置的法子。
遂拉着杜彩娘说牛芳芳。
她好奇,以杜彩娘的性子,对庶子都恍如亲子,怎么对丈夫的外甥女却平平淡淡?所以说,女人才最懂女人心思。
蔡出全十几年没看出来伯夫人却是几次就看得通透。
杜彩娘也没什么好瞒,从牛芳芳出生自己夫妻对她看重说起,一直到她有了三个孩子。
伯夫人听得津津有味:这个牛芳洵,不是记恩的人。
给杜彩娘推推茶水。
杜彩娘顺势喝了口,道:孩子嘛,犯不着多计较。
只是,你也知道人总是与自己觉得最亲的人计较。
伯夫人一拍手:这话你可说得太对。
谁还犯的着跟自己无关的人生气。
杜彩娘点头:她不肯改口那个时刻,我突然心里发虚,空得慌。
说不清怎么回事,突然就对她没以前那么喜欢了。
伯夫人:那是你觉出来了,这人不行。
又道:幸好你没留下她,一个人带孩子多累,你那时又不知道自己有身孕,若是因为她累着,可怜我的熹姐儿了。
杜彩娘忍不住笑,笑着也心酸,她跟伯夫人说过,蔡熹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
伯夫人身子前探,凑近了:欸欸,你说,你想给咱熹姐儿找个啥样的夫婿?我给咱先寻摸着。
这事,杜彩娘早想十来年,用无助的小眼神看伯夫人:我想找个傻的只对熹姐儿好的。
半晌无言,伯夫人噗嗤噗嗤笑起来:你害熹姐儿呢。
杜彩娘无奈:熹姐儿什么样你也看到了,那孩子不会挣不会抢还容易被糊弄,找什么样的我也不放心。
我只盼,找个不如我家我能压制他一辈子的。
伯夫人听了不笑了:可怜父母心。
我没生女儿,倒是比你少担忧。
但儿子们房里不和乐,我也要晚上睡不着,可见都是上辈子的债。
杜彩娘心道,她的熹姐儿才不是债。
笑道:慢慢找吧,便是找不到,我养她一辈子。
两个女人嘻嘻哈哈起来。
杜彩娘带给牛芳芳好消息,只说没事了,牛芳芳惶恐如鼠的过了些日子,没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才慢慢信了陈斯升真的放过了她。
只是,陈斯升真能放过她吗?重新振作的牛芳芳再次为自己的人生大事谋算,陈斯升她是不敢想了,那样可怕的人谁乐意嫁谁嫁去吧。
京城那么多权贵子弟,足够自己好好挑一挑。
只是,牛芳芳拿了上辈子的记忆和这辈子查来的情况比较来比较去,最后发现,上辈子的丈夫是这里头最出彩的。
老路再走一遍会更顺吧,牛芳芳这样想。
第四百七十一章 落空比伯府嫡子出彩的人也有,但她牛芳芳能攀上?身世是硬伤。
便是伯府嫡子,也是沾杜彩娘的光才有接触的机会攀附的可能。
此时牛芳芳终于认识到身份的悬差是多么残酷,不是她开再多铺子赚再多银子能弥补的。
可恨老牛家不争气,若是读书三年一秀才,三年一举人,三年一进士,这会儿家里也有人可为官,成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自己还用愁这个?恨啊,恨不得自己扮上男装上考场。
可见牛芳芳对自己还是没有清醒认知。
眼下,不容许自己比上辈子差的牛芳芳只能寻回旧缘,她倒是没直接去和杜彩娘说,小姑娘给自己说亲多丢人,她拿银子买了蔡家下人传小话,说给杜彩娘听。
伯夫人待咱家真是好,一点没有贵人高高在上的架子。
那可不,咱家可真是时来运转,老爷的生意肯定也能做起来。
不过一时的恩情不保险,咱家要想长久沾伯府的光,还得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联姻啊。
要是咱家和伯府成了亲家,还愁以后伯府不帮咱?对啊,说不得老爷还能弄个皇商当当。
杜彩娘嗤之以鼻,牛芳芳还以为自己多爱蔡出全呢,拿蔡出全拿蔡家当幌子,她还真不在意。
便是为了孩子,她也不在乎了,神仙大人都说了,两个儿子以后必然出息,她儿子比男人可靠的多。
杜彩娘不以为意,蔡出全却是心头火热,已经想到自己为皇商后的风光无限。
让杜彩娘去伯夫人面前提一提。
杜彩娘大惊:你疯了吧?咱家熹姐儿才多大?伯夫人最小的儿子也要二十,你要人家伯府的公子等五年?二十五,那是老鳏夫的年纪。
陈斯升:谢谢,有感觉被冒犯到。
蔡出全:……不、不是,咱家不是还有芳洵吗?呸,你也不看配不配。
杜彩娘眨眨眼:啊,芳洵啊,要说芳洵挺不错,只是——她愿意嫁给庶子吗?啥?庶子?怎么就庶子了?蔡出全自己都知道太高不好攀,从牙缝里往外挤:伯夫人那最小的儿子,不是正合适?杜彩娘白他一眼:年纪是合适,可人家要定亲了呀。
什么?什么?牛芳芳顾不得,从屏风后头钻出来:舅母说谁定亲了?杜彩娘吓一跳,看看她,再看蔡出全,冷笑,蔡出全讪讪。
牛芳芳顾不得:舅母说的是谁?杜彩娘板了脸:外男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打听的?牛芳芳急得脸通红:舅母你快说,谁要定亲?杜彩娘不悦的理了理头发:伯夫人的小儿子,嫡出六公子,已经与三品大员家的小女儿相看满意,明个儿就要定亲。
他他他、他敢!牛芳芳一时气阻,红涨脑袋向后倒去,吓得蔡出全忙扶住她:芳洵。
杜彩娘唰的站起:不知所谓,你们两个合起来耍我吗?往外走。
袖子被拉住,牛芳芳靠在蔡出全胳膊上眼睛亮得吓人,强挤出一个又笑又哭的表情,更吓人了,吃人的狼似的。
舅母,我对六公子一见钟情,您帮帮我。
求您了。
杜彩娘默了默,扯出袖子:芳洵,话不要乱说,我从未听你提过一句六公子?你们——见过吗?问蔡出全:在此之前,她与你说过六公子?蔡出全啊啊啊,消息太震惊,他反应不来。
牛芳芳再去抓她袖子:求你了舅母,我真的与六公子一见钟情,只是、只是——只是他不知道我是谁。
牛芳芳急中生智:对、对对,舅母,你帮我约六公子出来,他见到我就知道了,他很喜欢我的。
杜彩娘无语了,她带孩子去伯府的时候,六公子从来都在前头,倒是与她见过,也是身边没有小姑娘的时候,可见人家六公子是洁身自好的君子。
牛芳芳张口就污人家名声,上辈子六公子亏了她?你与六公子私下见过?芳洵,你要知道你如此说会承受什么。
杜彩娘眼里严厉:你这样搅和,不管成不成,蔡家都要得罪那三品大员,蔡家会落得什么下场?伯府会因为我去得罪一位举足轻重的三品大员?你以为我对伯夫人有救命之恩就能拿捏整个伯府?牛芳芳: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这么快就定亲?怎么不会?上辈子六公子与牛芳芳在这个时候早定亲了。
十九岁的老男人,再不定亲出家当和尚吗?六公子:谢谢,也感觉被冒犯到呢。
杜彩娘淡淡道:伯府本来就在给六公子相看,上次的相亲大会,两家看中,到现在,可不是要定亲。
上次的相亲大会,自己在忙着设计陈斯升,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就是在那个时候,上辈子的丈夫与别的女子看上,而在自己被陈斯升关押的时候,两家已经走动起来。
错过了,一切都错过了。
牛芳芳无力垂下手,恨起陈斯升来。
舅母,若是六公子非我不娶呢?她又重燃起希望。
杜彩娘缓缓摇头:芳洵,我委实不能相信你的话。
六公子为那家姑娘亲手作画、亲自奉花,着实看不出他心里还装着别人。
亲手作画。
亲手摘花。
那是上辈子她的待遇啊。
这辈子眼看着错过。
牛芳芳失魂落魄,杜彩娘再不停留,多待一秒她都要恶心死,还一见钟情,呸,不要脸。
第二日,牛芳芳果然打探到伯府六公子定亲的消息,杜彩娘没有骗自己。
陈斯升不能嫁,六公子嫁不了,她该怎么办?牛芳芳一时沉寂下来,让杜彩娘过得安静日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竟有人来蔡家给牛芳芳提亲。
杜彩娘那个惊讶,免不了和伯夫人说悄悄话时带出来:五品官员家的儿子,瞧上了她,天啊,是眼神不好还是瞎?伯夫人忍着笑,等陈斯升来时转述这话,陈斯升无奈。
那个牛芳芳怪异,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好。
不过是手下家中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罢了,物尽其用。
哟哟哟,自己才是五品呢,怎么人家就成了你的手下?伯夫人打趣他:可惜啊,你小瞧了人,五品,还是他家没功名的儿子,那位牛姑娘啊,没看上。
陈斯升诧异:杜氏不劝劝?牛芳芳身份,能嫁给七品家儿子都高攀。
伯夫人拉拉嘴角:别忘了,人家可是女学里的学生,自带丰厚嫁妆,手里的银子不比我少。
这话夸张了,可伯府调查出来了,牛芳芳给自己赚的嫁妆,真不比伯府嫡女的嫁妆银少,当然,家庭底蕴这块是没法比的。
陈斯升皱了皱眉:也是,她银子多,看不上,看来我得换个诱饵。
为着银子。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天定牛芳芳被这样一户人家提亲,深感羞辱,在女学里折腾出名堂声名大噪,一时在京圈名媛榜上都得了位子,陈斯升见了只觉好笑,这般没头没脑,反倒让自己好做事起来。
一时间,蔡家说门庭若市夸张了,但每日里都有媒婆上门。
因为此,杜彩娘没了去郝灵那里串门的时间,满腹怨言,与蔡出全道:咱毕竟不是芳洵的亲爹娘,没法做她的主,不然送信让你妹妹妹夫来吧。
别给牵错线怨恨咱一辈子。
蔡出全却不在意:他们来了能看出个啥?就那两口子的为人,我还得专门派人伺候他们。
自从蔡桂花得知大哥得子没控制住表情开始,蔡出全对妹子那颗火热的心就慢慢冷却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心都是夫家的了人还是?真正当了亲戚在走。
对牛芳芳却是不同,这是合作伙伴。
杜彩娘叹气:这么多人来提亲,我怎么选?我选得着吗?蔡出全说:让芳洵自己选,她主意大。
这话你可真说得出口,她一个小姑娘家知道怎么过日子?杜彩娘这话说得颇有自家人味道。
蔡出全犹豫了,抓脑袋:可牛家人来只会要钱。
芳洵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家庭。
杜彩娘:她也不是什么好鸟。
蔡出全去问牛芳芳的意见,牛芳芳当然不乐意老家来人,牛福山和蔡桂花说的那通要她来求的话犹在耳边,她说:如果我能得一门好亲事,家里人不会不同意。
那两口子要的无非是钱,她给。
只是出面议亲,还希望舅舅舅母多出面,我爹娘他们——不懂京里的规矩。
只会给她丢人。
牛芳芳的年纪不好再拖,她仔细的在杜彩娘给的人选里挑挑拣拣,有官员家也有寒门,有学子也有小吏,甚至还有商户。
拿在手上厚厚一沓。
牛芳芳不免生出得意,果然博美名是对的,这么多就不信挑不出一个来。
牛芳芳仔细搜寻上辈子的记忆,直接抽出两张纸揉了丢进废纸篓,这两家,上辈子可不是好结局。
幸亏伯夫人是个喜欢听外头事的,她跟着没少听八卦,此时全用上了。
牛芳芳再拣了上辈子没听过这辈子瞧着不出彩的,拿出去放到一边。
再看剩下的,皱眉回忆,都,不太满意,这里头,以后没有什么飞黄腾达的呀。
看来,她得再宣传一下才名。
倒是有一张纸,上头写的人她多看两眼,最后摇头喃喃了句:皇商终究不如官。
她不知道,她所有的动作全落入暗中人眼里,汇报给陈斯升。
瓷器沈家?陈斯升沉吟了下,玩味一笑。
沈家不是皇商,以前也没做过,牛芳芳那句是什么意思?说来也是巧,沈家一位不受重视的公子正努力想和自己拉上关系呢。
有意思。
陈斯升提笔写下几个人名:去,这几家里头,找合适的男子,不用管这几家里什么意思,只让媒婆拿了名单去给牛芳芳便是。
这里头,有他看好的,也有与他为敌的。
等暗卫再回来,将牛芳芳的反应尽皆说来,陈斯升心中大概有了数:还真是个孤魂野鬼?看来我陈某日后前程甚好呀。
不觉笑起来。
笑罢,又纳闷自己日后的新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没听说牛芳芳之前针对谁家的千金,难道——他第二任妻子也被他克死了?陈斯升脸一黑,他必然要娶妻的,也希望有个能干的女子能为自己分担后宅。
牛芳芳若要横刀夺爱,怎么也该先解决那个女子吧?除非——难道自己的新妻子还没长起来?陈斯升没有查出牛芳芳让他未来妻子崴脚的事。
不过,有些缘分是天定的,陈斯升与未来妻子没在湖边相识,却在某一处僻静拐角后遇见了。
都怪他灵敏的鼻子,循着那极微弱的让他不能自拔的气味找过去,从大路到小巷,再到巷子口里砖堆的后头,薅出一个圆乎乎的小丫头来。
十五六头发炸呼呼的小丫头。
小丫头骤然被拎出来吓得哆嗦,待看清眼前人并不认识时狠狠瞪了眼就要走,嘴里蠕动咽下。
陈斯升扯着她后脖子:把你手里东西交出来。
小丫头如临大敌:我要喊人了,你快松手。
陈斯升一个威胁的眼神,小丫头一抖,从袖里摸了东西丢给他,趁他接的时候跑了。
陈斯升让暗卫去跟着,自己立在原地把那系起来的手帕解开,里头是——白生生的饭团?一愣,不对啊,味不对啊。
陈斯升傻愣愣的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暴风都不能拔除掉的味道暴露出来,他惊奇望着里头的黑——擦,这特么就是老子爱而不得的炸臭豆腐!不敢对第二个人讲的致命爱好。
查,给他查!是谁家丫头这么有新意有创意有才情的用饭团裹了偷吃的。
擦,就该做得再小点,一口一个方便偷吃啊。
陈斯升定亲了,炸臭豆腐结缘,这件事太臭,他死也不会与别人说。
听到陈斯升定亲的消息,人还是上辈子那个小官之女,牛芳芳浑身没了力气跌坐在地,所以,命改不了?可她为什么嫁不成六公子?难道是因为陈斯升太重要,谁也改变不了?事已至此,牛芳芳打起精神来,千挑万选,终于为自己选中一户人家。
四品文官,很不错,人却是他家的庶子。
陈斯升收到这个消息,诧异的敲了半天桌子,是这家有出息还是这人有出息?左看右看这四品官没什么出色,那人也没什么能力。
奇哉怪哉。
他没有插手,只让暗卫盯着,来日还长,他倒要看看还能在牛芳芳身上得到什么惊喜。
与四品官员家结亲,老牛家炸了锅,个个吵嚷着进京看牛芳芳,都说得自己去和亲家谈。
牛芳芳早想到这一幕,她让自己的人给牛老爹送来一席话,牛老爹沉默良久,终究是怕多过贪婪,压下家里众人。
那是个狠心的丫头,说谁坏她的事丢她的脸,十年前牛家什么样她就让现在的牛家再变成什么样,希望牛家能惜福。
只是口信,没有落在纸上,牛老爹连个把柄都抓不到。
牛芳芳风风光光出了嫁,那一抬一抬又一抬见不到头的嫁妆,让京城民众津津乐道好久。
这次蔡出全也给添了不少,但好歹没全给,杜彩娘的嫁妆也没贴上去一分,杜彩娘松了口气,可送祸害出了门子。
接下来,是全家绷紧皮子准备应考的时候了!也就是盐阿郎和卫弋以教育成果一决雌雄的时候。
这个时候有些长,要三年。
没办法,文武大考皆是三年一次,今年有一次,但两人连秀才都不是呢,必须从头来,最快也要三年。
三年,是两人早算好的时间。
于是两兄弟手牵手冲击县府院,一口气通过成了秀才。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三元都是文秀才,文秀才比武秀才含金量高一些,也可以报考武选。
蔡出全感动的要死要死的,对他家祖宗牌位磕了十八个头。
考完秀才准备准备,又一口气拿下文举人。
蔡出全又对着祖宗牌位磕了十八个头。
然后一口气拿下进士。
不过这次,蔡暮文进士,蔡朝却是武进士。
一时间蔡门双子的美名响彻京城茶楼酒肆大街小巷,多少人摩手霍霍抢女婿,伯夫人在伯府里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我儿子里怎么没这么长脸的?伯府一众公子:……蔡出全磕头都磕疯了,没法一个人站稳,杜彩娘扶着他无语:这要是殿试过了,看你怎么办。
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
蔡出全哆嗦着:只要他俩出息,我死也愿意。
杜彩娘沉默,看他这样子又可怜又可恨。
上辈子,他也是对庶子掏心掏肺,可惜,那也不是他的种。
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敢信子嗣那一套,该说他勇敢还是懦弱。
这是他自己选的,他甘之如饴不是吗?等殿试结果出来后,京城轰动,文状元武状元,花落一家两兄弟,还是那样年轻美貌的小兄弟俩。
一时间,无数后宅女儿哭着喊着要出嫁,出嫁就嫁蔡家门。
陈斯升都不香了。
陈斯升:谢谢,某终于松一口气,可还有点小失落呢。
皇帝特批,文武状元齐游街,不知多少女儿家喊劈了嗓子。
更出风头的还在后面。
望着一对文兄武弟,皇帝心情特别好,认定他俩是吉兆,非得格外给恩赐,问他们要什么。
文武大臣都竖耳,等着看这兄弟两人的为人。
只见两兄弟对视一眼,同时跪下腼腆一笑:小臣不求别的,只求为姐姐挑个她喜欢的好夫婿。
这兄弟俩当真将蔡熹放在眼里心里了,要好处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全是她。
皇帝不免想,难道是丑无盐嫁不出去?这事不能前朝解决,让皇后出面正好,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涉及朝政的大事,小兄弟俩倒是知分寸。
皇后被交待差事,跟皇帝一个想法,这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给恩典,让带进宫。
进宫那日,伯夫人亲自带蔡熹来,杜彩娘却是没能得资格,兄弟俩被格外恩准,一左一右护着蔡熹见皇后。
那紧张相护的样子,仿佛蔡熹是世间最珍贵的珍宝,看得一群公主妃子都眼红。
公主妃子都来凑热闹,都想看文武状元少年郎。
见到真人,皆是惊艳,这,这不是老姑娘呀,也不丑呀。
一问才知道,三个孩子前后脚,姐姐蔡熹十六了正好说亲事,两个兄弟却是庶出。
庶出,商户,两状元。
在场人酸得不行,这是什么风水,皇宫它不香了。
皇后见伯夫人护着蔡熹,心里有了计较,她也想当好媒人牵个金玉良缘,便好意让蔡熹展露才艺。
蔡熹的才艺——她一点不害羞,相反她喜欢自己的厨艺能得更多人认同,当即挽着袖子去小厨房,兄弟俩非跟着去打下手。
众人以为她跟贵女一样只是嘴皮子动动,谁知等香气飘来后,都坐不住了,纷纷跑到厨房看,就看到姐弟三人一个宫人都不用,其乐融融手脚麻利的该切的切该炒的炒。
皇帝最会掐着点,他过来时,姐弟三个正好将所有成品摆上桌。
皇帝惊呆,他的文武状元,怎么能做这种事?有点不高兴,可等他一筷子吃进嘴,拍案叫绝:卿家还有个厨状元!好嘛,一门三状元。
是夜,皇帝一本奏折没批成,全应付后宫女人了。
头一次,后宫女人找皇帝不是为了皇帝,只为自己的儿子侄子外侄子,还有女儿侄女外侄女。
总之,蔡家三姐弟,彻底火起来。
牛芳芳喘不过气,三年过去,她已然生了孩子规矩为人妇。
明明她才是蔡家最出彩最出息的人,可那三个,那不该出现的三个人——牛芳芳深闭眼,若是放到今天,若是她能在今年才说亲,不能比伯府六公子差。
深深懊恼。
可更懊恼的还在后头。
后妃已经让皇帝疲于应付,八皇子也来凑热闹,噗通跪在地,仰着坚定的圆脸蛋,抖着他的婴儿肥:父皇,儿子想娶蔡熹,求您成全。
皇帝气:她什么身份?八皇子摇头:儿子什么名声?只有她才不嫌弃儿子只懂吃,只有她才能理解儿子真正的热爱,只有她与儿子志同道合。
没错,八皇子就是皇宫男版的蔡熹,除了厨艺和美食,人生不过是活着。
生出这样的儿子皇帝也没辙,亲自抽烂好几条竹鞭子,就是改不回来,没辙了,这儿子,没救了。
八皇子继续说:我知道前朝后宫没人看得起我,就是外家也觉得我不务正业。
父皇,您真想儿子娶个看不起我的贵女一辈子貌合神离?父皇,儿子过上开心快乐的日子您不高兴?什么诛心的话,皇帝气得拿折子丢他。
看他耷头耷脑的可怜样子又心疼,就因为这儿子不成器,就因为这儿子没志向,就因为这儿子连闯祸的勇气都没有,皇帝难免给几分真心疼爱。
一想到娶个贵女儿媳妇对老八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皇帝就一阵窝气,女人多得是,稀罕那眼睛长脑袋头顶的?一番交待给暗卫。
蔡熹蔡家的全部资料放上案,皇帝一眼看出里头不和谐的牛芳芳,加之暗卫发现的蛛丝马迹,召了陈斯升进宫。
陈斯升听了八皇子所求,讶异,最后竟和皇帝道:倒是一桩好亲事。
蔡熹心思纯净,不会撺掇八皇子学坏。
下一任皇帝绝对不是八皇子,娶个安分媳妇比什么都好。
皇帝也这样想了,问那牛芳芳。
陈斯升让皇帝放心,表示牛芳芳一切都在控制中,保证榨取出她最后一丝价值。
皇帝满意了。
赐婚。
杜彩娘昏倒。
蔡出全磕倒在祖宗牌位前。
哥俩儿给跪下:娘,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保证:只要有我们哥俩儿在,保证姐姐不被他欺负,便是他是王爷,我们也不怕他。
俩孩子雄赳赳的,好像现在就要去好好教训姐夫一场。
杜彩娘能怪两个孩子?不是她要的两个孩子护姐姐?都敢跟皇帝要好处。
蔡熹还傻乐:皇子府不缺食材。
杜彩娘:……这个缺心眼哟。
郝灵用海市蜃楼给她看八皇子日常,人家别人书房放的全是书,他也是,做菜的书,还有各种大小型号成套的厨具。
杜彩娘:天赐的良缘?得,锅配盖,谁也别嫌谁。
可不嘛,八皇子送蔡熹一口黄铜锅,蔡熹可稀罕了。
这门亲事便定了下来,本来金口玉言也没得反悔。
叩谢天恩。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吐血杜彩娘与伯夫人悄悄道:我还想给熹姐儿撑腰。
伯夫人笑不停,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有那样两个儿,便是未来的皇帝也得给熹姐儿脸。
杜彩娘忙道:我们可不敢奢想。
幸好八皇子不是——伯夫人背后与伯爷感慨:一下子蔡家就出了头,那蔡出全怎么配得上这样好的三个孩子。
听了蔡熹被赐婚的消息,牛芳芳摔烂一屋子的瓷器。
那么大的动静瞒不过人,惹得夫家很不满。
她的嫡婆婆将庶子叫来,很不悦:现在正是要与蔡家交好的时候,她那副作态,是什么意思?她与蔡家的关系,以前是不是骗我们?非常看不上牛芳芳。
他家是四品,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以后未尝不能往三品二品上努力。
牛芳芳这等出身,便是进过女学又如何?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与伯府有恩情的是蔡家,她又不是蔡家的女儿。
便是那蔡家,也只是一介商户。
当初作为主母的她答应这门亲事,无非是一个不看重的庶子顺带给庶子的亲娘添堵罢了。
等蔡家一门双状元,天知道那晚她差点儿呕出血,抓烂好几张帕子,就怕庶子有了这样的亲家亲戚以后拿捏不住了。
等蔡家女儿被赐婚,她不得不对那个院的人示好,送了不少好东西过去。
好嘛,牛芳芳这一闹,敢情她之前的担心多余了。
但!一个合格的主母不能只纠葛在私人恩怨,更要考虑家族的前程。
家族的前程是什么?男人。
男人在外游走需要什么?好人缘,好人脉。
蔡家眼看就要起来了,崛起的新贵,此时巴结已经不能雪中送炭,难道还不去锦上添花?为了自家的男人,那个蠢妇在做什么?气死她了,女学没教她为人处世相夫教子?把庶子一通骂。
庶子习惯性的不抬头老实听,骂着骂着嫡母自己都没意思起来,命令:我已经命人收拾出礼品,你,立即去蔡家贺喜。
告诉你媳妇,摆不出好脸就别去得罪人,你带管家去一样的。
看在蔡家面子上,她不能当面骂,只能让庶子去敲打。
牛芳芳不是不知道此时她应该怎么做,只是心里的郁气怒气实在攒太多憋不住了才发泄出来,等发泄完了,人恢复理智,不用男人说什么,她自己已经准备好礼品也要去蔡家贺喜。
见此庶子大松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怕牛芳芳。
牛芳芳不着痕迹的扫过他,心道就是因为你好拿捏有后福,实在现在的人选里找不到多好的,只能投资以后,以后,等到那个时候——夫妻两人到了蔡家,牛芳芳恭维的样子八面玲珑,还拉着蔡熹到她闺房里说悄悄话。
没错,牛芳芳的闺房,蔡家永远有蔡芳芳的屋子和院子。
牛芳芳说了一大堆,明示暗示让她以后顾娘家,说自己这个姐姐是她的助力,她也得帮帮她这个姐姐。
蔡熹——全没听懂。
没办法,智商技能全点在厨艺上了,跟她说话得说得直白,最好长句子都不要有。
牛芳芳倒也知道她不是装傻,才发泄一空的怒气又积聚来,皇子妃啊,以后的王妃,怎么就被这傻子拣了便宜?等客人们都走后,蔡熹这个傻姑娘当着爹娘的面认真和两个弟弟说话:以后,你们不要听芳洵姐姐的话。
顿了顿: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杜彩娘简直想拍桌子大笑。
蔡出全尴尬:熹姐儿,你芳洵姐姐她——你们是姐妹,要好好相处,互相扶持。
蔡朝英挺的眉头一支棱:姐姐有我们兄弟守护,不需要她。
小男子汉是家里最高的人,比蔡出全高出一头,常年习武身材非常精壮。
曾经,蔡出全因为他出生丧母而微微不喜,如今他则是潜意识里有些怕这个孩子。
对蔡暮也有差不多的感觉。
小子大了,逼死老子。
蔡暮比蔡朝委婉得多,生父滥情的眼睛生到他的脸上却是风流自然,微微一笑:爹,芳洵姐的话不听我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无非是让未来姐夫八皇子给她夫家谋好处,或许还想要个官给表姐夫做一做。
八皇子做下错事,皇上不怪亲儿子,只会怪儿媳,我们兄弟也讨不着好。
一涉及到儿子,蔡出全立时清醒:那可不能连累你们。
蔡暮笑笑:所以爹,你别被表姐一说就应下什么,我和弟弟已经入仕,家里行事说话都要小心。
他顿了顿:还有一件事。
爹,如今咱们是官宦人家,你亲自打理生意不太好,会让同僚参我们。
蔡出全愣住,怎么扯到家里生意上了?蔡暮给他普及为官的相关律法,又说了别家怎样行事经营,于是一夜过后,蔡出全不再是蔡老板成了蔡老爷,在家荣养。
蔡出全: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杜彩娘放心了,很好,管着家里生意的是自己人,蔡家的一切,都是孩子们的了。
蔡熹出嫁,十里红妆,前后嫁妆脚尖踩脚跟,京城人倒吸冷气,这比公主都要多吧?蔡家——什么来头?这时便是郝灵出来说话了:反正我家就我一个女子还守了寡,又没别的孩子,给徒弟一个样。
大范围触发虚假记忆。
天哪,八皇子妃竟是国朝唯一出过的异姓王的后人的徒弟?人家还当独生女一样的陪送?嘶,那得多少金银财宝?便是后宫里无法亲眼见到的后妃们都酸得不行,那个没出息的八皇子走的什么狗屎运。
原以为娶了个同样没用的妻子,结果是高攀吧?便是八皇子的母妃都恍恍惚惚,感觉天上掉下来个大肉包子掉进她儿子的怀里,好几天没敢睡着。
至于皇帝?哈哈哈,太好了,嫁妆再多都是自家儿子的。
牛芳芳这次真正吐了血。
知道隔壁那仨寡妇有点来历,可没想到她们来历那么大。
那么多的嫁妆,那么重的嫁妆,两人一抬扁担压弯,那里头装了多少好东西?假如是自己的,假如被隔壁寡妇看上的是自己——牛芳芳参观了大婚回来直接吐血病倒,让嫡婆婆又看不上又幸灾乐祸。
但,还是那句话,看在八皇子妃面上,看在文武状元面上,看在蔡家面上,体面,她给。
哼,她不但要给她等同亲儿媳妇的体面,还要告诉她这都是蔡家带给她的,看她怎么个享受。
嫡婆婆坏心眼的想。
蔡熹出嫁后第一天,进宫谢恩,小两口看不出有多情意绵绵,但两人站在一起愣是让别人有种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感觉。
亲自下厨,为皇帝做了一顿餐,皇帝一边吃得尽兴,一边叹息自己真龙怎么生了个厨儿子。
但看八儿媳一派天真赤诚的模样,他也讨厌不起来,倒是问了她些凌娘子的事。
第四百七十五章 后来蔡熹是个实心眼,皇帝问什么她答什么,一句话不多说,一个小心思不耍,倒是让皇帝无语得很。
等人走了,皇帝与大太监道:那凌娘子过的倒是隐世高人的日子,怪不得徒弟教成这幅不沾俗尘的性子。
说着自己笑起来,不食烟火的人做着烟火的事,有意思。
大太监笑道:八皇子八皇子妃在这的功夫,您脸上的笑可没落过。
皇帝一愣,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该满足,毕竟就算普通老百姓家未必有这样亲手给老子做合口味饭菜的孝顺儿子儿媳。
八皇子对蔡熹的喜爱与日俱增,私下笑侃甚至喊师傅。
感念皇帝的成全,他也不需保持什么皇子形象,经常带着蔡熹进宫孝敬老子。
皇帝的心便忍不住偏啊偏,当然,这种偏心无关政务,话要夸,赏要发,正事是一点都不交待的。
可这也让其他一干皇子嫉妒的眼发红,个个寻了名厨学做菜,做给皇帝吃。
没对比的时候不知道,这一对比,皇帝吃出来了,放下筷子:唉,心不一样。
八皇子做菜的心朕吃出了孝心和感激的心。
这些个,朕却是吃出了七情六欲啊。
大太监不敢说话。
皇帝下令,以后哪个儿子都不用专门进宫给他做菜了。
话是这样说,他自己却是堂而皇之的跑到八皇子府享天伦之乐。
气掉牙的一众皇子:……被皇帝取笑东施效颦的他们也不敢再在这事上折腾,还是来老套路互相攻讦吧,这个他们熟。
蔡熹出嫁后,蔡暮在六部实习一段时间便被外派到地方做父母官。
若想仕途长远,外放是必经的。
而蔡朝被分到军营,半年后传来边境异族作乱的消息,蔡朝自请上战场,皇帝准了。
两个儿子都走得远远,蔡出全犹豫要不要回老家,在老家肯定比在京舒坦,杜彩娘说他短视,正因为儿子都不在,他们才要在京城替他们经营人脉。
好吧,杜彩娘其实是舍不得女儿。
女婿太贴心,不是一起来看她,就是请她去小住,反正一个注定没作为的皇子不会有人关注。
杜彩娘在八皇子府享受了皇帝的待遇,见女儿过得开心愉快,她也放下心来。
这辈子到了这里,她彻底不在乎牛芳芳了。
等到边关好消息传来,蔡朝一战成名,从小兵到小将,带领旗下屡立齐功,最后更是献计大军诱敌深入全歼灭敌,迫使异族不得不签下国书赔偿。
龙颜大悦,亲自出城迎接大军,夸赞蔡朝是帝国新星,大肆封赏。
蔡朝成了将军,蔡出全一家子搬进将军府。
相比蔡朝,蔡暮的升迁路没有那么神速,却也在治上做出不错的成绩,在外辗转三任稳步提升,回到京城在六部御史台翰林院等各司间反复横跳,有眼光的人都知道这是攒资质为以后入阁做准备。
蔡家一文一武,不可小觑。
有这样的兄弟在,蔡熹的生活十几岁二十几岁三十几岁四十几岁乃至以后都过得如同少女般无忧无虑。
顺带八皇子也借了一把光,做皇子、皇弟、皇叔时都是最稳固的王爷。
事一点不干,光享福了。
人都说,这两口子,就是专门来世间享福的。
嫉妒死个人。
相比之下,牛芳芳却是越活越迷糊。
她本想借着先机做些什么的,可——她看中的独门生意怎么那么多人都在做?她找的发财机会为什么别人也知道?还有她想雪中送炭的人,想提前囤炭囤粮囤物品的雪灾、旱灾、水灾……朝廷都处理得很好。
对此,陈斯升表示很满意,龙椅上的人也很满意,吩咐务必让牛芳芳活得好好的鬼尽其用。
牛芳芳始终想不到自己是被人监视着的,虽然比她预期的赚得少,但,总比妯娌们富余得多,因此她坚持不懈的用前世的所知谋利,并承受着来自蔡家一波一波又一波的打击。
如果,那些都是她的……而陈斯升在多年后终于弄清楚了牛芳芳嫁进那户人家选择那个庶子的原因。
因为,那个庶子有个年龄小的妹妹,牛芳芳这些年一直对其很好,而这个妹妹长成天姿国色,最后进了宫,得了宠,生下皇子。
陈斯升皱眉,难道牛芳芳的图谋应在这个小皇子身上?可是,他与陛下看中的太子人选是另一位聪明睿智有勇有谋有仁心的皇子。
所以——这位皇子出了事?陈斯升一惊,杀意闪过,增加人手监视并用线人给牛芳芳的饭食里用了些药,让她高烧昏迷不自知的时候吐出心底最大的秘密。
牛芳芳说了,那位皇子以后会死在南巡的刺杀中。
别的,凶手主谋什么的她却是不知道。
上辈子她被伯府养得很好,伯府没希望她参与伯府大事,自然有些机密是避着她的,她知道的仅限外头老百姓知道的那一些。
陈斯升有了这个提醒,立即告诉皇帝,皇帝自然会派人保护皇子。
这辈子,有了提前防备,有惊无险度过大劫,后来被立为太子。
牛芳芳有些疯,时长独自坐着自言自语。
她等了一辈子的机会啊,怎么太子没死呢?那她男人还会成为国舅吗?她牛芳芳还能成为这家的女主人?为什么一切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牛芳芳死前难得的清明,突然一瞬间似乎想通了所有事,她疯癫的笑了几声:原来,我是个笑话,原来,我是个笑话啊——头一歪,这次,她没有重来一回的机会了。
杜彩娘活得很久,亲眼见到蔡熹儿女成群,又见到她子孙满堂,亲眼见到蔡熹白了发,她终于放心的撒手离开。
蔡熹恸哭,大病一场,之后也没能过多少年,因为杜彩娘实在是个长寿之人,甚至她熬死了自己的女婿。
蔡出全没得比较早,比上辈子还要早一些。
这辈子没有牛芳芳给他送女人,可他终究在不用为儿子流汗奋斗的日子里贪恋上美色,没有正式纳妾,但丫鬟、楼里的姑娘他来者不拒,反正两厢情愿,没有强逼人家就好。
杜彩娘没有拦,他高兴就好,那些女子也可怜,便当是收留,蔡家规矩严,不论什么来路都没能翻出风浪来,且也因为规矩严,所以蔡出全没再有机会给别人养儿子。
也不算为别人养,蔡暮蔡朝始终姓蔡,始终认为蔡出全是他们的亲爹,这样就足够了。
毕竟他们以一己之力将蔡家变成名门,蔡家老祖宗想来也是高兴的吧。
与心上人远走高飞的孙氏也听到蔡大将军的美名,终于忍不住夫妻长途跋涉来到京城,他们谨守诺言,没有找上门没有见杜彩娘或者蔡朝,等到终于远远见到蔡朝一面,孙氏贪婪的看,最后满脸泪的相互扶携出了城,再没来过京。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不对劲任务完满完成。
这可是头一次规规矩矩做完任务等客户评价,灵灵灵特别重视,激动的问杜彩娘:请给任务评分,满分是一百分哦。
杜彩娘只觉这辈子太幸福,幸福得她都不想去投胎面对未知的下一世,但,这辈子这么幸福,想来下辈子也会不错吧?杜彩娘给出一百分,还有她虔诚的信力。
灵灵灵开心的转圈圈撒花,为了纪念这珍贵的第一次,它特地在这个世界多搜刮了些特产……好吧,实际上是因为郝灵之前危险的感觉,他们决定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百无聊赖它只能多搜集特产……过一百年,又过来十年,纵然能环游世界两人看得也有些吐了,毕竟他们眼里这里还不如大桑,问郝灵:差不多了吧?你说的危险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危险?郝灵以一个极不雅的动作趴在地上,伸着脑袋用嘴叼草,她已经无聊到没有理智,修炼都不香了。
呸呸,不知道,反正我预感没错过,我预感,咱们不快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不是嘛,那可是仙魔大能,别说一道意识了,就是被他们的神识边边沾一沾,她都别想好。
郝灵不知道让她忌惮无比的正是让她垂涎无比的。
这么久了,该差不多了。
废话,你才进入小世界,那道神识就扫过去了。
自己吓自己。
哎,还是自己太弱啊。
郝灵爬起来,呸呸吐两口:做任务,这次找个有意思的世界。
灵灵灵又开始心疼灵力:这次没吸收多少,赔了赔了赔了,下次补回来。
因为灵力太少了,所以灵灵灵才没在闲得无聊的时间里给郝灵再找任务,万一她又善心大发白送功德白送灵力呢?总是做赔本的买卖,愁人。
信力功德也没有。
要我说,这辈子你太低调了,以你的本事糊弄个皇帝并不难,怎么就不能随便做点什么得民心?灵灵灵左思右想除了自己满足了一把正常做任务的瘾,别的一无所获,白白浪费一个任务世界的机会。
郝灵:刮地皮有违咱的职业道德。
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好的,各行其道,不需要外人插手。
盐阿郎卫弋对视一眼,如今他们开始慢慢了解真正的郝灵,她有她的准则,可灵灵灵担心的也对,这不做那不要的,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不怕敌人变成白骨一堆?灵灵灵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希望能找到个好世界。
它像蜗牛一样扛着所有家当在这个世界的边缘慢慢探出头,问郝灵:怎样?郝灵感觉了下:没事。
灵灵灵慢慢的全部溜出来,郝灵再感觉了下安全,它呲溜一下钻了出去。
它离开后,身后的世界抖了抖,像抖掉一个虱子一样劫后余生。
要灵灵灵知道它怎么想他们,非得再回去让郝灵不留情的收割一波。
还虱子,老子吸你血了?看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大环境安好,这次灵灵灵憋着气非得找个好世界。
郝灵从脱离那个小世界开始就像踏上茫茫征途离家又进一步似的,憋闷的心境一下打开,心旷神怡,很好心情的亲自在空间里找了一圈,剪了些花枝插在白色大花瓶里。
这种白色大花瓶,纯洁无瑕,隐隐透光,灵灵灵在陈春霞那个世界里批量购买,品质非常不错,价格却让盐阿郎和卫弋瞠目。
盐阿郎说:放咱那,这东西只能我能用。
嗯,我会赏给你。
卫弋说:咱们之后的后人也能批量做出如此精美的瓷器吧,不会出个独裁者什么东西都要他独有。
问郝灵:你家也用这些吗?郝灵剪短一支半开的花朵,插在自己耳侧,照照桌子上支着的镶宝石水银镜,真是美美哒。
不用。
这些都是珍贵的古董,各大世家装点门面才摆一些。
实际上瓷器脆弱,在星际日常并不实用,我们用的是新式材料,便宜结实好回收。
当然,郝灵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我是最尊贵的植灵师,我想用什么就用什么,再珍贵的古董我也不稀罕。
皇帝?坐拥天下?呵呵,女王大人我坐拥星际。
霎时觉得自己好穷的两人:……盐阿郎嗯嗯点着头:那灵灵灵见什么都收,是太穷了吧。
空间一晃,外头寻路的灵灵灵尖叫:盐阿郎你要死呢。
敢说我坏话。
郝灵笑起来:灵灵灵有自己的任务,这些东西是带回去研究之用。
盐阿郎心想,只是研究研究用得着每次都搜集这么多,那金子银子有什么好研究的,还说不是抠门雁过拔毛。
灵灵灵找了很久,三人在空间里安心修炼。
这一日,灵灵灵很是迟疑的来找郝灵:我找到个——奇怪的世界。
奇怪?怎么奇怪?灵灵灵:我抓到一个不知道怎么出来的——鬼。
郝灵奇怪,灵灵灵说的两句话都含糊拿不准的意思,这是碰见什么东西了?灵灵灵:那个鬼有些——疯,我顺着她定位了下那个世界,觉得奇奇怪怪的。
郝灵一想,问它:你觉得小世界奇怪,可又发现里头灵气浓郁?灵灵灵不是多事的性子,既然发现不对没有略过而是来和她商量,便是有不想吐出来的肥肉。
灵灵灵毕竟是个新出生立即被搁置很久的新手统子,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猛不丁见到资料库对不上号的,麻瓜。
郝灵换一身衣裳去见客户,盐阿郎和卫弋非得跟着去,盐阿郎很严肃的警告她:这次,我们不做女人。
天知道他们当初一下变成女儿身多惊悚,纵然用那个假身体过了几十年也是不适应,重回男儿身的时候别提多感动了。
郝灵白他一眼:既然看不起女人,别和我做朋友啊。
盐阿郎的目光控制不住的往她胸前瞄。
郝灵大怒,一脚把他踹飞,老娘用得着你时时刻刻提醒?看人家卫弋,从来不看不该看的地方。
盐阿郎:因为并没有什么看头。
盐阿郎潇洒的滚回来,如今他的魂体很结实了,就怕郝灵废腿。
走到办公室外边,门紧紧的关着,郝灵突然停下脚步皱起眉头:你们别去了,回去等我和你们说。
盐阿郎:有什么不妥?郝灵:不对劲,里头的气息非常不吉利,你们修炼还浅,容易被污染,不能接触。
两人对视一眼:岂不是很危险?郝灵自信一笑:我是谁?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小意思。
你们回去等我吧。
亲眼看着两人回空间里隔得远远,郝灵才一手张了个灵力罩罩住整个办公室,又让灵灵灵在灵力罩里头开了个能源罩,她才打开门走进去。
第四百七十七章 之:毁灭吧,世界一进去,便看到白色空间里黑气占据一半,办公桌的另一面,转椅里坐着一个形容可怖、能瞧得出来是女子的身形,她奇奇怪怪似烂泥边堆积的裙裾下,黑水横流,泛滥成灾。
灵灵灵没想到这个,内疚小小声:我是不是闯祸了?郝灵安抚它:不算什么,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只见郝灵双手绽放出绿意森森,那绿意如春波倾泻,荡漾着温柔和缱绻包围向对面的黑水,仿佛那是它多日不见的恋人,让它不顾一切的奔赴。
那黑水张牙舞爪,走火入魔的疯子般对着昔日的恋人厮杀而去,只是昔日小白兔般的恋人也不是那般好惹,顺势缠上黑水几下拿捏暴露出大佬的真面目,将其裹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并不能出。
女子身上的黑水见此更加攻击,绿色柔光却似无形大手怜悯看着它闹。
终于女子身上不再有黑水流出,房间中央漂浮着绿色大球,黑绿黑绿的,大球以不可抗拒的力道慢慢收缩。
郝灵不再看大球,看那没了黑水形象干净许多的女子,她身形极瘦,像从来没吃饱过饭,脸颊干瘪颧骨高耸,从上依稀能看出稚嫩不成熟的模样。
郝灵皱了皱眉,这个样子,分明是年幼时丢了命,变成鬼又活过许多年,而这活,是极艰辛痛苦的。
此时女子仿佛卸去沉重枷锁,一时又轻松又不适,躺在椅子里回不过魂。
郝灵下意识要弹灵力,及时终止,她已经发现女子身上的黑色毒物正好可以融化灵力,所以方才她放出来收拾毒物的是精神力。
她坐下来,耐心等着女子回魂。
女子眼皮慢慢合上,竟是睡了过去,郝灵好笑,摸出一本书看。
灵灵灵不出声。
等到女子幽幽转醒,灵灵灵忙提醒她:你有什么愿望?郝灵嗔怪一眼,让人歇歇怎么了?女子茫茫然的眼神积聚起光,她直勾勾看着郝灵:你是神?郝灵又往灵灵灵的方位横了一眼,什么都敢编。
女子的眼神太复杂,防备渴望还有……恨,似乎是对她的。
一瞬间,郝灵有了数,客服式微笑道:我们是助人为乐的天外来客公司,专门为心愿不得偿的客户服务,您的满意就是我们服务的宗旨。
公司什么的女子听不懂,但服务二字,她还是懂的。
所以——她不是神?神怎么会去服务。
郝灵看得清楚,女子愕然的同时眼里那点恨也隐下去。
女子问道:那——你们?你是——郝客服标准化回答:我是工号二三五六,很高兴为您服务。
亲,请提出您的心愿,我们可以提供重生呢亲。
工号?是的,亲,您可以理解为,我是店小二。
这个她懂,一下子,女子眼神里的敌对情绪就没了,转而有丝轻蔑流出。
灵灵灵愧疚:对不起灵,我找到这个好像不是好人。
郝灵道:不怪你,你还小。
这人明显对神之类有憎恨的情绪。
以后你要小心,不要以为把咱们编的高大上就能把人吓住。
还好眼前这个小东西也不怎么厉害,不然我怕你遇见真正厉害的一出手就灭了你。
灵灵灵更加愧疚,将郝灵的话牢牢记住。
转而看女子,磨牙,敢看不起我灵?女子此时在思考郝灵的话:重生?重生?又要重生?不、不、我不要,又要从头来一遍吗?我不要、不要、啊——突然疯狂,身上才看出原模样的古代衣装被身体爆发出的黑气冲成方才那般烂泥状,人从椅中跳出,眼睛拉长竖起,头骨变形,十指弯曲就要向郝灵攻来。
郝灵眼神一定,一张无形之网兜头罩去,女子落入网中如水遇油发出滋啦声响,伴着疼到极致的惨叫,须臾,虚弱至极的女子跌回椅子,大喘气。
郝灵收回大网,淡淡道:你走火入魔了。
呵,以为她会贴心小护士的伺候?做梦吧。
这次,女子眼里多了忌惮。
郝客服再次上线:所以亲,您的心愿是什么?女子不敢小瞧她了,便是她只是个伙计,可这里,那什么天外来客的公司也不是好惹的。
也是,不然谁敢把自己这样的厉鬼引进来。
她深吸一口气:什么愿望都可以?郝客服:当然。
女鬼猛的身体前倾,双手按在桌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哪怕毁灭世界也可以?当然呢,亲。
呵呵,世界好不好毁不知道,反正毁灭一个你是绝对不会让你反应过来的,她需要客户给打分?高兴就好。
灵灵灵:我就知道。
好。
我要毁灭世界,我要让——所有人都去死!郝客服:好的,亲。
不过,您的愿望太大,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呢。
嗯,她可是正经的商家,当然一分钱一分货。
女子:你要什么?郝客服:亲,如果这个世界毁灭,作为这个世界出来的你,也要去死呢。
女子:……好。
好?这么舍得?真的被全世界辜负?这是多重要的女主角吗?反派那边的?另外,亲,为了我们更好更快的达到您的目标,我们需要知晓前因后果呢。
前因后果?女子皱了皱眉,苦笑:如果,我说,我轮回无数次了,每次都是一样,都是被人卖被人杀被人利用,你信不信?呃……噩梦循环?有点意思了。
郝客服:亲,为了保证我们服务精准正确,我们公司有高超的无痛提取技术,亲,鉴于您的心愿等级太高,我们必须要用这项服务呢。
什么?女子不懂。
郝客服:就是我们会从你的记忆深处寻找事情的真相哦。
真相?真相?哈哈哈,我也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为什么一次一次又一次让我经历这些,来吧,怎么弄?女子仍向前探着身体,双手扒拉开头顶的发。
呃,还好,没有头皮屑。
郝灵这样想着,无形的精神力触手放了上去,女子头顶一麻,眼睛一翻睡过去,趴在桌面上。
呃,这个姿势可真不好说。
郝灵指头隔空点点,将她推回椅子上,精神力细丝深入灵魂体,探入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
‘我叫王春妮,大石头村人,爹叫王大河,爷叫王老栓……’‘我叫王春妮,大石头村人,爹叫王大河,爷叫王老栓……’‘我叫王春妮,大石头村人,爹叫王大河,爷叫王老栓……’‘我叫王春妮,大石头村人,爹叫王大河,爷叫王老栓……’‘我叫王春妮,大石头村人,爹叫王大河,爷叫王老栓……’……郝灵皱起了眉,灵魂深处的记忆,可追溯前世前前世甚至更久,可她一世一世追溯上去,发现的碎片竟全是一模一样。
第四百七十八章 落地杀她看到的,灵灵灵也看到了,惊道:困在轮回里出不来了?不,不对,为什么她的每一世都一样?咱们上次遇到的牛芳芳也是重生,可既然活过一世就会改变,她怎么——一模一样?郝灵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像不像星际淘汰的低配体验人生游戏?你说——她被困在了游戏里?灵灵灵变出一张嘴来捂住:可是,游戏不过是个程序,她的世界——天哪天哪,厉害了去。
郝灵:有意思。
进去看看。
灵灵灵:会不会很危险?我们早晚要面对危险。
我也很想尽快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宇宙,跟我们的似乎很不一样。
郝灵唤醒女子:你选择自己来还是我们替代你?女子听了,脑子里顿时涌出无数可怕的记忆,颤抖起来,连连摇头:不、我不要再来一次了。
郝灵点点头:好的亲,那么就安排我们的人用你的身份进去。
再确定一遍,您的心愿是毁灭世界,请问要更改吗?女子没有迟疑:毁灭吧,那样可怕的人生,都去死,全死光才好。
又开始有疯癫的迹象。
郝灵再点头:那亲是见证我们的服务结果后再投胎,还是选择现在投胎?其实,她选现在投胎也不可能做到。
之前那些个立即去投胎的,是因为本就身处正常世界有正常轮回。
现在这里,她把她往哪里塞?如果她选择现在开始全新的人生,也简单,让她沉睡过去,梦里经历编织好的人生,等以后遇到正常的世界,洗去记忆便去自然投胎。
不过郝灵觉得她不会选择这个。
这女子与之前的客户的不甘与遗憾不同,她是恨,恨可没那么轻易放下。
毁灭世界呢,不想看看世界毁灭是怎样的奇景?果然,女子磨着牙说:我要亲眼看到。
郝灵:好的,亲可以留在这里看任务进度,期待您的五星好评哟。
咻,一个营养仓的东西从墙体里弹出,吓女子一跳。
亲,请进入我们的休息室,在休息室里您可以一边养身体一边看任务。
开玩笑,当然要把她关起来,万一她在这里暴走黑气漏出去怎么办?女子犹豫了下,自己躺进打开的舱门,清水从四壁微孔里渗出,她慌张了一下。
亲,请不要怕,这是我们的免费项目,帮客户放松和补充营养。
女子僵硬着身体,等清水慢慢升高,渐渐埋过头顶,并没有任何不适,相反她还感觉到温暖舒服,慢慢放松下来,郝灵对她点头示意,舱门关闭。
暖意中,女子睡了过去。
郝灵出来办公室,并没有撤去能量罩和灵力罩。
盯紧她,我也不知道她的灵魂体里还有多少毒,不能让她跑出来。
灵灵灵应是,担心:真去吗?这个任务可以不做的。
郝灵:去,我这无法安放的好奇心呐。
去找两人,说了女子的事,两人都觉得很危险,但都没有阻止她。
盐阿郎:能跑得及吗?郝灵:我觉得可以。
毕竟那么多机甲战舰围攻,我不一样死出来了。
盐阿郎没笑。
卫弋:你不让我们出去?之前郝灵就不让他们跟那女鬼接触,说那是魂魄的毒,若女子来处都是这种毒呢?郝灵能自我隔绝?郝灵:很有可能不行。
卫弋道:那我们在空间里看着,和你一起盯着危险。
郝灵进了去,用王春妮的身子复活,吸到这里第一口空气的同时狠狠一愣。
灵灵灵尖叫:好多灵气。
一条扫帚破空而来,郝灵看得清楚,那不大不小的扫帚是用竹枝扎的,许是扎扫帚的人手艺不行,也许是用的时间太久,那扫帚上的绳结不怎么牢,几根不知道怎么劈断的枝子横着斜着,其中一枝正冲她的眼睛。
郝灵早在搜寻王春妮记忆的时候看过她最近一辈子的经历,完整的受虐一生的经历。
就是这次,王春妮被她奶奶狠狠打了一顿,提脚就卖了。
买王春妮的那人既不是要丫鬟也不是要童养媳,而是买命。
这是个邪恶扭曲而人以坏为傲的世界,自私是美德。
郝灵吸了第二口空气,跟竹枝子一样枯瘦的手指一抓,嘶,还真疼。
这身子太破败了,真有十岁?扫帚被抓住,牢牢不动。
扫帚那头头发灰黑面相刻薄的老妇吃了一惊,眼神凶恶:还敢反抗,放手,老娘打死你。
郝灵顺着扫帚上的力道站起来,顺手折了上头半断不断的一条硬茬子,筷子那么粗。
老妇凶狠:死丫头还不放——半截手掌长的竹竿,被以往眼神都不敢与她对上的枯瘦女孩如送入水豆腐那般轻轻松松送进她的脖子,截断大动脉,贯穿喉管,戳了个洞出去,血液飞窜。
郝灵拍了拍手,笑眯眯看着老妇丢了扫帚,捂住自己的脖子,咚一声倒地,睁着一双丑眼死不瞑目。
院里站的人,屋里窗户后看热闹的人,尖叫不断。
啊——杀人了——郝灵淡定的只看老妇,见她身体上浮出一道凡人看不到的魂魄,那魂魄远比正常的魂魄要凝实,且黑一块灰一块像一块用了经年的破抹布。
郝灵挑了挑眉,一道精神力捆了上去侵入大脑。
老妇的魂魄浑噩,被束缚却是本能的做出撕咬挣扎的动作,五官扭曲,不像人倒像是兽。
这时候,院里已经乱了,屋里的人奔出来,院里的人往外奔。
嘭的一声,大门关上,人扑上去使劲拉都拉不开。
有几个人拿着扁担和锄头如先前老妇一般满脸凶恶的朝郝灵头上身上砸,郝灵轻嗤一声,脚尖一挑,竹扫帚跳到手里,上头粗点的枝条啪啪断裂,向外飞去,正好将那几个男人女人穿了个与老妇一模一样。
咚咚咚全捂着脖子倒下,顷刻没了声息。
啊啊啊——王春妮杀人了——几个大小孩子缩在屋角尖叫,看郝灵的眼神恐惧又憎恶。
郝灵对他们笑笑,精神力缠上冒出身体的几具魂魄。
你、你、春妮、你、你快走,家里容不下你了,快走吧。
说这话的妇人貌似是这具身体的亲娘,说着为她着想的话,好一副恶势力下她也无能为力的模样。
郝灵嫣然一笑,皮包骨的小丫头笑起来有几分可怖,半边脸溅上的血已经冰凉。
妇人一个哆嗦,挪开眼睛不去看她:你快走、你快走。
郝灵看着她,脚往大门处去,她走得很慢,摇摇欲坠,没办法,这幅身体常年饥饿,并没长出许多力气来。
妇人见她走向大门,松了口气,眼底闪过晦涩的光。
大门处原本有一男一女在拼命的拉门板,见她过来,惊恐的迅速闪到一边。
手搭在门板上,郝灵回头:我真走?妇人:你快走。
第四百七十九章 虎山郝灵低头,笑声从脸部阴影里发出来:那,走之前是不是该将账算一算?什么?妇人惊得一跳:你、你说什么?我说——这个啊。
郝灵微笑着伸出右手,那里攥着一大把竹枝。
妇人下意识去看地上扔着的竹扫帚,只见那扫帚的把被折断少了一截,剩下的散乱在地上支离破碎。
啊,你个怪物快滚!她尖叫起来。
郝灵嗤笑,左右捏了两根竹条射出,却是方才拉门的两人捂着脖子倒下。
啊啊啊——妇人僵立原地,尖叫不已。
这叫声,给郝灵幽灵般游走在这乡村大院里抬手射出竹枝取人性命做背景乐特别相配。
乡村凶宅片。
盐阿郎看得一头汗,磕磕绊绊:灵灵灵、灵、她、杀人了。
灵灵灵化成一只大蝴蝶站在柜子上,看不出表情:啊,我不瞎。
盐阿郎:她一下杀了这么多人!灵灵灵不解:很奇怪吗?我说过她是好人?盐阿郎竟语塞。
还是卫弋冷静:她杀过多少人?灵灵灵摇头:不知道,没数过,那时候还没我呢,你们该不会以为植灵师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吧。
盐阿郎卫弋:……灵灵灵想了想:不方便透露的官方记载,她杀的人不少,非人族也很多。
两人:……是我们见识少。
外头,郝灵已经杀净二十三条人命,独余第二十四条,啧,大户人家啊。
妇人已经没有力气尖叫,瘫坐在地不敢睁眼,鼻尖是浓郁的血气。
郝灵踱步到她跟前,听到脚步声,她神经质的喊: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娘,我是你亲娘!你杀我,天打雷劈。
嗤。
郝灵不屑的抬头看天,瓦蓝的天空愣是被她看出蒙蒙黑气来。
灵灵灵,不用沟通世界意识。
灵灵灵:啊?郝灵:我有个猜想,先不要打草惊蛇。
灵灵灵:啊。
郝灵蹲下来,看妇人白纸一样的面容,上头并没有几根皱纹。
你们个个红润健壮,为什么独独王春妮食不果腹?妇人身体一抖。
魔鬼的轻笑声响在她耳边:王春妮用自己的血肉自己的灵魂卖来的银子养得你们个个膘肥体壮,啧,猪羊养肥了,总是要宰的,你说,是吧?不、你不能——妇人捂着脖间的血筷子,眼中映着恶魔的身影,不甘倒地。
鬼——是她的遗言。
郝灵静静望着她惊恐的脸,漫不经心的转身,一刹那,似从空气中迈出一个冷漠无情的杀人魔。
盐阿郎呲牙:她怎么了?卫弋:同化。
什么?卫弋:这个地方不正常,郝灵在融入。
郝灵的声音响在空间:当当当,猜对了。
我搜了这院子里所有人的记忆,跟王春妮一样,能搜到的全是一模一样的轮回。
还有,王春妮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她一出生,就有人来买她,给王家银子,只一个要求,最大程度的虐待她磋磨她,只要不死。
这是为什么?盐阿郎:邪教?郝灵:这个世界有问题,我感应不到该有的天纲地常。
方才我出手杀人,正常来讲世界意识应该能发现我排斥我。
但没有。
郝灵打开大门,脚步一停,从空间仓库里翻出一个阴木雕的巴掌小楼来,精神力涌去,将二十四具魂魄收入楼中。
这巴掌小楼,还是在盐阿郎世界得的,跟巫族有关。
郝灵手心一翻,收起小楼,掌心钻出办公室那只收集了王春妮魂魄毒水的小球来。
里头黑色液体已经被小球提炼成一颗龙眼大的黑色珠子,蒙蒙的黑无光泽,似一只死气沉沉的眼睛。
郝灵将它串了线挂在脖子里,顿时,周遭气息变成地狱吹来的风一般阴冷不详。
枯瘦的女孩勾唇一笑,薄薄的弧度如死神的镰刀。
毁灭世界,就从这个村子开始吧。
王家的院子并没有离村里有多远,反而在村子靠近中心的地方,一道道的惨叫声竟然没吸引来人,郝灵耳朵尖,听到四处不少人以戏谑甚至嫉妒的声音说:王家又在变着花样的折磨王春妮了。
郝灵了然,那个买王春妮命、或者说魂魄的幕后人当真是大手笔,竟然给了整个村子的人好处,只为了让王春妮一个好心人也碰不上。
纯阴之体,纯恶之魂,让人不往邪法上想都不行。
况且,王春妮完整一世的记忆里,她正是被人用极残忍的手法杀死,魂魄吸入魂幡,再经历死后折磨。
那魂幡里,都是和她一样生而不幸死后为鬼奴的人。
若是里头的鬼个个都是如王春妮一般的来历,若是这个世界修炼之人都用这种手法,若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在一世一世重复相同的恶行,那么,全员皆恶吗?郝灵想到蛊虫,想到星际的杀人游戏,想到虫族的豢养行为——是啊,其实就是这样吧,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是——养鬼场吧。
一场场轮回,按着固定的剧本,人生了死死了生,套路不变,变的只有魂魄的黑暗程度,幕后人的居心还看不出吗?分明是在养鬼王。
只是这样的手段,养出的鬼王该是怎样的可怕?王春妮的记忆最后,无一例外她寄存的那只魂幡里万鬼齐发,却是被一个非常厉害的鬼吞吃入腹。
然后呢?不知道了。
或许到某个时间点一切又重新开始。
而最后一次,不知是出现什么变故,即将被吞吃时,王春妮稀里糊涂被挤了出来,然后被灵灵灵发现,进而这里也被发现。
郝灵开始怀疑这个所谓的世界,只是一个圈。
星际就有某些残暴无良的特权者,抓了活人投放在某处荒凉的小星球上,看他们求生取乐。
当然,那种游戏随着人死掉也便结束了。
那种结束不了的,郝灵也见过,星际游戏里聘请活人做角色,本体沉睡后给他们输入剧本,在游戏里一次次的重复,据说薪酬很高,很多人去做,可后头随着时间的反馈,最终这种聘请活人的做法被禁止。
因为并不是消除了这些记忆就不会对精神体造成损伤,实际上,这种本体不自知的重复再重复的不好、悲惨经历,造成的精神心灵伤害更严重。
违反了人道主义。
那只是游戏,人本体在游戏仓安全有保证,且有个合约期限。
这里呢?这里的人是活生生的,身体是真的。
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他又是怎样的实力?郝灵将自己的推测说出,两人寒毛都竖起,这样的手段,来得及逃吗?没错,就是这么肯定,肯定自己一伙打不过。
不入虎山焉得虎子。
郝灵轻笑:这就是机缘。
这么多脏污的灵魂,收到就是赚了。
第四百八十章 杀魔她可没那个好心一个一个给净化了送去投胎,黑成这样也弄不干净,不如送他们彻底尘归尘土归土,自己顺便抽点魂魄的能量补补精神力。
再说,留着万一到时间点他们嗖一下跑去重生,自己再来一回?可千万别了,她没这么闲。
郝灵一路走一路拣路边的小石头,拣得够多了,随意拐进一家门,石子像子弹射出,一家人见到是王春妮不待污言秽语,脑门飙血的倒下。
精神力细丝入侵大脑,顺便抓魂。
郝灵不停留的去隔壁、隔壁、再隔壁,进行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村里人住得集中,无论是家里的路上的还是襁褓中的,她就像一个无理智的杀人狂魔一般统统送走。
空间里两人看得呆住,盐阿郎:啊啊,那个还吃奶的孩子——卫弋:长大了也不是好人。
郝灵:对,他的魂魄也是黑的,黢黑黢黑,甚至比村里任何人都黑,看来以后有大出息啊。
卫弋说盐阿郎:你还是心太软。
盐阿郎炸毛:说得好像你杀过婴儿似的。
卫弋没说话。
盐阿郎一激灵:不对,图律的小儿子失踪不见——卫弋平静道:图律一脉野心太大,没必要留个后患给你日后添堵。
盐阿郎瞠目:所以,什么失踪不见只是你放出来不让他们族人破釜沉舟给他们个东山再起的空念头?卫弋露齿一笑:臣做得很贴心了。
呸。
朕一辈子也没让他们翻起浪花,用得着你多事。
卫弋:好吧,我有我的内心秩序要守。
意思就是,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顺手给你个面子。
盐阿郎呸他,没想到啊,自己身边两个都是狠人啊,他还嫩。
郝灵屠了村,又去田地里转了圈,把里头的人也解决掉,回王家大门口等。
等买下王春妮一辈子的人,就在今天,老太婆揍了王春妮最后一顿,将她一只眼睛戳得半瞎,那个人就来了,给了最后一笔银子,带走王春妮。
买走王春妮的是个山羊胡的老道士,今日到了交货日期,他慢吞吞的往村里走,掐着手指头算再去别处把那几个弄来,正好赶得上全阴之时,抽魂炼旗,有了利器,自己名号更上一层楼。
他算得好得意,却在靠近村子时发现田里倒着的人,淡淡血腥被风吹来,他面色一变,心道一声不好,脚下气出,向村里冲去。
是哪个天杀的来劫他十年心血?老道饶不了他!入了村,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道人脚下更快,直奔王家。
王家大门口,坐着一个枯瘦的人,正是他的货品。
道士想也没想,一手抓去,想不知哪个仇家发现了这个阴女故意做出这些事等自己入网,自己才不进去,只要抓了人迅速撤走——郝灵哪里给他撤走的机会,见他一手朝自己抓来,两粒羊屎蛋子似的小眼珠警惕的往院里瞧,她抓了胸前珠子,猛的掷出。
那珠子破空尖啸,嗖一下射入道人眉心。
道人身体未停,竟走了神:这什么珠子?怎么比小刀还锋利?郝灵闪开,道人倒在她蹲着的地方,脸朝下。
郝灵吸出珠子,拉出道人的魂魄来搜,皱起一张脸。
王春妮在乡下长大,后头直接做了鬼浑浑噩噩,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来自幡里的同路鬼。
远不如这山羊成精似的道人知道的多。
郝灵便知道了,这个世界,最奉行的乃是——驭鬼术。
没有好坏,只有强弱。
可见这里果然只是个圈。
郝灵收了道人的身家,翻出一面黑色绸缎材质的旗子,这绸缎不知什么织成,吃饭的桌面那么大,指甲盖那么厚,质地紧密,近看都看不出经纬来,抖在手中,像一挂瀑布那样又亮又顺。
好布。
这便是山羊道士用来做鬼幡的材料,只待将养好的人都带回去,天时地利鬼幡成,里头便是万千怨鬼。
为炼这鬼幡,山羊道士准备了如王春妮这样的全阴人足足一百个。
还有一道旧幡,里头有恶鬼三百,届时一块转移到新幡中,再杀杀人收收魂,早晚成就万鬼幡,他就是天下第一人。
当然,郝灵后头才知道,这道人心大见识短,万鬼为王?想得美。
郝灵深深疑惑,一百个全阴人?这里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这么不稀罕?还是新生儿们都拣着这个时辰生?怎么像是刻意的安排?剧本写好的?究竟谁安排的这一切?郝灵犹豫,其实鬼幡倒是比自己那个阴木小楼好用多了,关键装了脏污鬼,自己的小楼会被弄脏呀。
郝灵摸上黑绸缎,这质感,跟抚摸少女肌肤似的,呃,真恶心。
她……应该……也可以……用吧。
说试就试,郝灵翻出山羊道士贴身珍藏的书,现场现学炼制手法,若只是单纯收鬼,学会一套手印就行。
当即郝灵学会手印,妙手翻转结印,指尖一点,山羊道人的魂魄就飞入了鬼幡。
这鬼幡本就是炼制成功只等着装鬼,并不太难用。
成功送进去一个,郝灵大喜,自己于此一途也甚有天赋嘛。
开始将村里人的魂魄一个一个都送进去,一个近千人的村子,近千道魂,就这样没有了。
郝灵拍屁股走人,管他们在幡里如何厮杀,眼下,她却是要到处走走看这世界真面目。
这一走,便处处是破绽了。
经过村子,有村民跳出来要买路财,路过山林更有贼匪跳出来杀人放火,路边的摊子下藏刀,城里的商铺里挂箭,老百姓你偷我夺,官府前的狮子蒙一层灰。
这个世界,是瘫痪的,根本没有一套运行的系统。
或者说,背后人就要这样的混乱无序。
而被郝灵随机挑选搜魂的人们,无一例外皆是重复轮回,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追寻到轮回的开端。
或许,进行太多次,灵魂深处也丢了那些讯息。
如此,郝灵便不客气,走到哪里收割到哪里。
那魂幡当真好材料,送鬼入内如丝般柔滑,新收许多鬼,旧的那支里头的也转移进去,日益壮大。
山羊道士的册子里有折磨里头众鬼让他们怨气更浓重的法子,郝灵没用,她要以数量取胜。
几日下来,村子屠光好几个,城池也空了一大半,郝灵杀人到手腕疼,魂幡里已经是挤挤攮攮望不到边。
郝灵叹息:这么杀,得到什么时候。
这么多人被杀,一不见官府立案调查,二不见道上人士替天行道,难道真要我将这方世界杀光?灵灵灵没闲着,告诉她,以它目前的探查范围,十几万活人呢。
真要杀过去?灵灵灵心里没底,没类似经验,不知道这游戏通关的标准是什么:不然咱放弃吧,你常说,自己给自己一百分。
郝灵:来都来了,再说我都杀成这样了也没人现身——难道我的弑杀行为正中其下怀?不无可能。
郝灵决定继续杀。
第四百八十一章 魂幡空间里两人都看不下去了:你一个人杀到什么时候,我们出去帮你。
冷眼看过许多日,这些人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人,而是通关的数据。
郝灵不同意,杀人罢了,自己不是没有过,曾经遇到过屁本事没有只会膈应人的,她也灭的干净。
区区十几万——好吧,她杀的不是人,是人性被放大的恶,她来这里是解救无数被迫黑化的灵魂,助他们脱离黑暗早登极乐。
卫弋正经:是啊,我们就是正义的代表,光明的化身。
真的,活着的时候真的从未发现这人奸佞的一面。
卫光明:让我们一起去尽快结束这黑暗的统治吧。
郝灵:……末世那一回,你该去做宣传部长的。
还是不同意,怕他们杀戮太多迷失本性。
盐阿郎:说杀多不好听,我们是去拯救迷途的羔羊——群。
郝灵心道,好心护着你你还不领情,好,想出来就出来吧,给你们个教训。
让灵灵灵给安排身体,两人瞬间放出来。
一出来,便是刻骨的阴寒入体,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郝灵冷眼看着:知道了吧,这里不是好混的。
你们在里头看着外头青天白日,实际这里阳气微弱得很,不过是供活人生存仅用。
活人有肉体天然结界,是感受不到阴气的,一旦失去肉身庇护——这里就是绝佳的养鬼地。
能养鬼的地方,自然不会让人好受。
两人的魂体太干净,向阳而生,到了这里自然是克制。
郝灵当然有法子隔绝,只是要给他们个教训,见他们脸色微白知道了凶险,精神力铺设过去将两人灵体护住。
除非如他们一般魂魄染黑,干净的灵魂在这里只会被吞食。
她可没夸张,就两人现世这一小会儿功夫,手里的幡蠕动如虫,是里头的鬼闻到入骨香气抢着要出来。
隔绝两人气息后好一会儿,幡里才平静下来。
两人出来后,郝灵偷了个闲,让他们在前头收割人命,她在后头拣。
一开始两人都觉得这是轻松的工作,以为能轻松胜任,可不过半天,两人都犯起恶心来。
郝灵叹气:不一路。
若是这里的鬼,以杀养杀,越杀越勇,提升修为。
你们是好鬼,没吸收这里的灵力,也没习得这里的功法,水土不服,自然不行。
再杀下去,只会失去理智变成杀人机器,变成如他们一般的恶鬼。
两人一凛,终于有些怕了,郝灵当即送他们入空间,用灵火将他们用过的壳子烧掉,有黑气烧出来被她收起团进那毒丸子里。
两人都后怕:这么厉害?郝灵点头:星际有个种族,对付精神力特别有一套,玩毒玩得溜起,让人防不胜防,不知道怎么就中了毒,那毒附在精神体里,难解又难剥,让人痛不欲生,死也要受尽折磨而死。
看来,不管在哪个宇宙里,都有这样让人深恶痛绝的存在。
郝灵把玩着黑珠子,眼底全是冷笑。
那你们是怎么对付他们的?盐阿郎好奇。
郝灵一声冷笑:他们有被迫害妄想症,仗着这一手本事以为谁都容不下他们,被动死不如去主动进击,害死不少战士,最后,被联盟灭干净了。
盐阿郎想得多:肯定有人私藏。
郝灵漫不经心:嗯,人心如此。
总有人觉得手里握的东西越多越好,只要他们有本事藏呀。
有个家伙当着我的面用乾坤手法,呵,蠢货。
我让他把一瓶毒都吃了。
盐阿郎:……记住了,千万不能当着她的面藏私。
郝灵再出去,杀了几万人,终于等到迟迟而来的人。
山羊道士的记忆里,这魂幡可是好东西,根据里头厉鬼的数量和质量自动升级。
与郝灵大手笔往里塞鬼不同,山羊道士升级魂幡得用八字合适的人,还有阵法和手诀,必要时还要捶自己胸口往幡上吐血,没有心头血魂幡会自己跑路,心头血也不能多吐。
因此他的幡升级起来便难。
换了郝灵,一切手续全免,只管往里塞,她魂体强大精神力也强大,魂幡敢跑她就敢撕,魂幡怕恶人,因此它生出灵性明知自己没被认主呢,也不敢逃。
终于有人来抢魂幡,魂幡闻到同类的气息激动得颤抖。
魂幡间也是能互相吞噬的,吞噬同类将无数厉鬼放在嘴中一起咀嚼是天下最美的滋味。
魂幡想尝尝这味道。
同时,还在诅咒这个束缚了自己的奇怪的人赶紧被别人收拾掉,它迫不及待想找个配得上自己的主人大杀四方。
呃,这个黄毛丫头倒是大杀四方,可它本能的怕她,怕她一个不顺眼就把自己撕了。
魂幡是厉害,但不能主动伤人,除非主人授意。
所以,它的主人,快来解救它吧。
郝灵不知道魂幡的鬼心思,知道了也只会笑它痴心妄想。
来了人两双,正好两个男两个女。
两个男的穿着黑色道服,没有仙风道骨却是透着一股阴邪气来,两个女的,一个穿红,一个穿绿,裙摆开叉到大腿,油光闪亮的料子遮不住春光外泄的腿,那腿白的,跟骨头似的。
再看妆容,好嘛,不管男女都是浓厚一脸,这是养鬼太久自动生了烟熏妆。
一人背后插一杆大旗。
郝灵略懵,所以这个世界魂幡是唯一的武器?可人家的魂幡有棍插着飘在身后可威风,而自己——王春霞身量小,又瘦,抱着块大布麻烦,郝灵干脆将布往身上一裹,几根细绳一束,也是行走的个性。
嘴角一颗大痦子的红衣女咯咯笑:小丫头,把你身上衣裳给姐姐。
姐姐?郝灵看过眼前四人,得出结论:两个女人皆在三十多岁,男人一个四十多,一个五十多?奇怪,能修炼的的世界寿命上并无优势吗?她歪头一笑:老妖婆。
红衣女大怒,飞身向她抓来,郝灵看得清楚,更加奇怪,因为她是跑的,虽然比普通人快看着吓人,但顶多只是轻功一流,并没有御灵力。
红衣女抓向郝灵,眼睛盯着的却是她身上裹着当衣服的魂幡。
梳着油头的绿衣女咯咯笑,背后魂幡一动,一群鬼头冲出来,以更快的速度超越,嘎嘎嘎咬合的嘴也是扑向郝灵的衣裳。
另外两个男的却是闲闲,分明要坐山观虎斗然后来个渔翁得利。
郝灵往地上一滚,错过红衣女的爪子,红衣女要追,却被鬼头围住。
红衣女立时背后一晃,自己的鬼仆也冲出来,与对方的鬼头撕咬成一团,如兽斗。
绿衣女已经朝郝灵跑去,红衣女见她将要得手,大急:姓莫的,她是我的。
绿衣女的指甲已经碰到郝灵衣裳,眼里贪婪毕现,高叫:谁抓到就是谁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生灵郝灵逃几步回身,宽大的魂幡如水袖,手在里头握着从空间里摸出的东西,对准扑来的绿衣女。
绿衣女毫无所觉,指头摸上魂幡,正待要下手,似乎听见一声咻,她立住身形,茫然的抬头,血色流下眼帘,砰然倒地。
郝灵吓一跳。
我的妈,这能行,手枪能杀她。
灵灵灵在末世里收集的武器,她只是想试一试,试试他们究竟能不能用灵力,有没有特殊的法门,结果?就像普通人一样的死去了?吓死她了,这么脆弱,这不是欺负人嘛。
变故发生太快,绿衣女还没倒红衣女已到跟前,郝灵下意识又是消音的一枪。
红衣女慢一步倒下,两人的脸上都挂着不信和茫然,她们就死了?好像不对,好像她们不该死这么早呀?呃?为何面对死亡她们如此娴熟呢?失去主子的魂幡被尸体带倒地上,没了指令的鬼魂们一下分开,身不由己回到魂幡中。
看傻坐等好处的两个道人。
什么都没看清呢,就——死了?他们不由走近些,看到两女额头血洞还在汩汩的冒血。
这是什么手段?暗器吗?小黄毛丫头有些诡异,不能离她太近。
这次,两人选择进攻,不再观望。
如今好处已经不是一个小丫头的魂幡,而是又多了两个成气候的老魂幡。
解决掉这丫头,带上三面魂幡跑。
两人都有自信能从对方手下跑掉。
可他们并不清楚这名为手枪的暗器的射程,不然他们会离得远远的。
因此在两人催动鬼仆去抓郝灵时,郝灵立在原地没动,手指一勾,无声的的两枪,一远一近,两人同时倒下,鬼仆还没冲到眼前呢,不得不退回魂幡。
什么呀,真的是血薄皮脆啊,一点真本事没有,真是——高看了。
郝灵无语到想笑,与空间里道:貌似敌人不如我想象的强大呢,他们除了驭鬼的手段和稍微好一些的身手,本质上就是普通人。
卫弋:普通人何以能驭使如此多恶鬼?郝灵:像一只蚂蚁牵着一群饿狼?很不合常理是吧。
这个世界就不是合理的世界。
不,这不是一个世界,只是一个容器。
我只是好奇,背后人安排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养出众多恶鬼,是为什么。
将子弹挖出,把四人叠在一起丢团火烧掉,郝灵收获四面大旗,看来看去。
就是很普通的三角旗,很长,材质比她身上穿着的更好,因为无主里头情况一览便知,这一看之下吓一跳,她的魂幡里已经装了几万鬼,这几个人的魂幡里只多不少,最多的一个竟有十万之多。
难道——设定的剧本后期便是这种炼鬼士杀光天下人?然后呢?自相残杀?决出最后的蛊王?哦,不是,应该是鬼王?再然后呢?为什么轮回不停止?难道最后的鬼王也不是背后人想要的?郝灵决定走到最后。
身上魂幡如狗鼻子耸动,郝灵低头看了看,将四面魂幡丢在地上,揭了自己身上的魂幡丢上去,就见魂幡一个饿虎扑食——见过布吃布吗?她见到了。
只见魂幡覆盖到哪里,哪里的布料抖成狗,抖着抖着,就变成跟郝灵的魂幡一样的颜色,这便是被同化了?等四面旗子都吃完,魂幡一扬,跳到空中,上下左右的张扬,似炫耀。
看,我真大。
郝灵扭头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不满意:太大了,太重了,我可背不动你。
魂幡一滞,在她谴责它不懂事的目光下慢慢缩小、越来越小。
空间里灵灵灵一个激灵:狗,这是要跟我争宠。
是个人你就别听话,反抗一下。
魂幡:我不是人。
最后那魂幡缩到一定大小,不动了,布料表面淡淡的光流转,似在纠结。
郝灵看着它,不懂它什么意思。
魂幡再次动作起来,这条边折一折,那条边折一折,这头卷一卷,那头卷一卷,最后竟把自己折成一件敞怀外袍。
空间里灵灵灵顿着蹄子,鼻子喷火,唯有斗牛才能表达它此时此刻的心情。
郝灵也惊讶了,她不懂这是魂幡的意思还是里头那么多鬼的意思。
两只胳膊平伸开,魂幡外套点头哈腰的自己套上来。
不大不小,正合适。
郝灵抖了抖,顺滑又驯服。
心中不无惊奇,怎么吞噬四面魂幡后,这块布似乎换了个人,别以为她不知道之前它的畏惧忍耐,怎么现在似乎在——巴结她?灵灵灵炸毛:不许、你不许穿它。
它它它、它是个坏东西!特么竟是个谄媚的!盐阿郎与卫弋则是奇怪:布头也能成精?郝灵也奇怪呢,难不成自己无意间给它点了灵?若说自己用过什么,手枪?是这个吗?在记忆碎片里搜寻这东西怎么来的,就这样忽然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
原来,这布头竟不是买的也不是自己织的,而是,从一条黑水河里飘出来的。
听听,河里流出来的。
能是什么正经布头?郝灵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那河看看。
原来这里有一条炼鬼士才能去得的大河,大河常年冰冷幽深,时不时的会从无人到达的源头上漂流下空白的魂幡。
这些魂幡有的好有的差,全看打捞的人运气如何。
打捞上来,以血祭幡,这幡便能为人所用。
祖宗传下来的就是如此,没人知道黑水河源头是哪里,也没人知道为什么黑水河如此诡异,倒是炼鬼士们自发在每年鬼节去黑水河边祭祀,用活人。
动辄生斩上千成万的活人,祭河。
太邪恶了。
郝灵摸着身上袍子,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你敢算计我,让你死得渣渣不剩哦。
袍子抖了抖,又往她身上缠了缠,似乎在撒娇:大佬,求收留。
灵灵灵:啊啊啊——它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盐阿郎卫弋心道,这还没领回来呢,真带回来不得鸡飞狗跳。
盐阿郎好心好意:有个人陪你玩你不开心吗?灵灵灵:我才是和郝灵最最亲的,能收留你们两个已经是我的让步。
两人:……真谢谢您。
小东西挺霸道。
两人都不是惯着别人的,立即选择当看不见。
灵灵灵伤心,曾经的好心果然是喂了狗。
一个个,都没良心。
这时,郝灵轻笑:小东西,若是让你将这里所有魂幡都吃掉,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话一落,袍子一个飘扬,似一阵风从里头钻出来,呼啦啦,袍子打起扇,把郝灵扇得飘飘欲仙。
这狗腿。
郝灵哈哈大笑。
灵灵灵在空间气成一只树袋熊抱着树叉叉玩自闭。
盐阿郎卫弋对视,这么小心眼?卫弋从花丛里抱出扑草玩的青龙白虎:去,找你们灵姐姐玩。
青龙白虎听懂了,蹭蹭蹭爬上树,一左一右拿脸蹭。
灵灵灵仰脸忧伤:龙啊虎啊,咱们被抛弃了啊。
青龙白虎喵喵喵。
树下两人摇摇头,继续一边修炼一边看外头。
第四百八十三章 吃醋郝灵得知了魂幡的意思,一下子找到目标,决定去黑水河。
那是一条只有炼鬼士知道的路,呃,没人能解释为什么只有炼鬼士知道。
郝灵开心的往那个方向奔,路上经过大城市时去买地图。
一般来说,地图这个东西属于朝廷管制,但大地方总有些简易地图方便人走商游历,郝灵便买到一份这样的地图。
只是那书肆的老板拿不怀好意的眼神往她脖子下头扫,还怪笑着请她吃糖。
所以郝灵就一石子送他进魂幡,顺带把整个书肆里有关无关的全送进去。
没什么好说,这些人在她眼里已经不是性命而是数据,没见魂幡吃了也说好嘛。
郝灵哼着小曲出了城,像一个杀人不眨眼又随心所欲的恶魔。
看,这个容器估计只有这么大。
郝灵展开地图,图上就画了一个国家,叫做花朝国。
这个名字,真是好听,跟这里的氛围一点不符嘛。
花朝国面积不小,根据郝灵一路走来的推测,东西纵长几千公里,略扁的形状似一朵盛开的茶花,此时她在东部略南的位置,去黑水河的话地图上当然没有标识,但袍子给她指出中间的位置。
有意思,炼鬼士才知道的黑水河,一切罪恶之源,竟是在这片国土的中心。
而花朝国之外,标注的全是人类无法翻越的高山。
这些高山,将花朝国保护在中间,更像是,监禁。
大约这些高山就是这个容器的边缘,是不是等这里的人全死掉,一切就会重来?郝灵说这些可是有根据的,因为大城市里消息灵通,她一路走来已经听到哪里闹瘟疫死了多少人,哪里发生天火又烧了多少村庄,哪里地龙翻身吃了多少州府。
这么频繁的非正常人口消失事件,偏偏所有人都听得一脸的啊啊又出事了啊果然不出所料的愚蠢模样。
她忍不住跑到一城主官的府邸里,揪着他的脖子问:短短几个月,又是瘟疫又是天火又是地龙又是洪水,还有永远不平静不知道跟哪个国家打仗的边关,你们朝廷命官都不觉得不对劲吗?炼鬼士地位远高于朝廷命官,肥硕的主官努力蜷缩自己:这、这不是很正常吗?一直都是这样啊。
女英雄,我们朝廷也很努力的赈灾的,您相信我啊、我——扭断脖子。
郝灵唉声叹气的收割一府之人,这些魂魄们已经习惯轮回,他们已经不会怀疑了。
还有,她杀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追捕文书!她还不够嚣张吗?太不像话!杀完人,没关门,浓厚的血腥味吹向大街,郝灵脚踏鲜血出了来,正好有人路过,她忙邀功似的大声叫。
人是我杀的。
啊——抱头鼠窜。
闭着眼睛的那种。
郝灵麻木,特么的倒是看我两眼好画像啊。
一屁股坐在大门槛上,空空的吹了半日风,屁人影都没见一个。
盐阿郎捏拳头:让朕去、让朕去——卫弋冷静:皇帝强迫症吗?别想了,这明显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
盐阿郎猛的转身,做过好皇帝的人太难了,见不得世道崩坏啊。
扒衣裳跳河里游泳消火去了。
郝灵讪讪出了城,那感觉,好像乡下土鳖憋着一口气来大城市一展志向,结果人大城市人高不可攀,只能灰溜溜的再滚回乡下去。
袍啊袍,我这是被人轻视了呀。
袍子扇了扇:大佬,有我在,他们那是有眼不识泰山。
灵灵灵:狗!郝灵杀了个车队,抢了里头最豪华的马车,里头原本坐着个姑娘,呃,不止一个姑娘,还有好几个男的,身披薄纱,涂着脂粉,身段妖娆。
一脚一个踹下去,没让血沾到车上。
拉车的马乖乖的往前走。
郝灵翻出些东西来一看,后悔了,原来这车里是位公主,嫁到外地这次是要回娘家,早知道她就不杀他们只蹭个车了。
豪华大马车走了不到半日,被一个露着半块胸膛的老道拦住,老道凶恶,魂幡一展:小丫头敢杀我相好!郝灵惊呆,不自觉往车厢里望一眼,当然,公主已经不在,可,你一个双十年华的美女子居然喜欢一个四五十眼睛不大鼻子不小的老男人?好,公主她应该是什么口味都来点,大概是有收集癖。
郝灵:废话少说,要打便打。
忍不住的目光就往他胸口溜,谁让那里长着一丛毛。
嘿嘿嘿。
老道邪笑:丫头也好这一口,把你袍子给我,老子让你爽一回。
炼鬼士对魂幡天生敏感,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能一眼发现。
郝灵可被他恶习死了,毫不犹豫一抬手,轻微一声响,老道脑袋开血洞,一下死透气。
袍子飞起来,扑到他的黑里透油亮的魂幡上,大口进食。
郝灵没等它,驾着马车绕过去,没多会儿袍子自己追上来,自己穿好。
只是不经意的低头,发现袍子上竟然多了条花纹,哟,这是晋级了?她兴致勃勃脱下袍子,仔细看那条花纹,在下摆的位置,横着的一条线,袍子是黑的花纹也是黑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魂幡吃魂幡还能吃出花纹来?郝灵问袍子。
袍子茫然,它也不知道呀。
郝灵认真看了好几眼,心里有个猜想,这花纹,并不完整,细得像牙签,近看是直线,拿远点看又有点起伏,像极了从什么巨大的图案上挖下来的,难道,是拼图?黑水河源头流下的空白魂幡,若它们本是一体呢?这么一个地方都被人操控手中,出现一面天大的旗又有什么奇怪?郝灵心内隐隐雀跃,觉得自己好像接触到自己一直梦想接触的那个文明的边边。
热血沸腾,郝灵让袍子把它自身的气息尽可能送出去,为吸引更多炼鬼士来,吃更多魂幡,袍子才能长大。
顺便帮这个地方杀一杀坏人。
呃,就是吧,所有人都是坏人,正好省了她辨别了,就是客户王春妮,做鬼后也没少杀人。
恶鬼杀恶人,恶人造恶鬼,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善存在。
喏,看吧,郝灵才看到一个小孩长得可爱,给他一块糖,人家吸溜到嘴里立即伸手再要,郝灵不给,好嘛,抓起地上的土坷垃砸。
郝灵心安理得的收了他的魂。
对袍子道:这里的人灵魂都黑透了,为什么会这样呢?袍子若是有脸,定是一脸茫然。
它也不知道哇,它只是一有意识就在郝灵手里,吃魂幡升级什么的只是本能。
别的一概不知哇。
郝灵摸摸肩头,就当摸它的头:别急,咱们慢慢来。
她的直觉从来没错,直觉现在的袍子不会伤害她。
空间树杈上的灵灵灵又是一阵咬牙切齿,摸头什么的,明明是我的专利。
盐阿郎:不是吧?我也有。
青龙白虎:呵呵。
第四百八十四章 说客等马车终于行驶到京城,郝灵望着后面高大的城门说扯淡:公主的徽记在车厢上标着,守城的士兵问都不问一句。
两个多月的时间,王春妮瘦弱的形象大改变,如今是一个圆脸婴儿肥的壮实丫头。
瞧她养得多好。
这一路来,杀过的人她都懒得数,吞过的魂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这拼图有多少片?袍子上的花纹又多了几道,没头没尾,郝灵越发肯定这只是一大片上的一小块。
问袍子记不记得以前的事。
袍子说它有意识一来就和郝灵在一起,而袍子又没有灵魂,郝灵无法搜取记忆。
她笑问袍子: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和人说话,别的魂幡不见有你一般的。
袍子无法解释:或许我不一般?郝灵又问它为什么人可以使用魂幡自身却这么弱。
袍子也无法解释:或许你不一般?郝灵哑然。
还真是,她那么那么不一般。
她笑着对袍子道:我是你的机缘。
袍子不很懂,它开始思考,为什么别的魂幡和它不一样。
恶人当道,郝灵在京城大摇大摆,自然多的是送上门的炼鬼士和魂幡,只是她的恶名千里传颂,再送上门来的人便没那么好杀了,只下毒一项,郝灵已经不得不将整个客栈包下来。
嗯,说是包,其实是杀了老板一家,逼得伙计们不得不伺候她。
而客栈其他客人,当然是有多远跑多远。
没法住了,饭菜里水里全是毒,有时候喘口气都能中毒。
盐阿郎把眼睛撑大:她不做恶人都辜负了天赋。
卫弋:这个世界在诱惑人为恶,郝灵她真的能把持住?灵灵灵嗤:你还是不了解我灵。
说得好像它多了解似的。
郝灵在等,等一年一度的祭河大典。
谁能想到,黑水河的入口在皇宫之下。
龙椅上的那位皇帝,竟然是个炼鬼士,派了爪牙来抓郝灵全军覆灭后竟改为招安。
郝灵气笑,你可是皇帝,就不能做点正事?比如,杀尽炼鬼士?不能,皇帝抵不过做炼鬼士的好处,虽然不能长生,但能长寿,且驭鬼无数,这不是相当于有一支只听他命令的绝对忠心的军队?至少哪个大臣不听话,他派个鬼仆过去就解决掉了。
哪个妃子不对劲,他的鬼仆也能查得一清二楚,保证不会给他带绿帽子的机会。
恩?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郝灵没搭理皇帝,皇帝忌惮她可怕的实力,没再派人来,但想也知道那不务正业的家伙肯定在暗搓搓的要搞死她。
她一边应付各路暗杀一边等大典到来,期盼那天来个团灭。
一天,柳絮沿着街道屋檐乱飞,恼春风无情,空荡荡的客栈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与一般的炼鬼士男的不修边幅女的极尽凹凸不同,两人皆穿劲装,打扮的雷厉风行豪情万丈,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郝灵默默在心中道了句:二傻子。
二傻子一张嘴:小姑娘你是觉醒者。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郝灵做出懵住的样子,事实上她心里的确蒙了一下。
紧急呼叫灵灵灵:重生?穿越?别的任务者?灵灵灵也蒙,这么快就遇同行了?同行见同行怎么着来着?哦,敲闷棍。
毁尸灭迹不留痕迹,这是前辈们的宝贵经验。
灵灵灵怂恿:杀了他们。
郝灵:……小东西比我翻脸还不是人。
盐阿郎卫弋各自紧张。
郝灵仔细观察两人,只见男的俊美女的娇艳,站在一起好一对璧人,就是这过于明亮的眼珠子,稍稍违和。
鹅蛋脸水杏眼的女子仗着性别优势对她进行关爱:小姑娘,你应该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只能按着命定的轨迹走。
郝灵张嘴又闭上,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样子。
女子给她肯定的眼神:你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不甘死去,才打破了你身上的命运,出现在京城。
她抬手指遮了遮嘴:姐姐跟你说,上辈子的京城这个时候都有什么人甚至猫狗有几只,姐姐我都清清楚楚。
她脸上浮现出恨意:因为,姐姐我可是经历了两次了。
两次。
她竖起两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摇啊摇:两次的京城,人和事,一模一样,除了我做的事情不一样,你,就是第三次里的不一样。
但你肯定不是我带来的。
旁边男的道:也不是我带来的。
郝灵眨眨眼,看剑眉细目的男人:你也是两次?男人笑道:我是四次。
冲她眨眨眼,自己觉得有趣吧,但郝灵不想看,抱歉,就您这颜值,不够我审美范围内垫底。
女人问:你是第几次?郝灵张了张嘴:我记得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两人便知道了,初代觉醒者啊,站直了交换了一个眼色。
郝灵叹气,所以,这恶为道的世界啊,能不能稍微提高一下演技,把你们眼里刻着的好糊弄和志在必得遮一遮行不行?我叫江姮,这是我的丈夫何秀山,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王春妮。
……呵,想笑就笑吧,别憋着。
两人忍着笑:王妹妹,咱们进去谈?郝灵点点头,扭头喊人:小二,做几个菜来,上好酒。
厨房里愁眉苦脸的几个人,魔鬼,你倒是给钱啊。
天天用他们前老板的死人财,不就仗着官府收拾不了你。
怨声载道又认命的忙起来,很快就整治了一桌像模像样的菜品。
郝灵满意,没给她丢脸。
自己去钱柜里拿钱,一人赏十两银子。
伙计:……谢谢大人。
不是怕你,咱哥几个早搬空了。
只剩三人,郝灵茫然无知的问:所以,要怎么办呢?妥妥一个涉世未深好糊弄。
两人同时想,这个人上辈子肯定没活几天。
果然郝灵接下来道:有个老道来杀我,我看到一些……以后的事情,趁他不注意杀了他,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江姮道:原来你上辈子这么小就被收进魂幡了?郝灵点头:你呢?江姮面上一狠:第一次觉醒后我就把那个害我的人杀了。
第二次当然更快反击,只是活了两次最后还是没好死,这一次,一定要有个结果。
郝灵看何秀山,何秀山说:我是炼鬼士,被别的炼鬼士杀死。
郝灵点点头,两个都是炼鬼士吧,啧,看来所谓的觉醒者有炼鬼士有鬼,是不是也有普通人?这些觉醒者在事件中担当什么角色?她问:哥哥姐姐说,我们应该怎么做?两人对视一眼,江姮:你只要听我们的话。
郝灵立即不高兴了,哪怕年纪小,如今她也是个炼鬼士,手下厉鬼无数,听别人的话?她不要面子的?第四百八十五章 觉醒见她翻脸两人却是松了口气,这个世上的孩子不是孩子,一味的乖巧好说话才是不好对付,喜怒于色才是没长大的孩子。
只要听我们话说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江姮一个大喘气,把自己的话给圆上了。
郝灵脸色稍微好一点,可再没之前的和气。
江姮说:我和你何哥哥这几辈子没白活,我们坚持调查真相,遇到艰难险阻也不退缩,终于被我们发现惊天大秘密。
啊——继续说。
黑水河的源头有——神器。
江姮神神秘秘。
郝灵眨了眨眼,作为奇遇不断的植灵师,这话委实不能勾起她多大兴趣,而作为王春妮,也不懂神器有什么用。
何秀山:只要找到神器,催动,就能结束这无穷无尽的轮回。
然后呢?郝灵问。
然后?何秀山顿了顿:大家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郝灵表示一个字都不信他的。
歪了歪头:何哥哥前头三世都没找到神器?何秀山道:通往神器的路上机关无数,非我们人少可达。
我们,三个可不多,那么,也就是还有其他人。
郝灵:那我们多找些人帮忙。
何秀山微笑:王妹妹愿不愿意加入我们?郝灵无辜摊手:我还只是个孩子。
何秀山江姮两人一噎,这个时候还装什么无辜,看看你身上这件袍子——王妹妹的魂幡还真别致,呀,还有花纹?坐得近了,江姮才发现郝灵身上袍子的与众不同,与何秀山道:三辈子头次见魂幡上有花纹的。
郝灵想也不想:或许是因为你们的魂幡没做成衣裳?呃?是这样吗?江姮给何秀山一个眼神,无论是因为什么,只凭这份与众不同,这人必须控制在手里。
郝灵:唉,演技啊,这闪瞎人眼的演技啊。
灵灵灵:呵,说别人的时候想想自己。
将话题扯回来:要找多少人才能找到神器?何哥哥是死在通往神器的路上吗?这话说的,可真不讨喜。
何秀山一副不与孩子计较的大度表情:我们在努力寻找觉醒者,待大典时一起去黑水河源头找神器,这次,我们一定要成功。
郝灵奇怪:一定要觉醒者?江姮道:没觉醒的人只会沿着命运的安排做事,命运里没人可以去黑水河源头。
郝灵心道:你怎么就知道所谓的觉醒者不是另一重的命运安排呢?哦一声:那等到了大典那天,你们再来找我吧。
两人互相看看,江姮巧笑:王妹妹就相信了我们?郝灵淡淡:不然呢?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
也并不想下辈子再受一样的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你们去看看呗。
像个不听训的孩子,又像对世事失去兴趣的老人。
这味道对,毕竟是觉醒了上辈子记忆,不可能做回真正的孩子。
江姮尤不放心,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看重一个初代觉醒者。
商量着道:我看王妹妹这里地方够大,你一个人住也不安全,不然,我们带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来住?生怕她跑了吧。
郝灵呲牙:好呀。
两人暂时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又回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郝灵目瞪口呆:这些,全是觉醒者?特么,一个两个还能说是被上天选中的天命子天命女,再多出个一百来个——幸好客栈够大。
对啊。
江姮很骄傲:寻了三世,终于找到更多的同伴,王妹妹,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还有同伴在别处之后赶来呢。
郝灵呵呵,那么多呀,岂不是妥妥的炮灰?她都没兴趣敷衍两人了,还期盼什么?显然觉醒者也是这里套路的一环,不定就是幕后人利用觉醒者灭世,让一切毁灭再重新开始。
越想越是这样呢。
郝灵冷眼看他们蹦跶的欢,越看越傻越看越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悄摸进隔壁皇宫,将那个不作为的皇帝给杀了。
废物,杀女之仇都不报,活该被人爆脑袋。
皇帝的魂幡与人不一样,郝灵见过黑的灰的棕的墨的,无一例外全是暗色系,只有皇帝的是明黄色,所以,这旗子的味道肯定不一般。
袍子吃得很满足,一顿饱餐身上长出好几条弯曲的线。
来都来了,郝灵将皇宫明里暗中一百名炼鬼士全部解决,手枪不要太好用,回收子弹,功成身退。
江姮很将袍子放在心上,再见面的第一秒立即发现不一样:你杀了很多炼鬼士?愕然。
然后街上就传来皇帝深夜遇刺,与护卫们无一幸免的悲伤消息。
倒吸一口冷气,江姮瞪大美目,还能这样操作?毕竟皇帝这个身份在他们眼中是不能轻易动的招牌,可郝灵那里算不上什么,她豢养了一只呢。
所以郝灵一个不顺心杀皇帝,是这些人轮回几次也没想到去做的。
再说了,杀皇帝也没用啊,他也只是无限轮回中的一个苦命人。
可皇帝再没用,这会儿知道被别人杀了,江姮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这种出风头的事,明明应该自己这个领导者来做吧?嫉妒和敌意一闪而过,她亲昵的揽住她的胳膊:你的魂幡又壮大了很多吧,到时候,可要一起出力呀。
郝灵:唉,天天忍受这辣眼睛的演技。
掰掰手指头:大典还有三个月,闲着也是闲着,我去杀杀人,积攒实力到时更能帮何哥哥和**姐的忙。
江姮捂嘴笑,才要说我陪你一起去,忽然脚下传来震动,这动静——何秀山跳起来神色凝重:是地动,上辈子没有这回事。
按说,有这么多觉醒者呢,人事发生变动可以解释,但觉醒者再多也无法制造地动吧?除非——什么人发明了厉害武器?脚下摇晃一阵接一阵,等地面平静下来,城外的消息也送了进来,是城郊百里外地龙翻身,地面裂出大洞,死伤惨重。
京城人心惶惶,等宫里钦天监流言出来更惶惶了。
说因为皇帝被刺,国无明主,上天惩罚,世道要乱。
郝灵麻木,明主?那玩意儿有过吗?世道还要怎么乱?江姮咬唇忍了好几忍,还是没忍住:以前,没人杀皇帝。
郝灵生气了,指着自己鼻子:怪我比你们聪明喽?江姮一噎,何秀山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好。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大典。
郝灵不耐道:不过是个皇帝。
两人看着她皆是无言。
人后,江姮忧心忡忡:为什么我觉着王春妮那个丫头太不驯了?她做事情不管不顾,咱们打听到的她杀过多少同行,无一失手。
如今,连皇帝都说杀就杀了,你说,她怎么这么胆大。
第四百八十六章 请皇胆大,野心就大。
才是初代觉醒,天不怕地不怕,无人可敌,这怎么看怎么像她才是被选中的人。
难道,他们几世奔波要为他人做嫁衣?不在人前何秀山温和的表情扭曲狰狞:我们拿不到神器,别人休想。
哼。
不过一个初代觉醒,她知道什么?她知道的都是我们告诉她的。
她要怎么做还不是我们怎么说。
上一次是我们准备的还不够,这一次,我们找到这么多人,足够破那个阵法。
我一定要做天下共主。
江姮笑嘻嘻,手指缠着发辫: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上辈子我可是为你死了。
何秀山收敛气势,揽住人:自然,这天下你我二人共享。
空间里,灵灵灵:早说了,这里没一个好人,你们还真以为是来帮郝灵的。
天真。
卫弋盐阿郎脸上火辣辣,实在没见过这等全员恶人的世界,按套路来说,这个时候就该来个不一样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救世之人?灵灵灵骄傲挺胸:我灵就是。
她可是了,她杀了个皇帝,引起以地动开头的一系列自然灾害。
这谁能想到呢?随着城外地动的消息,紧接着又传来再远一些的山体滑坡、再远一些的水库决堤、再再远一些的——多米诺牌一连串的倒下,只因为推倒第一张皇帝牌的小黑手。
郝灵自己都震惊:只是杀了个皇帝——江姮面色不善。
何秀山却是近乎疯癫的喃喃自语:原来这个皇帝这么有用?原来这个皇帝这么重要?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明明京城来过那么多次,皇宫经过无数次——忽然他扑过来,蹲着身子双手抓住郝灵的胳膊摇晃:杀了皇帝后你得了什么好处?什么好处?说,快说。
江姮没有阻止,她也想知道。
郝灵却不想陪着他演戏,当下胳膊一抖,从他大手禁锢里滑出来,手掌扬起,啪——何哥哥失心疯了吧,你冷静冷静。
十岁的小丫头眼神淡漠的近乎于死人。
何秀山侧头半边脸生疼,江姮睁大眼睛,惊得忘了反应,她怎么敢?郝灵掸了掸袍子,不经意道:何哥哥这么无状,我不是不能和别人合作。
什么?别人合作?谁?郝灵轻笑:突然发现觉醒者并不少,也突然发现抱得得神器救天下伟大志向的人也不少。
我自己没那个意思,奈何想做英雄的都没法忽视实力高强的我。
不行,谁也别想抢在他们前头夺他们的神器。
江姮叫出来:谁?你说谁?我这就找他们——杀掉。
郝灵很乐意指路:住在城西月光客栈里的人呀。
他们来这好几次了,怎么,**姐不知道?好几次?两人心一沉。
来了好几次见的人肯定不只是王春妮,却没有一个人与他们说,这说明——都有各自的小算盘呀,真好。
呵,呵呵,王妹妹才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是吧。
江姮干巴巴的挽回:方才是何哥哥太担心事情出意外,他太着急解救苍生了,王妹妹没弄疼你吧,姐姐给你陪个不是,姐姐给你买点心吃。
呵呵,糊弄孩子呢。
我要百味阁的大礼盒。
嗯,很大的五层礼盒,拿去送礼可有面子,价钱也很有面子。
饶是炼鬼士不缺银钱,江姮还是心疼了一下。
好,姐姐这就去给你买。
两人急急出去,想也知道是去城西踢馆,挖人挖到自家院墙里,这个面子不找回来谁还跟他们一起做事?郝灵小小撒了个谎,城西月光客栈的人来过几次不假,可挖的墙脚里没有她,哼,看不起她是不是,这就给你们添个堵。
大礼盒被人送回来,那两口子没回来,大约是打得正酣吧,客栈里其他人也不在,大概去打架收鬼了。
郝灵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点心摆满一桌,逍遥自在的品尝。
这位便是王先生了吧。
一个穿着孔雀绿官袍的大步进来,用炙热而诚恳的视线烧融了郝灵。
郝灵一呛,咳咳咳,忙去抓旁边桌上的水壶。
点心太多,水壶只能放旁边。
更快的一双手抓过去,斟茶,奉到跟前。
郝灵顾不得眼前恭敬弯腰的究竟是何人,抓过茶杯咕咕灌下,顺了一口气。
你是谁?来人四十左右年纪,白面无须,声音有点——尖。
太监?来人谦恭:在下乃先皇身边的内侍总管,兼钦天监主官,万丛。
郝灵啊啊,长了见识。
盐阿郎:什么玩意儿。
你——找我?郝灵指着自己鼻子:我?为什么?大太监万丛阔袖一拂,拜倒在地,俯首称臣:臣——恭迎陛下回宫。
郝灵:……嗝儿。
盐阿郎一捂脸:看不下去了,这什么操蛋的鬼地方。
郝灵:为什么?万丛抬头,那双褐色的眸中倒映只有她:因为先皇没有皇子,也没有旁的近支子弟,按古礼——谁杀了皇帝谁就是下一任皇帝。
郝灵:嗝儿。
万丛仿佛听到天下最美妙的声音般感动:陛下——你先等等。
郝灵赶紧拦住他:做皇帝什么的不是不行,可凭什么?凭他留下的支离破碎的烂摊子?等等,国库、私库有多少钱?万丛沉默了。
郝灵哈一声,一甩袍子:送客。
万丛扑过来抱她的——小腿:钱财乃身外之物,那个有什么好,臣有别的宝物献给陛下。
郝灵:嗯,赏你了。
万丛:……那可是皇位啊,谁能不稀罕?他看眼郝灵身上的袍子:陛下,入主皇宫助您修行啊,皇宫就在黑水河上头,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好嘛,这位也是炼鬼士。
昨晚你怎么没在宫里?万丛小心看她眼:臣受先皇命令,去南方水患地养魂幡,昨晚您刚走,我才回来。
郝灵:……深吸一口气,敢情这个地方天灾人祸如此多,成全了皇帝炼鬼了?冷嘲道:一国之人命助他修炼,结果那么容易死在我手里,看来那皇宫也不是什么福地。
好吧,实话实话,或许皇帝很厉害,但,谁让她是个行走的挂逼呢。
手枪什么的,那是专门用来毁坏历史进程的。
万丛无奈了,怎么就不能吸引你去呢?您肯定也想去黑水吧?从皇宫去最近。
郝灵奇怪的问他:我这里就远了?万丛道:臣知道您被那何秀山和江姮控制,但臣肯定的告诉您,那两个人肯定成不了事,再来三辈子也成不了事。
郝灵一惊:觉醒者?万丛无奈的承认,并说:先皇也是,上辈子就是先皇粉碎了那群人的阴谋,这个,他们没说吧。
陛下您看,那就是一群只想利用您的小人。
第四百八十七章 皇帝郝灵:所以,上辈子的结局是什么?这个,也没人告诉她。
万丛脸上迷茫闪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驴我呢?万丛:我和先皇带人入黑水河源头,与叛党打成一片,后来——不知道了。
记忆没有了,我没有,先皇也没有。
我想,那些叛党也没有。
郝灵想了想:黑水河源头有没有机关险境?万丛:自然有。
宫里有密室刻的就是那些。
好吧,果然什么觉醒者、叛军、保皇党,都是套路。
这个地方真会玩。
郝灵更没兴趣了,拈起一块白梅花糕:你着什么急,反正那些人折腾不成功,你老老实实等着重入轮回等你家皇帝复活不就行了?逼着我上位,什么阴谋?万丛:群龙不能无首啊。
纵然有下辈子,这辈子也不能马虎。
得,这位还是敬业的人。
我去当皇帝?下辈子等着你家皇帝来杀我?我蠢吗?万丛急得直跌脚:可是先皇他这次做了十足的安排,若是被叛党发现夺去转而来对付我们,我们就要真正死去了啊!郝灵一愣:啥玩意儿?你家皇帝安排了什么?神器吗?万丛:是根据皇室记载从黑水河源头水中提炼的水毒,这辈子才做成功,黑水之毒,专腐魂魄。
郝灵牙疼:所以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就没弄个不落入他人手里的保障?万丛:……先皇他没想到会有人杀他啊。
郝灵:……我的错。
万丛又扑过来,紧紧抱着她的小腿:所以啊陛下,咱得保命啊,臣这条老命可就拜托您了。
郝灵努力掰他的手,万丛死死不放。
为什么非得我,近亲没有找远亲,实在不行,大臣里找一个。
万丛想哭:可先皇的魂幡在您这啊,先皇的魂幡可保自己人不被水毒腐蚀啊。
郝灵:……脱下袍子抱到眼前:把那个闪瞎人眼的魂幡给我吐出来。
魂幡:我也闪瞎人眼。
郝灵:你是瞎。
给我吐。
魂幡把自己扭成麻花:都吃下去了,想我给你拉?看它极不配合,万丛忙道:没事没事,您的魂幡吞了先皇的魂幡自然也有那功效。
陛下啊,臣求您了,回宫吧,咱商量商量怎么也不能被叛党灭啊。
郝灵气笑,敢情自己现在得保命。
如果万丛说的是真的,那什么水毒,落入何秀山江姮一伙手里,他们肯定第一个要杀自己,没见才翻脸嘛。
那何秀山江姮说的呢?黑水河源头的秘密是什么?何秀山说的神器究竟是什么?什么神器?万丛不屑:他们瞎传的。
皇室记载,有神书埋在黑水河尽头,得神书者可成神,冲破轮回进入仙界。
郝灵不可思议:这种话你们也信?万丛顿了顿:不信又能怎样?没觉醒的人犹可浑噩度世,可对觉醒者而言,一世又一世的重复犹如陷入诅咒,没有人有生活的意义,除了找到法门离开这里。
所以,只要觉醒的人都会去黑水河找……他们认为的神物,不遗余力离开这里。
郝灵默:就没有一个人想过改变现状,引领民众过上富裕向善的平静日子?万丛苦笑:太难了,先皇觉醒是最多世的,他说他试过、努力过、反抗过,可抗争不过命,最后心灰意冷,也只能去找神书。
郝灵想,她该将皇帝的魂魄拎出来搜一搜。
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心念一动,袍子领口位置一紧,皱啊皱,呕一下吐出一道魂魄来。
郝灵面无表情:所以,我是在你嘴里,你随时准备把我吃了?袍子笑嘻嘻。
皇帝龙袍烂了,头发散了,青白的脸上表情呆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万丛跪在他脚边,激动:皇上?皇上?皇帝低头,看到他,迟钝的笑了笑,缓缓扭头,看见郝灵,张嘴便是教训。
小姑娘,不讲武德。
说着皱了皱眉,头有些疼。
郝灵在悄悄用精神力侵入,嘴上笑嘻嘻:让皇帝陛下屈尊我的魂幡里,实在不好意思,没被老鬼欺负吧?看那头发乱的,鸡挠一样。
皇帝脑子更清醒,埋怨道:原来是你杀了那个不孝女,她跟我张牙舞爪怨朕没给她报仇,呵,一个没用的公主连安抚臣子都做不到,养她就是养仇,若不是朕惦念那点子骨血情,早该斩了她。
呃……郝灵想起来了,来京的路上,可不是杀了人家女儿霸占了公主马车才进的京嘛,这可真是,好尴尬呀。
皇帝自来熟的坐下,看万丛:你来找她做皇帝?万丛低头:臣也是没法子。
皇帝被杀一点都不气,被臣子放弃也不生气,颓废道了句:这辈子倒是不一样,就怕下辈子又回老路,十几次了,朕真的要撑不住了。
他已经疯了,不然不会心里起同归于尽的念头。
而郝灵搜过皇帝的记忆碎片也是惊呆,这可怜的皇帝哟,竟是觉醒了整整十九世,只差一世便能凑齐二十。
如万丛说过的一般,在头先几次,这位皇帝以为是上天赐下的机缘,一改先前的昏聩不作为,向着明君贤主的方向努力,可惜天下皆睡我独醒,觉醒的皇帝再努力也拉不住命运的大轮,乃至到后来,皇帝的心态一次比一次扭曲,这一世,皇帝备好水毒,抱着要么毁掉命运要么所有人一起死彻底的疯魔心态。
然后被她一颗枪子送了命,咳咳,真是不好意思。
皇帝头次早死以魂魄的状态享受白日时光,莫名生出万般接放下的轻松,他甚至在笑:也好,终于不当皇帝了,不管有没有下辈子,我都能好好休息一次了。
朕改成我,改得还真快,果然是厌倦了皇帝这个位置。
郝灵仔细看他,认真道:你沉迷女色吧,若是不放纵欲望,这会儿还是美大叔。
皇帝愣了愣:你一个黄毛丫头说这些——没办法,不发泄的话我要疯。
而且那些美人都是安排好的,我推也没用。
郝灵发现他的心态可以用万古寂寥来形容,这倒让他看上去有点像个好人。
问:你们是被诅咒了吧?陷入复刻轮回,多大的仇恨呀。
皇室秘闻里没有说这个的?皇帝摇头:你说‘你们’?难道你不是我们中的一个?郝灵也摇头:我觉得我不是。
皇帝嗤笑:我第一次觉醒也觉得是被上天选中来拯救世界的。
嘻嘻,小朋友,努力哟,天选之人带领我们大家冲破命运的诅咒哟。
郝灵:……你好屁你知道吗?皇帝对她说:回宫,我做的安排都交给你,你用不用的看过再说。
这小破客栈,一群二傻子你也呆得住。
郝灵沉默,好吧,万丛千劝万劝不如皇帝一声二傻子的嘲笑来得有用。
对嘛,她干嘛跟二傻子混呀。
第四百八十八章 秘密等何秀山江姮回来发现郝灵不在气急败坏,桌子残留的点心似在嘲笑他们不自量力,气得江姮上前发疯似的扫到地上。
别被老娘抓到,不然拿你祭幡。
回到皇宫,万丛紧忙烧了些东西过去,衣服鞋梳子发带,这边他往盆里烧,那边皇帝收一件穿一件,将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
这些琐碎的事情他自己做得很熟练,并不是那种生活废。
见郝灵盯着他的脖子下头猛瞧,皇帝取笑道:小黄毛丫头知道看好看的男人?郝灵撇撇嘴:那你得再年轻二十岁。
皇帝指指胸口位置:喏,重生一次,这里就会长一颗红痣,我长了一片,瞧着是不是病入膏肓?方才他撕下身上破烂的衣裳,郝灵瞧个正着,上头一片小红豆,看着有病似的。
她点点头:不是重生,是觉醒一次长一颗,所有人都长吗?不用看自己,她情况不一样,肯定不会长。
皇帝摇头:没有,万丛就没有,别人也没有,只有我。
皇帝嘛,还是有不同待遇的。
皇帝问了几句朝中事,很不好,不说骤然失去国君群龙无首,只那些突然频繁的灾害就无人可用。
乱了全乱了。
皇帝冷笑:乱就乱,反正离一切重来也不远了。
不过是一切重来。
郝灵望着皇帝寝宫顶棚上的花纹,一片流光溢彩睡在这里不怕被闪瞎吗?青绿为底,祥云装饰,七彩色描绘出一幅巨大的山水形象。
这是哪里?她指着头上问。
皇帝: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花朝国的领土吗?皇帝:不是,仙境吧,你没见其间有仙人?有,有男有女,仙衣飘飘,面无表情,似乎做仙人也没什么乐趣。
郝灵:你祖上修仙吗?皇帝嗤笑:世上哪里有神仙,杜撰而已。
郝灵:那是什么神秘力量让你们陷入无限轮回?皇帝望过来,眼神幽深:一口一个你们,所以你究竟是谁?郝灵:我是救世主。
皇帝:呸。
赏你一口龙啖。
坐到矮案后,招手:过来。
手在身边地板上几叩几抠,地板翻转,翻出一卷画轴来,打开平铺。
郝灵好奇:交待后事?皇帝无语,我都已经死了,这便不叫后事。
说来他也奇怪:你用什么杀的我?为何我没有任何抵挡之力连鬼仆都不能抵挡?郝灵能告诉他她是在作弊用了不属于这里的武器?幸好这里不是真正的世界没世界意识监察保护。
秘密。
皇帝不好奇了,他才没时间跟个小丫头玩猜来猜去:你来看,这便是黑水河源头的地图。
白色绢纸,横着一截黑色河水,只是上游一截,下头的用不着,河水的尽头是一座——地宫?黑水河是从地宫里流出来的?郝灵俯下身贴平桌面斜着瞧:河水从地宫向上流再往低处走?皇帝点头,手指点在宫殿轮廓的背部:从地底喷涌出来的。
我们沿河而上,找到秘道,可以走到这里,再绕到前面,进入地宫。
郝灵:然后呢?皇帝:然后啊,我在里头死了很多次,至今不知里头究竟有什么。
郝灵:你们皇宫流传下来的记载呢?皇帝起身,走到明黄色大床的后头,几下操作,挂在墙上的毛毯卷了上去,露出后头刻纹满满的墙壁。
郝灵过去趴着瞧,很杂乱无章的刻画,短直而犀利的线条像是用刀斧硬砍出来,这里一团那里一团,显见作者心情并不美妙。
郝灵从中看出了压抑和怒火,嗯,那怒火是实质的,墙的下半截,全是火焰形状的劈刻,一刀一刀又一刀,像要劈死谁似的,锋利的角度又似利牙,似要咬死谁。
住在这里,你不会觉得压抑?郝灵扭头指着火焰问。
看八百年早看够了,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皇帝头次死而未死,一点生前架子没有:你看,这里、这里、这里,是地宫。
郝灵点头,虽然粗糙了些,但的确是地宫,与地图上的形状一样,甚至内部构造比地图上的更详细。
郝灵道:这地宫的构造,不像军事壁垒,大体结构看,更像是个——游乐地?皇帝:不管建造者初心是什么,反正现在里头是机关遍布,壁画上没说机关的事,但你看这里——一堆大框里圈着一个小框,很明显这是中心,或是密室。
空空的框子里只刻画一件东西。
郝灵:神书?不可置信:这破烂一张——皇帝:这里写着字。
郝灵揉了揉眼,不认识。
她当然不认识,皇帝道:是皇族才有的特殊文字,这种文字并不多,用来传送绝密信息的,这两个字,就是神书。
郝灵:啊——有文化是吧,好吧,这烂边的羊皮卷吗?皇帝指头从神书上指向另一块墙壁,这边满了刻不下,转移到另一边去了。
那一块墙面上两边用竖条做出两道门柱来,门柱往里瞧,写意的仙禽瑞兽,仙山仙水,嗯,为什么知道是仙,因为皇帝说这里也有个皇族密字:仙。
于是郝灵问:为什么不直接用文字交待清楚一切?皇帝望着墙壁喃喃:谁知道呢,或许这人只会三个字?好有道理。
郝灵:你想去仙界?皇帝望着墙上的仙境:虽然我什么也不知道,但也知道花朝国不是正常的世间吧。
仙界仙人,触不可及,如今我只想结束这无休止的轮回。
一代一代全一样,我想不起来花朝国应该有的模样,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扭过头来,沉郁透着疯狂:最少也要终结。
如果所有人都死了,魂飞魄散,绝望的轮回就会结束吧。
郝灵想,任谁一模一样的轮回个十九二十次,都得疯。
郝灵:咱们说说水毒?水毒啊。
那个是我活着没意思的时候去地宫黑水源头处瞎琢磨琢磨出来的,黑水之水不可饮,不可灌溉,黑水之岸无寸草,显然这水里有毒,唯一的用处只有用来漂魂幡,哦,黑水也不好看,没法开发风景。
我想,黑水从地宫流出,跟地宫肯定有关系,地宫是皇族之秘,这黑水肯定有用——除了漂魂幡,肯定还有别的用。
第八次的时候,终于用源头水提炼了水毒来,做过试验才知水毒可灭杀魂魄,被灭杀的人再没出现在新的轮回中。
自此,我便没有停下提炼水毒。
皇帝顿了顿:水毒必须要用我的魂幡来提炼,别人、别的魂幡都没用。
提炼积累的十一世都没出问题,这一世,他死了魂幡也被人吃了。
郝灵默默去摸袍子,心里问它:你能提炼水毒吗?袍子:不知道哇。
第四百八十九章 乱皇帝利用地宫做了大套,将毒水藏在地宫暗处,只等那些炼鬼士来了一窝斩。
有魂幡在,不怕护不住自己人。
皇帝也是气得失去理智了,每一世的最后结局都被掐去最后一段,他永远不知道最后时刻究竟发生了什么,记忆里,是来地宫的炼鬼士越来越多,地宫里厮杀一团,然后,没有了?!结局是什么?敢不敢告诉老子?外头的觉醒者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地宫的秘密被传说的五花八门,反正不是宝贝就是机缘,皇帝懒得纠正。
再说,地宫明明就是皇族的,不定那地宫下头喷涌而出的黑水河也是皇家的,那黑水河里流出来的魂幡自然也是皇家的。
可那一个个炼鬼士得了皇家的好却挖皇家的墙脚。
皇帝从来没看炼鬼士顺眼,杀之而后快。
藏在地宫深处的神书,他始终没找到,这么多辈子的经验来看,藏着神书的小密室应该是和墙壁融为一体的,地宫那么大,一块砖一块砖的敲也要敲好几辈子,仗着不忘事的优势,他已经敲过一大半,剩下的,再来个几辈子不信找不出来。
谁能想到啊,这辈子他被杀了,变成鬼了。
更没想到的是,偏偏这辈子黑水提炼足够他布下天罗地网势要将那些炼鬼士一网打尽入不了下一次轮回。
然而他变成别人魂幡里的一员,这个别人还有可能去地宫大乱斗,到时候不定就彻底死了,魂幡里的鬼也跟着彻底死了呢?幸好万丛知道皇帝的计划,贴心小能手赶紧救驾,才让皇帝有机会告之郝灵一切。
不然以郝灵的作战习惯,根本不会用到魂幡里的鬼。
有这么厉害的魂幡不用也是奇葩了。
皇帝把自己的所有都告诉郝灵,真有几分交待家产的意思。
郝灵:你啥意思?想不想再活?皇帝扯扯嘴角呵呵她一脸:你愿意?郝灵耸耸肩:我觉得我跟你们不一样。
皇帝翻了个白眼:在我这个真龙天子面前说你是天命女?郝灵莫名的自信:我真的很厉害。
皇帝的目光不由的从她脸上往上,落在她脑门上,这里——正常?正常人不会来杀皇帝。
皇帝说:如今我算是你的手下,没有你的允许,我出不了魂幡。
那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地宫?郝灵想也不想:当然去。
她也想知道黑水河的秘密,为了袍子。
之后郝灵便在皇宫住了下来,皇帝让她把全皇宫的人都杀掉,不管男还是女。
郝灵:神经病否?皇帝:你不杀我杀。
说完果然拿着大刀去砍人,哭嚷叫喊,尖叫火光。
成了鬼的皇帝所向披靡。
郝灵;他疯了。
万丛在她旁边恭敬的端着手:这个世道早疯了。
死就是生,生就是死。
咱们这些宫里人,奉的皇上为主,命早交给皇上,让皇上亲手割走得荣幸。
他说得平平淡淡,却也悲哀得令人心疼,他说的不是皇帝,说的是命运。
郝灵侧脸,问他:如果让你真正去死呢?万丛望着皇帝持刀背影,不远处火光在他脸上一跳一跳,他平静道:臣早与皇上说好,这辈子是臣追随他的最后一辈子。
在他意识没结束前,会用水毒了结自己。
太累了,没完没了的活太累了。
其实,皇上不说我也知道,他也是这个想法。
万丛扭过头来,火光映照明暗交替的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王姑娘,这里所有人,早已不是人了。
您——真跟我们不一样该多好。
郝灵默了下,微笑:我不一样。
你可以试试别的可能。
万丛笑笑,回过头去看皇帝,将这话当成初次觉醒者天真的倔强。
卫弋:他们很可怜。
盐阿郎:究竟什么人布下这样的轮回局?居心何在?灵灵灵:或者是寻仇呢?盐阿郎:什么样的仇与一国为敌?便是灭国之仇也不该牵扯无辜百姓。
卫弋:很明显不是凡人手段,你期望用你凡人的头脑去理解超出凡人的存在?灵灵灵看两人争吵,不屑一顾,傻帽两个,都不想想能做这样事的会是什么人?郝灵显然是烂摊子管定了,若是背后人知道——它得提升提升速度。
被皇帝屠杀后的后宫空荡荡,郝灵走在犹如空荡地狱的殿宇花园间,问皇帝:喜欢这感觉?她是在反讽,可皇帝真喜欢,思索着道:清净很多,以前怎么没想到?郝灵闭嘴,这里的人都不正常。
然后不正常的皇帝只有更加的不做人,派万丛带人出去收集魂魄壮大魂幡:趁着还有时间,大典之前务必赶回。
这是皇帝的一时灵感,郝灵一不一样他不知道,可他以前从未见过能把自己折成袍子还长花纹的魂幡。
袍啊袍,你我联手,探寻真相。
皇帝蹲着,深情抚摸郝灵身上的袍子。
郝灵面无表情,幸亏后宫人都死了,不然这会儿该多少美人扑上来撕破自己的脸。
嗯?所以皇帝一怒斩净红颜是因为情根种了袍?嘶,没道德啊不要脸。
郝灵住在皇宫,没管外头事情如何,但皇宫里消息却总能被有心人传出去,尽管皇宫里没人,但每日该有的交接外出还有后宫的探视,所以,某种意义上,皇宫它就是个筛子。
里头的人死光了,外头守卫的人跑光了,城门一关,文武大臣把手敲断里头也没人开门。
且这时候了,皇帝死了,新帝没有,灾难频发,人祸不止,从上到下全乱套,哪个大臣还来敲门呀,不怕敲出来鬼吗?又有炼鬼士四处散布谣言,道什么日月同陨,大地沉没,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作为普通人,绝对没有活路,若想活下来,除非进魂幡,只有魂幡才能把人从天地末日中救下来。
怎么进魂幡?去死呀。
郝灵:人才啊。
炼鬼士不但散布了谣言,还安排了托儿在众人面前表演,咔嚓自己抹脖子,魂进去魂幡,然后魂再出来,展示给众人,好端端的,没了身体的拖累更轻松了呢。
绝望无助的人最没理智,看到救命稻草就紧紧抓住,根本不去考虑那稻草其实是诱饵。
京城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皇帝大受启发,说:这也不失为一种法子,制造动荡所有民众变故,能不能改变固有的命运轨迹?郝灵:似乎觉醒者在变多。
皇帝点头:在加倍觉醒,看来变故是个好东西。
以前我怎么没想到。
你想到又如何?郝灵指着下头,两人坐在高高的屋顶,出色的视力让他们看得清楚京城街头:看那些老百姓,绝望麻木,要不自我了断进魂幡做鬼仆,要么释放最大的恶杀人放火。
这样的状态下觉醒,不怕陷入更可怕的轮回地狱?或者所有人活在魂幡里再见不到太阳?第四百九十章 假皇帝苦笑问天:这究竟是为什么?朕、花朝国做错了什么?不是没努力过,不是没付出过,可用尽所有力气并没有改变任何,他只是一个凡人,不是天神。
你已经很坚强了。
郝灵说:实际上,你很让我意外。
因为直到现在我也没觉得你是个坏人。
皇帝木然:我不是好人。
郝灵摇头: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对我抱有恶意,想抢我杀我,但你没有。
皇帝一顿:我是皇帝天下都是我的。
言外之意,你有什么值得我抢?郝灵拍拍胳膊,袍子啪啪的响。
皇帝无语了:你是不是又忘了,我是被你暗杀的,死之前我都没看见你的脸。
郝灵:……现在呢?皇帝:现在合作了。
郝灵:但你对我的态度的确有点怪。
皇帝嗤笑:毛病,非得别人都害你。
空间卫弋脸上奇怪:不觉得他俩越说越融洽?郝灵不会把他带回来吧。
盐阿郎脸一绿:一个老男人。
卫弋:他比你父皇年轻。
盐阿郎:他比你爹——急忙捂嘴。
卫弋淡淡一笑:我不介意。
盐阿郎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咳咳转移话题:你觉得他是不是装的?卫弋道:他现在是郝灵的鬼仆吧,鬼仆是伤不到主人的吧?又道:算了,这人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怕他是连害人的心思都懒得升起,哪怕郝灵是杀他之人,倒是大度,果然有国主风范。
盐阿郎:……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皇帝也在和郝灵交心,他说:这么多辈子了,头次有肩上重担有人分担的感觉。
你要是早觉醒该多好啊。
郝灵诚实道:你还没成功呢。
怕什么,左右要么重来一次我做更好,要么真正死掉再不烦心。
皇帝说得很无赖,他久久看天:很久很久以前,我发现这天其实是黑的。
郝灵也看一眼:你发现的不错,这里的灵气是黑的。
灵气?皇帝真实讶然,显然这里没人知道这个。
你不要跟我说,这里其实是仙界。
如果这里是仙界,那——人生未免太绝望。
郝灵:嗯,应该不是吧,其实你们这里连个世界都不是,应该是个被隔绝孤立的地方。
花朝国没有邻国你们从来不觉得异常?皇帝吃惊:花朝国是吞并所有小国家而来当然只有一个花朝国。
两人对视,久久无语。
郝灵:我可以跟你说一个夜郎自大或者坐井观天的故事?一会之后,两个故事都听完的皇帝:……我更好奇你的身份,你不是王春妮。
嗯,看在你无心害我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天上仙女来救世的。
……虽然没见过,但仙女一定不是你这样。
……狗皇帝,死得好。
这算是她做了果,他来送因。
万丛回来,鬓边都白了几分:京城外,十室九空都是好,炼鬼士到处杀人蛊惑人心引人自杀,京城——全空了。
皇帝平静道:我看到了,万丛,大约这一世,所有人都会葬灭吧。
炼鬼士将花朝万民收入魂幡,这是要来一次破釜沉舟呀。
此举甚合朕心意,让花朝不在疯狂中突破,就在疯狂中灭亡吧。
嗯,这个皇帝疯了,底下的臣民也都疯了。
万丛惨然一笑,奉上一大箱子魂幡,袍子急不可耐扑进去,吭吭哧哧进食良久,最后挺着肚子出来,肩头多出两道花纹竟是暗金之色。
皇帝看得满意:总算有点颜色了。
他的魂幡可是皇帝的黄,天子之气蕴养,凭什么被吃下去就成黑的一部分?怎么也该冲出点不一样来。
皇帝蹲下摸袍子:可惜时间不够用,不然给你吃更多。
袍子基本不理他,坚定无移跟着郝灵走。
皇帝站起来,眼睛还黏在袍子上,一脸可惜的摇头摇头再摇头,道:若有下一次,我先把袍子劫来当龙袍。
郝灵:我上辈子它可不是这个样,可见关键在我,不然你求求我?皇帝横她一眼不理会,老子都要死了还求人?做梦。
世间无活人,空气中连风都凝滞腐烂,盖因那些炼鬼士不做人,只收魂魄不处理肉身,在哪死就丢在哪,不像人家皇帝有教养,杀了人全丢出宫墙去,自有人运出城。
当然,那是以前,京城乱了后皇城外头也是腐朽一地无处落足。
外面的惨像无法想象,郝灵不想看,灵灵灵却搜集了些,变得很沉默。
没给两人看。
若是他们有能力做出改变看了无妨,但无能为力下怕是要生魔障。
盐阿郎和卫弋也没问它要,独自心里想着什么。
临近大典之日,天象异常。
一连好几天惨白透血的日盘悬在天上,一动不动。
望之心生不详,不过这会儿除了炼鬼士也没了别的活人,炼鬼士个个抖擞精神,认为属于他们的时代要来临。
皇帝说:蠢货。
郝灵盯着惨淡的日盘摩挲下巴:这个东西肯定不是真正的太阳,是什么呢?能量耗尽了?皇帝笑得古怪:以往没有发生这种情况,难道太阳也能重生?看来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郝灵盯着不放:太阳不走,月亮呢?难道是同一个东西同时担任了太阳和月亮?真想——抓下来研究啊。
皇帝嗯唔一声:要是我能做主我就送你。
郝灵:有这个心我也多谢你。
唰,站起来:不行,我上去看看。
皇帝:什么?惊呆的看她飞起来,向阳而去。
不、不是,你用袍子飞的啊,你回来,它还小,你不能这么役使它——皇帝在屋脊上跳脚。
真心疼袍子。
袍子是在驮着她飞,可她自己也出力了好不好?方向是她掌握的呀。
太阳越来越近,一开始觉得刺目,但等飞到几百米高空那刺目的感觉过了去,再看那轮日盘,感觉只是一个盘子。
郝灵望眼脚下不由感慨:假的就是假的啊。
若不是这里的人被设定好命运,若是由他们搞科技开发,不定早造出飞机来一头撞破这假天,撞下这假日。
真正的欺负人不会飞。
怪不得炼鬼士除了驭鬼就是个脆皮,真让他们有了通天彻地之能早发现这里漏洞百出。
郝灵气笑了,这叫什么,这便叫做愚民。
一个国的人,被人愚弄不知多少世代,究竟是怎样不共戴天之仇?郝灵摇摇头,感觉到袍子的后力不济,其实袍子里数不尽的魂魄提供动力,区区几百米算什么,它能日行千里。
可,在地上横着走可以,往天上飞就不行了。
一股莫名的阻力和压力以及针对之力,从天幕不知何方落下,将这不该飞起的小东西使劲往下压。
郝灵轻笑一声:不让碰啊,本王非要碰一碰。
双手一端,硬汉机枪现身。
第四百九十一章 射日末世改良版,里头装了晶核做动力源,子弹上好的,她只要抱着瞄准目标,前头狂风暴雨,后头毛毛雨都没有,实在的懒人加傻瓜福利。
突突突突突——突突好一阵,没见太阳中弹,也没见子弹落下来,郝灵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收枪要走。
咔嚓——不是她耳力过人都听不到,果断拿出机枪继续突突。
突突完一支换一支,反正她枪多。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越来越多的破裂声,声音越来越大。
皇宫屋脊上的皇帝揉揉眼,怎么日头好似更刺眼了?在日盘跟前的郝灵潇洒带上墨镜,突突突,突突突,不信我突突不死你。
咔嚓咔嚓咔嚓——肉眼不可见的裂纹终于支撑不住,啪一声爆了开来。
碎片齐飞,速度太快,郝灵开不及躲,只觉万千碎片向她刺来,关键时刻,袍子猛的一涨一卷,将郝灵卷在里头。
啪啪啪——这是将她的子弹都还回来?好一阵,碎片才飞落完,郝灵躲在袍子里,仔细辨听,形状不同材质不同撞击声不会一样,这些撞击声都一样,是某种坚硬的碎片,材质绝不是金属,所以,她射出的子弹呢?灵灵灵实时出声:我收集了些碎片正在分析,初步估测,这种材料硬度远胜弹头,能被击碎,我分析有这个物品本身已到使用寿命尽头的原因。
郝灵笑几声:看来我运气不错。
天地一片黑暗,寂静无声,炼鬼士们蛰伏不动人心惶惶,猜测这没发生过的末日黑暗是哪般?难道真被他们瞎编中了,日月同陨?他们的嘴是开过光吗?郝灵摸黑降落回皇宫,皇帝和万丛人手一盏气死风灯指引她方向。
郝灵落在屋脊上,三人大眼瞪小眼。
这下好了,太阳没了,怎么计时辰,鬼节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了。
半天,皇帝如此说道:不过也不是必须那天,咱们去地宫吧。
地宫里灯多,一亮起来比白天还明亮,这里黑灯瞎火没个人点灯不如地宫舒服。
郝灵无异议,三人提着灯到皇帝寝宫,皇帝打开机关,龙床挪开,露出洞口,足够三人并排进去,下边是光滑的斜道,省了走的功夫。
一滑便是半个多时辰,这斜道做的颇得人心意,时而陡峭时而舒缓,屁股下头是专门用草编的垫子,下层密而紧,上层厚而软,不影响速度的前提下让人放松的体验风扑面的爽感。
且人滑到哪里,前头不远的距离内就会提前亮起柔和光线,或白或红、或蓝或绿,活脱脱一条梦幻的七彩滑梯嘛。
就这淡里透粉的少女颜色,郝灵很肯定的对皇帝说:这绝对是给女孩子建了玩乐的,不定以前有哪位帝姬或者女帝,建了这个偷跑出宫玩去。
皇帝是个男人,男尊女卑,从来不会去琢磨女人心思,因此这地道他坐过十几遭,愣是没往这方面想。
郝灵这样一说,他一愣,重新打量一番,不确定道:是吗?宫里没有此类记载。
郝灵撇了撇嘴,大猪蹄子。
地道出口就在黑水河旁边一座矮小的悬崖上,郝灵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黑水河,尽管天上没了太阳周围景物都是一片黑,但黑水河的黑在一片黑中也是那样的突兀,带着声响的黑。
万丛悄悄开口说了句:估计那些炼鬼士进来打着火把也难免磕磕碰碰。
皇帝一睨:怎么,你心疼?万丛笑道:臣是替他们担心,万一哪个腿脚不灵便的耽误了时辰进地宫。
皇帝讥笑:他们就是让鬼仆抬着也不会误了时辰。
皇帝背着手看了会儿河面,黑,黑到把人魂魄吸进去。
对郝灵道:走吧。
郝灵还在张望:我怎么没看见有魂幡?皇帝转过身,随口道:不知道。
反正以前每一次到这个时候都没有了,可能是流尽了。
郝灵又望了眼河面,身上袍子很平静,跟在皇帝后头走,万丛走在最前掌着灯,时不时专门提醒她一句哪里不平哪里有坑。
皇帝不用提醒,走过太多次,闭着眼都能走。
郝灵走着感觉出类似阵法的东西,问:这条路别人也能走?只有我带人能走,炼鬼士走的是另一条路,那条路太绕,不好走。
皇帝头也不回。
灵灵灵在空间里记录,大惊小怪着:不是普通的迷幻阵法,是用灵气催动的,灵,这是你惦记的那种阵法。
郝灵黑脸:丢不丢人丢不丢人?你家女王大人我就不会用灵力布阵了?淡定,矜持,王冠不能掉。
灵灵灵:……其实郝灵也激动,妈呀,终于触碰到仙魔文明的边了吗?她能从这里突破进入真正的仙魔世界吗?她知道自己是妄想,真正的仙魔文明格外排斥外头一切的良莠不齐,便是在他们文明内部,据说也有严厉严格的等级和层次划分。
因为他们自视唯有仙魔才是宇宙正统,别的都是小杂鱼,没资格……气死了。
可再气也不得不承认,某些方面来讲,或许人家就是正确的。
比如人家就不会做那些枯本竭源的蠢事,郝灵私以为这种觉悟是星际比不了的,在星际自认最高等为多智慧种族建联盟同守护的时候,人家早认识到该守护的是道。
作为植灵师的郝灵,更认同道才是一切的本质和秩序的观念。
所以向往得心痒痒,期望有天能真正目睹。
所以——眼下就是机会吗?皇帝回了好几次头,纳闷:你个小丫头,又不是去会情郎,你又是梳头又是扯衣裳干嘛?郝灵:你不懂我的心。
是,我当然不懂,我的后妃宫女里是绝不会有你这点大的,我没个爱好。
郝灵黑脸:我在对死亡致敬行了吧。
是吗?皇帝听她这样说,也忍不住扶了扶头上的发冠,一副朕赏赐你的狗屁样:好吧,看在这次跟以前不一样的份上,我也给死亡致个敬。
郝灵嘴角一抽,死亡大概看烦了你,巴不得你好走不送。
这条路除了上下起伏,别的堪称平坦大道,果然那地宫和黑水河都是皇家的别院吧,三人溜溜达就到了尽头。
下游流得呜咽碎泣的黑水河,源头处却是轰鸣如山倒,住在这样的地方,耳朵受得了?皇帝一马当前,越过万丛,咳咳一声:火起。
唰一声,对面不知什么所在忽然一片明亮,黑暗中骤然射来光线,郝灵下意识拿手遮眼,缓了缓才放手望去,一望惊艳。
只见他们脚下前方不足五十米处,有黑色巨浪从深渊涌出拔地而起直冲向天,而下弯出一道玄妙的弧,水桥投入不远处的河道冲向下游。
而在他们的更前方,这十丈宽的水柱后,是一片燃烧着火焰的巨大山壁,一片燃烧着的、倒插入地的山。
第四百九十二章 垂涎当真乃神鬼手段。
郝灵喃喃。
纵星际有移山挪海之能,也能造出如眼前这般的景象,但终归没有那份浑然天成的无匹霸气。
对面山壁比地面高出百米,向下只能看到凝聚一线的火,火焰如泛滥红花橙花,又如灵蛇乱舞。
皇帝得意:只有我一人可令,所以,这黑水这地宫,都是皇家的。
郝灵嗯嗯,仰望:您家真厉害。
皇帝满意的哈哈两声,背着手沿着旁边的道路走。
火光下,将周围一切映照,郝灵看到脚下的路乃是整块的青黛石板铺成,古香古色不忍踏足。
不提这里的人,这里的东西确实让人喜欢。
咦,石板边上还有雕花,好细的纹路,这是草纹、花纹、水纹、山纹,龙纹凤纹虎纹象纹,哎呀您家真讲究啊。
皇帝哼了声,还说自己来救世,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子。
没见识的郝女王蹲下,拿手摸了摸,一摸之下心一惊手就拿不起来了,她蹲着一手按着地砖,一手去够皇帝的袍脚,仰着小脸眨眼睛:这石板,送我呗。
皇帝哼哼:说人话。
这是灵石你用不着送我吧。
郝灵一口气说完。
灵石?皇帝惊住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又用不着。
郝灵心在滴血,正经的灵石啊,貌似品质不差,就这样被人当地砖踩——狗大户!万丛也惊得不行,差点儿扔掉手中灯,问皇帝:难道咱花朝国祖上真是仙人?然后他又道:咱花朝国出事了,咱家仙人呢?皇帝冷漠:有仙人也早死透了,不然不来救国?万丛:不是这么说的,人家说仙人要斩断七情六欲,也许老祖宗不知道咱出事了呢?皇帝冷笑:是,你去求老祖宗吧。
万丛不说话了,不过眼睛却是瞧着郝灵:您可行?郝灵诚实:我不行。
我也想见仙人。
给我吧,就给我吧。
摇皇帝的袍子。
皇帝气笑:几块石头罢了,你想要就撬走,不过这种石头地宫里到处都是。
唰,郝灵立即站起来,一脸严肃:还等什么,让我们快把敌人消灭光吧。
然后挖石头。
空间里灵灵灵在空气中化出一张笑脸狂笑:总算没白来一趟。
意外之喜啊。
这次,郝灵嗖嗖嗖冲在最前头,皇帝不得不小跑跟上:哎哎哎,你跑什么你知道路吗?郝灵不回头:路就一条,再说,我感应到了,前头灵气更浓。
皇帝忍不住和万丛嘀咕:这么邪门?灵气香的臭的,还是甜的酸的?万丛有些激动:主子,王姑娘和咱都不一样,说不定她说的是真的。
皇帝愣了下,又哼了声,道了句:指望别人没用。
也不知说给自己还是万丛听。
地宫很大,郝灵不是顾及皇帝和万丛早自己飞过去了,跑了半天才跑到前门,跟后头气势磅礴的黑水河和玄妙震撼的火焰山壁一比,地宫的前面大门虽然也金碧辉煌精致华丽,却明显的不超出凡族水平,在郝灵见识过的水平里,超出一般,却也不多。
未免有些……并不失望!单单殿门外的三十六根龙凤祥云柱就全部由灵石雕刻而成,整块的。
灵灵灵的嘴角化出口水瀑布:搬进来搬进来,全都搬进来。
盐阿郎和卫弋现在还体会不到灵石的好,空间里有灵气魂体呆着很舒服,想来灵石会对郝灵更有用,也便摩拳霍霍的准备搬石头。
皇帝泼郝灵冷水:现在给你也没用,若是我们的计划落空,一切颠覆重来,石头还在这里谁也收不走。
郝灵先是轻蔑,大不了我收了立即让灵灵灵送到外头,旋即觉得不对,谁知道仙魔手段多诡异,万一不管跑多远都能召唤回自己岂不是收了个寂寞?不行,为了灵石,这个地方必须得完蛋。
皇帝和万丛都看到了郝灵身上燃起的无形火焰,火焰中间裹着一条——饿狼。
他们这是……引狼入室了?皇帝不由看向地宫,有种国破家业不保的凉意。
郝灵已经欢快的向大门跑:快点来,趁着别人没来,我们快点做机关。
皇帝跟着跑,急得挥手:你别乱跑,门后有箭阵,小心死掉。
万丛也跟着跑,觉得什么阵都拦不住王姑娘,人家狗鼻子闻着灵石走呢。
郝灵进去随即停下来,这所谓的入门大殿其实只是里头地宫的一个入口,对面六道一模一样的大门黑洞洞敞开,该往哪里去?皇帝迈步进来,清了清嗓子,立即殿中墙壁柱子和头上亮起无数灯光,有油灯有烛盏还有明珠,一时灯火辉煌,照得人影子都淡下来。
这里是个女子的住处啊。
郝灵肯定的说。
何以见得?皇帝左看右看,来了无数次,他怎么看不出来?郝灵指:镜子啊,到处都是镜子,方便随时欣赏自己美丽的身影啊。
嗯,一定是个极美丽的女子才这么自信。
皇帝:……好像是哦,没见哪个男的到处放镜子的,果然女子的喜好很奇怪。
美丽的女子郝灵:愚蠢的狗男人。
皇帝:跟着我的脚步走,被箭射死我可不管。
郝灵嘲讽:我死了你就进袍子,袍子等着被吃吧。
皇帝脚步一顿,等她走到他后头才往六扇门里的其中一扇走去。
随着他脚步临近,里头灯光亮起,咔的一声,他做出推手的动作,原本洞开可以看到其内亭台楼阁小花园的隐约模样,在皇帝推手后,那些画像咔的一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光滑明亮的高大通道。
原来只是幻象。
皇帝回头:走别的门也可以进入地宫,不过是多经历些机关陷阱,这只是第一关,九九八十一关,只有我才知道如何走可以避开所有关卡。
他很骄傲:这些机关可是活的,每个时辰都有变化,便是我领着走过一次,下一次也不可能自己会走。
这个郝灵也可以做到,因此她脸上没有乡巴佬的模样,平平无奇哦了声。
皇帝小小郁闷一下,抬脚迈了进去。
郝灵跟在后头口水都要掉下来,灵石灵石全是灵石,在星际为了灵石她做了多少打家劫舍的缺德事,谁知道在这样一个小地方,狗大户用灵石铺路和垒墙。
没天理,这该死的贫富差!皇帝眼角向后,无比鄙夷:我大概知道你说的灵石是什么了,外头的这些算什么,我告诉你,里头有种石头墙,隔墙可观火光,比这些好看多了。
什么?难道是——上等灵石?口水成河。
郝灵狗腿跑上前:皇帝大人,我扶着您。
皇帝看不上她的小身板:你只要别再丢人现眼丢我的脸就行。
把郝灵当成他的人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疯狂走了十分钟左右,前头出现一个小厅,里头有六扇门,皇帝毫无停顿的进入其中一扇,一样的通道缓缓向下,十分钟过去,又是一个小厅六扇门,如此这般,同皇帝说的一样,九九八十一关,终于到达地底最深处。
郝灵侧着耳朵听,并没能听到水声,黑水不是这里发源?皇帝伸手按在一个圆形徽记上,那是花朝国皇室的标志,古朴大门无声退至墙体内,郝灵睁大了眼睛。
雕梁画栋,奇珍异草,宝光十色,仙气袅袅。
这里,是另一处王国,每一件物品,每一寸地板,都充满灵气。
郝灵嗖一下抱住皇帝胳膊,眼睫毛使劲扇:反正你也用不着,都送我吧。
……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是有多穷。
炼鬼士还没来呢,这所谓的救兵就要把自家搬空,莫不是强盗来着。
郝灵耍无赖:你给不给吧,不给,我这就走,你也别想留。
皇帝无语:你要就拿走,我还真不稀罕。
有这话郝灵就放心了,立即站起来,把盐阿郎和卫弋放出来:你们去拆我来收。
灵灵灵在三人耳边尖叫:你们都去拆,收我来,任何东西都不能放过,一根草都不能放过。
刺得三人耳朵底子疼。
不怪灵灵灵激动忘形,便是在牡丹妖那个世界她们都没遇到什么灵系植物,或许天庭有,可世界意识把她们踢出来的太早。
谁能想到啊,在这不成世界的鬼地方,竟有这么一处仙境。
这里竟没一个人知道没一个人会用,暴殄天物啊。
他们是为了保护灵物,没错,就是这样。
郝灵跳进花圃,一下把一棵拇指粗的小花树拔了出来,小树不高,枝条也不多,开着淡红的花朵散发淡淡的甜香。
拔出来,才后知后觉想到一事,这些灵植也跟着入轮回?这轮回是怎么入的?植物也能操控,它们是真是假?自己不会收个寂寞吧?管它呢。
郝灵眼一狠,若是假不过是收场寂寞,若是真她却没收的话,指定要后悔。
根系带土的小树往旁边一抛,直接被灵灵灵收进空间里。
变戏法一样。
万丛眨眨眼,挽袖子下来帮忙。
皇帝盯着盐阿郎和卫弋看,尤其盐阿郎,似乎闻到同类的味道。
奇怪,我怎么没在袍子里见到这两人?看他们一表人才,不该是泯然众矣的普通人,我怎么没见过?盐阿郎和卫弋合作无间的拆房子,心道,王不见王,你见到我肯定你是阶下囚。
嗖嗖嗖,能移动的东西被灵灵灵一下收光,原本就大的空间立时变得空荡起来,万丛正挖了一丛根系粗壮的植物往空盆子里放,手上一空,他眨了眨眼,空盆子也没了,再眨眨眼,手底下地皮连着生长的草没了,再再眨眼,地皮低了一层,又一层,再一层。
一时艰难的回头,复杂的望向郝灵,连泥土都不放过,这位究竟哪里来的?灵灵灵等不及他们一棵一棵的挖,憋着劲自己来,但那些坚固的完整的不能移动的还是要靠他们三个来拆。
而万丛和皇帝只是凡人的力气,根本帮不上忙,像那位个头最高的,人家飞身而上几下就把屋顶拆活动,然后那屋顶就凭空消失,不知收到哪里去。
皇帝好奇:魂幡只能收魂,你把这些东西放哪里了?郝灵:你管我——对了,这些没了不影响你的安排吧?皇帝气笑:现在才想到?不会,这里只是一个好看的园子,这些东西很珍贵吗?以前都没人要,被打斗踩坏。
郝灵心疼:你们都瞎。
皇帝有感觉被冒犯到,不悦道:还干不干活?干,干,干死他们嘛。
郝灵拍拍手跳出来:走走走,咱们干正事。
推着皇帝走。
皇帝回头看一眼,好家伙,人还没死呢,家业先没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自己败了一回家。
郝灵安慰他:身外之物。
你也用不上。
皇帝扫她一眼,用不上不是败坏祖宗家业的理由。
带她穿过园子,穿过几座宫室,绕到一处隔绝耳目处,这里摆放着格格不入的男子用品,可见皇帝经常在此钻研。
一张很大的桌子,上摆着各种高低粗细的瓷器琉璃瓶,皇帝随手拿过一只白色半透明的琉璃瓶:喏,这便是水毒。
等郝灵接过去看,他往旁边铺了白虎皮的椅子里一躺,仰头松了松脖子:每一世都要重来,开始不熟练,到这一世,总算提炼足够多将地宫暗道里全灌满,水毒只要碰触到,不管活人还是死鬼,魂魄立即中毒消融——你小心些,千万不要碰到。
郝灵惊叹:这是黑水里提炼出来的?多么漂亮。
没错,漂亮。
澄澈透明的水,水里闪烁细碎晶莹的黑,黑色星光点缀无色天幕,美丽的像魔法药。
越漂亮越危险。
皇帝鄙夷她被一瓶毒药迷住眼。
郝灵:介意我私藏一点吗?皇帝不介意。
郝灵立即将其收进空间让灵灵灵进行分析。
分析结果立即出来,初步检测,水毒与星际某种A级的精神毒素有差不多的效果,都是损害魂体的作用,再具体到不一样或者别的作用,需要更多时间的分析和对比,更需要活的实验体大量实验,是目前灵灵灵做不到的。
但与A等同呀,这里可不能与星际比,这里人的魂魄也不能与星际人的精神力比,所以说,皇帝搞出A等毒药,说明他是个天才,炼药天才。
郝灵看向皇帝的目光欣赏又意味深长,皇帝被她看得心头突突:怎么?郝灵:你是个天才。
皇帝不屑嗤笑:天才也不过是我手里的才,我可是天子。
才是什么?老天的材料。
子是什么?老天的儿子。
好吧,郝灵无话可说,每个狗皇帝都觉得自己无可替代的出色,她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他不过是一粒历史的尘埃,并没比别的尘埃好看。
你自己高兴就好。
皇帝说着自己的计划:到时,等他们都进来,我会封闭地宫入口,暗道口打开,水毒流出,将会灌满地宫每一个角落,只要他们沾上,必死无疑。
想到那副景象,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终于露出疯狂一面:还要感谢你,射下太阳,百姓们人心惶惶都进了魂幡,那些炼鬼士在外面也无处可去,必然往地宫来。
整个花朝国的人都会进入地宫。
这一次,所有人都逃不过去,所有人变成鬼也都要死,死得干干净净,我看那该死的轮回还怎么重启。
皇帝眼角红中透紫,诡异似中毒。
他盯着郝灵说道:我和万丛也要死的,你呢?如果活着你一个,是不是还会重启轮回?第四百九十四章 不放过这是要郝灵也死的意思。
郝灵并不介意,皇帝的疯狂并不是针对她,是针对所有人,针对整个世界,和命运。
她只是如实问一句:你保证水毒可流进每一个角落?皇帝斩钉截铁:当然。
他可是会计算。
郝灵再问:灌满地宫所有空间?皇帝闭上嘴巴。
郝灵叹气:不只你会计算,我也会呀。
你会算面积,我还会算体积呢。
喏,以你画出的尺寸来看,你提炼的水毒是能流到每个角落,可深度呢?不过才没过脚背,这地宫又不是一马平川石头没得一块,但凡是个稍微有点脑子的,往高处一站——你连人家的鞋底都碰不到哇。
皇帝:……地宫关闭,除了我没人能打开。
郝灵再叹气:然后人家高来高去,只等着到了时间点重新轮回不就行了?下辈子,他们可是连这辈子的事都清楚了,你猜,他们会怎么做?怎么做?先斩皇帝。
皇帝:……大意了啊。
万丛看看要答案的郝灵,看看给不出答案的皇帝,恍恍惚惚,这辈子,还是终结不了?你说怎么办?皇帝干脆问她。
你刚才还想杀我。
不是杀你,是想你去死,死比活着是解脱。
呵呵,我谢谢你。
郝灵翻了个白眼:你把水毒给我,我的身手你看到了,到时我用水毒偷袭炼鬼士,他们的魂幡,我要了。
皇帝不由去看袍子,袍子在郝灵身上安静如鸡。
皇帝:魂幡里的人,你要怎么处理?郝灵:我自有我的手段,总之,我见不得你浪费好东西。
皇帝怪声怪气:所以你就搬空我的东西?你留着也没用。
郝灵如此说。
皇帝沉默良久,最后道:好吧。
除了答应,他还能怎样?他都是郝灵魂幡里的一只鬼。
别看郝灵现在和他好声好气的说话,其实只要郝灵一个催动,他身为鬼仆无话不说无令不从。
皇帝追问:你有没有把握?郝灵:有,我可是救世主。
皇帝:……呸,不要脸。
不要脸的说:既然有了更好的方案,那——你们先歇着,我看看地宫哪些东西需要好好保护,可不能被打坏了。
皇帝:太不要脸。
你搬归搬,不要破坏机关。
只凭你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炼鬼士。
知道知道了。
郝灵走得头也不回。
皇帝身形一垮,坐在椅子里不知道想什么。
万丛挨过去,老老实实坐在他脚边:皇上,您说,这次成不成?他口干舌燥却懒得吞咽,两眼无神的发呆。
皇帝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不知道。
我脑子里的声音,催我快些毁掉所有人,说时间来不及了。
万丛:唉。
皇帝:唉。
郝灵不知道皇帝脑子里还有个小妖精,她子弹一样穿梭在地宫里,这也收那也收,所经之地如蝗虫过境,坚决不留下任何一块不影响大局的石头。
地宫很大,灵灵灵扫描范围内,炼鬼士集结成军已经从黑水河岸往这边摸来,它一着急,放出机器人和挖掘机吊车铲车各种工具来,加足马力使劲干,轰轰轰十足的工地现场。
当初建造地宫可没考虑做多好的隔音,毕竟这里不会有几个人来也没人敢在此放肆,隔音不过关的弊端便在此时显现,思考人生的皇帝随着地面震动连人带椅子一跳一跳跳不停,脑袋上的青筋也跟着跳不停,忍无可忍,气冲冲出来找郝灵算账,一出来,就见外头通道里一个怪东西对着墙壁猛砸。
皇帝目瞪口呆,这是连着墙整块撬啊,啊,已经撬了一部分了,一臂深的墙壁后露出不一样的岩石颜色,黑不拉几丑死了。
那些撬下来的墙也不知去了哪,估计是被先前那样变戏法一般收走了。
皇帝黑沉着脸死死瞪着怪东西,可惜挖掘机不理会他,兀自撞墙,只见那块被连番撞击的墙体掉下来,嗖,不等落地直接消失在空气中。
挖掘机挪了挪,恶魔的爪子伸向另一块。
无人理会的皇帝:……只得气愤的越过去找罪魁祸首。
万丛没皇帝的魄力,他还是很怕这怪东西的,那么硬的墙都给强拆了,拆他,只是一根小手指吧。
贴着墙绕过去,急忙去追皇帝。
一路走一路气,皇帝对着万丛发火:朕从来就没这么穷过。
目之所至,就没有一样东西给他剩下,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大家伙拆他的墙、拆他的地板、拆他的天棚。
万丛都替郝灵不好意思,这是有多穷。
皇帝到了先前的园子,一看更是气得冒烟,一个很大的大家伙,伸着长长的巨大胳膊,那一头,好像是个大夹子,直接夹在一座小宫殿脑袋上,咻拔起。
一片狼藉,哦,地上很干净,一块碎石都没有,这是史上最干净的拆迁了吧。
七零八碎,皇帝已经认不出自己呆过十九辈子的地方了。
还不止呢,等他忍着心塞来到地宫入口,一下按住了心脏。
一道小身影,正上下蹦跶着对那祥云柱下手,很好,动作可真快,就给他剩下三根了,不,两根,不,一根,很好,一根都没有了。
她都不怕地宫塌吗?郝灵回头,嫣然一笑:来者是仇,咱可得好好招待。
皇帝警惕:你想做什么?郝灵:说了我要偷袭嘛,让他们看不见岂不是更好?皇帝沉默一下:连根蜡烛你都不放过。
郝灵笑嘻嘻。
皇帝大手一挥,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他现在是鬼了,不怕黑。
万丛:我要不要先死一死?地宫够大,但三个人加上一个系统和一群机械的破坏力更大,在不影响地宫主要功能的前提下,地宫——凤凰变老鸭。
就这样灵灵灵犹自可惜:这些留着也没用,咱们又不是没能力解决外头那帮人。
盐阿郎:你给做皇帝的留点尊严吧。
皇帝:所以你们不在里头祸祸到外面去撬我的路了?一路撬到黑水源头前,三人对着火焰山壁流口水。
皇帝没眼看,望着巨大的山壁幸灾乐祸:只要你们有本事,这个也拿走。
灵灵灵:灵。
小调调甜得齁死人。
郝灵早放出精神力去探查了,一查之下,很失望,这石壁跟地宫紧密相连,地宫毁了石壁未必有事,可石壁一动地宫肯定全完。
好比地宫是附着在石壁上。
且这石壁下是无尽深渊,它悬挂的稳稳当当自然有其法门,郝灵陌生的法门,她可没有完全的把握将石壁拉上来不让自己掉下去。
还是,且算了吧。
听郝灵说完,灵灵灵彻底死了心,郝灵说话没瞒着人,皇帝好奇:地宫下是空的?太匪夷所思。
他怎么不知道?第四百九十五章 赶至郝灵:是,这是仙家手段,奇怪,为什么你们一点点修仙的信息都不知?皇帝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我连真正的第一世都不知道。
郝灵无声叹息着摇头:背后的真凶很厉害呀。
养一国之人,恶一国之魂,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养蛊王。
可惜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很好奇这样养到最后究竟能养出什么来。
蛊王?这个皇帝还是知道的,略一想,虽不可思议,但越想越是,难道,偌大花朝国竟只是一个虫子罐?他们花朝国的人只是虫?顿生蜉蝣之渺小卑弱。
难道,我们活该如此?皇帝望着火焰山壁发愣。
难道,真带不走?郝灵望着火焰山壁出神。
卫弋和盐阿郎在和万丛闲话,主要打听这周围还有什么值得带走的。
万丛也不知道哇,不是郝灵说,他们连地宫是灵石建的都不知道。
只是这两人一个笑嘻嘻一个凉嗖嗖,皆有一股让他忌惮的气势,他被问得头昏眼花忍不住:那就是皇宫里,宫库里还是有些值钱的东西,不然您们带走?盐阿郎眼光一闪,立即让灵灵灵计算时间,只要来得及,当然要带走。
灵灵灵:让皇帝带路,他才能打开皇宫下的通道,咱们速度快点,只要到那里,我一下就能收走。
这个地方某种压制很厉害,若是以前的世界这点距离它自己就能收走,这种有主之物,只要物主同意,它完全可以代收嘛。
但在这,远距离收取力不从心呀。
皇帝一听他们的要求,不知该不该生气,吹胡子瞪眼:要不要把朕的国玺也给你们?就这,盐阿郎还挑呢:可以,材质不好我们可不要。
皇帝差点儿噎死。
出息。
郝灵这个时候出声,手指往下一指:金银珠宝算什么,这才是宝贝。
几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黑水?郝灵眼里精光闪烁:能提炼水毒的黑水,能漂出魂幡的黑水,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装呀。
几人:……人家是雁过拔毛,她连滴水都不放过。
灵灵灵为难:我倒是能抽水入空间,可是,这些水不干净,怕污染了空间。
封存的话,我怕会臭吧。
郝灵: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你只管封存,等我回去立即提取。
皇帝这个傻的都能提炼出水毒来,我更提炼出更好的东西。
灵灵灵放心了:那好吧。
哗的一声,黑水桥上,河水里的一股转了个方向喷向一旁,消失在空气中。
皇帝麻木,真是穷疯了啊,这丫头觉醒的是穷鬼吧。
抽了大约一个小时,灵灵灵说炼鬼士们马上要到这里,郝灵让它停下抽取,一行人先行入地宫。
且说炼鬼士们,这些天当真不知怎么过来的,每一天都不知道前一天的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大脑一波一波的炸,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从皇帝被杀,这个世界就突然抽了风。
但皇帝死就死呗,于他们大计并无什么影响。
说来也怪,皇帝的记忆里有与炼鬼士地宫厮杀,可所有炼鬼士的记忆里,并没有皇帝的存在。
所以才没人找皇帝的麻烦,反倒是皇帝占了知道多的先机。
皇帝一死,世道大乱,紧接着便是日日更新的天灾人祸,炼鬼士们自诩方外之人不管黎民死活半点没有天下为责的自觉,反而趁乱而入,打着各种旗号捏造各种谣言哄着百姓死而为仆。
所有炼鬼士疯了一样的抢魂魄,一日日的绞尽脑汁和操劳下来,脑子高速运转想停都停不下来,突然太阳没了,停不下来的脑子无法思考,这突然的、他们也无法承受的变故,迫使他们想也不想的按照上辈子的脚步走——去地宫。
只要找到地宫里的宝贝,就可以操控世界!多么简单粗暴而美好的愿望。
数不清的炼鬼士沿着黑水而上,没太阳没月亮没关系,他们还有灯,他们的鬼仆可以为他们掌很多灯。
因此一条银河光线沿着河走,在黑暗中倒也是一番美丽的景致。
沿着黑水河蜿蜒而上,炼鬼士们走过与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路,心渐渐安定下来,好在,黑水河没变。
但,当他们到达黑水河尽头踏上去地宫的路时,炸了。
这路怎么变成这样了?!火焰山壁,只有皇帝能唤醒,当皇帝离开,火焰山壁自然不会亮。
这些人没机会知道火焰山壁的秘密,指挥鬼仆提着灯在前,虽然灯火众多,在这黑水源头处黑暗似乎格外的厚重,让他们对脚下的路看得不甚太清。
有上辈子的经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条平坦大道,想也不想脚跟轻抬踏上去。
嘶——是不少人的脚指头踢疼。
照路照路,把灯笼放低。
呵斥鬼仆。
众人才看清,脚下的路什么时候变得坑坑洼洼起来?石板呢?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少人心里犯嘀咕,平坦大道变坎坷,兆头不好,此行怕是不太顺啊。
可,回头望,漆黑一片的身后什么也看不到,耳边黑水震耳欲聋,不往前,他们能去哪?世上已经没了人,且这黑漆漆的天地,不用他们懂什么也知道活人是活不下去的,而他们,并不想变成鬼进魂幡,进去就是被撕成碎片的下场。
硬着头皮提着脚,小心翼翼往下走。
终于到得地宫前,鬼仆们被催动围住行宫大门,一看之下,更是惊呆,这还是比皇宫还要辉煌的地宫?祥云柱呢?雕花门呢?这是哪里的破山洞吧?他们该不是黑暗中进行了一次穿越穿到哪家破落户吧?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动。
何秀山扫视人群,他的目标,可是天下共主,因此属他蹦跶的最欢实,做什么事情都要走到最前面就怕别人看不到他,见众人心生胆怯,他内心也有种失态不受控制的恐慌,但,危险也是机遇,此时不上何时上。
他上前几步,转过身,大声叫道:众位同门,我何秀山以身涉险,先为大家探路,待我看过前头再来告诉大伙。
众人感激不尽,又有嫉妒吐酸言的,但,有人给探路是好事。
众目睽睽,何秀山万般谨慎的独自走进空洞洞的殿门,江姮紧张的拉紧发辫。
没一会儿,何秀山出来,一言难尽的与众人道:里头……空了些,但大体与以前一样,还是有六道门,里头机关仍在,大家走动小心。
这次的炼鬼士太多了,堪称万人军队,都进去,那殿里也容不下,索性先在外头商量好了谁谁谁一起,从哪道门进,然后再排队进入。
饶是如此,进去还要走特定的路线,这么多人,什么时候是个头。
何秀山又跳出来,大包大揽,让自己的鬼仆进去以身为饵,将大殿里的机关耗尽,让众人畅通无助。
一时面上人人称赞,何秀山得意,众星捧月犹如帝王。
而那些面上夸仁义的人一转身:傻子。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全收郝灵就在六扇门里某个地方等着。
这个时候,皇帝充分体会了做鬼的便利,轻飘飘的跟在郝灵身后,感觉竟然还不错。
郝灵细白的手指间一串串小水滴宛如精灵自行游走,黑暗中像细细的小蛇灵巧攀爬五指山。
皇帝非常不明白,为什么水毒对她没用。
郝女王:当然是因为我专门研究过怎么防毒。
皇帝耳语:杀光他们?郝灵:先杀一部分,袍子吃魂幡也需要时间。
都杀了,袍子哪里吃得来,会噎住的。
袍子在郝灵身上蓄势待发,领口张开翕动,似巨蟒的嘴。
袖口也卷几道,就等嗖一下飞出去。
等人都进入,六大通道里皆传来机关发动的声音和打斗的声音,皇帝觉得不对:应该有一条是安全的。
无时无刻,不该都有一条安全生路?哦,这个啊,我撬墙砖的时候顺便帮你改了改,都是敌人,留生路做什么。
郝灵理所当然道。
皇帝:……你说得对。
假如这次不成,下次,你一定第一时间来找我。
然后两人联手,无往不利。
郝灵侧耳倾听:别,我行程满,不用下次。
我去那边,解决两个老朋友。
无声无息的游走,六大通道看似独立,实则有暗门相通,皇帝没告诉她,可她全知道,眼见郝灵熟门熟路开了暗门交叉往来,皇帝抄着手飘在后头撇了下嘴翻了个白眼,果然跟他们不一样。
道:何秀山和他姘头?郝灵:女人在你们嘴里都不配有自己的姓名。
皇帝呵呵:重生三次明明有实力偏偏依附男人,还死心眼的只选那一个,我知道她她都该感恩戴德。
自己不争气还要别人尊重?尊重你哪点?郝灵:说话别这么难听,你是皇帝,皇帝之下哪个人不是依附你?皇帝:话不是这么说,君臣可不是依附,我手底下多的是不听话的臣子。
那女人,何秀山说什么她做什么,啧,没脑子。
郝灵无语,你臣子不听话你还得意。
皇帝:当然,臣子不听话说明为君的宽容大度。
郝灵:女人没脑子不正是男人刻意培养的。
这次皇帝没说话。
郝灵鄙夷,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何秀山和江姮所在,两人在最前,周身黑烟滚滚,他们遇到的是火,鬼仆们前仆后继用自己隔开火焰让人通行。
尽管鬼是虚体,但也被火焰烧得噼啪惨叫,有些鬼烧着烧着就成烟,可见这火并不是一般的火。
皇帝冷静看着这一切,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以前还伤痛愤怒,如今,他知道只有彻底的毁灭才能解脱。
夜溪身上一滑,袍子自己滑了出去,重变回一张大旗,贴着通道顶部飞速流窜,那些被灭杀的鬼仆丝丝缕缕的气息升腾被袍子吸纳。
两人看了会儿,郝灵手指间的水珠找准时机射向何秀山和江姮二人,瞬发而至,战斗中的两人丝毫没发现异常,忽然灵魂疼痛难忍,似火烧又似冰封,大声惨叫,摔倒在地,滚来滚去。
两人的魂幡失去控制,鬼仆们命令中断不知该做什么,竟都呆在原地,好一会儿见两人只知道打滚,几个聪明的鬼仆领头回到魂幡里,两面黑色魂幡倒在地上两人不远处。
袍子一吸,魂幡飞了上去,被袍子一角卷住,地上两人更加凄惨的叫起来,吓得周围人纷纷远离观望,这是怎么了?袍子在生吞魂幡,他们作为主人抢不回魂幡自要承担魂幡的反噬。
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郝灵皱眉:水毒发作很快,要命却久,这不是生生的折磨?看皇帝,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皇帝漠然,我要真有这本事,不至于这一世才将水毒提炼足够。
郝灵:好吧,是你本事不到家,做不到见血封喉。
她一抬手,何秀山与江姮只剩轻微起伏的身体上浮出两道魂魄,再看那魂魄的样貌,却是肿胀得不成人形,胖冬瓜一样浮肿恶臭,头部已经看不出五官。
她不由万般嫌弃的看向皇帝。
皇帝也无奈:水毒就是这个样子,魂魄越黑暗,越肿胀恶臭,我也想干净一些。
奈何做不到。
郝灵又看一眼,恶心,低头看手指间的水珠,晶莹莹亮闪闪,怎么就做出这种事,不雅。
回头她好好重新提炼一番。
两道恶臭的魂魄自动被袍子吸入,没见袍子有任何反应。
郝灵悟了,袍子要的不只是魂幡,还有魂魄,那么,为什么呢?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用两人做过实验,郝灵再不停留,手指间细密水滴如子弹喷发,索性这里全是炼鬼士,人挤人,根本不用考虑射不中错射目标,她像在给花朵浇水,怡然自得。
皇帝眼馋,也想来一番,可惜他不能碰水毒,只能眼巴巴看着。
何秀山江姮冲在最前头,放倒两人之后郝灵自然而然从前往后扫荡,不是考虑到袍子吸收魂幡需要时间,她能将这一通道的人全放倒,最后出这通道的人去了一半左右。
其他通道的情形好太多,并没有折损多少,毕竟里头的人大多数都来过,对这里的机关很熟悉了,这次更是有备而来,见他们通道一下折损一半大吃一惊,纷纷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新机关。
侥幸活下的人又茫然又害怕,人在无所知又恐惧的情况下,自然将未知的危险往大里、强里、神秘里想,夸大其词在所难免。
因此众人纷纷,杜撰出一只黑色怪兽,大到无形,专吸人魂魄,被它眼睛一看魂魄不保。
一室之内,这瞎话传了几圈就变成他们这次来动静太大,惊醒了守护地宫的神兽,神兽都出来了,可见他们的行动有效,这次一定能得偿所愿找到宝物。
于是所有人互相打气,斗志高扬的选了新入口进入下一关。
郝灵只能说:有自信是好事。
皇帝:阎王爷也拦不住送死的。
郝灵:你薄凉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们的君王。
皇帝:难道要我哭丧?九九八十一关,七七四十九之后,从某条通道里跳出一个人来,他手持魂幡久久站立,几乎到天荒地老,再没一个人从后头通道中出来,所以……唯一的幸存者:……向前?向后?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皇帝:你下手太快了。
郝灵:怪我?就这么点人,够谁杀的?皇帝翻白眼,小丫头家家,说的什么大话。
袍子拉拉郝灵的手,杀了吧,最后一块了,逼死强迫症啊。
郝灵看那人也是可怜,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草,心一软,手指一弹,那人倒下来,想:终于,死了,可特么吓死我了。
袍子冲上去一顿啃。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万恶之源回到地宫深处,皇帝背着手,下巴对万丛抬抬:你是最后一个活人了。
这话说的。
万丛跪下:臣请一死。
皇帝右手朝郝灵招了招,动手吧。
郝灵有气,你自己上啊,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还不行了?她没好气的上前,给万丛一个优待,咔。
万丛从自己身体上出来,看歪扭到一边的脖子,不是,自己人啊,就只配这样的死相?水毒没给我用。
说好的事情不能言而无信。
皇帝:不缺你那一份,先把密室找出来,人都死光了,怎么还没动静?究竟最后会发生什么事?分头找找,密室肯定就在地宫里。
几人分头找,这次不用顾忌机关大刀阔斧的拆拆拆,连袍子都扭成细布条这里戳戳那里踩踩,一无所获。
气死我了,到底在哪?皇帝气急败坏,扶着腰想踢个什么,可惜,空荡荡的地宫什么都没有,只得不甘心的放下龙脚。
别找了,这里没有密室。
郝灵手指对着空气点点点,滴的一声,灵灵灵绘制的地宫构造虚拟图投射在空中。
全方位,无死角,视角透明无遮拦。
郝灵讲解:从结构图上来看,地宫可以走动的空间我们都已经去过,如果密室不是机关那种进不了人的小空间,或者另一个维度的存在的话,地宫再没别的秘密之地了。
几个人围着一起看,皇帝伸出手试探着像他们三个一样碰触,看地宫的微缩版在他指尖转来转去,甚是稀奇,可是——密室到底在哪?神书到底在哪?皇帝一阵头疼,双手攥拳夹住脑袋:快,要来不及了,若是还找不到神书,一切又要重来。
他感觉到了,感觉到轮回的气势汹汹。
他不想。
郝灵奇怪:你怎么了?有脑疾?突然脸色这么难看,要疯了吗?皇帝脸色青紫:我脑袋里的声音在催我,让我这次一定要找到神书,不然一切都完了,它说……仇人的阴谋要得逞了……郝灵神色一肃,脑袋里的声音?之前她搜魂并没发现别的什么。
手落上皇帝脑袋,这次她的精神力被弹了出来,里头似乎有什么在焦灼。
万丛着急的望她:怎么办?不在地宫,难道在皇宫?咱们回皇宫?皇帝疼得呻吟出声,脑子里虫子在钻一样。
其实,我有个想法。
郝灵捏着下巴沉思良久,缓缓开口:看你们敢不敢。
盐阿郎卫弋对视一眼,他们有什么不敢的?这话是问皇帝了。
皇帝握拳敲击脑袋,痛苦道:说。
郝灵:有个地方,咱们没找过。
什么?哪里?等一众跟着郝灵来到某处,看她手指的地方,傻眼:这?郝灵点头:对,真正的黑水源头,地宫之下。
她对皇帝道:你卧室墙上的壁画,那个被围在中间的框框,如果不是密室是坑口呢?坑口?这会儿皇帝的头已经不疼了,他陷入奇异思索,一个四方框框,像房间也确实像坑口啊。
郝灵指指黑水喷发的地面:还没发现吗?从这里,到两边,到山壁,这就是个四方框啊。
且围着半人高的栏杆呢,很难看到吗你个睁眼瞎。
皇帝去看,震惊,后退一步,特么——老子从没发现!郝灵失望的叹一口,再道:还有那个神书,没有画在框框里,是在另一边墙上,你没发现它的位置比地宫的图要低?皇帝捂住胸口,别说了,朕中箭了,中了好多箭。
盐阿郎卫弋冷眼:棒槌。
万丛:竟是这样?竟是这么——简单?呜呜。
郝灵:准备好了吗?来,深呼吸,跟我——跳。
三个人一起向下跳,皇帝和万丛毕竟是凡人,明知是深渊还往下跳是不是傻?可惜了,盐阿郎早盯着皇帝呢,一手扣住胳膊,而盐阿郎也默契的拉上了万丛。
啊啊啊——啊啊啊——刺破长空的尖叫声中,郝灵三个却是惬意的享受扑面的风,别说,黑水瞧着可怕,用着也可怕,可这下头的空气却是比上头格外的清爽,甚至越往下郝灵感觉得到这里的灵气慢慢干净起来。
果然别有洞天。
皇帝和万丛还在尖叫,一个睁着眼目无焦距,一个闭着眼眼屎都要挤出来,肩上被拍打。
别叫了,到底了。
啊?啊——戛然而止,两人终于肯去看四周围:这是——阵法。
郝灵淡淡道:万恶之源。
什么?四个人都不懂。
他们只看得见自己落在一处静得逼疯人的地底,光亮处便是这不知什么发光的材料绘制的一圈圈一条条花纹字符,这些花纹字符散发荧光,照耀周围不足三米的地方,三米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不知是石头还是空洞。
卫弋蹲下摸了摸:这是——石台?郝灵:是祭台。
她揉着额侧,此时这些陌生的东西突然触发记忆里巫族祖先笔记,那庞博的笔记里,一句两句,甚至半句的记载从里头漂出来,自动排列出清晰的答案。
郝灵道:以国运国力祭,邪恶的心浸泡,七情六欲为引,捕杀良善公正,轮回试炼,直至——她紧紧盯着阵法中间位置。
直至什么?四人同时问,紧张的吞口水。
直至——恶鬼王出。
盐阿郎卫弋反应的快,毕竟跟着郝灵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学到些什么,闻言叫道:这里封印了恶鬼?郝灵点头再摇头:必然是封印了什么的,但封印进去的是不是恶鬼我不知道。
这万恶轮回阵还夹杂了个养傀阵,是有人在这里布阵养恶鬼王做傀儡用的。
顿了顿,她补充:等整个花朝国的人全变成恶鬼,封印里的东西将恶鬼吞噬干净,恶鬼王就出世了。
嘶,几人倒吸冷气。
万丛问出所有人心声:我们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突然郝灵身上的袍子脱离出来,自己凝成一条笔直的绳,向大阵中间位置抽打去。
郝灵凝重:原来你是要毁阵。
而这时,皇帝也突然脑袋剧痛,什么东西钻了出来一样,他一手抚头,一手伸向袍子:快,打破这个阵法,快要来不及了。
郝灵四人惊骇望着他,他的一只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瞳孔中间倒映的是半张脸,半张女子的脸,只露出眼睛和鼻子,那是一双绝美的眸子。
郝灵猛的站到他的面前,食指蜻蜓一点,一瞬间里头女子无法诉说的千言万语传出,郝灵面色大变。
破阵,灵灵灵,随时准备。
灵灵灵警戒,已经准备好,最大马力的逃亡。
郝灵一挥手,盐阿郎卫弋惊愕发现自己回到空间,急。
不要出去妨碍灵,接下来我们要逃命了。
灵灵灵头次如此沉稳。
第四百九十八章 斩鬼盐阿郎:怎么回事?灵灵灵:是我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灵要得罪大人物了,等会儿,她一得手,我立即带着你们逃,论逃命,必须我第一。
外头郝灵放出精神力席卷阵法,飞速观察着阵法的细节找破解之法。
皇帝一边受脑袋里半张脸女子支配紧盯袍子发力,一边问郝灵:吞万鬼才成,如今鬼不是都在袍子里?成不了吧。
郝灵:难说,你以为这无数轮回每一次的花朝献祭里头的东西只是吃了寂寞?或许那恶鬼王成了九十九就差最后一步,这九十九是你我能对付的?皇帝:怎么办?我不懂这些啊。
老祖宗没教啊。
郝灵:你以为我懂了?这分明就是神鬼手段我可不是仙人。
皇帝急:那怎么办?才说完这句,他紧接着说:我知道,听我说,你按七重天星宿位——停下吧姐姐。
郝灵打断她,没好气:你觉得我懂你们这套?懂你们这套我早飞升了。
还七重天的星宿,敢情你们的天一层一层又一层呢,不好意思,星际没有:不就是毁了它嘛,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别的什么法子?当然是暴力拆除。
当然,这里就不能用拆迁那一套了,太慢,但,可以搞爆破啊。
末世里的武器灵灵灵不要搞太多,小小的晶能爆破管,比筷子都细可威力嘛——呵呵,能炸山。
不信这个还炸不死它。
郝女王出手,就喜欢浩浩荡荡,浩浩荡荡的爆破管被她倾倒一地,好在提前用精神力隔绝了,不然这东西一碰能把人炸成灰。
愣着干什么,见缝插针啊。
石台可不是无缝浇筑,认真找找不少缝呢,用了这么多年了,自然折损。
皇帝万丛行动起来,兜着衣裳见缝就插。
行不行?看上去好小。
郝灵也在飞速的下插,喊袍子:别撞了,过来插管子,等会儿里头东西炸不死你再上。
袍子听懂了,身躯变大,四周围的布边扭扭扭,扭成无数小手手,抓着管子将阵中心插得无法踏足。
一切就绪,郝灵让两人进袍子,皇帝不愿意:我要杀死阵中物,一切才能真正结束。
万丛依依不舍,被袍子强行收了进去。
郝灵吸了口冷气,裹上袍子,给自己穿了防爆服,又躲得远远,灵力精神力双重保护,嗯,把皇帝也同样保护起来。
爆——轰隆轰隆轰隆隆——无形虚空,黑暗之地,突然爆出一点火光,那火光变大变大变大,变成一个火球,熊熊燃烧。
有什么在火球中显形,似是白骨。
里头,郝灵咳咳咳咳咳,险些被气浪呛死,皇帝和袍子没有肉身好得多,只见袍子一马当先冲向爆炸中心,而皇帝也在接连几个跟斗后浑身气势一变冲了上去。
灵灵灵的警报疯狂响起:检测到危险检测到危险检测危险……建议立即逃离建议立即逃离建议立即逃离啊啊啊——郝灵黑线:把傻瓜警报给我关了。
她不知道要逃吗?但现在不是时候。
灵灵灵小声儿颤抖:要不,咱先走?郝灵:怕什么,他俩冲前头。
反正有人前头挡着。
她小心翼翼的往前,系统里警报关了又开,某些危险警示是强行的,在宿主必死的时候,超越灵灵灵权限。
或者说,危险危及到系统,这时候系统自带程序会强制系统脱离宿主逃命。
可惜上次灵灵灵发现系统异常,自检后将某些不受自己管的手脚清除,系统本身是不可能自动强行脱离的,谁让主脑管不着它了呢。
灵灵灵要疯:5S级警报,灵,咱们要留在这了。
郝灵:5S算个屁,上次50S都不止,我一样带你逃出来。
灵灵灵崩溃:那是咱们撞上亿万之一的几率跌入异宇宙,而且,是我保护了你。
郝灵:相信我们的好运气。
灵灵灵能怎么样,舍命陪君子呗。
爆炸引起空间巨震,余波冲击向周围,大概,上头的京城已经成灰尘,崩塌向全国辐射。
而这里,阵法彻底被破坏,烟尘滚滚,是石台化成的粉末碎石,烟尘稍微落定,灰蒙蒙的视野中什么在拱动。
阵法中央的位置,封印着的东西,终于,爬了出来。
郝灵的头一点一点上移,她的嘴巴一点一点张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握紧:擦,你们两个行不行?不行她就跑了。
只见中央钻出来一个巨大的脑袋,然后是胳膊,上半身,腰身,咚,跳了上来。
郝灵脖子仰断:特么,这是开天地的盘古吧。
只见一位青面獠牙脑门惨白眼睛猩红的肌肉巨人,巨人他发出恶的声息,巨人他抬头看看,巨人他低头看看,巨人他——看到她了啊啊啊——郝灵要晕,不用灵灵灵提醒不用系统报警,这个,巨大的八分人形怪,妥妥的一根手指头碾死她啊啊啊——袍子——袍子不知何时也变得巨大,不等恶鬼王巨大的眼珠子把渺小的郝灵看进眼里,遮天蔽日扑了上去,给他穿、袍、子。
那动作,怎么看怎么——温柔?!擦,这是你老相好吧?老子上了你的当!但,袍子是有智慧的袍子,只见它柔顺的服侍恶鬼王套上袍子,身无寸织的恶鬼王被它的温柔迷惑,没反应来便上了套,这套一上,温柔变紧箍,猛的收紧,一时宽大的袍成了紧身衣,将恶鬼王肌肉虬结的身躯勾勒的那叫一个一展无遗。
郝灵:这是我能看的?但,目光它忍不住往腿根根那里溜呢,话说,恶鬼王是女是男来着,那么大——咳咳,袍子它能收住吗?袍子:本来我在干正经事,可被你这么一说——干。
袍子很能干,别看多单薄,可真将恶鬼王束缚住,寸步难行,恶鬼王挣了几下没挣脱,怒了,大嘴张开吼的一声,无数黑色汁液如雨洒下,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一个的坑。
郝灵面色剧变,口水都如斯可怕,不行,她挺不住啊。
等等——皇帝呢?皇帝哪里去了?她展目搜寻,没找到皇帝,却在恶鬼王的头上发现异常。
她眯起眼睛,那里,有一个白点,因为太小,一时没发现,等等,白点变大了,白点拉长了,白点降落了,白点——是一柄剑!一柄明亮、细长、散发着圣洁白光的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郝灵感受到其上浓郁的灵力以及一股不屈的意志,她似乎能看到如水的剑身上透着一双眼睛,那双绝美的眼睛是在皇帝眼睛里看到过的。
是皇帝!皇帝化身成剑!原来如此,郝灵喉咙一紧,不由双手捏成祈灵手印,为皇帝长剑加持。
去吧,完成你的宿命,完成你的使命。
圣洁之剑如光刺下,袍子猛的将自己抻直,恶鬼王被迫挺立,脑袋端端正正。
唰——无声胜有声。
第四百九十九章 净凰齐根没入。
或者,穿透了恶鬼王的头颅还在向下。
郝灵只能看到恶鬼王不甘的怒吼一声洒下毒液雨,然后一动不动了。
这是,要怎样?灵灵灵,警报解除了吗?灵灵灵:不知道哇。
一动不动,吓死个人,是死是活吱个声啊。
死了,你倒一倒。
活着,你吭一吭。
郝灵:我去看看?卫弋:补上一击。
盐阿郎:太危险。
郝灵一咬牙,上,送佛送到西。
只是她才一抬脚,恶鬼王忽然动了,眼珠子动了,对着郝灵,吓得郝灵一哆嗦立即不敢动。
什么意思啊?下一秒,天旋地转,郝灵被弹了出来,发现自己立在黑暗虚空中,面前不远是一团燃烧过后正在熄灭的火。
郝灵睁大了眼,空间里的三只也睁大了眼,只见那火的中央,烧着的是一个——白骨瓶?郝灵眨眨眼,空间里的三只也眨眨眼,灵灵灵更是将画面放大了看。
看清了,这是一个怎么看都只有巴掌大的白骨瓶,那白骨瓶瓶身却像一座塔,只是没有塔顶开着口,而再仔细了看,那瓶身更是一层一层白骨架镂空了交错叠加起来的,再再放大了看,白骨骷髅的头部竟是有着面部表情,无一不是穷凶极恶。
越看越真切,仿佛那些白骨都是活生生的。
郝灵脑袋一疼:这是邪物,每一具白骨都是活生生的人,十全恶人,这样的禁邪之术,在巫族记载根本没人炼成,谁想到我竟有幸见到活生生的。
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心生凛意,巫族祖上可是神,好吧,或许只是自封,但他们真切是修道之人,他们认为不能的邪术在这里出现,这白骨瓶,是何等高等世界的产物?自己——惹得起?灵灵灵:底部在溃损,难道——我们正是在它的内部?郝灵:等一等吧。
这一等,那白骨瓶从底部烧出黑洞越来越大,蔓延至瓶身,最后将敞口也燃烧殆尽,灰渣都没留下一点。
郝灵愣愣,花朝国就这样没了?袍子呢?皇帝呢?一点白芒从黑暗中诞生,向着郝灵飞来,停在她面前,微微摆动。
郝灵心有所感,抬起手指,沾染亮点,纯净的灵力涌入。
白芒跳了跳,倏忽变成一个美丽的女子,美丽女子身躯透明发光,穿着一袭圣洁白色绣金凤的宫裙,直觉,这宫裙,便是袍子。
这是怎么回事?女子一双绝美的眼睛带笑意,对着郝灵郑重一个大礼,郝灵慌忙避让:使不得,折煞我。
空间里三只都想:难得见这人也有羞涩谦虚的时候。
女子开口:我乃花朝国公主净凰。
女子声音清脆动人,将她的身世与恩怨娓娓道来。
原来花朝国本是某个修仙世界的一个国家,皇室是一国之主,同时也是修仙世家,身具灵根便入仙门,无灵根便造福百姓,有仙相护,花朝国在地方也是数得着的繁盛大国。
净凰灵根颇佳,六岁时由自家前辈接入仙门,而按照惯例,同时在全国内测灵根寻找有资质的孩童一起入仙门。
仙门也需要补充力量,而这些人长成后也是花朝的后盾。
一个小男孩有幸被选中,且他灵根颇佳,与净凰成了师兄妹。
只是男孩出身犯官,半点福没享到反而受尽欺压凌辱,因着年纪小,又在仙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慢慢淡忘,谁知道有些人天生记仇,心生下来就是黑的。
净凰因为同出故国的关系,自有宗门家族担当,对男孩颇多照顾,男孩倒也感念。
多年过去,两人都成了修真新一代的领头人。
男孩对净凰表白,希望结成道侣,净凰却是一心追求大道,拒绝,男孩记恨在心,竟暗中投了魔门。
等男孩爆出魔的身份,已成一方魔头,无人可奈何他。
他对正道展开杀戮,正道魔道厮杀不停。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中,两人竟前后差不多飞升了去。
飞升上界,男孩更没了忌惮,千方百计要杀净凰。
终于净凰被他打败,这恶魔竟是杀了她还不够竟返回下界不管不顾当年欺辱他的人早轮回不知多少世,用禁术将整个花朝国移入十全恶人做成的白骨瓶,瓶内自成天地,与外界绝。
设下轮回傀儡阵,折磨花朝臣民万万世,待将他们全变成十全恶人再铸就恶鬼王,要让花朝成他手下的恶鬼傀儡。
郝灵:好个恶魔,他比万恶还要恶。
净凰冷笑:无数年的争斗,我自然熟悉他的作风,幸而早做了准备,分了一缕元神守护故国。
只是我也没想到他竟那么疯狂,要知道,封印一国万民,还有那样的阵法,他要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不过。
净凰讥讽一笑:那样的垃圾,肯定将代价转移到别人身上。
哼,垃圾。
她道:他以全恶之气封印,我的元神受到压制,只能藏在后代血脉身上。
且一开始他将此物带在身上,我一有异动必然被他所觉,我只得蛰伏不出,等到终于可以动作,却有些晚了,国民们经过无数轮回早忘了过往和来历,甚至人性的善也在慢慢丢失。
我被削弱太多,只能让后代觉醒给他暗示,那恶人下了禁术,觉醒花朝来历的立即魂飞魄散,我便不能暗示太多。
如果血脉断绝,花朝可真的没救了。
净凰感激道:努力了那么多次,我已经绝望,没想到进来你这样一位救星。
郝灵不好意思笑笑:是咱们有缘。
空间里盐阿郎:她还对谁这么羞涩礼貌过?灵灵灵:反正不是你。
卫弋看明白了,郝灵她就是个看脸的。
郝灵问她:那现在都结束了?没有。
净凰苦笑:封印我是挣脱了,禁锢也毁去,只是——轮回太久,国民们的魂魄已经——她笑笑:我打算带着他们一起离去。
恩?什么意思?无可救药了,离去?但她虚弱的分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
郝灵大惊:你要带他们一起去死?净凰苦笑:没办法,我无法洗去他们魂魄上的脏污,这样的魂魄,无论进入哪方世界都是被天地剿灭的恶鬼,入轮回也要磨碎去做爬蚁飞虫,多少世也洗不干净,不如随我一起湮灭在无尽虚空反而干净。
郝灵:可他们何其无辜。
灵灵灵已经尖叫:你敢做蠢事我就跟你决裂——你听到没有?不准做蠢事!净凰:修真界就是如此残酷,命运半点不由人,若是在我原来的世界,或者我能找人求一求,但——那恶人显然是玩腻了将白骨瓶丢进虚空来,谁知道故土在哪,我已经撑不住了,我一消失,袍里的无数魂魄也该消失了。
郝灵不忍:终究无辜,我可以——灵灵灵:你不可以!第五百章 托付灵灵灵能做郝灵的主吗?显然不能。
郝灵双手握住净凰的手臂,浓郁的金色如蜂蜜流淌向袍子,那样的多那样的浓,顷刻间净凰两只手臂到肩头都被金色埋没。
净凰震惊:功德!你竟有这么多功德!羡慕,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别看郝灵经历的小世界做过的任务放在净凰这等仙人身上似也轻易做到,但,这里头涉及到一个规则,宇宙文明之所以能长久便是因为有规则和秩序在。
如净凰这般的人,修行越高越被天道压制,压制之一便体现在不允许其与凡人接触。
在她没飞升前,甚至修为稍微高一点,故国那等地方已经不允许她去。
天道之管制之森严,无非是大爱众生,让其各有各的生存圈子,也因此可想而知,诸般大能力者做不到如郝灵这般许多个世界穿梭。
某方面来讲,系统就是作弊器,专拣漏洞钻。
而郝灵迄今并没进到宏大森严的高等世界,等日后她去了,也会受到一般的压制。
总而言之,功德在净凰眼中是极其稀罕的东西,万想不到郝灵这里如此多。
她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灵灵灵更觉得自己在做梦,噩梦。
它化成一张枯叶蝶漂在空间溪水之上,像是死去的样子让两人觉得可笑。
盐阿郎把它捞起来:你要相信郝灵。
灵灵灵:我只是单纯的心疼。
说完翩翩一飞又落回水里:我要单独待一会儿,你们谁也别理我。
盐阿郎对卫弋摊手:还是个孩子。
卫弋却一手抱臂一手支下巴:我应该,也有功德。
盐阿郎:什么?没听懂。
卫弋说:功德,我应该有吧。
我活着的时候,边关百姓还为我立长生牌位呢。
盐阿郎立时酸了:那我也应该有吧。
卫弋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若是有人给你立,那些官员巴不得拿这种事到你跟前讨赏,所以——唰,灵灵灵从溪水中冲出,定到卫弋的鼻子尖上,两片大翅膀上的花纹似眼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你有功德?在哪在哪在哪?蝴蝶一边问一边上飞飞下飞飞,卫弋无奈,跟着它的动作抬胳膊转身子,像极了某种舞蹈。
只是可能,我不确定,你不能看出来吗?灵灵灵:我能看出灵是因为我们绑定了,你又不是我的宿主。
等等,系统有个工具,可以看出人身上的功德气运,因为灵她自己就能看,我就没用,你等等我。
天眼工具一秒上线,灵灵灵哦吼一声,原地复活。
好多功德。
流口水。
一听,卫弋笑着道:你来取吧,开心点,郝灵是在做好事。
盐阿郎吵:我呢我呢我呢?灵灵灵一扭头,口水更流:也好多。
盐阿郎觉得舒服了,大方道:来来来,都给你,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似的。
看,这便是成功人士的底气,因为我拥有,我自己挣来的,所以我有资格不稀罕。
灵灵灵却是慢慢失望了下来:不行。
恩?小东西还挺有原则。
你的功德,和卫家几百年的功德绑在一起的,我抽你的必然会影响到那个世界的卫家。
卫弋懂了: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卫家还在。
灵灵灵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当我是神呢,跟我耍小心眼也不看我配不配得上。
卫弋:……盐阿郎哈哈笑,让你精,碰到个大实话人。
灵灵灵:卫家的功德,自然卫家的后代享受,我抽了你身上的,影响的是卫家后人的福运。
我不知道卫家有没有断子绝孙,但你非要给,我不是不能要。
卫弋讪讪:咳,那算了吧,以后,以后我自己再得便是我自己的吧?灵灵灵点头,从卫弋脱离那个世界起,就是分家了,再有私产就是他自己的。
盐阿郎:我呢?灵灵灵翻了个白眼:你更别提,你的跟皇室、国运纠缠一起,虽然不知道那个世界现在如何,但贸然动手,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给灵惹因果。
盐阿郎:以后,都给你。
灵灵灵白激动一回,又绝望的跌回溪水中,攒个家底它怎么就那么难。
外头,郝灵……它已经不敢去看了,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出手打断。
外头郝灵收回手,净凰一脸担心望着她:你——郝灵笑笑:没关系。
没关系,才怪。
她的功德来源主要有二,大头是陈春霞那个世界,鹏鸟挽救灵力反扑,得全人类信奉。
少一些的是恶魔那个世界,世界意识的分期还款。
尽管功德基数大而花朝国人数相比算是少得少,可耐不住重复轮回把魂魄染得漆黑呀。
普通人的灵魂一点功德便洗净,花朝国的需要十点二十点甚至更多,妥妥的往死里赔啊。
反正灵灵灵已经没勇气去看功德究竟能剩几个。
外人跟前,女王大人还是装得住的,大气又大度,一派毛毛雨王位稳固的范儿,问净凰:所有魂魄洗净也洗去了记忆,陷入沉睡,你打算带他们去哪?言毕,净凰一脸愧疚的看着她。
郝灵一顿。
净凰:我时间到了,马上就要消散,这样也好,从此世间彻底再无净凰,那个恶人,也不会再找到我牵连国人。
她握着郝灵的手,诚恳:还要拜托你,以后进入合适的小世界让他们投胎转生吧。
功德洗礼,下辈子他们都能做普普通通的人。
只是,我该怎么谢你。
言语中很是笃定郝灵会答应她。
也是了,海量的功德都舍得,不过是再捎一段路。
她将身上凤袍脱下:神书,就给你吧,我一走,它的灵识也会消散。
以后你可以养自己的灵。
郝灵惊奇:神书,就是袍子?袍子就是神书?墙上画的破烂一堆……所以,墙上的画功出自哪位大师?郝灵黑线。
我。
净凰不好意思笑笑:时间有限,我匆匆留下那些,怕恶人发现我的一缕元神赶尽杀绝,就——草了些。
郝灵呵呵,好吧,公主大人的必修课里没有画画这一项吧。
净凰脱下凤袍,露出里头雪白中衣更加透明的身体:这是上品的仙衣,你好好养护,它会保护你的。
凤袍不舍的伸出胳膊,净凰握住:神书,跟我一起离去吧。
净凰的身影越发透明,直至再看不见,而凤袍袖管空荡荡垂落,郝灵轻轻一抖,凤袍在她手上变了形状,凤纹隐去,圣洁的白变成柔和不刺眼的纯白,袖子缩小变窄,拖尾镶边皆隐去,上半身微微收紧,下半身也变成简洁的裙摆自然垂下。
郝灵愣住,这不是自己的灵师袍吗?果然神书已去,袍子随新主人化形。
微微怅然。
但愿你不会穿在我身上跟我再爆一回。
第五百零一章 捻死郝灵回到空间,灵灵灵已经不是泡冷水的枯叶蝶了,小东西把自己变成刺猬团成一团就不肯见她。
那嫩生生的刺在告诉她:我生气了,快来哄我。
盐阿郎和卫弋端着手看好戏,郝灵撇了撇嘴,还不如青龙和白虎有伙伴爱呢,虽然两小只是用小脚脚去碰触小尖刺好像也不是存了什么好心。
郝灵安抚道:好了,别生气了,你看,净凰给我礼物了哟。
灵灵灵没看后头的事,闻言忍不住小财迷的心跳了跳,那个净凰给的东西,应该很不错吧。
刺丛打开,露出小脑袋,直往郝灵手上看,一愣:这不是你的灵袍?不是一起炸了?郝灵对它抖抖袍子:是之前的魂幡袍子,也是净凰的仙衣,现在是我的了。
仙衣哦。
什么?之前那个黑袍子?那个特别会捧臭脚的黑袍子?郝灵:喂喂,说话注意点,谁是臭脚。
灵灵灵只觉生无可恋,啪叽一下躺平了:让我静静,让我静一下吧,谁也别理我。
郝灵好笑的拍拍它,啧,这刺,看着尖摸上去可软,就跟小东西的脾气一样一样的。
那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榨一杯——苹果汁?小东西舔了下嘴,灵亲手榨的果汁呢。
郝灵笑笑:好,我去榨果汁。
对了,这个任务也完成了,你自己打个一百分啊。
啊?任务?一百分,哦,当然一百分。
等等——小刺猬翻身而起,惊恐的叫:客人还在营养仓里关着呢。
郝灵脚步一顿……对哦,这个任务的委托人还在……吧。
卫弋盐阿郎对视一眼,又各自望天,谁还记得那个啊。
郝灵换上职业装金丝眼镜,踩着小高跟哒哒哒进了工作室。
跟灵灵灵确认一句:不该看的没看到吧?灵灵灵让她放心:我们的秘密她绝对不知道,地宫里的画面我给她改了,改成你一人七进七出,把所有炼鬼士都杀了。
后头的她全不知道,你和皇帝的有些谈话也自动修改。
反正,她看到的就是你一路大开杀戒杀光所有人。
办事嘛,它灵灵灵永远让人放心。
郝灵竖大拇指,先在营养仓入口侧面打开一个小空格,里头躺着一枚黑丸子,是从王春妮魂体里吸来的恶气。
等以后有时间了,郝灵会把这些和黑水一起提炼了。
收了丸子,才打开营养仓,门一打开,郝灵眉头深深皱起。
只见里头清水一样的营养液变得混黑不见底,这魂魄是有多脏,还是……水排净,自动干燥,王春妮睁眼醒来,郝灵没错看她眼里贪婪的光。
郝灵没说话,王春妮跳出来,做了几个动作,理所当然的吩咐:我改愿望了,我要统治世界。
郝灵不可思议看着她,脑子开了什么洞敢命令的和她讲条件?营养液滋生了你的胆气?王春妮自信一笑:如果我不满意,你们的服务就失败了吧,你会受到惩罚吧。
既然你这么厉害,能把所有人都杀死,那肯定能重来一回我要做皇帝。
郝灵眨了眨眼,说灵灵灵:看你找了个什么蠢货。
灵灵灵也被王春妮的骚操作惊呆:下次接任务前先做个智商测试?郝灵扶了扶镜框,懒得应付她:谁跟你说我们必须让你满意?我可以告诉你,敢耍我,你完了。
郝女王说完了就是真的完了。
她甚至不等王春妮产生害怕和求饶的情绪,一个响指,白色灵火从王春妮脚下窜出瞬间吞噬,王春妮的惨叫声都来不及传到门口。
嗤,郝灵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人固贪婪,也该有自知之明,来到这种地方,不夹着尾巴做人听别人好声好气两句真把自己当上帝了,真是给你脸了。
灵灵灵狠狠来一句:就该这样。
然后又委屈:你看嘛,那些魂魄其实也可以这样处理嘛。
郝灵气笑:用灵火?更消耗我的灵魂好不好。
灵灵灵蔫头蔫脑:反正,这次我们亏大了。
郝灵:换成你你真不管?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多无辜。
灵灵灵闷着不吭声,半天:坏人那么坏。
郝灵笑笑:所以,我们要比坏人强呀。
接下来先不做任务,我把黑水弄一弄。
其实,是功德损失过多,她的灵魂又出现虚化漂移的现象,必须得休息。
灵灵灵心知肚明没点破:好的,我会留意,如果遇到好任务,我会停留在世界边缘等你忙完再说。
郝灵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白骨瓶,你摄下图像没?当然有,它可是什么都搜集的小能手。
放出图像,郝灵翻来覆去的看,沉吟。
灵灵灵不懂。
那个女人,将我们送到朱大善世界的神秘女人,她身上有锁链。
郝灵点着白骨瓶上的底部:跟这里的一角,有点像。
啊?灵灵灵伸头去看,白骨瓶的底部,果然有一角不是白骨的纹路,它立即调出当初一眼之内的留影,女子的面容看不清楚,但她身上的锁链有一截是清晰的。
锁链浸血,上头有扭曲的纹,果然跟白骨瓶上的一角怎么看怎么像。
难道是一伙?灵灵灵惊住。
郝灵凝视女子模糊的脸:欠了她的,以后必然相见,这倒是冥冥中的指引了。
也好,至少知道她的敌人是个什么水平。
你跟净凰比,谁厉害?灵灵灵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我厉害。
郝灵先把面子占了,然后沉默,诡异沉默。
灵灵灵小心肝颤啊颤。
然后郝灵又道:我全盛对上她全盛,胜负不好说,我又不知她真实水平。
不同体系怎么比?可灵灵灵总觉得自己听到一股子心虚。
它想哭,开始有活着好难的觉悟。
郝灵给它也是给自己打气:怕什么,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
灵灵灵配合的响起一阵掌声,非但没起到捧场的作用,郝灵自己都觉得脸烧得慌。
走走走,回去我给你榨果汁,苹果汁算什么,我给你榨个瓜果飘香透十里。
好吧,死亡算什么,灵对自己多好,死也值了。
灵灵灵如此安慰着自己。
突然,郝灵站住,心里一个劲儿的冒突:快走。
灵灵灵早时刻准备着呢,没因为任务完成而松懈半分,她一句吩咐,它立即执行,空间唰的消逝。
失败了呀。
阴柔俊美的男人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低低一笑,慵懒的眸子抬起,里头有追忆也有寒凉:也是,那时还是修为低了些,一个小玩意儿罢了。
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幼时的念念不忘被风吹走寻不回。
良久,男人放弃追忆,脸上变得邪气:眼下,才是最精彩的。
第五百零二章 之:一家炮灰灵灵灵没乱跑,移动的目标更显眼,因此,它就近找到一个世界附在其上,利用其勃勃生机掩饰自己。
盐阿郎和卫弋照旧修炼,一边按照星际的法子锻炼精神力,一边按照灵门的法子修行灵力,缓慢而稳固的进步着。
而郝灵则在灵灵灵用地宫的材料重新建成的宫殿里一边净化一边吸收灵力,净化那些灵石,还将收来的黑水和毒丸重新搅和在一起重新提取。
她的提取自成章法,比皇帝可强多了,皇帝提取的是a级,她一出手至少是s级,再搭配上空间里灵植草药,2s级的也做得出来,并且有各种功效哟。
顺手也搓了很多别的药丸子,恶作剧的有,要命的也有。
做着做着,她想起一事,上次在恶魔天使那个世界失败的养蛊,现在有这么一个活物空间倒是可以一试。
苟着也是苟着,叫灵灵灵弄了些虫卵试试养在空间。
原来的灵珠空间没有动物,或许是白灵芝嫌麻烦,土里更是没有一只虫,大概是因为仙人都不喜欢虫子,设了禁制吧。
但现在换成她,虫虫那么可爱,为什么不养虫虫。
原本她担心虫子会不成活,没想到虫卵一孵出来,一下就适应来,果然虫族就是厉害,不愧是星际一霸。
就这恐怖的适应能力,幸亏产生智慧那么难,不然整个星际都是它们的。
郝灵养出很多蛊虫,用外形古朴工艺现代的小罐罐分别放开养着,感受了下自身情况,随着这段沉浸时间的功德入账和自身修行,她的身体又凝实了回来,可以出去做任务了。
这次,灵灵灵跟她说:还是你的法子好,先把客户打发了,任务咱们爱怎么做怎么做。
这是被王春妮恶心到了,怕又遇到一样的。
郝灵点着它的小脑门:遇到那样的才好,一个指头捏死她,送她入轮回的力气都省下。
灵灵灵一想,也是,郝灵送人入轮回还搭上一点功德呢。
要不,规矩改改?改成帮他们改变人生要付出灵魂的代价?郝灵戳它:休想,我又不是邪修,我要他们灵魂做什么。
找任务吧。
盐阿郎和卫弋:我们也去。
郝灵笑他们是憋坏了:到底不是从小开始修行,对成年人来说修行确实太枯燥。
年假小还好,接受什么习惯什么都很快,可心性养成了,突然改变太难,好在两人的经历也都是需要大毅力大忍耐的,换成一般的普通人,多半受不了这种与世隔绝长时间冥想的苦。
盐阿郎:我们只是想多见识更多不一样的世界。
卫弋进一步提要求:如果能用鲜活的身体更好。
用机器人的身体方便是方便,吃喝拉撒全免,但,感觉不是那么回事,还是希望做个活人真切感受周遭一切。
对此,郝灵表示理解,却也为难:这个得看运气,不好强夺人身体——我知道。
卫弋连忙道:我知道你的规矩,我是说,如果有条件有机会。
郝灵一笑:好。
卫弋也对她笑笑,朋友自然不能让朋友为难。
盐阿郎:……你俩才是真朋友呗,嗤。
灵灵灵回来找郝灵,自己先感慨上:一家子倒霉鬼,灵,我找着一个大倒霉蛋。
郝灵:哦?听着不是很难。
若是难,就不是这种凉看八卦的态度。
灵灵灵顿了下:嗯,不难。
不难,就不会让她动用功德了吧。
它可真难,别的统子都是让宿主做难的任务,越难得的报酬越丰厚。
就它,生怕任务一难郝灵就脱了缰绳似的刹不住。
它可真难。
办公室里,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头缩着肩膀拘谨坐着,看他骨架,年轻时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缩成核桃似的一团——郝灵看眼他身上的衣裳,有陈春霞那个世界的经历,迅速判断了出来:这愁苦,不是物质生物导致,是别的方面不顺利。
见她推门进来,老头急忙站起,佝偻着背搓着两手,对她的穿着打扮并不惊奇又小心翼翼,连连的点头哈着笑。
那笑卑微讨好,带着被时代抛弃自己再追不上的落寞和麻木,让人心酸。
郝灵微微一叹,老人被时代抛弃,只是老人的失败吗?当年轻人只顾向前冲忘记身后的时候,是不是人类也在遗弃自己?这位同——您好您好。
不知该怎么称呼。
郝灵笑笑,对方身上气息平和,虽然一身的颓败,灵魂却是干净,并没什么大仇大怨,她很好奇。
您请坐。
郝灵等他坐回,笑着开口道:老伯,我看您应该过得挺好的,有什么心愿未了吗?老头苦笑:挺好挺好,过得挺好,赶上好时候了。
就是——家里一摊烂账啊。
他长长叹气,迟疑的问:那个,我从头说说?客户要倾诉,她当然不能拒绝。
老人大大松了口气,人越老,越被年轻人嫌弃,想找个人说话都没得,可日子越少,以前的人和事那些遗憾越清楚,就想找个人听他叨叨。
这个愿意听的人,直到死他都没找到。
我是战斗年代出生的,长大了正赶上建国,是命好的一批人。
我的儿女出生在和平年代,虽然吃过不少苦可大时代就这样后头还是赶上国家飞速发展的好时候。
老人衷心的说:都赶上了好时候。
都命好。
可大环境好了耐不住一个个钻牛角尖自己不争气啊。
我有三女二儿,两个大的是女儿,中间两个儿子,还有个小女儿。
国家艰难的时候正好两个女儿说亲事,她们偏偏看中同一个男的,亲姐妹俩抢一个男人,好听吗?好看吗?可偏偏——老人抹了把脸:我是理解不了女娃娃的心思,怎么男人那么多,非看上那一个。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姐妹相斗,家无宁日啊。
都是我的孩子,我能偏帮哪个?要我说,一个男人,都不要,不能姐妹反目吧,嘿。
老人现在想起来还是气得直拍腿:娘老子的,送上门让那男的挑。
挑中的得意得跟个下蛋鸡似的我都没脸看。
没被挑上的也不干人事,跑了!老人恨得磨牙:我就知道那姓董的就是个祸害。
俩儿子,因为这事,也站了两边。
一个捧着那男的像狗舔屎,结果呢?跟着姓董的在外头乱窜,跟家里说什么发大财。
老人摸了把脸,眼含泪光:后头因为流氓罪,吃了枪子。
我这心,疼啊。
我好歹是个大队长,家里孩子又不是那不着四六的,怎么就去调戏人家闺女?临了临了我才知道的,我那傻儿子是替姓董的顶了罪啊。
那个畜生——老人终于有人听他说这些,终于可以一吐浊气,心里苦痛阀门打开,呜呜哭泣起来。
郝灵默然,默默推了一方老人家惯用的小毛巾过去。
老人抓着毛巾哭了会儿,毛巾都湿透,男儿有泪不轻弹,做鬼更是泪难流,可见老人有多伤心。
可这伤心才只是个开头。
第五百零三章 姐妹我那小儿子,难得的有脑子,说姓董的就是个灾星,专门害我家来的,他恨姓董的,事事跟他对着干,搅黄他不少事,后来——老头的泪止不住:违法乱纪,被关了二十年。
我那个好女儿,什么都不跟我说啊,后头我儿子出来找以前的人问了才知道,好个姓董的,我儿子前脚进去他后脚就把我儿子那一摊子全捡起来啊,里头能没猫腻?我那最聪明的小儿子啊,生生被关二十年,二十年的好时光啊,一蹶不振,最终走在我前头。
毛巾湿透另一半。
我那些好女儿,老头冷笑:老大嫁了姓董的,跟他风里来雨里去,年纪轻轻一身病,孩子都没生一个,后头出车祸,护着那狗畜生把自己搭了进去。
跑了的二女儿,倒是能耐,在外头吃尽千辛万苦可作出一番事业,谁承想啊,后头又跟狗畜生合作上了,啥好都让给狗畜生。
还有最出息的小女儿,好大学里出来的大学生啊,心甘情愿给狗畜生做填房,两姐姐争一个男人就够丢脸了,她怎么把脸皮丢地上给亲姐夫做填房?被人戳脊梁骨啊。
老人跺着脚:为着这,老家我都没脸呆,一把年纪背井离乡,叶落都不敢归根。
那个姓董的狗畜生,就是我一家子的克星啊。
没有他,我一家勤快又不笨,什么好日子过不上,怎么就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我们不是恶人啊,不该是这下场啊。
老人哭泣。
郝灵轻轻放下一杯水:那,我去做掉他?呃——老人打了一个嗝儿,傻傻望着她:犯法的事不能做。
看,多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奈何有些人天生是狗啊。
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都干不出和一家三姐妹纠缠不清还害死人家俩儿子的事。
老人哭诉的同时,郝灵通过灵灵灵也了解了整个事件,不得不叹一句,倒霉,真倒霉,一家子都倒霉。
她问:现在有机会重来一次,你可以去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老人想了想,那一点点的兴奋湮灭,悲哀:可我还是管不好他们,我做父亲太失败了,怎么就把人教成这样了?郝灵觉得他日夜煎熬的言过其实了,这一家子说到底都左性,认准一条路不回头,其实都不是坏人。
她道:我倒是可以和你走一趟,把这些难关解决掉,你再回去,这样也行。
你还是想享受天伦之乐吧。
当然想,太想了,一辈子又没害过人,凭什么连孙子都抱不着?老人迟疑:真、真能行?郝灵:可以的。
送你回到过去,我从旁协助,必要时我会接管你的身体做出某些行为,你有个心理准备。
老人:那,这次,他们能好好做人好好孝敬老人吧?郝灵笑了:当然。
孝子什么的,不要太容易,别的她不敢说,棍棒什么的,呵呵。
老人笑开,似乎看到了自己期盼一辈子的美妙场景,他挪挪屁股,往前探了探:那,这事是个什么价儿?价儿?郝灵笑起来:您这事还真不算事,要不了几个价儿,这事给您办妥了,您给我打个满分就行。
就这?老人有些为她亏。
郝灵笑:对,我就要个五星好评。
奥。
这样说老人就明白了,五星好评,这个他知道,他食指往上抬抬:你们年底也要冲业绩?他最后一口气,愣是没到过年,家人都没有了,他过得哪门子年,不如找无常鬼喝茶,没想到闭眼睁眼遇神仙。
郝灵哈哈笑:对,老伯,我要冲业绩,拿奖金。
老人赶紧说:您放心,咱一定支持你工作。
郝灵又哈哈笑:行,老伯,那咱现在就去。
老人紧张:我我、我有点激动,你可帮着我把。
郝灵示意他喝水,老人紧张的握起透明水杯咕嘟咕嘟,恩,这水说不上来的好喝,空杯放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队长,咱这账就合上了啊。
穿着旧军装戴着老式眼镜的会计把本子合上,笔帽扣上,抬头对他:咱回吧,这秋收把人累死。
钱力民恍惚了一恍惚,啥?这是啥时候?郝灵替他答:还得忙几天。
钱力民身不由己起身往外走:我先回了。
会计喊他:队长——钱力民回头。
会计一脸纠结,抓抓脑袋:那个,没啥,路上小心点。
钱力民没看懂,往外走,心里问:神仙,这是啥时候?郝灵漫不经心:哦,就是你两个女儿让董成林挑媳妇,第二天跑了一个的那天。
钱力民跳起来:什么?会计正好在后头出来看见了:队长,你腿咋了?要不我扶你。
钱力民急得往回奔,他得拦住那作孽的俩姑娘:没事儿,我先回了。
会计望着他尿急似的背影摇头不止:看来他是知道了,唉女大不中留,孩子多了都是债啊。
队长家大女二女水灵灵两朵花都看中城里来的董成林,这在村里不是秘密,谁背后不嘲笑大队长指挥别人有模有样偏管不住自己孩子,方才他想说一说的,可侄女的小女儿家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张口啊。
唉,希望大队长这次能果决些,别闹得不好看了他这个队长也不好干啊。
钱家,正是一派水深火热。
钱蕙兰和钱蕙心吵得鸡飞狗跳,队长媳妇汪秀华眼泪汪汪,排三的儿子钱小兵眼珠子乱转看热闹不嫌事大,排四的儿子钱小军一脸冰冷万分不耐烦。
还有一个懵懂无知的钱蕙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害怕的很。
钱蕙兰二十,钱慧心十八,两个人都到婚嫁的年纪不然争抢着嫁人呢。
汪秀华想,要是老大老二一个男一个女就好了,就没这茬子烦心事。
钱小宝十七,早不上学。
钱小军十四,在上初中。
钱蕙香九岁,上小学。
学校秋收放假,因此都在家。
这会儿吵得翻天,除了钱力民该在的都在。
钱蕙兰说:论年纪,还是我和成林哥合适,你个丫头片子去一边吧。
钱慧心说:你只长个头不长脑子,成林哥说我聪明。
钱蕙兰说:我长得好看。
钱慧心说:我更懂成林哥说的话,你能跟成林哥说现代诗?钱蕙兰:过日子不是念诗。
钱慧心:我能把日子过成诗。
郝灵落地就听着这边的热闹呢,听了这一番,知道了,老大好看脑子不如老二灵活,老二脑子灵却不够脚踏实地,当然,两个都是蠢的。
能让两亲姐妹吵成这样,已经很说明这男的是个渣,除非两位都是一厢情愿。
但,跟小姑娘家家谈诗什么的,呵,这男的不是好人。
好男人不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的距离。
第五百零四章 断腿钱蕙兰:成林哥给我念过诗,还给我读过文章哩。
钱慧心:又不是给你一个。
得,渣男无疑了。
等等,俩女儿吵成这样,当妈的怎么只知道含着泪不说话呢?郝灵给钱力民转述,真诚的发出疑问。
钱力民急得小跑:我那口子觉得狗畜生是个难得佳婿,不怕您笑话,那时候的我,也这样觉着。
城里人,人心好,热情,不看不起村里人,还能办成点事,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他就动心了,然后一家子都栽进去了。
钱力民一边跑一边道:这次,我得拦住她们。
钱小兵发话了:我成林哥那么好,又有本事朋友又多,多的是姑娘想嫁他。
这话一说,两个姐姐的目光能把他戳死。
钱小兵嬉皮笑脸:你俩都要嫁,我成林哥想不想娶啊,你们别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你胡说,成林哥明明对我有好感,他帮我买红纱巾。
你胡说,成林哥明明喜欢我,他专门给我写诗。
两人大眼瞪小眼。
哼,去问成林哥。
对,让成林哥自己说。
十四岁的钱小军已经翻不出更大的白眼,他骂:你们都不要脸。
汪秀华:你怎么说话,那是你姐。
钱小兵:自由恋爱懂不懂,你懂个屁。
钱力民头晕:回去我就把钱小兵的腿砸了,看看他跟着那群城里人都学成什么流氓样。
领导说了,恋爱得以结婚为目的,跟两个姑娘纠缠不清,那对其中一个肯定是耍流氓啊,上辈子他怎么就没看明白呢?钱蕙兰钱慧心冲出房门,冲向大门,上辈子,钱力民溜达着回来没赶得上,什么也不知道,等两人回来就是大女儿得意洋洋二女儿一言不发,然后第二天,二女儿跑了。
这次,他跑得肠子都颠出来,等钱蕙兰钱慧心拉开大门,钱力民扶着门边墙喘成狗:你们——干——嘛去?两人仇视瞪着对方,异口同声:甭管了爹。
就要往外冲。
钱力民气笑了,人活一辈子再回头看,才知道自己做过的多不对。
就凭这个态度,都是自己惯出来的,自作孽不可活。
但凡他像别人似的把女孩子看轻了,该打打该骂骂,她们心里怕也好畏也好,也不至于不把自己这个爹放在眼里做出那样的蠢事。
当然,男孩他也没管好。
喝道:谁敢给我走出这个家门一步,我打断她的腿。
钱力民是这个年代难得的开明大家长,女儿儿子一视同仁,平日里乐呵呵一些小事随着他们去,可惜有些道理他没教,让两个女儿娇蛮的不把亲爹的威胁放在心。
当下竟一个两个都当听不见,肩并肩比着赛的跨出大门。
钱力民气红眼直哆嗦。
郝灵却是一声冷笑,瞬间接过身体掌管权,脚出如电,咔咔两声。
那清脆又干脆的两声,别说令当事人头脑一凉了,便是后头急着直抹眼的汪秀华、抱着膀子看热闹的钱小兵、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钱小军还有最后头腿短害怕的钱蕙香,都是同时一个哆嗦。
天凉了,谁家要破了?钱蕙兰钱蕙心定格,同时低头看腿,那条踩在地上的腿,晃晃,没事。
那条还没落好的腿,晃晃——疼死我了。
啪啪,两人同时倒地上,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后知后觉哇的哭出来。
再苦不能苦孩子,钱力民这样想也这样做,因此两人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伤,一时觉得腿都断了。
哦,不是,是真的断了。
钱力民惊呆望着这一切,此时,他飘在自己的身体旁边,谁也看不见他。
不是,我说打断她们的腿是——吓唬。
郝灵冷笑:不打断等着她们私奔吗?钱力民闭嘴,只要避开上辈子的事,别说一条腿了,两条都打断也行,反正断了还能接。
郝灵拍打拍打衣裳,全是尘和土,汗馊的衣裳让她不悦,看眼汪秀华:找覃医生去,让他带家伙来接腿。
一个激灵,汪秀华反应来,扑到他身上又打又骂:你个死老头儿,可真下得去脚,两条腿啊,她们可是你亲闺女。
废话,不是亲闺女你还给我戴绿帽子了?郝灵没躲,由着汪秀华打,这可是亲妈,她断她女儿两条腿,挨两拳算什么。
汪秀华被她这样一接,拳头一顿,不可置信他说的什么鬼话,下一刻拳头落得更快:你个死老头子,说的什么不要脸的话,你这是怀疑我啊——这可不是娇小姐,郝灵觉着疼了,抬手把她两只拳头往身上一按,这个时候的钱力民才是四十的汉子,常年下地本就魁梧的身材更是倍结实。
她说:摸什么摸,你男人身材好吧。
汪秀华灵魂一滞,下意识慌乱的去瞄儿子女儿,老脸才红就看到两个女儿倒在地上抱腿哭呢,又气白了脸:你、你、你给我等着。
心里嘀咕,男人莫不是中了邪。
汪秀华喊儿子:小兵小军,赶紧把你们姐扶进去啊,香儿去喊覃医生去,说你俩姐都断了腿。
又嘱咐:跟覃医生悄悄的说,别让别人听见。
老头子把两闺女的腿踹断,人听了还不知道怎么想他们家呢。
钱小兵钱小军惊呆,听了吩咐啊啊下意识照做,绕着钱力民走,吓人,这还是他们爹?郝灵笑嘻嘻:你汉子说到做到,是不是男人。
汪秀华一言难尽,这都什么时候了。
推他一把,和钱小军一起去扶钱蕙兰。
你去扶着蕙心去。
郝灵往钱慧心那里去,钱慧心疼得冒冷汗,见郝灵过去下意识就瞪他,眼神还很凶。
郝灵笑容一淡,手去拽她后脖领子,拖着她往里走,在钱慧心凄惨的叫声中淡淡一瞥。
家里做饭了吗?饿死你老子吗?钱小兵一个哆嗦,下意识说了句:爹,我这就去。
钱慧心被一路拖着进姐妹睡的屋里,郝灵把她提起来往炕上一丢。
爹你疯了。
钱慧心大叫。
啪一巴掌,钱慧心不可置信捂着脸。
郝灵:我是谁?钱慧心咬着牙不说话。
汪秀华在后头扶着人走得慢,听见动静急又急不得,终于进来就见到父女二人一个炕上一个炕下对峙,一个眼睛通红咬人的兔子似的,一个脸色淡淡让她从心底害怕。
郝灵回头,淡笑问钱蕙兰:你也觉得爹疯了?钱蕙兰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
哼,好歹还知道怕。
郝灵回头来看钱慧心,这次,钱慧心也避开了他的视线。
看吧,若是知道某些行为带来的惩罚,她们不会做的,因为她们心底知道对错,不过是欺负钱力民爱孩子。
这父母对孩子,有时候就是敌我双方,就是要拼个输赢。
第五百零五章 分工钱蕙兰倒在炕上,炕足够大,一人一头,谁也碍不着谁,难得姐妹俩有这么和睦的时候。
郝灵:说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爹都不知道什么事还这样对我们?不愧是说走就走单身在外闯天下的钱慧心,才被抽了一巴掌又冒出勇气来作死。
郝灵:所以你说还是不说?钱慧心的勇气只有一句话,现在她很怕钱力民淡笑不上心的模样,明明以前自己姐弟哪个一个不高兴他都要来哄的。
郝灵手指动了动,钱慧心飞快:我们去找成林哥,问他喜欢哪个。
郝灵淡淡哦了句:让董成林来挑啊,是要他比一比你们谁更贱?……难堪的沉默。
汪秀华急得掉泪:他爹——郝灵:不是吗?你买东西不是货比三家哪家的贱买哪家?汪秀华:……钱小军:他爹厉害了,他要向他爹学习。
郝灵:你站这干什么,我忙了一天肚子不饿还是不渴还是不累?我告诉你汪秀华,你不要不珍惜我。
汪秀华:……屋里三个孩子和门口来问吃什么的一个:……他们的爹,不对头。
钱力民:咳,那个,神仙啊,咱、咱不兴这样说话,咱是乡下人——郝灵不赞同:她都管不好孩子还不能管好你?钱力民:……钱小兵轻声喊娘:娘,吃啥啊,我——不会做饭。
郝灵一个利眼过去:会吃会拉不会做,你是猪吗?钱小兵:……就是一头猪看也看会了,咋,你连猪都不如?不能承认啊,钱小兵只能默默转身自己琢磨去了,做饭嘛,不就是洗洗切切锅里煮,他怎么可能不如猪。
钱小军眼里露出崇拜又怀疑的光。
汪秀华担心儿子不会做,又不舍离开两个受伤的女儿,急得身子转来转去:小香怎么还没回来?跑步声传来,钱蕙香运气好,覃医生这会儿没事做,一听立即带着医药箱跑着来。
他不信,断腿?还是两个人都断?这是两人一块绊石碾子了?进来点个头,看炕上疼得脸变形的两人,急忙把手洗了去摸,摸完不由来了句:这断口,真齐整。
纯粹的夸赞。
郝灵:那是,你叔我这腿,练过的。
覃医生:……我不是问这个的意思,你是显摆啥?等等,你意思是——汪秀华狠狠一拐,还嫌不够丢人?覃医生啊,兰儿和心儿的腿?覃医生痛快的拿纱布和他正好今日削好的木板,抢秋难免受伤,本来是为不小心割到脚的人准备的,正好派上用场。
覃医生一边正骨一边忍不住的夸:这断口,太好了,拉正也好拉,位置也好,咔嚓一对什么事没有。
郝灵:要不姜还是老的辣。
覃医生想笑:行了,养个一百天,别乱动别错了骨就行。
钱蕙兰钱蕙心疼得满头是汗,还问:要那么久啊?能不能快点?覃医生:想以后变瘸子?两人不说话了。
覃医生收了钱走人,心里疯狂猜,出了啥事要大队长下如此狠手。
钱家郝灵又想下狠手,巴掌高高举起,钱小兵使劲缩脑袋。
郝灵气怒:你做的狗屁玩意儿!钱小兵嘟囔:我娘就是这么做的。
汪秀华:不接这口锅。
钱小军冷嘲:哥,你下毒了吧?咱娘啥时候做这种黑漆漆的菜汤子。
钱蕙香盯着黑乎乎的汤发呆,不敢吃。
汪秀华只觉操不完的心:行了,我去做。
郝灵一抬脚把钱小兵踹过去:教他。
钱小兵不服: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屁都不会放。
郝灵瞪着眼:家里躺下俩,工分不挣了?粮食不分了?年猪也不够香了是不是?我和你娘得下地吧,家里就你最大,你不做饭谁做?钱小兵想说这是娘们儿的活,可他娘必须得下地,抢秋啊,谁也别想偷懒,且他们是队长家得做表率,俩姐姐都动不了还得人伺候,妹子还小只能专门伺候人。
剩下自己和弟弟,谁做?他说:我也下地啊,让小军做。
钱小军冷笑,才要说你下个屁你就知道跟在人家屁股后头闻臭屁,他老子发话了。
小军下地,挣十工分。
你自己选,要么给我挣够十工分,要么,挣个八工分把一日三餐准备了。
你选吧。
钱小兵傻眼,一时分不清哪个更轻松。
十工分,那就是别人把玉米棒子运到地头他一担一担不停歇的挑到场地上。
一天下来,肩膀头子上的肉磨烂。
八工分,就是在地里掰棒子再运到地头,也累。
他想说,两个都不选,这两天他也下地掰棒子了,时不时跑个腿干个别的也能挣七分。
可老头子今天不对头,他怕断腿。
我、我做饭。
万恶的封建大家长。
钱小军也震惊:爹,我挣十工分?要不要儿子脱了给你看看咱身上几两肉?郝灵慈爱的看着他:小军呐,你是好孩子,爹是器重你啊,爹要把你养成顶天立地的汉子呐。
嗯,聪明是够聪明,就是脑子不太正,趁着小,好纠正啊。
以后家里的大梁得你来挑啊。
就凭只你一个勇敢跟董成林斗,爹爹都要好好培养你啊。
钱小军一个哆嗦,爹,别看我,我怕。
钱小兵没嫉妒,这种鬼话他才不信,他爹今天受什么刺激了?他不由去看钱小军,他也知道,这个弟弟比他聪明。
钱小军不看他,早看不上这个哥了。
今天的事他也琢磨不透,不过他知道,这俩蠢姐终于消停了,至少能消停一段时间。
这时,钱蕙香细声细气的问:爹,我干啥?郝灵看她,九岁的小姑娘细眉细眼的,现在看着就秀美,长大了更好看,不然成了富翁的董成林娶她呢,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什么便宜都被他占了。
说来钱力民自己就长得好看,十里八村一枝男人花,别看年岁大了,真认真比,年轻小伙也比不过他。
那叫一个俊朗英气硬挺亮堂,放在后世那就是银幕上的硬汉明星。
汪秀华长得也不差,两人生的儿女颜色都出众,村花村草妥妥的蝉联。
郝灵对着小姑娘露出凉水冲出来的大白牙:学校放假不就是让你们抢秋的?下地掰棒子去。
钱慧香一呆,乖乖点头:我知道了爹。
放假回来她也去掰了,跟着汪秀华,汪秀华怎么忍心让她多干,做一会儿就撵回家。
可眼下,她听出了爹的意思,不好好干,不多多挣工分,小心你的小细腿。
钱蕙香腿骨发疼,不知道是不是要长个儿拉扯的慌。
汪秀华听着不对:兰儿和心儿可不能动弹,谁在家伺候她们?第五百零六章 不叫休郝灵不悦:又不是坐月子伺候个屁,一条腿断了不是还有另一条?下地前让她们尿干净,半天还憋不住?汪秀华一噎:老头子,你——咋这样说话?郝灵:谁是老头子。
做饭去,把肉给我做了,累一天都不知道心疼人。
你们仨都去,给我烧热水去,吃完饭好好洗个澡,浑身都是棒子叶。
惊呆?啥?烧热水给你洗澡?挺大个汉子不是一桶凉水冲下来就妥?郝灵才不管他们什么表情,撵着人各自忙活。
她溜达到姐妹屋门口,站住脚问:疼不疼?两人都不理他。
郝灵就笑:你们猜猜,两条腿一起断会不会更疼?钱蕙兰忍不住,仗着自己是长女面子大,问:爹,你这到底是干啥?不说一句就打断我们的腿,你这是——犯错误。
郝灵奇怪:谁说没说一句?我说了,谁敢出这个家门就打断谁的腿。
你们非得不孝敬,非得跟我顶着干,你说你们急什么急,停个脚就那么难?当老子踹过去不费力气?两人都气哭了,钱慧心:你这是独裁,是霸道,是封建大家长作为。
郝灵笑了:告我去啊,叫公安来啊,只要公安同志说一句孩子不用听家长的话,家长对孩子没有管教的责任,我才懒得管你们两个不要脸的。
两人顿时脸一青,又涨红。
郝灵轻蔑:要嫁董成林?行啊。
两人一喜。
比啊,比出来谁更贱,我亲自把她送到董成林炕头上去。
两人脸一黑,又煞白。
爹眼里她们成了啥?成了啥?成了啥都是你们自己愿意的。
郝灵嘴毒来一句:也就猪配种有这个不要脸的劲儿。
这话多难听,两人都要晕过去,可腿疼着呢,耳朵灵光,把这些字一个一个都听清楚了。
要死的难堪,一个把嘴咬破了,一个把手掐破了。
郝灵转身,扫帚打过来,汪秀华眼泪扑簌掉:你个要死的,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郝灵:村里人不都这样说?知青倒是说得好听呢,花啊蝶的,你觉得他们是看得起她们?反正我的女儿是不能这么没脸没皮,大不了两条腿都打断。
要是这样董成林还来娶,我就把董成林两条腿也打断,养他们一辈子做恩爱夫妻。
汪秀华:你不也看着他好?那是以前,现在他就是条狗。
钱小军出来提水:爹你可看清了,我前头以为你老眼昏花呢。
看,一个个教的,没大没小没权威。
郝灵给他好脸:以后你才能发现你爹我多英明神武。
钱小军又一个哆嗦,寒流提早来了?汪秀华把钱小兵糟蹋的菜重新回锅,好歹弄得像样,大肥肉片子卷着黑边,郝灵伸出去筷子又收回来,看钱小兵:明天再是这样,我就抽烂你的腿。
钱小兵不干了:爹你搞独裁是吧?我又从来没做过能做熟就不错了。
做熟?这叫糊,有毒。
那你别吃。
钱小兵气呼呼,几筷子专夹肉往自己嘴里塞,嚼得吧吧响,满嘴流油,还挑衅的看他。
气氛不对,钱小军不动声色的拉开和他的距离。
钱蕙香也往后坐了坐。
郝灵放下了筷子,笑了。
这熊样儿,钱力民也敢说教得好?钱力民在旁边一脸羞愧,自我安慰说,这是什么时代这是什么地方,在村里,这样的就算不错。
可郝灵觉得很不好,这种臭脾气,这种没大没小没教养,还有这种恶心人的吃相,她是来做任务不假,可不代表她非得受着,让她受着,你有这个本事?汪秀华觉得不对,可没等她想出来哪里不对时,自己跟前满满一碗菜汤已经飞起来砸向对面,汤汁飞溅,瓷碗碎成几瓣从钱小兵脑门上掉下来。
钱小兵惊呆,嘴里还塞着肉片子,满脸的汤水菜叶,接着一股热流淌下哗啦钻他脖子里,热的。
汪秀华嗷呜一声:你个死老头子还过不过了。
郝灵平静看着她:他对他老子多能耐。
汪秀华喊道:以前不都是这个样?啊?以前你也没说啥,怎么女儿女儿你看不顺眼给踹断腿,儿子儿子你看不顺眼给开了瓢。
死老头,你是不是也看我不顺眼,你干脆休了我。
郝灵摇头:不叫休,叫离婚。
还欲更大声的汪秀华:啥?你要跟我离婚?郝灵看着她,移开眼神:没那个意思。
你都多老了,离婚了谁要你,我不能干这种无情无义的事。
汪秀华:……其他人:……嗷呜一嗓子,汪秀华扑到郝灵身上又抓又挠:好哇,我就说你咋这么邪性,你这是被哪个狐狸精勾了魂吧,故意找茬儿好扔下我们一家子你跟狐狸精过去是吧?郝灵把她扒拉开:别往我身上倒脏水,你也不看看这村里谁还比你好看,我要不要你还能看上哪个?汪秀华:……她该哭还是该笑?她想捶他。
钱小军:……学到了。
钱慧香:我不懂。
钱小兵:咳,娘,你看看我。
汪秀华正双手扶在郝灵胳膊上傻眼呢,闻言立即回过神来,吓一跳:你咋满脸血也不知道擦擦?这一瞬间,钱小兵气得冲口而出:那我自己擦擦,娘你继续。
汪秀华尴尬:咳咳,看什么看,吃你们的饭。
起身去找东西,嘴里嘀咕:脑门子破了,没啥大事,止个血就行,红药水我放哪来着?钱小兵:我就只配个红药水呗?郝灵一点胃口也没,这菜怎么看怎么不想吃,她警告钱小兵:明天给我整好看,菜必须切得条是条块是块,肉也切得厚薄大小一样。
味道上我不为难你,但不好看,你死定了。
钱小兵:爹,我在流血。
故意晃晃身子要倒似的。
郝灵看不起他:你娘每个月都流血,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正好汪秀华回来,脸腾的火烧。
钱蕙香一脸担心:娘,你病了?钱小兵钱小军也不懂,这个时候没有生理课,女人们自己提起来都不肯说那些字眼,只会那个那个的代称,男人不娶媳妇多的是不知道这些的。
汪秀华:吃饭。
郝灵下炕:不吃了,没胃口,我先去洗洗。
汪秀华追在后头:等会儿我给你炒个鸡蛋?钱小兵漠然:还给我爹喝两盅不?汪秀华:也成,你爹这些天可累惨了。
钱小兵:您倒是给我止血啊!钱小军淡定的夹菜,拉把钱蕙香,大人的事少管。
钱蕙香稀里糊涂,她娘到底生没生病啊?这一晚,钱家除了郝灵,其他人都没睡好。
第五百零七章 争气钱蕙兰钱蕙心自然心有怨言,气钱力民对她们不好,说打就打还打断腿,哪有这样做家长的?果然平时装得好,一见真章就不在乎闺女。
当钱蕙香给两人端来饭,深刻还原饭桌上的精彩时,两人沉默了,不在乎闺女?可也没多在乎儿子,一言不合就开瓢啊,没听钱蕙香说嘛,血哗啦啦流了好一会儿,她们爹眼都不眨一下还和娘不咸不淡说着话呢。
她们娘也不对,没着急忙慌的去关心儿子。
这会儿不能动姐俩儿能平静对话了。
钱蕙兰:爹不对。
钱蕙心:真别是被哪家狐狸精勾住了。
他这是要咱家家宅不宁啊。
钱蕙香:闹得家宅不宁的是耗子吧。
还有黄大仙,但不能说这个。
兄弟屋里也没睡着。
钱小兵脑袋上缠着布条:你说咱爹是不是不对劲?钱小军说:咱爹对不对劲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明天你做不好饭再会咋样。
钱小兵:……他想去找董成林,成林哥那么能耐什么都知道肯定也知道他爹是咋回事。
明天,他就去问问。
汪秀华翻来覆去,奈何身边人睡得香喷喷如死猪,还是洗干净了的死猪。
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突然讲究起干净来,她不得不吊起心。
有心把人叫醒问个清楚明白,多年的生活智慧又告诉她这样最愚蠢。
翻来覆去的烙饼。
她不知道真正的钱力民就在炕边上坐着看她呢,一脸的愧疚和唏嘘。
上辈子家不成家,哪个孩子出事都是在做娘的心上割一刀,汪秀华苍老的厉害,最后没等到小儿子出来人就去了。
说这个女人在孩子的事上糊涂,其实是自己糊涂她不过是跟随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的态度,这辈子,自己可得咬紧牙关不松口。
钱力民这样想。
郝灵一觉好睡,虽然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可耐不住赶上气运爆发的好时候啊,整个世界的气运都在往上走,便是积攒不了多少灵力,也能助力她壮大神魂。
汪秀华起得早,立即把早饭做了出来,怕大儿子再挨一碗。
蒸的白面大馒头,用的新面,开锅扑鼻的香。
煮的菜粥拌的小咸菜。
郝灵满意的点头,新鲜,干净,她要求也不高。
钱小兵磨磨蹭蹭不想出门,脑袋缠着布条呢,丢人。
但家里壮劳力就俩,他不去,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钱小军说他:这才知道丢人以后管住嘴。
钱小兵瞪眼,钱小军一点不怕他,自从钱小兵跟董成林越走越近,已经丧失了做哥哥的威严。
钱小军就是看不惯董成林,具体的他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厌恶,觉得他不是好人。
郝灵看他一眼,家里唯一一个眼明心亮的崽,得好好培养。
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周围能用得上的资源。
汪秀华伺候着姐妹吃喝拉撒了,才松一口气,就见着郝灵拿着她做衣裳的大剪刀对着水盆架子上挂着的圆镜子修剪头发茬子,顿时一口气上了来。
早上刚起不就洗脸刮胡子了?怎么连头发都捯饬上了?顿时看过女儿凄惨生起的怒气被另一股怒火压过,阴**:今个儿见谁去?难道狐狸精是镇上的?郝灵还在剪头发,经过劳动锻炼的手一丝不颤:见你。
天天都见你。
汪秀华瞪大眼:死老头子你是不是——捂住嘴,这个时候可不能说那些迷信的话。
郝灵转过身,把剪刀递给她:我还没老。
然后扫她一眼,略带嫌弃:你也把自己收拾收拾。
汪秀华:……我一剪刀剪了你。
郝灵出来屋门喊钱小兵:把我衣裳洗干净,要洗不干净,哼哼。
钱小兵头疼:爹,我也要下地,还得回家做饭还得洗衣裳,我是个大老爷们儿。
郝灵:我才四十不到我还是个宝宝呢。
你自己看着办吧。
钱小兵:……那你别用威胁的眼神看我啊。
他说:爹,我先出去一趟,等会儿直接去地里。
郝灵都不用问他去哪儿,心想大不了打断腿,没理他。
汪秀华拉住更聪明的小儿子,嘱咐他:你跟着你爹,给我盯紧了。
钱小军想着昨晚他爹的话,对他娘说:十里八村都没娘你这么好看的,你让我盯啥。
汪秀华忍不住咧嘴,还得板着脸装严肃,别提多辛苦了。
让你盯着就盯着。
瞪眼,一点儿都不凶。
亲自实践一回,钱小军稍稍学到点语言的艺术,点头,我可盯紧我爹,我得学。
一家子人齐下地,走在路上才四口人,别人都稀奇,咋俩老带俩小,中间那仨长大了能干活的呢?啧啧,大队长就是疼孩子,疼得没边没谱的,不是他们说,这孩子,尤其女孩子,该管就得管,不然做出啥不好看的事你个大队长也没脸。
就有人问:队长,兰儿和心儿呢?今个儿又不舒服?钱力民红脸,这才知道自己那时候由着孩子胡闹乡亲们多看不上眼。
郝灵大大方方:哦,她们腿断了,家里躺着呢。
你要想看她们,拿点鸡蛋去。
自言自语:断了腿是得好好养,她娘,回头换几块豆腐来,我喜欢吃嫩的。
汪秀华:……喜欢嫩的?好,吃不死你个老东西!一拽手,拉着钱蕙香往前风风火火的走。
周围人大吃一惊:队长你说啥?腿断了?兰儿和心儿腿都断了?咋回事?咋这么寸?郝灵:想看就带着鸡蛋去看,这么闲心八卦,今天你拿十二个工分啊。
立即没人说了,但止不住的眉眼官司。
郝灵当看不见。
钱小军忍不住,紧上几步在她旁边低低的问:爹,你是不想大姐二姐跟董成林在一块吧,打断腿也没用,她们好了还是往那里跑。
郝灵笑笑,问他:你说咋办?钱小军:找个好人家赶紧嫁出去。
钱小军不是没良心的,没因为看不上两个姐姐纠缠同一个男的就巴不得甩脱她们,还惦记给她们找好婆家。
郝灵说:就她俩那魔障样儿,嫁到谁家都是祸祸别人。
钱小军一顿,说得也是,可爹咋一点儿不为自家人想了?这不对头很不对头啊。
全村就没比自家爹更疼孩子的。
他盯着郝灵看,似乎要看透皮囊里头的灵魂来。
郝灵已经开口:小军啊,你哥也是个棒槌,我都不指望他咋样了,你可得好好争气。
钱小军本能戒备:爹,你要干啥?郝灵:晚上再说。
钱小军:不是,爹你这样说半截话,我这心不得吊一天呐。
钱小兵去找董成林,回来的很快,要是以往他能磨蹭个半小时一小时的,秋收,要人命啊。
但这次,他不敢,脑门子一抽一抽得提醒他呢,他爹真能下狠手。
第五百零八章 无妄钱小兵走后,董成林还不可思议。
作为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小弟,钱小兵只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董成林不敢信啊,钱力民真能对亲骨肉下这狠手?前后反差也太大。
董成林住的知青点不是划分到钱力民所在的大林村,而是在旁边的小林村,单听名就知道这两个村有多近。
事实上,百多年前这两个村正是一个村,后头因着各种原因才分成两个,其实两片住户离着很近。
钱小兵匆匆去匆匆来,一来到地头就看到他爹直勾勾盯着他,一个哆嗦,立即毛巾裹住脖子塞进领口下了地。
棒子叶太割人,不做好防护半天下来全身都是拉出来的小细血口子。
郝灵也下地,游刃有余的掰一趟过去再掰一趟回来,一手拖着个肥料袋,掰满一袋扛一袋出来。
汪秀华空里瞅见,怎么看着怎么觉得自家老头子今日腰杆格外的挺拔,扛袋子的动作格外好看,这是做给谁看呢?左瞅右瞅,全是大老爷们儿,没人看呀。
又一头扎进地里,天大的事也等秋收种完冬小麦再说。
谁耽搁地里收成谁就是阶级敌人。
钱小军也紧盯他爹,也想知道他爹突然改变的原因,盯了一整天,花都没见一朵。
钱小兵中午收工的早,跑回去做饭,别别扭扭的拿着刀细切,屋里两姐妹喊他:你去找成林哥了?他咋说。
咔嚓,钱小兵切歪一块茄子,没好气:你们要是有力气就起来做饭。
他咋说他咋说,他再能还能上门来给你们主持公道?两人还凶:咋说话的,我是你姐。
钱小兵:是亲姐就出来做饭。
两人不吭声了,当她们不想起来啊,可谁也不想落个瘸子,就这会儿,两人都憋着呢,头次骨折,没经验,早上不该多喝那口水。
一边埋怨起钱力民狠心,从昨晚出了这个门都没来看她们一眼。
中午吃饭的时候,郝灵看着大盆菜,叹了口气:董成林知道了吧。
问钱小兵。
钱小兵啊,再啊,小声:知道了。
郝灵就说:嘿,我俩闺女因他断了腿,他都不提东西来看看?这话说的,你是惦记人家东西吧。
可不是嘛,董成林有门路,能弄来城里的好东西,不然怎么让两个最富裕的村花都瞧上他呢。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喜欢能干的,同理,不管什么时候,男人都喜欢好看的。
没什么对错,谁还不想追求更美的生活呀。
郝灵想尝尝这个时代的特产,货真价实没假货哦。
钱小军鄙夷出声:爹,你还是别盼他来,他送几颗糖咱家就得倒贴一口袋粮食。
这年代村里缺城里货,城里缺粮食啊,全民勒紧裤腰带的时代,显然粮食更贵重。
董成林在乡下过得好,全亏了钱家出力又出粮。
没错,还有出力,钱小兵这个兔崽子可是帮着去小林村做农活。
郝灵瞪钱小兵一眼。
钱小兵莫名其妙。
我衣裳洗了吗?钱小兵:……吃过饭我就去。
汪秀华心疼:我去。
郝灵:行,你去,我躺会儿。
汪秀华:小兵你去。
钱小兵:……钱小军又学一招。
郝灵开始点评:盐没炒匀,这块咸了这块淡了,切得还不够匀称,今晚我要看到你的进步。
对汪秀华:给我炒个肉丝来。
汪秀华:可吃死你,肉给兰儿心儿补腿的。
郝灵脸一沉,她非常不喜欢这个说话的。
我钱力民福气大得很,一点点肉丝吃不死我。
你盼着我死不如跟我去离婚,早改嫁早顺你的心。
汪秀华惊呆,啥叫倒打一耙啊?这就是啊。
从昨晚开始要洗什么热水澡,今个儿早上又是刮胡子又是剪头发,身上那抢收的破衣裳拽了又拽,这就是个躁动的老骚猫,怎么就成了她要离婚她有外心?这这这、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汪秀华筷子一扔,要吵。
郝灵:你看看你,真粗鄙,离婚谁要你,还是我受着吧。
汪秀华一腔怒火被石板子一压,心底那个委屈,哪有这样说话的,他到底啥意思。
哭: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三个孩子老实坐着不敢动。
郝灵没怜惜:养出两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我还得谢谢你?反正她不是钱力民,这话说得一点不亏心。
钱力民在旁边很亏心,都是他的错。
汪秀华一堵,叫嚷:女儿是我一个生一个养一个教的?她们不像话也是你惯的。
郝灵:我惯归我惯,你一个当娘的怎么不管着?你一个女人不知道女孩子家家什么事丢脸什么事不能做?要我这个当爹的去告诉闺女别没脸没皮往男人身上贴?别怪她说话难听,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一样,都是听男人这个一家之主的,可,这样子是不是显得有点不公正?爹娘都是亲的,你只听你男人的自己半点不负责吗?郝灵就胡搅蛮缠了,就是要逼得汪秀华自己想一想自己拿主意,遇到个不清醒的男人你自己还不清醒,不怪一家子走上死路。
夫妻本就是共同掌舵,不管谁偏了另一个得把方向拽回来,拽不回来,踹啊。
钱小军琢磨他爹无理取闹是图啥,直觉他爹不是无的放矢。
汪秀华气得直哆嗦,直愣愣看郝灵,看半天,郝灵眼神支使她:给我炒个鸡蛋去。
三孩子头手不敢动,盯着汪秀华,怕她一口气上不来。
那口气上来了,汪秀华腾的起身,却是跑到闺女房门口:以后再乱跑我打断你们另一条腿。
钱蕙兰钱慧心:不是,啥事啊,无妄之灾啊。
汪秀华黑着脸把一盘炒鸡蛋扔桌上,郝灵美滋滋,拿起来筷子拨进她碗里一半,一大半:看吧,还是我对你好。
汪秀华气笑了,敢情我炒鸡蛋给你吃我还得感激你?郝灵把另一半拨给自己:跟我好好过,好日子在后头呢。
汪秀华呜呜的哭:钱力民,不待你这样欺负人的。
打一棒给一个甜枣,这甜枣还是她摘的,死老头子欺负人。
端碗吃,又是泪又是笑。
三个可怜的孩子:啊,被抛弃的感觉。
俩鸡蛋,五个孩子谁也没捞着,外头三个好歹还看见了呢,屋里两个只隐约闻了闻味。
残忍,没道德。
钱小军想:他娘好像挺开心,他爹更是啥也没做就吃到了鸡蛋。
这是什么道理?郝灵背后告诉他:这叫一个愿挨一个愿打,你爹我就是欺负你娘跟我踏实过日子。
钱小军不懂:为啥?郝灵:等你长大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就懂了。
钱小军没懂,但记住了,后来他还用了,他心说,挺好用,不愧是他爹。
钱小兵苦哈哈抱着衣裳去河边洗。
第五百零九章 凭什么钱蕙兰和钱慧心对汪秀华撒娇:娘,我想吃鸡蛋。
汪秀华沉默,不自在说:鸡蛋不够了,你爹晚上还得吃。
钱蕙兰钱慧心:……钱慧心:娘,爹欺负你,我都听见了。
人躺着不动可不耳朵格外的灵嘛。
这次,汪秀华没气,一言难尽的看着她,钱慧心不自在:娘?汪秀华叹口气:你爹说的对,是我没教好你们,连个好赖话都听不明白。
心儿啊,还有兰儿,这两口过日子过得是个啥,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你爹嘴里是气我,可那一盘子鸡蛋一大半都倒进我碗。
这男人啊,嘴里说个好听的有啥难,你得看他为你做啥,愿不愿意为你委屈他自己。
钱慧心瞪大眼:爹哪里委屈了?他说得那么难听。
哪里难听了。
汪秀华一句怼回去,她男人说的没差,她就是比别的妇女好看,他也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还有那句,她跟他好好过日子享大福,哪里难听了?钱慧心看她娘一把年纪还羞涩的样子,绝望的往后一倒,她娘也不是她娘了。
钱蕙兰:娘,成林哥就是对我好,给我买红纱巾,还有头绳。
钱慧心立即仰起来:成林哥还给我买书买画报呢,你个土包子你看得懂吗?两个人又吵吵起来。
吵得汪秀华迷糊,扭头问郝灵:他这到底是喜欢哪个?郝灵冷笑:我和你成亲前给你买红头绳呢,我要是还给别人买给别人送,你咋想?汪秀华条件反射:你敢。
你这是耍流氓。
郝灵看她一眼,往里头一翻:这不就得了。
汪秀华自己站着迷糊了阵,睁大眼,摇她:她爹,你意思——董成林是耍流氓?要么他耍流氓,要么他对谁也没那个意思。
让我躺会儿,累死了。
汪秀华自己坐着寻思,越想越是这个意思,以前她光想着一表人才的小伙子是自家女婿该多好,现在把事情往自己身上一套,怎么看怎么不对头。
钱力民懊恼:那个时候我咋没想出来。
郝灵:你们这里人质朴,哪遇见过这样脚踩两只船的无耻之徒。
钱力民:可不是嘛,偏偏他自己啥都没说过,对俩女儿哪个都好,也没毛手毛脚做过分的事。
就是和老大结婚后回了城,对乡下老丈人家也没丝毫瞧不起。
郝灵丝毫不留情:也不知道他看上你俩闺女哪?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年轻鲜嫩,我就没发现她俩有什么优点。
年轻鲜嫩的姑娘,城里多了去了。
钱力民尴尬:这时候还不知道以后能回城,多的是落户农村的知青,等过两年政策允许了,乡下被抛下多少人。
郝灵:他怎么没抛下钱蕙兰?那么情有独钟?钱力民摇头:不知道。
兴许是吧,可我又觉得仿佛不是那么回事。
郝灵默默想,董成林按着这一家子祸祸,究竟什么意思。
钱力民扭捏几下:那个,啥,神仙啊,你说的那些话,我说不出口,不过,我心里是那样想的。
郝灵啊一声。
就是,和孩子娘说的,我过一辈子也不好说出来。
郝灵就笑:那你可得赶紧的学,别我走了你不会她不饶你。
钱力民笑着回想:其实我也会,后来那些个年轻人啥羞人的话说不出口啊,满大街都是亲亲爱爱的,有啥难。
郝灵:那你赶紧适应吧。
总不能以后每晚都是我和她睡。
这话说的,幸亏你是个女神仙。
美妙的午觉起来,继续下地,院子里钱小兵苦哈哈晒衣裳。
郝灵不可思议:这才洗完?过去检查,至少洗得挺干净。
大中午的去河边洗衣裳累吧。
渣爹表示同情?钱小兵才要顺杆下来就听渣爹说:晚上我先洗澡再吃饭,你晚上去洗吧,还能在河边凉快凉快。
钱小兵:不是,爹,为什么非得我洗?郝灵问他:你让谁洗?钱小兵看一圈,不敢说汪秀华:小军——钱小军衣裳一拉,露出红肿肿的肩头。
钱小兵闭嘴了,钱蕙香太小,他敢说汪秀华他爹敢打断他的腿。
再说了,也没让他洗全家人的衣裳,家里男女衣裳分开洗的,也就汪秀华洗衣裳时洗一家人的,基本上女孩的衣裳都是自己洗。
他也就洗洗自己和他爹的,有什么好埋怨,晚上下河洗澡顺手就搓出来。
郝灵:晚上做饭多烧水,我洗澡用。
钱小兵想说大男人谁用热水。
钱小军:哥你多烧点,我也用热水。
汪秀华:多烧点,全家都用热水洗洗。
只让老头子一个干干净净她可不放心。
钱小兵:……下午上工,钱小兵提前结束劳动也没人说什么,这会儿村里都知道了,队长家俩大的孩子全断了腿在家里躺着呢,就这样也没见人家留下个人伺候,最小的香儿都来掰棒子呢。
可不得有个人提前回去看看还得做饭啥的,人钱小兵脑袋还缠着布呢,这是失了血了,不能太劳累。
也是钱力民平日里公正,哪怕家里孩子有娇养有偷懒,可人家自己扣工分,干多少记多少,这才让村里人没话说。
有人打听钱小兵的伤,郝灵不藏着掖着:敢对老子吼,老子教训教训他,他老子永远是他老子。
村里就没一个说他不是的,儿孙就得棍棒教,不教好了放出来才丢人。
还有人说他终于当个好老子了,孩子不像话该揍就得揍,别捧得跟个什么似的,能养出什么好来。
钱力民一脸羞愧的听。
别看大家没文化,可人生的智慧都不缺。
晚上,钱力民从大队部回来热水已经备好,汪秀华自己已经洗过,蒸了一大盆鸡蛋,到底惦记着几个孩子。
郝灵没说话,只是对钱小兵的厨艺又进行一番点评,大意:你看看你弄的啥,也就你老子我给你个面子,连道菜都弄不好你还能干成啥。
钱小兵受不了了:不然让小军做,我去挣十工分。
钱小军心想也行,我手艺一定比你强。
郝灵拒绝;不行,你给晕半路上家里就仨病号了。
老老实实做饭吧。
说汪秀华:你多教教,快十八的大小伙子了,连饭都做不好,以后怎么娶媳妇。
汪秀华迷瞪,这话是不是说反了?咋她儿子娶媳妇非得能下厨呢?钱小兵不服:爹,我都没见你下过厨。
郝灵呵一声:你不配尝我的手艺。
钱小兵不干了:娘,爹他过分了。
你说说他。
汪秀华看一眼他,郝灵替她说出心里话:你跟你娘过还是我跟你娘过?你娘凭什么为了你说我?汪秀华扭头温柔一眼刀,死老头子收敛点儿。
第五百一十章 见面你爹让你学你就学,还能害你咋滴。
汪秀华这样说。
钱小兵觉得没法过了。
这时大门被敲响,钱小兵眼一亮去开门。
郝灵知道了,董成林。
董成林进来,手里拿着个麻袋,热情的招呼:叔,婶,我来了。
郝灵看正主,不怪姐妹俩都瞧上,这董成林长得是好看,再白一些放后世也能小鲜肉出道了。
兼之笑容热情爽朗,看人的时候那双眼不躲不避明亮又含笑,看着又懂礼貌,没知青那股疏远和瞧不起人,这跟周围同龄男孩子一比,鹤立鸡群啊。
汪秀华习惯性的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成林来了,快,快坐。
后知后觉去看郝灵,咱该摆个啥态度?啥态度啊?大队长该有的气度拿出来。
郝灵毫无芥蒂好公事公办的态度:小董来了啊,这个时候来是有啥事?董成林爽朗的笑脸顿了顿,果然大队长不一样了,以前是叫成林的。
那个,这不是抢秋嘛,叔劳心费力的,我下套子套着一只野鸡,拿过来给叔补补身体。
野鸡啊,鸡肉啊。
郝灵开心了,这小伙子除了人不行还是有亮点的:有心了,行,东西放下你快回去吧,忙一天你也够累的,好好歇歇。
董成林:……钱家人:……郝灵特别会为年轻孩子着想:回去洗洗再睡,用热水泡脚,可解乏了。
董成林:叔,您的屋门我还没跨进一步去呢。
他说:叔,前些天慧心跟我借书,我拿过来了。
郝灵:哦,那你给她送过去吧。
董成林又是一懵,不是不让我进门就防着我见你女儿吗?怎么我一说你又要我快进去?这究竟哪个意思?郝灵心道,我又不是亲爹我怕什么,再说,腿断着呢还怕她蹦跶?不过——小董啊,你知道我家兰儿和心儿都残废了吧。
董成林才迈开的步子一闪,差点儿摔倒,不可置信:残废?郝灵:是啊。
屋里传来钱蕙兰气急败坏的动静:爹,我腿能长好,没残废。
郝灵一本正经:此时此刻残废。
董成林只能笑笑:叔你开玩笑呢。
等他走过去了,郝灵幽幽:残废过的女儿只能配残废过的女婿,断个腿什么的,长好也简单。
董成林一阵腿疼。
能断亲女儿腿的人,能是什么善茬儿?他对钱家人的看法得改一改了。
郝灵慢慢跟在后头,不进屋,靠着门框,屋里仨人被那样一双雪亮的眼睛盯着,能说啥。
董成林只能把书放下,干巴巴道:你们好好养伤,下次我再来看你们。
姐妹俩好不容易见着朝思暮想的人,倒想逼他做个选择,可门口那双雪亮雪亮的眼,还有苍劲有力的大脚丫子。
果断沉默了。
董成林特意等了等,也没等来姐妹俩哪个冲破封建大家长的封锁像往日那样说一句滚烫的话。
只能不甘心的转身出来,再强颜欢笑的告辞。
人一走,郝灵才要说几句风凉话,钱小军先开了口。
他拿起董成林留下的麻袋,掏出一只绑脚绑翅子的野鸡,鄙夷:用一只鸡看俩病号,这是巴不得她俩为这只鸡送的谁再吵起来,黑心肝毒心肠。
郝灵给他叫一声好,可说到点子上。
钱小兵不乐意了:野鸡难抓,有本事你去套,看你能套多少。
郝灵一眼瞪过去,钱小兵个蠢货还不服:爹,成林哥多大方,谁家愿意把好不容易得来的肉送别人。
郝灵:对,谁白送谁是傻子,董成林不是傻子那他图的啥?她认真的盯着钱小兵看,钱小兵个蠢货脱口而出:为了爹你呗。
郝灵:我又不是他爹。
他图什么?然后钱小兵就说:你是他未来老丈人呗。
郝灵冲汪秀华:看看你生的蠢货,还不如一头猪,猪还能吃肉呢。
汪秀华使劲瞪他,好像儿子就没你份似的。
钱小军嫌弃亲哥智商:图咱爹是为了他日子好过,咱爹是大队长,说话在小林村也好使。
要是图你姐,不用别人说,你俩姐姐这几年白搭进去多少东西?钱小兵:那不是你姐?钱小军:反正丢人的是咱一家。
郝灵冲屋里不吭声但显然不服气的姐妹俩说:他想娶你们,不管哪个,先把拿的东西给我还回来,还得双倍的还。
做得到,他才算个人。
钱慧心嘴硬:那是我愿意给的。
钱蕙兰也跟着道:要回来我还要不要脸。
行。
既然那么想倒贴,那就让你们对得起你们一脸的贞洁烈妇。
郝灵对汪秀华,同时也是一家子人:从现在开始,她们拿出去的粮食,从她们口粮里扣,拿出去的布,从她们衣裳里扣,去给倒贴做的活,家里有的是,既然这么能干,先把自个儿家操劳起来,省得嫁去婆家屁都不会让人家说我家教不行。
汪秀华张了张嘴。
钱小军:爹,我记了,不知道记得全不全。
郝灵乐了:好儿子,你当然记不全。
就按你的数翻一倍,当她们白拿那些。
作为惩罚,再翻一番。
我是大家长,我说了算。
他指着钱小兵:还有你这个蠢货。
以后做不好饭出去乱窜,老子打断你的腿。
钱小兵相信这不是空话,现成的例子躺那呢。
爹,不公平,不就是干活,我下地。
郝灵哈一声:你当然得下地,你以为让你长在灶房里呢,多金贵你。
钱小兵:……此时几人还感受不到这规定的威力,很快,他们就要知道了。
因为郝灵踢了脚那鸡,完全是迁怒,吩咐钱小兵:杀了去,洗干净。
汪秀华:这都啥时候了,明天我给你做。
郝灵摇头:就现在。
杀鸡,钱小兵还是能做的。
很快收拾利索,嘴角口水要掉下来。
他有自知之明的说:爹,我做不好,糟蹋了,让娘做吧。
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行。
郝灵冷笑:就你这样的没用玩意儿,将来娶谁都是让人家姑娘受苦,不把你塑造出来,老子白被喊这些年的爹。
钱小兵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钱小军心里鼓掌,爹终于腾出手收拾这个蠢哥哥。
郝灵拎着开膛鸡到灶房放到案板上,挥舞菜刀咔咔咔,不怎么大的小野鸡变成整整齐齐的块,后头跟进来的四个人全开了眼。
然后看他过水,倒油,爆炒,加料,热气升腾,香气氤氲。
口水吞下一口又一口。
钱小军同情望眼钱小兵,见他突着眼珠子死死盯着锅里的鸡肉,耻笑,蠢货,你的苦日子来了。
一小盆鸡肉油汪汪亮闪闪摆上桌,勾人的香味四下里钻,钱蕙兰钱慧心抠烂了床单子,呜呜,她的腿,为啥要断。
第五百一十一章 好吃没良心的崽子,家里人这么多人他才送一只鸡,没安好心。
郝灵一句骂,示意汪秀华给自己倒酒。
空间里盐阿郎都看乐了,对卫弋道:其实她就是个大老爷们儿吧。
多娴熟。
汪秀华听不过:你够了,白得一只鸡。
郝灵:他白得我多少?汪秀华不说话了,作为掌管家里所有财物的人,她心里清楚俩闺女送出去多少。
可以前不是有那想法嘛,现在老头子显然是放弃了,有些事就该断。
不得不说,汪秀华有点好,就是听钱力民的话,可惜钱力民自己也糊涂,现在改也不晚。
钱小军没动,钱小兵筷子朝盆里,啪,被筷子抽了手。
钱小军心说,我就知道。
郝灵平静望着他:我动筷了吗?钱小兵鼓了鼓嘴。
钱蕙香默默将手里的筷子放在桌上。
汪秀华,教养呢?教养呢?汪秀华没好气: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还喝不喝酒?郝灵哼了声,拿起筷子夹了块嫩鸡肉。
钱小兵心想,这下可以了吧,就见钱小军朝最肥美的鸡腿肉伸去,偷笑,看你挨不挨抽。
爹,您辛苦了。
娘,您辛苦了。
钱小军给两人夹了好几大块,才给自己夹了一块小的。
钱小兵:……擦。
郝灵很满意:汪秀华,你还是生了个好儿子的。
汪秀华:你还吃不吃。
嘴上凶,可给钱小军一个眼神,还好娘有你哇。
鸡肉入口,郝灵没觉得怎样,她是不会下厨,可按照灵灵灵调出来的步骤丝毫不差做下来,这就是珍馐。
可别人却不一样,这是艰苦朴素的七十年代啊,这样香醇的纯肉一入口,口水三千丈,说句不夸张的,他们看见了天堂。
想一口吞下,又舍不得一口吞,将一口肉在嘴里嚼成碎碎,才一点一点滑下去,筷子上的汁都是幸福的味道。
呜呜,太好吃了。
一时无言,只有咀嚼声。
屋里两姐妹流下真切的眼泪:娘,我饿。
汪秀华就要起身,被郝灵一个眼神压下。
呵,饿的时候知道找娘,冷的时候知道找爹,任性而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想想爹娘?惯的你们。
汪秀华急:孩子还养腿呢,好不容易有点肉。
郝灵不乐意了:我可是大队长,没缺你们肉吃。
这话不假,大小也是官了,不能说天天吃肉,但三不五时的都能解解馋,不然把一个个养得这么好颜色。
郝灵:吃光,不留。
汪秀华急眼:你真狠心?郝灵叹口气:还没嫁出去呢,她俩白贴多少东西?养女二十年,我知道她们都有自己的小私房,给你买过一分钱的针线还是糖块?汪秀华一堵,她真没收到。
可周围不都这样?还是孩子——周围哪个家庭给孩子零花钱?你咋知道人家孩子有了钱也不想着爹娘?郝灵教妻也是教子:一个人连对她好的爹娘都不放心上,指望她孝顺?汪秀华忍不住嘟囔:咱又不是图孩子啥。
郝灵:咱不图不代表她们能这样。
良心都没有,指望她们长成啥好人?自私自利惯了,今天是忘记爹娘,明天会不会损人利己?后天会不会违法乱纪?祸害自己家是自作自受,咋能去祸害社会大家庭。
汪秀华:你咋还上纲上线了,要你说,我还养出坏孩子了?郝灵往她碗里夹肉:你听我的就行。
给出去的东西没扣回来之前,她们别吃荤腥了。
又给钱小军夹,然后是钱蕙香,钱小兵落着几筷子瘦骨头,一下子盆里就空了。
郝灵:别说我不疼她们,这里全是油,拿开水冲冲,想就喝,有骨气就别喝。
汪秀华:……三个孩子:……当家人来真的。
饭桌沉默,看得出来四人都在琢磨郝灵的话。
收拾完,汪秀华端着浇了开水的盆进那屋,能听到姐妹俩压抑的哭泣声,等汪秀华出来,盆空了。
郝灵冷笑,多有骨气,这样也好,她还真怕两人都是硬骨头还要多断几次腿。
她给钱小兵下了通知:等你做到我这水平,才能往外跑。
在此之前,敢乱跑小心你的骨头。
她的目光在他胳膊腿上打转,钱小兵被看得骨头疼,又绝望:爹,你手艺太高,我不行。
郝灵冷酷:既然你不行,那就做一辈子公公吧。
啥?啥意思?钱小军叹口气,给蠢哥哥做科普。
钱小兵炸了:咱爹不是这意思。
他咋舍得。
钱小军说:哥,你小心吧,就算咱爹不对那下手,你觉得他不会对你别地下手?就覃医生说那话,我敢打赌咱爹对人身体骨骼透透的清,钱蕙兰钱慧心是各断一条腿,你,我估计起码两条。
钱小兵:……钱小军心里还存着事呢,主动找他爹,这会儿他爹在他心里就是大英雄。
爹,你白天说要跟我说啥?郝灵一愣:哦,明天再说吧。
钱小军:……我还得提着心一晚上?蝈蝈在窗外叫着,躺着躺着汪秀华往郝灵身边凑,钱力民只觉一重,回到身体里。
郝灵说:我出去转转,明早回来。
钱力民只觉贴心,尽管神仙是个女神仙,可跟自己媳妇挨太近,咳咳,不合适。
汪秀华身子挨过来,挎住他胳膊:老头子,你咋想的。
钱力民说:别叫我老头子,我还年轻。
他真年轻,四十而已,人生才过一半呢,这辈子开心点,还能活更久。
他转了转身,捧住汪秀华的脸:你也年轻着呢,后世这个年纪的女明星还在电视里演少女呢:好好对自己,咱俩长长久久的过。
得,啥话不想说啥话不想问,汪秀华往他肩头一靠,甜着嗓子:唉,他爹。
甜了半天,还是儿女占了上风:你这两天折腾成这样,啥意思啊,跟我交个底。
钱力民:啥意思?反正董成林那个狗畜生别想当我女婿。
兰儿和心儿就是为他死了,我也不心软。
还有香儿,敢混一起,打断腿。
汪秀华:咋突然这样说人家,你是知道啥事了?钱力民满肚子的话不能说,难道说你被一个两个气死去?叹口气,揽住她:以前是我屎糊住眼,总想着人往高处走,想让女儿嫁给城里人,忘了两口子过日子得相配。
他董成林怎么配?单看他把咱两个女儿糊弄得团团转,让咱俩也瞎眼似的瞧他好,就知道他不是个好的,心眼深着呢。
这样的人,嫁过去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人啊,别妄想能力之外的好事,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汪秀华听他这样说也觉得这样是了,墙头草的很。
行,既然咱没这意思,以后不能让他们再随便见面了。
我在村里走一走,透露透露这意思。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七星郝灵飘着去看董成林了。
董成林没睡着,坐在炕头上自己盘算呢。
郝灵望了眼这屋,呲了下牙,不是仗着钱力民的脸面他能一个人睡一屋?看他门口的搪瓷脸盆炕头的搪瓷缸子,身上披的外套腿上盖的被子,院子里堆的柴,都是钱家三姐弟的无私奉献。
董成林今年二十四,放农村老大不小了,下乡已经有六七年。
当初来到小林村,那真是啥啥精光,吃喝用,全靠村里救济,也就这人有眼色会奉承,也愿意下力气,没让人村里人烦他。
董家是经商的,生意做得还挺大,但遇上这个时候不好过,后头董成林回城打听才知道,董家上一辈人上上一辈人,都没能挺过来,他一下成了孤苗。
来了快七年,一开始的时候董成林还憋着一股不服气与命运抗争,时刻等待着重回繁华老家。
但一年一年的过去,农村一年四季不得闲的农活,出个门都要求着村里开介绍信,还有极度匮乏的物资和他怎么也不能适应的自然人文环境,董成林那股子劲头慢慢慢慢就落了下来。
随着身边知青越来越多,始终没有一个能回城,而也越来越多的知青选择在农村成家扎根,眼见的他们生活随之好过,董成林也不由动了心思。
再兼之那个时候,他遇到那样一个人,听了那样一番话。
钱力民家十八的大女儿和十六的小女儿就这样入了他的眼。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可后来姐妹俩还有钱小兵的表现,无不印证那番话。
钱力民就越来越相信,到今天坚信不疑的按着那话走。
他揉了揉套着袜子的脚丫子,自言自语:看来钱力民是起疑了,不能再抻着了。
反正钱蕙兰钱慧心都对我死心塌地,没必要再考察。
不如选一个成亲算了,反正是钱家的就行。
可该选哪个呢?不愧是商人家出来的,一番话全是冷静的算计,哪里有一点对姑娘家的情谊,甚至连这个年纪男子该有的得到多个女子青睐的自得都没有,只有得失的剖析。
除了阴谋,还能是什么?灵灵灵,姓董的什么意思,你能搜集?灵灵灵给郝灵看的资料重点在钱家和时代变化,关于董成林的没有这一说。
灵灵灵冷酷道:搜他记忆吧。
郝灵:……你再也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统子了。
灵灵灵:单纯善良能当功德用?这话说的,还记恨呢。
灵灵灵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随便你折腾吧。
没见咱们进来世界意识都懒得搭理咱的,估计还盼着咱替它多收拾几个渣男呢。
郝灵说:灵灵灵,你越来越像个人了,像个女的。
灵灵灵一顿:我是女的?很不可思议。
可不女的嘛,盐阿郎卫弋早把它当成女孩子哄,换成男孩子动不动闹个小情绪试试,他们只会踹一脚让它坚强。
凉意攀爬上脖颈,董成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外套裹了裹。
晚上还是有些凉的。
该选哪个呢?而郝灵收回精神力,黑着脸:半瓶子醋的烂玩意儿,害人不浅。
灵灵灵好奇:什么?盐阿郎和卫弋也好奇:怎么?郝灵手指一指,哐当窗户乱响,一股邪风冲了进来直奔炕头,那股邪风邪得很,一下子吹在董成林脸上,将他吹得一口气没上来咚的侧后一倒,两只大脚伸起来。
郝灵说:他右脚脚底板,有七颗黑痣。
什么?意思?前几年他碰见一个要死的老道士,给他两个窝头,老道士缓过一口气,正好见着他光着的脚底板和那七颗痣,说他是脚踏七星,命中富贵。
若是找着那七星,七星辅助,不愁不大富大贵。
所以——正好钱小兵那个蠢货那个时候出现,半瓶子老道士一指,说这家就是七颗星,七星就在跟前,千万不要错过。
钱家,钱力民汪秀华,还有五个孩子,加起来可不正好是七。
老道士不知道钱小兵是谁,却一口道破他家七口人,还掐着算出男女来,董成林都唬住了。
不过,他不信,他不敢信,这是什么时候啊,这种话出口就是祸。
老道士说你不信,行,只要你试着去接触那家人,交好他们,看有没有好事发生。
郝灵冷笑:当然有好事发生。
我堂堂一大队长,在大林村小林村就是位高权重,董成林来跪舔,我给个好脸,别人谁不高看他一眼?这话说的,有点恶心。
盐阿郎:是钱力民,不是你。
别代入感这么强。
郝灵道:我可是有孩子的人。
以前做任务,只陈春霞有孩子,但养女亲子狼一样,她是一点母爱的体会没有,这次有个深得她心的钱小军,让她有点感觉了:我是爹。
她说,可自豪。
因为他放得下身段,长得又好,钱力民真动了招女婿的心,那个时候谁会知道这些人还要走哇。
钱力民不免对他行方便,反而让董成林信了老道的话,正好钱家两个女儿年纪到了,跟两人纠缠成三角关系。
郝灵冷笑:那老道倒也有几分本事,说钱家能为他挡住三灾八难。
钱小兵顶了流氓罪搭进一条命,是一灾。
钱蕙兰挡了车祸搭进一条命,是二灾。
钱小军那个经济罪也是被他陷害转移风头搭进一辈子前程,是三灾。
钱慧心钱蕙香前赴后继,陪他过多少难关。
钱力民和汪秀华纵然没直接付出,可养出这样一群孩子正是最大的冤大头。
这一家子,真正成为董成林致富路上的踏脚石。
盐阿郎:那老道士算的真的?两人出身古代,对这些还是相信的。
真个屁啊。
一点皮毛而已。
脚踏七星就是钱家七口人?这个时候正好七口的家庭多得是。
他只是看出钱小兵面相,通过他又测出钱家气运不差,因为离着董成林近了,他自己就觉着钱家应的那七星。
郝灵不屑:若是没有董成林,只凭钱家人的头脑和劲头,他们一样不会过得比别人差。
钱蕙兰踏实肯干,钱慧心头脑聪明,钱小兵勇敢敢为,钱小军心有谋算,钱慧香学业有成,钱力民和汪秀华疼爱孩子也有眼光和决断,不是眼瞎心盲,这样一家人不可能过得差。
所以,从某方面说,董成林窃取了钱家气运成全自己。
尽管他不懂这些,可他所作所为,无形中就是牺牲钱家成全自己。
郝灵道:那老道士也是四六不着,脚踏七星是那么解释吗?懂不懂什么叫做明君良相、昏君佞臣?这东西是要君臣相合互相成就。
如果董成林心正,他没必要非得娶钱家女儿,只要和钱家合作,各出所长,董成林上辈子也不会只是一个地方土豪。
呵,他以为他得到了一片湖,实际上他失去一片海。
心不正,选择就错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附身但钱家何其无辜,怪董成林心黑算计,那多嘴的老道士也难逃其咎。
郝灵说:那老道士一定不得好死。
钱家一家因为他一顿话改命,牵扯到几条人命,这孽业上天一定从他身上讨。
事实上,上辈子老道士感激董成林两个窝头没饿死,但后头全国人民生活好起来的时候他却被一群野狗咬死,临死前,他悟到什么,却悔之晚矣。
死得很惨,也算死得其所。
所以呀,郝灵叹:干我们这行的千万要闭紧嘴,更不能因为感情用事泄露天机。
纵然亏欠了别人要报恩也要好好思量,天机这玩意儿,最好当不知道。
灵灵灵:所以灵你不喜欢结因果。
对呀,报应这玩意儿没法挡。
关键这东西如影随形,不是换一个两个世界就能摆脱的,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突然就来了,甩都甩不掉。
三人表示,又上了一课。
而被邪风吹倒的董成林爬起来,踩着鞋到窗户边,拉上窗户扇,嘀咕了句:怎么这么冷?被风这么一吹,董成林终于下定决心:还是钱蕙兰合适。
那丫头好糊弄,更听我的话。
钱慧心倒也不差,就是脑子聪明了些,怕以后不能对我死心塌地。
钱蕙兰长得更好,身子更壮,能干活。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什么人话。
她是长女,我是大姐夫,使唤起下头的才理直气壮。
钱蕙兰说她娘最看重她,她爹也听她的话,钱慧心也承认这一点,就钱蕙兰吧,好掌控。
听听,已经不是人话了。
盐阿郎:留着他过年?你不能下手我来。
郝灵:莽夫。
盐阿郎:我这是替天行道。
一条人命而已,朕要得起。
灵灵灵说了,自己功德厚重,不怕这点小孽业,再说了,他杀的是坏人,上天得奖励。
卫弋:你总是这么没脑子,杀人不过动动手,看他求而不得不是更好?盐阿郎:朕该让你掌司狱。
卫弋缓缓摇头:大材小用。
盐阿郎:……自从找到郝灵后,朕的大将军已经越来越放飞自我,要上天呢。
郝灵:杀了干嘛,留着有用。
没必要再看,小东西乖乖活着上窜下跳看个乐也挺好,要是闹过了,弄死了事,反正以他这种不安分的性子以后多的是三灾八难。
郝灵出来化成风,夜行使般的巡查着这块广袤大地,一望无际的平原处处是生机,不管人类社会如何动荡,这方天地的生灵各自繁荣。
夜晚的风,轻拂大地,点点柔意如细雨轻洒,草尖枝头,绿意俯首,在致意,在感谢。
风顿,人现。
嘎,有具新鲜的尸体,你俩谁拣?盐阿郎和卫弋正被郝灵沉浸的精神力带动各自感悟呢,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两人懵了懵。
郝灵再道:一个大姑娘,肚里一个娃,救不回来了,你俩谁当娘谁当娃?哗,她钻进水潭里,从水底抱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来,放在岸边,按压。
女子脸如冰,半天没有一点反应。
郝灵望向虚空:走得真干脆,头也不回,又是一桩孽债。
灵灵灵:投胎去了。
也好,等她长大是更好的时代。
郝灵:说你俩呢,谁拣?两人都不乐意,上次当女人,这次想当男的。
郝灵:要死的男的可不好拣,不然都想当男人呢,心理素质强大呀。
要不要,不要我再扔回去。
啥话呀,就不能埋吗?当然不能埋,她给埋了谁知道?逼死人的不用付出代价?卫弋看眼盐阿郎:我来吧。
又不是第一回 ,再说,怀孕生子他还真没体会过,尤其是生个皇帝。
盐阿郎冷笑:我宁愿不出去,也不给你当儿子。
可这事由不得他,郝灵哪来的耐心给他慢慢找?眼下就有现成的,呼呼两巴掌就把人扇了进去。
噗噜噗噜噗噜,卫弋吐了好一会儿水,撑着坐起,一手放在小腹上:我有了?郝灵哈哈大笑:有了,儿子,恭喜你。
卫弋扶着脑袋,表情痛苦了会儿,接着一脸冰冷:畜生,我要他付出代价。
这是趁着热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费丽丽,女,二十岁,两年前下乡,她是中了别人的算计被加到名单上的。
在家里是个小公主,哪里能适应北地乡村艰难的生活。
周围没有认识的人,偏有一些居心叵测就爱落井下石的,还有自己一身脏臭就恨不得别人都落进粪坑的。
孤苦无依又柔弱没主见,被村里人占了便宜怀了身子人家不肯认,半夜跳水自杀。
难得卫弋一口气说这么多:等等我,我去把那畜生解决一下。
解决一下,不是解决掉,大概是那个。
肚子里盐阿郎努力让自己清醒,想骂人,却抵不过胎儿天性,沉沉睡去。
郝灵:嗯,走吧,一起去。
穿过一片土坡上的林子,林子外是一个叫李家店的村子,卫弋山猫一样在黑影中跳跃,跳进一户人家,准确的找到睡在某间屋里的男人,对准穴位狠狠刺下,睡梦中的男人无知无觉深度昏迷,然后又对着身下几个穴位刺几下,拉下他的裤衩,银光一闪,是灵灵灵贴心准备的手术刀。
郝灵一点没妨碍的看全程,伸着脖子垂着眼:诶,这手不错啊,创口也小,骟过?卫弋:骟过马。
他技术特别好,没死过一匹。
趁着夜色,卫弋又去了另一家,同样的操作。
郝灵:……所以,孩子是谁的?卫弋:……不知道。
郝灵:灵灵灵能检查出是哪天怀上的,你回忆下日子。
卫弋:……重要吗?郝灵:好吧,不重要,反正肚里的孩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一个。
就是吧,这俩长得都挺磕碜。
卫弋:……忽然想笑。
他说:我还想割舌头,太多,割不过来。
这李家店的风气太差,远不如大林村。
郝灵:那当然,我可是大队长。
卫弋说:你回吧。
我得留在这边,用了人家的身体了人家的情。
郝灵:她有什么心愿?卫弋:大概是回家见爸妈吧。
想见,又不敢见,投胎路上都不敢回头。
郝灵:行,不是大事,还有两年。
她说:随时联系。
然后就跑了。
此时不跑,等盐阿郎醒了愤怒的骂街吗?卫弋摸着肚子笑笑,按着脑子里的记忆往知青点去,明天,哦不,今天,多么美好的开始。
第二日一早,郝灵变成钱力民:汪秀华我跟你说,我的话你得放在心上。
你再纵容他们几个,我就不跟你过了。
这次汪秀华没跟她吼,也没生气,反而脸颊透红的笑眯眯,一看就是昨晚进行了和谐运动。
第五百一十四章 要人对神仙时不时霸气而骚包的话,钱力民已经圆上了,那就是:外人跟前你给我面子。
汪秀华就知道,这会儿他爹又开始要面子了,明明昨晚伏低做小当孙子,哼,男人。
所以她很是好脾气的应下:知道了,他爹,我还能不听你话了?从屋里出来的钱小兵一大早就听这个,顿时……汪秀华:咳,小兵你跟过来跟我学做饭,真是,这么大孩子了,连你爹一半的一半都比不上,整天疯跑个什么劲儿。
钱小兵:……我是罪。
汪秀华心情好,专门煮了鸡蛋,第一个给郝灵,然后自己一个,再给孩子。
屋里躺着的不是劳动力没资格吃。
郝灵吃下香喷喷的鸡蛋,说:今天我挑担,挣十二工分。
工分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挑战自己。
汪秀华想说你都多大年纪了,想起这两天这人不喜欢自己说老,心疼道:那晚上给你烧肉。
郝灵淡淡:你那手艺,还是我来烧吧。
立时,三个孩子三双眼睛放出光芒。
爹烧的肉,那是神仙肉啊。
汪秀华埋怨:你也太宠孩子了,一个个嘴养刁了,以后嫁人娶媳妇怎么办。
郝灵笑着道:主要是给你吃,跟着我你还愁以后吃不着?汪秀华一个笑嗔。
好了,边上仨孩子没吃都饱了。
钱力民:学起来。
等屋里姐妹俩终于等来早餐,钱蕙兰埋怨:娘,你就不能饭做好了给我们也端一份来?就让我俩眼巴巴等着你们吃完才来,我们也饿啊,昨晚明明给我俩的鸡我俩一块肉都没吃着。
还有啊,娘,鸡蛋呢?我都闻见了咋我俩没有?汪秀华的心已经被郝灵和钱力民完全拉拢去,往日里亲闺女这么一抱怨她早心疼的不得了,此刻,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怎么听怎么不孝顺。
她板着脸给两人身后垫了垫,本就是大大咧咧嘴不饶人的乡下妇女,冷下慈母心张口就骂:又不是瘫了一点儿不能动弹,非得让你们亲娘来伺候,我老了不能动了你们都不一定能这么伺候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啥好人送的好玩意儿,咋,落你们亲爹亲娘肚子里你们还不甘了?要不要娘把肚子刨开了还你们?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好赖人都不分。
嫌这些不好吃就别吃,省口粮了。
想想以前你们白送出多少。
两人傻眼,这才一夜啊,我爹是给你灌了啥迷魂汤?汪秀华:少喝水啊,家里都忙着呢没人伺候你们,憋憋吧。
钱蕙兰说:娘,你咋了?你咋翻脸了?以前我们给成林哥啥的时候你不也赞成?汪秀华怒了,还心虚的往外看了眼:你敢说你们给的我全知道?两人不敢说了,她们自己也知道自己给出去的有点多,都说出来不好看。
汪秀华气道:反正你爹说了,从你们口粮里扣,少吃点儿也好,省得你们长了力气正事不干光往男人那里跑。
钱慧心脸上不好看:娘你说的啥话,你这样说我们还有脸出门?汪秀华冷笑:村里人都知道了,我没脸我照样出门,不出门怎么挣工分养你们这群讨债鬼。
得了,现在这个家里是没个人能好好说话了。
两人闷闷端起碗来吃喝,清汤寡水窝窝头啊,她们是伤员是病号啊。
对钱小兵,郝灵只有一句:我要看到你的进步。
钱小兵:……而钱小军期冀的看他爹,一晚上过去了,您该和我说了吧。
但郝灵显然又忘了,带头去大队部领农具。
路上,李家店的卫弋在群里发言:这个地方未婚先孕是不是不行?要被抓起来吗?好不容易醒来的盐阿郎:放我出去。
然后又困顿的睡去,其发言自动被无视。
郝灵:应该会被审问肇事者是谁吧。
昨晚的事还没爆出来?卫弋: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会儿不会有消息——我怎么办?谁来审问我?孩子能不能要?郝灵:流言蜚语是免不了的,强行打胎什么的,那俩男人都有妻有儿,纵然成了公公也不会因为这个非得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们不会跳出来承认的。
这可是大罪。
那你多承受些吧。
卫弋:……我去找你。
你给我找个男人。
郝灵一歪,差点儿掉进路边沟。
汪秀华拉住他: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不看路。
郝灵咳咳:你想好了?卫弋:你给我造一个就行。
我无所谓,但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爹。
郝灵:你觉得他需要?卫弋:……行吧。
不要了。
让盐阿郎喊别人爹,哪怕是个假的,他也会炸。
但郝灵想起来不妥了,这李家店的风气可不怎么好,费丽丽这事可不是头一次,以前就有个女知青,也是被欺负了,也是跳了水,一尸两命。
出了人命李家店的人没耽误说人家女知青的坏话,真是死了都不放过。
费丽丽这事如出一辙,也可能是前车之鉴,费丽丽自知斗不过当地人才选这么一条路。
眼下她没死,等肚子大起来遮不住了,不知道李家店的人怎么嚼舌。
说几句倒没什么,卫弋心理素质强大,可那些刁民怕是要动手搞批斗,卫弋凭什么受这个委屈?郝灵琢磨着得把卫弋要过来。
她站住脚。
汪秀华:咋了?郝灵转个身往回走:我去办件事。
汪秀华喊人喊不住。
郝灵做事因为身份使然从来不考虑别人如何想,她想要费丽丽就直接去要了,没提前打招呼也没说跟费丽丽有什么旧情,李家店的李队长那双眼睛贼溜溜的转,里头闪烁着带颜色的光。
意味深长:老钱啊,没想到你也知道那费丽丽长得好看啊,只是这个知情下放到各大队都是有数的。
郝灵平静道:对,你们正好多一个。
李队长迷茫,多吗?他怎么不知道?当乡下多欢迎这些啥也干不了的金贵人吗?男知青还好,女知青,咳咳。
郝灵说:两年前不是有个叫古红的?不能人死了就当不存在吧。
李队长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她自杀的,死都死了,再说了,人是上头给分配的。
郝灵:唔,也是上头让她被逼死的?姓钱的你别胡说。
谁逼她谁逼她了?郝灵:死人是一死百了,可活人呢?人家就没爹妈兄弟姐妹?再说,啥亲人都没有国家还有法律呢。
老李,看清楚眼下咱们在跟谁斗争,这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哪天就转到人家那边去。
老李,给自己留条后路这话什么时候都不错。
李队长脸上阴晴不定。
第五百一十五章 巴掌郝灵冷笑,他当然心虚,李家店李姓人多,大多数人都是一家出来,前头那个古红谁害的她不知道,但昨晚卫弋进的那两户人家,都跟李队长家离着近,其中一家就在隔壁。
而在乡下,血缘关系越近住得也就越近,不定就是老一辈的院子隔开的。
李队长狐疑怀疑的看他:老钱,你老实跟我说,你为啥一大早来要费丽丽,是不是知道啥?看吧,这心虚的话,看来他是知道隔壁兄弟出的事了。
但这种事,没脸明说,难道要问是不是你挤了我兄弟的蛋?郝灵:前几日,走路上遇见过,那姑娘魂不守舍一副要寻死的模样,我多嘴问了句,她跪下来求我把她要过去。
这两天太忙,忘了这事儿了,今早去地里才想起来,半路来你这了。
我来问问,人死了没?没死我就领走。
李队长无语,这话说得也不像多重视。
那费丽丽,就没跟你说别的啥?说啥?人家小姑娘跟我一个不咋熟的男人说啥?郝灵一脸明晃晃的鄙夷,你还以为你李家店那些腌臜事外头都不知道,呸,都顶风臭十里了。
她说:你给不给吧。
反正我来过了,不辜负她那一跪。
以后她就是死了我也问心不愧了。
李队长眼皮一跳,心想,兄弟才出了那种事,不知道跟费丽丽有没有关系呢。
不过她一个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能干成啥?八成不是她,那个不省心的不是没有别的仇家。
这费丽丽留着也是个麻烦,不如扔出去,反正人是自己要走的,手脚完好,以后出啥事也不关李家店。
于是道:行,既然你们两厢情愿的我哪能不成全。
下次到县里你得跟我做个登记。
挤眉弄眼,非得把钱力民弄得跟他一样脏。
两人去地头,李队长喊得那个大声:费丽丽,去收拾你的东西,钱大队长专门来接你了。
嗖嗖嗖,立马周围看得见看不见的,都露出脸朝这边看。
郝灵八风不动。
钱力民不安:神仙,你干啥呀。
郝灵:我的小伙伴。
你不知道,上辈子这个费丽丽死了,我拣个尸让我的小伙伴借尸还魂。
钱力民呆了呆,才想起来上辈子是有这么回事,他说:对,我想起来了,后来几年后那姑娘的爹妈专门来迁坟,哭得都昏过去了。
唉,造孽的李家人啊。
郝灵:他们被抓起来了吗?钱力民:这种事人死那么久,没有证据,村里人抱团……他都没脸说下去。
郝灵冷笑:他们会有报应。
又问之前那个古红,钱力民摇头:没听说她家来人。
这个年头,家里孩子多不好养,多的是……不管了的。
郝灵想,哪个时候都有过得惨的,总比末世里强吧。
卫弋把手里农具往小组长那里一交,不顾旁边知青的询问和村民的挤眉弄眼,上来地往知青点去。
周围人都纳闷,往日里缩手缩脚的费丽丽咋换了个人似的,让人都不敢跟她说话了。
一个女知青跳出来,喊:丽丽,我帮你收拾去。
追着过去。
达到目的郝灵不理李队长,也跟在后头过去。
她走得慢,等她到时就见那个女知青围着卫弋打转,嘴里问来问去究竟怎么回事跟钱大队长究竟啥关系,同时眼珠子紧紧盯着卫弋手里的东西。
好嘛,原来是回来防贼的。
哎哎,你干嘛,这是我的这是你送我的。
女知青按住枕头。
卫弋没耐心,也没优待女士的破毛病,一把把她掀翻,将枕头套剥下来,顺手拿过枕头下的糖盒子,打开,里头都是些头绳扣子邮票什么的,把不是费丽丽的拿出来,哦,邮票全是费丽丽的,没几样是女知青的,糖盒子都是费丽丽家寄来的,扣上盖扔到费丽丽床单上。
然后满屋里转找费丽丽被室友各种理由拿去的东西。
管她主动送出去呢还是被强占去,反正都是费丽丽的。
费丽丽家庭条件不错,不然不能娇养,下乡时家里给带了很多东西,现在,自己手上没留几件。
吃的喝的要不回来,用的扔了也不给这群狼狈用。
女知青大喊大叫,还说要去找人来。
郝灵耳朵疼:去,快去,把李队长和你们的人全喊来,锣对锣鼓对鼓把这些东西说清楚。
别说是费丽丽送你们的,啥年月啊,人家敢送你们有脸要。
是不是搞小团体搞压迫阶级那一套?摆到台面说清楚。
女知青不敢喊了,目光恨毒。
果然人以类聚,李家店这地方不是坏人都不能活好。
卫弋想了想,忽然走过去一个大耳光子猛抽,女知青天旋地转,嘴角一条血。
郝灵揉了揉眼,妈呀,大将军发的什么疯。
卫弋发什么疯,用了人家的身体得给人家报仇啊。
他转着腕子说:汤芬芬,你打过我十二巴掌,这一巴掌,先还你。
女知青脑袋嗡嗡的,尖叫:费丽丽你疯了啪,又是一巴掌。
卫大将军从来不小看女人,他冷冷道:还给你而已,你不服,来打我。
告诉其他人,欠了我费丽丽的,我费丽丽连本带息要回来。
两巴掌,山崩地裂的,卫弋还是留了情的,以他的力气,一巴掌能要人命,可尽管留了情,女知青还是吐了一颗牙,望着红色口水里那颗牙,哇哇的哭,再不敢多舌。
卫弋背着行李跟郝灵离开李家店,回头看了一眼,眼底全是阴霾。
郝灵:你认真的?卫弋:嗯。
这些人欺软怕硬,没少打费丽丽。
他在胸口揉了揉:全是针眼。
郝灵吸一口:揍,揍死他们。
卫弋:没事我就来逛一逛,总要在他们走前把这笔账清了。
自然随他,第一次借尸还魂,卫弋本能对原主有种亏欠心理。
换了郝灵,即便出手教训也多是因为自己看不惯的原因。
卫弋想直接去大林村的地里干活,郝灵提醒他:你得养胎。
卫弋一呆:他还需要养?郝灵哈哈笑,盐阿郎再命硬现在也只是个胎儿,还是需要好好呵护的。
把她领到钱家,卫弋不想去知青点,索性钱家房子够用,收拾了收拾给他收拾出半间房来。
只能听见外头动静却看不见人影的钱蕙兰钱慧心抓耳挠腮的,她们听得出是钱力民和一个陌生年轻女子的声音,急得不行,这是把小狐狸精领家里来了?趁着她们娘不在?有心想问,可记恨钱力民出脚不留情,死死守着那没用的尊严,等有个人能回来。
卫弋留在钱家,郝灵去地里上工,一担一担满满的玉米棒子往场地上运,最健壮的年轻小伙子都没她走得快走得稳,后头换了车子推,她恨不能推得跑起来。
第五百一十六章 住下汪秀华不乐意了,地头倒了一碗水端给她让她喘口气:他爹,你悠着点儿,别累坏了。
低声狠狠:你这是做给谁看?娘的,边上地里两三个老娘们儿那眼,直往她男人身上贴。
郝灵:我给你挣个十四工分。
汪秀华:我缺你这几分。
郝灵:嗯,有事和你说。
汪秀华愣了愣:好哇,你这挣表现是有事啊。
说,啥事?郝灵:我给咱家领回来一个大闺女。
汪秀华懵了懵:啥?郝灵:怀上了。
汪秀华下意识挥了挥手,以为自己手里拿着镰呢,瞪眼:钱小兵的?郝灵摇头。
下一刻,汪秀华摇摇欲坠,眼圈红透:死老头子你个畜生要哭出来。
郝灵捂她嘴:李家店的。
你个老畜生还跑到前两天遇着她跳河,我救了她,救人就得救到底吧,不然一个看不住一尸两命我心里咋过意得去。
汪秀华被捂着嘴,眼珠转了几转,李家店,恍然了,扒拉下她的手:畜生不干人事?可,那姑娘你确定是个好的?郝灵砸吧下嘴,给卫弋打辅助:死过一回,我看着人是不一样了,不过脑子没病。
她往汪秀华耳朵边凑:我问过,姑娘家里是大城市的,家里爹娘都有工作那种汪秀华心一惊:你要把小兵说给她?你想啥。
郝灵无语,钱小兵,他也配:我心里自有章程,反正这姑娘进不了咱家门,我呢,也得为孩子们以后想。
大城市啊,人往高处走。
汪秀华狐疑:他爹,你这是听到啥?郝灵:别管了,这事你知道就行,以后风言风语的随外人说去,咱要里头实惠。
汪秀华担心:他爹,你可别犯错误。
郝灵摆手:犯什么错误,救人命还错了?她又不是阶级敌人。
挑起旁边装得满满的两大箩筐玉米棒子,腰不弯腿不颤的走去。
一个大婶过来倒棒子,对汪秀华挤眉弄眼:大队长身板可是真硬,冬天都不用烧炕吧,你有福喽。
呸,干你活去没个正经的。
汪秀华笑骂一句,男人在一起嘴里没句干净话,她们这些老娘们儿在一起也时不时带点别的,都是这样,倒不是坏心。
哪像李家店,一个个长着人样不干人事,十里八村的风气数那里最差,逼出人命不是第一回 ,呸。
中午钱小兵第一个跑回家,他得做饭呢,见着院子里的大姑娘,张开大嘴合不上。
你是谁?咋在我家?卫弋用不着装了,真性情一暴露,畏手畏脚的小姑娘秒变索命姐姐,眼风一扫,钱小兵哆嗦。
卫弋想了想:以后叫我姐,我住你家了。
钱小兵懵:不,你谁啊,你谁姐啊,你凭啥住我家啊。
卫弋懒得废话,脚尖一挑,一根小孩胳膊粗的木柴挑起落下,一脚踩上,那柴一头朝下轻轻松松插进被人踩实的地面里,只露个屁股。
钱小兵吞了吞,二尺长的木柴啊,她踩得跟针入豆腐似的。
这什么神人?卫弋:做饭去吧,你爹要回来了。
钱小兵一听这语气,就是他爹的熟人啊,他爹哪里捡来的煞神,该不是来要债的吧?钱小兵洗手往灶屋去。
钱蕙兰钱慧心在屋里喊他:小兵,小兵,你快过来。
急得找他问院里是啥人,喊半天了,那女的根本不理人,太没礼貌了。
钱小兵对着俩姐姐没好态度:我哪有空儿,不然你们做饭?做不好饭到时候抽的不是你们。
卫弋抬眼看他脑门上裹着的布条一眼,轻轻一笑。
钱小兵脑门子疼,急急进灶屋里洗菜切菜。
卫弋目光追着他:肩下沉,肘放松,手指近刀一寸。
钱小兵茫然回头:啥?就见那陌生女的目光沉沉,镰刀刃上的光一样,一抖,下意识照做。
卫弋扫过一眼:刃与腰直,眼到手到。
钱小兵哚哚哚,也不知为啥,背后被老虎盯着一样,皮子绷得可紧,等菜切完,发现切出来的菜条条比前两次好看多了,大喜。
你是厨子吧?你可真能。
卫弋脸上无笑,钱小兵僵硬着转回头去,埋头切菜。
卫弋就坐在院子里出言指点,也是怪了,明明他在灶屋还背对着她,怎么她就跟站起他前头似的啥也知道呢?自己干啥都瞒不过。
高手啊。
等钱家人回来,汪秀华心里有准备,别人吓一跳。
钱慧心更是在屋里喊:娘娘娘,咱家谁来了啊,待在院里半天不说句话,吓死人了,这要是进了贼呢。
郝灵冷笑:老子领回来的,耳朵聋了没听见老子说话?家里进贼你还躺炕上不动弹,不怕家里被偷光?钱慧心,你是不是傻,给老子上眼药还能把自己折进去,你这种蠢货就该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可不是嘛,上辈子可不是给董成林数钱的嘛。
钱慧心一呆,昨天前天骂得也难听,可那是姐俩一起受着,今天独一顿骂,她在家里还有什么颜面?哇的哭出来,委屈得跟天塌了似的。
钱蕙兰在一边忍不住,小声道:你说你,咋不长记性,爹都骂好几次了,你咋还惹他。
钱慧心回吼:就你知道就你能。
钱蕙兰变了脸:我是你姐你怎么说话的。
两人吵起来。
郝灵手指头点着屋里,对汪秀华冷笑:看吧,一个董成林迷得这俩反目成仇了,汪秀华,你怎么教的闺女?汪秀华甩白眼,又来了,反正孩子不好就是她教的呗。
不过这俩不争气的是有病吧,再怎么也是一家人哪能在外人面前这样。
冲进去一人肩上一巴掌,低吼:再闹没饭吃。
郝灵给他们介绍:这是费丽丽,以后在咱家住下了,对了,费丽丽是高中生,你们有啥不懂不会想学的都找她。
事实证明,卫弋不是费丽丽,也没有屋檐下低头的觉悟,当天就开始抓着三个孩子蹲马步了,大将军的亲自教导,必须承受。
钱小军若有所思的打量,他爹这一出是为了啥?钱蕙香很开心,作为钱家最小的孩子,她真心喜欢学习,总觉得学校里老师教的还不够,满足不了她对知识的需求。
她惊喜的说:丽丽姐,你可以教我学习吗?卫弋:能,我还能教你打人杀人。
学习要有健康的体魄。
钱蕙香迷迷糊糊,啥?卫弋高冷:才能学更多的知识。
啊,懂了。
钱蕙香:我很健康,我下地能挣八公分呢。
一双小手又红又肿,再宠孩子条件放在这,不可能不干农活,汪秀华给她缠了布条子,以免磨出泡来,这俨然已经是很好的待遇,别家小孩的手都有磨烂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 来了中午简单的吃了,歇过一会儿后又下去地里。
钱小兵眼珠子一转:爹,费丽丽不下地?郝灵:管好你自己就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刀工大涨是怎么回事,人前头才教了你,你后头就打人小报告,钱小兵,不是大丈夫。
钱小兵赔笑:不是,爹,我的意思是,她刀工好让她在家做饭呗。
郝灵一笑:等你厨艺炼到我这水平,你爱啥干啥去。
钱小兵蔫了。
钱小军凑过来:爹,你有啥要跟我说的没?郝灵:晚上说。
钱小军不放心:这次真跟我说了吧。
郝灵:嗯。
一个下午过去,郝灵到账十四工分,一干男人们嫉妒到眼红,可说不出啥来,那一趟趟的分量,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的。
钱力民这个王八蛋,没事臭显摆什么,没见自家老娘们儿那眼神都不对了?汪秀华一边骄傲一边防贼。
钱小军咬牙向老子学习,回家的路上腿都不是自己的腿了。
钱蕙香也憋着一口气给家里争气,一整天掰下来胳膊抬不起直打哆嗦。
汪秀华心疼:再干胳膊就废了,让他俩歇一天。
郝灵回头看了眼,两个孩子累是累,眼里却没埋怨,嗯,比两个大的强多了。
点头:行,明天让他们在家里学习。
两人听到开心的想飞,又想哭,真的累死了,不行了。
郝灵意味深长:没本事就只能种地。
钱小兵这个蠢货倍有信心的说:爹,我将来一定不会种地。
郝灵看他,眼神特别的凉,可不是嘛,你没种地,你吃了枪子,永远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了。
郝灵想想后世的发展,又道了一句:有本事就别让种地辛苦。
啊?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意思是都知道种地苦都知道百姓累都想着往高处走做那人上人,可哪个人能不吃粮食?粮食,是国家的基业,等这基业不被人逃避和嫌弃了,国家该是何等强盛。
钱小军没懂,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弄懂,弄懂这个,他会很了不起。
钱慧香迷迷糊糊,她想,她要多读书,他爹只是一个乡下的大队长,他的话她都听不懂,外头那些城里人说话她是不是更听不懂?至于钱小兵,他傻乎乎:种地怎么能不辛苦?靠天吃饭,面朝黄土,这两天天气好人人还累个半死,这要是来一阵狂风暴雨——郝灵一脚踹过去:还狂风暴雨,显摆你有文化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要是天上下一滴雨,我就把你臭嘴给撕了。
钱小兵摔到路边沟里,爬上来,委屈巴巴:爹,我是不是你亲生的?郝灵:问你娘。
我没这么蠢的儿子。
汪秀华开始麻木,这才不到三天,她听这种污蔑她清白的话已经不想给反应了。
没人理的钱小兵一怒之下跑回了家,心里期盼在他家白住的费丽丽多少干点。
果然费丽丽给他好大惊喜,院子里三只野鸡一动不动的躺着,目测哪只都比董成林带来的那只肥。
太惊喜了,简直想送她一首亲人歌。
我跟你说,我爹炒的鸡可好吃了。
卫弋侧目,占便宜?你想多了。
果然,郝灵进来看见院子里的野鸡丝毫意外没有:你做两只。
说的钱小兵。
钱小兵都要哭了:爹,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这是肉啊。
汪秀华几个吃了一惊:你抓的?看费丽丽。
卫弋淡淡:嗯。
汪秀华捂住嘴,这么能干,看着也不好惹,咋就被李家店的人欺负了?想起郝灵说的,死过一回,不一样了。
不自在,自家占了人便宜。
钱小兵急:不能让我糟蹋了啊,要不,娘你来?汪秀华也舍不得,看郝灵。
郝灵:什么稀罕东西,不练怎么出厨艺。
汪秀华便心疼的说:你来做,娘打下手。
烧水的烧水,杀鸡的杀鸡。
董成林来了,这是一下点就奔钱家来了。
哦,特意洗过脸衣裳也是干净的,手里提着两样礼。
这小子提前下工了,小林村管的也太松了吧。
小林村的队长:要不是他说来你家我能放他走?董成林见到一地鸡毛目光闪了闪,同时他看到了费丽丽,不免惊讶,这人是谁?该不是给钱小兵说的对象?这也是城里来的知青吧,看上去不简单的样子,这是——图钱家的身份?不由用一家之主的眼神去打量去审视,钱小兵他是放心的,这小子已经被他笼络住成为他的忠心小弟,他的媳妇人选,必须自己严格把关,至少,不能跟自己对着干。
越看越觉得这个眉眼透着冷的女知青怕是不太好掌控。
董成林皱了眉,这个婚事,不能成。
成林哥?成林哥?钱小兵不知道董成林只是一个照面就要拆他根本不存在的姻缘,他说:我爹和你说话呢。
董成林啊的回神,对上郝灵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有种衣裳剥开的无所遁形之感。
他忙调整情绪,恰当其分的害羞含笑:叔,今天来有件事请求您。
郝灵:得,小狼崽子真敢来,觉着自己腿结实是吧。
郝灵含笑:你说。
董成林做出不好意思又真诚渴望的模样:叔,我想娶您的女儿——等等。
郝灵伸手拦住他,领着他往姐妹房里走,反正他也不知道进过多少次了,人家正主都不在意她一个便宜爹干嘛多事:我明白你来干啥了,来,当着她们的面你再说,免得一个听了另一个冤枉我传错话。
董成林一滞,这话听着不怎么友好。
但,谋划了两年多,回城的日子遥遥无期,自从搭上钱家后自己的便利,钱家姐妹给自己的东西还有痴迷,院子里那一地鸡毛——无论如何,自己想过得好一些都没错。
董成林坚定了决心,踏进低低的门槛里去,郝灵没进去,在门槛外插着手看热闹。
进去干嘛,才多大点屋子,她才不要进去闻她们的臭脚丫子味儿。
嗯,得跟汪秀华说一说,个人卫生讲起来。
又看了眼屋子,太矮太小了,过两年大解禁了,盖个小洋楼算了,反正她是大队长,领头发家致富有什么错。
炕头上姐妹俩齐齐坐着,四只眼睛发亮的盯着董成林,只等着他一宣布答案,胜利的那个就要将失败的那个踩在脚下。
看着这样较劲的姐妹俩,郝灵不由狐疑,她们对董成林几分爱慕几分竞争?大概都是真爱吧,不然一个填命一个填钱。
事到临头,董成林真正紧张起来,紧张的源头来源于两个姑娘太紧绷的神情,更来源于身后目光针尖一样的锋芒。
第五百一十八章 真心蠢货钱小兵这个时候一跃而进,跳到前面也激动的等答案。
钱小军想了想也进了来,站在可以将所有人表情尽收眼底的好位置。
汪秀华是肯定也要进来的,她推把郝灵,郝灵就是不进,她只得自己进来离着女儿近近的坐下。
她想过,肯定有个女儿受刺激,她得及时安抚。
至于说孩子爹说的一个都不能嫁她倒没操心,孩子爹就守着门口呢难道还能跑了哪一个?钱蕙香也懵着进来,这本来也是她睡的房间。
卫弋站了门口另一边。
一时间八个人八双眼睛全落在董成林身上,董成林莫名煎熬,怎么感觉像是上了审判台?咳咳。
董成林清清嗓子,目光落在哪都觉得不合适:叔,婶,我想请你们答应,答应我娶——炕上两个人同时睁大眼屏住呼吸。
娶——蕙兰。
一瞬间,钱蕙兰眼睛光芒大盛,星子爆炸似的,喉咙里发出喜悦的声音。
而同一瞬间,钱慧心大受打击头昏眼花,若不是腿断了她能跳下来,手心里生疼,她叫道:为什么?门口郝灵啧啧,这俩姑娘该晚生个几十年参加选秀,一人一盏灯,等着人家拍。
董成林不太敢看她,说:慧心,我只把你当妹妹看。
以前没说,是怕伤了你的心。
再不说,我怕耽误了你。
慧心,你是个好女孩,找个比我更好的男人嫁了吧。
汪秀华脸色不好看,这会儿她突然一点不喜欢董成林了,无关老头子的意见,她自己,恼上这个人了。
看了热闹的钱小兵扯了扯嘴角,忽然觉得自己也没多开心,这事说来说去被落下受伤的那个都是自己的姐姐,他高兴什么?至于钱小军,只会看董成林更不顺眼,也不同情钱慧心,觉得她活该,这个时候还问为什么,你就该拿砖头把人砸出去。
钱慧香沉默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屋里气氛让她很难受,觉得当中站着的这个外人碍眼。
卫弋看郝灵,挑眉。
郝灵也挑眉,继续看。
钱慧心气愤:当我是妹妹?董成林你当我是傻子,你会对着你妹妹念情诗?你会拉你妹妹的小手?董成林,你别当我是傻子,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和你没完。
看吧看吧,就是因为你这样。
董成林站在众人目光下,用痛心疾首的表情说着令人不可思议的话。
他觉得他在说:慧心,你还小,不知真正的恋爱是什么感觉。
你对我也不过是对邻家大哥哥的好感,觉得有个哥哥可以保护你。
其实爱情和兄妹之情是不一样的——实际上他说的是:就是因为你胡搅蛮缠不好糊弄。
我娶了你,你这么精,不得管天管地管得我死死的?我一个大男人还怎么放手放脚的做事情。
你脑子太多,我编个瞎话你一眼就识破,跟你过日子我累不累啊。
众人惊呆,不是,你说的啥?这是拒绝一个女孩子时该说的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董成林。
钱慧心一时震惊的都无话可说。
所以,他是在夸自己?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儿呢?而钱蕙兰更觉得不对味儿,她突然怀疑起来,问:成林哥,那你说说你为啥选我?董成林还不知道别人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他看着钱慧心难过震惊一言不发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把人安抚住了,听到钱蕙兰问,张口即来。
因为你善良温柔,善解人意,咱俩年纪更合适,你对我的心我看得清楚,而我心里也只有你——自己听自己的大瞎话,不知道别人听到的是——当然是因为你没脑子好糊弄。
我说啥你信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给我东西从来不给自己留,你听我的话敢和你爹娘对着干。
你老实本分,长得也不差,成了亲你能呆在家里安分守己守好我的大后方。
你还肯干活,以后家里的活都给你,外头啥事听我的。
有什么事需要你娘家出力,你乖乖给我来喊人,你是长女,下头弟妹都听你的——惊呆。
晴天霹雳。
这就是你要娶我的理由?钱蕙兰是心眼少反应慢,可她这会儿在扣墙,想抠块砖头出来。
董成林自我感动着,滔滔不绝好久后,眼里酝酿出泪意:慧心,对不住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
蕙兰,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被点名的两人:……感觉吞了苍蝇似的。
汪秀华气得哆嗦,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屋头里来了啊,当他们全家都是死的呢,左右没找到顺手的家伙,跳脚把鞋握住,就要扑上去。
钱小军及时按住她,眼里幸灾乐祸:说得好。
那董成林,我问一问你,你觉得我家钱小兵又是咋样?钱小兵还没从董成林一番出格言论中缓过神,怎么突然就点他名了?一抖,等等,成林哥会怎么说他?不由期待又觉得怕是不太好的看去。
董成林果然不负他的预感:小兵啊,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子,这样的人,做小弟冲锋陷阵还是可以的。
以后我不方便出面出头的,他顶着大队长儿子的身份正好给我出头。
他这么笨的人不是我收留能有什么大出息,以后我吃肉也会给他一口汤。
轰——钱小兵觉得自己烧着了,一个箭步过去:董成林,你说我啥?董成林莫名其妙,我说你啥?我说你聪明勇敢,又机灵又讲义气,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等成了一家人,咱们兄弟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你是我孩子的舅,咱们比亲兄弟还要亲。
可惜,在场所有人听到的都是他的心里话,浪费了他的好口条。
董成林:小兵,你怎么了?我夸你你也不用如此激动吧。
钱小兵气得说不出话:娘——爹——钱小军满脸笑意,真是看了好大一出戏,这个傻子,终于知道人家是怎么看他的吧,还整天哥长哥短哥屁股后头闻臭屁,真想要个哥,他这个弟弟可以勉为其难让你喊两声。
至少我心里你蠢是蠢,却也有肉不会只让你喝汤。
钱小兵好难过,炕上两姐妹更难过,她们看上了个啥?钱蕙兰犹不死心:董成林,你喜欢过我没?看眼妹妹:喜欢过我妹妹吗?董成林觉得自己说:我对你痴心一片,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
众人听到的是:当然没有,喜欢能当粮食吃啊。
要不是你们爹是大队长,要不是你们姐妹能搞来粮食,要不是你家能成全我,就凭你们两个土里土气的土包子村姑,加起来也配不上少爷我。
咔嚓,咔嚓,咔嚓嚓。
少女心碎了,掉了一地。
不捡也罢。
郝灵觉得可以了,昨晚那阵邪风入体,没白吹。
可以关门送客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撵走郝灵没想过将两个女孩的思想一点一点扭变过来。
天哪,恋爱的人脑子那是牛角尖,她要是能扭过来,她早成圣。
那么怎么扑灭爱情的火花呢?当然是要心上人泼冷水啊。
董成林真是不负她望,心里那么脏,真心话一出,这俩要还是执迷不悟,她就把她们烧了装小盒盒里送给董成林,管他扬风里还是撒粪坑。
三盆凉水泼得够够的,董成林被钱小军强硬送出大门外,一头雾水。
钱小军终于出了口恶气似的:以后别再来我家。
叔。
董成林对着郝灵喊得委屈又冤枉。
郝灵好笑,她就是不告诉他眼见要得手的最紧要关头他偏偏说了心里话。
她故作好人的拍拍他的肩:小董啊,不怪你大城市来的不知道咱乡下的规矩。
咱地方小礼数大,凡是跟一家里两姐妹或者两兄弟牵扯上,尤其是两人同时喜欢同一人的情况,咱这不成文的规矩,这人啊,不吉利,是万万不能进家门的。
董成林懵,啥?啥破规矩?他咋不知道?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小董啊,也是我觉着你是明白人,觉得你肯定不是脚踏两只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烂人,也就忘了和你提这茬儿。
眼下她俩表现得明明白白,我不能再装睁眼瞎。
哪怕你喜欢哪一个呢,按着规矩,我家是不能接纳你的。
就当啥事都没发生过,反正我家是女孩,你不吃亏。
以后啊,你可别来了,按着咱这的规矩,买卖不成情谊不能在。
也是为了家宅的安宁,小董啊,你理解吧?咱得避嫌啊,毕竟她们姐俩儿还要嫁人名声不能毁啊。
董成林想骂人,和平的表皮就要维持不住丑陋的嘴脸要冒头,哐当,大门在他脸前头关上了。
叔——门打开,郝灵拎出钱小军手快脚快从姐妹屋里收拾的东西塞他怀里,哐当,大门又关上了。
董成林看着斑驳的门板,运气好半天,终于维持住最后一丝面子,抱着一堆破烂玩意儿灰溜溜回小林村。
院里郝灵:这一闹腾饭都晚点儿了,钱小兵,赶紧做饭去。
钱小兵还难受着呢,他咋这样呢,他咋这样对他呢?爹,我没力气。
呸,熊样儿,跟你失恋了似的。
一脚踹过去,钱小兵觉得骨头绝对伤着了。
没力气就别吃饭了,正好省粮食。
钱小兵想起盆里褪了毛还肥嘟嘟的鸡,一瘸一拐走向灶屋,吃,这个世界只有美食不能辜负。
炕上两姐妹终于回过神来,扑在被子上大哭,汪秀华安慰这个安慰那个,安慰不来,拍着炕头骂遭天谴的。
郝灵:哭大声点儿,让村里知道知道你们和董成林没关系了,省得你娘一家一家跑去澄清。
这话说的,两姐妹是真的伤心,长这么大头次喜欢一个人还是如此炽热的喜欢,谁想到到头来是这样一个结局,哭,哭得昏天暗地哭到昏睡过去。
郝灵琢磨,这下该死心了吧。
钱小兵沉默的主勺,汪秀华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大孩子一下子变这样,汪秀华心疼不已。
以后看人可得擦亮眼,城里人心眼多,咱玩不过,不跟他们玩。
汪秀华努力传递自己的智慧。
下一秒被钱小军戳心窝子:不是爹说他不是好人,娘你还觉得他是你乘龙快婿呢。
汪秀华一高粱穗扎的刷碗头子扔过去:就你有学问。
看眼沉默的大儿子:明个儿你们都在家歇一歇,明天娘换豆腐和肉来,给你们补补。
钱小军:啥功劳啊,干啥好事了。
闭嘴吧,个不省心的。
给你哥留点儿脸。
钱小兵歪头蹭蹭脸上的黑灰点子:娘,我不吃,吃也吃不香。
汪秀华试探:让你爹烧?钱小兵心动了。
钱小军冷笑:娘,爹烧了也不给他们吃,钱小兵还得挨踹。
钱小兵脸上活气一下子灭了:算了,我不吃。
汪秀华瞪眼,这一个个都是债。
郝灵在院子墙根活泥巴裹那只没切块的鸡,卫弋一边看:做给谁?给别人。
小军是个好苗子得好好培养。
钱力民:神仙,您说的是啥意思?郝灵:甭管了,好事。
钱力民相信。
一大盆鸡做得差强人意,也就是肉难得,不然保管谁都挑毛病。
汪秀华纠结,是不是给屋里端去。
郝灵瞪眼:她们还有脸了。
汪秀华只得作罢,听着屋里没动静,让她们好好睡一觉吧。
吃完饭,又过了些时间,郝灵把那只塞进炉膛的鸡拿出来,外面一层泥巴已经烧得干干脆脆,尽管伤心,钱小兵还是围过来耸动鼻子。
这个没心没肺的蠢货。
郝灵没打开,等估摸着村里人都睡了,她出来,喊钱小军:跟我走。
钱小军激动,可等着了。
钱小兵可怜巴巴:爹——郝灵:睡你觉吧,头脑简单。
卫弋:我陪你去?郝灵:不用。
汪秀华:等等,你俩到底啥关系啊?看卫弋冷着一张脸进屋,看着也不像那啥呀。
她为什么要陪你去?郝灵一脸你真笨:我救了她命,她把我当爹了。
说到这忽然笑起来:不等八个月后我就当爷爷了。
反正给盐阿郎当过一回爹,这次当爷爷,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对汪秀华道:家里有孕妇,伙食得搞起来,以后天天给她做——俩鸡蛋。
等盐阿郎生出来,哦,应该是等生出盐阿郎来,看在他们优待他的份上别太生气。
汪秀华没好气:自己闺女都不心疼。
郝灵:我巴着费丽丽还不是给这几个不省心的铺路。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睡,明天放出话去,咱家跟董成林可没关系。
汪秀华愁:就怕他们不信。
他爹,董成林会不会再来?肯定啊。
钱家可是他眼里的七星,注定给他踏脚。
郝灵:敢来就打断他的腿,流氓罪知道吧。
汪秀华一吓:你来真的?进去进去,老娘们儿家家磨磨唧唧,耽误我干正事。
郝灵的正事就是去牛棚,牛棚里关的不止牛,还有货真价实的知识分子。
郝灵之所以来这,当然是有求于人,她敢来求人,是因为钱力民攒的人情在。
钱力民除了看女婿时候老眼昏花,别的方面可谓人精一个。
也是讲本心讲良心,牛棚里住着的好几个老人在他看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大坏事,人读多书还成了罪?要这样说大家还学认字算数干嘛?不过为了完成任务,有些事不得不做,私下里却也没想像别的地方闹得那样疯狂。
这些,老人们心里都有数。
第五百二十章 委托来到牛棚,警觉的老人们醒来,见是他,有些吃惊:钱队长啊,深夜造访,有何贵干?郝灵都笑了:啥时候了还文绉绉的,但凡你们学我一口大碴子味儿,也能好过得多。
说话的人一愣,不好意思:习惯了,没意识到。
郝灵:来是跟几位有事商量下,那个,有事相求。
牛棚有牛住的棚子,也有后头起来的小矮屋,还是钱力民主张的,说冬天冻死人完不成教育任务。
起了屋,好歹有个挡风遮雨的。
一共五位老人,说来其实也不老,四十多五十多六十都有,还有一对夫妻,身份有商人有教授也有上头打下来的。
见他这个时候来,知道是不能见光的事,悄无声息聚过来。
郝灵把泥巴团往中间一放:拜师礼。
再把钱小军往中间一推:我小儿子。
五人就明白了,你看我我看你。
钱队长,你就不怕?我们这个身份,再说这个时候学这些——这就是靶子啊。
郝灵不藏着掖着,同时也是为了救人命,多少人熬不过这最后两年。
眼前五个里的仨,就是自绝在寒冬里。
学,以后用得着。
这话说得,五人眼里都闪了闪,其中一个不敢想又忍不住想:钱队长觉着——能用上?能。
郝灵肯定点头:不会太久。
五人都激动起来:钱队长,别是怕咱不肯教故意糊弄咱的吧。
郝灵:我糊弄你们犯的着拿亲儿子冒险?我做这些都是为我儿子。
钱小军感动喊声爹。
郝灵一脚钱小军噗通跪下:这都是你的授业恩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是他们的小儿子。
咱乡下规矩,师傅要当亲老子。
也是给这几个留话,甭管以后你们回不回得去,以及回去后家里变成啥样,都有个小弟子兜着,不会没人管你们。
钱小军不懂但听话,他爹只能为他好。
结结实实磕三个头,挨个叫师傅。
五人:……这就拜师了?我们还没表态呢。
郝灵说:行了。
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小儿子还是有几分学习的天赋,你们想咋教就咋教,往好里往高里教。
这最后半句,又隐隐透露了啥。
感觉胸腔里气都不顺了,激动。
郝灵站起来:行,我走了,你跟你师傅熟悉熟悉,打扫干净现场。
五人不明白,什么现场,杀人啊?不过等钱小军剥开地上的泥巴团,立即反应过来,赶紧把被子堵到门缝上去。
这香味,勾魂啊。
钱小军兜着一衣裳骨头回来,倒进自家灶口里,心头火热,不是太晚以及怕他娘抽他,他想钻他爹的被窝。
学,好好学,爹说的话做的事肯定有道理。
谁能想到啊,以前看着笨重木讷的老人们,原来一个个还有那令人生肃的一面。
汪秀华等着郝灵回来问呢,郝灵换成钱力民,钱力民怕她嘴巴大,咬紧了不告诉她,心里想,他咋没想到呢,牛棚里那几位可全是求之不得的宝。
小军有那样的人物带着,何愁将来不发达啊。
顿觉前途辉煌。
我可真蠢啊。
钱力民由衷的感慨。
汪秀华一头雾水:你做啥了?钱力民说:这辈子,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他们几个都孝顺你,哪个敢不孝,我把他撵出去。
汪秀华觉得他发癔症了:咱家孩子都是好孩子,哪个都孝顺。
活过一次的钱力民哼哼。
第二天一大早,钱小军被人喊醒的,他一下睁开眼,昨晚的激动还没退却,推钱小兵:叫你呢,出去。
钱小兵心里也有事,被渣男辜负了,他心里存了事却是睡死过去逃避,被推醒:谁叫我?哼,我才不要再理他。
带着一股气,透着委屈。
钱小军鄙夷:你以为董成林找你?别做梦了。
赶紧起来,费丽丽找你。
啥?钱小兵激动的一下坐起来:别、别、别瞎说,我可跟她没关系。
费丽丽比钱蕙兰还大一点,比他大出三四岁去,乡下也兴找个大媳妇,媳妇大了疼人。
不行,他可看不上费丽丽,来路不明的。
钱小军转过脸正视他,十分的鄙夷:钱小兵,人家费丽丽你可真配不上。
赶紧出去,我估摸找你有正事。
嘿,我怎么配不上——她能找我啥事?套上衣服出去。
卫弋精神得不像才起来,见到钱小兵,淡淡:跟我出去跑步。
他出来不是单纯享受,也要帮忙做任务,钱力民想让一家摆脱悲剧,女孩子那里他管不着,两个男孩子,钱小军郝灵已经安排好,只要日后不违法乱纪出路差不了,钱小兵却是脑子不够,脑子不够没关系啊,会听命令就行,命令什么的,谁比他大将军更在行。
所以卫弋落地前已经制定好计划,一安顿下来,立即将操练钱小兵提上日程。
钱小兵对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子不客气:费丽丽是吧,你以为你是嗷——不知打哪里扯了两根废绳子,卫弋拿来扭了扭,盘在手腕上,抽出去可疼。
钱小兵愣是被他抽得跳出大门,往村边路上跑,看着还透着黑的天,他钱小兵是掘了这女的祖坟?别说,跑一圈回来人精神不少,洗一洗进灶屋做早饭。
不去不行,那个神经病女人拎着鞭子在后头。
卫弋看着他笨手笨脚,很瞧不上,多大个男人,连个小丫头都比不上,想当年小蔡熹桌子一般高就能操持厨艺,当然,她用的东西都是郝灵找人特意做的小号。
卫弋抖了抖绳子:每一餐,都要有进步,不然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鞭笞。
钱小兵浑身火辣辣,手下不敢停,嘴上仍倔强:你以为你是谁。
郝灵钻出来:咦?你已经训上了?行,小兵啊,以后听你费姐姐的话。
你爹我把你的管教权全权委托了,她在你面前就代表你爹我,该打打,该骂骂。
钱小兵:不是,凭什么呀爹。
凭我是你爹。
你要是不愿意,行,咱现在分家,你也长大了,该分出去单过了。
钱小兵:媳妇都没给我娶呢。
再说,房呢?郝灵瞪眼:养你这么大你还跟我要房要媳妇?老子亏欠你呢。
不想呆就滚出去。
兜里没一分钱的钱小兵只能屈服。
哼,等他本事了,老头你就求着我。
今天五个孩子都在家歇着,郝灵和汪秀华下地,汪秀华着急跟人洗清自家孩子跟董成林的关系呢,大女儿都二十了,不小了,乡下人家,多的是不到年龄就结婚的,周围人的承认比一纸结婚证重要。
二十,很不小了。
郝灵还是运送棒子,身板结实的让所有年轻小伙子嫉妒,有人过来问:大队长哇,今个儿天不亮你家大小子被个大闺女追着跑,咋回事啊?第五百二十一章 落差这是闲得起太早,四处乱溜达的,还是不够出力。
郝灵:啊,那是我干闺女,城里来的知青,人有两下子,让她帮着训儿子呢。
那人笑嘻嘻:咋训?媳妇管汉子?郝灵:别瞎说,正正经经的干闺女,我家孩子的干姐姐,以后当亲闺女往外嫁的。
要不是李家店离着不远,认识费丽丽的人早晚会发现,村里人也迟早会知道,郝灵更愿意直接把卫弋说成寡妇。
旁边竖着耳朵的人一听这话,知道大队长这是来认真的,既然是小一辈,那就不能乱说话了,可对大队长的做法不认同。
啥时候啊,粮食自家都不够吃的,还陪送嫁妆——大队长,你该不是被姑娘哭几句就给骗了吧?就是,还是说认个干女儿有多大好处。
大队长,跟咱说说呗,要是有好处,咱也认。
郝灵:你们认去吧,认了不就知道有什么好处了。
大家你看我看看你,傻啊,哪有那么多粮食。
再说了,自家孩子不香吗?养别人家的?傻啊。
还是有小部分人把这事放心上了,大队长从来不是傻子,不信他不图个啥。
回头看看那闺女,是不是有啥门道。
中午回到家,家里一片沉默,钱蕙兰钱慧心哭了大半夜后沉沉睡去,睡醒了两人也不说话直愣愣的发呆,那模样让钱蕙香很害怕,搬了凳子坐在屋门口里面,一边写作业时不时往炕上瞧一眼。
可见是个懂事内秀的。
钱小兵也想躺炕上发呆呢,可惜,卫弋不允许。
这儿子,在他看哪哪都不合格,不就遇到个居心叵测的小人,算得什么,一大把年纪了一点儿不顶事,就是家里太惯了没立起来。
没关系,有他在。
于是钱小兵被卫弋提溜着蹲马步,劈柴,蹲马步,浇菜,蹲马步,洗衣裳……蹲不完的马步。
便是郝灵亲自照顾的钱小军和年纪小的钱蕙香也没逃过大将军的安排,两人也有幸被点名蹲在墙根平举胳膊晒太阳。
钱小军不懂:丽丽姐,这又不是大冬天,晒什么太阳。
鉴于这是他爹领回来的人,钱小军本能好感,不懂就问,虚心请教。
卫弋:你有点儿娘,补充阳刚之气。
钱小军:……这个姐姐好高冷。
钱蕙香举手:丽丽姐,我呢?卫弋:晒太阳骨头硬,你太弱了。
钱蕙香哦一声,似懂非懂:晒晒能更聪明?钱小军神来一句:晒太阳能把脑子里的水晒干,你姐该出来晒一晒。
钱蕙香不服:四哥,你这样说话娘会打你。
然后两人不到五分钟,休息了。
钱小兵:凭什么啊?卫弋:凭他们有脑子,你没脑子只能发掘体力。
所以郝灵一回来钱小兵就告状:费丽丽说我没脑子。
郝灵不稀得看他:想想董成林的话,你有脑子?钱小兵想说,他是城里人,自己玩不过,可这样说不就是承认自己没脑子?闷闷道:爹,他耍我,耍咱家,不收拾他我心里不舒服。
郝灵随口道:那你跟费丽丽好好学,费丽丽可是会真功夫的。
钱小兵想说她一女的会个啥,可想到那根被她踩到地底的柴,还有抽在自己身上的绳子,蔫了。
汪秀华不放心两个女儿,洗了把脸进屋看人,看到两个呆子似的木头人,含恨,恨董成林,又恨铁不成钢。
钱蕙香拉拉她:娘,大姐二姐一口水都没喝。
早饭也没吃呢。
汪秀华一颗心疼得刺啦啦疼,去找郝灵:你也不去看看,俩孩子再想不开。
郝灵不以为意,根据灵灵灵的资料,钱蕙兰钱蕙心正是情爱上头啥都不管不顾的中二年纪,那董成林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确实是她们能接触的圈子里的天花板,那小子又会来事,无形中就把两人恋爱方面的要求给拔高了,骤然剥了画皮,得知良人是奸恶,两人难免天塌地陷接受不了。
但凡董成林普通些没比别人更出色,两人也不会这幅要死的样子。
可惜了,董成林除了人品其他条件确实太好,因此两人投入的也太多,这一下,信念塌了吧,也不知道对以后找对象会有啥影响。
啥影响也不怕,有自己看着呢,总要让钱力民放心。
郝灵说:没事,饿两天就消停了。
还追求爱情呢,啥物资条件啊,生存不保障拿什么追求风花雪月?嘱咐她:你可别心软。
她俩性子已经歪了,正好趁着这事儿矫正过来。
汪秀华求情的话堵在嗓子眼。
她是做娘的,想的更现实。
董成林那鳖孙确实条件好,别的不说只那张脸村里多少大姑娘惦记小媳妇说道。
说句关上门的话,要她有个这样的俊外孙,怎么不稀罕。
再说句女人虚荣的话,这样遭人惦记的大俊小伙子被自家闺女摘得,她也在村里人面前骄傲。
可他不是好人啊。
吹了就吹了,她闺女总不能嫁头狼心狗肺。
接下来就要想以后。
就一点,找不到这样出挑的条件,俩闺女万一看哪个都看不上呢?难道照着董成林这样的再找知青?可别了,她不信了,城里来的就没个好玩意儿,不纯朴。
纯朴的农村小伙子,咱自己人毫不客气的说,说话靠吼走路甩手站着抖腿坐下抠脚,这玩意儿不怕大家都这样,就怕人比人啊。
汪秀华糟心的看眼钱小兵,钱小兵正好觉着后头痒反抓了抓屁股肉,放开,又使劲儿抓了把。
没眼看了。
就这样的,在村里还是数得着的好女婿人选呢。
钱小兵跟董成林一站,那就是灰鸭子跟小天鹅啊。
癞蛤蟆它吃不着天鹅肉,就怕它惦记小天鹅看不上灰鸭子啊。
汪秀华的担忧钱力民不能不清楚,见着儿子抓腚也是没眼看,这种行为在这个时候这个环境不算啥,自己一个大老粗有时候没人的时候也这样,等以后大家生活好了素质提升了就没这些小毛病了。
可人董成林现在也没有啊。
钱力民丧气:神仙,你说把她俩嫁出去能安安心心跟乡下汉子过日子不?不能安心过日子嫁过去就是祸害别人家,可不嫁?这可不是流行单身剩女的时候。
人家敢单身敢剩是有那个条件,这时代不搭伙就没法活。
郝灵:你担心什么,你家孩子一个比一个能,个个有主意的很。
看着吧。
就像钱慧心,啥年代啥背景啊就敢跑,人家还挣出一片前途来。
对汪秀华说:所以更要趁着这次狠狠纠正她们的性子,再惯着,她们还不脚踏实地。
汪秀华生怕俩闺女嫁不出去,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硬是狠下心来,没去哄。
第五百二十二章 出屋郝灵招手,钱蕙香过来,家里气氛低沉,小姑娘不敢有个笑模样。
爹。
郝灵问她:你觉着董成林咋样?钱蕙香:他不是好人。
郝灵点点头:你觉着他长得好看吗?小姑娘有点费解,她真心不是早熟的人,上辈子和董成林纠缠也是长大后,这会子,九岁的小姑娘还没到发育的时候,懂啥美丑啊。
她爹虎视眈眈呢,小姑娘纠结半天:爹,你长得好看。
郝灵就笑,废话,你长得像老子,当然夸老子好看。
还瞪她。
钱蕙香仔细想啊想:他长得不难看,还有,他不臭。
这两天抢收,谁都是臭烘烘的一身,再加上洗衣裳舍不得用肥皂,本来卫生习惯也不好,那多少重的臭味一激发,小姑娘的鼻子比眼睛更好使。
郝灵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一扭头叫钱小兵:从今天起,家里人人都要洗澡,每天都洗,你给烧水。
多大的地方,谁说啥屋里屋外都能听见,钱小兵只敢瞪钱蕙香:就你事多。
钱蕙香难为情:三哥,你也臭了。
钱小兵:废话,老子一早上出了多少层汗,能不臭?卫弋冷淡:那就加上挑水,正好练力气。
钱小兵觉得没有出头之日了:爹,费丽丽在咱家待多久?郝灵:呆到你出师。
钱小兵:那咋叫出师?郝灵:我满意了你就出师了。
钱小兵心想,我得巴结老头。
收完了棒子接着是砍伐刨根,将地翻得松软整齐再播下麦种,一番秋收才算完成,人人累得皮厚肉薄,正好贴秋膘,却也不是随意买肉的时候不过平日里多吃个窝头馒头。
钱家却是不缺肉,日日不干正事的女知青总有法子弄到肉,钱家人对她时不时的消失不见慢慢习以为常。
卫弋的肉哪里来的?少数情况自己抓的野鸡野兔子,多数时候,人跑去李家店给原主报仇去了,挨的打得打回去吧,被抢的钱财物得抢回来吧,当然,花了吃了用了的,不能原模样回来,那就拿粮票肉票各种票抵嘛,本金和利息,只能多不能少。
李家店知青点的日子过得可惨可惨的了,每天总有人鼻青脸肿,也每天总有人丢东西。
她们和他们恶毒的咒骂,聚在一起讨论谁有作案嫌疑,也曾半夜不睡觉蹲守,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大将军,斩敌首于营帐都不在话下,打几下闷棍翻几张票据算得什么。
若是费丽丽没着急去投胎,看到这些大概会很开心。
他没对李家店欺负过费丽丽的人下手,除了两个罪魁祸首,其他人,言语上辱骂诋毁的,不值当他一个一个找过去,日后,总要让他们为恶付出代价。
听他这样说,郝灵做出大松一口气的模样:我真怕你烧村。
卫弋:我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人,不可伤及性命,总要他们体会到剜心之痛。
郝灵竖拇指,没看出来,威武不凡的大将军还有一颗斤斤计较的心。
卫弋:我是教他们做人。
郝灵道:我以为,世态炎凉看惯,将军大人会不屑计较。
卫弋:若是年老看破世事人心自然不屑计较,但跟你在一起后,我热血沸腾如少年初心。
郝灵:……你意思是我很幼稚传染了你?呵,皮一下很开心?总之,卫弋在钱家彻底站稳了脚,起初汪秀华觉得有些妨碍,村里流言也多,但随着卫弋文能辅导功课武能教授功夫,汪秀华觉得好像是自家沾了大便宜。
尤其这姑娘冷冰冰的一个眼神就能把底下仨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且三人肉眼可见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脱胎换骨,钱小兵那样小混蛋都收拾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走出去不比男知青差,汪秀华更是喜欢上这姑娘了。
最重要的是,这姑娘跟自家老头确实没那关系,不止她家看清楚了,便是村里人也看清楚了。
这两人走出去,哪怕是肩并肩齐步走,落在谁眼里都像是上级来视察,而且那姑娘一双眼睛一扫,吓人。
大约也是因为这样,卫弋肚子遮不住的时候,竟也没引来村里人多大的议论,背后多说的是,肚里孩子的爹得是啥来头才敢拿下这样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搂着睡不冷吗?大夏天也觉得冷哇。
莫名其妙,盐阿郎被安了一个来历不明却背景不简单的爹。
而在时间如水流逝里,年关也要到了。
钱蕙兰钱慧心在炕上躺了一个月就能自己起来下地撑着拐走两步了。
这拐还是郝灵做的,很符合人体工程学,两人用得很顺手不费力,再看郝灵的背影便很纠结。
自从断了腿她爹就没往她们屋里迈进一步,后头又出董成林的事,姐妹俩心里不免嘀咕,这是被放弃了,反正又不是儿子,早晚嫁出去,不免自怨自艾,也有怨恨。
等拐杖到手,用上了,似乎又能体会到往日里爹的疼爱起来。
心里酸,眼里也酸,咋就这样了呢。
两人迫不及待的出来,还有一层原因,郝灵说到做到,不给吃荤腥就是不给吃,说扣口粮就一定要扣,躺着期间她们吃到的最好待遇,就是窝窝头蘸菜汤,那么小的窝窝头,一人只能一个。
多少次两人半夜饿醒哇。
汪秀华:出去给你们爹认个错,好好认错,你们爹不是铁石心肠。
你们俩出事你爹能不心疼?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们好?真跟董成林去了能过啥好日子?那董成林不是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是动之以情。
再不出去就要饿成骷髅头,脸都凹了不好看了,小兵做饭越来越像样,你们不想吃肉?——这是晓之以利。
两人终于架着拐磨磨蹭蹭扭扭捏捏,或许是郝灵的饿肚子策略果然奏效,清汤寡水才能养心,两人看着没一开始那么骄纵火爆,总算有个做女儿的该有的模样。
老大的闺女知道羞,当着一家人的面,含含糊糊没脸大声说,两人认了错,掉下泪。
郝灵没抓着不放,谁年轻的时候不犯错误,认识到了改正就行。
坐下吃饭。
在卫弋的督促下,钱小兵的厨艺日新月异,能将缺油少酱的农家菜做得津津有味,也算他有几分天赋。
只是与小蔡熹远远不能比。
姐妹俩坐下,勾人的饭菜香往鼻里钻,虽然没有大肉片子,但有一道蒸鸡蛋,上头撒着肉沫沫,别提有多香。
下意识拿了筷子就要挑,筷子伸到半截忽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一桌的人都盯着她俩瞧呢,顿时红透了脸。
郝灵:汪秀华,看你教的好女儿。
汪秀华:我就知道。
两人忙把筷子放下,羞得不敢抬头。
第五百二十三章 落空原本汪秀华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孩子什么样都是做家长的言传身教,可身边有个古礼上好的大将军芯子的女知青,人家那一举一动默默无声的礼仪之处,一点儿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自惭形秽下意识的跟着学。
这么一比,纵然是亲闺女也不想要了。
丢是不能丢的,毕竟是亲生的,汪秀华只能板着脸一句:跟着你们丽丽姐学。
两人原本不服气呢,可郝灵动筷子之后,她们看着卫弋拿筷举筷送入嘴巴,自己个儿也觉得好看,比以前在知青点看到的那个说自己是什么小公主的女知青都好看。
一点不小气,特别的自然养眼。
瞬间两人想到同一个词:涵养。
那点子不服气退下去,都想学。
能看上董成林就说明两人心里是有点野心的,人有野心为什么?为的自己比别人好,为得别人眼馋自己。
谁不想出去被人高看一眼,从餐桌礼仪开始。
莫名的,来自卫弋的压力比失恋还打击人,两人消消停停用了美味的一餐,好歹终于吃饱了。
至于那盆蒸鸡蛋,被汪秀华一勺一勺公平公正的分给所有人。
不用谦让,也没有争抢,多么的和平。
董成林一点不和平,他想发动战争,对老钱家。
那天被撵走,董成林好几天都没回过神,这不应该呀,以他董成林的能耐,他早把钱家给哄住了,除了钱小军那个养不熟的,谁都该把他当座上宾才对,咋就被轰出来了?咋就被拒绝了?想着大队长那一番话,董成林还真去问了,问那些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算计的心思不能暴露,是偷摸跑到不远的县里故意跟老人家搭话茬儿,把这事用别人的身份讲出来。
郝灵还真没骗他,不过这可不是什么不成文的规矩,而是有点生活智慧生活阅历的人就知道的道理。
有个戴眼镜的看着是文化人的就说:肯定不能成啊,亲兄弟看上同一个女人,这就是祸乱的根源,不管哪个成了另一个都不能好。
往后过着过着再闹出什么事呢?这种事,绝对不能容忍,就是搬家也不能跟那女的扯上关系。
有那嘴毒的就说:这女的指定跟这家有仇故意来祸害这家的,最毒妇人心啊,这种女的这种事,搁过去——没敢说。
但所有人都如出一辙的鄙夷瞧不起。
董成林恍惚,难道自己真错了?抢到手的不是更香?恋爱自由婚姻自由这些老顽固懂不懂?他不懂,这些老人家是从做爹娘的角度出发,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家孩子因为一个外人反目成仇。
一个肚子里钻出来的,没道理为一个陌生人闹到一辈子不来往。
若是他去找年轻人问这个问题,或者能遇到情爱冲昏头的站他这边。
可惜,钱力民不是年轻人,他在乎的是钱力民的想法。
钱力民的态度明明白白,钱家和他董成林没关系了,在他接下来的日子里一日不如一日的对待里他已经深刻体会到这点。
不是没想挽回,可汪秀华动作太快。
那晚之后第二天,汪秀华通过各路婶子大娘嫂子小媳妇的嘴里散发:钱家和董成林不来往了,钱家闺女看不上董成林,要啥没啥只一张嘴的男人靠不住。
好事的打听里头的内情。
汪秀华暗恨,要不是俩死妮子太招摇,弄得人尽皆知的,这会儿她能把事全推到董成林头上去,可恨她们不作不死啊,自家名声是不能全顾了。
但名声差点就差点,总比吃亏一辈子强。
故作愤愤:还是我家老头有主意,那男知青再机灵呢,我家老头设套问了一大圈,才听出来人家可是好算计,压根看不上咱村里女子,就想找个人家帮干活帮下地养活他。
唉,这些城里人就是心眼子多,我们家闺女老实,可不敢嫁给这样人。
这不话头一露,我闺女立即看透了,拿了大扫帚把人撵出去,让他滚得远远的。
引得村里妇人一阵议论城里人是多奸诈心黑,男知青是多么靠不住。
也有人不乐意听,找农家丈人或者公婆的知青也不少,大林村就有几家落地生根的知青,孩子都有了,听了这些话就不高兴,城里人乡下人哪哪的人都不能一棍子打死,人在哪都有好有坏,你们这样说话,我家女婿/媳妇还咋过?讥讽的问:哟,你闺女打出去的?你哪个闺女?大闺女二闺女都围着人转,咱这些做长辈的都看不下去,咋,人董知青究竟看上哪个?还是,人家都看不上你才这说辞?汪秀华吵了不少架,心知人家心里多看不起她看不起钱蕙兰钱慧心,以前自欺欺人装看不见,现在遮羞布扯下才知道当初想法多荒唐,一边庆幸钱力民及时变想法庆幸好歹事没成,一方面也着实羞恼恨不得把两个不争气的揍一顿出气。
那时候钱蕙兰钱慧心还失魂落魄没从打击中醒过来呢,倒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后来汪秀华嘴角起泡,还是郝灵看不下去利用手里权利压了压人,才让她气顺畅了。
钱力民又学一手,就是嘛,手里有权利就得给自家人庇护,反正又没犯错误。
也是因为汪秀华费力宣传,附近好几个村都知道董成林巴结钱家巴结失败被钱家翻脸,钱力民的关系网立即就不对董成林行方便,董成林立刻感受到了生活的无情,偷跑什么的,别想了,无数眼睛看着呢。
走到哪被人盯到哪,乡下人可不讲什么委婉含蓄,当着面指点说他吃软饭。
董成林羞恼,即便这是他的真心思可这群粗鄙低俗的乡下人知不知道什么叫打人不打脸?他们自己多高尚吗?泥巴里刨食的泥腿子。
董成林生活水平直线下降,连一个院里的知青都避着他,仿佛他是多不堪的人。
董成林冷笑,你们多干净似的,不也是一个个和村里的小伙姑娘夹杂不清。
对钱家不免恨起来,也不想放过,那可是他脚底下的七星啊,踩住了,他这辈子就飞黄腾达无往不利了。
可见这痣生的不是地方,若不是生在脚底兴许董成林不会要践踏钱家。
七颗黑痣:怪我们喽?心脏它长歪了怪我们咯?董成林想要努力一把,他觉着,只要单独见到钱蕙兰或者钱慧心哪怕钱小兵呢,就能扭转乾坤再次掌控局面。
亲女儿亲儿子去求,去闹,不怕钱力民不心疼,最后还得成全他。
想的挺美。
可他怎么见?钱蕙兰钱蕙心断了腿根本出不了门,再说这俩也不是那种男人说出那样无情的话还死缠烂打不松手的,躺在炕上姐妹俩交心一谈,往日的蛛丝马迹自然暴露出来,俩人得出一个结论:董成林对她们的,跟她们脑子里幻想的,跟本不是一回事。
至少对董成林有了起码的戒备心。
第五百二十四章 镇家而钱小兵被卫弋盯着呢,根本没有单独外出的机会,出去也是跑步挑水洗衣裳之类,卫弋全程紧跟。
拜他强大的气场所致,村里人没一个敢嚼舌头,反而摸着心口说那个女知青板着脸训钱小兵,就跟钱力民他爹似的。
吓死个人。
董成林也害怕,有卫弋跟着,好几次他都能过去愣是没敢。
太吓人了,这人谁啊。
这时候,李家店俩大男人被摘了球球的风声渐渐传了出来。
卫弋手法太漂亮太干净,两人被做小手术后连个烧都没起就愈合了!这种事,报警吧,岂不闹得人尽皆知?再说,警察来了,问啥?肯定问你们结过啥仇家?把自己做过那些事一说,警察先逮谁?心虚的人只能忍气吞声,反正医院也不用去,瞒,死死的瞒。
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俩男人上有老小有小,事发时全家人都在场,甚至隔壁听见动静也来了,尽管都是自家人,但——男人关键的玩意儿没了啊,当场两位直接利益人——他们的媳妇就要晕,等到后来,俩半边天都想换个半边天一起撑。
这事怪不着她们啊,李家还得感谢她们呢,不是她们,倒霉男人早断子绝孙了,咋,为你们老李家传宗接代做了贡献还得守活寡一辈子?没有这样的理,不信咱出去说一说,不然就找警察,早该报案让公家人来查。
闹着要改嫁,娘家没觉得丢脸,都想让女儿跳出火坑,一百个支持,两边亲家闹起来,事情不可避免在争吵中嚷嚷出来,呼啦传得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详情不清楚,原因不知道,但,那俩人肯定是功能废除不能人道了,啧,这是干了啥缺德大事哇。
附近几个村子因此风声鹤唳,自动组织人手巡逻,生怕自己村里也出这种事,结果当然没有异常,反而更认定那俩人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大事。
因为这,李家店本来就不好的名声更上一层楼,一时间说亲都不好说了。
多少人家骂那两家,李家店的队长也头疼的不行,这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政绩了呀。
董成林也听到了这些,愣了好久,也不知为啥突然觉得自己后脖子冷,想到里看的那些行侠仗义的武林人士。
难道真有那种闲着就爱管闲事的武林高手?那自己的流言啥的被听到——他打了个冷颤,夹紧了腿。
对钱家就犹犹豫豫起来。
可放弃又多么不甘心,两年多的心血啊,他的脚踏七星啊。
过了秋收后天气一下入了冬,外头飘着小雪花,冷风从门缝窗户缝往里吹,董成林趴在烧得热乎乎的炕上裹着被子在本子上戳啊戳,钢笔尖都戳弯了,本子上全是小点点。
密密麻麻,毫无头绪,看得人心烦。
一股冷风吹来,董成林一个喷嚏,气流从鼻腔里喷出,忽然冲开脑子里的窍似的,他突然想起那老道士的原话来。
那个人,家里正好七口人,气运都不差,契合你的七星。
那时候没多想,他也不懂这些,可此时想起来,细细一琢磨,那老道是碰巧遇见的钱小兵,若是遇见的是别人家里正好七口人条件也不差的呢?董成林想,踏脚石踏脚石,又不是国玺非得那一块,只要牢固够他踏的,踏哪块不是踏呢?思路就这样打开了,董成林激动的挥了下拳,拉过本子开始罗列他知道的家里正好有七口人的人家,别说,这个时候都能生,七八口的小家庭比比皆是。
董成林一边列一边心里琢磨,得条件不差,还得有个和自己年纪相当长相性格都好的,脑子好糊弄。
这次,自己不能在一家里选俩姐妹了,太危险,最好看准了立即把人给办了,免得再生变故。
他想得倒是美,上辈子把钱家害得死的死走的走,多嘴的老道士上辈子付出代价,这辈子,轮到他为罪孽赎罪了。
将近过年地里没活天气也冷,大家都不怎么出门,钱蕙兰钱慧心在炕上拿着细布做衣裳,算一算日子,卫弋肚里的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天正好阴晴不定的,厚的薄的都得做,她们没法出门,正好做小衣裳。
出去干啥,丢人现眼吗?如今失了恋两人不正常的热度退去脑子终于清醒,半夜里想起来为了一个渣男做过的蠢事自己都悔得直捶墙,无辜的墙上多了两个坑,谁看见了也不问。
问啥,问就是悔不当初。
智商一正常,两人稍微一想就知道村里人该咋说她们,风口浪尖呢,出去干啥?这个时候分外感激卫弋。
她们不想出去丢人现眼耐不住有些人上门来看热闹啊,反正没事情做,几个人合伙串门,得亲眼见到当事人亲自问一问听她们亲自说一说内情这个年才好过呀。
村里人就是这样的做派,一年到头的就指望这些八卦丰富精神生活,搁以前她们也是哪里有事往哪里钻,没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了西洋景。
咋,还能关门闭客不成?只兴你们看别人家的热闹不兴别人看你们家的热闹?咋这么霸道呢?还在村里混不混了?为这个,汪秀华就不能把所有人挡在门外。
只能开门装笑脸,把人迎进屋,她也得跟大家表态,真没关系了,她家闺女要正经说婆家的。
大家奔着八卦来,一颗火热的心滚烫滚烫,对上卫弋的脸,那滚烫的心就泼上冷水。
明明卫弋没说话,也没看她们,甚至突着一个来历不明该被批斗的肚子,但她们就是不敢,不敢大声说不敢大声笑,站了一会儿连大声出气都不敢了。
一个个拽袖子揪衣角,也不知紧张的啥。
支支吾吾半天,受不住了,赶紧走吧。
弄得汪秀华都忍不住说她:丽丽呀,你、你笑一笑——好嘛,卫弋淡淡看过来,汪秀华也不敢说话了。
钱蕙兰钱慧心感恩戴德,这冰坨子还有这功能,真心真意给将出来的小孩做衣裳。
卫弋看到后给她们赞赏一眼,不错,做了正确的事。
两人更不胜惶恐,得了多大鼓励似的只做针线活。
钱小军和钱蕙香秋收假后回学校上学,只是有了外挂两人都觉得学校的老师教不了多少东西,钱蕙香还好,年纪小功课不高深,卫弋自己就能辅导,便是没学过的他也可以在灵灵灵那里一边学一边转身当老师再教钱蕙香。
钱蕙香现在上的是三年级,卫弋不懂教案大纲,觉得她能掌握就教,小姑娘海绵似的吸收,知识量眼见的涨起来,可以考虑跳级的事。
而钱小军学的比卫弋掌握的更多,毕竟卫弋没学过外语几何代数音乐和商道。
第五百二十五章 拜师那五位下放人员得了郝灵的暗示,苦难的人生一下有了曙光,浑身充满干劲,无处可发泄的激动之情全奔着钱小军来了,一身本事努力灌输,恨不得一下子全灌给他。
钱小军痛并快乐着,一大早起床晨练,背书背单词,上学,放学,做作业,去牛棚上课。
没有一分钟停下来。
他这样家里人自然知道,知道了也没人出去瞎嚷嚷。
只是钱小兵不服,问郝灵:凭啥小军啥都学我只能围着灶台转?哟,你也想上进?郝灵白牙一闪:你也跟着去吧。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钱小兵去了,没人觉得他多余,甚至五位老人热烈欢迎,五个教一个怎么分得来,巴不得再多几个学生呢。
与郝灵说:你家不是正好五个孩子?全带来,我们一人负责一个。
郝灵笑笑:我也有这个意思,那几个心性还得打磨下。
五人赞同,到他们这个年纪这个经历,早看清心性品德比学识知识更重要。
钱小兵跟读第一天,行,我很行。
第二天,有点跟不上,第三天,为什么听不懂。
第四条,找郝灵。
爹,我没小军聪明,我不想学了。
垂头丧尸。
郝灵安慰他:读书要看天赋的,天赋是天生的,没办法强求。
你弟弟脑子快接受度高,他跟得上人家的大脑。
你在这方面很普通,要是去学校还行,跟人家那样人物学,不嫌弃你都是给我面子。
总之,你这么笨也是爹娘生的,不怪你。
拍拍他的肩。
钱小兵幽怨:爹,你这样说我没觉得好受。
郝灵慈蔼的拍拍他脑袋:那你自己想想,你想做啥,爹支持你。
嗯,支持你,要是你敢说要跟在哪个知青后头跑,老子打断你的腿支持你。
钱小兵去想了,很郑重的思考。
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他还只是一个大孩子没有定性,每天咋咋呼呼跑东跑西浪费着青春给他的无限活力。
可突然身边人露出真面目,他沉默开始迷茫,迷茫中看到弟弟废寝忘食的学习,看弟弟学习时坚定不移的意志,钱小兵突然就明白了,他在浪费生命。
他问钱小军:学习这么苦,你干啥这么拼?钱小军说:我想吃这苦,我知道苦后头是甜,能滋润我一生的甜。
啥甜?钱小兵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得找点儿事做,他不想被弟弟落下太远。
思来想去,钱小兵想到了,找郝灵:爹,我现在只对做饭感兴趣。
以前灶台边都不站一下的人,被逼上灶后,竟真心喜欢上了。
钱小兵说了句文化话:做出好吃的菜来,很有成就感。
郝灵笑: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源远流长,这也是咱国家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话说的,钱小兵很惊奇:爹你还是我爹吗?你爹永远是你爹。
这话我跟费丽丽学的。
钱小兵不惊奇了,费丽丽说出啥话他都不惊奇,人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一个会武功的女孩子,还能有啥不会?卫弋在钱家人心里越来越神化。
郝灵拎着一瓶白酒去了牛棚,不是她小气五人才送一瓶酒,实则钱小军拜师后每次过去都会偷偷带点什么,烤肉烧肉、馍馍窝头、地瓜花生,量不多,每天都有,五人都能分到点,细水长流的才不被人发现不是?这瓶酒,找地方藏了,冷的时候喝一口,总不能明晃晃的给送大棉袄。
等回来,郝灵给钱小兵说:成了。
正好老魏是个饕餮,以前吃过不少好东西,对吃食头头是道,你以后跟着老魏学。
记着,学人家本事记一辈子恩。
钱小兵:我懂,爹,我过去就给魏师傅磕头。
郝灵:你能定下性子好好学一门本事爹才放心。
钱小兵觉着他爹的苦心了,感动: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踏踏实实做人。
董成林这事给他打击有点大,大到凡是董成林说过的他都怀疑都反对,董成林说,年轻人可贵就可贵在一股闯劲上,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只要有勇气都能做成。
以前听这话他可热血沸腾,可听董成林那真心话只是把他当成小弟培养专门给他冲锋陷阵,钱小兵再想这话就想吐。
骗子,城里来的黑心大骗子。
所以,冲什么冲,闯什么闯,还是他爹说的对,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来。
没想到董成林还有这种作用,郝灵觉得她得关心关心董成林。
钱力民:神仙啊,您真是太厉害了,就让他做个厨子就行,有门手艺一辈子饿不死,我就知足了。
郝灵笑而不语,厨子?你可真是太小看老魏。
要是只能培养出一个厨子,老魏会吐血。
晚上照例将身体让给钱力民,钱力民因为钱小兵将来有了着落免去吃枪子,抱着汪秀华一顿交流。
汪秀华很满意,嗯,老头子没外心。
郝灵进了空间,卫弋也进来,两人心虚的谁也不提盐阿郎,胎儿嘛,太脆弱,让他好好在肚子里待着吧。
盐阿郎:你们等我生出来。
两人进了空间修炼的修炼学习的学习,看得灵灵灵直发愁,男的俊女的美,又孤男寡女,咋就擦不出爱情的火花呢?难道非得它下药?可是——药物是对身体起作用,这俩都是鬼啊。
愁人。
第二天汪秀华和郝灵抱怨:腰疼,都是你闹的。
旁边钱力民尴尬的搓手,跟人家女孩子说这个干啥,当然,还是女神仙好,要是个男神仙,跟他老婆免不了碰触,他——心眼小。
郝灵穿鞋的手一顿,直起来,望着她笑:走,带你去县里买东西。
这个时候买东西可是大事,去县城买东西更是盛事。
汪秀华心动了,可心疼钱和票,攒了多久呢。
不过,大过年的,就得买东西才好过年。
郝灵:咱俩去,不带他们。
好嘛,汪秀华揉了揉腰,去。
五个孩子得知留下看家的噩耗,不是,亲生的吧?就这样走了?你们倒是回头看一眼啊。
你看我我看你,钱蕙兰:该干啥干啥,今个儿天好,心儿你和我搬被子褥子晒一晒,小兵小军,你们把大件家具后头擦一擦,小香你擦擦桌子面板凳啥的,丽丽姐你歇着。
卫弋点头:做完了过来蹲马步,我看你们的腿已经完全长好了。
钱蕙兰钱慧心:……好的丽丽姐。
卫弋看着她们沉思,两人毛骨悚然的不敢动,不是,我们都愿意蹲马步,没不听话。
卫弋说:一边蹲马步一边背课文吧。
啥?两人惊呆,她俩早毕业多少年了,咋要背课文呢?小香你来当老师。
钱蕙香:哦,好的,丽丽姐。
丽丽姐说啥我做啥,保管不出错。
第五百二十六章 宠妻卫弋紧着又下命令:两个月太长,一个月吧,你们两个是高中毕业的对吧。
钱蕙心弱弱:学校停课,高一,没上完。
卫弋皱了皱眉:一个月,你们把小香会的捡起来熟悉下。
两人互相看看,觉得没问题,毕竟钱蕙香才上小学。
钱蕙香:姐姐们,我已经打算跳级去初中了。
卫弋的视线落在钱小军身上。
钱小军秒懂:我会帮姐姐们把初中的课程捡起来。
反正他现在学的是高中甚至有大学的内容,帮两人温故知新罢了,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当着卫弋的面,他不敢直呼姓名,怕被抽。
钱蕙兰:丽丽姐,为啥呀?卫弋:家里就你们两个不学习,你们要当文盲吗?两人觉得天大的冤,她俩已经是村里最有文化的女孩子了好吗?卫弋:不够。
去学。
要理由?要什么理由?服从命令就行。
五人默默的忙开了,并没觉得家长不在就轻松呢。
汪秀华也不轻松,袖子里紧紧攥着包着钱和票的手帕子,过了半辈子啊,怎么没发现老头子这么能花钱呢?听听他这张破嘴——同志,瓜子给我称两斤,我媳妇爱吃。
啥味的都凑一凑。
同志,江米条给我来一斤,我媳妇爱吃。
同志,饼干来一斤,我媳妇爱吃。
同志,油果子来一斤,我媳妇爱吃。
同志,高粱饴来一斤,我媳妇爱吃。
同志,一斤,我媳妇。
一时间这不大的供销社里全是郝灵的亮嗓子,她后头旁边一堆人,就等着她了,两个售货员也不忙别人只给她一个服务,一边称一边翻白眼儿,就你疼老婆。
汪秀华脸通红,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受了一把万众瞩目,还是因为这原因,羞死个人。
郝灵喊她:傻娘们儿站那干嘛,过来挑挑,头花鞋垫解放鞋,我看这墙上挂的衣裳还行,你选两套。
轰,一时间所有人望过来,汪秀华感受一把万箭穿心。
周围妇女那个羡慕嫉妒恨,几个老爷们儿已经见势不对贴着墙边往外头跑了。
汪秀华通红着脸,伸手掐她胳膊:啥都买,还过不过了。
够疼,就是那眼里波光荡啊荡,莫名的骄傲是怎么回事呢。
郝灵笑:跟我一场我还能不让你过好点?不对你好对谁好。
好嘛,这话一说出来已经有人喘不过气砸着胸口往外走了。
这谁家老爷们儿,咋自己年轻时嫁的不是他?汪秀华磨着牙:你给我省心,生怕没人惦记你是吧。
郝灵:我就怕有人惦记你,可得把你养好了,别跟着别人跑。
又有一波砸着胸口出去了。
售货员看着空荡荡的屋,这些年头一遭,她们也想出去换换气。
我说,不然把你媳妇用得上的都来一份?要不是看这男的眼熟,应该是经常来县上的,要不是这俩人穿得干净整齐少补丁,她们还真不想卖了。
大过年的,撒这狗粮,还让不让人过了?眼要瞎。
正好来买东西的有大林村的人,不止一个,她们就在后头站着,前头不知羞的两口子眉来眼去愣是没看见她们。
多气人。
于是两人大包小包回到村里时,好几伙人在入村的路口大槐树下远近的站着,手抄棉袄里就看大队长是不是真为媳妇豪横呢。
见着两人身上那些牛皮纸的包,大男人们牙疼。
钱力民一个本家的哥哥生气了:你真好样的,你让咱们这年咋过?家里老娘们儿能翻天。
仗着哥哥的身份训他:买这么些你家日子不过了?这得多少钱多少票?众人哎呀哎呀一阵附和,有说让她去退,有说大家帮忙给分着买了算了,给孩子甜甜嘴。
郝灵笑呵呵:这是我专门买给孩子娘的,慰问她一年劳苦功高,我们锁在柜子里慢慢吃,吃一年,吃完再买新的。
意思是,过年的时候别让你们家孩子来讨,讨也不给你们。
众人那个酸。
汪秀华只会笑,笑得嘴合不上,后牙被人看得清楚。
妇人们嫉妒得不行,说酸话:这么好的大队长秀华你可得看好了。
那些没关系的狐狸精可不能乱凑。
哟,这是要说卫弋?正好卫弋过来,拉着钱小兵:去,把你爹娘身上东西接过来。
钱小兵鼻子灵,闻到香甜味,欢快的扑上去。
卫弋看了一圈,说:明天再去买些肉来。
郝灵:好。
汪秀华:你想吃啥肉?卫弋看她眼:啥肉都行,你看着办。
拽拽的就走了。
就这对话,村里人谁特么觉得有啥男女奸情啊。
真要说,也是这女知青吩咐的语气像汪秀华婆婆走路的劲头像钱力民的爹。
邪门。
就这做派,让他们兴风作浪都自觉没意思。
有人说:大队长你这干闺女啥来路啊?肚里孩子到底谁的啊?也有人说:听说是李家店来的,李家店,啧啧。
郝灵笑眯眯:想知道啥问她自己去啊。
费丽丽看着人冷清其实很好说话,你们问她就说。
众人撇嘴,可算了,对个眼都吓死人。
不过有这一遭,钱蕙兰钱慧心的亲事倒是有人惦记了,无他,大队长家有钱啊,那么些东西说买就买了啊。
买的东西太多,桌子放不下往炕上堆。
五个孩子惊呆,这是过年吗?这是不过了吧?老大钱蕙兰家庭责任重:娘,咱还有钱吗?咱家还过不过了?汪秀华咳咳:还少你们一口吃的?这些,全是你爹买给我的。
好嘛。
别说了,话题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珍爱生命,远离狗粮。
但汪秀华不放过她们,晚上愣是睡一个炕,跟她们说钱力民是咋对她好咋对她好的,逼得连钱蕙香都想翻脸撵人了。
郝灵对她说:两口子过日子她们没经过咋知道啥样才是好?咋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只配嫁过去无私奉献做牛做马才是贤良淑德?告诉她们啥才是好男人,啥才叫相濡以沫共同进步。
免得以后嫁的不是人还妄想一颗热心暖化硬石头。
苦海无边及时上岸才是正道理。
汪秀华觉得是,对女儿们叨叨叨最后:娘不求你们多出息,但嫁的男人总不能比你们爹差吧?对待你们的心不能比你爹弱吧?三人懂的不懂的都觉得悬乎,村里大男人啥样她们是看见的。
钱蕙兰还来句村里妇女的口头禅:不打老婆往家里拿钱就知足了。
另外那两个神情竟是认同。
一看女儿们的要求竟然这么低,汪秀华炸毛,原来她真把闺女养废了?说:你爹也是泥巴腿子没上过几天学,咋他就能对我这么好?说到底还不是看男人对你有心没心,真对你有心,啥事不愿意为你干?话说回来,啥事都不愿意为你做是心里有你?心里没你的男人跟他干啥?爹娘又不是养不起你们。
三人若有所思。
第五百二十七章 动作汪秀华回头跟郝灵抱怨:差点儿啊,差点儿就养废了,你说得对,凭啥我好好养大女儿去别人家做苦力去。
咱没这么贱。
郝灵笑笑:你也别着急上火,慢慢来,有咱这榜样做着,她们也看不上差劲的男人。
汪秀华白她一眼,自己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回到年轻那时候了。
她想起一事:对了,我听人家说,董成林又看上别人了。
哦?并不意外呢。
谁家这么倒霉呀。
小林村林大壮家。
林大壮大闺女和咱家兰儿差不多大。
不待郝灵想起这个人,钱力民已经拍着大腿:大壮啊,小时候我还和他一起玩呢。
改革开放后大壮就发家了,他家有四个孩子个个出息。
哎呀,可不能让董成林祸害,他家大闺女嫁的好,两口子还给乡里做贡献呢。
带动乡亲共同致富,董成林那瘪犊子有这境界?郝灵:放心,不会便宜他。
四个孩子,那应该是家里还有个老人,老人应该健康长寿且明理的,不然家风不会好。
郝灵问了句,果然得知林大壮的母亲是个硬朗能干的人,也果然很长寿,上辈子钱力民背井离乡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呢。
郝灵笑笑,董成林眼倒是不瞎,一挑一个准,但他看上谁谁就能被糊弄住?林大壮家,长女林芳洗了个头坐在炉子边烘干,热气将她脸蛋熏得红红,林芳紧抿着嘴不是开心的样子。
他是不是当我傻,以前和钱家姐妹一起大林村小林村多少人没看见过,现在跑到我跟前说啥关系没有对我有好感——林芳烦躁: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老太太纳着鞋底子老眼清明:吃软饭的小白脸。
林芳气恼:被个狗缠上,烦人。
老太太说:恶心人。
林芳:奶,那咱咋办?老太太笑了笑:总不能因为被癞蛤蟆膈应就把你匆匆嫁出去,等会儿我去队长家走一走。
老太太拿着半成品的鞋底子去小林村大队长走了走,跟大队长的娘说话,当着大队长两口子的面。
这是把自己当皇帝了,觉着村里的姑娘是三宫六院由着他挑呢。
咱一把年纪看人一看一个准,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啥货色。
老姐妹噗嗤噗嗤笑:可不就是,就那张脸中用。
男人爱颜色,女人也喜美色,甭管多大年纪,看见好看的小伙子都觉得亮眼。
但,单纯欣赏美色和作为过来人的角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走过一辈子的女人,家里有女孩子的女性长辈,看男人的目光挑剔毒辣而精准,那个男知青,不是安分的,跟他日子不能好。
老姐妹说:嫁这种人操不完的心,对女人不好。
操心也得看那人值不值,总不能女人把自己累成豆腐渣养得男人一枝花吧。
这个年纪了,太知道实惠多重要,表面的光鲜亮丽不重要。
老太太就说:也就咱岁数摆在这,啥人没见过,可小姑娘们不一样,没经过事,那些个长得好的心眼多的可不就对咱好好的小姑娘下手,图好处,不要脸。
送个花啊朵的小姑娘还以为是多重的心意,哪里知道就是路边薅的,送也不只送她一个。
唉,要说也不是咱小姑娘的错,谁让有些大尾巴狼披着一张好看的皮呢。
闲话半天,走了。
老姐妹放下鞋底想了想,喊儿媳妇:你去看看霞儿那屋,是不是插了一瓶花?儿媳妇没多想,去看了回来笑:是一瓶子花,红的黄的还挺好看。
老姐妹就拉了脸,大队长也黑了脸,儿媳妇还没反应来呢。
老姐妹一摔鞋底:不要脸啊不要脸,勾搭这个勾搭那个,你们做爹娘的咋不知道好好教一教?养大的闺女这要被拐走了。
大队长绷着脸说了句:那男知青不是在追求大壮他闺女?咋里头还有他家闺女的事?老姐妹瞪眼:所以才更不要脸,这人到底招惹多少姑娘?这是个风流祸害啊。
儿媳妇:啥,娘你是说——这是个沉不住气的妇女,一提嗓子:霞儿,你给我过来。
大队长瞪眼:还不知咋回事呢。
不明所以的大姑娘过来:咋了娘。
你屋里那花谁送的?我、我自己摘的。
呵,姑娘你要是不结巴不脸红我们还真信了。
大队长气,这是动心了呀这个不争气的。
扫帚往地上一扔:说实话。
姑娘吓一跳,她爹可不像大林村的大队长那样疼孩子,她可不敢顶着来。
钱蕙兰钱蕙香:那是过去,现在不一样了,不信看我们的腿。
老老实实交待了。
大队长气得要晕:啊,一块走,仨姑娘他都送,啥稀罕玩意儿你还当宝贝供在瓶子里,人家一送送仨你咋就觉得你是不一样的?年轻气盛,姑娘被这样骂不免翻脸:爹你说的啥话,咋就一样,他说了,那颜色最配我。
大队长一个仰倒,咋回事啊,明明聪明伶俐的孩子,咋突然混账成这样?都是小白脸惹的祸。
儿媳妇说:你个笨蛋玩意儿,你知不知道董成林在追林芳?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和大林村大队长家俩闺女都不清白?姑娘不服气,嘟囔:不是没成嘛,啥年代了,我们年轻人要自由恋爱,你们不懂。
很好,这一刻大队长福至心田,想,钱家两姑娘断腿是不是就是因为对钱力民说了这话?好像就是从断腿后,那俩鬼迷心窍的姑娘就跟董成林没关系了。
心动了。
大姑娘被扫帚疙瘩抽得鬼哭狼嚎的。
到底亲骨肉没下去狠手,高粱秆子扎的扫帚抽烂了也只是一层皮肉伤。
大队长抹了把脸上的汗,都是气出来的:老钱是个狠人呐。
老太太跑去告状可不是为了让大队长的闺女挨打,她只是去提点提点,谁让董成林到处撩拨让她家小孙子看见了呢。
这种骚包男人,放过去就该沉塘。
小林村的大队长马不停蹄往县上跑,又是送礼又是走人情,把董成林调走了。
管上头安排他去哪儿去干什么呢,反正为了让他走大队长没少违心的说好话,能干聪明又热心,又有学识和本领,放他们这小地方屈才了,去更大的舞台发光发热吧。
说实话,也就是他没本事,他要有本事更想把他送回城,哪来回哪去,祸害你老家去吧。
董成林接到调走的消息还反应不来,怎么突然就调走?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上头催着急,当天董成林就打包了东西拿着介绍信去报告了。
走了他一个,感觉整片天空都清透了呢。
郝灵对着卫弋的肚子:这个年没过好,明面过年就有你了,咱热闹热闹,奶粉管够。
第五百二十八章 生了盐阿郎生无可恋,一点儿不想搭理缺德的两人,若不是胎儿身体本能在,汪秀华都要觉得这肚子不好了。
偷偷跟郝灵嘀咕:丽丽人太冷清,带得肚子里孩子也不愿意动。
你说,要不我带她去县医院检个查?她爹娘都不在,大姑娘生孩子头一回,咱得多上上心。
郝灵:县医院能查啥,她家里祖传的中医,她自己能给自己看。
对了,你们要是有啥不舒服找她就行。
汪秀华惊奇:中医都会?太能干了,还有啥是她不会的。
唉,可惜她跟过人了,不然咱家小兵娶个能管住他的媳妇挺不错。
呵呵,你想太多。
董成林被调走后,钱蕙兰钱慧心终于出得门来,汪秀华说,哪个人不是活在别人话里一辈子,她们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不敢见人。
姐妹俩惴惴的出来门,心里越想不透以前自己是咋想的,在村里走了走,纵然有人说几句不对味的话,毕竟钱力民的身份放在那,事情也过去一段时间,大家自觉没什么意思笑笑也就过了。
反而钱蕙兰钱慧心有些不太适应外头,更想呆在家里学习。
钱小军是个学习狂,钱蕙香开学的时候提出升级直接去到五年级,有这两个弟妹刺激着,钱蕙兰钱慧心觉得学习更香。
也是钱蕙香连跳两级,让村里人对钱家高看一眼,才没去说那不好的闲话。
开春化冻又是一摊农活,等天气越来越暖和,地里的小麦越来越高眼瞅着发黄,卫弋发动了。
不是情况不允许,郝灵都要亲自守在产房里。
其实她更想让卫弋进空间生的,空间可以进活物,费丽丽的身体完全可以进去嘛。
卫弋拒绝了,非得去医院生。
他说:我还从未进过医院。
言语间很是向往,对这个时代的医术的向往。
郝灵无语:以后医术才越来越精尖,非得这个时候体验。
卫弋沉默:……比起你这个业余新手接生婆,我更相信医生。
气死她。
卫弋生孩子,这可是全家人的大事,不管下地干活还是上学学习的,一听卫弋自己说要生,立即请假呼啦啦全跟到县医院来。
当事人卫弋非常淡定:医生,我马上要临盆,请安排个产科床位给我。
医生都乐了,敢情我们正经医生只用给你开条子是吧。
中年女医生上手检查,一查之下不得不佩服:都宫缩了你不用忍着,疼就叫出来,别太大声攒着力气。
卫弋才不叫,他的大将军尊严。
医生算了算宫缩的时间,得,这位真是个主意正的,这个时候才来,直接去产房吧。
郝灵急得在产房外头团团转,卫弋生孩子啊,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呢。
旁边同样等生孩子的家属:你儿媳还是闺女?男人呢?钱小兵和钱小军一看就是弟弟,没为人父的那股劲儿。
郝灵说:我闺女,男人死了。
一家人看他,真死了?别以后诈尸。
郝灵直拍手,问汪秀华:咋不叫唤?汪秀华也懵,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叫唤呀:难道疼过去了?还是在里头开刀?我听说开刀不疼,睡一觉就好了。
钱蕙兰知道:春花姐就是开刀生的,她说开刀之前医生让签字,不然不给开。
没人让咱签字啊。
郝灵知道卫弋爱面子,肯定是憋着呢。
里头卫弋正是咬牙憋着呢,医生都看不下去了,劝他:疼就喊两声,不丢人。
卫弋就是不喊。
明明疼得脸都变形了,眼神还是很镇定,豆大的汗珠子排队滚下来,就是一声不吭,看得医生护士心里都发毛。
半天,终于生了出来,卫弋只感觉撕裂的身体里一滑,顿时疼痛全消,他抬脑袋去看,医生拿了婴儿清理,半天,慌了。
这怎么不哭?难道呼吸道堵了?几个医生一惊,围过来检查的检查,拍打的拍打。
卫弋已经看清那个光屁股的红皮猴子,满足的躺平,生孩子啊,体验一回,别说,果然有一种圆满的感悟。
这就是当女人的感觉?郝灵:不,这是当母亲的感觉,当女人的感觉嘛,哼哼。
灵灵灵:说得好像你多懂似的,人家卫弋至少每个月都来亲戚,你呢?郝灵:我灵力强大不需要这些行了吧。
卫弋:等等,我每个月要来啥?医生们头大,检查过了,呼吸正常无杂音,舌头也正常,耳朵看上去也好,具体的感统得大一些才好查,但——咋就不出声呢?怎么跟人家家属说?再不好说也得说,抱着孩子出来,一脸愧疚,吓得汪秀华扑过去。
医生,我家丽丽咋了?大人没事,情况很好,母子平安。
医生顿了顿:就是孩子,生下来到现在还没哭出来呢。
啥?天哑?顿时周围一片同情目光投注。
汪秀华身子晃了晃:不可能。
费丽丽好端端的,也没听说李家店有哑巴啊。
郝灵黑线,这俩都是死要脸的,哭一声跟要他们命似的。
当下把婴儿接过来,在医生小心声中,一手托着一手掐上小下巴。
哇——死要面子的盐阿郎不知怎么就嘴一张一股气流喷出,终于发出初啼。
哭了哭了。
医生大喜:孩子还是跟他姥爷亲。
多俊的小家伙。
盐阿郎死死闭着眼,不去看他姥爷。
郝灵哈哈哈:汪秀华,买喜糖去,给医生护士们发发,你们辛苦了。
汪秀华瞪眼:是红皮蛋。
钱小兵:我去买,我去煮。
一家喜气洋洋。
边上人有真心为他们高兴的,也有心理泛酸的,嘀咕高兴什么呀,就算生了个大胖小子也是遗腹子,放过去,那叫克父、不详。
当然这种话是不敢说的,会被抓起来批斗。
卫弋觉得自己情况很好,不需要住院,拗不过郝灵住足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全家人隆重来接,抱着孩子回家。
整整七天,盐阿郎恨不得去死,他吃的是卫弋的奶啊,根本停不下来,身体的饥饿本能根本不听他智慧的大脑指挥。
每次吸住那什么裹的时候,他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下一次,一定我当娘来你当儿。
卫弋的感觉是新奇的,这就是哺乳?除了开奶的时候有点疼,其他时候感觉还不错嘛。
没人的时候,郝灵来了句:要是我是你男人就好了。
卫弋一抖,盐阿郎一呛,白色的奶水从他小鼻子里喷出来,两人一阵手忙脚乱。
灵灵灵没脸看,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关系!卫弋严词拒绝:现在、未来、想也别想。
郝灵悻悻:我知道怎么当男人的,我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不信你们试一试。
卫弋把她推出去关上门,回过身对上小婴儿悲愤欲绝的小眼神。
他微笑:我会是个好爸爸。
盐阿郎:擦。
第五百二十九章 离开老钱家那个摆着公公爹架子的女知青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村里人很高心,接连来走人情,争着抢着看那奇特的女知青生的得是个啥样的孩子。
一看之下,果然不同凡响,小孩子不哭不闹不出声,谁在他脸前晃都不屑看一眼。
一看就是亲生的。
好多人这样说。
盐阿郎想吐血。
幸好卫弋得坐月子,不用出来,不然还不知道他怎么笑呢。
可坑死我了,下次,绕不了你们两个。
凡是来看望的人家,都得了红糖水的热情招待,还有红皮鸡蛋。
村里人看在眼里,这是把女知青当自家亲生的疼了,那小子也当成亲孙子对待,这要是条件允许,不得大摆流水宴呢。
说来,流水宴这事好些年不敢干了,都忘了是什么盛景。
唉。
钱力民的本家兄弟心里不踏实,商量着过来问钱力民:这母子俩,你心里啥章程?郝灵让钱力民应对,钱力民心道:啥章程,我供一辈子。
说:亲闺女亲孙子对待。
你图啥呀,养这么一大一小多少粮食啊。
钱力民真心的说:人家丽丽没吃我家啥。
本来人家就有粮食关系,人家家里也给寄钱寄物,你们都是看见的。
反倒我家自从丽丽来后,孩子们一个个都像样起来,这也是你们看见的。
说着说着不由埋怨:咱兄弟们一家,你们做哥哥弟弟的以前看着我犯浑也不提醒一句。
大家那个气,说他:咋没提醒你?说了咱乡下人和城里人不合适,城里人眼睛高,你又不听。
钱力民:那你们打我呀。
嘿,这无赖。
也就亲兄弟他才敢这么犯浑。
钱力民想到啥偷摸看郝灵眼色,郝灵笑笑:你随意。
钱力民示意兄弟们靠近点儿:亲兄弟我才说,我家孩子可都学习着呢。
一家子出来的智商心眼差不到哪里去,听了这话,对个眼神。
钱力民嘘:我只说这个,别的我啥也不知道。
兄弟们冲他撇嘴。
钱力民还小心眼:别人来问我我可不承认的。
兄弟们心里有了计较:咋,就冲这,你这是请人家当老师呐?钱力民:当然不是。
知青多了去,我犯得着从别处找?真是合了眼缘。
做大哥的就说了:听说知青都闹腾着回城呢,上桥村有个跑了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缺德。
钱力民:人家要回家,只要符合政策我不会拦。
就是一段缘法。
老大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
都回去了,回去操心自家的孩子自家的事。
汪秀华和钱力民说:周围村里好几个知青都跑了,家都不要了,你说既然这样当初干啥娶村里姑娘嫁村里汉子。
孩子半大不大的,还有大着肚子就扔下的,让娘们儿孩子怎么活。
钱力民叹气:咋过,天不会塌,咬牙过呗。
他想想后世因为知青闹出的事:咱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就是吃亏。
那些个知青心眼子贼多,明知道结婚得领结婚证也不说,糊弄着别人出力出粮养他们,这时候一跑,以后就算找上去人家也不承认。
汪秀华:啥意思?几个孩子都在呢,看他,都是吃惊的样子。
钱力民说:没有结婚证,国家法律不承认。
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娶媳妇嫁汉子生孩子,一回城人家还是单身,该娶的娶,该嫁的嫁,没事人一样。
只要人家不承认,咱就得白吃这个亏。
钱蕙兰钱慧心发冷,大林村就有一个知青走了的,是家里托关系转回去的,走的时候说安顿好了再接老婆孩子,到现在小半年了,一封信都没有。
去找?怎么找?她俩听那个姐姐说的,当初那男的就是拿城里地方大人多事多吓得胆小的媳妇没跟上,现在只她自己和孩子,更不敢去了。
钱慧心脾气不好:爹,他们这样欺负人就算完了?郝灵进到壳子里,看她一眼:去找他,去闹,撒泼打滚,破坏他工作。
这是下乘的法子。
钱慧心咬嘴唇:上乘呢?郝灵笑笑:只要你过得比他好,你有了他想要的,他自然会回来跪着求你。
钱慧心一呆,开始沉思。
郝灵心想,敢再和董成林纠缠,断你两条腿。
钱蕙兰:可能吗?郝灵:咋不可能?他们咋来的农村?他们为啥娶乡下媳妇?可不就是乡下媳妇乡下丈人有他想要的。
汪秀华:还真是这个理儿。
钱小兵:爹,我咋觉得不对?他们那样做,咱们也学他们那样做?郝灵日常踹他。
蠢货。
都是为了自己好,他们为了自己好依靠别人,咱们为了自己好自己努力,这能一样?再说,他回来跪舔你你就接受他?有没有出息有没有尊严有没有底线?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他脑袋。
郝灵:谁也配,等你走到高处,以前那些跳梁小丑还能入你的眼?出息。
钱小兵捂着脑袋:我明白爹,我是怕大姐二姐走老路。
好嘛,这可捅了马蜂窝,家里早不提董成林,他这一说,姐妹俩上去就是一阵狂风暴雨。
钱小兵呜呜:这么凶,谁敢娶。
卫弋出了月子,一家人商量给孩子取名,叫费彦,俊才之意。
这一年就在平静的农村生活中度过了,第二年,盐阿郎一周岁的时候,村里来了陌生人,开着小轿车,牛棚里的五位老人陆陆续续被接走。
临走前都来和郝灵告别:以后常联系,来城里时到家里坐坐。
再和小弟子一番叮咛,好好学习,不可懈怠。
和钱小兵也不舍道别:好好努力,以后一定成大厨。
老魏说:以后有机会来找我,咱爷俩儿投脾气。
他是经商的,心眼子多,下意识防备人,就钱小兵这种没心眼的才能入他眼。
这两年日夜教导的,对钱小兵比对钱小军更上心。
钱小军心眼子多,同类相忌。
他就稀罕缺心眼的,要不是猜到钱力民有别的安排,他这次走就想带走钱小兵。
钱小兵说:你是想让我给你当煮饭保姆吧。
老魏哈哈大笑,和郝灵握手道别。
郝灵低声说:以后一定让他找你去,这个蠢货,也就你看得上他。
老魏哈哈哈的上了车。
郝灵目送他远去,心道这会儿多扬眉吐气,等回到家了可千万挺住,记着你还有个傻徒弟能依靠。
没办法,面相明明白白呢,这人一生坎坷半生孤寡,钱小兵命也不好,两下冲一冲,坏事变好事。
知青们也坐不住了,没心思干活,天天这里跑那里窜的,郝灵没管,注定留不住的,逼着他们下地还不把粮食苗当野草锄了啊。
不如赶紧走,免得人心不定。
第五百三十章 考上然后传来恢复高考的风声。
钱家孩子一下子明白了郝灵的苦心,眼睛闪亮的崇拜望着她。
郝灵:别说老子对不起你们,以后啥前程看你们自己了。
钱小军看过一圈:趁着还有时间,我给你们补课。
钱小兵:我也要?他就是个厨子。
此时钱小兵还不知道,瞧上他后老魏给他传授的可不止是怎么做饭做菜,有些东西他还不懂,以后才知道妙用。
郝灵:你不学也行,正好家里的活得有人干。
我学,我一定学。
凭啥就他一个不学啊。
自此钱家五个孩子投入水深火热的学习中去,钱慧香参加不着,但看着哥哥姐姐的劲头不自觉的使劲儿,她想做全家最有文化的人。
只是学归学,家里的活计不能耽搁,该下地的还得下地。
大家就发现了,大队长家的孩子不一样啊,这一边薅草一边叨咕啥呢?细一听,全村都知道了,大队长家孩子要参加高考。
有的听了不屑一笑,啥出身啥文化啊还想去上大学,想多了。
有的听了心里一紧,家里孩子也上了几天高中,初中也学过的,不然试试?有知青打着交流学习的幌子来,一看钱家人用的书和资料,眼都绿了,非得借。
这可是按照灵灵灵的指导搜集来的,还有五位老人热心寄来的。
郝灵没拦着不让借,几个孩子心里有数,把自己用完的借了几本出去,再多却是不行,从来升米恩斗米仇。
而且不是一人借一本,是几本给所有知青,你们带回去自己商量吧,家里不方便留人。
有几个知青还想赖在钱家,钱家伙食好啊,屋子也亮堂,被抱着孩子的卫弋淡淡一扫,啥心思也没有了,灰溜溜的走。
心里纳闷,明明都是知青,她还生了个父不详的私生子,怎么就那么怕她?随着形势的好转,钱力民也忙起来,农村政策有变化,他每天奔波在县上和村里间,上辈子经历一次,这回他信心满满,他的自信也感染了村民,大家处在变动中并没有多惶惶。
郝灵问他:你想走仕途还是弄点别的?钱力民一时没明白。
郝灵说:如果你想升官,我帮你搞政绩,你这年纪,退休前调进市里不成问题。
你要是想发财,我就带你做个弄潮儿。
钱力民听着笑:弄啥潮儿,这辈子我就想老婆孩子好好的,别的不敢多求。
多求了神仙不管他了咋办。
郝灵点点头:那就——转行?当官时间不自由,想去看孩子不方便。
钱力民同意:我没啥,老家有根就行,关键孩子们好了我们两口子就好了。
郝灵:行,小富即安。
不贪心是好事。
高考来临,气氛很紧张,钱家的气氛很紧张,村里也跟着关注起来。
考试在县上,早有知青来约着一起去,钱力民可不敢,上辈子听说的那些高考时候的人祸还不够多吗?自家一辆车全拉去,钱家也有个两个子侄一起,没抱多大希望,只是试试。
汪秀华脚软,没跟着去,在家里看家,魂不守舍的,偏这时候有好事的娘们儿来家闲话,话里话外说高考得多难,咱村里人家哪里轮得到出头。
烦得汪秀华翻了脸:咋,你过的是出不了头的日子,咋就让你出不了头了?政府没给你做主?啥冤情啊我带你去派出所。
那人脸都绿了:汪秀华,你掰掰我啥呢,我就是让你认清现实,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啥人家啊还妄想出四个大学生呢。
大队长对你好让你觉得上天了是吧。
得,原来根由出在郝灵那,谁让她高调撒狗粮,不知多少人嫉恨等着看钱家笑话。
汪秀华大扫帚把人扫出去:呸,我家不上天也永远比你家强。
大门一关,汪秀华慢慢蹲下哭,无声的哭,捶腿,等哭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啥年纪了,还怕得哭了。
可她就是怕啊,钱蕙香不在的时候掉点泪反而好受些,不然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想孩子们考得不顺利,受不了打击,一个两个没了人样,一个家咋咋就散了。
想太多。
等一车七个人回来,没错,正是七个。
卫弋也参加了,他对当朝的科举制度很感兴趣,非要亲身体验,便也去了。
郝灵带着盐阿郎,陪考好几天。
回来见到汪秀华,郝灵吓一跳:你咋瘦这么多?别是得了什么毛病。
汪秀华顾不上看她:考得咋样?发挥的还行?钱小军有实力不说狂话:我都会做。
钱蕙心:还行。
钱慧心:就那样吧。
钱小兵:我——算了吧。
看吧,不用看成绩单,只看四个人说话模样就直接断出层级来。
然后所有人看卫弋。
卫弋淡淡道:不过是个考试,我有其他打算。
啥打算?我们怎么不知道?卫弋说:我要上军校。
众人一呆,啥?耳朵没出毛病吧?钱小军都吃惊:丽丽姐,你你你、你——他看眼盐阿郎:上军校要政审。
单你一个未婚有子就过不去。
卫弋:事在人为。
没人觉得可能,郝灵在群里问:让灵灵灵修改档案?卫弋:我是受害者,大不了我去报案。
再说,还有特招。
郝灵信,凭卫弋一身过硬的真本事,部队见了不能不心动,哪怕把人招进去教授个武功呢。
然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村里人也跟着煎熬,到底考上没考上啊,给个准信啊。
成绩出来了,老钱家四个孩子都考上了,全拿到了通知书,掀起巨浪。
钱小军自信一笑:我就知道我可以。
钱慧兰钱慧心舒心一笑,终于,她们的人生迈开新篇章。
而钱小兵是做梦:我能考上?这小子,太低估自己,他只是缺心眼又不缺智商,再说他在家准备了足足两年,更多人却只是两个月,这样还考不上郝灵能废了他。
不过,都这样了还考这个分,果断这辈子别再沾考试的边儿。
卫弋没收到通知书,应该是政审的原因。
他不悦:我去外地一趟。
钱家人担心看着他,别是想不开。
卫弋:我毛遂自荐。
顺便把有些事说清楚。
郝灵:去吧,孩子放家里。
盐阿郎:我用得着你看?郝灵:拍花子可多,安安心心跟姥爷在家等你妈。
盐阿郎:俩混蛋。
因为卫弋的事,钱家人没敢多开心,明明卫弋表现的就是不在意,他们非得觉得他内心悲痛。
卫弋也是无奈了。
村里人一伙一伙接着来道喜,让钱力民请客,郝灵大方的应了,还有好些来借书借学习资料,郝灵提早一步让钱家两个打算明年再战的子侄先挑,挑剩下的才按着交情好坏关系远近送出去。
反正都考上了,等钱慧香高考时这些也用不着。
第五百三十一章 托付钱力民高兴坏了,坐在窗户上对着大月亮呵呵呵呵笑得鬼一样。
他的心情,只能用想飞来形容。
郝灵一甩胳膊,钱力民就飞出去了,朝着月亮,鬼叫连天。
汪秀华狐疑:你胳膊疼?郝灵:没事。
来,咱商量商量接下来咋办。
翻出信纸来写信。
开头:老魏。
另起一行:我家孩子都考上了,三个都上首都的学校,钱小兵考你那去,以后他就跟着你了,成家立业娶媳妇生孩子,你自己的徒弟自己管吧,我顾不上了。
落款:钱力民。
汪秀华识字不多:写的啥?郝灵:让老魏照顾着钱小兵点。
汪秀华觉得好,挺感谢人家,人生地不熟的,有个熟人才安心。
钱力民扑棱回来:神仙,我咋觉得钱小兵被送走了?郝灵冷笑:后世两个孩子的还闹翻天呢,五个孩子,你只要想着为他们好就行。
就你这点破家产,不如让他们另谋出路。
当然,不是说孩子不好,只是顾不来,他们有自己的缘法也是美事。
钱力民转不过来,他重活一次就是想和孩子们都好好的,咋就白白送出去呢?怎么就白白送出去?钱小兵上辈子哪个时候死的?他去老魏那有老魏那个人精罩着不怕再遇见董成林那样的人。
又不是真白送儿子,你就当入赘吧。
钱力民:这有啥两样?不过对比钱小兵上辈子的结局,钱力民觉得这样也挺好。
郝灵算计着老魏应该不好过,不然别人寄来资料都夹带美好祝福他却只言片语没有呢。
果然等老魏收到信,看到信里就一句话傻了眼。
怎么就跟着我?还娶媳妇生孩子?他不顾了?老魏隐隐激动:儿子送我了?他可真想要。
回来才知道自己已经是孤家寡人,就算以后平安了,挣再多钱有啥滋味?夜深人静孤枕难眠还真想那个傻小子。
老魏心动了,眼里精光一闪,一个傻小子,拉拢还不简单?又忍不住琢磨,咋家里四个孩子仨去首都偏偏这一个上自己这里来?展开信纸再看,老魏忍不住嘀咕:这个钱力民,邪乎。
嘿,你敢给我还不敢收?反正我又不害他只会对他好。
哼哼,以后你可别后悔。
再一想钱家的孩子,艳羡,后悔啥呀,孩子个个出息,他巴不得自己帮他操心一个呢。
哼,人精一个。
眼下,郝灵问汪秀华:咱是跟着去首都,还是留老家?汪秀华魂险些飞出来,咋啥话都敢说?你啥身份呢?郝灵瞪眼抿嘴:信你男人就行。
钱力民: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
汪秀华到底舍不得家里,跟几个孩子去道歉:以后爹娘不在身边,你们可得长个心眼子,别被人骗了。
四个孩子心里全是雀跃,可离开家门了,此一去天高任鸟飞啊。
汪秀华郁闷了,全是没良心的,特地嘱咐钱小兵:就你一个在南边,你爹给老魏去信了,也不知人家上不上心。
上心,可上心了,上心得汪秀华捶胸顿足的。
一家人准备开学事宜,卫弋悄悄的不见悄悄的回来:成了,我会上军校。
事实上,部队想让他直接去当兵。
卫弋也是光棍,直接跑到驻地去展示自己,还特别不保留的交待了自己的情况,包括孩子怎么来的以及他对俩畜生做了啥,还有对那些知青。
没错,我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再耍一套枪法下来,部队的人牙疼,这么厉害又有手段的人,不拘在眼皮子底下对社会也是个危害。
至于说伤害他人身体,咳咳,谁告了?谁告了?问问他们敢不敢告愿不愿告?咎由自取,不过就是没收了个作案工具,过分吗?过分吗?小同志很坦白呀,家庭也清白,进部队嘛。
卫弋:我要上大学,谁还没个大学梦了,如果大学没意思我再进部队。
这话说的,狂,太适合来他们这了。
特招进了军校,巧了,也在首都。
汪秀华一下就放心了:丽丽也去,我就不担心你们了。
钱蕙兰钱慧心钱小军:晴天霹雳啊。
钱蕙兰考上的是师范,钱慧心进的外语,钱小军进的是最好的大学。
先前后悔自己狂,全国那么多高考生他算老几,现在庆幸自己狂了一把。
钱家一心准备这些,别处人家却是没得这么消停安静,无非是考上的家里怕人不回来,有闹着要去的,有拦着人不让走的。
而那没考上或者打算下年考的,家里也闹腾起来。
没有一个村子是消停,钱力民身为大队长还被请去处理这些事情。
回来跟一家子人说:有狼心狗肺的知青,就有忘恩负义的丈人。
这话说的,谁家出事了?钱力民说:桥下村的,不都说黄家那个邪性闺女是故意落水算计了她知青男人。
汪秀华就道:可不是,都这样说,她男人长得好脾气也好,那闺女可有点配不上。
钱小兵直接道:就是她算计的,故意拉着人一起落水的,这事是真的,她自己和姐妹吹嘘的,她姐妹扭头就给抖出来了。
所以说,不是所有知青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乡下家属都无辜。
钱力民:她男人要参加考试,我才知道,为啥没去,被下了药了。
一家人啊。
钱力民又道:今天那家闹腾厉害,公安都去了,女人要死要活,骂男人忘恩负义。
钱小兵:她可不是好人,要死真去死啊。
汪秀华:你个熊孩子,说的什么屁话,都有孩子了。
钱力民说:她家把姑爷腿打断了。
嘶,这可真是——钱力民目光滑过钱蕙兰钱慧心:用大石头碾的,奔着让他瘸去的。
郝灵那断腿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比的。
用笨重的大圆石头砸,砸完了还碾,就是冲着残废去的。
太狠了。
钱蕙兰钱慧心脸一白,不敢相信要是自己那个断法——感谢亲爹不废之恩。
汪秀华:咋这狠?就算人留住了也成了仇家,他黄家这是要把人磋磨死?钱力民:可不是咋滴,那姑爷看上去疯了,把黄家底抖落了个干净,说孩子不是他的种,他根本就没碰过黄家闺女。
我的天,还有这内情。
钱小兵点着头:我信,他家闺女长得大龅牙淌鼻涕,一笑都找不着眼,谁能下去嘴。
一家人全看他。
钱小兵发毛:真的,不过哪条汉子让她生的娃?真汉子。
钱小兵努着嘴,真心佩服的模样。
钱蕙兰:爹,后来咋样?那男的咋了?钱力民叹气:咋,送医院去了,村里大夫没法接,黄家是完蛋了,人品看得透透的,看以后谁还跟他们敢来往。
钱慧心:那男的不会再回去吧?孩子都不是他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 火车搭上一条腿,以后还有啥前程?又带了绿帽子。
人家男知青从头到尾又做错了啥?怪自己太优秀被恶毒的人惦记上?这不是颠倒黑白?郝灵替了钱力民:所以法律法令很重要,普法宣传法,更要执行到位。
还要与时俱进。
这个观念后头才慢慢起来。
汪秀华就说:男人还好,撕破脸说走就走,那些生了孩子的女知青呢?郝灵:里头事谁清楚?谁知道当初是自愿还是被逼,又谁知道人家夫妻就没真感情,更谁知道人心究竟能黑到什么程度?说到底,这是社会的发展之痛,她没那个本事把自己提升到世界意识的高度。
只能看,和听,局外人插手就是错。
郝灵对卫弋:你是不是回家一趟?卫弋摇头:我写过信了,直接去学校报名。
开什么玩笑,要他对两个陌生人喊爹娘?军校封闭管理。
我想他们应该会来村里,看费彦,也会要带走他。
郝灵一挑眉,好笑的瞧盐阿郎:好孙子,你外公外婆要带你走喽。
不是维持人设,盐阿郎早翻脸,只能咬着牙做出天真模样:姥爷抱。
郝灵把人抱起来:我孙子真乖。
盐阿郎埋着脸翻了个白眼儿:你——够——了——郝灵哼哼笑,够是不可能够的,永远都不够。
郝灵坚持送他们去学校,钱小兵:没人送我?郝灵语重心长:你是长子。
钱小兵漠然,爹,我不信你这一套。
票买的同一天,时间安排好,一家人先送钱小兵登上南下火车,等了两个小时,他们也登上进京的火车。
绿皮火车人挤人,郝灵没兴趣闻别人的臭汗,果断给全家人买了卧铺,买票时拿出一二三四全是首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别提多羡煞人。
盐阿郎免票,七张卧铺上中下,正好占了一个厢再加隔壁一个下铺,上去车厢里已经有人,坐在下铺上,看着他们一群女人居多不想动,大家自动把卫弋让出来。
卫弋眼一扫,立即那几个人屁股下头刀子扎一样。
卫弋出声冰冷:谁的行李?几个人拿着东西没敢吭气的就走了。
钱小军实名羡慕:丽丽姐,哪天我能有你这气势。
卫弋:你不能。
我这是杀人杀出来的,你这辈子是没这造化。
钱小军只能沉默,并觉得他丽丽姐令他高山仰止只能仰望。
行李都放好,盐阿郎自己爬到上铺上,新奇的窗外望。
他经历过科技最发达的是末世,末世里没有绿皮火车,看半天,他在群里说了句:不如高铁。
废话,高铁是多少智慧结晶,你可真会比。
郝灵:还不如悬浮快车呢。
她说的是星际里的家常用车。
汪秀华还在抱怨:说让你一个人送,全家都来,车票那么贵,不花钱?郝灵一句钱算什么,你男人给你挣。
,汪秀华笑靥如花,两个闺女不想看。
也不知为啥,她们爹和娘突然就变了,变得她们一点都不想成家嫁人了。
有这样的模板在,她们一点没信心找到比她们爹还好的男人。
孩子们接来热水,将吃的拿出来,呆不住了,火车呀,还是第一次坐,不四处看看怎么能行,至少要知道这火车多少节车厢吧。
卫弋跟着他们去,去的路上抓了小偷,回的路上抓了扒手,中间认出人贩子和车上警察合伙在到站的时候将同伙一网打尽解救被拐卖儿童若干。
这效率,这身手,知道是军校的学生一点都不意外呢,热情的为公安部门招兵买马:毕业来咱这,不给你考试。
卫弋就这样带着一身荣誉见到了费丽丽的亲爸妈。
呆了呆:爸、妈。
费爸费妈那个激动啊,没在跟前看见女儿就长大了,出息了,考上了军校,还——两人目光落在郝灵怀里,盐阿郎非得让郝灵抱。
本来有怨有恨,不能不迁怒,自家女儿可是还没结婚啊,整出这么一个——多俊的孩子啊。
费妈一下就笑开了花:彦彦?我孙子可真俊。
一句话定下基调,这孙子,认了,是孙子,费家的人。
费妈埋怨一句:最近一封信里才说孩子的事,把我们急死。
我们一算时间,去找你不如来首都等你。
你说说你这孩子,真让人操心。
两口子心累的不行。
家里就费丽丽一个孩子,按说是轮不到她上山下乡的,不是中了小人的算计嘛,费丽丽不来,一家子就得挨斗,不能不来。
费丽丽先前通信无喜可报也不敢报忧,只说自己都好,可能是怕家里担心,也可能是觉得丢人。
总之,费家爸妈对女儿的遭遇并不清楚。
卫弋接手后沿袭费丽丽作风,啥事没说,等到录取通知书到了,才决定跟费家说了一切。
自己要去上大学,恭喜你们得大孙子一枚。
费家爸妈炸了,政策松动,他们正想法子给女儿找岗位调回来呢,怎么去上学还是军校——不是,孩子是怎么回事?两口子晕乎半天,又哭半天。
女儿信里半句不提女婿,可想孩子是个什么来历,女儿得吃多少苦。
算一算日子和时间,两口子也不伤感了,大包小包准备了直接来京,天天在火车站门口等。
这会儿终于见到人,多大的怒气和担忧都被大孙子的小俊模样冲散了。
没父亲好啊,有也给他弄没。
况且,女儿都能上军校了,可见孩子父系那边没问题。
有费家两口子,钱家人不再是两眼一抹黑,先找到学校把名一报,行李往宿舍一放,收拾好铺盖就出来玩呗。
郝灵拉着汪秀华,汪秀华在看到伟大首都第一眼就腿软了,一路上车下车走路的,进了钱小军的学校更是不敢动了。
这就是大学?还是最好的大学?我的妈呀,真大啊,比咱村都大,你看那些屋,楼,富贵人家才住的吧。
郝灵哼哼:汪秀华,看看你没见识的样儿。
说让你来吧你还不想来,不就是个大教室把你唬的。
汪秀华,你再缩村里不出来你就配不上我了。
费家两口子脸一僵,这怎么说话呢?说得好像是你来上大学抛妻弃子一样。
担心两口子吵起来,别给孩子丢人。
汪秀华早习惯了,孩子爹嘴上说嫌弃可什么好都给了自己。
她说:那我可真要见识见识。
郝灵拉上她的手:走,跟着你男人,让你见识见识皇帝住过的大屋是啥样。
费爸盯着人家的手,敢情人家两口子就是这调调,而费妈也盯,盯完人家的手扭头盯自己男人,心情突然不那么美妙。
费爸心道完了,这妇女要作妖。
第五百三十三章 偶遇一家人在首都玩了十来天,只把几个孩子转得一点儿不觉得地皮生才消停。
钱那是哗哗的往外流,要不是几个孩子一再保证他们上大学根本不用花钱汪秀华得撅过去。
还没法嫌郝灵花钱多,毕竟买的东西多是给她的。
费爸苦着脸,因为老钱太能现,他的钱包也遭殃,必须给媳妇买更多不然他有家别想回。
什么意思啊,乡下的大队长都这魄力吗?顶不住啊。
费爸费妈是哭着上火车的,因为费彦不跟他们走。
相处才十来天,孩子要是跟他们一起走多忘恩负义。
卫弋也专门交待了,让孩子留在钱家。
费爸费妈想不通,还是郝灵说:以后我们不会一直呆在村里,为着孩子读书我们肯定往更好的地方走,不定直接来首都。
费爸思索:别说,我们单位跟京里方面有联系,我要是想调一调多用些心就行。
费妈是医生:我也看看,能不能往首都医院来。
郝灵: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这里再见。
汪秀华:啥?啥就说定了?咋我不知道你就要搬家?火车上,只剩四口人等着发车。
买了两张卧铺和两张中铺,人售票员说儿童免票,郝灵非得买。
来的时候不知道床有多窄,她可不和熊孩子挤。
有人见了说酸话,被郝灵一句我有钱顶回去一路都咬牙切齿。
汪秀华问她啥意思,咋就搬家了?她说:你小闺女要上她四哥一样的学校,钱小军能考上,是因为相当五个大学教授专门给他上课。
香儿到时候也有这待遇?汪秀华不说话了,牛棚里五位老人一直通着信呢,她才知道人家是那样厉害的人物,那样的人物当老师钱小军不愁考不上,可钱蕙香小,没赶上这良机。
郝灵说:凭咱村咱县上哪怕市里的老师水平,你知道钱小军的学校全国才招几个人?分摊到省,就那十来个,十来个名额多少学校争?汪秀华算不过来:我听你的就是。
钱蕙香愧疚:爹,我不是非得上那个学校,我只是看着人学校好,别的学校也不差。
郝灵大手一挥:怕什么,咱家有这条件你尽管上。
钱蕙香都懵了,咱家啥条件啊?哎,爹,那谁,那谁。
钱蕙香坐在靠窗,突然扒着窗户看。
谁啊?董成林,就是董成林。
钱蕙香看着外头,指着一个地方喊。
矜持。
郝灵打落她的手,探着身子望去,意外:还真的是他。
这样子,是也考上首都的大学了?那是他媳妇吧?汪秀华也挤在窗户边看:造孽,还大着肚子呢。
郝灵看眼小媳妇的脸,正好她往这边转,笑了:不定谁便宜谁呢。
她给董成林吹的那阵邪风可还在,只要他动歪脑筋,总能在最后关头暴露真实心思。
眼前这个成了,要么,董成林是遇到了真爱,要么,人家根本不在乎董成林真心还是假意,或者人家也另有算计。
面相上看,这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是那种在江湖术士嘴里能说上个四五六的邪乎人。
得,这俩凑一块,看谁更胜一筹吧。
不过上辈子董成林可不是来首都上的大学。
他第一次高考没考上,第二次高考时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郝灵冷笑,上辈子钱慧心跑了,钱蕙兰嫁给董成林。
钱力民虽然生气,却也帮着小两口在村里落下来,钱蕙兰个蠢货把董成林惯成甩手大爷,能高考后,更是让他连下地都不去了,挣工分家务活一手抓,把自己操劳成黄脸婆。
董成林倒也有成算,对钱蕙兰嘘寒问暖的,上大学也带着媳妇让村里高看一眼。
还不是带媳妇去伺候他。
后来做生意,外头钱小兵给他跑腿,家里钱蕙兰张罗,享尽钱家姑爷的福。
钱蕙兰不止忙活家里,生意上也帮着打理,或者是太操劳,一直没能怀上,还傻乎乎的自责,董成林还有脸宽慰。
他当然不在乎,他外头又不是没女人。
最后钱蕙兰把自己累成老黄牛,一场车祸护着董成林自己送了命。
郝灵目光闪闪,钱家人的命钱家人的运,你董成林这辈子还想好?手指搭在车窗边上,看不见的灰气穿透玻璃向董成林缠绕去。
小东西,倒霉吧。
董成林扛着行李忽然一滑,腰扭了,媳妇大着肚子不能用,只能花钱雇人搬行李。
心情很不好,他没多少钱了,入学还要买生活用品,往哪里找钱去?看身边娇艳的小媳妇,眼含深情:媳妇,爸妈不会嫌弃我吧。
孙小雅抿唇一笑:当然不会,我爸妈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董成林:是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哄人的嘴。
孙小雅家在首都,家庭条件不差,却是一摊子烂账。
只说她有个后妈,就知道这本烂账有多烂。
后妈给亲爹吹了耳边风,孙小雅就下了乡,日思夜想回来报仇。
董成林恰好调到她们那,熟悉了之后就开始追求她。
孙小雅心动了,无他,年纪大了该嫁人了。
此时不嫁人难道回城里被后妈嫁给哪个老鳏夫?而董成林的情况,孙小雅是满意的。
夫家没什么人,管不到自己头上来,董家的身份家世和自家也算相配,自家高一点更好拿捏他。
而董成林本人自身条件也是出挑的,那张脸就很能拿得出手。
更让孙小雅下定决心的,是董成林深情表白那一次。
她可不是钱蕙兰钱慧心单纯的小姑娘,她目瞪口呆听着董成林的深刻剖析,几乎立刻发现董成林的表情和他嘴里的话对不上。
她想到什么,稍微一试探,果然发现董成林根本不知道他亲口说出的那些不能明言的话。
孙小雅满意了,心口不一啊,腹黑算计啊,她太需要了,本来她嫁人也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什么情啊爱的,哪有到手的真金白银香。
孙小雅觉得董成林可能是得了什么不自知的毛病,又几次试探甚至把人灌醉,发现他不是对着所有人都这样,立马做了决定。
嫁。
嫁给这个有脑子有成算可以和她一起对付后妈以及一窝小崽子的男人。
董成林有毛病不自知,孙小雅乐得装成多爱他,不经意里提起家里事,都是后妈和小崽子们怎么怎么欺负自己,亲爹多么多么偏听偏信,以及家里各人都有啥工作啥出息,更是将家财往大里说。
董成林的动心她看得清清楚楚,也就把心放得踏踏实实。
所以郝灵猜对了,人家各有所需,是上上好的姻缘。
钱蕙香担心:他咋来首都啊,要是见着大姐二姐咋办?汪秀华瞪眼:不能,他都结婚有老婆了。
钱蕙香看她娘:圈里的猪就不会跳出来?那村里大牛叔咋被大牛婶子和小寡妇追着打?汪秀华心塞塞:他爹——第五百三十四章 搬家郝灵:不会。
兰儿心儿早看不上他了。
这可是首都,那可是大学,啥人中龙凤没有。
要是钱蕙兰钱慧心真想吃回头草,好,戳瞎她们的眼。
盐阿郎躺在中铺翻白眼,还真是个称职的爹。
唉,好无聊啊,年纪小好无聊,什么也不能做,要不然自己弄个天才当当?回到家,一下子冷清下来。
五个孩子只剩一个在身边,而且钱蕙香考上县里初中开始住校。
家里只剩三个人,汪秀华不免寂寞,她还纳闷,咋她惦记更多的是费丽丽呢?也不知你妈在学校适应不适应。
军校大男人多也不知有没有人欺负她。
汪秀华带着小盐阿郎玩的时候难免念叨。
盐阿郎翻白眼:当然不适应,他该上边疆。
别人欺负他?他不欺负别人就了不起了。
军校里,卫弋把人摔了一操场,皱着眉头很不满:你们太差了,根本不能让我使出全力。
躺一操场的少年郎:哪里来的死变态,你能你直接去军营啊。
这样的女人听说有个儿子,什么样的神男人才能拿下的她。
难道——是那个男的被拿下霸王硬上弓?唔,只有这个可能。
首都一别后,费爸费妈不论谁有空都会赶来大林村跟孙子培养感情,虽然培养的艰难,但看大孙子和钱家夫妻也不怎么亲热的样子他们也知足了。
果然是费家的血脉,不会被外人拐走。
盐阿郎:随你们怎么想。
钱家一下出了五个大学生,一时间炙手可热热度居高不下。
后头费爸费妈的来访更是让村里人觉得找到了钱力民收留费丽丽的理由,一个个在背后埋汰钱力民真是太心机深沉太会算计,其间不乏酸言酸语羡慕嫉妒。
李家店那两个被卫弋手刃球球的男人自然也听说了钱家的盛况和费丽丽的情况,心里不是没心动。
这几年,只顾着和媳妇撕撸破事,一年到头没个安生日子,且丢失了那样重要的东西,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生理上的问题,两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娘气起来。
村里村里人瞧不上,家里家里人嫌丢人,以前尽管也缺衣少吃至少在村里有头有脸,现在呢,日子是越过越差更抬不起头做人。
费丽丽有个孩子,从年纪上算,八九不离十是自己的种。
没想到费家这么有钱,听说费家两口子在大城市有正经工作的,这要是仗着孩子爹的身份,为着让孩子出生好听一些,只要给他们些好处,他们不是不能忍痛割爱和原配离婚再背井离乡去大城市里生活。
到时候,没有知情人,又有有钱的丈母娘家供养,日子咋都比在村里强。
可他们也只敢在脑子里想一想,费丽丽上的是什么大学?军校。
除了这个但凡是别的什么学校,他们也敢学别人家那样拖家带口去学校闹,闹得人一辈子捆死在身边。
可军校——他们再足不出户也知道能进军校说明上头把人查得底漏过了关的。
入伍当兵的都这样,查家庭查案底,人家说军校出来至少是干部能不查得更清?也就是说——费丽丽和孩子的事人家学校早知道,说不得他们也已经被查过。
没公安来带走他们,说不得就是费丽丽为孩子考虑。
这样自己还敢往上凑?而且卫弋在军校里是大鱼进了小池塘,学校里头出风头学校外头立个功,从学校来的表彰信从警察局来的感谢信那都是送到大林村的,听听那光辉战绩,打靶第一名,打架第一名,抓强盗匪徒第一名。
两人还有什么心思?大林村都不敢迈进一步。
盐阿郎对此表示失望,割球球算什么,他还等着给他们开开眼什么叫做帝王手段呢,结果,鼠胆儿都没有的腌臜东西也配和自己有关系?自从首都回来,郝灵督促钱力民搞事情。
钱力民有上辈子的先知,再有个郝灵在一边鼓动,彻底将胆子放飞。
神出鬼没的时候越来越多,往家里拿的钱也越来越多,汪秀华心惊胆战。
他爹,我不求大富大贵,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这大实话说的,钱力民心窝子暖:你放心吧,我做的事都合法。
是的,合法。
政策先到的地方嗅觉灵敏的早奔腾起来,哪里像他们这里闭塞又落后,过几十年还是跟随别人的脚步走。
他没有雄心壮志,重回一辈子也弄不懂政策法令的深意,只是想把妻子儿女照顾好而已。
于是,三年多的时间过去,钱力民辞官卸任,带着老婆孩子进京,临走时,给老家留下塑料大棚的技术。
当然,是郝灵作的弊。
此举为感念家乡养育之恩,也是交好亲朋故旧乡里乡亲乃至上头的领导,毕竟钱家不是不回来,他们的根永远在这里。
至于村里人能不能掌握,愿不愿意使用,不是钱力民能做主的。
汪秀华做梦一样:咱就进京了?郝灵:嗯,院子我都买好了,有菜地留给你。
汪秀华:那可是首都。
伟大领导所在的首都。
郝灵:嗯,心里可踏实吧。
踏实,全天下就没有比首都更好更安全的地儿了,她就是晕乎乎的慌。
郝灵说:香儿上首都的高中,好考首都的大学。
彦彦也要上学了。
费家两口子想孩子都想疯了。
这次买院子多亏人家帮忙。
费家爸妈已经托关系都调进京,只是卫弋太争气,在学校太能表现,在两口子进京前被各大军区争抢,提前入了军。
费爸费妈又不能嫌弃女儿太出息,只能在首都盼孙子。
这次,钱家人终于进京了,乐坏了他们,提前把钱力民买的院子收拾布置好,要不是钱力民说只是先住着以后还要换楼房,他们能把里头砸了重新装修。
大孙子来了,他们终于能把人接到自家好好培养感情了。
钱蕙兰钱慧心钱小军突然被找到回新家,站在院子里惊呆了,这是他们家?他们在首都的家?租的吧?汪秀华脸上泛着幸福的红晕:房本上写的我的名。
行吧,我们已经饱了,可以回学校刻苦读书不闻红尘事了。
钱力民大气道:看你们没见识的样子。
这句是跟神仙学的,好像后世哪个名人也喜欢这样说:这才哪到哪,我还要给你们娘买楼房,大高层。
四个孩子都是一脸麻木的表情。
而钱小兵是愤怒,摔打着信纸:啥意思啥意思?搬首都找他们去?我呢?我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咱这比首都差哪了?亏我自己赚钱买时髦东西寄回去。
一点没我啊心里。
老魏可高兴了,老钱仗义啊,不亏自己给他牵线搭桥,家都搬首都去,把大儿子的心晾得哇凉哇凉啊,他可真是太感谢他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告之钱力民想的是:没有比首都更好的地方了,你们毕业后留首都工作我和你们娘方便照看你们,离着近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
后头春运多恐怖啊,多少孩子过年回家买不上票挤不上车,再说,更重要的是下一代的教育问题,一个个年龄都到了,教育资源不缺乏啊。
姐弟几个对爹娘搬来没有不欢迎的,只是笑着说着总觉得忘了点什么,等吃饭的时候看着饭菜终于想起来了。
爹,娘,小兵呢?咱家搬来这,小兵咋办?汪秀华:哎呀,是啊,小兵咋办。
钱小兵:娘,我这个亲儿子在你心里值啥?钱力民:有空就去看他,正好在那边也买套房,以后去那边玩可以住。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几个孩子惊叹他们爹的财大气粗。
盐阿郎被费家接去,汪秀华放心说话,关心儿女们的大事:兰儿心儿,你们在学校有看的中的男同学没?大女儿都二十五了,小女儿也二十三,老大不小了,她来就是解决个人问题的。
钱小兵不到二十,男人不着急。
钱蕙兰钱慧心红了红脸,要说在学校没个情况那不可能。
毕竟第一批考上的啥年龄都有,大龄青年更是比比皆是,这时候可没有单身贵族的想法,结婚过日子才是正统。
两人又长得好看,哪怕是农村来的,学校学历放在这,以后工作差不了,就不能少了人过问。
其实在村里就有不少人家惦记着,说亲的经常上门,孩子上大学上呗,先定亲,等毕业正好结婚生孩子。
介绍的男方也都是有谱的,有工人有老师还有干部呢。
汪秀华心动。
郝灵说她:汪秀华你又立场不坚定,你自己算一算,闺女毕业就结婚生孩子,孩子小离不了娘,带个两年又生,又带几年又生,几年几年又几年,她们得多大?还能出去工作?人家单位还要?到时候白白大学毕业还不是柴米油盐黄脸婆,家里男人还稀罕?你是不是傻,面都没见过就来说亲图的啥?要么图她们大学毕业好工作,给他们家挣钱花。
要么图她们考上大学好脑子,给他们生出息的下一代。
人家都会为自己家考虑,就你,满脑子把闺女往外推。
门外是火坑。
汪秀华羞愧不已,是自己着相了,自此不搭说亲的话茬。
但女儿还是要嫁,嫁个跟她们差不多的,有商有量过日子,像自己两口子一样。
惦记这事好几年,见面立即就问了。
两人红着脸,不过意见是一样:我们不想先定下。
等毕业分配了工作,再看看。
也是担心已经走眼一次,万一再走眼呢?不由都去看郝灵,有爹在一边看着,这次总不能再差了吧。
无论如何松口气。
汪秀华琢磨,那就是学校里有合适的男同学,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是,还没毕业呢,着什么急啊。
她想到村里那些传言,想,万一慌不择路的定下啥人,人再是有老婆孩子的那才叫热闹。
等等就等等吧。
郝灵一秒上线,笑眯眯:董成林找过你们吗?姐妹俩肉眼可见的慌乱,慌忙撇清关系:爹,我们没跟他纠缠。
郝灵笑笑,就知道上辈子过命的交情这辈子没这么容易撇清。
啥?汪秀华一下破了音:那个不要脸的去找你们了?你们、你们不争气的。
姐妹俩委屈:娘,真不干我们的事。
别提多倒霉。
钱蕙兰说:原来我舍友是他媳妇的妹妹。
一个爹不一个娘。
孙小茹和我们宿舍说,她有个继姐,多阴阳怪气多排挤她们娘几个,我们都当闲话听,谁知道她那继姐嫁的就是董成林。
孙小茹说——她停了停。
郝灵:说。
钱蕙兰有些难堪:孙小茹把她继姐说得可不是玩意儿,怎么栽赃陷害怎么抢她们东西,说到她继姐夫就没这么骂,不管是瞧不上还是真同情,说她继姐夫人不错,倒霉娶了个女夜叉。
郝灵就笑了,这狗到哪里都改不了吃屎。
钱小军一语道破:董成林故意讨好小姨子,他算计这一家。
钱蕙兰也是这样想的,套用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的。
钱慧心也是这样想,想当初,要是董成林真和老大成了,自己就是小姨子,那个头脑不清晰的自己会咋想?会不会埋怨死自己亲姐却觉得董成林是好人?不是跟孙家一样一样的?董成林用同样的手段去算计另一家,可把人恶心死。
钱小军不可思议,显然他也是听两人提过几句,他说:董成林也是大学生了,不是他家里还不错?这几年上头归还家产,他多少有点儿吧?怎么老行吃女人软饭的下作手段?把人家家里挑拨的乌烟瘴气的他能得什么好?这个郝灵知道啊,她不介意说给曾经的局中人听:这事啊,说来话长,从一个典故说起,什么典故呢,脚踏七星。
郝灵吸溜着小酒,娓娓道来。
把一家人都听呆了。
所以啊,董成林为什么朝一家子搅风搅雨呢?就是因为他要这家人围着他转,供养他一个鱼化龙。
钱小军不可思议:啥时代了还有人信这个?郝灵筷子尾划拉着桌面:可他信,有理有据的信。
想想在村里时候,他巴上咱家是不是立即好过了?那孙家,不是一般人家吧,不是有钱就是有势,他肯定尝到孙家的好处了,不然早放弃了。
钱蕙兰钱慧心晴天霹雳,这种荒谬的理由,这种荒谬的事情,她们——瞬间脑子里闪过乱流,疯狂和悲伤潮起又潮落,抓着桌子边稳住了。
郝灵扫她们一眼:吃饭。
两人沉默的吃着,似乎一瞬之间有了什么不同。
当然没有破解前世今生,这辈子表现还不错,郝灵不想因为一场虚无缥缈的前世影响到她们这辈子的幸福。
何况,玩坏了怎么给钱力民交待。
回学校路上,钱蕙兰:你说,我要不要给孙小茹说说这事?钱慧心意外:你不是说孙小茹拔尖好强欺负外地人还冤枉人偷她钱不是好人?钱蕙兰犹豫:可也不能眼看她被人渣骗吧。
钱慧心无语:大姐,你就是烂好心。
要我说,孙家和董成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道:你去说孙小茹就信了?信不信她倒打一耙把你举报到学校去?搞封建迷信不怕你学校开除你。
钱蕙兰头皮一紧,想到孙小茹的为人,立即放弃想法:我不多管闲事。
就是。
我警告你啊,千万别说咱和董成林认识。
董成林心里有鬼不敢对别人说,要是孙家知道董成林过去的事,不定把咱家拉下泥潭。
第五百三十六章 对比唉。
钱慧心叹气:大姐你还有心情琢磨这个。
咱爹娘都能在首都买院子了,咱老大不小还吃家里呢。
我得好好表现,找个好工作,以后我自己也买房,不分给男人。
爹娘老了想去我那住不用看人脸。
钱蕙兰吃了一惊:自己买房?不敢想,不过想一想很心动呢:那我也买。
钱慧心:嗯,我盘算过了,以咱俩毕业后能分配到的工作,勒紧腰带过个几年还是能买得起的。
我想过了,这房不当嫁妆。
钱蕙兰:拉倒吧,结了婚啥都是两人的。
钱慧心白她:大姐你真傻,记在爹娘名下不就行了。
你同学不说这些的?我舍友可会给自己打算了,我跟着她学了不少。
钱蕙兰:你们学校开放,学生心思也花花。
可不是,毕竟钱慧心学校是外语学校,能接触更多与国人不同的思想。
同一时刻钱小军考虑的是,要不要继续往上学,尤其他想多学不同的东西。
他跟郝灵商量。
郝灵自然支持:只要你精力够得上,能学多少学多少。
钱小军犹豫:得花钱。
郝灵嗤笑:你老子我像缺钱的?钱小军笑嘻嘻:爹说的啊,不准反悔。
郝灵:老子一口吐沫一口钉。
不过说好,你学归你学,但你得学出来回馈社会。
钱小军郑重起来:牢记爹的教诲。
他学习的动机之一也是为了建设国家。
钱蕙香进了附近一所不错的高中,是费家使的力。
如今费家把钱家当亲人处,卫弋那个样子和成绩,两口子心知肚明这辈子是锁死在军营了,家里就只有费彦一个孩子,人单力薄的,和人多力壮的钱家亲近只有好处。
钱家人也出息啊,子女个个出息,两口子还能干。
多难得的兴旺之家。
盐阿郎入了小学,才上第一天,他已然崩溃,决定要走天才路线,什么aoe,他不奉陪了。
只是当天才也不能一蹴而就,至少要铺垫铺垫认字了再说,于是缠着费家两口子教他认字,让人发现他过目不忘。
惊喜得费家两口子恨不得敲锣打鼓,又害怕被拐子抢跑一声不吭,别提半夜做梦乐醒多少回了。
一时间钱家只剩钱力民和汪秀华。
汪秀华浑身不自在,钱力民了解这种感觉,种地一辈子骤然闲下来,好人都受不了。
想了个事情,让她在家蒸包子卖去。
钱家的运道旺起来,汪秀华的实惠大包子一卖打出了名声,才几个月就招兵买马专门雇人租了个院子做包子。
其实在自家做也行,但一来郝灵嫌吵,二来汪秀华自己也有心眼,孩子爹整天收拾得人模狗样,那天还带了个眼镜框吓她,太能装,太能招蜂引蝶,说什么她也不能把女的往自家里招。
花钱就花钱,如今她汪秀华是缺钱的人?钱力民自己也没闲着,最后保守选择了开商店的事业,这便是后世超市的前身呀,累点就累点,关键不用到处跑能随时顾上家里。
等到孩子都毕业,包子生意和商店生意都红红火火。
姐弟一看家里情况,都安下心来,该工作工作,该读研读研。
钱蕙兰及时解决了户口问题,分到中学当老师。
钱慧心却是进了报社。
上辈子的孽缘,董成林无意间见到汪秀华还以为自己看花眼,确定好几眼,才发现这个包子铺老板正是年轻十来岁的大林村的大队长媳妇。
他是知道钱家姐弟上大学的事的,他跟以前知青点的知青有书信联系,对方在信里不无羡慕的提到钱家的大学生,他看过信都不敢相信。
钱家人能有这么大出息?之前不经意见到钱蕙兰,因为孙家和孙小雅,他没敢相认,更不敢相信那个活泼开朗自信大方不比城里姑娘差的人是曾经被他耍得团团转的钱蕙兰。
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他悄悄跟踪汪秀华并找周围的人打听了,才知道钱家的出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钱家搬到首都了,住着大院子,钱力民开商店,汪秀华做包子铺,钱蕙兰在本地中学工作,钱慧心在报社,钱小兵在另一个大城市也毕业参加了工作,钱小军继续在最好的大学读研,钱蕙香在本地读高中。
这一家,什么样的运气。
若是当初自己的谋划成功——董成林不得不拿钱家和孙家对照。
孙家也是一家七口,孙爸身上有些功绩,住的是大院。
人前风光,人后也有实惠,可家庭成员委实复杂。
结婚前以为自己媳妇是原配嫡女,谁知道原来他那老岳父是个三婚,头婚留下一个儿子,二婚是他亲丈母娘,留下个女儿。
三婚是现丈母娘,生了三个孩子。
不管几婚生的,个个都长满心眼都不是省油的灯。
孙小雅让董成林配合争家产争好处,董成林义不容辞,可上头的大舅子防备,下头的小姨子小舅子敌对,老头心机深沉,后妈吹枕头风,董成林固然有好处却也得的心力憔悴。
哪像钱家。
若是当初钱蕙兰嫁给自己,自己就是大姐夫,钱家一家子农村人没见识什么不听自己的?自己指哪打哪,有钱家人这么能干运道这么旺,什么包子铺大商店,不都是自己的?可这样的好事也只能想一想,不远处那个人影是不省心的小舅子吧,又来跟他要钱花,人前喊姐夫人后跟老头告状说自己骂他。
这种小伎俩,不杀人但恶心人啊,老头明明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性还非得说他的不是。
姐夫,嘻嘻,给我点儿钱呗。
挺大的小伙子跟别人伸手无比自然。
董成林看不远处羞涩的姑娘,随和一笑:你女朋友?小伙子不耐烦:玩玩而已。
你给不给吧,该不是孙小雅没给你零花吧。
不是我说,大老爷们儿哪能让个娘们儿管住。
听说你还给孙小雅打洗脚水?嘿,以前都是孙小雅给我们打洗脚水。
青涩冒痘的小痞子脸让董成林心里烦躁,抽出几张钱递过去,不想对方猛的一拽,把他钱包夺过去把里头钱全拿走。
大大咧咧:姐夫你要钱干嘛,孙小雅养你呗,再说,我爸给你安排的工作你不得表示表示。
董成林心中怒火,面上却是纵容:好,等你有空专门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
小伙子扔回空钱包,大大咧咧走回去,抓着姑娘的手走。
他没有回头,不然就会发现董成林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诡异眼底冰冷。
又换了一个。
小子玩得挺开,人命都闹出来了吧。
董成林转过身:流氓罪,可是要吃枪子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 幸福郝灵就坐在柳树梢上看着呢,这人啊,还是离不了上辈子的老套路。
上辈子,董成林是被别人耍了,喝醉后轻薄了一个过路的姑娘,并没有进行到多不堪,只是把姑娘的肩头衣裳撕了道缝。
姑娘很保守,家里有些势力,不依不饶,耍流氓可是要死的,董成林跟钱小兵哭诉,钱小兵没脑子的货替他顶了罪。
郝灵说一声都是贱人。
那女的能不知道自己被个啥样的人冒犯,可愣是装着不知道枪毙的根本不是那人一声不吭。
多年后遇到功成名就的董成林,还为当初自己的小题大做不好意思,然后就跟董成林成了好朋友。
特么,里头一条人命啊,诅咒那女的这辈子过不好。
没有被别人逼,董成林还是想到流氓罪,还是想到送小舅子吃枪子。
这就是骨子里注定的恶。
这种人信奉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自己的成功不会将他们性命放在眼里。
恶人。
灵灵灵:咱咋办?好嘛,才几年功夫,学得一口地道乡音。
郝灵漫不经心踢着柳条:能怎么办,不让好人被冤枉不就行了。
也就是说,坏人得到法律的制裁她是不会阻拦的。
孙小雅的后弟弟是无辜的吗?当然不是,没有点确凿的人证物证,董成林能轻举妄动?这可不是钱小兵那个蠢货。
钱小兵:明明没出场,偏偏老提我的名,老实人好欺负是吧。
董成林回家和孙小雅商议起来,寻找以往的迹象找到被孙小弟处过的女孩,里头真有闹出人命被后妈拿钱安抚住的。
没亲自出面,找了混子,拿捏住那家儿子的命门,那家果断不要女儿的名声违背当初的承诺把孙小弟给告了。
一时间孙家大乱。
孙爸是有权有势,却不够有权有势,董成林设法让上头的人留意到这件事,孙爸为了一家子的前程就不敢再搞大动作,最后,孙小弟吃了枪子,他也不冤枉,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没少欺骗女孩子,一开始就不是奔着结婚去的。
这流氓罪,实至名归,且里头牵扯的命不止一条。
也算大快人心,保障了多少女孩子的安全和利益。
孙爸大受打击,后妈也有些疯魔,因为她生了三个孩子却只有这一个儿子。
儿子都没了,后半生指望谁?记恨上前头两个孩子,哪怕她儿子罪有应得,也肯定是这两人的陷害。
吹枕头风让老头不认他们。
亲骨肉哪有说不认就不认的?然后两个大的也各展神通的哄老头。
一时间孙家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又压倒东风,董成林夹在其间没少受罪也没少得好处,便顾不上别的事。
等他发现又是一个春天来了想起曾经他关注过的人的时候,钱家已经办了两场喜事。
钱蕙兰钱慧心都结婚了,钱蕙兰确认追求自己的同学兼同行确实是个可靠的人后,放心的把自己嫁了。
而钱慧心将做生意的男友带回来给钱力民看过得了肯定,也把自己嫁出去了。
另一座城市的钱小兵也带着未婚妻见家人,老魏这些年为钱小兵做的比亲爹都尽心,上学工作找媳妇一条龙,他也跟着来首都。
大力握住钱力民的手:感谢你啊老钱,我那个时候不好过啊,多亏了小兵在,没有他我都要活不下去。
不说清楚是那个时候活不下去,还是现在离了他也活不下去。
钱力民活一辈子早看开,在不在身边的关键是孩子好。
自己有媳妇呢。
也真诚道:以后小兵还要多麻烦哥哥您。
老魏眼圈泛红,这就是保证,自己多大的运气。
你放心,孩子我一定照看好了。
汪秀华终于回过味,人后质问钱力民:儿子送人了?钱力民反问她:哪个儿子不是跟媳妇亲?你还能跑过去跟他们一起过?汪秀华心道不能,那边城市太开放,看那俩人腻乎那个劲儿,她这个亲妈瞎眼又糟心。
就是不甘心,明明自己生的儿子。
钱力民:老魏孤寡一个,就指望小兵了。
再说,老魏对小兵的教导,为小兵的付出,咱俩比不上。
老魏和我说了,他的身家全是小兵的。
你能把咱这点家底全给小兵?汪秀华心道那咋可能,别的孩子不顾了?再说她自己也心虚,这些年的确忽视了大儿子,就是以前,村里作风也没说对孩子多上心的。
有钱力民安慰着,汪秀华也慢慢想开了。
而钱力民没说对钱小兵彻底放手,成家费给的足足的,除了不在跟前,有了大哥大后那也是经常送关心和鼓励的。
钱小兵心大,又有老魏一边促进,他始终没觉得跟原生家庭有隔阂。
主要是怕他爹的脚,不敢起幺蛾子。
钱蕙香顺利考进钱小军的大学,奋斗在书山学海中,钱力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姑娘跟上辈子截然不同了,大概要把一生的精力贡献在科研上。
而钱小军不愧是钱家资质最好的的孩子,一边学习一边顺应时代潮流扎进经济浪潮中做起弄潮儿。
他很紧迫的跟钱力民说:爹,你不知道做课题做项目多烧钱,我必须挣更多的钱才能做更多的课题。
钱力民能说啥,谁知道远离董成林自己一家奋斗成这样啊。
就他,一个乡下来的老农民都开好几家大超市了,孩子娘一个乡下妇女都能有自己的食品公司。
这样的日子敢想吗?钱家一切步入正轨后,郝灵便离开了,主要呆在盐阿郎那里,偶尔想起才看看钱家人的情况。
盐阿郎在飞速识字后,迷般的喜欢上了武器,从古代冷兵器到现代的枪支弹药,能接触到搜集到的资料他全了如指掌,再用费家的人脉,混进射击俱乐部,一鸣惊人,如愿引起有关人士的注意。
等查到他的家庭,不禁愕然:这不是女兵神的儿子?果然虎母无犬子啊。
这样的人才必须重力培养嘛。
盐阿郎被接进特殊学校进行特殊学习,费家老两口心酸,女儿孙子太出色,一个都留不了身边。
希望孙子快长大,赶紧生个小重孙,小重孙不用太出色他们也喜欢啊。
这点有点难。
毕竟严格说来盐阿郎的身体是没有灵魂的,让盐阿郎去生吗?他怕是不愿意。
当然,如果世界意识不在乎的话,郝灵不是不能安排。
便是真生不了,费家也比上辈子好很多,只要两口子没失去女儿。
盐阿郎说她想太多:放心好了,我跟卫弋商量过,他会收养孤儿给费家。
这样也好。
郝灵以灵体的身份跟在盐阿郎身边也学他学的那些东西,枪支弹药,大型杀伤武器,计算机黑客等等。
卫弋来过,以教官的身份,见到人了才恍惚:这是我儿子吧,好久不见。
让周围一干人等相当无语。
第五百三十八章 报应而盐阿郎的反应更让人吓一跳,他说:啊,我从来没承认过你。
都以为小孩闹脾气,哪里知道是两个男人的较量。
后头卫弋果然收养了孤儿让费家二老养着,二老开始还有些想不开,怎么就不能自家生非得养别人的?后头被天真可爱又知道感恩的孩子慢慢感动,也当成亲生的在养,算是弥补了天伦之乐的遗憾。
钱家一家各自辉煌在新时代的时候,董成林终于迎来一辈子的报应。
这些年他跟孙家纠缠,跟孙家子女斗,跟孙家夫妻斗,跟孙小雅斗,倒也一路拼杀杀出一条光辉道路,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跟上辈子也不差了。
只是,上辈子钱家倾尽所有成全他,无论大事小事还是钱财公司,都是他的一言堂。
这辈子却不一样了,他得来的一切依赖孙家,孙家里没有一个是同盟,即便妻子孙小雅也只是利用。
更别说孙小雅握有董成林的秘密,只要她想,就能随时听到董成林的真心话。
孙小雅不是没动过心,后妈一家是她的心结,在董成林帮她收拾掉后也想过和董成林好好过日子。
念头一起,她灌醉董成林问心里话,董成林的答案让她心里冰凉。
自嘲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父亲是这样,丈夫也是这样,倒不如把希望放在儿子身上,至少,她的儿子肯定会顾及她。
孙小雅全心全意放在培养自己的孩子上,哪怕明知道董成林在外头有女人搞出孩子来也不管,甚至故意放纵。
暗地里,她收集了董成林所有犯法的证据。
自己的儿子长成后,孙小雅立即对董成林发难。
一方准备充足,一方死到临头,董成林净身出户,一块砖都没捞着。
彼时,董成林已经五十多,手里没有一分钱,私生子私生女却有好几个,他找上门去,无一例外,全赶他走。
走投无路,董成林来到高楼顶,原本繁茂的黑发白了一大半。
郝灵坐在风里冷眼看。
卫弋和盐阿郎也来看渣男的下场。
盐阿郎:快,快送他前世今生,慢了就来不及了。
卫弋一本正经的赞同:如果知道了前世,他会不会不死了,去找钱家人?郝灵说他俩:没事找事。
邪风入体,董成林看着脚下遥远地面的同时,也看到了光辉美满的上辈子。
幻觉太真,真到他很确信那才是他原本该有的轨迹。
突然就明白了最后一次见面孙小雅的嘲弄:董成林,你还不知道吧,从我们相识,你求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算计什么了。
你脚底的七颗痣,脚踏七星是不是?董成林,你是不是男人,别的男人有你这条件一样不会比你差,你却只想着找个一家七口成全你。
又自私,又愚蠢。
董成林,你难道还不知道你有个毛病,一旦得意忘形就会无知无觉的说出心里最阴暗的话?哈哈,你不知道吧。
这是老天在罚你。
老天在罚你。
大风呼啸,董成林忽然全明白了。
为什么上辈子心想事成这辈子一败涂地。
细想改变全是从他对钱家姐妹做选择的那一刻开始的,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情真意切,此时回忆里清清楚楚,钱家人脸上是听到鬼话的惊骇。
原来,自己早暴露了。
郝灵一扬手,这次,董成林看到了被野狗撕咬的老道士的结局。
他明白了什么。
报应啊……董成林倒了下去,摔成面容模糊的一摊,或许,他无颜面对失败的人生。
郝灵拍拍手:好了,任务做完了。
灵灵灵,给自己打一百分。
灵灵灵无语:钱力民在呢,让他打呗。
郝灵:没必要,不打扰他的幸福生活了。
儿女孝顺,子孙满堂,钱力民和汪秀华生活得再没有不满意。
神仙该退场了。
盐阿郎:你的意思是离开?郝灵摇摇头:不急,你和卫弋都还活着呢。
来都来了,怎么说这个世界也给你们缘分一场,你们好好回馈吧,别出格。
此后,钱力民再也没感应到神仙,遗憾又感恩的走过圆满一生。
他离开人世那一刻,对着天地磕下头,转身进入轮回道。
灵灵灵:任务完成,一百分,棒棒哒。
自己给自己鼓励,一点气氛没有呢。
郝灵和卫弋各忙各,谁都没给它一个眼神,好委屈。
等到盐阿郎回来,盐阿郎一甩头:短发习惯了,剪了吧。
在空间里三人都是原本的模样,郝灵的头发及腰,他们两个并不比她短。
郝灵从修炼中迷茫抬头:你不会?你的魂体随你心意控制,只要一个念头你想要什么发型换什么发型,上色都可以。
她一说完,卫弋就现身说法,束发一下变成板寸。
盐阿郎黑线,行,你俩才默契,我讨嫌了是吧。
发型也不换了,让灵灵灵带他去查看他收集的物品去了。
两人不愧是志同道合的君臣,收集的全是武器高科技之类。
郝灵没说只要材料够,这些东西灵灵灵也能做出来,毕竟跟星际比这些只是玩具。
只是,看他们乐在其中的模样随他们去吧。
郝灵笑笑,手习惯性落在灵师袍上,这是神书变成的那件,神书意识已去,新的灵性还未养成,因为是别人穿过的,郝灵放过一段时间又用灵力和灵火炼过,才开始上身。
不愧是神仙的衣裳,其品质比她原来的灵师袍高很多,抵御力甚至堪比机甲。
郝灵由此推断净凰的巅峰应该是神,毕竟联盟做过各类文明的横向对比,星际科技文明比神魔文明不可能落差太多。
他们的推测缘由是,宇宙与宇宙之间也有微妙的平衡,若是一个宇宙的代表文明落后太多其宇宙便会被吞噬,因此长久存在的宇宙其文明必然不会太差。
就像星球,新发现的星球若是有先进文明便有了自主地位,若没有,只会沦为附庸或者公共资源。
这也仅仅只是推测,甚至只是自我安慰。
此时郝灵就如此自我安慰着。
灵灵灵催促:走了,我已经找到一个小世界标记了,有灵力哦,去不去嘛。
呀,还会撒娇了。
去去去,当然去。
一阵传送,郝灵落地,不,应该说是落水。
两个世界离得很近,倏忽而至,盐阿郎和卫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郝灵入水丝滑,顺着水流滑出一段距离,循着身体的本能窜向水面光亮处,哗,破水而出。
嗯,看清楚了,灰白色的流线,多俊的小鲨鱼。
很好,她变成了鲨鱼。
灵灵灵:感受到了吗?这个世界的奇特。
感受到了:灵力不是特别浓但非常纯粹干净。
郝灵深吸一口,舒服啊:另外,我感受到了类似魔法的能量。
第五百三十九章 之:鲨鱼教母无边无际的蓝色汪洋,无边无际的蓝色天空,一尾灰白的鲨闪过紫色光芒,化成女子俏皮优雅的坐在水皮上。
一头浅灰色闪亮的长发披散而下,在水下闪闪反光,有彩色小鱼循着光上来亲吻长发,郝灵咯咯笑,满意的看着银灰礼服下起伏的身材。
这样的身材,她也只能在别人的壳子里找满足了。
咳咳。
郝灵晃了晃左手手指上紫色的戒指,想起新魔神送她的那块据说是老魔神化成的紫色魔法石,拿出来,融入戒指,立时整个戒指变成深邃的黑紫,比钻石还要坚硬。
老魔神的魔法,深不可测呀,全便宜了她。
该跟新魔神说声谢谢的。
假如以后有机会回去的话。
郝灵打了个响指:灵灵灵,介绍任务。
委托人呢?怎么直接进来鲨鱼体内了?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灵灵灵语气怪异:我进来才发现这里——好像是个童话世界。
嗯?郝灵拂动长发的手指一顿,一本书出现在眼前,银包边的精美插画版,XX童话。
然后又是一本XX童话。
再是一本XX童话。
郝灵黑线:我都看过了。
童话浅白又有深意,她早在陈春霞的时候就看过,用手机看的,原版的、扩展的、黑化的,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些书,灵灵灵收了干什么?带回去给星际小孩看?没错,现在我们的落脚点是——海的女儿。
郝灵立时无言,她承认童话里都是美好纯洁的爱情,但——她不适合。
灵灵灵:浅海有魔法金鱼,王国里有白雪公主,城堡里藏着纺车,森林高塔关着小女孩,镇上有个小裁缝,大灰狼跟踪小姑娘,路上走着穿靴子的猫——停停停。
听着就糟心:说任务。
我们的人物是海的女儿?大海灵力很足,就在这,哪也不去。
去干什么?篡改童话吗?她可不想被一群孩子记恨上。
灵灵灵顿了下:收到的委托来自海的女儿里的人类公主。
郝灵想了想,是了,海的女儿里有个公主,是王子娶的那一个,从头到尾就一个称呼:邻国公主。
这里的国太多,公主也太多,大概相当于世家嫡女吧。
灵灵灵说:先说一说这个世界的奇怪处,我,没有感觉到世界意识。
郝灵:无限轮回?有些像,又有些不太一样。
灵灵灵自己也没弄明白:本来我想让你在空间见客户的,可是一入这个世界不知怎的你就从空间里出来了,落在海里,进到一条过路的鲨鱼体内。
郝灵微微皱眉,看来,自己要在这里苟着,这个世界,应该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
灵灵灵介绍任务:之所以没让你见委托人,是因为这里的人似乎困在某种定势里,委托人这会儿正在降生。
郝灵:……继续说。
话说邻国公主跟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了一辈子,死亡之后看到海的女儿的故事,她很受感动,重生——在她看是重生,重生之后,她想法子先认识了小人鱼,然后跟她进行了交换,小人鱼变成公主嫁给王子,她变成人鱼快乐的生活在海洋。
郝灵面无表情:啊,明白了,这是活过一辈子知道狗屎是臭的。
灵灵灵:……狗屎是臭的你闻过吗?大言不惭并不能遮掩你是个恋爱废。
总之,两人交换了,各自心愿达成。
如此过来几十年,人类的寿命终结,小人鱼自然死亡。
作为人鱼还有很长的寿命,可公主也跟着死亡了。
原因是,两者作为契约者同命相连,小人鱼死了她自然不能活。
郝灵一声嗤笑。
灵灵灵:所以公主觉得不公平。
要知道她是用人类的身份和人类的灵魂换取的人鱼的寿命。
小人鱼死后灵魂不灭,她却变成泡沫消失在水里没有享受到足额的寿命。
然后被灵灵灵接了这一单。
郝灵笑道:怎么看怎么是公主中了圈套。
确认:公主这会儿生出来了吗?看,公主,别的公主前头还有个前缀,白雪长发冰雪或者名字之类,这位公主前缀是——邻国。
嗯,公主王子的太多了,取名太难,所以不重要的角色前头都是邻国?还真省事。
郝灵向水下一扎,变回鲨鱼,感受清凉海水冲体的美好,箭一般向着海岸而去。
羡慕煞人。
盐阿郎卫弋流口水,他们也想,变成鱼,体验一番海阔凭鱼跃。
郝灵顺手牵了两条黑鲨,把两人塞了进去。
等他们都离开后,这三条鲨鱼仍会好好的活。
海岸之上,有个叫做莱奥的小国,王宫里王后正在生产,一个漂亮的小女婴顺利生出来,王宫的人很开心。
王后抱着女儿,开心的对国王说: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呢?国王思索:我们的女儿就叫——轰隆水声,王宫的仆人跑到窗前,惊讶大叫:天哪,那是什么?王国和王后透过敞开的雕花窗,张大嘴巴看着远处海面上水柱升起,升到半空弯曲,弯向他们的方向,一路倾斜直至他们窗前。
这是——一道闪闪发光的身影,从海上的一端,沿着桥滑下,似一只矫健的海燕,盘旋而下,一个漂亮的俯冲,轻盈落在窗内。
各位,午好。
贸然闯入的客人是一位看上去尊贵无比的美丽女子,她有一头闪亮的浅灰长发在脑后盘成高贵典雅的发髻整整齐齐,银灰色的华丽礼服在阳光里闪闪发光。
她皮肤白皙,有一双迷人的深蓝色眼睛,笑着眯起眼的模样慵懒而危险。
她向前走动,细细的腰肢并不无力,起伏的胸膛装着大海的魅力。
宽大裙摆扫过国王的腿,隔着布料他感到来自深海的凉,手指不自觉按向腰间。
郝灵没有理会他,从王后怀里不容拒绝的抱过才出生的小婴儿。
啊,我的教女,多么的迷人可爱呀。
什么?教女?郝灵兀自开怀: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以教母之名,你就叫——弗琳娜吧。
灵灵灵:总比福临门好听。
可怜的小东西。
王后不知所措:什、什么?您是——郝灵抬头对她笑笑:我是来自海洋的仙女,你可以称呼我女王大人。
王后:……国王:……郝灵把闭眼睡觉的孩子还给王后:弗琳娜是我的教女,以后我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头颅低下来:不准说我的坏话,不然,我就让海水淹没你们的国家。
王后:我只是生了个孩子。
郝灵跳上水桥,热情挥舞双手:再见。
水桥灵蛇一样飞回大海。
王后:陛下?国王:弗琳娜这个名字很好听。
他的国家不能被海水淹没。
他强笑笑:我们的小公主得了仙女教母的祝福,我们要开心。
王后:就一句威胁,哪有什么祝福。
第五百四十章 人鱼海里两条黑鲨,在争论它们的血缘关系,非得说自己是对方的爹。
郝灵无语,张合尖利的牙齿,吞下一条大鱼:你们没想过我是你们的娘?两条黑鲨定格,姑娘你很擅长社死。
盐阿郎听得自己肚子叫,看着郝灵嘴边尖牙旁被海水冲散的血:好吃吗?生的。
郝灵:当然好吃。
现在我们是鲨鱼的口味。
友情提醒,鲨鱼不进食会很快就饿死的。
鲨鱼可不是吃水的鱼。
卫弋一个漂亮的扭身将一尾眼神不好的大鱼咬在口中,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抓,短小的鳍动了动,一呆,才想起如今自己可是没手也没脚,兀自摸索着只用嘴进食。
好在本能在,吃相并不狼狈。
吃完,评价:甚美。
盐阿郎也尝试着吃了一条,点评道:我这条有点苦,难道没有烹饪过的鱼也味道不同?郝灵惬意道:好好体会吧。
做人有做人的滋味,做别的也有别的妙处。
我悟灵时什么都做过,深感做一行爱一行,而做一行也多看不起别的行。
就这鲨鱼来说,也是海里的贵族,万般瞧不上长腿的生物。
你们好好体验,这海里灵力也足,比在空间里修炼还要好。
她笑起来,嘴边泡泡一串一串:没事啃两口自己,也是大补。
盐阿郎脸一绿,鲍参鱼翅,都是他的家常小菜,如今,他不会被人类捕杀了偿还口腹之孽吧。
正想着,卫弋淡淡的目光扫过他的胸腹,盐阿郎炸毛:卫弋你是越来越不做人。
卫弋:我现在是人?盐阿郎:那玩意儿不好吃,也没众人说的那么邪乎,还不如吃个萝卜白菜炖粉丝。
卫弋幽幽:可惜我们现在上不了岸啊。
盐阿郎:……海里鱼贝多了去,你非要跟我作对。
郝灵笑道:有什么愁吃。
我感受到这片海洋浓郁无比的生命气息,可见海产之丰富富饶。
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我闻到鲸鱼的味道了。
对了,这个世界有美人鱼哟,你们想不想尝尝美人鱼的味道?郝灵兴奋,她经验丰富,适应良好,她就是一尾真正的鲨,凡是鲨鱼菜单上的,她都想尝试。
尤其现在,她的肚子又饿了。
卫弋和盐阿郎却是有些接受不能,美人鱼,大桑也有相关的传说,据说是人死后和鱼长在一起,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
不管是因为外形还是阴灵所化,他们都不想吃。
郝灵耸肩,你们还有的历练。
自此,海洋里渐渐兴起一股传闻,有个臭名昭著的鲨鱼团伙,两条黑的一条灰的,看见什么啃什么,一点不挑嘴的,其丧心病狂,连海草都不放过。
所过之处,除了被它们啃的就是被它们抢了食物的。
三条疯子,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
不管是巨大如鲸鱼还是渺小如海螺,只要远远嗅到三条鲨的味,立即远遁,或者深深深深扎进沙子。
其名声之臭,连它们的同类鲨鱼都见之即驱逐。
而深海的统治者,人鱼一族,更是接到无数投诉,无数海族请求海洋之王将三个不要脸的鲨关到黑暗裂缝永远放逐。
人鱼国王手持三叉戟追捕恶鲨好几次,奈何这三条鲨鱼实在滑不留手速度又快,每每都让他的魔法攻击落空。
人鱼国王都无奈了,退步讲条件:我愿意给你们专门划出一块封地,里头会有最好的阳光和沙子海底,还有吃不完的鱼群,只要你们不再到处捣乱。
没错,捣乱。
人鱼国王看得很清楚,这三个,就是唯恐海底不乱,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的进食在鲨鱼胃口的合理范围内,只是食谱之广之不可想象还有各种虾飞蟹跳,让所有海洋生灵不胜其扰。
这就是三个年级不小的熊孩子。
人鱼国王:只要别惊扰大家。
熊孩子立即顶回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自从有了我们,你不觉得大家更有生气了?人鱼国王:我——特——么——人鱼国王是个很雄壮的男鱼,人身魁伟鱼尾壮硕,手持三叉戟往海底一站,那就是平风定浪的海底山,这会子海底山气得直抖,金黄色的三叉戟一举,一道电光噼里啪啦窜过来。
早见惯场面的三条鲨灵活一扭,呲溜一下就窜远了。
身后是人鱼国王的大吼:有本事你们去黑暗裂缝!气咻咻回到宫殿,虾兵蟹将龟丞相一看就知道这次又失败了。
它们也习惯了。
从没见过那么奸猾那么讨厌的鲨鱼。
鲨鱼和人鱼一向不对付,千方百计谋夺海洋主权。
可因为这仨异类,鲨鱼头领亲自来宫殿,低声下气的求人鱼国王把它们收拾了。
同类都吃,还挑着吃,气人不气人。
人鱼国王闷闷的往王座上一坐,三叉戟搁在一旁。
王座后游出七个美丽的公主,围上来,最小的公主爱丽儿把小小的手掌贴在国王的眉心,国王愁闷的神情立即变得舒缓,笑着对女儿们说:你们怎么还没休息?每天跳舞唱歌玩乐不离水的公主们表示,一天两天不睡又不会长皱纹。
父王,是那三条鲨鱼又惹你生气了吗?自从三条鲨鱼闻名后,王宫每天都少不了来告状的。
爱丽儿说:父王,我觉得它们不是坏人,只是太调皮了。
她是最小的公主,长着一头闪亮而温柔的浅金色长发,还有一双比深海最纯净的水晶还要纯净的浅蓝色眼眸,白色的皮肤有珍珠的光泽,拥有海底公主们最美丽的容貌。
她说:父王,我去跟它们交涉,一定让它们认识到错误。
鱼人国王吓了一跳,心爱的小女儿去,不是送上门的小甜点?迄今为止,就没见那三条鲨鱼有什么不吃的。
有鱼人亲眼所见,丧心病狂的它们连海底的沙子和石头都不放过。
灵灵灵:呃,没想到让你们替我背了黑锅。
爱丽儿非要用爱心去感化,国王生了气,让六个姐姐把她看守在王宫,不让她出去。
当然,作为故事的主角爱丽儿若是想出去肯定有很多小伙伴帮忙。
在小伙伴的帮助下,爱丽儿逃出王宫大无畏的去找鲨鱼团伙。
有海族的通风报信和人鱼的本领在,还真让她堵了个正着。
快住手,不要吃我的好朋友。
爱丽儿红了眼圈,眼前,三只凶恶的鲨鱼在围攻一只大章鱼。
加油,拿下它,章鱼小丸子。
灵灵灵呐喊助威。
房子一样大的章鱼,能团多少小丸子。
虽然它只是个统子,看得到吃不到,但,美味的食物怎可错过。
再说,这都是实验素材。
尖牙利齿,一口下去就是一口肉。
第五百四十一章 生气章鱼又疼又恨,走遍海底两万里,从来没见过牙口这么利的,明明自己这么这么大,几条小鲨鱼算个什么,偏偏一条条比水还滑溜,它的触手怎么都抓不住。
爱丽儿勇敢的冲上前,去抓灰色鲨鱼的尾巴。
郝灵:哟呵,小姑娘胆子挺大。
她嗖一下游出章鱼范围:兄弟们,有条美味的小人鱼,大家上啊。
爱丽儿惊吓,往后一退,前头三条可怕的鲨鱼一步一步紧逼。
太可怕了。
才不可怕呢。
他们哪次不是盯上猎物全力进攻,从来不戏谑耍弄,这是对猎物的不尊重。
现在,不过是吓吓可怜的小女孩。
眼见可爱的小公主要遭毒手,被啃了不少缺口的大章鱼雄风一振,扑了上来,长长的触角挥舞着去捕捉鲨鱼。
爱丽儿惊恐的游来游去,躲在大章鱼身后,见自己的小伙伴在安全的一边,忙对它们道:快,快去找我父王,让他赶快来救我。
这么大的声音,郝灵三个当然听得到,将大章鱼戏弄的精疲力尽,在人鱼国王到来的前一刻跑了。
像极了街痞流氓小混混。
气得人鱼国王发出一道攻击,不远处海底山峰削断半截滚落。
他浓厚的两道眉毛竖起来,想发火又压抑住:爱丽儿,我说了让你呆在家里不要乱跑。
爱丽儿委屈:可是,我想找鲨鱼团和它们讲道理。
父王,它们一定是没有人和它们讲这些才不守规矩的。
面对女儿一双纯净无比的眼眸,人鱼国王有心无力,揽住她的肩带她往回游:爱丽儿,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颗纯净的心,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样愿意同别人友好相处。
你这样单纯鲁莽,父王真的很担心你。
回家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即便出来,也必须有护卫陪你。
爱丽儿失望的低着头,为什么大家不能和平共处呢?某处山洞,三条罪恶的鲨鱼才饱餐一顿,躺在大岩石上晒肚皮。
小姑娘好天真,让我想起小蔡熹了。
郝灵如此说,胸鳍努力拍拍肚子,够不着。
盐阿郎和卫弋都不同意这话。
小蔡熹天生少心窍,所有精力专攻一道,俗称天然呆。
这人鱼公主却是被人养得过于单纯,可以称之为自以为是。
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再说,小蔡熹只是反应慢,对别人的喜恶还是很敏感的。
这公主却是觉得谁都应该对她好,天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郝灵投降:好吧好吧,她比不上小蔡熹。
自己养大的小姑娘,谁都不能比。
郝灵说:她是真的很善良,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什么意思?两人还没读过海的女儿的故事,灵灵灵给他们看了原版,两人都是一言难尽。
盐阿郎: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小人鱼默默付出默默承受,王子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怪不着他。
卫弋:单相思。
郝灵:让我们看主题思想,这个故事表达的是爱情的纯洁美好以及追求爱的勇气。
人有千面,文字万万面,海的女儿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解读,不同的解读都有各自的道理,但最初写出这个故事的人,宣扬的是美好,不然这个故事不会穿过时光保留在童真孩子们的床头。
敢于爱人,勇于去爱。
至于爱过的伤害,智者见智。
郝灵说:把王子当成江山社稷,当成边疆和平,你们还觉得这种行为蠢了?两人调头一想,果然是。
郝灵:那就是喽,个人追求嘛。
盐阿郎:那你刚才说你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郝灵:我原本想狠狠收拾一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人鱼的,可见到她,发现她太单纯,不太好下手。
收拾个坏蛋没有心理压力,可一个心地干净的小姑娘,她怕下手会有后遗症。
卫弋说:她不嫁给王子才好,一国之后要承担的职责她负担不起来。
郝灵:你想多了,王子的国家也就盐阿郎的别庄大。
两人:……所以屁大点儿的任务,这已经不是杀鸡用牛刀了。
卫弋:便是一家主母要操劳的事情也不是她能对付的。
郝灵又道:你还是想太多,毕竟是个公主,该有的学习都有。
她和弗琳娜调换身份嫁给王子的一世,过得也不错。
两人觉得不可思议,只能说爱情伟大。
郝灵看他们两人这般,摇摇头:不是披具女壳子就能体会女儿家心事。
这样吧,这个世界就算了,这个世界都不算个世界。
下一次,我封印你们的记忆让你们投女胎,你们好好做一回女儿家。
两人都觉恐怖,甩尾巴表示不敢。
郝灵冷笑:既然觉得女子不好,别跟我一道混。
我庙小供不起大佛。
这是生气了。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只得又求她,才把人哄回来。
卫弋幽幽的说:上一次,我做费丽丽,是来过那个的,尽管后头我用药永远断绝,真来那个的时候,真的不舒服,体能确实下降。
怪不得女子体弱,尤其生孩子越多身体越差,这是先天的原因。
做男子力强,他们更喜欢力量,不怪不想做体弱的女子。
盐阿郎呆愣,那样的事情,他也要经历?郝灵笑嘻嘻:女子也有长处呀。
星际,精神领域的开拓者,女子居多。
谁让女人喜欢胡思乱想呢,阴差阳错着,就开发出新的精神领域来。
或者说,女子精神领域潜力大,才会胡思乱想。
各有优劣,不过是历史时期种族进程更倚重哪一方面罢了,没什么好骄傲和抨击的。
好像咱们来了有十五年了?我那可爱的小教女要成人了?三人面面相觑,这个世界太安逸了,又没有世界意识,三人真正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天天一年年,不是吃肉就是吸收灵气,竟过得忘了日子。
还好郝灵的本能在。
灵灵灵相当无语:亏你还记得,今天就是。
我准备了很多东西,你要送礼的。
准备了什么?郝灵很有兴致的去看,看完黑线,全是金银珠宝。
有没有搞错?灵灵灵:女孩子都喜欢冰灵冰灵的东西,它就喜欢。
郝灵说:收起来收起来,还有玉簪步摇呢,你给她这些她会用?不定拿来当叉子插肉吃。
走走走,大海里还能少了宝贝。
我的小弗琳娜值得最好的最特别的。
特别?什么最特别?总不能送一条鲸鱼给她当坐骑。
好吧,一条鲸鱼坐骑可比千万豪车拉风多了。
三人头一低,向大海深处扎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 心事弗琳娜是个标准的公主,性格温驯,举止优雅,按着皇家礼仪丝毫不差的长大。
根据国王和王后的规划,她将平静安逸的长大,嫁给邻国的王子,然后成为王后,生下王子公主,在美丽的王宫里,完成自己标准的一生。
生而为人,且是最尊贵的人,这样的人生安排并不差,甚至是最好的——对一个没有前世记忆的人来说。
但,弗琳娜有着前世的记忆,或者说,同样的人生她经历过一次,真实的如同昨天。
那些在国王和王后嘴里美好的婚后场景,她切实的做过一次。
公主升级王后,本质无非女孩子变成女人。
经历一次的弗琳娜不再对日复一日套在模子里的生活感兴趣。
尤其她还知道了另外一个公主短暂的一生。
一个叫爱丽儿的生活在海洋里的人鱼公主的短暂一生。
那一生里,竟有着她的丈夫。
一个女孩子献出所有包括生命,男主角却从头到尾没发现她的心意,甚至他和她新婚那夜共同围观了人鱼公主的消失。
太可怜了。
太可悲了。
弗琳娜想到自己,她何尝不是也为这个男人贡献了全部的自己。
结婚前以未来王后的要求培养自己,婚后更是一言一行合乎标准为国王为王国而存在。
这一次,弗琳娜想要的是——自由。
她还没想好怎么做,她发现了这辈子与上辈子的不同。
首先,她的名字不一样了。
上一次,自己的名字叫安娜,一听就是个温柔乖巧的小公主,是父亲给取的名字。
这次,自己叫弗琳娜,据说,是她的仙女教母给取的。
弗琳娜很懵。
她怎么突然就有了个教母?还是大海里来的仙女?王后跟她说的时候她震惊到怀疑上辈子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可她的日常分明与上辈子完全重合。
那,这个教母是怎么回事?王后似乎很难找到合适的词汇形容:很特别,当然,很美丽,是我见过的女子里最特别最美丽的。
她来到我们面前,就像海上刮来的龙卷风。
她抱过你,为你取了名字。
还威胁我不准说她坏话——王后的行为规范让她不能背后说人坏话。
郝灵:嘎?实话实说不算坏话吧?弗琳娜很奇怪:为什么会有海里来的仙女教母?是我们家族与海里的仙女有过来往吗?海,能让她想到的只有那位可怜的人鱼公主。
王后没法解释,虽然他们是国王王后,但国和国还不一样。
比如,有个内陆的邻国很富有,人家小公主诞生足足请了十二位仙女。
一般的国家也能请到一位两位的仙子为新生儿祝福。
他们这个沿海的小国,并不起眼,当初她和国王也商议过,但,没资格呀。
仙女们也是很忙的,排期很满,赶不过来就放弃那些不起眼的小国家的邀请呗。
真心酸。
但女儿的孩子应该能请得起吧。
他们只有女儿一个公主,以后嫁给某位王子,两边国家合并就是大国了。
最好找个富有的国家,唔,邻国就很不错,港口多,比他们国家富饶。
明明说着教母,王后的思维还是忍不住归拢到女儿的婚事上,这也是她这个母亲的职责之一。
某一天,国王心情沉重的回来。
王后问他怎么了。
国王说:你还记得奥兰国那位出生请了十二位仙女祝福的公主吗?他们国家的女巫不开心没被邀请,闯入王宫,下了诅咒。
就在前几天,那位公主成人礼那天,被纺锤刺中,诅咒成真,沉睡了去。
王后大吃一惊。
国王接着说:我很担心我们的弗琳娜。
那位海里来的教母,这些年我一直打听,从未听过她的消息。
你说,她会不会是海里的女巫?王后揪紧了手指:那我们该怎么办?国王说:送她去修女院吧,让她沐浴在神的神光中,让神来保护她吧。
对于父母的决定,弗琳娜并不意外,因为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她被送去修女院。
只是这辈子的理由是怕那神秘的教母伤害她。
而上辈子的理由是让她成为更纯洁更圣洁的公主。
经历过一生的弗琳娜只能说,清心寡欲和虔诚确实能让人得到安宁,但那份安宁更适合风雨人生后的心灵归途,硬将一群天真活泼天性未泯的小女孩拘在里头以保护之名实则扼杀,太不人道。
弗琳娜甩甩头,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她是不敢说出来的,不然等待她的不是修女院而是小黑屋。
如果她不是公主,那等待她的就是绞架和火堆。
十岁的弗琳娜开始修女院的生活,除了修女的功课她仍要进行公主的学习,在修女院并不会吃苦,只是,她望着高高墙外的天空,总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走出去过。
成人礼那天,弗琳娜也没能走出修女院。
嗯,上辈子也是这样。
国王和王后说有神的见证是她的荣幸。
这辈子是因为远处某个国家的公主被恶龙抓走了,某个国家的公主被变成石头了,某个国家的公主被刺瞎了眼睛。
弗琳娜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出事的总是公主?王子也可以出一出事,她完全可以提上宝剑去杀恶龙再抱得美人归呀。
反正,她满十五了,是大人了,家里可以考虑联姻的事情了。
弗琳娜想着上辈子的丈夫,这辈子的邻国王子,那是个热情开朗的年轻男孩子,她现在还没见过。
不久之后,那个爱玩爱闹的王子就会经历一场海上风暴,然后大难不死,然后娶妻生子,然后变成一个合格的国王,就像她父亲那样。
真是无聊。
弗琳娜将花瓣摘下洒在喷泉里,花瓣的数目清清楚楚,就像她日后的生活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看着光秃秃的枝头再不复好看,弗琳娜想,她得做点什么。
喷泉声呼的一大,有黑影印在水底,弗琳娜吃惊抬头,看到水面上立着一位很美丽很特别的女子。
高盘的发髻,银灰色礼服,犀利的嘴角。
她的教母,弗琳娜这样想。
郝灵从喷泉跳出来,站在地上,捧起坐在喷泉边沿上弗琳娜的脸蛋,双手一个用力,啧,年轻真好,这婴儿肥,简直不能更可爱。
我的小弗琳娜,看呀,那个红彤彤的小猴子出落得这样亭亭玉立了。
看这可爱的小脑袋,光秃秃没几根毛的小脑袋也长出一头漂亮的秀发了。
郝灵顺手揪了她的头巾随意扔到一边的灌木丛里,少女灰褐色的头发柔顺而浓密,披散下来如缎子一般光滑。
这若是盛开在海面上,该是怎样好看的海花。
脸颊被捧住的嘟嘟鱼弗琳娜:教母?第五百四十三章 礼物郝灵使劲揉搓了几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我的小弗琳娜,成人快乐。
成人是很快乐,咳咳。
弗琳娜动几下嘴巴:可是,昨天才是我的成人礼日。
尴尬,最怕空气突然的尴尬。
郝灵冷漠:啊,海底的时间和陆上不同。
灵灵灵:你就编。
弗琳娜站起来,优雅的俯身一礼,宽大的修女袍袍角如花朵转动:教母。
她抬头好奇:我怎么会有教母呢?明明上一次没有。
郝灵按住她俏丽的鼻头:怎么,你还嫌弃不成?喏,你的生日礼物。
什么东西忽然出现在空气中,弗琳娜手忙脚乱的捧住:这是——不太圆的一个什么东西,白色的,尖尖的一端红红粉粉,这是什么?郝灵拿了个什么东西往她头上一套: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好东西,快吃,吃了会健康长寿。
弗琳娜呆呆仰着头,脑袋上套着一个红珊瑚天然长成的圈,嗯,这便是公主的王冠了。
灵灵灵:鸡冠吧,还是大公鸡。
快吃快吃。
郝灵催促。
弗琳娜看手里的东西,这从未见过的东西该不是毒药吧?应该不是吧。
来自教母的视线压迫太强烈,毒药她也认了。
小咬一口,咀嚼,咽下:好像是小麦粉做的?郝灵对她道:珍惜吧,这东西我也不多,吃一个少一个。
吃过这个,你就比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厉害一大截了。
毕竟,这个童话世界里没有寿桃。
而弗琳娜在沉默中纠结,教母得来小麦粉很难吧,应不应该告诉她陆地上生活的人都吃小麦粉呢?唉,不要了,让教母开开心心的吧。
教母为她准备生日礼物使了大力气吧。
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灵灵灵鄙夷,拿个寿桃来糊弄孩子,哪怕那个寿桃是小蔡熹亲手做的,比别的寿桃都好吃呢,你也太懒了。
看孩子吃的,生咽啊,连个蘸酱都没有,里头也没馅儿,真是太可怜了。
但郝灵觉得自己心意足足的,这个世界有寿桃吗?有吗?有吗?国王都没这待遇。
本来她想找大海里的珍宝的,后头一想,以后弗琳娜自己也要来海里生活的要这些有什么用,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寿桃就挺好。
结果,还是晚了一天。
都怪灵灵灵。
好吃吗?小姑娘诚实的点头,好吃,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食物,就是吧,有点大,撑得慌。
好吃就行,郝灵摸摸她的头:我走了,以后你需要我时我会出现的。
十五岁生日都不能正日子赶过来,我敢相信你这话。
美丽尊贵的女子往喷泉里一跳,消失不见。
弗琳娜揉着胃发了会儿呆,去灌木丛里将头巾取回来,此时此刻恍惚觉得方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所以,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仙女教母吧,她和她的父亲母亲共同编制了一个梦吧。
嗝~弗琳娜迅速捂着嘴,头上红珊瑚王冠一歪。
溢口而出的新麦香,或者,不是梦?过了十五岁生日,弗琳娜一直平平安安,没有吃变质食物而中毒也没有丢失任何物品被人找上门,国王和王后松了口气,但仍没有将她接回王宫,不过她可以从修女院中出来在附近沙滩上散散步了。
这是对她长大和乖乖听话的奖励。
弗琳娜知道,不久之后在一次散步的途中,她就会遇到沙滩上昏迷的王子。
而在她发现王子的时候,某块大礁石后,藏着那位可怜的人鱼公主。
日期越来越临近,弗琳娜心中渐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不知道其实上辈子她为这个想法付出过代价,但这辈子,她为自己的大胆和计划而热血沸腾。
如果,能脱离公主的身份,如果,能自由自在的活。
反正,她没有伤害任何人不是吗?父王母后只是希望王国有人管理,他们本也打算将莱奥王国交给她的丈夫管。
王子也只是需要一位身份相配的公主。
而小人鱼想要的正是王子。
海底最小的人鱼公主爱丽儿十五岁了,按照人鱼的规矩,她在深夜的时候浮出水面看天空了,爱丽儿兴奋的向水面上淡淡的光芒游去。
没发现不远处黑暗中徜徉着三条危险的鲨鱼。
郝灵不解:所以,明知道自己小女儿是个惹祸体质,人鱼国王怎么想的让她一个人到海面?灵灵灵:这是人家族里的规矩,单身一个人游上海面,代表的是获得勇气。
卫弋摇摇头:咱们那大户人家不会有这种规矩。
无论如何,不安全。
至于说获得勇气,至少你随身带把鱼骨刀吧。
盐阿郎却道:人鱼是大海的王者,没有谁敢对人鱼下手。
说完他自己都笑:我们是白混了,就该吃几条人鱼立威风。
三条鲨鱼隐秘的跟在小人鱼身后,脑袋探出水面,看她久久凝望陆地的方向。
盐阿郎:朕当年也是督促工部造大船出海,海里财富无数,海那边也有金银特产,不知后来此事督办的如何。
郝灵白他一眼,身后事都要操心,活该你当皇帝。
盐阿郎说:两条腿的想往海上去,没有腿的想往地上来。
没什么追求什么。
卫弋:这叫做诗和远方。
盐阿郎牙疼。
你眼里还有远方?整个海洋都被你吃遍了,就没有你到不了的远方。
海面上行驶来一艘华丽的大船,欢快的音乐和热闹的人声从甲板上传来,船舱里明亮的灯光是夜晚大海上唯一的明珠,一下吸引到夜游生物们的注意。
爱丽儿看到大船,小手不由按按心脏,立即向大船附近游去,她看到了,透过船侧面的窗户,她看到一群陆地上的人类在欢快的舞蹈,里头有个年轻的男子,是那样的俊美,那样的闪耀。
春心萌动。
卫弋:黄发绿眼,蛮人之像,不过他们都是,倒也相配。
盐阿郎无语:上辈子不是没见过外国人,你怎么还一副没出过门子的语气。
卫弋: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鱼,怎能结合?盐阿郎:郝灵说了,这里是童话世界。
神话里神和人、人和妖一样能结合。
卫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至少外形一致。
我还是不明白,一条鱼怎么会爱上一个人。
所以他很理解王子为什么不会爱上人鱼。
哪怕人鱼长出两条腿,可能还是人味不够。
郝灵:活该你单身。
灵灵灵:呵,有脸说别人。
闪电齐下,暴风雨突至,大海露出狰狞无情的一面,巨大的浪头掀起砸向大船。
郝灵:来了来了,剧情展开了。
两人:我们做什么?郝灵:袖手旁观。
啪,一道巨浪砸来,硬生生将三条鲨鱼砸出水面高高抛起。
三人齐齐:哦嚯——真刺激,再来一次!第五百四十四章 见面爱丽儿没看到,她潜在水底,忧心忡忡只望着水面大船渺小的影子。
啊,那个王子,那个俊美的快乐的王子怎么样了?当然不怎么样,他又不是鱼,就算是鱼这样大的风浪也会死的。
暴风雨过去,华丽的大船变成支离破碎的烂木板飘洒在水面上。
爱丽儿冒出水面,她的双臂抱着昏迷的王子,虽昏迷,却仍旧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盐阿郎悟了:看脸啊。
卫弋:女孩子啊。
郝灵:看脸有什么问题,路边摘朵花还挑好看的呢。
好好,没问题,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郝灵摇摇头,远远缀在后头看爱丽儿将王子往岸上送。
嗯,接下来,她可爱的小教女就该登场了。
天亮了,弗琳娜照例来到海边沙滩散步,她慢慢走着深呼吸,今天,就是今天,成败在此一举了。
沙滩上,英俊的王子摊开四肢平躺,洁白的浪花冲刷着他的小腿。
他身上金色和墨蓝色的衣裳是那样显目,不远处经过的少女似乎看到了正向这边走来。
她来了,她来了,她穿着一身宽大的修女服走来了。
她来了,她过了,她一眼没看就走过去了。
小人鱼全部注意力都在她心爱的王子身上,一点没注意到那个突兀的大活人呢。
弗琳娜小心的绕过王子,走进海水,向着那块大礁石。
嘿,你好。
爱丽儿吓一大跳,猛的回身,惊恐的贴在石头上:你你你——你好。
两个小公主会面,气氛不算坏。
弗琳娜笑起来:我看见你的——她手指指着爱丽儿的尾巴:你是人鱼公主呀。
爱丽儿看去,才发现自己太紧张,这里的水面并不深,她的尾巴几乎伸出石头了。
慌忙一折,把尾巴压在屁股下,小脸变得苍白:完了完了,我被人类看见了,父王会罚我的。
弗琳娜挤挤眼睛: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
小人鱼松了一口气,目光不由又去看王子。
弗琳娜想,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你一条鱼上了岸,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想着王子,不成全你我都不忍心。
哦,那里有个人呀,我去看看。
弗琳娜装作才发现王子的样子,跑过去,对上上辈子面对一生的脸,很奇怪,竟一丝情绪波动也没有。
重重往他肚子上一按,昏迷的王子吐出几口水,缓缓张开了眼睛,朦胧中一张看不清楚的小脸,是个女孩子,他想。
你,救了——弗琳娜跑开了,跑到礁石后,和紧张不已的爱丽儿说:没死。
爱丽儿张了张嘴巴,看眼王子,再看看她:那个,你不去救他吗?弗琳娜:死不了。
爱丽儿默了默:我,我走了,我得回家了,不然父王会生气的。
弗琳娜抓住她的手:那以后我怎么找你?啊?爱丽儿不明白,找我做什么?弗琳娜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请你来我家做客,我是附近王国的公主。
爱丽儿心情不太美好,如果自己也是陆地上的公主,可以跟王子在一起吧。
可是,父王不允许我上岸,更不允许我和人类来往。
不告诉他不就行了。
你不上岸那我来海边,我没有朋友,我们可以悄悄在海边见面,你说说你的事情,我说说我的事情。
我对海里的事情很好奇,你呢?爱丽儿心动了,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海螺给弗琳娜:你吹这个,我能听到,我会找到你。
弗琳娜惊喜:太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
爱丽儿心里记挂王子:那个,你快去救他呀,他遇到了大风浪,同船的人都死了。
好可怜。
弗琳娜:大风浪都死不了这会儿更死不了。
你叫什么名字?……爱丽儿。
我叫弗琳娜。
爱丽儿,我去救人了,咱们下次见。
弗琳娜热情挥手,跑去看王子,手下一点没省力气的推他,然后大喊:救人来,快来救人啊,有个人昏过去了。
爱丽儿一边回头一边慢慢沉进大海,这个公主,好奇怪呢。
郝灵:看,经历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多大气。
灵灵灵忍不住了:你就是巴不得别人都跟你一样不要爱情。
郝灵:是我不想要吗?我只是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人。
盐阿郎:什么人才是对你是对的?是不是胸肌特别发达的那种?哈哈哈。
哈哈个屁啊,你以为你很幽默吗?郝灵一尾巴把他送上天。
卫弋:活该。
回到家的爱丽儿担忧不已,连小伙伴找自己做游戏都不想去了,她悲伤的想,以后再也见不到王子了。
没过一会儿她又偷偷的想,其实,她可以偷偷去看他的。
在海里泡了那么久,不知道他会不会生病。
父王说,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寿命又短还会不停的生病,一点都比不上他们人鱼的高贵。
爱丽儿觉得人类也很好呀,王子那么好看,跳舞的时候更好看。
没等她鼓足勇气偷偷去找王子呢,弗琳娜已经在海边吹响了海螺。
爱丽儿没想到她真会找自己,诧异的来到海边,找到一处没人会过来的礁石滩。
弗琳娜快乐的打招呼:爱丽儿,我在这里。
她往更深处的礁石上蹦,爱丽儿游过来,仰着头:那个王子,他还好吗?换成真正的公主,说不得得翻脸,但弗琳娜不同:他已经醒过来了,医生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
爱丽儿笑了。
弗琳娜说:你救了他,该让他知道。
爱丽儿一惊:不不不,我们人鱼不能和人类来往的。
父王很讨厌人类,他说人类抓了大海里的生灵还伤害大海,有时候他会掀起巨浪打翻渔船。
我父王很可怕的。
弗琳娜想到自己的父王,是很可怕。
弗琳娜撇撇嘴,问她:你平时都是做什么?也上皇家礼仪课吗?爱丽儿:是呀,前天我满十五岁,以后可以不用学那么多了。
说完,两人同时大松一口气,愣住,对望,噗嗤笑起来。
郝灵:看,多好一对朋友,如果老老实实按契约走,心愿皆得偿,多好。
她说:这次,我盯着她们立契约,不让空子产生,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所以:咱们大约有五百年的时间吧,人鱼的寿命可达五百年。
五百年后,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安排,反正任务我是完成了,我们就走。
这里的灵气太养人,吸一口顶别的地十口,偏偏没有世界意识,太不正常。
鬼知道我神经绷得有多紧,就怕出个什么意外。
明明不是很浓郁的灵气,却格外的滋养灵魂,像是有人精心配出来的。
心里毛毛。
灵灵灵:时刻准备着。
跑路。
第五百四十五章 自愿五百年,这么久?是他们从来没经历过的。
盐阿郎:长寿的异族有很多吗?郝灵:很多,星际人类的寿命也很长了,你们的时代太久远,条件太差劲,所以寿命才短。
盐阿郎卫弋:……感受到来自基因链的鄙视。
海水边的礁石群里,两个公主快乐的交流着各自的生活,只是都各有小算盘,爱丽儿想了解是陆地上的生活,为了王子,弗琳娜想了解海里的事情,为了自己。
算是交换,交流得双方都很满意。
时间到了,公主该回家了。
两人都意犹未尽。
爱丽儿,明天我再找你玩。
好,明天你一定要来啊。
然而当天晚上,爱丽儿在海面上偷偷冒了头,找到王子的王宫,遥遥凝视。
她能看见王宫里灯火辉煌,穿着制服的仆人走来走去,手里端着银色盘子,还看到了王子的房间,看到王子走到阳台上吹海风。
啊,他往这里望过来了,他是看到自己了吗?爱丽儿紧张的沉下水,双手交叠,按住嘭嘭嘭跳的心脏。
王子并没有看见她,夜晚的大海黑漆漆,他的视力没有那么好。
第二天,白天两个公主偷偷见面,晚上爱丽儿偷偷来看王子。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爱丽儿已经快遏制不住思念,心里有个疯狂的声音说:去岸上找王子,去岸上找王子。
她想到一个人,海底巫婆,她想,她是不是该去找巫婆呢?与弗琳娜见面的时候心事重重。
弗琳娜也心事重重。
爱丽儿,你知道吗,我父王和邻国国王说好了,我们两个国家要联姻,我要嫁给王子了。
王子:所以,我没名字?我不配?爱丽儿如遭重击。
弗琳娜说:现在还没传出消息。
你知道吗,我不想嫁。
她看着爱丽儿,故意说:邻国国王是因为我救了王子才提起联姻。
那天,不是你说我才不去救他。
爱丽儿一呆,是自己把王子推出去的?不对吧。
你、你不会救他?弗琳娜说:他又没死,等太阳出来晒一晒自己就醒了。
现在好了,他醒来第一眼看见我,非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王子就是这样认为的,上辈子,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后来知道小人鱼的故事才明白,真正救了王子的是爱丽儿,该他感恩善待一生的是爱丽儿。
弗琳娜知道后很羞愧,哪怕她是真正的公主也做到了一个完美的王后,总觉得是自己抢夺了小人鱼的东西。
上辈子,王子深情款款,说是她救了他,在他落水昏迷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以为王子说的就是沙滩上的事情。
后来才想到,王子说的应该是在海里。
不由怨王子,我一个两条腿的人类能跑到海里救人?你自己都不会思考的吗?又怪他不把话说清楚。
更怪自己被美色所惑,不动脑子就那样默认了。
这次,她可是说清楚了,因为心里的盘算她没说爱丽儿的存在,但她坦言自己只是在沙滩上散步,看到王子躺在沙滩上喊人来救的他。
其实她没出什么力的,真的。
可奈何别人不这样想呀,王子甚至认为就是弗琳娜冥冥中指引着他。
弗琳娜:擦。
所以,婚事仍是顺利的订下了,只等过段时间就宣告。
爱丽儿呆呆看着她,白净小脸一丝血色也没有。
她想和他在一起却没有机会。
她能和他在一起却一点都不开心。
天哪,事情太复杂了,她思考不来。
弗琳娜故意叹气:我真想一走了之,可我是公主,我肩负着王国的责任。
她又故意说:如果我有个姐姐或妹妹就好了,让她和王子联姻,可惜,我父王母后只有我一个女儿。
盐阿郎:挖坑了啊。
卫弋:小人鱼愿意跳。
果然,爱丽儿听到这些话眼里变了变,想来,她有什么绝妙的想法了。
弗琳娜叹气叹气不停的叹气,那一声声的叹气就像鼓槌似的一下一下敲打在她心房,越来越快。
爱丽儿有些透不过气,她说:弗琳娜,我有急事,我先走一步,明天见。
爱丽儿迅速回了海里。
弗琳娜立在礁石上望了好久,皱眉:她行不行啊?那位海底女巫会有办法吧?或者,我去找陆地上的仙女或者巫婆?去哪里找呢?陷入沉思。
郝灵点点自己的鼻子:她就没想过自己有个教母?才送了她礼物的。
两人无语,是,一个好看点儿的馒头。
三条鲨鱼游走在黑暗里,跟着爱丽儿来到海底的黑暗森林,女巫就住在这里。
女巫全身裹在一张黑漆漆的袍子里,只露出一张老朽的脸,让人看不出她的品种。
那张老朽的脸长得有些吓人,垂下来的眼皮能夹死蚊子。
爱丽儿瑟瑟发抖,道明来意。
女巫一呆:我让你长出腿来吧。
割个鱼尾巴嘛,煮瓶药水就行了,她不想太费劲儿。
爱丽儿摇头:不是,我想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女巫不高兴:这是很严重的魔法,你完全变成另一个人,那个人怎么办?爱丽儿说:我想知道,有没有这样的魔法。
职业受到挑衅啊,女巫嘎嘎大笑:当然,世上没有我不会的魔法。
不过,你要变成另一个人,意味着另一个人要消失,要她心甘情愿才行。
爱丽儿一抖:要她——消失?当然,你替代她活着,她就不能出现在有你的地方。
爱丽儿轻呼一口:不会伤害到她吧。
她的身份都要被你夺走,这还不叫伤害?女巫纳闷,现在的小公主脑子更奇怪了呢。
爱丽儿咬着嘴唇:明天我再来。
这一晚,爱丽儿没去看王子,她纠结的不行,要不要和弗琳娜交换呢?要不要呢?弗琳娜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到底行不行?行不行?第二天两人再见面时,眼底都挂着青,一个对视,忽然一下明白过对方的心思,不约而同笑起来。
弗琳娜先坦白:好吧,我不想嫁人,我想要自由,我喜欢神秘的大海。
爱丽儿也坦白:我爱上了王子,我想嫁给他,我想到陆地上生活。
很好,条件达成,爱丽儿变成弗琳娜嫁给王子,弗琳娜离开陆地去海洋生活。
爱丽儿担忧:你真的不变成我吗?其实大海也很危险的。
弗琳娜拒绝:你能变成我是因为我和父母相处时间并不多,但你和家人们住在一起,我很容易露馅儿的。
我倒是担心你变成人在陆地上生活,海洋之王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让海水淹没我们的王国。
爱丽儿忙保证:不会的,我用公主的名义保证父王不会伤害陆地上的人类。
我会让父王消灭怒火的。
好的,只要你家里同意。
弗琳娜说。
至于她的家人,她上辈子已经履行了公主的义务,这次就算了吧。
第五百四十六章 交换多可爱的小公主,多清新的小故事。
一切都很美好呀。
对彼此信任,放心的交付,各自奔赴自己的向往,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问题。
爱丽儿再去找海底女巫,说了自己和弗琳娜自愿交换身份,听到对方也是一位公主,海底女巫只觉小姑娘们的脑壳子是越来越奇怪了。
都是公主,在哪里不都是一样?她是万万不能理解的。
比如说,她们就不担心海里的人上了岸不会渴死晒死?陆上的人下了海不会冷死冻死?小姑娘们啊,还是太年轻,只知道追求刺激。
她说,她需要两个人的血,把她们的血用魔法交换,一个就可以变成人,一个可以变成人鱼。
另外,小人鱼要变成公主的模样,那就需要公主的头发。
弗琳娜毫不客气的把自己头发割了半截,大方道:拿去吧,我一直觉得头发太长缀得脑袋疼。
爱丽儿笑着说:那以后你不需要再烦恼了,有海水帮你托着头发。
两人对视一笑。
弗琳娜递过头发的手犹豫了下:爱丽儿,你真不想以自己的样子去见王子吗?你才是真正救他的人,而且,你这么美。
爱丽儿有些黯然的摇头:还是不了。
我们和人类一直相处不来,人类认为我们是邪恶的海兽。
我怕用自己的脸哪天对着镜子忽然露了馅,王子一定会害怕我远离我的。
一想到那个场景,我就受不了。
弗琳娜听得很不是滋味,她回想上辈子的生活,枯燥乏味一成不变以至于自己现在竟想不起什么来。
她说:你为他放弃自己值得吗?远离家人远离故乡甚至以后都不能回家。
可他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不知道你为他做的牺牲、付出的一切。
爱丽儿笑着道:这就是爱情吧。
只要和他在一起,只要他开心幸福,我就开心幸福。
弗琳娜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的心情,她也有过,在上辈子走出修女院,嫁给王子,两个年轻的人儿心相依,可没等他们萌芽的爱情长到足够壮大,王子成了国王,她成了王后,孩子相继出生,他们的日常也变成公务公事,爱情?早忘了什么滋味儿。
看着眼前满是憧憬和向往的爱丽儿,弗琳娜真心说道:爱丽儿,我祝福你得到你要的爱情,要比我过得好。
比我上辈子过得好。
爱丽儿惊讶了一下,笑了,也真心道:弗琳娜,我也祝福你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两人的手贴在一起,十指交握,一瞬间有美丽的光芒闪耀,似钻石的光辉。
两人惊讶,在光芒中微笑。
偷窥的三条:所以,这是啥?灵灵灵:请注意,这是童话的世界,所以,奇迹无所不在。
眼前分明是纯洁的友谊真爱的祝福盛开了魔法的花。
真爱无敌哟。
三条:……真爱无敌什么的,也就童话世界里有了。
就他们大桑来说,真爱有没有?当然有。
边关追寻夫君上战场的贞烈女子哪个不是真爱?尸骨累累。
所以现实世界里走过来的他们,跟这个童话世界真是格格不入啊。
但是——郝灵:多感人的闺蜜情啊。
若是能维持一辈子也是感天动地了。
或者自此不相见情谊留心间也是一段佳话。
上辈子那个结局,简直就是狗尾续貂。
这两人,多好啊。
千万不要变。
这便是童话的魅力,哪怕不相信,但,谁都希望有个圆满幸福的结局。
卫弋和盐阿郎也难得没说扫兴的话,不然岂不是衬得他们多阴暗多不堪。
当然,他们也喜欢这样美好的情感。
让人心里很舒服。
爱丽儿拿着三个小瓶子去见女巫,里头装着自己的血,弗琳娜的血还有头发。
呃,弗琳娜割下来的头发太多了,她锁在自己的宝箱里藏在秘密据点,告诉弗琳娜让她以后来取。
女巫拿到东西可以感应得到东西的主人是不是自愿。
如果不是自愿,根本炼制不出药水来,药水成了,自然便是双方都同意。
两瓶透明的紫色药水,交给爱丽儿。
爱丽儿很激动:亲爱的女巫,我该怎么感谢你。
女巫咯咯的笑:亲爱的小公主,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你们做出的是聪明的选择。
我期待着海洋之王怒火的降临,多少人类会死在大海里,他们的灵魂就是你给我的报酬。
爱丽儿害怕,大声道:不会,我父王才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我会劝阻他的。
女巫大笑:是吗,海洋之王要守护大海里的生灵,他最心爱的小公主却要嫁给陆地上丑陋的两脚怪,咯咯咯,海洋之王啊,你会受到大海的惩罚。
笑声中,女巫整个人都扭曲起来,火光映在墙上的身影像一只狰狞怪兽,爱丽儿吓得一甩尾巴窜了出去。
身后女巫还在狂叫:你会受到惩罚,你会受到惩罚,惩罚——爱丽儿游得更快了。
忽然,她停下身形,目光凝望王宫的方向,她要离开了,要不要跟家人说一声跟父王和姐姐们告别呢?可是,被父王发现他一定会阻止自己的。
一边是父王,一边是王子,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
小人鱼猛的扭头,向岸边游去,对不起父王,以后我一定跟你道歉。
看得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盐阿郎:我那些个女儿出嫁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迫不及待。
卫弋:没见你特别疼爱哪一个,你这样冷淡的父亲,她们不会舍不得。
盐阿郎承认这一点,他就是亲情冷淡,他说:真心疼爱了又怎样,还不是为了外头的野男人连老父亲都不要了。
这话有点酸。
郝灵感性的来了一句:人生就是离别。
盐阿郎看她,莫名哼了声:可不是,有些人啊,一声不说就走了,有些人呢,死了都不忘寻找。
郝灵尴尬: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也没想到你们非得找我啊。
卫弋:话说回来,那药水有没有问题?郝灵:目前来看,没问题,走,上去看看。
两人在无人的海角碰头,激动的握着手里的药水。
弗琳娜很惊奇:喝下去,我就变成人鱼了?爱丽儿也惊奇:喝下去,我就变成人了?她们看着彼此,郑重的拔掉瓶塞,淡淡的奇怪的味道飘出来。
弗琳娜:最后一刻了,爱丽儿,你会后悔吗?爱丽儿:我不后悔。
弗琳娜,你会后悔吗?不会。
喝。
喝。
碰瓶,吹了。
卫弋: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儿头疼。
盐阿郎:我也是,不高兴。
郝灵:唉。
灵灵灵来说:面对青春期的孩子,尤其女孩子,家长都很头疼。
三人吃了一惊,不知不觉他们还是被这两个傻姑娘拉拢了去自封长辈?第五百四十七章 新生变化的过程并不美好,哦,看上去很美,实际上很疼。
爱丽儿的感觉,有把刀狠狠插入自己的身体使劲向下割。
而弗琳娜的感觉是很多根针连着线穿过自己的腿皮往中间拽。
若是一个人咬牙忍了,可身边不是有个好朋友嘛,突然就忍不住了。
两人拥抱着大哭。
这哭声,可真不美妙。
郝灵脸皮抽了抽,挥手为她们遮挡住声音。
灵灵灵感慨:看,这就是成长的疼痛。
啊,这就是爱情的代价。
呀,这就是自由的痛楚。
三条:……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儿疯。
互相打着气,两个女孩子完成变化。
弗琳娜对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惊叹连连:天呐,你跟我一模一样,我的左眼比右眼多三根眼睫毛,你的左眼比右眼也多三根眼睫毛。
姑娘,你是多无聊。
爱丽儿惊讶:弗琳娜,你也变了,虽然还是你,但,你现在看上去就是一条人鱼。
哦,我不是说尾巴,是感觉,感觉你就是水里生活的小人鱼。
弗琳娜的双腿变成一条热烈如火的鱼尾,这是她压抑内心对自由的渴望。
爱丽儿握着她的手:记着,以后你一定不能被人类看到,不然他们会伤害你的。
她的鱼尾变成两条笔直光溜溜的腿,弗琳娜早有准备,拿出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一套衣服来,教给她一件一件的穿。
她担心道:嫁人后的规矩更多,我怕你觉得拘束。
爱丽儿笑着说:只要能在王子身边,我可以做好。
弗琳娜想,若是你也同我一样厌倦呢?她把海螺拿出来:这个还能找到你吗?当然。
你留着它,你在海里吹响,我在陆地上一样可以听到。
爱丽儿笑着说:我还是保留了些人鱼的本领。
弗琳娜:如果你想回大海,就回来吧,大海才是你的家。
爱丽儿感受到离别的心酸,说:我会和父王好好说的,父王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爱丽儿站在了岸边,这一次有弗琳娜的提早介入,她不用拿声音交换双腿混入王子身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且因为两人自愿彼此交换,也不用付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代价给女巫。
当然,女巫说了,她要看海洋之王的好戏和丑态。
爱丽儿向大海挥手,弗琳娜在水面上挥手,然后一个俯冲扎了下去。
哈哈,海水跟自己想象的一样清凉舒爽呢。
哟哟哟,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可爱的教女小弗琳娜嘛。
红色鱼尾一慌,弗琳娜刹那恢复人的本能,挣扎,溺水,沉底。
郝灵无语,被家长抓包自己慌得一批,不用问你这是闯了大祸啊。
沉到她下头托住她的腰,见她脸鼓得像个刺豚,无语:张嘴,吐气,吸气。
在她肚子上按了一下。
弗琳娜噗噗噗,下意识一吸,呃,她可以呼吸,对啊,她现在是人鱼了啊。
教、教、教母?小嗓子都破音了。
郝灵似笑非笑:你很讶异?难道你跟小人鱼交换变成人鱼不是为了投入你大海里教母的怀抱?弗琳娜:……我还以为您是虚幻呢。
您、您都知道了?您、为什么不阻止我?郝灵放开手,甩了下灰白大尾巴,别说,鲨鱼变成半人半鱼的形象特别带感,又凶又飒,明明比人鱼更适合统治海洋嘛。
弗琳娜也盯着郝灵的尾巴看,惊喜:教母,原来你也是人鱼?所以你才给我做教母的是不是?郝灵一招手,不远处游过来两条黑鲨,气势凶恶,弗琳娜吓得躲在郝灵身后。
谁知到得近前两条黑鲨一个翻身变成两条鱼尾的男子来,威风凛凛。
那两条鱼尾的款式,分明和她的教母一模一样。
弗琳娜呆住,所以,她的教母是……鲨鱼?鲨鱼啊,吃人的鲨鱼啊。
郝灵拍她脑袋:想什么呢,你以为人好吃?弗琳娜不知该摆个笑脸还是哭脸,再次问道:教母,你都看见了为什么不阻止我?为什么阻止你?你又没有做坏事。
郝灵奇怪的反问她。
弗琳娜沉默了下:你不觉得我做的事,有些——离经叛道吗?郝灵:谁还没年轻过。
走吧,大海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爱丽儿是公主,很多事情她是接触不到的,让我来带你好好熟悉下海洋。
弗琳娜随着她摆动鱼尾,骤然放下一颗忐忑的心,在这无边无际广阔的大海,她也有亲人在呢。
不提放飞的弗琳娜跟着鲨鱼团过得多么快活。
另一边爱丽儿也成功扮成了弗琳娜。
相比自由做自己的弗琳娜,本该爱丽儿装扮成另一人的难度更大。
但她只要把自己套在华丽的衣裳里,一切按照公主的礼仪标准来,弗琳娜的父王和母后并没有发现不同。
躺在标准的公主房里,周围一切东西都是公主应该拥有的,爱丽儿忽然有些理解弗琳娜的感受:她的人生,只要是公主就可以做到,并不在意做公主的那个人叫做弗琳娜还是爱丽儿。
这让爱丽儿很是不理解,她的父母也不在意吗?在大海里,她们姐妹早早失去母亲,父王哪怕再忙每天也要抽出时间来陪她们说话,听她们讲一天的快乐经历。
而弗琳娜的父母并没有这些安排,甚至用餐、说话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坐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隔着一段不亲密的距离。
人类,都是这样吗?爱丽儿没有多少时间来思考弗琳娜的家庭,因为她和王子的婚礼马上就要进行了。
啊,她太紧张太激动了。
每日里王后都会教导她婚后生活,告诉她如此做好一个王后。
爱丽儿接受着这一切,一边心中忧虑,父王是不是发现了?他会不会找到陆地上来?他会不会拆散自己和王子啊?海神啊,让父王来得晚一些吧,她一定可以平息父王的怒火。
实际上,人鱼国王确实已经发现爱丽儿不见了,不过对于这个爱乱跑心又软的女儿人鱼国王是舍不得管束太严的,不然不会养这么大还是这样一副天真性子。
以为她又偷跑到哪里去玩,叫了侍卫分头去找,压根没想到大胆的小女儿跑到陆地上嫁人去了。
爱丽儿的六个姐姐却是觉察到什么,毕竟小妹妹在自己等人面前不止一次提过对岸上世界的向往。
还有小花园里被她种下海玫瑰围绕的男孩子的头部塑像,她们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她们去找女巫,女巫给她们用水晶球看,水晶球里,她们最小的妹妹穿着奇怪的鞋子,晃动着两条丑陋的腿,跟一个王子翩翩起舞。
天啊,爱丽儿中毒失去鱼尾被人类男子拐到人类世界了。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可以。
六个姐姐立即冲向海面,要将她们的小妹妹救回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 愤怒这天,正是王子和公主结婚的日子,按照王国的规定,白天他们在王宫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晚上将会在巨大华丽的船上举行舞会,毕竟这个国家不止有陆地,还有海域,新婚夫妇要巡视他们的领土。
爱丽儿来到甲板上吹风,天啊,这些人类太热情了,狂欢起来不停的跳啊跳啊,她的脚都要受不了了。
当然,不是每走一步都踩在刀尖上的疼,是真的跳舞跳得脚疼了。
爱丽儿。
海风吹来熟悉的呼唤,爱丽儿震惊的低头,看到海面上六个姐姐悲伤的望着她……的腿,以及脸。
天哪,可怜的爱丽儿,她失去了她的尾巴,还失去了她的脸。
如果不是女巫说,她们真不敢相信这个人类是她们的小妹妹。
爱丽儿迅速看过左右,跑到没人的地方,低声:姐姐们,你们怎么来了?爱丽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胡闹,把自己变成人类,你知道这是多严重的后果吗?父王知道了会生气的。
六个姐姐气愤的指责她:你快下来,跟我们回家。
可是,可是,爱丽儿扭着手指头:可是,我已经和王子结婚了。
轰,六个人鱼公主一阵发晕,沉下海水里,又冒出来,愤怒:爱丽儿!你真是太不听话了!现在就跟我们回家。
人鱼跟人类的婚姻是无效的。
爱丽儿摇头:不要,我爱王子。
姐姐们更加愤怒:那么多人鱼美男子你都不喜欢,你只喜欢人类丑陋的两条腿吗?啊,你还把自己的鱼尾变成腿,你的眼睛是坏掉了吗?爱丽儿:我爱的是王子,不是腿。
姐姐们,你们回去吧,我要和王子在一起。
啊,你们快走吧,王子要来找我了。
让他看见你们就坏了。
此时此刻,爱丽儿就是嫁出去的小没良心的。
王子已经找了过来,爱丽儿对着海面做出一个快走吧的动作,跑向王子。
六个姐姐在下面看着她欢快的扑进王子的怀抱,气咻咻的回到海底,大气不敢喘的进到王宫,尽管嘴上骂妹妹,但一个个都为她隐瞒,唉,要是父王发现就惨了。
一日拖一日。
等人鱼国王终于发现不对,并找到爱丽儿的下落时,爱丽儿已经和王子生活过一段时间。
海洋之王愤怒的在海上掀起巨浪,巨大的浪头翻滚着砸到天空又砸向海底,所有的海洋生物瑟瑟发抖躲在洞里不敢出来。
女巫在黑暗森林里跳舞:愤怒吧,发作吧,杀死他们的——郝灵等人也躲在舒适的石洞里不出来,教训弗琳娜:看吧,不听话的熊孩子闯祸把爸妈气成什么样。
弗琳娜发抖,太吓人了,原来这就是海洋之王愤怒的模样吗?平时的大海还真是好脾气啊。
教母,海洋之王会把爱丽儿抓回来吗?郝灵说:真正疼爱孩子的父母,是永远也斗不过孩子的。
弗琳娜一愣,不由羡慕起爱丽儿来。
爱丽儿的父王为了她狂暴,可自己的父母直到现在也没发现自己换了个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小姑娘失落了。
郝灵抱了抱她:你比爱丽儿幸运多了。
你教母我可比外头那老家伙厉害的多。
弗琳娜想信信不起来,您厉害怎么和我一起躲在洞里面?海洋之王的愤怒需要敌人用生命和鲜血平息,他要巨浪冲上陆地将那些两腿怪都淹没。
幸好此时是夜晚没有渔船运作,王宫里的爱丽儿感受到来自血脉的怒气一个打挺跳下来,她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就跑了出去,轻盈的像个泡沫。
她一路跑到海边,见到狂怒的大海,着急的不得了,若是阻止不了父王,一个国家都要死亡,不,是两个国家。
她拖出一条小船,向海上划去。
幸好她熟悉海浪,一点一点划了进去,不然逆着这么大的浪头会被拍到岸上打散。
父王,父王,求求你,求求你停下——爱丽儿向着大海深处划,海洋之王正是怒火最旺的时候,他听见了爱丽儿的声音,不,那不是爱丽儿原本的声音,模样也不是原本的模样。
气死了,为了个人类的男子,她连自己的模样都抛弃,他们可是最尊贵的人鱼。
生气的海洋之王装听不见,等海水倒灌陆地,把那些不安分的人类全杀死,爱丽儿自然会回到他身边。
童话是现实的映照,看,这就是老丈人对拱了自家白菜的猪的真实心理。
弄死你丫的。
海洋之王杀气腾腾,非得把事情了结在今晚。
爱丽儿感受到父王的杀意,大惊之下跳下船,可她现在是人类,没有入水变人鱼的神通,掉下海里后,身体沉重的像铅块,一个劲的向下沉,冰冷的海水灌进她的口鼻胸腔,她窒息起来。
人鱼国王留意着小女儿呢,见此一慌,一道魔法过去,一层泡沫包裹住爱丽儿让她能在水里呼吸,把她带到人鱼国王面前。
爱丽儿穿着一条宽松的睡裙,方才狼狈挣扎露出两条腿,人鱼国王见了险些昏厥过去。
他的爱丽儿啊,变成丑陋的人类了。
爱丽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刻,人鱼国王像骤然老了十岁。
爱丽儿扑到人鱼国王的臂膀上大哭:父王,我爱您,我真的爱您,假如平息您的怒火要付出我的生命,我愿意……可是父王,我爱他,爱他胜过爱我的生命,没有他我再也快乐不起来……父王,对不起,我爱您,可是,我也爱他,我爱你们,胜过我的生命……对不起当真是一句伤人至极的话。
但凡没有父女这一层关系,小人鱼的这番话都是渣到不能再渣。
可惜,里头一方是亲爸,这上辈子的情人天注定打不过这辈子的情人,老父亲什么的永远要退场成全。
这就是命。
人鱼国王心酸的不行,但凡小人鱼敢说一句什么最爱王子,他现在就能冲上岸把三叉戟插进那混蛋的心脏,可小女儿哭得稀里哗啦,还说爱王子就和爱自己一样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唉,女大不中留啊。
人鱼国王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又有一种欣慰。
郝灵:看吧,我就说只要是疼爱孩子的家长,永远斗不过自己的孩子。
诺诺诺,心软了吧。
两人都看到了,卫弋沉思:如果,上辈子我生的是个女儿,是不是也能有此体会?盐阿郎一炸,你特么还想我做女儿你做爹?一头撞了过去。
弗琳娜从洞外回来,焦急:教母,爱丽儿的父王不会真要淹没海岸吧,那要死很多人的。
郝灵:不会,爱丽儿回来了,她安抚住人鱼国王了。
弗琳娜一抖,完了,做坏事被家长抓包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强盗爱丽儿安抚下愤怒的大海,人鱼国王的愤怒却必须要发泄,既然小女儿不同意,那他就不杀了,可嫁女儿该有的程序必须补上。
比如,试探娶他女儿的男人是否足够忠诚、勇敢、强大……等等。
这件事,是爱丽儿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并,她自己也有些小小的期待呢。
于是,爱丽儿回到王宫,发现王子正召集了所有人四处寻找她,发现她的身影,立即冲过来一把抱住,心疼不已:你去哪里了?外面那么黑,今晚还有那么大的风,我多么担心你。
爱丽儿感动又羞涩的埋在他怀里,偷偷对她父王说:父王,他是爱我的。
另一端的人鱼国王只是冷笑。
我女儿那么出色,这点点小小的疼惜哪个男人不会给?考验,他会准备很多。
于是自此之后,王子总是能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状况,比如卧室涌进数不清的螃蟹,房顶掉下大章鱼来,路边跳出大蚌壳,水池里钻出电鳗,等等等等。
每一次,王子总能挡在爱丽儿前,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充分发挥一个丈夫的功能。
只是,他很纳闷。
海里的动物们疯了吗?连电鳗都跑到岸上来。
天啊,虽然海鲜很好吃,我们自己烹饪更是乐趣十足,但,真的,小爱,我们真的不能再多吃了。
小爱,是两人之间用的昵称。
尽管爱丽儿自愿顶着弗琳娜的身份,但还是希望王子口中叫的是自己的名字,所以,有了小爱这个称呼。
人鱼国王表示心酸,女儿嫁人什么的,连小名都不能只属于老父亲了。
爱丽儿心里内疚又好笑,安慰王子:或许是海洋之王给我们的馈赠吧。
我们可以让它们回到大海。
王子玩笑:或者它们知道这里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来见你的。
夫妻俩就这样乐在其中,怎么看怎么是老丈人的妒火给小两口添了情趣。
陆地上的热闹,有时候郝灵也会拉出个魔法水晶看一看,看上那么几次,弗琳娜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对比之下难免心酸。
她的那对父母,在有了王子帮忙打理王国后,幸福的过起只挂个名的退休生活,在他们新婚三天后就周游列国去了。
郝灵看见难免怜惜,跟真心疼爱女儿的人鱼国王相比,弗琳娜的父母生孩子养孩子简直只是在做任务,现在任务完成,他们去过自己的生活,没想过他们的女儿,公主也需要亲人的爱护和疼惜。
这个时候,教母就要来发挥自己的母爱。
她过去拍她肩:起来,缩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走,教母带你去串门。
说完自己变回大灰鲨。
自从弗琳娜来后,为了不让她害怕,三人都是半人半鱼的形象,现在,她该适应了吧。
果然,看到教母的真身,弗琳娜一下把那点小伤感抛到九天外,她围着郝灵转圈圈:教母,原来这才是你的样子。
可是,你为什么会找我给我做教母呢?郝灵:嗐,还不是闲的。
弗琳娜:……郝灵:听说陆地上的仙女流行认干儿干女,我那天心血来潮,恰好你出生。
你说多有缘分,我就心血来潮那一次,偏偏那次正好你出生。
弗琳娜:感谢教母的心血来潮,遇到教母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咦,上辈子教母没有心血来潮?鲨鱼团领着弗琳娜先到珊瑚岛,这片珊瑚岛在人类到不了的深海海岛上,远远望去一片白色粉色红色彩霞一样飘在大海之上,游得近了还能看到其间的蓝色黑色紫色。
弗琳娜看得惊叹,郝灵尾巴一弹,将她甩上半空,弗琳娜兴奋的尖叫,扎进海里,冒出来,兴奋道:教母,这个珊瑚岛真漂亮,在空中看像一只美丽的天鹅。
郝灵:你喜欢吗?喜欢。
太好看了。
郝灵:送给你了。
弗琳娜一呆,海里的岛可以买卖她的教母是海洋富豪?郝灵:反正没人要。
弗琳娜:……盐阿郎卫弋无语,人家还是个孩子,收起你的恶趣味。
郝灵哈哈大笑:你可以在这里布置你的闺房。
珊瑚岛底下有一圈山势和缓的海底山,生活着丰富的海洋物种,日照温度适宜,这里的确适合居住。
弗琳娜兴奋起来:可以吗可以吗?当然可以。
一行人很快在下头找到深度合适的山洞,里头宽敞又明亮,阳光透过海面撒下来,形成斑驳的大片光影,洞口绿色红色紫色的海草错落有致而生机勃勃,彩色的小鱼群才指甲盖大小,在石头间游荡。
真是美丽的海底花园呀。
四人一起将洞里头收拾干净,清除植物,驱赶小动物,郝灵一道魔法下去石头上干干净净。
郝灵:咱们去村里采购些装饰品。
弗琳娜听得懵,村落?是人鱼的地方吗?爱丽儿的族人呀,会不会欢迎他们呢?当然不会欢迎,谁会欢迎臭名昭著的鲨鱼团呀。
不过,郝灵去的地方不是人鱼国,而是一群珍珠贝聚集地,就在珊瑚岛旁边,附着珊瑚生存。
这里离着陆地非常远,人类不能到达的深度,海洋生物体型硕大,比如这些珍珠贝,大如房子的珍珠贝比比皆是,石头一样。
这些年郝灵三人早把这个世界转过来,发现这里海洋之大大约是陆地的九倍,而陆地上人类的劳动力水平不足以让他们进入深海,换句话说,人类像是画地为牢的宠物。
郝灵一直没搞懂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没有世界意识,没有科技萌芽,所有的人类都穿梭在童话故事里,最大的可能,这里是一本童话合集形成的书中世界。
且这个世界没成熟到产生自己的意识。
有了这个猜测后,郝灵心动了,她想收下这个世界。
很难吗?以前她养的星球可比这个大多了。
灵灵灵也有这个想法,若是收服了这个世界跟自己的空间融合——所以她们一直在暗搓搓的谋划着。
只等找到这个世界的基石,撬。
且说眼前,郝灵挑了个粉白色的大贝壳给弗琳娜:这个给你做床。
弗琳娜哇,这么大,都可以做房间了,这颜色,真漂亮,像珍珠一样。
这形状,真好看,像云朵一样。
啪,一条尾巴甩过去,郝灵恶声恶气:你的房子我要了,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来?什、什么?弗琳娜惊呆的看着大贝壳唰的弹开,里头一团庞大的贝肉嗖一下跳出来,咵咵咵的往远处滚动,沾一身沙子都不顾。
郝灵冷着脸咳咳一声。
贝肉一停,噗噗噗一阵吐,吐出很多颗珍珠来,哗的滚远了。
愣着干什么,装呀,我现在可没有手。
弗琳娜回过神,急忙去拣地上散落的大珍珠,红的白的黄的,目瞪口呆,她的教母,真是太厉害了。
像海盗一样厉害。
第五百五十章 成全跟着强大的教母,弗琳娜有幸见到海底宫殿是怎么建成的。
没错,宫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是说装饰一个山洞后头就变成修建一座宫殿。
郝灵:你可是公主,以前是陆地上的人类公主,现在是海洋里的鲨鱼公主,公主,当然要有自己的宫殿。
弗琳娜被教母的一惊一乍想一出是一出折腾的完全没脑子去想爱丽儿了,直到团伙四人潜入人鱼王国去偷人家的水晶柱。
教母说,人鱼的水晶柱好看。
对此,弗琳娜的反应是:?明明咱自己也挖了很多大块的水晶,明明你自己就会魔法,嗖一下就能把水晶变成美丽的大殿,为什么非得去抢别人的?郝灵:哪那么多为什么,你当公主当傻了。
弗琳娜:……好吧,每天都在接受新的认知呢。
郝灵去偷人鱼王国的水晶柱,人鱼国王当然觉察得到,手持三叉戟气势汹汹追上来:把我的水晶柱放下。
他刚才去给王子制造风浪翻船去了,见他危急中先顾女儿很满意,看到他拉着女儿到了安全的地方更满意,才回来,就听手下报道鲨鱼团撬了他的水晶柱。
那个气。
一道攻击射过去,咆哮:该死的,你们三个就这么闲吗?弗琳娜终于想起来了,这位人鱼国王该是爱丽儿的父王,天哪,果然像爱丽儿说的,她的父王生气的时候好可怕啊。
人鱼国王:别胡说,我的狰狞嘴脸可从来不对女儿使。
郝灵三人齐齐用力把水晶柱抛了回去:还给你,什么稀罕东西。
趁着人鱼国王接水晶柱的时候嗖的游远了。
气得人鱼国王又是一阵咆哮。
逃跑后的弗琳娜一阵咯咯笑,笑得银铃一般。
这辈子,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原来,这才是做坏事,做了坏事有人护着是这样的感觉。
因为她是公主,能惩罚她的只有国王和王后,所以,从小到大两辈子,她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呵斥和惩罚远比奖励多。
奖励有什么好奖,因为她是公主啊,把任何事做好做标准都是公主的责任,有什么值得夸。
而呵斥却是那么轻易得到,杯子没摆正,吃点心掉渣,勺子撞到盘子,走路不够直,脑袋不够挺……等等等等。
那些个时候她想,做公主好累啊。
而后来她成了王后,王国里地位最高的女子,本来可以有权利松懈,只是习惯养到骨子里,再不能放松。
这次,她才发现,原来公主也可以调皮也可以恶作剧还可以调皮之后不被大人骂。
弗琳娜觉得自己被教母纵容得变小了,错过的童年又重新来了一次。
就是童年呀。
郝灵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才十五岁,按照人鱼的寿命,你才是个孩子呀。
弗琳娜笑得苹果肌放不下,忽然觉得不太对:爱丽儿比我还小几天呢,可她已经嫁给王子了。
郝灵耸肩:她想不开呗。
人鱼的寿命几百年,理论上十五岁成年,但实际上,他们族里的成亲年龄基本都在五十岁之后,一百岁才成亲的也不少。
弗琳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郝灵笑:人鱼国王有七个女儿,只有爱丽儿嫁了人。
他的大女儿好像是……六十岁?哈哈哈,看你傻样子,海里智慧生灵的寿命都很长,所以在我们眼里,人类多么脆弱而短寿,爱丽儿爱上王子,肯定是看脸。
弗琳娜:好吧,我觉得你说得对。
所以——她现在只是个儿童?她可以快快乐乐的玩耍了?挑战过人鱼国王后,弗琳娜彻底放飞了自我。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爱丽儿面前自卑,上一次,她和爱丽儿交换身份,本能害怕失去女儿的人鱼国王打击报复,她在偌大海洋里总是绕着人鱼走,大海里最尊贵的生灵便是人鱼,她不跟人鱼打交道,更加没有朋友,海底更是危机四伏,虽然她得了自由,却过得并不轻松。
这次,有郝灵接引照顾,有鲨鱼团的臭名远扬,弗琳娜一下海妥妥的公主待遇,不用东奔西走,不用四处躲藏,甚至因为郝灵在爱丽儿父王面前也毫不怯场,那点子自卑,来不及升起就被掐灭。
而鲨鱼团照顾孩子已经相当有经验,威逼利诱的,弗琳娜也有了不少朋友,有鱼有龟,有虾有蟹,甚至还有人鱼。
人鱼国王不可能不知道弗琳娜和爱丽儿的关系,毕竟爱丽儿现在顶着的脸是弗琳娜的。
说到这个人鱼国王就不爽,他的小女儿是世上最美丽的公主,竟然顶着那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简直是太过分。
他正在努力劝说爱丽儿换回自己的脸,心里偷偷打算,若是王子不接受,正好让女儿回来。
总之,人鱼国王知道弗琳娜的存在,并没找她麻烦,没有自己找麻烦,也没有让人鱼们孤立她,这一点,做得相当大丈夫,可见人鱼国王人并不赖。
便是在上一次,人鱼国王自始至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弗琳娜不存在。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生变故。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
岸上的爱丽儿生下第一个孩子,人鱼国王怂恿她抱着孩子回大海,没成功,爱丽儿和王子生活得很幸福。
岸上的爱丽儿生下第二个孩子,人鱼国王装孤老拐孩子回大海,没成功,爱丽儿和王子生活得很幸福。
岸上的爱丽儿生下第三个孩子,这个孩子长得简直和爱丽儿小时候一模一样,人鱼国王先偷后抢,还是没成功,爱丽儿和王子生活得很幸福。
人鱼国王很悲伤,什么叫赔本的买卖,这便是了,自己的女儿生的孩子他竟然一个都捞不着。
太不公平。
不过人鱼国王并不是只围着小女儿转的,前面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个女儿,各个有自己的故事和烦心事,老父亲的心一刻操劳不停。
总之,都是甜蜜的烦恼着。
偶尔,弗琳娜会浮上海面去看望爱丽儿。
这也和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弗琳娜孤单的生活在大海,上岸害怕被发现,因此极少次才浮出水面遥望王国,更加没有和爱丽儿再见面。
这次,有郝灵三人的开导,弗琳娜渐渐丢弃心灵枷锁,越发活泼开朗,不惧怕面对任何人,愿意和更多的人来往。
她和爱丽儿偶尔见个面,躺在午后无人的礁石滩上,爱丽儿会准备美味的下午茶,两人叽叽喳喳一说就是半天。
一个说在海底的趣事见闻,一个说婚姻里的嬉笑故事。
一个说哇原来海里还有那样好玩的地方,一个说哇我完全想不到还可以那样做。
两人真正成了好朋友和好闺蜜,成全彼此圆满自己。
某个午后,弗琳娜望着为人妇为人母的好朋友:爱丽儿,我觉得你该让他知道他真正爱着的人是谁。
第五百五十一章 坦白如今的爱丽儿已经褪去当年的青涩,被爱情滋润的她容光焕发更笼罩一层光辉。
弗琳娜看得清楚,现在的爱丽儿虽然顶着自己的脸,但自己上辈子在这个年纪时可不是这样的状态。
她和王子真的彼此相爱。
弗琳娜这样想。
也这样说:我看得出来,王子爱上的是你的内在,是真正的你,无关我的皮囊。
爱丽儿,难道你想让他一辈子只看见我的脸,让他一辈子被瞒在骨子里?爱丽儿吃惊的张大嘴巴。
弗琳娜说:我很确定,如果是我嫁给王子,我和他的生活不会是现在你同他一般的幸福而有趣。
我和他在一起,不过是国王和王后,而你和他在一起,你们才是相爱的夫妻,是小爱和她的小尤。
爱丽儿眨眨眼睛。
弗琳娜继续说:我想,王子早该知道你不是我。
毕竟陆地上的公主千篇一律一个模样,你们日夜相处经历那么多,他肯定早就发现你与修女院长出来的公主的不同。
爱丽儿,你不想确认下吗?弗琳娜调皮的歪头,阳光下灰褐色的头发只到肩头,她早剪掉长长的头发,嫌弃它们会缠在水草上。
顶着同样的一张脸,挨在一起的女孩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爱丽儿心事重重,回到王宫,她想,如果对王子说出真相,他会不会离开她呢?可是、可是好想王子对着真正的自己说我爱你。
不然,试一试?亲爱的。
她单独面对丈夫,丈夫噙着温柔的笑意看过来。
爱丽儿鼓足勇气:亲爱的,如果,我是说如果——王子看着她。
爱丽儿说:如果,我长的是另一幅模样,你还会不会爱我?王子看着她不语,直到她不安的低下头。
她听见他说:小爱,如果你变成另一个样子,会离开我吗?嗯?爱丽儿眨眨眼,迷茫的抬起头。
王子拉起她的双手:只要你不离开我,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爱丽儿又眨了眨眼,所以——王子笑起来:小爱,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不敢问,我怕问了你会离开我。
爱丽儿猛的睁大眼睛,原来,他都知道?王子说:弗琳娜公主住在修女院,从来没有海里的小动物去看望她。
我所知的公主,唱不出那样自由的歌声,没有那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也跳不出如泡沫一样轻盈的舞步。
王子喟叹:小爱,你不知道你有多与众不同。
你不知道是你、是你的爱给了我生命新的亮光。
不是你,我只会是一个国王,因为是你,我才是幸福的我。
爱丽儿流泪拥抱:原来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
王子:所以,你不会离开我对吗?爱丽儿从他怀里抬起头,深深凝视:不会,永远都不会。
她的脸,在王子的目光里变化,她的头发变得金黄,她的眼睛变得蔚蓝,她的五官变得更加精致。
王子笑起来:我终于知道孩子们长得像谁了。
他善意的取笑:你啊你,真是粗心,一个人怎么可能生下的孩子不像自己呢?爱丽儿一呆,又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捂住脸。
王子哈哈大笑:走吧,我们的孩子该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
爱丽儿心有忐忑,谁知道三个小家伙见到她一点不奇怪反而惊叹起母亲的美貌来,兴奋的跑来跑去。
事后,爱丽儿脸蛋红红的和弗琳娜说:我真是粗心大意,明明父王说我的小女儿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我竟然没想过他会不会怀疑。
弗琳娜真心为她高兴:你告诉他一切了吗?爱丽儿:我想告诉他,所以你允不允许呢?弗琳娜:当然,这件事本来就与他相关,现在一想,当年我们做了决定却是把他抛到一边,对他本来就不公平。
爱丽儿:嗯,你同意的话我就告诉他。
对了,父王也知道了,他很开心。
本来他对我用你的身份生活很大不满,因为这还想把我强硬带走的。
弗琳娜,谢谢你,是你让我有勇气面对真实。
弗琳娜:我谢你才对,你愿意和我交换我才能和我的教母一起生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快乐。
两人笑在一起。
弗琳娜望着恢复真容的爱丽儿,多么美丽,这样美丽的人有一颗美丽的心,这颗美丽的心让王子也同上一次不一样了,他得到了真爱,不再只是一个刻板的国王重复死气沉沉的生活。
所以,自己和王子平平凡凡的一生是因为不是对的人吧。
弗琳娜对郝灵讲:如果遇不到对的人,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结婚。
郝灵:好呀,不过男朋友还是可以处一处的,不处的话你永远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的人。
弗琳娜没觉得这话不对,因为人鱼王国里就是这样。
她说:天啊,爱丽儿一下就遇到对的人,简直就是真爱的奇迹。
郝灵:对,里头有运气的成分,不过,她为爱奋不顾身也是让人敬佩。
多少人因为害怕受伤而逃避爱,爱丽儿从来没想过,原版故事中,一开始的单相思,后来的失声和刀割之痛,再后来失恋的痛苦,小人鱼从未后悔过,按着自己热烈单纯的感情走。
她是个勇者。
弗琳娜觉得自己做不到。
人和人是不同的,你追求自由的脚步也无人可挡。
她也是个勇者。
上辈子,弗琳娜和爱丽儿同样的小心翼翼。
一个小心翼翼活在大海,一个小心翼翼活在王宫。
上辈子的王子也真爱小人鱼,但如他这辈子说的一般,他害怕爱丽儿的隐瞒是因为女巫的诅咒之类的原因,毕竟这样的传闻太多,他怕爱丽儿被诅咒不能说出真相,因此不敢问不敢查,就怕问了查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夫妻两人都在小心维护小心隐瞒,尽管也过了幸福的一生,终究有意难平。
这一次,爱丽儿在弗琳娜的鼓励下勇敢表白,知道真相的王子抱着她转圈。
爱丽儿,我的爱丽儿,你真是个小傻瓜,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啊。
如果当时你救我的时候让我见到你该多好,我一定不会错过你。
在原版里,王子娶公主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以为救自己的是公主,正好公主的身份与他合适。
而小人鱼变成人进到王宫也晚了,因为两个王国已经在商议联姻,王子感念救命之恩不会对别的女子动心,再美也不可以。
这也是王子的修养。
王子叹息:爱丽儿爱丽儿,我差点儿错过你,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彼此隐瞒,我怕再次错过你。
爱丽儿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再没人比她更幸运更幸福。
窗外海面上,人鱼国王一上来就看到牙酸的一幕,无语的沉没。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事后自从真相揭露,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轻松,爱丽儿、王子、人鱼国王、弗琳娜,只是有个人并不开心,那就是海底女巫。
她早等着看热闹,谁知道人鱼国王那个怂货竟真的随一个傻姑娘胡闹,这些年她一直偷偷用水晶球观察,爱丽儿扮一天假她就有一天的希望。
突然,一切真相大白了,然后阖家欢乐了。
擦,这是要大结局?呸,不死个人她一个女巫还有什么出场的意义?搞事情。
抓了条鲨鱼,控制它变成性感火辣的美女,上岸去勾引王子。
可能是女巫对男人的喜好不了解,也或者王子真心不喜欢这一款,见到那个鲨鱼女的第一眼就呕了。
呕了……郝灵看看画面里头前后都波涛汹涌睫毛长到打卷的鲨鱼女:没那么糟糕吧?盐阿郎不客气的说:身上就裹一块布,这是要去澡堂子呢。
呸呸这臭嘴。
郝灵:这是小礼服,你懂个屁。
盐阿郎:这是肥肉成妖,油。
卫弋也说: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郝灵无语,某个时代的男人们可喜欢这款了。
鲨鱼女失败了,都那样反应了挽回都没法挽回,女巫黑着脸召回鲨鱼,又弄了个八爪鱼去。
可好,这回不胖了,就是软,本来就不会走路呢,又没有骨头,啪叽摔王子跟前爬不起来了。
碰瓷啊。
女巫捂脸,召回八爪鱼,思来想去还是人鱼好用。
人鱼王国也不是全都信服追随人鱼国王的,也有与国王对着干的,还有犯错被驱赶出人鱼王国的。
女巫找了个跟人鱼国王有仇的女人鱼,用药水把她变年轻变美丽,女人鱼手段不简单,上了岸没有立即去见王子而是迂回着挑拨离间。
这一手果然起效,爱丽儿和王子产生了误会。
她再煽风点火,两人误会变多变大,开始争吵,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
弗琳娜想去提醒爱丽儿,被郝灵拦住:吵架也不是什么坏事。
以前他们两个各有秘密想吵还不敢吵呢。
弗琳娜不懂:吵架是好事吗?郝灵:小吵怡情嘛。
弗琳娜不信,总觉得她的教母笑得不怀好意。
弗琳娜被拦下了,爱丽儿身边还有一群可以出水的小伙伴呢,经过它们不懈的跟踪、调查,终于发现那个来自遥远国家的公主的真面目,立即去通知爱丽儿。
然后被假公主抓住囚禁了。
假公主被迫加快计划,拿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半夜摸到王子的床边,举刀,刺下。
王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反扣压在地上。
爱丽儿从另一边翻过来一瓶药水泼上去,假公主尖叫着露出真面容。
爱丽儿吃惊:菲儿表姐,怎么是你?假公主一脸仇视:你父王放逐了我一家,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郝灵指着活动的画面:看吧,人家夫妻根本就是心有灵犀做戏给外人看的,这叫什么?这叫送上门的炮灰。
炮灰就是为了促进男女主感情的存在。
弗琳娜慢慢能听懂教母嘴里奇怪的词,拍拍胸口:吓我一跳,他们没事就好。
不过教母,我们这样偷窥他们的起居室不太好吧?郝灵:小教条。
由假公主又引发了一场人鱼国王对女巫、对叛徒的战斗,这让夫妻两人的生活充满不可知的挑战和乐趣,两口子和几个孩子都乐在其中。
郝灵:啊,我什么时候也能体会一把人鱼国王的快乐。
每天都给女儿女婿外孙收拾烂摊子。
弗琳娜无奈:教母,我真的没有结婚的念头。
或许是爱丽儿坦白后生活得更幸福让她眼热,弗琳娜一个激动坦白了自己是活过一辈子的人。
小眼神飘忽飘忽:教母,不会怪我隐瞒吧?不会不要我了吧?郝灵怜悯的看着她,傻姑娘,你自己觉得你活过一次,我可是知道你至少活过两次,并且,你活在多少孩子的床头故事里,一本童话书算一世的话,你当真是活过无数世了,抽点版权呢,都是首富。
你确定你活过一次而不是做了一个长达一生的梦?一句话,把弗琳娜说懵了:可、可是,我梦里的事情都应验了,我还知道海底的女巫。
郝灵揉着她的头,直到揉成一个鸡窝:知道仙子女巫都会预知吧,说不定是哪个预知未来的时候水晶球砸在你脑袋上了。
这个解释,比你重生更合理。
弗琳娜:……我要摸摸脑袋上有没有坑。
被郝灵这么一说,弗琳娜也自我怀疑起来,或者自己真的只是中了一道预知魔法?不然自己看到的故事里为什么没有教母?因为教母很强大不能被别人的魔法预知呀。
看,自己给圆上了。
果然坦诚秘密得到认可后的感觉舒坦无比,弗琳娜只觉上辈子的枷锁破碎而去,更开心更自由更……不想结婚了。
时光飞速而过,童话世界的人类寿命并不长,六十已经是很老的老人家。
在某一天,爱丽儿和她的王子一起躺下,望着彼此的眼睛,缓缓合上。
人鱼公主的故事,划上句号。
但显然句号之后,又另起了一行。
这样寻找真相的紧要关头,郝灵当然在用精神力监视着所有相关人等。
爱丽儿寿命将尽,人鱼国王是有感应的,一想到将要永远失去心爱的小女儿,他什么也不做了,整日坐在王座上唉声叹气苍老的如同树桩。
白发送黑发,在哪个世界都是悲惨事,尤其当一个父亲自己头发还没白时却看着最心爱的孩子在眼皮底下一点一点苍老慢慢死去。
当初,他就该坚定的阻拦。
人鱼国王很悲伤,悲伤到不能去见心爱的小女儿最后一面和她告别。
做父亲的很悲伤,做女儿做姐妹的更悲伤,她们的难舍之情不比人鱼国王少,更添一层对老父亲的担忧。
要知道人鱼寿命长但长久抑郁不开心也会缩减寿命的。
私心里,她们不希望和小妹妹永远离别不希望看到老父亲伤心。
论公来说,人鱼国王出事对整个大海都无利。
下一任接任者还没找到呢。
公主们请求人鱼国王,用三叉戟的魔力将爱丽儿变回来。
人鱼国王无力摇头,三叉戟的魔力是庞大正义而无私的,没法用到爱丽儿身上,他不能徇私。
公主们无奈,突然想起女巫。
前些年女巫因为搞事被人鱼国王狠狠收拾一顿,老老实实呆在黑暗森林里,黑暗森林本就是不受欢迎的海底生灵呆的地方,人鱼国王也不能将人赶走。
相当于,女巫搞出一堆破事最后不痛不痒,难怪人家搞事之心不死。
六位公主跑去找女巫,问怎么把爱丽儿重变回人鱼。
郝灵带着卫弋盐阿郎一直跟着呢,她倒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第五百五十三章 抓包对六位公主的到来女巫并不意外,听了她们的要求也不意外。
我可以给你们一把匕首,让你们的妹妹将她刺入王子的心脏,王子的血流到她的腿上,她就可以变回人鱼重回大海。
这个办法,六位公主想也不想拒绝了。
原版里,小人鱼跟王子没开始过,时间也太短,六个姐姐并不觉得他们能有什么感情,杀个人而已,每年死在大海里的人多了去。
现在可不行,因为爱丽儿身份大白,王子一家和她们一家可是有来有往是亲人,再说了,爱丽儿和王子感情多深厚她们是看在眼里的,要爱丽儿杀王子?呵,不如让她杀自己。
不行,想别的法子。
女巫:那就牺牲一个她的血脉亲人,她的孩子,或者你们中一个,效果一样。
开玩笑,当然不行。
再想。
女巫转了转眼珠子:不然把你们父王的三叉戟给我。
公主们无语,这么明晃晃的阴招她们能中?死心吧,三叉戟只有海洋之王能用,你拿了也白搭。
女巫不耐烦,你们一家这么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想法子?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初爱丽儿能变成人是因为与一个人做了交换。
若是交换停止,爱丽儿自然变回人鱼。
公主们你看我我看你,那个人她们也知道,是一个叫弗琳娜的人类公主。
那、那换回来后,弗琳娜会怎样?女巫不耐烦:当然是变回人。
变回人?各归其位?这样好像……也不错。
女巫:得有她们两个的血液,头发也行。
六位公主你看我我看你,游出去商量,商量完的结果是就这样吧。
可是,爱丽儿的头发好拿到,那个弗琳娜呢?整个大海都知道她和鲨鱼团在一起,三条恶鲨太难搞定。
哼哼,我有弗琳娜的头发。
什么?五位公主吃惊的看着得意的公主。
我在爱丽儿的秘密花园发现的。
她的宝箱,里头放着一束头发,是灰褐色的,和那个弗琳娜的发色一样。
她们七人的头发有金色红色紫色蓝色,就是没有灰褐色。
箱子里的头发一看就是女孩子的,被爱丽儿这样珍藏的,肯定是弗琳娜。
一定是她们以前交换身份时用的。
啊,丽莎,你可真是个小机灵。
郝灵都要气笑了,这些个自以为是的,她们怎么就不问问弗琳娜变回人会有什么结局?公主们游回去拿了头发,至于爱丽儿的头发,她们以前没少修剪攒了一大箱呢,人鱼的头发长得很快。
女巫拿到头发:那么,你们给我什么报酬?六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给你我们最喜欢的珠宝。
女巫冷笑:你们的孩子,你们将来的孩子,我要一个。
什么?!这不可能!女巫冷笑:交换身份一次很容易做到,但第二次非常难,不然为什么我说非要爱丽儿的亲人里牺牲一个,或者,三叉戟也行。
你们什么都不给,以为我施法不用付出代价吗?公主们祈求,女巫不为所动:必须给我一个你们的孩子,不然,你们的小妹妹马上就要死了,你们再也见不到。
公主们纠结、心痛,最终对妹妹的爱战胜了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孩子。
好吧,成交。
看到这,郝灵又是一阵气笑,用自己的孩子换妹妹的重生,该说她们姊妹情深还是愚蠢?那个可怜的孩子知道真相不黑化才怪。
以女巫与人鱼王国的关系,以后又是一连串的祸事。
女巫和她们签下契书,燃起大锅烧起药水开始施法。
郝灵算了算时间,这个时间爱丽儿正在咽气,好,没气了。
药水滚起来,变成两个相对的人类少女和人鱼少女的形象,女巫就要动手将两者的身份互换。
咔咔咔,一阵冰封的声音。
大锅下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锅里颜色诡异的药水却冻成冰块。
女巫眼珠子瞪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公主们怕怕的你缩在我身后我缩在你身后: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敢算计我的教女,是海洋之王给你们的勇气吗?一袭银灰礼服的女王大人霸气侧漏的迈步进来,没错,迈步,有两条腿。
因此在场没人认出她。
后头跟着两个威猛霸气的高大猛男。
女巫叫嚣:你们是谁?敢到我的地盘捣乱。
捣你妹啊。
郝灵给猛男护卫使眼色,两人上去面对女巫一左一右一站,女巫立即闭紧嘴巴。
郝灵眼角抽抽,我是说那六个。
两人:你自己来,六条鱼能难住你。
没办法,郝灵只能自己上,伸出两手扑了上去,只是片刻,公主们美丽的长发在脑后牢牢的系成死结,扯着她们的头皮,引得她们不停尖叫。
父女连心,人鱼国王就这样被尖叫声引来案发现场。
女巫缩在柜子边的角落里,她用水晶球看出这凶巴巴的三人是谁了,原来是臭名遍海底的鲨鱼团,什么都吃的鲨鱼团,它们还没吃过女巫吧?瑟瑟发抖。
郝灵慵懒的坐在女巫的旧沙发上,尖头皮鞋上下一搭搁在魔鬼鱼的背上,女巫的宠物魔鬼鱼大气不敢出。
卫弋和盐阿郎在翻看女巫的各种收集,看到有意思的毫不客气的收起来。
而六位脑袋拴一圈的公主们还在尖叫。
人鱼国王威严一放: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海底?哟哟哟,尊敬的海洋之王,这才多久不认识老朋友了吗?郝灵举起双脚,唰一条灰白色的鱼尾甩了出来。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尾巴,人鱼国王一呆:鲨鱼团?六个公主不尖叫了。
什么?恶鲨团?人鱼国王震惊:你们——可以变成人形?郝灵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这有什么稀奇,一点魔法而已。
说正事吧,问问你们的好女儿们做了什么事。
哦,提醒你一句,弗琳娜是我的教女。
人鱼国王皱眉,和爱丽儿交换身份的人类公主,他当然关注过,也知道她和恶鲨团的关系,事实上,有恶鲨团做后盾,那个人类公主在海洋里比真正的人鱼公主还逍遥自在。
自己的女儿被抓,在女巫的地方,被恶鲨团抓住,想到爱丽儿这个时候——人鱼国王有股不详的预感。
转身,怒吼:你们都做了什么?公主们怕怕,老实交代:父王,我们只是想让爱丽儿和弗琳娜交换回来,爱丽儿本来就是海洋的公主,弗琳娜是人类,让她们各归各位不好吗?人鱼国王生气:你们这样自作主张,不问问爱丽儿想这样吗?他很确定,爱丽儿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事,这绝对不会是爱丽儿的主意。
第五百五十四章 选择父王,爱丽儿任性过一次,这次不能让她再任性,难道你想永远见不到她吗?就是啊,当初她变成人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这次让她变回来我们干嘛要她同意。
对啊,父王,爱丽儿才几岁,我都没结婚呢,她就变老死去,父王,你忍心吗?父王你就同意吧,我们舍不得爱丽儿呀。
人鱼国王又生气又感动,举手阻止她们:所以,全是你们的主意,爱丽儿什么也不知道,弗琳娜也不知道,她们两个谁也不知道。
公主们无所谓道:反正她们本来是那样,又有什么关系。
人鱼国王气得扶额:那你们知道她们换回来会有什么后果?爱丽儿回家,弗琳娜回陆地啊。
郝灵看得直摇头,这些人鱼公主啊,都养得这么天真。
人鱼国王道:爱丽儿回不回来再说,弗琳娜的年纪变回人会怎样?公主们天真道:还是那样呀。
我们前不久还见过她呢,她好好的。
呵,郝灵一声嗤笑,人鱼国王又羞又怒。
胡闹。
弗琳娜变回人会直接死去,甚至——她会直接死掉,来不及变回人,变成泡沫消失在大海。
什么?公主们吃惊,纷纷看向女巫。
女巫无辜的摊手:你们可没问我这个。
公主们此时才觉得不妥,一个个低下头,但郝灵觉得她们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凉凉讥讽:伟大的海洋之主,不如问问你的女儿们,让女巫施行这样的魔法她们会付出什么代价吧。
呵,刀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人鱼国王生气气得不过是女儿们的不懂事,不是为弗琳娜打抱不平。
好呀,那就让刀割在你自己身上。
人鱼国王觉得不好,怒吼中逼问出来,一听,气得差点儿挥动三叉戟把这里毁去。
女巫:我真倒霉,你们不能去你的宫殿说这些吗?人鱼国王大骂一顿,并想打人,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
只能暂时压制下怒火,跟郝灵道歉。
人家的教女呢,谋杀这是。
郝灵淡淡:别,咱们大家今日好好把事说清楚,省得以后再出幺蛾子。
对了,那位公主,我家弗琳娜的头发你还收着一部分吧,请交还给我。
头发拿来炼药施法,这魔法和巫术有点关系哈。
人鱼国王一声怒吼:还给她。
郝灵收回一大把秀发,心里说弗琳娜这个傻白甜,头发血液哪能是随便给人的,还一给一大把,看,被人钻了空子吧。
爱丽儿的父王,我觉得这事还是需要将爱丽儿和弗琳娜都叫来说清楚的好。
你的女儿们说的不错,当初她们两个交换是太任性,我想,长大后的她们应该再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人鱼国王惊讶:可是,爱丽儿她、她已经——郝灵轻描淡写道:不是还有灵魂嘛。
什么?你是说、你可以将爱丽儿的灵魂带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女巫也不信,她魔法那么强大她都做不到。
郝灵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弗琳娜一个交待,那个找上灵灵灵的弗琳娜,她有权利知道真相,再决定报复还是原谅。
一个响指,弗琳娜从派对上转移过来,一脸懵。
教母,这是哪里——爱丽儿?半透明状态的爱丽儿也一脸懵:小优你在哪?弗琳娜?父王?姐姐们?郝灵心想,这恋爱脑也是绝了,再一看边上同样天真懵懂被卖了还数钱的人鱼公主们,悟了,这是童话世界,不是三国演义,能对他们的智商有多期待。
郝灵咳咳:爱丽儿的父王,你来说吧。
人鱼国王自觉羞惭,却是个公正不偏私的人,他沉痛的说出一切。
爱丽儿震惊:姐姐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我和弗琳娜的事,我从没后悔,我和我的丈夫要永远在一起的,不论是人还是灵魂。
公主们忧伤:可是,爱丽儿,你原本该有比人类多得多的寿命,我们几个姐姐都是才结婚,你却走完一生。
你知道最近父王多不开心吗?大海都染上了忧郁的颜色。
爱丽儿坚定道:我不后悔,父王还有姐姐,而且,父王,我对你的爱毫无保留。
人鱼国王都知道:爱丽儿,我的爱丽儿。
爱丽儿内疚的来到弗琳娜面前:对不起弗琳娜,我为姐姐们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弗琳娜一直沉默,得知真相后她的胸膛里突然烧起熊熊怒火,分明没有得逞,她为什么这么愤怒?弗琳娜咬着唇,流露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不甘的模样。
仿佛烧着的身体一凉,是教母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我的小弗琳娜,你的意思呢?弗琳娜抬头茫然,什么意思?郝灵抬手,黑紫色的魔法力量在手指间流窜:如果你后悔了,我来将你们交换,爱丽儿重回大海,而你将变回人类从小女孩再来一次。
弗琳娜吃惊:教母?其他人也很吃惊,恶鲨团竟有这等力量?女巫忍不住叫:不可能。
就算你能做到,你也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闭嘴吧,本女王的魔法是尔等无法想象。
弗琳娜,来,告诉我你的选择。
弗琳娜说:教母,爱丽儿从没后悔,我也不后悔。
我喜欢大海,大海才是我的家。
郝灵点点头,看向人鱼国王。
人鱼国王心里产生一丝希望:爱丽儿,你真的不回来吗?你和你的丈夫已经是灵魂,你们会变成别的人,以后不会在一起。
难道我和你的姐姐们都不能留住你吗?爱丽儿说:父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知道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
在我放弃尊贵的人鱼公主身份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回大海了,大海不允许我这个背叛者回来的。
人鱼国王心痛,我的爱丽儿啊。
父王,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鱼公主,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有世界上最好的姐姐,还有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她看向弗琳娜,笑容灿烂:以及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父王,你要为我感到骄傲。
所以,就让她骄傲的离去吧。
人鱼国王多么不舍,可他尊重爱丽儿的选择,最终爱丽儿的灵魂飞向高空,与等待她的王子汇合,他们共同升入天国。
人鱼国王为公主们的莽撞和错误向郝灵和弗琳娜道歉。
弗琳娜对郝灵摇摇头,表示她一点不在意。
郝灵道:没关系,毕竟事情没有做成不是吗?我若是你,该头疼公主们的教养,毕竟能用未来自己的孩子或侄子来交换,很庆幸她们不是我的孩子。
人鱼国王被她说得脸发黑,怒瞪女儿们,还不得不客气的目送他们离去。
第五百五十五章 造化之后的故事会是怎样的走向呢?会不会爱丽儿和王子投胎转世再结良缘呢?弗琳娜这次可以完整的走完人鱼的一生吧?他们能在这个世界再蹭几百年灵气吧?大概……不可能了。
因为还不等他们从女巫家里出来,忽然周遭一切静止,弗琳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大锅下头的火焰停止了跳动,偷偷摸摸往旁边溜的女巫保持着提腿的姿势,一串水泡在郝灵眼前无处可逃。
一切都静止。
郝灵眨了眨眼:能量在澎湃,这个世界在——她眯动眼睛,银白色符文在眼底形成:倒置。
倒置?盐阿郎卫弋大吃一惊,是回到过去一切重来的意思?郝灵:不,是一切归零再来一遍的意思。
没有回到过去。
走,这是个好机会,我感应到能量的来源了,拿下它。
郝灵眼中闪过赌徒的光彩,一马当先,光一样射向能量来源处。
盐阿郎卫弋紧追不舍,可惜他们两个毕竟比不上郝灵,很快落下来,前头郝灵还在加速,灵灵灵直接把两人抓进空间。
两人懊恼的挥拳头,灵灵灵穿梭在一片数字屏中不忘安慰:不要太懊恼,你们本来就比郝灵差太多,便是在星际,郝灵全速的时候也没几个人能比上。
更不是你们两个远古人类能比的。
两人并没觉得被安慰到。
卫弋:是什么能量?灵灵灵说:一本书能成一个世界,当然要有能量源支撑,我们游历的时候一直在寻找,布下精神力触点。
弗琳娜的故事重复不止两次,那么由此可推测这股能量可能是个闭环。
闭环的话,源头就不好找了,但在世界终点和起点时,还是有迹可循。
简而言之,追。
郝灵都追疯了,制造一个世界的能量,哪怕并不是正常的世界呢,这股能量比她强太多太多,若是能拿下——这便是机缘。
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危险,这样的能量源,若是系统里的东西不毁,若是能与主脑联系,灵灵灵能隔空救援多做准备,眼下,却是什么都没有。
可不能不拼。
这些年来,郝灵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与她灵魂绑定的灵灵灵不是不能感应到她内心的焦虑。
郝灵一直觉得自己生为顶级植灵师的宿命还未完成,这意味着星际有比让她自爆还要大的危机,使命在身,只要能让她回去,任何一丝可能和机会都不会放过。
灵灵灵自然追随。
它飞速运行测算系统,尽量准确的捕捉能量源的位置。
外界,整个世界被搅动成一幅抽象的画,画面里的公主王子仙女巫婆急速闪过,化成一条光影的河,河水倒流,一点光芒逆流而上。
找到了!郝灵和灵灵灵几乎同时出声,就在光影逆流的尽头,光芒绽放,光芒中间是一颗圆溜溜的白色玉石。
才拇指指头那么大的一颗,小小身躯散发巨大能量。
郝灵禁不住揉揉眼,这颗玉石散发的能量纯正而温和,并不刺痛灵魂相反沐浴在此光芒中她竟有种温补灵魂的感觉,好东西啊好东西。
这样的好东西如此轻易被她找到?如此坦诚在她面前?机关呢?陷阱?守护神兽呢?不管了,宝物就在眼前,不取她会疯魔。
或许,这东西合该自己的缘分,没见生出的童话世界连丝世界意识都没诞生吗?这个世界更没有感受到有主占有的气息。
或许,就是那么一本书,一本被遗弃的书,碰见一颗无主的宝物,就有了这般造化。
而今,得造化的是自己。
诸多想法不到一刹,郝灵手比脑快的抓住玉石往空间里一收。
轰——郝灵只觉自己飞了出去,意识开始消散。
灵灵灵慌乱:能量太过巨大,灵魂承受不住,我要和郝灵一块融合能量,你们保护好空间。
交待完一句,灵灵灵也没了声息,剩下盐阿郎和卫弋不知所措又强制镇定。
他们能干嘛?恨自己修为不够。
好在灵灵灵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危急之中调出郝灵为空间设的自保大阵的阵图,上头标识的清晰明了,只要盐阿郎和卫弋保护阵脚阵眼不变动就行。
两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出一分力,总算先安定下来。
某处神秘所在。
一个稚嫩的少年,美得雌雄莫辨,一头浅银色的长发高高竖起,发尾微微打卷。
他轻轻皱着秀丽的眉头,一手伸进华丽柜门里一阵摸索。
奇怪,我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这层没有,这层没有,这层——咦,怎么破了一个洞?少年从上到下翻找每一层,并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反而在最底一层角落里发现一个破洞。
破洞之后,并不是墙壁,而是一片虚空。
咦,什么时候破掉的?掉出去了,我找找。
少年双手结印,拉出一个银色的网兜,右手握着网兜往破洞里头一洒,空间能量逸散,网兜变成一条无限长的渔网撒了出去。
半天,少年开始往回收,银色渔网凝成一束收回,末端躺着一只破碎的水晶球壳子。
破了?少年很不可思议,拿起壳子细细感应,眼中闪过惊异。
他从房间里出来,跑开盛开鲜花的长廊里,跑进某一个殿堂。
母亲,你快看——铺满柔软云被软榻上的绝美女子闭着眼翻了个身,脸朝内。
少年无奈,只得放软声音:娘~你帮我看看这个嘛。
女子嘴角一勾,翻身回来,睁开眼睛,星光璀璨:就是嘛,儿子越大越不可爱,古古板板一点不像我和你爹的儿子。
少年无语,可是族里长辈们说我才像真正的獬豸,他的爹和娘……算了,不能多说。
空空坐起,少年忙在她身后塞枕头:娘,小姨送我的童话水晶球坏了。
空空一脸茫然,回想半天:什么东西?少年黑脸:就是小姨送我的出生礼物,里头放着她的童话故事,好无聊的,我看过一遍就收起来了。
妹妹要出生了,我想她会喜欢,去找,发现空间柜坏了,水晶球掉了出去,捞回来就剩个壳子了。
他把壳子拿出来:我感觉里头好像有点不太对的气息。
空空打了个哈欠,两根手指捏住壳子,问:你爹呢?爹说去给你采光华。
光华,一种开起来漫天光华的花。
空空叹了口气:真想出去走走啊。
垂头看肚子,好高,所以,她被禁足了嘛。
少年:娘你再忍忍,等妹妹出来你想去哪里我和爹都陪你去。
空空嗤笑:你?你有什么意思。
少年:……娘,水晶球。
空空的修为可不是少年能比的,手指一碰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唔,是三个小东西,我跟你小姨说一声。
第五百五十六章 神意视频通话,嘟嘟嘟,没人接。
空空一瞬间茫然,最近不是挺太平?他们又去祸祸谁了?嘟嘟嘟,语音通话打过来。
空空黑了脸,接通:你们又背着我偷吃。
夜溪欢快的声音在那头道:知道就好,你现在听不得看不得,有什么事吗,别问我们在哪啊。
空空无语又无奈,全是肚里小东西害的。
她这个亲娘不过是喜欢看美丽的美好的,这个小家伙,还没出生就霸道的不允许她娘看不好看听不好听,不然就让她吐个昏天暗地,也不知随了谁。
反正这性子绝对不可能是獬豸,日后让鲛族头疼去吧。
空空转着只剩一层布满裂缝壳子的水晶球:有三个异魂混进来了,拿了你做的水晶球里的法则石,跑了。
通话另一头夜溪唰的劈出一刀:什么东西?空空:你做给我儿子的水晶球,里头全是王子公主谈恋爱的那个东西,被盗了。
夜溪:什么来头?空空:三只小虫子,闻上去倒不臭,应该不是坏虫子。
夜溪又劈出一刀,想了想:该不会跟我有关吧?之前炼丹要炸,我丢虚空里去了,后来吞天回来说撞塌一段时空,等一下——偷了我的东西……呵,还真是跑不了了。
神识放出,以一界之主的身份,所属之下,无所遁形。
呵呵,有意思。
不用管了,折腾不出什么来,你好好养胎,等回去我就过去找你。
昏迷中的郝灵眉头一皱,被人剥离衣服看透一切的恐惧,瞬息而过,连这种恐惧也被剥离,恍恍惚惚沉入更深的意识。
至于灵灵灵,丝毫没有反应,遑论盐阿郎和卫弋。
夜溪说不用管,空空便立即将事抛到脑后,她说:你知道就行。
然后甜甜一笑:王子燎去给我采光华去了。
你和苍枝带女孩子们一起来,咱们织裙子呀。
这边夜溪沉默,看着从天而降的某位当事人,才要挂断通话可惜有人最快一步。
并不知道夜溪正是在和空空通话且空空嘴里某人此时应该正在宠妻路上的容无双叫了声:王子燎?你也来吃咔啪呀。
王子燎?咔啪?怒火万丈,这个男人——呕!肚里的孩子成功打退怒火万丈让亲娘干吐得昏天暗地,也算阴差阳错解救了亲爹?少年头皮一紧,双手护在亲娘高高的肚皮上,还不到时候,别出来。
咔啪,是一种生了一层极似癞蛤蟆皮的外皮的不规则形状的魔界产物,介于动物和植物中间的某种特殊产物。
除了难以形容的皮和外形,其气味也是难以形容。
这种东西,连最低等的魔界虫子都不肯靠近,偏偏被夜溪发现其丑陋外表里包裹的极品美味。
切开肥腻粘手的外皮,再切掉流淌粘稠的半透明体液,最里头有一束豆腐般白嫩的肉,这肉生着的时候不成形,但煎烤蒸之后,是神仙都不能抗拒的美味。
鬼知道夜溪是怎么发现的,大家都不想知道。
空空是见过尝过的,当时也说好,但此时——肚子一滚一滚,显然小家伙非常排斥。
夜溪默默将通话中的玉佩贴上王子燎的耳朵。
王子燎只听一声熟悉怒吼:王子燎你给我滚回来!你女儿又翻天了!王子燎一抖:我只偷跑这一次啊——求助的小眼神看谁谁躲,一次?呵呵。
夜溪~我忙。
宝宝~萧宝宝擦着手过来,板着脸训斥:她肚子那样大你还到处乱跑,王子燎,你不珍惜我师妹有的是人珍惜她——走,我带你回去。
王子燎感激不尽,大师兄最好了。
一个传送,不到一分钟两人就到空空面前。
自从成神后,大家来来往往可方便了,不怪王子燎偷跑。
一番安抚不必说。
这边无归扛来一盆肉:无事?我去走一趟?夜溪摇头:不用。
他们能来算是与我一场缘法,空空没感觉他们有恶意,看他们以后怎么做。
夜溪轻笑:或许是我为界神的影响,界外界这些年衍生的小世界与我的经历多少相关,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对神界和神魔界产生影响。
凤屠过来:你已经是这里的神,因你产生的一切都是这里的天命。
我倒好奇,以后穿越宇宙壁障过来的异魂还会有很多吗?夜溪:哪里有那个运气。
回去与竹子说一说。
若是竹子说不该让他们存在,捏死就是。
郝灵不知道此时自己一家四口的命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她昏昏沉沉良久,灵魂自动融合能量源,灵灵灵一旁协助,惊异发现郝灵身上的灵师袍,那件净凰赠送的仙衣,包裹郝灵身躯的同时散发出一层柔和的米色光芒,那光芒碰着外来的能量几下轻拂就将能量安抚下来送入郝灵身体。
灵灵灵思索,果然是本土的宝物更能收服本土的能量,看来,她们以后要多收集这些。
说的简单,大小也经历十个世界了,这件仙衣得来的都如此不容易,她们还没进过正经的修仙世界呢。
就算进去了,对方也未必高到仙宝遍地拣的层次。
相比之下,融合能量源显得更不可少。
空间里一直安全,卫弋和盐阿郎有心无力,守护空间的同时拼了命的学习修炼,期望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他们可以帮上忙。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灵灵灵终于等到郝灵醒来。
郝灵虽然醒来,脑袋和身体却是撑得疼,又疼又痒,那些纯粹而浓郁的能量,不是那么好融合的。
即便现在,她融合的也不是能量源,而是能量源的一部分能量而已,她都不知道能量源里究竟有多少能量。
有种预感,这是能量源给她的考验,如果通过,她就得到了能量源的认可。
就是这么邪乎。
她慢慢睁开眼睛,感觉眼皮在碎裂,张张嘴唇,感觉皮肉在掉渣。
进世界……做任务……用身体温养……不敢大开口,怕下巴盒子掉下去。
灵灵灵听懂了,郝灵现在的情况急需肉身帮忙,郝灵说过,身体是最好的封印也是最棒的灵物。
正好它标记了几个小世界,考虑到郝灵的情况,选了一个有灵气危险性不大的世界,扎了进去。
郝灵听见灵灵灵小嘴叭叭:灵气不浓吧不过咱眼下也不缺,关键这个小世界落后,你现在可不能犯险,我给你挑个健康阳气足的身体,好好养伤——等等这是什么?这是——啊啊啊——灵——在灵灵灵惊恐的尖叫声中,郝灵被一股冲天的怨气卷起,不等她反应,一下塞进一具身体里。
疼,真特么的疼,还有——窒息。
血色大花在悬崖底的寒潭盛放,破败沉重的身体向黑暗水底沉没。
救命——快救命啊——是灵灵灵的尖叫。
第五百五十七章 之:躺赢的凤傲天大人慌乱的灵灵灵甩出两副壳子,卫弋盐阿郎手脚僵硬的跳进寒潭,一个激灵,真特么冷。
但愿郝灵能坚持住。
我要报仇。
所有害我的人都要死。
恨意冲九霄的女子站在郝灵面前,魂体被一种不正常的力量拉扯。
已经占了人家的壳子,郝灵二话不说一点功德弹过去:你的面相,不该有此结局。
死后灵魂出窍立即感受到自己将要被绞杀的女子一愣,看稳定下来的魂体:你、你会玄术?郝灵:看来是有玄门之人作恶。
女子吃惊的表情散去,也不复方才的扭曲,她盈盈一拜,意志坚决:我愿以灵魂为价,求高人为我复仇,所有害我伤我之人,都要死。
郝灵点头:好,不过用不着你的灵魂,你的命格被毁,合该某些人付出代价。
那么,眼下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世间我协助你亲自报仇或者你看着我为你报仇,要么我现在就可消去你的怨气助你去投胎。
这方世界倒也算公正,我自有手段让你下辈子得到这一世该有的补偿。
这女子的命格原本贵重,她不是不能安排,多舍些功德便是。
面对如此诱惑,女子并没有动容:高人不收取代价,我怎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对玄门她有些了解,那些所谓高人最讲究的就是因果平衡,可笑他们只想要自己想要的果。
郝灵直言:你看不到你的价值,你的命格在你看来已经破碎不堪,但在我手里却是于我有大用,正好解我燃眉之急。
相比之下,灵魂我并不缺。
女子眼睛动了动,是这样?那,我可否看到大仇得报后再转世投胎?不看到仇人结局我心难安。
当然可以。
你先等等,你的身体太破败了,我先收拾一下。
女子没说话,满脸的冷嘲,破败才好,够破够败她才能死。
早预料死才是解脱,果然,一死就遇高人。
女子站在一片浓雾中不动,便是动了她也只能走个五米方圆。
见面太仓促,来不及引到办公室,郝灵只能用困阵和浓雾来敷衍下。
外头,盐阿郎和卫弋终于追上下沉的身影,一人抓头发一人抓胳膊的浮了上来,爬上岸。
盐阿郎:这么沉——呵,这么多箭。
卫弋:当胸一剑,还能不能活?问灵灵灵:还能用?郝灵睁开眼:给——我——报——仇——噗的吐出一口血,歪头昏了过去。
两人黑线,但凡你演得有点感情,我们勉强也信了呢。
昏过去的人再度睁眼:快,快离开,别让人发现我没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又把郝灵拽水里,噗噗噗比着赛的从她身上拔铁箭,向寒潭里乱丢,最后穿胸而过的长剑被卫弋拔出,这次郝灵连连吐血可不是装的。
她咬牙切齿:此剑之仇,不报是孙子。
两人没搭理,这种不明不白的狠话,也就痛快痛快嘴。
不过,这身体的原主造了什么孽,落得这样下场。
卫弋使劲一掼,长剑射向潭底,盐阿郎撩水在她浑身伤口冲了阵,脱了衣裳裹着她跳上岸捡着石头走,卫弋在后清理痕迹。
半个时辰后,有人自悬崖上来,一行七八个在寒潭边站定,仰头望崖顶,估摸落下的位置,正是寒潭水深处,再观察水边周围,并没有人走动的痕迹或者血迹,连动物的脚印都没几个。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死了,身上中了那么多箭,还刺中心脏,不可能再活。
说不得这会儿在潭底喂大鱼。
可惜了江湖第一美人。
再美的美人也人老珠黄了,毒妇妖女,死得大快人心,自此江湖无风波。
便宜她了,就该挫骨扬灰。
一番非常不友好的结论后,见潭水平静始终没动静,一行人又原路回了去。
这一切,自然被灵灵灵转述回来。
在此之前,郝灵被盐阿郎扛着走,疼得吸吸哈哈。
她已经进入这具身体,这具身体所有的感知就是她的感知,她感知自己身上好几处都在透风。
输入灵力修补,她苦中作乐:也就是我,换个别人,早咽气了。
盐阿郎问:怎么拣了这样一副身体?卫弋:练武奇才?郝灵努力调动眼角给他一个白眼:别说,她还真会武功,武功还不错。
可惜啊,是很久之前。
她说:你们找个地方把我藏好,先让我缓缓,实在太疼了。
说完郝灵就睡了过去。
两人远比这个世界的人体力高,很快带着她到远离寒潭五六个山头的地方找了一处山洞把她放下,生火,烤干。
盐阿郎跃跃欲试的看着她胸口大洞,手里拿着一条直直的干柴想戳过去。
卫弋看着这一幕,神来一句:亲兄弟,明插刀。
有本事等她醒了你再来。
盐阿郎哼一声:我跟她不是亲兄弟。
插刀就得暗着来。
接下来无语,烤鸡的烤鸡,烤鱼的烤鱼。
火堆旁边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暖,上头的透明窟窿也慢慢补齐,大大小小的伤口结疤脱落,郝灵睁开眼。
擦。
一串烤鱼伸到她嘴边,郝灵没动,她转着眼珠子说:身体修好了,但能量我还没融合,大概要辛苦你们了。
什么意思?植物人了解一下?两人了解,才不可思议:不是吧,你废了?郝灵苦笑:没办法,那股能量太霸道了。
要空空在这,肯定大惊小怪:给小孩子玩的法则石而已,已经是最温和的,你真废柴呀。
两人道没什么:说说任务,我们来做。
修补的时间里,郝灵已经妥善安置了女子,让她在办公室修养舱里休息,她也通过搜寻记忆和灵灵灵了解了事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次的客户真是太太太、太倒霉了。
话说,在这个众国林立的世界,有个陈国,陈国里有个叫安之道的官员,在三十多年前喜得一对双生女。
这里倒是没有双生不吉利的说法,但得女那一天,有个云游的道士上门讨水,见着襁褓中一模一样的小女儿,来了兴致给批了命。
这命批得一好一不好,好的极好,不好的极不好,由此改变了两个女孩的人生。
好的那个是只凤,一家子因她风生云起发达人前。
不好的那个是只鸦,命里带衰霉运缠身会给周围人带来灾厄。
当世玄士受推崇,一听此命批,安之道立即做了决定。
命好的小女儿成了他唯一嫡女,取名安锦欢。
命不好的大女儿却是连个姓都不给直接送到庄子上。
过得几年,安家果然越来越好,安之道想着当初女儿凤命之语开始为女儿铺路。
又是玄士之言,他将庄子上的大女儿接回,取名暗记,竟给了小女儿做影卫。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太惨暗记那时什么都不知道,能接触到的人只说让她誓死效忠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等到她成为合格的影卫,见到她要效忠的主子,才知道那主子和自己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而出现在安锦欢身边的暗记,脸上覆盖了一张丑陋的面具,永远不能取下。
暗记已经被训练成忠实的傀儡,尽管惊骇,她仍是做着一个合格的暗卫,甚至被炼制成独特的转移主子伤害的替身偶。
安家安锦欢义无反顾冲入皇家争斗,其间暗记被命令做了无数的追踪、陷害乃至杀人任务,安锦欢成功赐婚皇子。
不出意外,暗记会陪嫁过去尽忠一辈子。
但,意外就发生了。
为她们断命的那道士是个半吊子,两人真正的命格是沉浮一体,犹如一截滚木,一面在上沐浴阳光时另一面必然泡在水里不见天日,而她们注定在特定的时刻气运交换。
也就是说,在十五岁那一天,安锦欢便要开始走霉运了。
这怎么可以,要知道赐婚就在十五岁之后完成。
且怎么可以说换就换,这些年,安家只有一个女儿,他们所有家人的感情都是和安锦欢,暗记?是个什么?安之道寻了高人,寻求破解之法,这法子,便是暗记永远消失。
安家不假思索的这样做了。
暗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终于开始反抗一回,从改命大阵中狼狈逃出,却身中剧毒,逃跑的路上跌下山崖。
安锦欢换命成功,安心嫁入皇子府,投入另一轮大战中,她可是凤命以后做皇后的。
陈国再无暗记,江湖却有了个第一美人。
暗记跌下悬崖,被人救了,救人中,她的面具脱落,露出一张素白无瑕又美艳动人的脸,一下迷住武林第一庄的少年英雄张正道。
张正道对暗记一见倾心,治好她的伤发现她身受剧毒便带她去神医谷。
而在神医谷,遇到了魔教中的天才少年越小风。
越小风见到暗记惊为天人,同样一见钟情,两人便争夺起佳人归属来。
有两个出色的男人争宠前后,暗记伤透的心不免生出新的希望。
谁知后头事情发展不是人。
神医说,要解她身上的毒,需要一样武功,还需要一味奇药,缺一不可。
正好,武功张正道有,而奇药却在魔教,也就是说,要救美人,必须两人合力,或者,哪个相让。
他们当然不会让,决斗数次,商量出一个天才的法子来。
共同享有美人。
暗记:我特么——两人还自我感动得不行,为了美人,他们可是连男人的尊严都不顾了。
暗记冷漠脸:是谁在家中、在教中娶妻的娶妻生子的生子?总之,暗记被金屋藏娇,还是被两个男人一起金屋藏娇,别提多操蛋。
更操蛋的是,毒解之后两人日日索要,她怀了却不知道是哪个的种。
更更操蛋的是,十月怀胎一朝早产,她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儿子。
哦,长得不像,不过是一个越看越像张正道,一个越看越像越小风。
暗记已经放弃了人生,她甚至觉得她的人生是一场虚幻。
可她的人生是真实。
没几年,两人男人已经受不了和别人分享她,大打出手打赢的抢了她抱着孩子就走,丝毫不顾家里已经有了娇妻,娇妻已经有了身孕。
然后输的那个带着另一个孩子回家练功养伤,练好了再去把人抢回来,不管他的正妻已经生了孩子期待他回心转意。
就这样,暗记被抢来抢去被迫搬家,在这个过程中,张正道成了武林盟主,越小风成了魔教教主,两个人培养的孩子也成为正邪领头人针锋相对。
而暗记这个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声那真是又红又黑无人不知,据说只要是男的一眼看到暗记没有不爱上她的,而爱上她的男人没有不妻离子散的。
暗记:别特么瞎说,老娘这辈子只周旋在两个男人魔爪间,老娘也想摆脱。
不用说,黑红黑红的名声那两人的妻子儿女没少出力,反正暗记被人人喊打。
有人说暗记红颜祸水,致使武林黑白两道风波不断,如此迷惑两位枭雄的妖女毒妇就该放火烧死挫骨扬灰。
暗记:放你的狗臭屁,没老娘时武林也没个消停的时候。
说到这里,不能不解释下,这个世界众国林立本就代表权力不集中,而权力不集中就意味着有很多法外之地。
武林江湖,就是约定俗成自行一套的法外之地。
这法外之地甚至不将官府放在眼里,在武林势力强的地方,他们甚至取代官府收取赋税征集百姓,很是霸道专权。
某个方面讲,暗记相当于做了两国的皇后,并不比安锦欢差。
但暗记不喜欢。
从她被两个男人占有的时候,她已经对全世界、所有人失去信心,这些年,不过是求死不得。
终于,两个男人对她的看守不那么紧密严格,她终于逃了出来,也终于被两个男人的妻族找到空子,追杀,坠崖。
终于,解脱了。
竟还有意外惊喜?报仇,当然要报仇。
听了整个故事的三人:……卫弋:无妄之灾。
盐阿郎:倒霉催的。
郝灵:给我报仇。
如今她就是暗记,不,暗记这个名字太晦气了,她要改名。
从今往后,我叫凤傲天。
卫弋盐阿郎:……看在她一动不能动的份上:凤傲天大人,您要小人怎么做?郝灵叹息:这一次,真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她缓了口气:暗记命数被偷,于此间是祸不是福,原本两人沉浮一体的命格,是要她们各自体会世间艰辛不忘初心,带领社稷百姓走向更好生活。
姐妹齐心,成就岂是区区一个皇后能比。
可惜——安之道做了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两个女儿竟只认一个还奴役另一个,从根本上使其离心,后头又用阵法改命。
原本该相辅相成的命运,成了你死我活。
安锦欢活得好,暗记就要一直被压死在泥沼。
郝灵说:我要与能量源斗,正好借暗记与此间气运关联的命格一臂之力,她的气运变强,这个世界的力量就能帮我压制过能量源的势头,所以——盐阿郎:明白了,凤傲天大人,您该重出江湖了。
这位已经撸袖子了,闯荡绿林啊,多少少年郎的梦想。
卫弋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皇权政权才是天地正统,你呀,老老实实做你的皇帝去。
盐阿郎一呆,看郝灵。
郝灵:甭管称霸武林还是登基为帝,反正,打打我的旗号啊。
她就是个蹭分红的。
郝灵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发展成什么样,不知道世界意识是什么章程,或许和卫弋说的一般,最终皇权政权一统天下,但,谁就说武夫们就没有机会呢?毕竟这个世界有灵气,不是不可能走武修的路子。
第五百五十九章 蛊虫还有玄士。
如此轻易改变别人的命格,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等她找到安家姐妹一事所有参与的玄士,她要剥皮点天灯。
郝灵眼中一厉,看在半个同道中人的情谊上,她就替玄门剔除孽障了。
某处古刹,一盏坐落在黄符贴成的圈里的小油灯,豆大的火头无风自动,瑟瑟几下忽的变小,小到似要熄灭,忽然那一点火头轰的一声炸开一团美丽的焰火,紧接着断了气。
觉察到动静推门进来的道人,只看到小小油灯上青烟一缕绝迹在空气中,油尽灯枯。
与此同时,油灯周围一圈黄符上鲜红的朱砂几息失了颜色,陈旧如同几十年的旧物。
见此道人长叹一声:终是了结了此孽缘,这事再不会有人知晓。
言语中竟有轻松后怕之意。
若郝灵在,她会说:哪有这样便宜,你早来一步看到油灯怎样灭的就知道一切不过是才刚开始。
凤傲天大人的班底就三个人,从山林里走出来盐阿郎自己去弄了辆马车回来,郝灵被放在铺了好几层厚毯子的马车里,随着木轱辘的一颠一颠,浑身上下的骨头肉跟着一颠一颠,别提多酸爽。
虽然她做不了任务,可所有的罪都是她来背啊。
来到附近最大的城池,有灵灵灵的财物支持,三人直接买了个深深庭院,把郝灵放在最中心,按照她的说法布下迷踪阵。
没办法,武林里敌人太多,这群武夫又特别不讲功德,白天黑夜的在人家屋脊上疯跑,万一哪个认识暗记的一不小心看见她下来砍她怎么办?任何时候安全都要第一位。
郝灵在床上躺着,卫弋和盐阿郎坐在床前的绣墩子上看地图——灵灵灵友情提供的全版投影地图。
看着看着,两人咂舌。
盐阿郎说:这些国家,并不大,十几个加起来才比得大桑,也就是说,不过是些州府。
卫弋则痛快道:拿下。
盐阿郎研究着地图:对你不是难事,找个弱一些的国家,用几分手段夺去兵权,再逐一兼并——陈国,陈国怎么样?灵灵灵:事实上,陈国国力算是上国,地理位置佳,易守难攻,国土肥沃,人口也多。
哦对了,安锦欢已经是皇后,她的儿子是太子。
皇帝其人也算得上勤勉。
只有一点勤勉可说,还只是算得上,可见这皇帝资质平庸。
两人互相交换眼色,眼神来往间已经制定了策略。
卫弋:我来兼并周围列国。
盐阿郎:我潜入陈国入朝。
不怪两人说得随意,实在只看灵灵灵搜集来的列国兵士情况,两人已经心里有数,且胜券在握。
郝灵:别忘了我的两个好大儿。
恩?郝灵:暗记的一对双生子啊。
这两个小畜生,虽然暗记从来没喜欢过他们,可也从来没虐待,他们竟敢对老娘大呼小叫横加指责,遇见了就虐一虐。
盐阿郎:你放心,这种不孝之子,我有经验。
卫弋:剥夺爵位流放?盐阿郎脸色一下精彩。
唉哟,有故事呵,郝灵转着眼珠子:说说。
盐阿郎东张西望:你饿不饿,想吃什么,牛奶鸡蛋羹行不行?郝灵呸,不过他这样一说她的肚子立即咕咕叫起来,饥饿使人疲乏,郝灵一秒虚弱:先来杯人参汤,十根一起煮。
两人惊悚,这样吃,是要死呢。
郝灵苦笑:当初换命,这幅身体武功被废,又中了剧毒,后头身体表面看着无恙实则需要时时服用大补之物才能补得上流失的元气。
幸亏张正道和越小风有钱,病美人不是谁都养得起的。
我有灵力也不能一夕之间养好。
便是说,她得补,得吃,得吃好吃的。
两人当做信了她,真要大补,空间里有的是灵药,还不是贪图口腹美食。
郝灵:所谓入乡随俗不就是到一地吃一地,她又不是没钱吃不起。
卫弋道:我们去忙的时候,你最好进空间,安全。
郝灵拒绝:不行,暗记可是大女主气运。
我进空间就代表她从此世间消失,气运可就没了。
为了气运,我能坚持。
盐阿郎:真是委屈你了。
戏谑的样子。
郝灵哼声。
不过,她不能进空间不代表就没有别的手段来保护自己,只见她躺着不动,朱红袖子里沙沙声起,排着队钻出来一群黑色小爬虫。
那训练有素的小爬虫们,从袖口爬出,顺着床铺跳到地上,从地板爬到桌腿,再顺着桌腿爬上桌面,列队。
横十竖十。
爬虫很小,比不上绿豆大,眼睛更小,比不上芝麻大。
被一双双几乎看不到的小眼睛注视着,两人头皮发麻。
凤傲天大人发号施令:我做的蛊虫,找些人吃下去也行钻血里也行,我就是他们情比金坚的女王大人。
沉默的两人:……情蛊?情蛊算个屁啊。
凤傲天大人鄙夷:没有比男女之情更不可靠的,吃了我的蛊虫,我就是他们的情——感。
情感?那岂不是剥夺别人的七情六欲?两人眼珠子要掉出来,你这是要上天啊你个魔头。
郝灵更加鄙夷:没见识,我只是控制他们的情感中枢而已。
两人决定恶补生理解剖课,务必从科学的角度研究透蛊术。
郝灵心念一动,一百虫兵兵分两路爬上两人按在桌面上的手指头,小东西爬过皮肤、晃过汗毛,脚爪子上的小钩子咝咝啦啦,划拉得人心里发毛。
尽管是郝灵在空间里培育出来的,还是喜欢不起来。
分头抓人去了。
这里是江湖人士的乐园,街上多的不是佩剑就是带刀,尤其这里离着第一庄近,武林盟主就住第一庄,这里也算是天子脚下能人辈出,不怕抓不来真本事的人。
第一庄,有两方人马正在争吵。
一方是庄主张正道,心爱的女人死了,当然要挂白布办白事。
另一方是庄主夫人,狐狸精总算死了,她没请个唢呐班子唱百鸟朝凤就是给张正道面子,披麻戴孝?做你娘的梦。
张正道的妻子也是武林世家出来的,人脉广又硬,不然没底气追杀张正道的心上人。
这些年她受狐狸精的窝囊气还不够吗?人死还要膈应她,不可能。
庄主夫人硬着脸:既然做娘的已经死了,她儿子没有让我家收留的理由,找你亲爹去吧。
最后一句是对着张义光说的,庄主夫人脸上浓浓的讥讽,呸,狐媚子,狗畜生,张正道的脑子是被狐狸精的屎糊了才会认为那狐狸精生的长着魔教教主脸的儿子是他亲儿子。
是的,暗记一对双生子,长得像张正道的被越小风带走如今是魔教少主。
长得像越小风的被张正道带走如今是第一庄的少庄主。
第五百六十章 双子当然,这个名头庄主夫人是不肯承认的,她的儿子才是第一庄的少庄主。
也因此江湖上的人都头疼的很,他们可以见风使舵见着两人中哪一个都喊少庄主,但,就怕两人凑一块啊,怎么称呼?怎么称呼都是得罪人。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越小风养大的孩子越青欢身上,越小风也有身家过硬的正牌夫人,正牌夫人也生下嫡出儿女,因此魔教也有两位不能碰头的少主。
正因为两家错综复杂的关系,本就莽直不计较细节的武林人士应付起来更加棘手,没办法呀,白道黑道都得奉承这两家,要奉承就得站队,站了这边的队就意味着与那边为敌。
凭什么快意恩仇的好汉要受这种夹板气?这怒火就烧到暗记身上。
都怪妖女。
要不是她勾引迷惑两位大佬就不会有今日的为难局面。
明明暗记身不由己,到头来她却是罪魁祸首。
可见自诩英雄好汉伸张的不是正义,不过是自己的偏好。
庄主夫人毫不留情:留魔教教主私生子在第一庄,张正道,武林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慕家、我三大派第一个不同意。
庄主夫人身上汇聚三大派血脉,难怪敢直面叫嚣张正道。
张正道脸色难看,说是给心爱的人办丧事,但他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当年他拣到身受重伤丧失记忆的她,连名字都是自己取的。
那时天边残阳如血,她一身鲜血比霞光还要耀眼,犹如神女下凡,他看痴痴了去,本能口中叫出一声——仙女。
这便是他为暗记取的新名字了。
事后暗记只有一个想法:果然读书不好才去练武的吗?阁下武功如此高该是多缺文采。
可谁叫她失忆了呢,狗日的张正道非得说两人是情侣她就是叫仙女,她能怎样?只能默默忍下这个羞耻的名字。
后来越小风也知道她失忆的事,编了个青梅竹马,喊她仙儿。
我特么……我就不是人呗?张正道不相信他的仙女会死,当初她身受那样的重伤和剧毒不也活下来?何况死不见尸,说不得像当年一般,他的仙女被哪个走运的男人救了去从此金屋藏娇呢?一想到这个,他就嫉妒的发狂,看向发妻的脸色更加阴沉不善。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仙女出事是谁在背后追杀。
庄主夫人挑衅的挑眉,就是老娘干的,老娘从不遮掩,不是你个狗男人护着,老娘早把她的脸划烂。
狐媚子,狐狸精。
这时,张义光开口说话。
他虽长得和越小风翻版一样,但神情和仪态却与张正道一模一样。
每次看着魔教教主的脸做出伟正光的模样,庄主夫人别提心里多难受,恨不得上去撕下一层皮。
其实,暗记私以为两人故意抱长着对方脸的孩子,就是想听对方喊自己爹。
打不过,就当你爹。
无聊的男人,呵呵。
张正道上前一步,目视众人:无论我母亲如何惹争议,身为人子,我必然要为她报仇。
庄主夫人冷笑,装得多孝顺似的,真孝顺把你爹一刀捅死呀,甭管哪个爹。
她自己心里也知道,猫偷腥真怪那腥?不过是气男人不忠贞又嫉妒暗记太美,自己拿不起放不下。
她才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不错,杀了我母亲的人,统统要死。
一道淡蓝身影闪了进来,正是张义光的双生兄弟越青欢。
只见他长着一张张正道十五岁时的脸却截然没有张正道一丝正气的模样,反而眉清目秀唇上涂朱,身上衣裳更是轻薄透锁骨若隐若现。
庄主夫人更扎眼了,每次她见到越青欢,就觉得自己记忆里的张正道被毁去一次,被毁去的次数多了,她都快要记不得张正道年少究竟什么样了。
越青欢是魔教中人,按说第一庄他不能进,谁让他和张义光关系特殊呢,更何况大家都认为这个才是庄主亲生的,有时便睁只眼闭只眼。
张正道见到越青欢不悦,却也从来没有阻拦过。
同样,张义光去魔教也是这样的待遇。
张义光沉声道:你来做什么?两人本是亲到不能再亲的亲兄弟,偏偏黑白立场相对,在一起的时候不少,却难和乐相处。
越青欢眼波流转,邪邪一笑:母亲出事,父亲大怒,已经处置了派人追杀母亲的教主夫人。
我来看看,另一个凶手有没有人管呢。
若是没有,我和父亲自当亲手为母亲报仇。
什么?越小风处置了教主夫人?庄主夫人心一动,唰的看向张正道。
这个道貌岸然的狗男人,她可太知道这个男人多爱跟魔教教主攀比。
应该说,这两个人多爱较劲。
起先是这个抢了妖女一年,那个必然要抢回来一年多一天,后来发展到任何事情都要比,眼下这些天,两人还在比着手下抽来的人头银子谁更多。
他若是——越小风怎么处置的他夫人?果然,张正道沉声问出。
庄主夫人心一沉。
一纸休书休了去。
越青欢面无表情道。
其实他不开心,既然让那个讨厌的女人走,为什么不让她生的孩子一起走?苦口婆心跟他说什么骨血父子血脉兄弟,还不是动心了。
庄主夫人略松一口气,只是休书,却听越青欢又道了句:一个不再是教主夫人的女人独身上路,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庄主夫人心又提了起来,目光紧紧定在张正道脸上。
张正道在沉吟。
这个没节操的狗男人。
庄主夫人立即有了决定,冷冷高声道:张正道,当年是你求娶我,我家自当信你光明磊落,你却隐瞒已与妖女厮混的事实。
后头你娶我过门,这些年来却仍与妖女纠缠不休,更是让她先我生下你的孩子,还将她大张旗鼓养在第一庄。
桩桩件件,与你当年善待我的誓言背道而驰。
如今我已对你心死,这就写下休书放你追随你的妖女去。
就算是休,也是她休他。
等夫妻关系一断,张正道敢杀她,她家和三大派就敢将他拉下盟主之位。
张正道气炸:你休我?你个妒妇,别以为没有证据我就不知道仙女是被你的人杀死的。
就在第一庄旁边,没有你暗中搞鬼,谁敢对仙女下手?毒妇、蠢妇、妒妇,今日我就休了你清理门户。
两人大吵起来,中间自有两人所出的儿女还有庄里其他人来相劝,一时好好一个议事大厅里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张义光和越青欢因为身份在旁边冷眼看着并不干涉,张义光抱着剑皱着眉头,越青欢却是似笑非笑目光戏弄,他一侧目,扫了张义光一眼,道了声假正经。
我跟你说,那个女人是决计活不成了。
她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他们活。
第五百六十一章 挑衅张义光皱眉:你父亲同意?越青欢轻笑一声:他早不想忍受那个女人,这次倒是给了他足够的理由。
至于那几个孽种嘛,越青欢吃吃的笑:当年父亲杀了老教主别的徒弟才上的位,魔教教主,心不狠手不辣可没资格做。
魔教中人,做派向来如此,张义光没有劝。
越青欢又是轻笑一声:只是,我去杀他们有什么意思。
张义光感应到什么,目光从吵闹的人群身上转到他脸上,挑了挑眉。
这个动作他在别人面前从来不做,对着同胎兄弟却是自然流露,一下露出几分属于越小风的气质来。
而越青欢也不再轻笑,神情冷静,也露出几分神似张正道来。
他面上平静,说出的话却是挑衅:左右你我为母报仇,自当将敌人赶尽杀绝。
不如来比一比,我们谁先杀完。
这便是要交换杀人了。
一则顶着为母报仇的招牌名正言顺,二则交换杀人更符合黑白立场,三则嘛,则是承袭他们父亲的恶趣味,什么都要比一比。
两人对视过眼神,无声中达成默契。
张义光再看场中的庄主夫人和她的儿女,看死人的冰冷目光一闪而过。
吵了许久,面和心不和的夫妻二人终是决裂,庄主夫人硬气的要将儿女全带走。
而她的儿女看眼温和含笑的张义光,一个个默认了母亲的决定。
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个外面人人称颂的正义之光多可怕。
庄主夫人也知道以后的凶险,抽集自己的人手收拾嫁妆要回娘家,偷偷派了好几路人分开给娘家和三大派送信,让他们都派人来接。
不由心生悔意,哪怕现在派人去送信等家里来人也需要一段时间,方才她只顾硬气说要立即离开第一庄。
想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离开第一庄便是凶险,还不如留下以张正道的虚伪一定不会让自己在第一庄出事。
她该先留下等着人上门接的。
庄主夫人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心思急转,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自己不损颜面的留几日,或者,怎么做让自己出去第一庄安全有保证。
外头却是有小旗兵飞快来报:盟主,咱们在麻城一代的税银被人劫镖了。
什么?张正道大怒,下意识望向越青欢。
越青欢很吃惊,心里却高兴,是教里的人干的吧?他才这样想,他的随身护卫也急得闯进来:少主,教主有令,让你快快回去。
挤眉弄眼,一看就不是好事。
奇异的,张正道突然不那么气了。
越青欢沉下脸:何事?若是那等捂不住的消息说了也无妨。
护卫一噎,想,确实瞒不住,那么多人在场呢,武林的风都是传话筒。
小声说:咱们在壶城一代的税银,被人抢了。
小眼神不由去瞟张正道,越青欢也跟着去看。
张正道一懵,难道是自己手下干的?干的——漂亮。
然后听护卫更加小心的道:咱镖局的人一人被留了一个字,血红大字写在胸前,说、说——说什么?越青欢一声喝。
说——武林败类,屠之后快。
越青欢咔嚓抬脚踹坏一张桌子,冷着脸:死了多少兄弟?没、没死、一个都没死。
这时,来给张正道报信的小旗兵颤巍巍举手:盟主,咱镖局的人也被留了字,写、写的——张义光:好好说。
小旗兵低头:恶事做尽,人人诛之。
……一阵沉默。
张正道冷笑:看来,咱们镖局也无伤亡是不是?小旗兵点头。
呵,看来,有些人要对黑白两道下手伸张正义啊。
哼,藏头露尾宵小之人,狂妄自大。
义光,你速速去调查此事。
说完他看越青欢。
越青欢笑笑:我有事,先走一步。
肯定突然叫他回去也是让他调查这个的。
张义光,比一比吧。
比一比,看谁更快调查出幕后人。
别忘了还有另一项比试。
不要输我太多哦。
张义光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回转身:父亲,我这便去麻城。
十万雪白银不是那么好带走的。
盟主不是那么好当的,不然为什么弄个庄子和众多产业,不就是因为手里没钱不好办事。
第一庄赚的多,可花的更多,既然他们保护了周围老百姓,收几个老百姓的感谢钱不是理所应当?这本就是百姓们的一片心意,何况他们有了钱能更好的保护他们,总比交给贪官污吏强。
张义光心中一动,那么多银子,又是与盟主做对,旁人哪个有那样大胆,难道,是官府?看来,他有必要去麻城官衙走一趟。
越青欢也是这样想,直奔壶城官员府邸。
两人都派了人去调查车马痕迹和人员来往。
任他们怎么想都不会想到,那劫了两边税银的正单枪匹马欲各奔东西呢。
至于说沉甸甸的十万雪花银?呵,有系统外挂不用他们是傻吗?卫弋拱手:此一别,不知何时与君再见。
盐阿郎意气风发:再相见,吾必万人之上。
端的好自信。
卫弋提醒他:你只是凤傲天大人的门客谋士,你是为凤傲天大人出面出力的。
凤傲天,扯淡的名字,他一个真皇帝都不敢叫这名。
盐阿郎抽抽嘴角:同样的话送给你,别自己玩太嗨。
他是去做政客的,怎么不能给自己编个幕后主家啊。
这位可是要带兵打仗,众目睽睽可不好造假。
卫弋点点头:我自有办法。
一路保重。
一路保重。
看得郝灵直打哈欠,歪头在枕头上蹭蹭眼角的泪花:戏精。
通过空间赶路不是很方便更神出鬼没?灵灵灵:我给你枕头下放了把枪。
郝灵一顿:收回去。
远超这个世界的东西被我一用,肯定会削弱暗记的气运。
一听,灵灵灵立即将不该出现的东西收走,郝灵只听得周围一阵乒乒乓乓,什么打架似的,抽了抽嘴角:你放了多少东西?灵灵灵:你现在不是不能动嘛,我随手摆了点热武器罢了。
郝灵:……她想了想,小伙伴们都为她去忙碌,她自己这个正主也不能闲着,对灵灵灵道:你试试沟通世界意识,问问它有什么需求,能接就接了,朋友一场来过签到嘛。
灵灵灵:不会驱逐咱吧?如今它也是个有经验的统子了,不喜欢那些太防备人的世界意识,如果遇到有被迫害妄想症的,还不如睁只眼闭只眼当谁也不知道谁存在呢。
不会,我是被暗记拉过来的,是这个世界的气运子主动找的我,也算是世界意识的态度。
这些天暗记的身体并未出现恶化,可见世界意识还是想她活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 动心尽管郝灵灵力强大,但这人、这幅身体毕竟是世界意识的,如果它不想她使用,暗记灵魂已脱离,它分分钟可以让肉身臭掉。
郝灵猜大约这个世界意识有点意思。
灵灵灵去了,果然她所猜不差,只是带回来的世界意识的意思有点承受不住。
它要我灭玄门?郝灵吃惊的咽舌头差得把自己噎死。
玩大了了,灭一个传承啊,她是要做多大的孽。
你有没有跟它说,玄术本无错,扭曲的是人心?我当然说了,我能这点觉悟都没有?灵灵灵大声道:我还劝了好一会儿呢,它说它心意已决,一个玄门而已,灭就灭了,本来它也是安排玄门自取灭亡的,不过需要时间,考虑到玄门越来越猖狂以后会有更多像暗记这样被偷改天命的事情,世界意识不想自己的安排被频频打乱,让咱们如果可以就推动一下。
哦,它还说了,如果做不到也没关系,完成暗记的心愿就行。
灵灵灵笑的自我满足,这个世界意识难得的客气礼貌,既不亲近也不疏远,这个距离刚刚好。
郝灵不太想做:纵然坏人多可还有好人,对好人来说何其不公。
灵灵灵不理解:可对被坏人害的人来说已经不公了。
比如暗记,她承受的这一切,失去玄术的好人会有这么惨吗?郝灵一噎,心里微微一叹:是我偏颇了,我不自觉站到了玄术一边,忽视了普通人和玄士拥有一样的生命的权利。
天要取之,谁敢不从。
玄士做恶多端,玄门里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有玄术消失那一天,他们自己也该知道这是天罚。
灵灵灵一跳:灵你答应了?郝灵:替天行道。
如今的道要灭玄术,不是她答不答应就能改变天意的。
天意不可违,那她就顺应天意给自己挣两个花用呗。
想开了郝灵就不去同情玄士了,没办法呀,行业作恶自然人人喊打天不容。
灵灵灵开心起来:我还怕你沾染因果不会答应呢。
郝灵道:因是他们作恶,果是我送他们一程。
没违背此方天意,也没有违背我的原则德道,有何不能答应。
灵灵灵心道,你的原则我知道,你的道德——是个啥?你想怎么做?灭满门,比杀人要难吧?郝灵:你让我想一想。
这里离着陈国近,盐阿郎去陈国都城却要时间长一些,他在路上的功夫,卫弋已经翻过这片武林人士的乐土到了一片草原,人往草原上一立,指挥起灵灵灵。
这里应该有个野马谷。
灵灵灵正和郝灵闲磕牙,猛然听到卫弋和它说话有些没太反应来:啊?啊,对。
卫弋:一般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对野马的感情是敬畏的,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关于野马王的传说,谁驯服野马王谁就是王。
灵灵灵:啊?啊,好。
懵着去了,它可以以卫弋为中心,向四下里扩散搜集详细的风土人情。
片刻:你猜得对,远处有伙人正在商量怎么去野马谷驯野马,据说某个部落王有赏。
卫弋笑了:我现在就去,你现在就教我那个部落的语言和风俗。
灵灵灵:……好的。
扭头就跟郝灵说了。
郝灵轻笑:不愧是将军,这行动力,这决断这心思,比我强。
她也只是仗着非同一般的本事欺负人,没了自身优势说不得怎么不如一般人。
灵灵灵只是给了个方向,接下来卫弋再没问一句话,只需要闻闻风,看看水和草,一路几乎直线到了野马谷,嘴里碎碎念,正在学语言。
不像郝灵,仗着灵魂强大让灵灵灵硬灌,人家卫弋凭的是自己的脑子,学会就是自己的本事了。
到了野马鬼只见山谷一片水草肥美,卫弋眼里却是地形地势和天上的风云变幻,他说:这里气候变幻无常,不适合人类居住。
也就野马机警又矫健,才能把凶险的山谷变成自己的乐园。
灵灵灵哇哦:真的是,不过这个山谷最里头磁场混乱,连野马也不敢进去。
磁场混乱,卫弋听得懂,若有所思,要是利用的好,这就是歼敌的好地方。
不过,也得敌人对地形完全不熟的情况下。
记下来,或许以后能用到。
骏马嘶鸣,卫弋眼中异彩连连:好神俊的马,灵灵灵。
灵灵灵:收。
卫弋放心了:这个山谷——灵灵灵:我给你照着造一个。
哈,如今它可是有钱人,只等郝灵把能量源收服,就凭能量源里的灵力,什么山谷裂谷都不在话下。
卫弋彻底放了心,摸摸自己的脸:帮我调整下外貌,草原人的长相。
灵灵灵甩出来的壳子外形可随意调整,当即把他变成高大英俊的草原汉子,等他骑上野马王,那就是草原最帅的崽。
卫弋很有耐心,把自己藏在水边软泥里三天三夜,期间马群几次来到他身边饮水,甚至野马王都到他跟前了他也不动,仿佛他就是烂泥里的一员,要是身上长丛草,他能在马牙下一动不动。
就这样,心里还在学草原语呢。
灵灵灵突然很心动:我听前辈说,一般系统刚开始做任务,喜欢找那些好糊弄的人,但要想升级快活得久就得找卫弋这样的。
郝灵冷眼:喜欢他啊,你去找他啊,现在也不晚。
灵灵灵动心了:也行,反正咱们都是在一起的,要不然下次我和卫弋一起做任务?哈,气死她了,这个没眼色的统子,听不出好赖话是吧,没脑子。
微笑:行,咱们现在分了你去找他也行。
然而,灵灵灵说:没法分,咱俩焊死了。
还挺遗憾。
郝灵心塞塞,感觉自己把统子教成了渣——等等,什么叫她教的,她又不渣。
卫弋动若蛟龙,一下缠上野马王的马背,野马王受惊,前脚立起长嘶一声,向着远方利箭一样射出,绝尘而出。
野马群惊呆,奔跑起来,灵灵灵趁机从里头挑了品相最好的收了几匹,犹豫了下,又收了几匹,再犹豫下,再收几匹。
看得郝灵极度无语:你不如全收了,反正卫弋喜欢那野马王肯定是要带走的,让它们在空间里团聚。
灵灵灵遗憾:空间太小了,野马跑不开。
郝灵一噎,才嫌弃完她这个人,又开始嫌弃她的空间,果然女大不中留。
她还是闭嘴吧,免得再讨嫌。
卫弋被野马王带着一顿溜,奔跑了几天几夜,背上的人长在上头似的牢稳,它体力不支,不得不认输,低头臣服。
可怜的野马王,它哪里知道对方不是人,且还是个开了外挂的。
就这样,卫弋第一步成功,野马王回望山谷一眼,依依不舍,但没有回去。
认主的野马是不能再踏入野马谷的,这是规矩。
第五百六十三章 伺凤卫弋骑着野马王一路高调直到王帐前,没人拦他,都以为是拿了野马王来换奖赏的。
就是吧,小伙子长得真帅,不少姑娘看着他羞嗒嗒火辣辣。
卫弋目不斜视,等帐子里的王哈哈大笑着来看野马王,他一个鹞子翻身,从马上飞到王的身后,锋利的匕首往他脖子上一凑,用非常地道的部族语大声喊。
苍狼王,十年前你把我一家流放大漠,那时我就说我会回来杀掉你,夺走你的王座和勇士。
算是交待完来龙去脉,给自己一个合法合理的身份,匕首痛快的划过苍狼王的脖子。
苍狼王:本王一个字都没说呢,你礼貌吗?卫弋高举滴血的匕首,另一手拽着苍狼王的后脖领,高呼:从今往后,苍狼王是我,效忠凤傲天大人的新苍狼王。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是来给郝灵打名号的。
许多人围上来,还没从苍狼王被一招了结的事实中清醒过来。
紧接着,苍狼王的心腹拔刀提棒冲上来,卫弋艺高人胆大,一手匕首,一手人肉盾牌,不费吹灰之力将挑衅众人打倒在地。
你等着,我们去找救兵,你杀了苍狼王,别的部落也不会放过你。
卫弋傲然一笑,要的就是你们去搬救兵,省得他一家一家打了。
另一头盐阿郎到了陈国京城,先是在心里鄙夷了一番,什么破地方,跟自己的大桑京都没法比,也就是个热闹的城池罢了。
他也目标明确,盯上了小国舅,也就是安锦欢的亲弟弟。
安锦欢做了皇后,儿子也被封太子,不代表她在宫里就好过。
皇帝有她一位皇后却也有嫔妃无数,其中更是琴棋书画四妃家世出众人品不俗心机更是深沉。
若说安锦欢是凤,别的宫妃便是鸾是孔雀,也堪称一句百鸟之王。
蛟和鱼都能化龙,鸾和孔雀怎么就不能进阶?简而言之,安锦欢并不轻松自如,她像一张时刻拉满的弓,随时向敌人发动进攻,也时刻防守着敌人的明刀暗箭。
安家是她的坚强后盾,也是她天然同盟,安家人甘愿为她冲锋陷阵,但,也需要他们是那块料。
安家小儿子,小国舅就是最短的那块板,需要专门人盯着不给安家不给皇后捅娄子的那块短木板。
可有什么办法呢,对这个最小的儿子、最小的弟弟,安家人愿意宠着护着纵着,便是太子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舅舅也乐意捧着,因此,安小国舅仗着有人撑腰身上黑料不少,也是安家政敌有志一同的突破口。
盐阿郎想进入权利中心,这个突破口就是最好的机会。
甚至都不用他费心做局,当他来到陈国京都,小国舅正好又惹事上身。
半夜笙歌的时候,他点的花魁,死了。
这种事放在官员身上能罢官放逐,可放在毫无功名后台够硬的小国舅身上,连政敌都不指望有什么收获,不过是习惯性往安家往皇后身上泼脏水罢了。
反正不过是个楼里姑娘,能被他们拿来用是她的荣幸。
盐阿郎找上小国舅,他太知道怎么跟这种只爱玩乐的纨绔子弟结交,三言两语就让他引为知己,再帮着他出了个主意。
小国舅没把一条人命当回事,新朋友的建议他也只是给他个面子,管不管用的,只要新朋友把他一手高超的投壶技艺教给他。
小国舅玩得忘乎所以,等过几天,安家人把他找回去,安之道急切询问他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按照新朋友的法子去做,安家在政敌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
开天破地头一遭啊,小儿子竟能有这个脑子做这种局?他怎么那么不信呢?安之道不信的对,一问才知,原来是旁人给出的主意。
盐阿郎顺利的被引进安家,游刃有余的应对安之道,成功扮演了一个胸有鸿鹄志却因为身份问题不得科考的落魄谋士。
没错,他不想参加科考,科考太慢了,便是最快的连中六元起码也要几年,且中了状元还有个实习期呢,太慢,他不能比卫弋落下。
安之道起了用才之心,几次试探,惊喜于此人计谋过人更善谋人心,进宫推荐给皇后。
安锦欢:伺凤居士?这名字有意思。
当年安锦欢凭着凤命的批语让如今的皇帝当年的皇子如获至宝的去求赐婚,后头皇子夺嫡,她的凤命更是炒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全陈国的人都知道安锦欢凤命天成天生的皇后命。
他自称伺凤,难道本就是冲着咱家来的?安之道抚须微笑:错,是冲着娘娘冲着太子冲着下一任帝王而来。
他是犯官之后,不得科举,空有青云志,只有贵人提携,才能重回权势。
洋洋自得,仿佛握住了盐阿郎的命脉。
安锦欢满意了:这倒是好掌控了,就算以后他飞得高了,绳子还在咱们手里握着。
就这样,盐阿郎被安之道带进宫,见到了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
呃……也就这样。
他真心的说了句:像是像,但没一模一样,安锦欢长得不如暗记好看。
刨除感情因素,他真心觉得暗记更漂亮,安锦欢更像一个珠宝黄金锦缎做成的展示人偶。
卫弋正带着一群勇士与另一个部落的勇士战斗。
郝灵拥有两人的视角,瞥了眼端坐凤宫的安锦欢,懒洋洋来了句:废话,安锦欢只是被皇帝滋润的众多女人之一,暗记却是有两个男人滋润。
盐阿郎:……卫弋:……手一抖,误把对方的脑袋割了,吓退一圈人。
咳咳,什么虎狼之词。
安锦欢提问:先生可有良策为太子加声望?这是考验,通过了,盐阿郎就是太子的幕僚了。
盐阿郎拿捏住区区小事也来烦我的高冷气质,淡淡一笑:十五日后,太子祭坛求雨,可解南方干旱。
安锦欢放在锦垫上的手指一紧,尖尖指甲划破几根丝线。
当真?难道先生还会卜算之术?安锦欢暗暗惊喜。
盐阿郎:不过是预测个天象。
玄士里当然有会看天象的,只是当代更流行相命之术,反而观天象此等更日常的技术无人钻研,就像这个陈国,连个钦天监都没有。
安锦欢拿不定主意,信还是不信呢?去看安之道。
盐阿郎又腹诽,同样是皇宫,这里规矩也太乱了,外子大臣说进就进,还能带陌生男子进后宫,这个皇帝是巴不得头上带点绿是吧?安之道点下头,这个女儿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孩子也妇人之仁起来,当年与先皇的皇子们相争时,还有嫁入皇室时,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愿意冒险,如今,竟想万全才去做,夺皇位是这么安全的事?退一步说,就算没求来雨,太子一片忧国忧民之心也是加分项。
第五百六十四章 错认十五日之后,十五岁的太子独身登上祭坛,为陈国祈雨,按着事先说好的时辰点,太子跪了下去,虔诚叩拜,天降甘霖,将士与百姓哗然,纷纷跪地,口称万岁。
太子出尽了风头,伺凤居士入住太子府,成为太子最信任的幕僚。
盐阿郎给自己比了个耶。
太子急切的询问他还有何良策,盐阿郎好心好意指导他怎么将政敌各个击破,毕竟将陈国朝廷清肃成一家,将来卫弋引兵入关只需要对付这一伙。
太子按照盐阿郎说的去做,果然让政敌们通通折戟,他们发现太子身后有高人指点,打听出盐阿郎来,无法拉拢,干脆买了武林人士来刺杀。
其中就有第一庄的剑客,还有魔教的杀手。
盐阿郎:……他对太子说:这些武林人士太猖狂,无法无天,有他们作恶,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太子也痛恨这些不受管束的刁民,恨声道:何止,他们还对百姓横加赋税抢夺朝廷的官银,先生可知,麻城和壶城那样富饶之地,以前都是陈国的。
那些武林败类趁着陈国边境告急硬生生从朝廷手里抢过去的。
如今,我们可派遣官员过去,却征不到一两税。
父皇对此也颇为头疼啊,不知先生可有良策?盐阿郎心道,太好了,你们没有沆瀣一气最好。
他挥手成刀劈下:杀。
太子血气方刚,这话正对他的心思,自此盐阿郎以身为饵,诱捉不少江湖刺客,在太子的施压下,这些人抓到审问都不用审问,直接拉到菜市口砍头,同时对百姓宣讲,凡是不守律法者,视为叛国乱党,杀无赦。
盐阿郎教给他怎样引导怎样宣扬,结果便是太子没少砍脑袋,却被百姓叫嚷砍得好,简直就要称青天。
气煞一干政敌。
好,你杀,我们也杀。
一时间京城中的江湖人士风声鹤唳,每天都有被官府拿下的同伴,偏偏这些人骄横惯了,没少仗着会拳脚欺负人,不少人手上的确有人命官司,可不一抓抓个准,菜市口的鲜血铺了一层又一层,直到过年都没能干。
陈国如此,黑白两道的领头人张正道和越小风自然视为挑衅,先前税银被抢案还没调查出真凶来,这下两边都认定是陈国朝廷干的。
毕竟陈国惦记抢回麻城和壶城不是一天两天。
张正道和越小风都觉得,该给陈国朝廷点颜色看看,比如,杀个皇帝什么的。
这是官府和武林的争斗,事关重大,两人都亲自带人入了京。
只等皇帝敢出来,就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若是皇帝龟缩不出,他们勉为其难也可以杀个太子就算了。
皇帝和太子都不知道有很多人惦记上他们的脑袋,正在商量年后祭天的事。
之前太子祭天求雨很刷一波民间好感,皇帝眼红,提出这次他亲自来。
太子没意见,只要祭天时站在皇帝身边的人是他就行。
不过出于人子的孝顺他还是提了句:最近京中风波不断,那些江湖莽夫寻机闹事,父皇御驾出宫,是不是不太安全?皇帝又怂又不将江湖人放在眼里,挥挥手:朕的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
刺杀朕,可是要诛杀九族,他们不敢。
非得去。
去就去吧,他要带安锦欢一起去。
毕竟他心里有数,自己什么资质自己能不清楚?当年能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安家功不可没。
他也觉得是天生凤命的安锦欢带来的好运气,很乐意带着他的吉祥物向老天示好,请老天看在安锦欢的面子上多赐福给自己。
于是,那天,皇帝皇后太子和一众皇子浩浩荡荡奔赴宫外祭坛,伺机而动的两方人马混在百姓大军中。
他们不约而同选在皇帝祭天仪式结束后再动手,那个时候,护卫军会有所松懈。
高高的祭坛,被官兵层层守卫,大量百姓围观在四周围,眼睛盯着祭坛之上。
盐阿郎站在太子阵营中,一片麻木,这个找死的皇帝,劳民伤财,还不怕死的让这么多百姓围观,生怕里头混不进刺客吗?这皇帝的脑子绝对溺了尿。
吐槽不止。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皇帝和太子登上祭坛,吟诵长长的祈福赋文,叩拜,礼成。
该退场了。
这时候,皇帝心血来潮,或者说早有计划,冲祭坛下金黄凤袍的人伸出手。
皇后,来。
这可是祭坛啊,女子轻易不得上的地方,更是皇家祭坛,天子专属,安锦欢一阵激荡,当然不可能拒绝。
留下侍女,自己一步一步端庄肃重的走了上去。
大臣们竟也没反对。
反对什么?人家儿子在上头站着呢。
再说了,就算有意见这个时候也得憋着,不然吵闹起来老天降怒陈国怎么办?一步一步,安锦欢稳稳登上祭坛,嗔怪皇帝一眼:陛下,臣妾何德何能。
皇帝哈哈一笑:皇后是老天赐给朕的福气,自然担得。
握着安锦欢的手,让她与自己并肩而立。
他说这话本就是炫耀,说给众人听得,因此声音并不低,外头百姓或许听不清,但耳聪的武林人士们却听得清清楚楚,好奇望去时,目明的他们自然看清那金色凤袍的真面目。
一时间,人群不少地方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些都是见过暗记的人。
张正道和越小风更是身形僵硬,下意识抓住身边人的手,要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母亲命大不可能轻易死去,原来、原来——她是被陈国皇帝掳了去。
该死、该杀。
皇帝:啥?别随便冤枉人好不好,要死人的。
张义光和越青欢瞪大眼睛,那个人,就是他们的母亲。
她、她真的没死?愕然,谈不上惊喜,甚至因为人逝去而消失的嫌恶再生出来。
他们没有遇到能让他们放下男子尊严的女子,不认同他们父亲的真爱之举,更不接受一个一女侍二夫的母亲。
羞耻。
洗刷不掉的污点。
两人面上挂着与父亲如出一辙的惊喜表情,但眼底深处是同样的发自灵魂的冷漠。
呵。
冷笑声,来自空间里的办公室。
郝灵:你想怎样惩罚他们?暗记无所谓的声音:我从来没爱过他们,无所谓他们怎么看我。
他们的出生不是他们的错,可借着我的肚皮享受着风光生活还要唾弃我,真有骨气抛下身份远走高飞呀。
郝灵笑,这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不知好歹的小孩子,总要好好收拾的。
张正道:听着,等会儿按原计划动手,你们去冲开官兵,我去将你母亲带回来。
张义光不反对,反正庄主夫人和她的儿女都死了,那个女人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越小风:等会儿按原计划动手,你们冲开人,我去抢你母亲,青欢,你去挡住张正道。
越青欢无不可,反正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女都死了,自己再没绊脚石,她回来对自己没影响。
第五百六十五章 双重收获百姓一波波的山呼万岁,皇帝心满意足的下了祭坛。
安锦欢跟在后头心里骂,你倒是做戏你继续做戏啊,扔下我一个人你知道这么长的裙裾下台阶有多难,看都看不到脚下,我要是滚下去你就有脸了?扶我一把啊混蛋。
扶是不可能扶的,永远都不可能,他可是皇帝。
幸好太子是个有孝心的,伸出手臂让安锦欢扶着,安锦欢看太子的眼神甚是欣慰,果然比起男人来还是儿子更靠得住。
老东西赶紧死了给儿子让位吧,她好做太后。
坐上凤车,百姓回避,安锦欢正出神琢磨接下来怎么收拾别的妃子和皇子呢,实在那位伺凤居士太高明,凡是他说的法子就没有不成的,凡是他算计的人就没有不中招的,这样的人才,太好用了,等太子上位,这人也得好好的用。
正想着突然一阵骚动,凤车一歪,她跟着歪了歪,急忙撑住了,向外望去。
太子拍马向前,经过凤车:保护皇后。
急急一句:母后,有刺客,我去救父皇。
安锦欢伸出半个手掌,心里道,你别去,他死了正好。
可不能。
第一波刺客向着皇帝去了,虽然有人保护皇后但人数少,张正道和越小风心有灵犀,又一波刺客围向太子,安锦欢一看七八个人手持长剑同时刺向太子,心都提了起来。
尖叫:快去保护太子!快去保护太子!分了不少人手过去。
场面混乱起来,张正道和越小风运足轻功拔身而起,从两个方向飞向凤车,同时落下,一个抓向车帘,一个抓破车顶。
安锦欢:啊啊啊——护卫们杀上来,被张正道射出的飞刀、越小风放出的毒气放倒,两人可是武功大成之人,只是掳走一个人并不难。
张正道抓下车帘,欣喜叫道:仙女——他只看到里头洞开的顶棚,他的仙女被越小风抓着肩膀嗖一下拔走,他只抓着一只鞋。
哦,正是仙女的码数。
大怒:越小风,你给我放下——安锦欢闭目软软垂在越小风肩头,显然被他迷昏过去。
越小风丝毫不停留,长笑一声,飞着出去,自有魔教的人阻拦张正道。
张正道抓着一只鞋哇哇大叫:可恶!该死!给我杀!太子:追!都给我追!皇帝:来人保护朕!保护朕!盐阿郎:……真特么热闹。
反正死的都是敌人,他抄着手往后退。
安锦欢醒来时,躺在一座暗金为主色调的奢华大屋里,其屋内陈设,不能说比皇宫雅,但绝对比皇宫贵,豪富豪富,却一点不俗气。
一时间她满脑袋想的都是皇帝还有这等小私库?太可恶了!仙儿,你怎么了?是又忘了咱们之间的一切吗?越小风突然出现,忧心忡忡的探手摸上她额头。
安锦欢一个激灵,直直坐起来,然后抱住自己尖叫:啊——大胆刁民,敢对本宫动手动脚。
缩到床脚,敌视着越小风。
越小风脸色一冷,发出一声冷哼:果然是陈国那个又老又丑的皇帝做的手脚,他趁着你失忆骗你是他的皇后对不对?安锦欢灵魂一窒,什么失忆什么骗的且不说,又老又丑?她的男人就那么不上台面?不由去打量越小风,只见他皮肤紧致身形也紧致,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又长得俊美风流,气质邪魅,一看就是个会撩妹的小哥哥。
这么一比,皇帝确实有些拿不出手了。
心里不是滋味儿。
这时越小风却是欺身上来,一把将她拉到大床中间压上,声音低哑暗沉:仙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忘记了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想起来我们的一切。
安锦欢尖叫不已,很快她的尖叫就被覆灭在越小风的霸道下,变了声调。
事后,安锦欢意识沉沉,看着仍旧生龙活虎自顾折腾的男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人比人得扔啊。
重新醒来,安锦欢机灵的装失忆,说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是陈国皇帝告诉她的,实际上她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
我就知道。
越小风气愤的一掌拍碎桌子。
安锦欢眸子一缩,忍不住往他身上瞄了又瞄,爆发力真强。
不愧是练武的。
越小风将美化后的以前的事情说给她听,当然说自己的全是好话,隐瞒了张正道和张义光的存在。
安锦欢很聪明,再认为不可能大概也确认了,这个男人口中的仙儿是她那双生的姐姐。
安锦欢一直不知道暗记的真实身份,甚至直到换命的前几天才看到暗记的脸,惊呆,随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不能活。
因此顺从的服从父亲的决定,当自己是无辜。
对暗记,她只当是奴才,当然谈不上姐妹之情。
历来高高在上不放在眼里,突然得知对方应该死去的这些年竟然活得还不错,看这魔教教主的家底,不比皇帝差,长相身材体力,皆超出皇帝一大截,安锦欢深深的嫉妒。
听越小风说暗记被人追杀后失踪,默默希望她这次是真死了。
安锦欢想,她要回皇宫,再不了解江湖事,魔教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好人,她要回宫做她的皇后,以后的皇太后。
只是越小风好不容易重新得到她,盯得紧缠得紧,她连屋子都出不了,也没时间生出逃跑的计划。
越小风很心疼她,用自己和流水的补品来养护她。
他说:仙儿,这半年多来委屈你了,看,你的小脸都瘦了。
安锦欢笑笑,女子瘦些才好看。
皮肤都干了。
……眼角长细纹了。
……胸——脸色越来越差的安锦欢再听不下去,主动薅住他的衣领倒了下去。
特么,说老娘干长细纹还下垂?采不死你。
越小风亲密揽着她:仙儿,难得你这么主动。
是不是那个狗皇帝满足不了你?安锦欢:……难道你就不吃醋?越小风挑起她的头发嗅着笑:原本是吃醋的,看你的表现,那老男人不值一提嘛,委屈我的仙儿了。
安锦欢:……这什么狗屁男人!该死的暗记竟有这等福!气死她了。
过了一段要啥有啥不要啥还有啥并男人专一只伺候她的日子,安锦欢有点儿乐不思蜀了。
然后月黑风高,打斗声传来,安锦欢躲在屋子里忽然被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听风从身旁吹过。
等被放下来,被子揭开,一个不亚于越小风的英俊硬朗男子心疼宠溺望着她。
我的仙女,让你在越小风那里受苦了。
你放心,从今往后,你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男人深情凝视她:我知道你又失忆了,还被陈国狗皇帝骗,越小风那狗东西又欺骗了你。
我会给你报仇。
之后什么也不用说了,上。
安锦欢:……呸你个不要脸的暗记。
第五百六十六章 享受我看她挺享受。
暗记知道自己可以随时和那位神秘女子通话后就时不时的聊两句。
为了让客户满意,郝灵可是实时转播任务进度的,任务相关人等的情况绝不隐瞒。
因此暗记很是观看了很多场激烈大戏。
这姐妹也是死过好些次的人了,表示小场面,她看得眼睛照常眨,不是欣赏安锦欢的丑态她都要打哈哈了。
暗记嘲讽:陈国皇帝是多没用,瞧她嫉妒死我的丑陋模样。
郝灵:换个角度想,她去取悦男人,你是被男人取悦,有没有高兴点?暗记摇头:她取悦男人她乐意,我被男人取悦我一点都不开心。
郝灵:你太清醒了。
难得糊涂。
暗记:我是真的烦这些。
她竟喜欢,引以为豪,她的皇后生活该多枯燥。
郝灵:是挺枯燥的。
这下开了眼,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喽。
暗记笑了下。
自从被两个男人霸占后,她再也不会笑了,整日里冷冰冰,偏两个男人就喜欢这样,贱不贱。
安锦欢过得极快活。
虽然看不到别人对她叩头而遗憾,但被江湖人捧着却是另一种满足,尤其在这陌生的地方顶着别人的身份她竟能睡得香喷喷,实在不是宫里生活能比的。
生活质量一点没下降,不用睡前权衡醒来思量,这里也没人时刻算计陷害她,还能得那样出色男人的专宠……咳咳,是两个。
安锦欢有些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做错了选择,若是十五岁那年没有换命,嫁进皇子府呕心沥血的是暗记,那江湖第一美人独得黑白两道皇帝专宠的就是自己。
她甚至恨暗记抢了自己的好命。
连带着对安之道也有了些埋怨。
安锦欢看不到暗记的恨和不甘愿,也看不到安家为她做出的竞争牺牲和黑暗手段,她只看得到皇家的富贵权势、武林头领的霸道小意。
她总觉得所有的好都应该是她的,她是天命凤凰,想要的一切都该男人捧着跪到她脚边奉上。
安锦欢对镜喃喃,诉说自己的野望。
暗记:她疯了。
郝灵:没经历过人间疾苦,总觉得她自己是世间主角。
看着吧,别人不是她想的那么蠢。
皇后被掳走的消息一直被瞒着,哪怕那天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也被太子用被抓走的是替身宫女的说法瞒过去。
后宫嫔妃天天来给皇后请安,用惊吓为借口躲过几天后,盐阿郎建议太子弄了个真替身,反正那些后妃还能冲上来撕假皇后的脸不成?到底保住了皇后的清名。
安家急疯了,又要找皇后,又要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家在找皇后,别提多分裂。
太子也急,以刺杀皇帝的罪名从京城向周边辐射抓捕武林人士,一旦抓到不能提供线索就地斩杀。
江湖人再本领高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衙门的人自有一套工具专门对付这些高手。
死了很多人,各门各派黑白两道。
众怒难平,纷纷叫嚷让张正道和越小风将妖女交出来给大家个交代。
好不容易那妖女消失了大家才过半年平静日子,她一出现,官府杀了多少武林人士,还说她不是祸水?甚至明明白白的说,一个能当奶奶的老女人,再有滋味也咂巴没了,张盟主越教主想要什么女的咱给送,哪怕咱们送一百个总能抵得上她一个。
更有打上门直接要人的。
张正道越小风自然不会给,魔教更是直接斩杀找上来的人,由此又引发一桩桩血雨腥风。
安锦欢已经知道暗记生了双生子,张义光和越青欢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明明张正道和越小风从不对安锦欢提及外头的事情,他们两个却偏偏在她面前说。
一个端着脸:母亲,因为你,父亲被诸多掌门人诘问,父亲为母亲遮风挡雨,母亲难道没有什么想法?一个噙着笑:母亲,因为你,父亲又杀了很多人呢,父亲对你良苦用心,母亲不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安锦欢是宫斗精英,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个好大儿对自己的母亲一点感情也无?心里窃喜,看来暗记也不是所有都顺心意。
至少她的太子对自己这个母亲是真心爱重。
她试探着道:那我——离开?张义光说:上次母亲诈死,父亲念念不忘。
越青欢说:母亲再离开一次,父亲不是要疯?安锦欢落下脸:那你们现在就取我性命,免得你们和你们的父亲为难。
她一生气,凤威不自觉流露。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的诡异感越浓:母亲,你当真失忆了吧。
安锦欢知道自己与暗记当然不同,那是个奴才秧子长起来的,怎会有她凤仪天成,早知道装不像才说失忆。
越青欢玩味的笑:进宫做几天皇后果然不同了,往日母亲冰冷无言,如今倒是——他顿了下仔细看她模样:倒是人比花娇了。
人比花娇四个字被他唇齿咬得意味深长,饶是安锦欢镇定也不由红了红脸。
那个暗记竟是对两个男人冷着脸?哼,她凭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暗记冷笑:这两个孽种,早希望我死去,他们是要逼安锦欢自决在那两人面前,最好是自己把自己烧成灰再不可能活。
好像我死了他俩就干净了似的,呸,武林谁不知道他俩的肮脏来历。
暗记痛恨两个孩子,痛恨两个男人,也痛恨着自己。
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被人放弃任人摆弄。
她说:下辈子,我要为自己活,谁也别想做我的主。
郝灵心道,这辈子你就有机会,老天站你这边,拿了你的总要补偿给你。
安锦欢应付完两个黑心的假儿子,心事重重。
张正道见不得美人蹙眉,又是一番床榻上的安抚。
安锦欢娇喘吁吁,推他把:我都知道了。
外头的事情。
张正道皱眉:义光太不懂事,我嘱咐了他不要惊扰你,你还在养病。
安锦欢一笑:我知道为了我你们都为难。
张正道再次皱眉,他不想听她惦记越小风。
也不知那狗皇帝对仙女洗了什么脑,以前她冷冰冰谁都不会惦记,如今却是提这个说那个,显得很——多情。
安锦欢略略起身:为了我,你们两个打来打去我很为难。
张正道便说:以后不让越小风见你就是。
安锦欢心里吞了下口水,舍不得。
她说:听说官府抓人抓得很厉害?张正道:外头的事你别管,你只当我无忧无虑的小仙女就好。
安锦欢嫉妒的发狂,狗皇帝一有什么大事小事就找自己,让自己找安家。
凭什么暗记就这么好命?她要找个真正有本事的玄士,确认她到底死没死,若是没死,找出来,挫骨扬灰。
第五百六十七章 发觉安锦欢对张正道说:陈国皇帝和太子不知为何,认定我就是皇后、太子的母后。
废话,因为我就是。
张正道看向她,眼神狐疑:你想说什么?安锦欢笑着道:我想,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如我去和他们说清楚,让朝廷不要再杀我们的人。
这个我们,可见安锦欢真把人当成了自己的。
暗记跟郝灵说:她用过的男人,都是拣我不要的。
哟,这小语气,挺得意啊。
郝灵说:至少陈国皇帝是她自己的。
是她自己个屁啊。
皇室子弟,十四就破了瓜了,屋里丫鬟伺候着,那陈国皇帝早是个老黄瓜。
当年,安家看好他,千方百计让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喜欢上安锦欢。
安锦欢觉得自己长得好又多才,可京里贵女哪个不是美貌又多才?还不是让我替了她,在晚宴上一曲踏柳舞征服了皇帝。
暗记讥讽着道:踏柳对舞者要求极高,舞到极致是真的要在细细柳条编织的网上踏行的。
那可是两人高的高空,摔下来会残。
安锦欢手皮破了都吓死自己,别提跳这个了。
我会武功,轻功也不错,就替她上了去。
她一舞定君心。
跟皇帝私会时说什么这是他们的定情舞,一生仅跳这一次。
蠢皇帝居然也信了。
暗记摸上自己的脸:就凭这张脸。
所以,陈国皇帝其实一曲钟情的是暗记,暗记说安锦欢总是拣她漏的这话没错。
郝灵想了想道:你的性子,不会喜欢宫中生活,幸得你没去。
暗记在营养液里耸肩,这是一种神奇的水,明明浸泡着她却不会让她感觉窒息,反而很放松。
是啊,我不喜欢。
当年逃出来,我原本也是想快意江湖的。
可惜武功被废,我就想着田园一生。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被那两个孽障缠上。
郝灵叹息,好好一对有武有文相辅相成的气运姐妹花,被愚蠢的家人为了所谓的顶级富贵给拆散成这样,文武合道,她们原该的成就哪是一座皇宫能锁住的。
如今老天要补偿暗记,便是要放弃安锦欢了。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安锦欢正在疯狂。
张正道说她幼稚,朝廷和武林,都不是她一个女人几句话就能摆定的。
安锦欢见张正道愿意听自己说话,心中暗喜,她说道:可这样杀来杀去也不是个办法。
就怕咱们跟朝廷互相损耗,苦的不是别人嘛,还会便宜外人。
外人?张正道对这个词不太懂,脸色一变:你说越小风?安锦欢:……你们都是我的,能不能不要这样争风吃醋,我很为难的。
她说:我从朝廷听来的,说是北方草原部落一统,成立一个凤国,其统领苍狼王是个极强悍的将才,带着一众草原蛮兵四处征战,短短半年而已,已经吞并两个小国,我出宫那日听来急报,第三个小国已经闻风丧胆打算不战而降了。
安锦欢忧心耿耿。
她可以不在乎皇帝,因为皇帝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从来都是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地位,两个男人能带给她整个武林她也不想放弃一国之主的尊荣。
她想的很好,若是她的儿子成为皇帝,她是最尊贵的女人,而情人们能带来江湖的臣服,这整个天下才真正是她的。
安锦欢心头火热:那苍狼王狼子野心,犯边陈国是早晚之事。
若是朝廷和武林化干戈于玉帛,有众多武功高强人士相助,拿下凤国并不是问题。
张正道心底愕然,望着安锦欢眼里熊熊燃烧的野心光芒一时无言。
半晌轻笑:我们一直同朝廷势如水火,哪是说合作就能合作的。
你呀,还是天真。
安锦欢着急了,手指握着他精壮的手臂: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在陈国皇宫那段日子,我有信心说服皇帝和太子。
看着这样的仙女,张正道心里异样,他玩笑道:你没听过一句飞鸟尽良弓藏?我们为什么不愿屈从朝廷?因为那些当官的最是心机深沉翻脸不认人。
别到时帮着他们开疆辟土抵御外敌,事成后却被他们翻脸屠杀。
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过。
哎呀,我说可以就可以,你就答应嘛。
安锦欢摇着他手臂撒娇。
张正道笑笑,翻了上去。
安锦欢被折腾的半点力气也无,说不出一句话来,等再睁开眼,好嘛,眼前人已经变成越小风。
比翻牌子还刺激。
别说,她还挺想他。
越小风缠了她好几天,安锦欢觉得火候到了又开始游说越小风。
越小风漫不经心划着她的线条:可我该怎么信陈国皇帝?安锦欢身心舒畅,没想着隐藏:陈国皇帝不堪大用,政事早就是太子和一干大臣在处理,根本不用考虑他。
倒是太子,我有把握让他听我的。
她说的极度自信,让人不信都不行。
越小风笑言:仙儿变得更让我挪不开眼了呢。
自是一番云雨,安锦欢不知道在自己沉睡过去后,越小风收敛了欲望和情绪,出去见了张正道。
这一次两人相见并没有剑拔弩张,反而对坐亭中很平静。
张正道:确定了?越小风点头:不是她。
两人的眼神都很深沉,全然没有一点面对安锦欢时的色令智昏。
暗记看得冷嘲,也就安锦欢这个蠢货看不清。
为什么这两个明明位高权重的男人愿意和自己纠缠这么多年?第一当然是因为她美,她美得别具一格与众不同,气质更超越皮相。
没错,暗记就是这么有自信。
安锦欢早不能跟她比。
男人都是看皮相的,眼睛贴脸上能看不出来她这个皇后的老黄皮?安锦欢:你才老黄皮,你全家都是老黄皮。
第二嘛,跟皮相相比,他们更自在于暗记的安分守己。
暗记:尽管老娘是被逼的,但老娘也是真的不感兴趣。
暗记十级厌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财富权势,什么身份地位,她全不放在眼里,当真配得上仙这个字。
她连亲儿子都不放在心上,遑论什么武林朝廷黑道白道。
也就是说,张正道和越小风和她在一起,只有纯粹的爱情,丝毫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事业。
尽管江湖上传言暗记多作妖,但两人清楚知道那些根本不关暗记的事。
和暗记在一起,他们可以放心的享乐,这个女人,不会拖后腿不会带来危险。
这一点,暗记现在才看明白,原来自己的不在乎竟阴差阳错让他们更不放弃自己。
特么的失误了。
看,安锦欢一折腾,两个满脑子石楠花开的男人立即清醒了、正常了,没有迷恋和癫狂了。
么的,失策啊。
暗记在修复仓里捶胸顿足。
第五百六十八章 想法难道,她真是陈国皇后?张正道。
看来是了。
越小风。
她和仙女——或许有关系。
但有什么关系无所谓了。
张正道:你的意思?越小风凉凉剔着指甲:一个女人,滋生了野心,就像一汪清泉丢了块泥巴,你喜欢就留着。
知道不是她,他的欲望没那么强烈了。
张正道嗤笑,你挑嘴我就不挑嘴?他两根手指并拢,推过一枚黑子:陈国有武林保护,很好。
越小风推过一枚白子:鹿山纹水为界。
鹿山和纹水,正好位于陈国国土中央,宛如一条斜带,两旁风土人情截然不同,也很巧,一部分离着正道近一些,另半部分离着魔教更近风俗也更开放。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某种协议。
越小风:我会带她入京,希望她不会让我们失望。
张正道:不要一下答应她和陈国的要求,我们武林人士自来看不起官场虚伪。
越小风一笑,当然,不见兔子不撒鹰,吃不到好处凭什么给朝廷卖命?那女人要他们出力,首先要喂饱他们才行。
接下来,越小风按捺不动,暗地戏谑看安锦欢着急。
安锦欢不能不急,她已经丢了好几个月,太子再有心帮忙隐瞒怕后宫那群不省心的幺蛾子也到了撕破脸的时候,若是皇帝宣布她身死,她这一辈子的图谋都打了水漂。
或者皇后没死,她被别人截了胡。
安锦欢一个激灵,如今她在这里,难道宫里冒充皇后的会是暗记?凭暗记把两个这样出色的男人迷的毫无底线,难保皇帝对她怎样死心塌地,若是她进谗言废太子——安锦欢立刻坐不住了,找越小风:我要回陈国皇宫,立即就回。
吊足了她,越小风也不再戏耍,装着受伤的模样:仙儿,你对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念念不忘?因为他是皇帝?安锦欢眼角蹦啊蹦,每次听越小风和张正道辱骂皇帝的话她都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
她耐着性子:我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难道你不想将魔教发扬光大?等太子登基,我是太后,有我在朝堂支持你,你想做什么不能做。
越小风笑意加深:好,你可要记得你这句话。
一丝违和的异样划过心头,急于回宫的安锦欢并没深想。
不过在出发的车队里看到张正道和张义光时还是懵了一下的。
不解的看越小风,你不是不想与他分享我?越小风没有人后的柔情模样,有几分公事公办:与朝廷合作,兹事体大,当然要魔教和第一庄一起出头。
他顿了顿:我倒不想他来碍眼,可你先与他提过,却是甩不掉了。
安锦欢听出一股子幽怨来,仿佛自己此刻是面对宫妃吃醋的皇帝,心里异样得意,按上他的手,做出羞愧的模样。
若早知你如此支持我,我何必跟他多言。
让你受委屈了。
越小风:……真特么恶心。
也是奇怪。
以前仙儿一副冷冰冰看见他们就厌恶的模样,他反而中了毒一般迷恋越深。
这个长着同样一副面孔的陈国皇后给他们回应,他却觉得这女人俗不可耐。
越小风不承认自己贱,贱的是张正道,他只是喜欢高洁出尘的雪莲花,牡丹,也就俗人才喜欢。
半路上张正道找越小风商议:我会要登城做为朝廷给我的诚意。
越小风挑了挑眉:正好,我要的是隆城。
两人对视一笑,已经有了同陈国谈判的章程。
越小风淡淡道:这是合作的诚意。
皇后还回去的价钱另算。
张正道鄙夷:你以为陈国皇帝会稀罕一个失踪半年的皇后?别以为那些标榜道德典范的伪君子不会丧天良,陈国的皇后好好在宫里呆着呢。
我们对此事封口不提就是我们给出的诚意。
越小风邪笑:你该不是心疼这个假的为她着想吧。
张正道无所谓:反正人在你那里,是送回还是留着自己享用,我不会管,你自己与皇帝交涉。
越小风默了一瞬,道:听她意思,朝中事找太子比找皇帝管用。
张正道:妇人之言。
不过据我打探来的消息,太子得高人指点,最近一年多来屡战屡胜,压得别的皇子喘不过气,确实最有希望做下一任皇帝。
至于皇帝,也确实是个没用的花架子。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那个女人表现的多热情,就知道皇帝有多没用。
皇帝:朕特么——越小风回到车架,张正道表现的对皇后多不在意,他现在看她就多寡味。
只是赶路也是无聊,不如拿来消遣一下也是个乐子。
由此安锦欢又得了一番截然不同的体验,紧张刺激不敢见人。
正好让她安分免生波折。
郝灵问灵灵灵:这是个肉肉的世界吗?灵灵灵回答的官方:没有恋爱经验的单身狗没有资格鄙视生命大运动。
郝灵:……你是不是不想混了?灵灵灵:宿主某些反人类的思想需要我点明吗?郝灵:我从来不反对造物。
我只是觉得他们浪费体力,毕竟这么努力也没造出什么东西来。
灵灵灵:……要我提醒你你有生子符?郝灵:……摸着下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立即兴致勃勃找暗记商量:要不要让她怀孕?暗记也脑电波跳了好几跳:这个也能安排?郝灵:当然了,我完全可以胜任送子娘娘的。
暗记哇一声:几个都行?郝灵:当然,当然不能超过人类上限,一窝七八个不太现实。
暗记嘿嘿嘿甚是猥琐:想当年,我被迫怀上,我都不知道那两个小畜生究竟谁是谁的,想一下,若是安锦欢面对同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的——日子不行啊,得把两人都安排上才行。
郝灵:你怎能偏心。
什么?郝灵:人家正牌男人是皇帝。
暗记:你真是太有想法了。
就这样说好了。
说好了。
灵灵灵:郝灵大师,你还记得你是一个正经的任务人吗?郝灵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一,我从来没说过我很正经。
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第二,我不是任务人,我是你的上级。
伸出第三根手指头:第三,这是安锦欢欠暗记的,她本该偿还。
呵,任务要她惩治坏人,凭什么要她做好人?那安锦欢身上的孽力黑得都看不透了,让她怀个假胎吓一吓又怎样。
灵灵灵,你的道德面太窄了,配不上我呀。
灵灵灵:……是,我会好好向你学习。
这就是成长吗?从善良的小孩子长成心黑的大人?啊,成长真可怕。
第五百六十九章 宏愿接到皇后送回消息的是太子。
太子大吃一惊,按着对方信上所写,来到某处私宅,随身带着盐阿郎。
太子看不起江湖草莽,这些人在他眼中不学无术无事生非连无品的小吏都不如,全是祸乱朝廷的刁民,该杀。
秉着谋士的本职,盐阿郎不走心的提醒:太子素有礼贤下士的美名,何必跟几个江湖人斤斤计较。
他们虽是莽夫,但在江湖上的地位犹如皇帝,还是小心为好。
好嘛,才十五六的年纪是听人劝的?听劝也不是听这种劝。
把两个乱匪头子当皇帝尊敬,他们也配。
又恨又瞧不起,太子难免表现的高高在上眼角都不屑看他们。
张正道越小风也是少年意气过来的,这两人瞧太子却像是瞧还没长出凤凰羽毛的鸡仔一般,若是看在和安锦欢做戏的面子上,不是不能将他当个晚辈看,可看太子这态度,他们又是暗含瓜分陈国的野心来,便要让这不知好歹的小辈吃些苦头了。
越小风内力一吐一吸,进来自顾往上首坐下的太子就被他吸在手里。
太子大惊:你这魔教狂徒,想要做什么?盐阿郎伸手悲鸣:放下我家太子。
郝灵:啧啧,你的脚倒是动一动啊。
盐阿郎的脚动了,一步向前不能再多。
郝灵翻了个白眼。
灵灵灵心里说:一家子的演技哟,愁。
张正道咳咳:太子还是个孩子,你随便跟他玩玩就是了,别吓坏孩子。
他嘴角一勾,不怀好意:他母亲会心疼。
你舍得?这话说得,立即让太子的脸阴晴不定起来。
安锦欢还没出来,不知她是何情景,难道这些武夫对母后用刑?越小风也勾起唇角:是你心疼吧,毕竟他也算你半个儿了。
闻言太子大怒:无耻,本宫要将你们全杀光。
他听懂了。
他不信。
信不信不重要,只要这些人死掉。
越小风冷笑,拎着人飞到假山边把人朝湖水里丢了下去。
清醒清醒吧龙儿子,跟后爸爸们说话客气些。
安锦欢正好被丫鬟带过来,见此一幕,大惊,扑跑着过来,大喊我的儿,又转头仇恨盯越小风。
越小风眼神一冷,安锦欢已扭过头看湖里太子,见他好好的浮出水面往岸边游过来才松一口气,喊着他快快上岸。
张义光和越青欢沉默看着,终于确定这个女人确实不是他们的母亲,他们的母亲从来不会疼爱他们,若是他们落水,她只会视若不见的走开。
这样一对比,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起来。
郝灵:这是在埋怨你呢。
暗记:这样来的孩子我怎么喜欢?没办法,我没有伟大的母性。
她说得一点不起波澜,显然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动容。
郝灵没再说这个,父母和孩子之间也是讲究缘深缘浅,显然暗记和双生子的缘分止步于身体的分离。
她说起别的:你和安锦欢是双生,差不多同时生的孩子,为什么你生两个她生一个?暗记诧异了一下,道:安锦欢的母亲生育过六次,也只有一次是双胎,可见不是人人都可双生的。
但你这样说,是有什么内情吗?难道又牵扯玄士?郝灵笑了,暗记比安锦欢可聪明太多了。
她道:先前没留意,这次看得清楚,这太子身上可是背了两份气运。
他该有个姐姐的。
暗记一惊,果真如此?安家又作孽换了命?郝灵摇头:这次不是换命,是吞食。
吞食?一听就是邪恶的东西。
安锦欢怀胎的时候,腹有龙凤,肯定是找多管闲事的玄士给批命了。
那人肯定说多了,凤胎比龙胎健壮命格也更好。
一个女儿比儿子命好?暗记嗤笑:以安家行事,肯定是认为凤胎抢夺龙胎气运,有凤胎在,龙胎成不了下一任帝王。
呵,怎么就不能是帝王,说不得是亡国之帝呢?郝灵叹道:你们有大气运在身,你们的孩子也不会差,这孩子气运弱也是相对,比一般人家也是难得的富贵了,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暗记冷静道:所以安家请玄士出手,让龙胎在安锦欢肚子里就吃了亲姐姐?不等郝灵回答,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换活人命格倒也罢了,连胎儿他们都动,这分明是邪术。
郝灵心道,是啊,以前没看到这些,还以为世界意识小题大做了,但看到这等邪术,才明白世界意识的无法忍受。
连胎儿在不开蒙的时候都做如此孽业,任由玄士胡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
暗记为那个凤胎悲哀:我好歹还有灵魂,能求得仙人相助。
她不出母体,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又冷笑:死了也好,无知无觉,总比我生下来当奴才的好。
郝灵与灵灵灵暗语:沟通世界意识,是让会玄术的人消失,还是让玄术消失。
灵灵灵领命而去。
暗记在那边感慨:我的仇我亲眼得见,那可怜胎儿的仇——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吧?郝灵沉默了下。
暗记觉得不好。
郝灵告诉她:你们此类的事情,并不是一桩。
这天命所归,犹如高山雪水奔向大海,路路径径都是大势所趋,天命允许范围内,可以有些小偏差,河床移动,山洪改道,有条水消失,有条水冒出来,总不会影响奔流到海的大结局。
然有的人想要的多,小溪流硬要改成大河川,也不管那地势允不允板块硬不硬,改动的人多了,承载河水的大地便被破坏失衡。
野心更大的,却是直接奔到高山水源头凿冰崩雪,你想后果会如何?暗记脑子里是一派山倒地陷的末日景象。
会如此……严重?郝灵再道:这只是个比喻。
从阴阳转生来讲,你这般挟带巨大怨气的亡灵留人间是厉鬼入轮回也要先消戾气。
你受到的不公有多厚,地府消除你的怨气就要多难多久。
你这般情况越多,直接影响魂魄转生。
而那没出生就被吞噬的,灵魂没了难道不是地府损失?况且她的怨气却不会随同消失,而是在人间飘荡,滋扰活人。
我现在没法四处走动,但想来也知道如今世道肯定鬼怪事情越多,玄士越忙吧。
可笑他们觉得天下不宁玄门正当道,不知这都是他们玄士做下的孽终要偿还。
这时腿快的灵灵灵来回复:它说都要,恶有恶报。
郝灵轻笑一声,发下宏愿:待你归位,便是玄士偿还之时。
吾愿引九天之雷,肃人间之孽业。
暗记灵魂震动,心神激荡,只觉包裹在灵台外一层层坚硬的铁甲咔咔碎裂块块跌落,一股清明冲入灵台令她整个人脱胎换骨,去日不可追,今日重塑身。
第五百七十章 归还在暗记灵台大放光华之时,外头抓了布巾给爬上岸的太子擦头的安锦欢却是身躯一晃,昏了过去。
昏昏迷迷中一片白黄光影,光影里有道看不清的小小身影,幼童嬉笑声响在她耳边:母亲来抓我呀,母亲来抓我呀……而在这个世界不同地方修为高深的玄士们同时后颈一凉,似冰冷利刃划过,惊出一身冷汗,心悸久久不能平定。
起卦算相,却什么也卜不出来。
安锦欢突然昏迷,让三方人都束手无策,只得将人抬去房中等她醒,太子坐在床边抓着她的手不放。
盐阿郎:这女的怎么了?郝灵说了凤胎的事,盐阿郎冷笑一声:报应。
问卫弋:你那里如何了,什么时候进攻陈国?卫弋:随时都可以。
陈国是一块肥肉,多的是人想吃。
现在就可以,我可以联合其他国家。
如果你们能等就等等,咱们独吞。
盐阿郎羡慕:还是带兵打仗痛快,我天天在太子府里可无聊。
对了,你不要前方打得痛快后边被人抄老窝。
卫弋:哦,我用了蛊虫。
盐阿郎瞪大眼:啥?我怎么不知道?卫弋:直接跟灵灵灵要,你怎么不用蛊虫控制皇帝?盐阿郎:……我尊重我曾经的职业不行吗?再说那个废物皇帝,需要浪费蛊虫?郝灵提醒:我要的是人心,用蛊虫只是一时之利。
卫弋:我知道。
我没让他们知晓,只是用蛊虫来控制他们不要造反和惊扰百姓。
目前还没有这等心思的,我治军还是有一套的。
洗脑也有一套。
郝灵:有你我就放心多了。
盐阿郎:……安锦欢从昏迷中醒来,浑身宛如从水里捞出,她记不得梦中见到什么,只觉得害怕惊恐。
难道梦见怪物了?她洗浴过后换上干净的新衣,要求与太子单独谈话。
越小风等人无不可,避了出去。
安锦欢这些日子知道这些江湖人耳朵多灵了,带着太子来到花园里空旷水边。
安锦欢说:他们将我误认成别人,以为是你父皇囚禁的我。
你听我说,你父皇这人朝政不通军事不懂,新崛起的凤国虎视眈眈早晚与陈国一战。
如今朝中顶用的武将没几个,咱们早寻外援的好。
正好这些江湖人一身莽力所求也不过是官府认可,可以为我们所用。
太子才知母亲有如此筹谋,担心:岂不是与虎谋皮?安锦欢笑意加深:政客的手段他们懂得什么,如何加官进爵安抚人心又不影响皇权,你比我更懂。
太子眼睛一亮:母后高见,区区名号罢了,他们哪里懂得朝堂的利害。
安锦欢点点头:还是我儿知我心。
等会儿你可要做出虚怀若谷的样子来,这些人,你只要好言好语捧一捧,不愁他们不为你卖命。
太子点头。
我不在宫里这些日子,那些个不省心的可有为难你?太子道:自然,她们何时安分过。
不过有外公和舅舅在,还有先生的高见,她们一次也没得逞,便是几个弟弟,也被父皇训了好几次。
安锦欢笑了:看来那伺凤先生果然得用。
这人想出头,只能依附你,你也要做个礼敬他的样子。
他若知趣,不是不能让他富贵一生。
太子表示明白:母后,今日我便接你回宫。
安锦欢:宫里我的替身,你父皇他——太子明白她的意思,有些难堪:父皇也是做给外人看。
安锦欢脸一冷:什么来路?太子:只是个暗卫,原模样不过清秀。
安锦欢嫉妒,狗皇帝,自己受苦受难,他倒是有了新的解语花。
哼,既然你父皇临幸了,就给她个位份吧。
太子松了口气。
原本母后丢失这么长时间,父皇做什么决定都不为过,他当然希望母后回去,这个时候就不能得罪父皇。
不过是一个名分,那暗卫本就是自己的人,身上有毒牵制,得了位份也是皇后阵营,帮着哄哄皇帝不好吗?太子忍了又忍,没去问安锦欢和两个男人究竟什么关系。
有时候有些事不用问也知道答案,母后离宫半年多,面色红润体态娇柔,比在宫里看着还年轻,他一个成年的男子很知道这代表什么。
自我安慰,父皇不也许多人伺候嘛,母后流落在外身不由己。
可见太子比只会嫌弃暗记的张义光和越青欢是人多了。
得了安锦欢嘱咐,太子再次面对两人把他们当成大儒对待,那叫一个文质彬彬礼数周全,让两人都不自觉坐正了些。
可听过两人归还皇后的条件是要两座城池,太子差点儿跳起来,他还不是皇帝呢。
想也知道,他的父皇不会答应的。
开始谈判。
盐阿郎登场,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将两座城池的条件换成等额税收的白银年年相赠。
太子:这有什么区别?盐阿郎:脸面在不在的区别。
没办法,皇后在他们手里,这个暗亏不能不吃。
太子咬牙切齿,想到以后还要与他们合作,等将凤国平定陈国扩充,那个时候他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心里才好受些,用太子私章达成协议。
就要带走皇后。
越小风和张正道交换一个眼神:现在不行,谁知道你们将人带走会不会带兵围府。
太子咬牙:你们要怎样?两人道:三天后,城外交人。
人在屋檐下,只能如此。
太子不甘而去。
安锦欢来不及怅然就被拉走了,没日没夜的三天,她甚至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她太难了。
三天过后,城外,连人带马车送还太子,彼时,安锦欢在车厢里安眠。
太子咽下屈辱的血口水,母后,你受苦了。
安锦欢长觉醒来,出现在眼前的脸是皇帝那张用无数珍贵保养品保养得色强中干平平无奇的脸。
皇后啊,你受苦了,回来就好。
皇帝也不是个蠢货,男人对妻子这方面不可能不敏感,也不知他出于什么心思,留宿中宫,叫了好几次水。
安锦欢的感受:……何日才能再相见。
安锦欢心里这样想,演技却是在的,奉承的皇帝很满意。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头上带点绿生活过得去嘛。
可这事不太好过去,因为——皇后有喜了。
回宫一个多月,安锦欢无故昏迷,御医诊脉:恭喜娘娘。
安锦欢呆坐,所以这是谁的?皇帝气急败坏,只有回来第一天他留在中宫,之后的日子,新来的小宫女她们不香吗?再说,宫里都好几年没动静了。
关上房门他装也不装了,指头恨不得戳到安锦欢鼻子上:贱妇,说,是谁的?安锦欢抬眼,平静:皇上要看起居录?第五百七十一章 上位你你你——皇帝摔砸一屋东西,甩袖而去。
从头到尾安锦欢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呵,摔东西,真出息,越来越娘们儿。
皇帝深悔那天去了中宫,不然今日他就有完全的理由给她一杯鸩酒。
气愤过后,他又开始纠结,万一呢?若是皇后怀的真是他的,岂不说明他宝刀未老?到底是不是他的啊啊啊!太子被皇后叫来,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可没皇帝的迷之自信,以前他就猜过,自己老子的儿子够多了,这几年一个都没开怀,不定被哪个当娘的彻底绝了种。
母后肚里这个——我叫御医给母后开药,不,找宫外的大夫,保证不伤着母后。
这话明明白白了。
安锦欢却是别的打算:不,你把这消息送到那边。
母后!太子压低嗓子:父皇不会认的。
安锦欢面若冰霜:不管留不留,你觉得他还会留我?太子一滞。
安锦欢冷声道:我若不在,你的太子之位还能稳固?太子不说话。
既然如此,不如你早早上位。
安锦欢眼中杀机闪现:他老了,该退位了。
太子心头狂跳:这样——可以吗?怎么不可以?你外公舅舅已经把握朝堂,武将也多站在你这边,你是嫡长子,是太子,继承帝位顺理成章。
那个男人,安锦欢讥讽:从你五岁后就不务正业整日与女人厮混,出点什么事也正常。
这位,皇帝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安锦欢:儿啊,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自你出生,我们安家可是把全副身家押注你身上,多少官员全系你一身,你若当机不断,大伙儿黄泉路上见。
太子道:我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这个孩子——母后,我们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安锦欢说:日后还需他们为你出力,这个孩子,是最好的维系。
它还在腹中,不知是男是女,它出生前你已经是帝,无论如何,母后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地位。
太子道:我不是为自己,我是为母后的清誉。
安锦欢不屑道:清誉?这个宫里谁人是干净的?名声这东西是胜利者想涂白涂白想抹黑抹黑。
再说,起居录上记得清楚,这个孩子,明面上就是你父皇的。
她心意已决,太子只得服从。
安锦欢道:你再帮我办一件事。
你出宫立即找你外公,说我需要一个最厉害的玄士。
时人都喜欢拉拢玄士,太子并未觉得奇怪。
安锦欢疲惫的揉着额头,也不知怎的,或许是怀孕的原因,近来她精神不足,竟忘了暗记的事。
等安之道进宫,安锦欢才说起对于暗记的猜测。
安之道自皇后回来,知趣的没问过程,谁知里头竟有这样大事。
不可能,当年换命成功,她不可能活下来。
安锦欢却道:难保她另有机缘,遮掩天机活下来。
我听他们道,这些年那女人都是他们用数不尽的珍贵补品续的命。
安之道惊疑:难道真的是她?安锦欢:父亲,当年换命真的成功了?若成了,为什么她流落江湖还能有这际遇。
那样出色的两个男人如宝似珠的伺候着,她无法不嫉妒。
安之道:若真是她,只能说没有将她身上气运取尽。
不过,她现在不是死了?安锦欢摇头:谁知这次焉不是假死?父亲,让她活着始终是心头大患,万一哪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命换回去……父亲,我有一事与你说,我要太子立即上位。
安之道奇怪:皇上龙体,还能再过个几年。
需要娘家支持,安锦欢不得不如实交待。
安之道只觉五雷轰顶:你你你、你糊涂啊——安锦欢扑在软枕上哭:还不是暗记造的孽。
若不是她招惹那两人,他们不会把我当她掳走,我有今日,全是她害的。
若当初父亲下手干脆些,哪有今日为难?我不管,皇帝肯定想杀我,我就要他的命。
父亲,你想想安家。
安之道方寸大乱:早知如此,当初我该一剑痛快斩下她头颅,免得她生乱。
暗记冷笑,心中半点悲痛也无。
郝灵冷眼看着,心道,届时送你一场前世今生,保证你悔得早知如此不如一剑砍下自己的头颅。
什么玩意儿。
安之道装着半点事也无的回到家中,紧锣密鼓准备造反,哦不,太子本就该继承大统,这不叫造反,这叫顺应天意。
而收到太子火速送出来消息的张正道和越小风:……然后在场同时知道消息的张义光和越青欢:……所以,这次肚里是几个?哪个是哪个的种?越青欢呲牙:恭喜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张义光木然:同喜同喜。
张正道和越青欢尴尬,但也看到对方眼中的野心。
只是一个消息,但两人都清楚安锦欢要表达的是什么,皇帝不会容忍,安锦欢要皇帝死,太子上位。
太子上位就上位吧,毕竟只有太子上位才对他们最有利,等安锦欢肚里孩子生下长大,而太子却没有孩子的话——想想就兴奋,他们武林人也能坐上那位置。
配合,必须的配合。
本来他们就在离京不远,京里也有留下的暗线,给京里传去命令,让他们配合安家行动。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皇帝还在揪叶子猜安锦欢肚里孩子是谁的的时候,兵贵神速的安家人带领着一干文臣武将逼宫,皇帝既惊且惧,没等安之道等人用手段呢,自己先气中了风。
御医战战兢兢一诊断,其实不用诊断也猜得到,皇帝这些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剧变之下,没气死都是先帝保佑。
最终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顺利的让安之道和安锦欢迷茫,他们是不是早该这么干?但天亮后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安锦欢谨记暗记的教训,绝不肯放过其他皇子,不顾大臣的驳斥和怒骂,坚决要将其他皇子斩尽。
理由都是现成的,不是他们和他们的母妃不安分,皇帝能耗尽龙体?此事上安之道坚决拥护,太子犹豫了下没有开口。
皇位都是他的了,不能让功臣失望,再说,他也不想给自己留后患。
皇帝中风移到城外山庄里静养,一众环肥燕瘦都送过去,不是争宠夺爱吗?去吧,这次再没人管你们。
一路红颜泪,幽怨冲云霄。
后宫清净,安锦欢寂寞不免想念故人。
而这时,朝廷正式和武林商议合作,张正道和越小风被召入京,率领武林黑白示好,得封侯爵。
张义光和越青欢也成了侯府世子。
两位侯爷进宫谢恩,面见太后。
太子很不开心,却不得不忍。
因为凤国吞并周围小国其国土已经与陈国大范围接壤。
第五百七十二章 角力新皇帝与两位新侯爷议政,同意设立两个新军营,一番交涉,又是大笔的军费给出去。
朝堂上有人赞同有人反对,新皇一意孤行,气得几个老臣当场辞行。
张正道还好,越小风却是不爽有人不给自己面子,派杀手去截杀。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盐阿郎出手了,没办法,他做过皇帝,还是明君,看不得风骨忠正之臣被害。
再说,臣子不是天子的臣子,是百姓的臣子,皇帝易得名臣不可求,这些个好臣,给百姓留着吧。
以后凤傲天大人归来,也要有人用。
几批杀手都去而无返,越小风黑着脸找张正道:我怀疑是当初抢了麻城壶城税银的那批人。
张正道不得其解:我们当初怀疑是陈国朝廷,可小皇帝也调查过,并不是朝廷出手。
此时那些人又护住被小皇帝放弃的旧臣,难道是陈国朝堂上还有一股暗地里的力量?越小风:这股力量早晚与我们作对,越早找到越早杀掉。
张正道也是这个意思,两个武林大佬研究起怎么甄别朝堂上的敌人,商议半天,赫然发现他们对朝堂上的事完全是门外汉,大眼瞪小眼。
张正道:义光该寻个正经差事做做。
越小风:我也正有此意。
被通知去上差的张义光和越青欢:……开玩笑是不是?他们什么人?快意恩仇谈笑间摘人头颅。
天不亮去上差跟各种官员腻歪——父亲脑子怕不是进了水。
坚决说自己不乐意掉入泥沼,坚决不承认自己不是那块料。
两个父亲苦口婆心:当官有什么难,不就是给下头人拿主意。
又不是让你去做跑腿,你是世子多的是人奉承。
再说你小时候读书读得也很好。
两个儿子:……书和书是不一样的,你也读书认字为什么你不去做官?两个父亲又循循善诱:咱们已经不只是江湖人了,还是朝廷的官员,家里有爵位要传承的,你是世子,以后是侯爷,你的儿子以后是世子和侯爷,好不容易打入朝廷拿到这个位置,难道你和你儿子将来被人排斥?两个儿子沉默。
两个父亲继续说:何况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的目标是将陈国变成我们的地盘,你不去掌控官场,我们怎么通过官场掌控陈国?两个儿子深感肩头重任,不得不听从。
皇帝听了安锦欢的安排却是愤怒:进六部?母后你怎么想的?凤国大军虎视眈眈,他们应该集结人手奔赴边境。
安锦欢不紧不慢:他们留在京城比在边关好。
质子之意。
太子仍是愤怒:他们这是狼子野心,要侵吞皇权。
安锦欢仍是淡定:你高看他们了。
两个江湖莽夫,便是不用我们出手,下头那些官场老油子就能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官场,从来不是讲拳脚身手的地方。
安锦欢:正好锉锉他们的锐气,别以为封了侯位就能为所欲为。
想进官场,好,那就踏踏实实做几件实事。
贪官污吏多的是,让他们去找证据吧,正好用上他们的好身手。
太子才不气,却另一层担忧:凤国军队太强了,密探来报,那个苍狼王练兵很有一套,草原兵的战力比以往翻了十倍都不止,难怪凤国扩展的如此迅速。
母后,那些江湖人真能抵挡草原兵?安锦欢:所谓擒贼先擒王,不需要他们将所有草原兵杀死,只要能刺杀苍狼王——安锦欢顿了顿:那苍狼王似乎年纪不大?刺杀是要刺杀啊,但也要先能接近人再说。
太子立即领悟:皇室没有年纪合适的公主。
上一辈的公主都嫁出去了,这一辈的公主还没长成,最大的才十岁,有什么看头。
安锦欢:贵女多的是,给个封号并不难。
这事我留意着。
太子点头:让母后费心了。
说着目光却是忍不住往她肚皮上溜,心里滋味难言。
安锦欢看出他心思,笑笑: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子,谁也不能动摇你的位置。
这个孩子,只会是你的臂膀,若它敢有异心,母后有的是法子收拾它。
大不了,就像当年——太子不知其意,只当成一个安慰来听。
算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罢了,大敌当前,说这些太早。
卫弋带领草原大军围着陈国打,催得盐阿郎烦。
卫弋:我什么时候正式攻打陈国?盐阿郎:你不能慢着点儿?卫弋:没办法,这里不如大桑,战术军械还是我给提升一大截。
盐阿郎:着什么急,郝灵还不能动。
我是新帝心腹,到时候里应外合。
哦,安锦欢要和你和亲。
她?我看不上。
难得卫弋开玩笑。
盐阿郎:她还看不上你呢。
太后当着,两个男人伺候着,不惦记你这草原蛮子。
给你满京城挑贵女呢。
等着吧。
卫弋思索:我要不要去陈国一趟?盐阿郎:你来我正好关门打狗。
卫弋:谁让你这么无能,自己不能拿下陈国。
盐阿郎生气:我这就搞政变。
郝灵咳咳:我能起身了。
过了这么久,那能量源总算温和了些。
两人一喜:咱们能动手了?郝灵无语,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就如此easy,显得她好无能。
不能。
我接了世界意识的单,对手是整个玄士群体,要多做些准备,所以请你们——慢、慢、玩。
盐阿郎卫弋:唉——他们是多寂寞。
郝灵翻看着自己的仓库,收藏非常丰富,能用来沟通天地的必须是灵力浓郁之物,只有牡丹妖世界和魔法世界收集来的东西有用,还有白骨瓶世界撬来的灵石。
她盘腿而坐,将自己的收藏清点一番,又将师婆婆给她的那些记录都翻了一遍,开始构思。
这个世界本就灵气不缺,阵还是符都能催动,自己只需找个引子,引动阴阳二气的话正好可以用牡丹妖世界收集来的灵力珠和鬼力珠。
而引动五雷天罚,有世界意识的配合,它巴不得劈死某些坏人,至于怎么甄别坏人,天道那里有小本本,只是自己充当中介免不了受些伤……郝灵一边想着一边有了主意,看过灵灵灵搜集的这个世界的完整地图,手指在其上标记。
我有事情要离开这具身体,你回来。
她对暗记道。
暗记吃了一惊:你要走?郝灵解释:我要给无数如你一般被害的人报仇平怨气,会用些神鬼手段,在身体里没法施展。
身体不能没魂魄。
暗记知道郝灵需要的正是自己的身体,当然不能让身体出事,道:好,你要我怎么做我配合。
郝灵道:你的身体已经养好了,可以出去走动,这里的人不用担心全听你的命令,安全也不用担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暗记记下,下一秒发现她已经回到身体中。
第五百七十三章 符咒郝灵不让暗记的身体进空间就是怕暗记的气运受影响,没了身体的桎梏,她风一样乱窜,这边山里停一停那边水里停一停,将整片陆地按照五行阴阳锁定风水,她做了一场大局,只等启动。
等她晃荡一圈回来,已经又是数月,期间暗记呆在大宅里,养养花看看书,一步也没有出去。
以前我被他们带着游过山逛过水,到哪里心都不得自由。
现在得了自由日日呆在宅子里都觉得广阔。
好像外头也没什么能吸引我的。
暗记笑道。
郝灵回来,她又回了修养仓,灵灵灵给她弄了个电子屏,给她看符合这个时代的书或者戏,她也津津有味。
郝灵说:没事多看看书。
暗记呆了呆,因为灵灵灵还给她弄了个视频通话窗,她可以看到郝灵此时站在桌前一丝不苟,桌面上白雾涌动凝成一张洁白的纸,而她右手做捏笔状,手指间凭空多出一只紫色笔,那笔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郝灵站着一动不动,头微垂,笔悬立,鸦雀无声,却有山河风雷势,看得暗记心直抖,恍然面对什么不可直视的存在,本能欲臣服。
她嗖的扭头,看电子屏,看书,没事多看书。
半天,凝滞的笔尖终于动了,一滴浓重的墨紫落向白纸,啪,白纸碎裂,化成雾气散去。
郝灵手一抹,那滴紫墨飞入她的手心。
灵灵灵:什么意思?郝灵没说话,拧眉沉思,灵灵灵不敢再问。
白雾涌动,凝结成纸,这次毛笔尖端凝聚乳白墨水,坠向纸面,啪,纸张碎裂,郝灵挥手,吸回墨滴。
灵灵灵捂着嘴。
白雾凝结成纸,笔尖凝聚金色墨水,灵灵灵发出窒息的呃呃声,它就知道,每次都拿着它的功德祸祸。
啪,纸碎了,金色墨水收回。
灵灵灵心放回肚子,没成功就好。
这次,郝灵坐在一边摔打着花枝。
那花枝是暗记插的李花,骨朵接骨朵才绽放三两朵,被她摔打成干枝子。
太粗鄙了。
刚才怎么了?等她抽打完了,灵灵灵才问。
郝灵悻悻:还以为巫族的符文我都可以用了,之前不是用过几次嘛。
灵灵灵点头。
郝灵:那只是基本的。
效用越大范围越广,我根本没法操控。
唉,没有巫力就是不行啊。
可我一个灵魂怎么才能生出巫族骨血?为什么巫族的人死后依旧能用?肯定是有什么关窍。
灵灵灵:可惜咱们一直没遇到巫族的人,不然你去投胎一回。
这也是个法子。
郝灵叹气:我可以锁灵,但想来世界意识不愿意,我也不忍心。
有没有灵气,对世界发展影响大了。
陈春花那个世界,是世界意识摒弃了灵气,最后引得灵气反扑差点儿酿成世界级灾难。
这个世界灵气充足,若是强硬封锁,肯定也成后患。
所以她想的是绝一门气运,或者说,一道气运。
气运这东西,完全掌握在天道手中,不定哪天天道心情一变又给恢复了,玄术还可以复兴。
所以,绝气运比锁灵来得灵活的多。
但绝气运这东西,在她那个时候来说,缺德。
若只是对几个人下手,凭她的本事,一张符过去就是了。
可对一个庞大的群体一个流派——她不愿沾染因果,不肯以灵师的手段做这种事。
左右星际让一群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不是吗?因此这事,郝灵理论很丰富,实操却是一点没有。
且灵师的手段更适合星际那个环境,这里却是更贴合远古巫的要求,她想用巫符,竟不能用。
还是领悟不够?郝灵头疼,按脑袋。
这时,前堂有一队四人巡逻小队走过,郝灵眼睛一亮。
对啊,巫的手段多了去了,除了符还有蛊,除了蛊,还有咒啊。
咒!眼下这般情况分明改用咒才最合适啊!郝灵激动起来:我要再出去一次,你来身体里住着。
嗖,暗记还没听完一句话呢,人已经在身体里了。
无奈的摇摇头,顺手收拾起落了一桌子一地的花苞残片。
你是——她呢?暗记吓一跳,抬脸望去,门外一个二十五六的俊朗文士进来。
她知道这是郝灵的助手,如今跟在新皇身边。
啊,大人她——刚刚突然出去了。
您——盐阿郎摆了摆手,转身向外走,果然郝灵在群里通知:我再出去一趟,你们便宜行事。
他也只是出来办事路过顺便来看看她,在的不是郝灵那就没什么好看了。
他在群里分享新消息:安锦欢在给苍狼王做新娘。
做,好一个做字,某些人真是生命不息做不死啊。
卫弋:怎么做?盐阿郎:她请了高人,把十个女孩做成毒人,只要卫弋一碰,哼哼哼哼哼。
笑得那个阴险呀,好像卫弋和他不是一伙的。
卫弋:我不会碰。
盐阿郎奸笑声一顿,忘了,这家伙活着的时候都不碰女色,如今用的是假壳子,更没那功能。
所以你贵为苍狼王,都没有女人自荐枕席?揭穿他不行的真面目。
卫弋:来勾引一个能生撕活人的人?若有这样大胆的女子,我很期望培养一位女将军。
盐阿郎:……郝灵:生撕大活人?我怎么没看到?回放回放。
灵灵灵默默的调出卫弋的影像,找到那个片段,回放。
一个肥壮的男人被挑起,落下,举起,裂开,血糊一身。
郝灵:……卫弋,你个天命单身狗。
女的就算再崇拜英雄,也不敢拿娇弱的自己往这样男人身边凑吧。
卫弋:一直单身一直爽。
盐阿郎:……我服了。
这哥们儿根本就不正常。
郝灵:你真答应和亲了?卫弋:当然没有。
陈国送来的和谈国书我都烧了。
所以说,是安锦欢一厢情愿,在卫弋明白拒绝的情况下,她还荼毒十个女孩,这个女人,杀她是便宜她。
安锦欢也是气馁,如今她肚子慢慢显怀,尽管宫里没有与她一辈的嫔妃惹她生气。
可皇帝当太子时的女人,做了皇帝为拉拢大臣纳进来的一大群小姑娘们,表面不敢言,可面对自己时那不敢往自己身上落的眼神很能说明问题。
这些个花朵一般的小姑娘,还不能很好遮掩自己的心思,心里想什么脸上就露出来。
皇后失踪的消息不过瞒一瞒普通人,当日那么多大臣都看着呢,突然皇后有孕了,皇帝中风了,太子上位了。
这里头的事还不明白?这是孽种啊。
可怕的是,为了这个孽种,连皇帝都被拉下马了。
多少人背地里猜太后肚子里野种的爹是谁,连皇帝都比不上?太后真毒啊,为了一条孽种害死原配,比渣男都渣。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顺安锦欢可以对老皇帝的妃子下手,却不能对儿子的女人下手。
本来因为这个孩子皇帝就不愉快,再因为它罚皇帝的女人,怕母子也要离心。
安锦欢叹口气,也不知怎的,事事不顺起来。
宫里女人无所谓,左右自己是太后她们再不愿也得捧着。
可别的事情,比如肚里这个孩子,特别的能折腾。
一开始是孕吐,吐得昏天暗地水都喝不下一口,硬灌下汤药终于过了孕吐她却是开始睡不好起来,夜夜噩梦,醒来永远记不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然后是腹痛,御医看过只说肚里孩子闹腾,别的再没什么。
某日照镜子,安锦欢都被里头憔悴消瘦的人影吓到。
她有些不想要这个孩子了,觉得这个孩子是来讨债的。
除却孩子,还有暗记的事。
安之道请了好几个大师,每个大师又是测八字又是摆阵法,一个个言之凿凿,说这个人已经死了,且死了十几年了。
安锦欢不信,若是死了十几年,跟张正道越小风的人是谁?她笃定那就是暗记。
后来安之道找到当年为姐妹俩换命的人,威逼利诱,那人说了实话,当年换命成功是真,暗记没死也是真。
他说:她气运旺盛,留的一命也是正常。
我用其血液摆了一盏魂灯,一年前,魂灯熄灭,表示她真正死去连魂魄都湮灭。
此女的的确确已经死去。
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安之道生气。
那人惊讶:当年你要我给她们换命,可没说要那个女孩的命。
而且,那女孩子逃出阵法是你带人去追的。
安之道漠然,他没明言要暗记的命,不是心存慈悲,而是觉得丢人。
这事,确实怪不到别人头上,是他不够谨慎。
他问道:这次,确定她死了吧?男人将熄灭的魂灯给他看:我只能说,她的魂魄消失了。
魂魄都消失了,人还能活?安之道这样和安锦欢回复。
安锦欢不太信,总觉得暗记没死。
你是有身孕才胡思乱想。
安之道看眼她的脸又看眼她的肚子:你这一胎有些不顺,不如——安锦欢抬手:父亲,皇上如今还要倚仗他们。
安之道沉着脸:说是什么盟主教主,倒是去刺杀苍狼王啊,全是废物。
安锦欢脸色不好:谁知道苍狼王身边那么难接近,草原人与我们长相不同,他们根本没法靠近大军。
安之道冷哼:难道你不知道江湖有种易容术?安锦欢一愣,扭头就与张正道和越小风提起这个。
张正道和越小风都没好气:易容容易,说话呢?草原语我们又不会。
总不能装哑巴。
安锦欢也是无话可说,她强硬道:你们武功高卓又聪明,总不会想不出法子。
越小风:只要能靠近,我们就有把握击杀。
因此安锦欢才动了送贵女去和亲的主意。
苍狼王拒绝和亲,那进献美女呢?草原男人不都最喜欢中原的柔弱女子?不管苍狼王会不会要,安锦欢紧锣密鼓的选起贵女来,除了十个高门贵女,还有歌女和舞女,这些人全养在宫中一角,由专人来养毒。
几十个美貌女子每天泡在毒水中还要吃毒物做的饭菜,尽管没人明言这是什么,但那恶心的气味和恐惧的颜色,她们也知道自己是走上了绝路。
做不成直接就死了,做成的话,也活不过几年。
作孽。
盐阿郎没出手,出手又怎样?把这群女子救出去让安锦欢再选别的女子来?有这个闲工夫不如直接把人杀了。
但,只是杀,太便宜这些人。
暗记问过郝灵,安锦欢肚子里怀了几个。
郝灵原本想过给她塞三个,正好一个男人一个嘛,但后来改了主意,她把当年凤胎的怨气塞了进去。
暗记听了沉默:这个孩子——哪有什么孩子。
郝灵道:一个怨灵吧,成不了人的。
到时我可以造个躯体给它。
当年那个凤胎,在娘胎里被吞,魂魄逃无可逃,被龙胎消化,连下辈子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安锦欢要遭报应,一无所知的皇帝也要遭报应,除了这个不知情的姐姐,他自己手上也不干净。
陈国国运看似强盛,实则已经不正常。
玄士再力挽狂澜改变一个两个一群人,也阻挡不住泱泱大势。
只是顺势而为的话,可以少些伤害。
强行逆转逆转不过只能死更多人。
如果安家姐妹没有意外,她们该拯救天下的。
可惜。
郝灵这次出去将世间怨气找出勾连一起,还坏心眼的将风水里的凶险之地都带上,若从高空看,能看到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大地面目狰狞。
我觉得,我真是一个坏人啊。
灵灵灵瑟瑟发抖:我们会遭天谴的。
郝灵理直气壮:是天让我这么做的。
灵灵灵不能不害怕,下头巨大面孔扭曲疯狂,且还在动,做出这一切的郝灵感觉此时不是植灵师而是大魔头。
身后看得见气场扭曲的那种超级大魔头。
郝灵: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好人。
历来神话宗教里,负责执法的神明哪个不是雷霆怒目,她,不过是客串下雷神金刚。
宫里安锦欢生了,尽管她肚里只是一团怨气,但有郝灵在,该诊出的脉象和该有的反应安锦欢全都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安锦欢高高的肚子里钻出三个小娃娃,她频死的鱼一般躺着一动不动,丝毫生不出慈母之心来。
生产全过程暗记全看在眼里。
尽管一群御医医婆在侧,郝灵也没有搞手脚,但她肚里的怨气本来便是来复仇的,再多的辅助手段也没能让安锦欢少疼一分,反而让她加倍的痛楚加倍的清醒。
途中不知多少次她坚持不住要昏死,都被那团怨气使用自己的力量维持住了,甚至安锦欢生出让术士立即出手就在她肚皮上做法化了这团骨血的想法。
怨气自然感受得到,化出锋利的牙在她肚里啃噬,尽管没有实际的伤口,但安锦欢却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了结自己。
这个孽障,是来讨债的。
她对自己这样说。
然后头一歪昏过去。
产道立即变得顺畅,噗通噗通噗通,一连三个孩子滑了出来。
这骚操作,不止惊呆御医,还惊呆了暗记。
御医:不是双胎吗?怎么多了一个。
啊,毕竟隔了肚皮看不见,很正常。
而暗记则是不可置信:这、这些、都是假的?可红彤彤皱巴巴糊着一层胎水的初生儿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假。
郝灵:假的,我做的,她们不是真人,是怨气一分三。
毕竟当年凤胎如今长成少女,怨气也长大了,一个身躯放不下。
暗记低喃一声作孽。
第五百七十五章 谁的太后生了,生了三个女儿。
早在她发动,张正道和越小风就来到宫里守着,这样明目张胆的,生怕不能坐实宫妃女眷们对太后肚里孩子生父的揣测。
皇帝生气,却又不能拦着。
一则是他和安锦欢的图谋,二则是这两人带领起来的江湖人士组成的军队,果然在对阵凤国军队时起了不小的作用,眼下不是翻脸的时候。
卫弋:你确定?张义光和越青欢自然也跟来,女人是个假货,但肚里的孩子与他们有血脉关系,将来还要借此生事,此时捧个场以后也有说法。
皇后被皇帝赶回去,其他嫔妃更不敢来,因此堂堂太后生产,院里五个大男人等候。
屋里安锦欢叫得惨,听得人心惊肉跳,越小风觉得便是在魔教的酷刑下都没人这么惨的,惨叫成这样人还不昏也没死,可见女人生孩子不是奇迹而是神迹。
初始还不耐烦,后头时间越久,五个男人脸色越凝重,然后苍白,然后……想逃。
不能逃,男人,什么都不怕的。
直到终于里头有声音说生了生了生了,松了口气。
等三个小襁褓抱出来,三张一模一样的小脸看见,五人的心情各有精彩。
皇帝:所以,到底是谁?张正道越小风:三个?不该是两个?哪个不是他们的?张义光越青欢:啊,一人一个的话……还有老皇帝一个?哪个?都很复杂。
都在想:等长大了,长开了,总能看到谁是谁的吧。
等安锦欢醒来,一动就是分裂身体的疼,感觉自己是往地狱里走了一遭。
等她看到一排三个女婴时,立时感觉自己在地狱里还没出来。
三个?她自己都匪夷所思。
宫女不敢说话。
安锦欢吞了吞,盯着三个婴儿,一点喜悦之情都生不出来。
请皇帝来。
生下的是公主,皇帝放心了,张正道等人却是失望,都散了去各自休息。
皇帝来了,心情轻松,还特地看过三个小公主,才笑着坐下:母后。
安锦欢神色淡淡,目光投注在床上说不出的阴沉:这三个孩子,我不想养。
皇帝没多想,以为是太后年纪大了带不了孩子,道:母后辛劳,让皇后把妹妹们接过去吧。
皇后:不跟我商量下先?安锦欢:我的意思是,我年纪大了,一胎三个孩子先天不足也是正常。
皇帝一怔,愕然:母后?安锦欢眼底划过狠意:我不会要她们的命,但,她们以后全靠你照拂,为你做点贡献也是应该。
皇帝不懂了,不是要她们死?还要养着?又不好好养?究竟什么意思?安锦欢眼神深深的看着他:你知道人的气运可以转移。
术士被人追捧的年代,太子当然知道这些,甚至,他也供养术士,在这方面还身体力行过。
只是,他本身气运厚重,再锦上添花也没那么重要,所以他没有很在意这些。
母后之意……可他已经是皇帝了,有这个必要吗?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再说是女孩子,威胁不到他。
皇帝有些不忍。
他道:不过是公主,以后养大了一副嫁妆嫁出去,哦,三幅嫁妆我也出得起。
他自顾笑起来,然后在安锦欢的注视中慢慢凝重。
母后,你有非如此做不可的理由吗?皇帝心中隐隐有些预感,说不清的感觉。
安锦欢:有件事,该让你知道了。
……皇帝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寝宫,手按在心脏位置半天没缓过神。
原来,他竟有个双生的姐姐,而那个姐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他吞噬了……吞了她的气运你才能成为今天的皇帝。
可现在你的气运远远不够,不然突然冒出个凤国来威胁你?我要让你的气运更强,八方来朝。
八方来朝。
哪个皇帝没有这个愿望。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野望是用这种方式来实现。
已经牺牲了一个姐姐,如今轮到三个妹妹——暗记:他一定会答应的。
笃定的语气,那个女人生出的骨血怎么可能良善:他不过是受不了皇位不是凭他真本事得来。
等他缓过来,看吧,他会比安锦欢更疯狂。
郝灵不屑:想得美,怨气回来报仇了还想要气运?他们敢做,怨气就敢索命。
暗记道一声该,活该,也应该。
先手已经布好,没有再拖延的必要,郝灵通知卫弋大举进攻。
闲不住的卫弋已经将陈国周边小国吞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和凤国隔着陈国遥遥相对的两个国家瑟瑟发抖。
陈国明知道凤国的目标其实是陈国,绕着陈国攻打更像一种猛虎对小兽的调戏,却别无他法。
也试过与别的国家结盟,谁知凤国苍狼王那个骚操作的,像是能预感似的,赶着他们使臣过去的前头,集合兵力猛攻,于是使臣还没到邻国京城呢,邻国没了,狼狈逃回。
这一切的一切,不是针对陈国是什么?毒人还没养成,安锦欢恨不得拎着那些毒水毒药全给苍狼王灌下去。
她有些怀疑,苍狼王迟迟没对陈国下手,究竟是因为张正道越小风等人的阻挡还是苍狼王故意戏耍。
战事上的无能为力,让安锦欢这个靠邪术走到今天的人再次求邪术救命。
她的理解,只要皇帝气运加强,强过苍狼王,老天就能让苍狼王暴毙,然后陈国趁虚而入收获一个现成的凤国。
想得挺美。
皇帝果然像暗记说的那样,恍惚了一晚上起来就坚定了心思,跟安锦欢表示听她的话。
暗记冷笑:跟当年一模一样。
分明安锦欢自己更不想我活着碍她的路,贱人非要装无辜说一切都听安之道的。
呵。
贱人。
郝灵:他们不动手还好,一动手就是凤胎反噬之时。
正好应那句话,不作不死。
卫弋集结全部兵力大举犯边,三大军营抵挡无力丢盔弃甲向着内地撤来,边关跑死马送来公文,百官变色,皇帝迫不及待要加气运。
安锦欢竟被他催得手忙脚乱起来。
抽取气运并不是说抽就抽的,当年安之道有此打算也用了一两年的时间做准备。
好在她贵为太后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只是做法需要个好日子好时辰只能等。
此事当然瞒着张正道和越小风,只是两人如今常来常往俨然宫门成了他们的私家门,官场上的事不懂,人心他们却门清,很快发现安锦欢的不对劲,前来逼问。
安锦欢不肯说,张正道落了脸,给越小风一个眼色。
越小风看不起他,这个时候还装正人君子,却一手吸过来一个宫女,那可怜的小宫女脑袋被钳在越小风的一只大手里凄厉惨叫,不一会儿就头发全白七窍流血的倒下死去。
第五百七十六章 诱惑安锦欢才发现江湖人狠毒一面,吓得直哆嗦,还强笑挽尊:我是你们最爱的女人啊。
两人都是无语,以往看着也没这么没脑子啊。
张正道不耐烦:你不是她,我们早知道了。
仙女在床上可不会那么叫。
一句话,让安锦欢生生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该死的暗记,该死的暗记!原来、原来他们早就知道,那、那岂不是说自己在他们面前扮了回小丑?安锦欢咽下老血,神情变得冷漠,同时也深深的畏惧,她的宫里可没人比他们武功更高。
只得老实交代,着重说只是借三个小公主的气运用一用,过后会补上。
信她才怪。
两个男人都骂她,骂她虚情假意薄情自私。
安锦欢恼怒:你们不虚情假意不薄情自私?明知道我不是她为什么还缠着我?口口声声深情厚爱怎么不见你们去找她?呵,不过是两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嫖了个姐儿给自己脸上贴金。
啪。
安锦欢不可置信,缓缓将头摆正,嘴角流下一线血,恶狠狠瞪视张正道。
没想到,是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先对她动手。
张正道板着脸:仙女是我一生唯一所爱,不准你侮辱她。
至少,我肯定仙女跟我是清白的,你呢?安锦欢死死咬着唇,心里将暗记骂一百二十遍。
等她平静下心绪冷冷道:既然话说开,好,那我便说了。
你们跟我来,也不过是为你们自己谋好处。
若是陈国不好,你们也得不了好。
眼下什么事都比不上保住陈国重要。
只要皇帝气运加强,上天自佑陈国,你们好好做你们的侯爷和武林头领便是。
至于三个孩子,本来便是我生的,我有权利让她们做什么。
况且,只是抽一部分气运罢了,不会伤害她们的性命。
她们是公主,本就该为陈国尽微薄之力,陈国好了,她们就好,陈国不好,亡国的公主也不能活。
越小风:毒妇,连这么小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安锦欢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你们两个武夫懂什么,我们大家贵女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你们仗剑走天涯的不负责任之人能理解的。
况且,她冷笑:若是你们早早将苍狼王除去,岂会有骨肉受苦的这一天。
两人被她说得羞恼:若不是无法靠近苍狼王,我们的人早得手了。
安锦欢冷硬:那你们怎么不亲自去?你们不是武功最厉害的人?两人恨她揭开遮羞布,再厉害的人也打不过庞大的军队。
行了,想要荣华富贵你们就别闹。
安锦欢不耐低喝,瞬间气势竟压倒两人。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
张正道:我的女儿为陈国做出如此大牺牲,不能不补偿。
越小风:若是不能补偿,我杀不了苍狼王,皇帝可就在宫中。
安锦欢冷笑,我就知道:说吧,你们要什么。
异姓王,世代罔替。
呵,好大的野心。
安锦欢冷冷嘲笑一句,忽然心中一动,奇异一笑:想世代子孙为王,也行,就看你们愿不愿付出。
什么?安锦欢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三个小公主能有多少气运。
张义光和越青欢就不同了,年纪轻轻就是武林年轻一辈的领头人,可见气运旺盛啊。
若是借他们的气运——你休想。
越小风凶狠。
他如今就越青欢一个儿子了。
身为魔教教主,越小风并没多少父子情,儿子那么多,他只需要一个最强的,所以才冷眼看着越青欢痛下杀手。
可只剩一个了,这一个就宝贵起来。
安锦欢淡淡笑道:越教主,你还年轻,想要多少儿子生不出来。
宫里美女这么多,随便你挑。
越小风愣住。
张正道摇头:你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气运哪是那么好剥夺,不然她早剥夺了我们二人。
只有骨肉至亲借助血脉之力才可行,她故意说来耍你的。
越小风怒起:毒妇,你敢耍我。
没耍你。
安锦欢对两人冷笑:自称对暗记爱得那么深,怎么从来没调查过她的身份吗?两人皱眉,暗记?没错,你们眼里的仙女仙儿,她其实叫暗记,是我一母双生的亲姐姐,不然我与她如此相像让你们分不清?两人愕然,原来是这样。
安锦欢道:当年她早该死在十五岁,没想到倒是被你们捡去苟活这些年。
不过如今她已魂飞魄散,你们再见不着她了。
她扫一眼两人的脸色,两人只是阴沉并没别的表情,不禁暗嘲,这就是男人啊。
所以,我的皇儿,和你们的儿子,也有血脉相连。
想做异姓王,好呀,拿出点贡献来,不能拿我的女儿给你们换好处吧,要拿就拿你们自己的儿子。
不过,亲人一场,我也不会要他们的命,顶多比旁人虚弱些,富贵荣华亏不了他们。
你们的王位,想给他们就给他们,想给别的儿子,好,我答应侯位给他们留着,总不会负他们两个。
安锦欢诱惑道:我知道你们在京城这些日子其实并不被勋贵大臣看得起,江湖人的荣光只能在江湖上享,砍砍杀杀一时爽,哪有一辈子几辈子富贵延绵人上人的好。
你们,考虑的怎样?张正道和越小风呼吸有些不稳,万万没想到会有一天面对这样的局面,万分庆幸这次进宫没带张义光和越青欢。
暗记:哦豁。
郝灵:打赌吗?暗记:毫无悬念,没一个好人。
郝灵:你书看得怎样?突然被转换话题的暗记:……我正想问,为什么我要看考科举的书?郝灵:因为你们这个世界文化略匮乏,除了这些主流也没别的有意思了。
暗记:……郝灵:给你出了十套卷子,你可以做一做。
暗记:……我只是请您帮忙复个仇,并没有来世考状元的打算。
她觉得当女人挺好的,下辈子,她要活出女人的风采来。
肤浅。
郝灵说她:女人就不能科举不能读书不能顶家立户吗?你要打开格局无惧想象。
暗记:可为什么呀?郝灵:因为你遇到我了呀,改改你一身小家子气吧。
暗记:……我做错了什么?非得一统江湖千秋万代才叫大气?外头安锦欢不耐:日子已经定好,就在十日后,大师说了除了十日之后下一个合适的日子在明年。
我不管你们参与也好不参与也罢,反正不要坏我好事,不然我陈国官府也不是摆设。
谁敢坏我陈国气运,我陈国必让其死。
安锦欢说完,凤威大放,扬声:送客。
两人一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出了来。
第五百七十七章 出卖张正道:越教主,你做如何?越小风冷哼了声,阔步而去,张正道看得分明,他走到前头时把拐角处蹲着行礼的两个宫女中的一个给顺手掳走。
张正道目光闪了闪,走出去选了另一条路,进出皇宫多了隐约记得哪些面庞固定出现在哪里,出宫时也带走两个体态丰盈的年轻宫女。
皇帝怒气冲冲来告状:此等不将皇权放在眼中的刁民,朕忍不得了。
只跟太后相处,他自称朕,显然是警告安锦欢不要再放纵,他这个儿子不打算忍了。
安锦欢惊讶的睁大眼,旋即笑起来,拍打着皇帝的胳膊:我的儿,这是好事。
好事?你儿子头上戴绿帽是好事?别急,我跟你慢慢说。
安锦欢将三人交易说出来,得意洋洋:加上那两人气运,我儿定再无敌手。
皇帝惊讶的不行,原来,自己不知道的往事里除了有个双生的姐姐,母后也有个双生的姐姐,而她们的下场——呵,暗记注定为我活为我死,她的儿子自然也要为我的儿子献出一切。
暗记,你是斗不过我的。
皇帝惊奇:张义光和越青欢竟是我的——表兄弟?安锦欢:是你的仆人,最卑贱的奴隶。
她说得咬牙切齿。
皇帝沉默:他们不会愿意的。
安锦欢挑着眉:那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呵,真当男人想生就生?你父皇——下头的话安锦欢没说。
皇帝怕了:母后,是你下的手吗?安锦欢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摇头,这事她没必要撒谎:不是我。
你十岁后,我还想着再生个孩子帮衬你,怎么也没成功。
后来我查过,那个时候你父皇已经中了绝嗣的毒。
呵,四妃都有儿子了,不想让他再生的大有人在。
谁知道是谁下的手你父皇又中了几样毒。
这话说的,皇帝心有戚戚:母后,我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她们敢!安锦欢竖起眉头:不然我将所有旧人都赶走,就是要将后宫彻底清查一遍,如今宫里已经没有那些人的势力,倒是你的女人们——她也不敢保证。
皇帝惊了:母后,你可要保我。
放心,她们再大野心也不会现在作妖。
等眼前这事过去了,陈国安定,我自会收拾她们。
安锦欢心里想,没有千日防贼的,最好请玄士教个什么法子将后宫所有人控制在手心才好。
皇帝则心想,太可怕了,这些女人,给她们生下儿子自己这个皇帝就没用了啊,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决定不翻牌了。
后宫众女:你特么——这么多人轮你一个容易吗?你还不翻牌?良心丧不丧?十日,暗记等得在营养液里转圈圈,无聊的吹泡泡。
郝灵取笑:你不是早料定结果。
暗记:我想知道安锦欢多不做人,更想看到凤胎的报仇。
遗憾:可惜我却不能去打脸。
郝灵笑:会有的。
暗记一时没听明白,想,是了,神仙大人帮自己打脸了,那个凤国,就是神仙大人弄出来的,直捣要害啊。
转眼十日过,宫中一块地禁闭起来,里头用朱砂水银绘了古怪的阵法,阵法似葫芦,上头小些的圈里靠近葫芦口的地方放着九龙蒲团,这是要给皇帝坐的。
大些的圈便是给三个小公主用的了。
这蒙蔽天机的阵法要在午夜进行,安锦欢一一摸过襁褓里的小儿,终于起了一丝怜悯,毕竟是自己生的,等张正道和越小风带人来,让他们先上,或者,不用牺牲自己的女儿。
她想得倒美,全忘了那两个男人根本没被她迷惑。
皇帝强自镇定的忙完一天朝政,等天色一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赶过来。
他太着急了。
凤国苍狼王太不是人,短短三天竟一举摧毁陈国防线,草原铁骑向着内地驰骋而来,这些天每晚睡着,他都能听到钉着铁掌的马蹄急促落地声,那声音,响在他内心的恐惧角落。
饶是他不肯承认,却也禁不住仓皇:这是神兵天降吗?难道他这个皇是末代的皇?陈国要交待在他手中吗?满朝文武束手无策,外头有民众往京城来躲,而京城的百姓又往更远处迁,人心惶惶,并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
甚至他一直依仗的外祖,也不能说出一句真切有用的安慰话来。
孤立无援,皇帝下意识的将所有希望放在安锦欢身上,却不想想安锦欢再吹捧玄士邪术,那些看上去了不起的东西真的抗过敌?好似只要有了那虚无缥缈的气运,老天都要捧你的臭脚。
皇帝来到后,只看到安锦欢,和三个沉沉睡着的孩子。
左看右看:大师呢?安锦欢淡定的点了点头:在殿里准备东西。
皇帝看眼黑漆漆并无光亮的殿内,又看了一圈:张正道和越小风——安锦欢很有把握:他们会来的。
张正道和越小风往京里宫里安插人,她就不会往侯府里安插人了?两个新里的侯府,要买的下人可太多,她要知道侯府里的消息不要太容易。
比如,这十天来张正道和越小风可是没在床第间闲着。
果不其然,过了会儿,张正道和越小风一人扛着一个长条黑袋子到来,不用问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看两人俯身将长袋子轻放在地,安锦欢唇边笑意加深,心里却是不屑,真心疼儿子怎么还带来?看这样子,要么是强行把人打昏带来,要么是灌了秘药送来,不管两个儿子知不知情,这两个当爹的都不是好人。
被她雪亮目光看得羞恼,张正道越小风低喝:什么时候开始?安锦欢笑了笑:亥时开始,把人放进去吧。
她纤纤手指往大圈中心一指。
张正道和越小风目光掠过她身后小床上并列而睡的三个婴儿,质问:为什么不放她们?安锦欢眼睛一瞪:她们也是你们的孩子,说不得只他们两个就已够用。
两人冷笑,走到如今一步,什么面子都已撕扯。
张正道说:她们贵为公主,从太后肚里爬出来,肯定福气更大。
越小风说:一个女孩罢了,我还不稀罕。
儿子可是我栽培十六载。
明摆着要安锦欢先将公主放进去。
两人冷笑:难道你是诓我们,故意让我们献出儿子?地上布袋一动不动,实则里头的人早醒了,正咬牙听着外头的一切。
张正道和越小风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瞒,废话,这样的事放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会答应,亲爹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答应。
所以两人根本没跟任何人说,只是在最后一天在水里饭菜里放了些药,张义光和越青欢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被送进宫。
第五百七十八章 兵临这样的好戏怎么能不让他们自己看着。
不是多看不起自己的母亲多崇拜自己的父亲吗?好呀,那就让你们看看你们自以为将你们捧在手心的亲爹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暗记请求郝灵让两人醒来。
郝灵更想看热闹,果断让两人醒来,还特别贴心的让他们一时不能动不能发声,以免错过听取真相。
无处不在的灵灵灵牌镜头将黑漆漆布袋里的画面传出来,加光放大,暗记将两个好大儿脸上的震惊痛苦不信和仇恨看得清清楚楚。
啧,这就恨上了。
原来我还是高估了他们的父子情,父对子,子对父,不过是利益一致时的表面文章罢了。
看这个眼神,这是要弑父哇。
多期待。
暗记想出来,这种时候才是嗑瓜子最好吃的时候啊。
可惜郝灵不是个合格的任务人,她也抓着眼看热闹呢,顾不上客户的需求。
安锦欢哼了一声:那我们一起把人放进去。
张正道:你先放,或者用不着我们的。
张义光心里冰凉,他可没从这话里听出做父亲的体恤,只听出生意人的少赔一分是一分。
安锦欢气道:她们才多大点。
阵法一旦启动,外人就不能进去了,如果进去,身上气运也会被抽掉还不能被我儿得。
顿了下:都放进去吧,免得不够用。
这时越小风突然阴恻恻来了句:既然人越多越好,为什么不让你娘家人一起来?安锦欢炸毛:你什么意思?越小风:你的儿子,让你的家人来填命。
凭什么用我和仙儿的孩子。
闻听此言的越青欢并不感动,若父亲没这个心思,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安锦欢怒道:你个江湖草莽,你知道我安家为这一天为这个位置筹谋多少年又付出多少心血?人命?我安家早填了不知有多少。
呵,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只有开朝为太祖打天下的老臣才有资格获得,丁点不想付出就要这好处,也不怕你的小命能不能担。
你——越小风哪容人如此忤逆,扬手要打,被张正道一把抓住。
大家都是一家人,一言不合而已,没必要这样。
给越小风使眼色,值当跟个妇人斤斤计较,等想要的东西拿到手,在朝堂有了地位,又有武林势力支撑,孤儿寡母他们还不好拿捏?双方都等着事成后再收拾对方,都对自己信心满满。
这时皇帝过来,绷着脸:快些吧,难道要苍狼王打到京城脚下才着急?三人具是冷哼一声,张正道越小风一人拖着一只布袋走向阵中,安锦欢抱了一个孩子,皇帝一手抱一个,两大三小就那样搁在阵法中间。
仙风道骨白髯飘飘的大师从殿内出来,只见其银灰道袍无风自动,脸上却是用黑白红三色涂成一张古朴面具似的脸谱。
郝灵看得惊奇,原来是在里头打扮?你研究过玄术吗?问暗记。
暗记当然研究过,她就是被这个东西索的命,魔教和第一庄也是有些藏书的,她专门搜集过这方面的资料。
可惜——不是谁都能学玄术的。
有气感的人才能学。
暗记甚是遗憾:当年我发狠自己学成玄术报复回去。
可惜,这么些年我始终弄不懂那个气感是什么,绝不是武功里的内力气劲。
唉,看来是天生的能力。
要是她能学该多好,凭她一股子钻研劲儿,绝对把玄术学到最好,然后把所有会玄术的人全杀掉。
暗记想,她可真不是好人,但,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莫名兴奋呢。
然后她就听到耳边声音轻轻响:把所有玄士都杀掉吧。
嘎?暗记睁大眼,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惊疑的看小屏幕上的郝灵。
郝灵:快看,他要开始了。
暗记甩了甩头,觉得是自己仇恨太深,幻听了,把心里话用神仙的声音说了出来。
皇帝坐在葫芦口。
安锦欢心细,特地去将布袋揭开看了看,确认里头的人是张义光和越青欢。
她惊讶发现两人竟是半睁着眼,仇恨的瞪着她,显然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
回头看眼张正道和越小风。
两人放下人后离得远远,生怕被阵法抽取了自己的气运。
看来他们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醒着的呢,她笑了笑,无声的说:孽种,跟着你们的贱种娘去死吧,你们都该为我、我儿子铺路。
她畅快的大笑,却一丝声音也无,看得毛骨悚然。
张义光和越青欢好恨,恨不得立时跳起来提剑将在场所有人杀死。
安锦欢轻蔑一眼,高傲起身,转过身向阵外去,故意高声:张盟主,越教主,待陈国安定,必封两位为王,陈国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张义光越青欢恨死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父亲拿来做加官进爵的工具,难道武林统领还不能让他们满足?权势地位财富声望都有,为何他们如此贪心?不期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冷漠的身影,那个女人,从未对他们笑一下,从未关心过他们,可,也从未害过他们。
心中复杂,又悔又恨。
报——高高的声音隔着墙穿透而来。
皇帝一惊,站起:出什么事了?安锦欢一个眼神扫过去:不准动,阵法马上开始。
大师已经就位,手握一只奇怪的类似埙的古旧物品,立在葫芦中间的位置,身体轻轻左摇右晃。
外头大太监尖细声音颤抖碎裂:陛下——凤国军队——攻到京城外了——皇帝一抖,惊坐下去:不、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白日里收到军报明明还在京州以外,除非——他们早偷偷潜过来——但怎么无人觉察?安锦欢也慌乱,不敢相信凤国军队这么快,安慰皇帝:或者是乱臣贼子假冒凤国兵谋逆作乱,我这就让你外祖舅舅前来,也可能是小股的凤国前锋兵,不怕,京外还有二万大军。
你安心在这,只要阵法成了,一切危险都会化去。
她转身向张正道越小风,吼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去城墙守护啊。
张正道和越小风正惊疑不定,凤国军队这么快?不可能,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或者他们的人不敌军队,可自保逃命传递消息绝不在话下,难道是假?听得安锦欢吼叫,两人皆烦躁。
张正道从怀里拿了只特制的短笛来,放在嘴边吹,声音细细尖尖,正常人听不到,却能传到宫外他心腹耳中,指示手下立即去所有城门探查。
越小风也用魔教手段通知了手下,脸色沉沉兀自思索:守城?想都不要想。
若真是凤国大军围城,他当然要保全自己的势力,为陈国卖命?永远都不可能。
第五百七十九章 杀了她张正道和越小风心里都打定主意,只要有一个不对,他们就带人撤走,再不管朝堂是是非非继续逍遥武林。
眼下不能走,要看这安锦欢吹捧的气运加成究竟能不能转危为安。
能转,自然是好事,他们就是一国之王爷,世代永享。
不能转,再走也来得及。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想过被他们亲手扔进阵法里的亲儿子。
就像暗记消失后,做足了悼念思念的姿态却没真正寻找过一次。
随着大师的动作,阵法纹路上生出一层黑灰雾气沿着阵法流动,葫芦底部的雾气更黑重一些,淹没过两大三小半边身躯。
张义光越青欢肝胆俱裂,感受冰冷刺痛的雾气涌入自己身体,无可奈何。
襁褓中的婴儿齐齐醒来大哭,哭声刺耳。
一墙之外的大太监急得直跺脚,究竟什么章程皇帝你倒是吱个声。
卫弋兵临城下。
黑压压一片铁甲兵,他能如此畅快的长兵直入当然与陈国的内应不无关系。
内应站在城墙,浓重夜色火把猎猎,盐阿郎一袭白衣恍若仙人。
吹够了风,装够了相,袖中火药射出,烟花绽放。
陈国都城城门有八,此刻八方城门同时打开,迎进四面蛮兵。
先头执旗小队打马先一步跨入京城大街,白底绣金黑红凤凰在大旗上招展翱翔。
所有人等,退避室内,妄出者,杀无赦。
急促的马蹄声回荡在青石路面,门后墙后的人们大气不敢出,闭眼祈祷,要杀就杀当官的去,千万不要屠戮他们小老百姓。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悠闲骑马小跑在通向皇宫的大道上。
盐阿郎:别太着急,离子时还早。
若是拼杀过去时辰刚刚好,可惜眼下皆是坦途,他们便可以偷一下懒。
卫弋轻笑:你不错啊,整个京城都在你手中。
盐阿郎说:谁让你用蛊虫,若是你正经的来,我也会用正经手段。
是的,盐阿郎是用蛊虫控制了各关节的官员将领。
不是多厉害的蛊,是那种时效短些对人体无什么害处的小应声虫,用过几次那蛊虫便自然老死消融在血液里,神不知鬼不觉。
盐阿郎:总不能真让你攻城,死多少百姓。
卫弋点头:这样最好。
有什么人需要杀,我现在去。
盐阿郎撇嘴:算了吧,什么都做好让她拣现成的,无风无浪怎么做好帝王。
卫弋笑:随你了。
敌军进城,大多数人家躲在家中不敢动,还有一部分盘算怎么投敌显诚意,敢出来抵抗的几乎没有,便是安家,安之道安排人手守家护院,带着儿子急忙进了宫。
安之道知道安锦欢在做什么,他赞成和支持,但他万万没想到凤国会在这个时候一路兵行到京城还一下进了城。
他还不知道是皇帝的心腹打开的城门,不明真相只觉得凤国神兵天降,陈国大势已去。
识相的该投降,可惜,别家都能投降,就安家没有后路可言,换成他自己也不会让敌国皇室后族活下一人来。
安之道打算进宫找安锦欢和皇帝,大家一起逃,只要逃出京城,逃到凤国没到的地方,再图东山再起。
无论如何,得带上皇帝。
可惜,皇帝如今还没子嗣,不然小孩子更好控制。
安之道和儿子到来,正好看到阵中两大三小身上有白色烟丝抽去,顺着大阵涌向皇帝。
他们前脚进去,盐阿郎从上头闪身出来,掐算了下时间,一声令下,宫门打开,并没有人言发出。
卫弋:果然搞阴谋政变是你的强项。
盐阿郎:有多难?陈国政治早腐朽一片,上头烈火烹油,下头怨声载道,纵观史书,正是改朝换代的好时机,你以为读书卖货的官员读书人们只认一个姓?呵,旗帜分明的造反他们不敢,可置身事外趋吉避祸他们最擅长。
信不信,天一亮,现成的臣子送到你跟前。
卫弋:我有什么不信。
两人悠哉悠哉往里走,身后跟着鸦雀无声的黑衣黑面暗卫队。
阵法里三个孩子哭得夜猫子进宅似的,张义光和越青欢一脸的吾命休矣。
以张正道和越小风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两人已经醒来,但人家就是有本事东看西看上看下看,哪怕看过小公主,那目光就是不往儿子脸上落,好像那里没人,好像他们从来没存在过。
两人颓废绝望又深恨,假如有奇迹,真想一跃而起一剑封喉。
他们感觉到身体的冰冷,还有精神上的沉重,往日里清醒的大脑也变得混沌,五官感知也迟钝起来。
他们的气运,被抽走了,他们再也不是人中龙凤以后要泯然众人甚至比一般人还不如,甚至……生命力的流逝在加速,他们会死。
安锦欢咬牙切齿:快,抽干,把他们全抽干,只要他们的气运全转到我儿身上,外头的敌军就会撤去。
大师头脸黄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不是阵法牵扯他早跑了,疯子,这女人就是个疯子,气运加持什么时候有过退兵的功能,真靠气运能打仗能退敌,他们玄士早都是皇帝。
可阵法不能半途而废,不然他会受反噬,他只能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
三个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尖利隐隐不像人起来,没人觉得哭声不正常,以为孩子都这样。
暗记明知是假也不忍心:她们会怎样?郝灵无所谓道:来报仇的还能怎样,尤其安锦欢明明白白说出要她们的命,怨气再无奢望马上就要爆发。
说爆就爆。
小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是天性,怨气回来复仇但呆在安锦欢肚子里,这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原本应该。
重回旧梦,不是不重燃一点奢望的。
别看怨气把安锦欢折腾的不轻,不是还有那句话:小孩子没轻没重,其实怨气还是给留出余地。
假如安锦欢心疼她们,把她们好好的养大,或许有个不错的结局。
可惜,安锦欢再一次放弃,说杀就杀。
这下可好,新仇旧恨,怨气红了眼,彻底没了理智,戾气暴涨,嘭嘭嘭,郝灵给做的壳子都承受不了了。
众人眼里,三个襁褓嘭的一齐炸了,炸开一大团血雾,那团血雾又红又黑,久久不落,慢慢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看得出来是个娇俏的少女。
少女。
安锦欢一个哆嗦,不敢去想为什么三个孩子变成一个,还是个二八少女。
她向玄士跑近几步,近乎疯狂的大叫:杀了她,杀了她,快杀了她——喊叫间,她看到血色少女缓缓转动脖子,五官模糊的面部慢慢转向皇帝,她抬起一只脚,落下,又抬起一只脚,落下,脚尖朝着皇帝。
啊啊啊——快杀了她快杀了她啊——你们快一起上杀了她——第五百八十章 凤傲天在场所有人被这惊变吓得不敢动弹,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人爆炸了,血水又变成人,世上不是没妖怪?大师一脸金色的瘫在地上,血怨成形,阵法已经被破,他遭受反噬此次必死。
怨灵,还是血色的怨灵,他何德何能能遇上。
血色少女走向皇帝,皇帝想逃,身体却一动不能动,他惊恐的仰头,站在自己面前的血色少女歪头,宛如真正的天真少女。
她开口,声音阴冷语调却调皮:这就是吃了我的那弟弟?轰——皇帝脑子要炸开,安锦欢也觉得脑子炸开。
是她,真的是她,原来自己又生了她一次,她她她、她是来报仇的。
张义光越青欢平躺地上大喘气,像离水的鱼,贪婪的呼吸空气。
阵法中断,他们捡回一条命。
血色的小手怜惜的抚摸上皇帝的脸,带着温度的皮肤在她手下光滑细腻,这样的皮肤,她都没有机会长出来呢。
啊——血色翻腾,是怨气在愤怒,皇帝的脸被拉扯变形:去死吧,去死吧,你吃了我你去死吧——安锦欢大惊:放开他,你是我生的,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为母则刚,安锦欢冲了上去。
安之道和儿子也冲了上去,没有皇帝,他们怎么东山再起?凤国不会放过他们的。
张正道和越小风却是再不多看一眼转身就往大门走。
做法失败了,陈国完蛋了,他们要回江湖继续风骚了。
唔,儿子好像没死,哦,不要了,看那样子要回来也废了,而且心已经不在这边了,死了最好。
两人急着逃命,运起轻功,大门在安之道父子进来时没关,他们直接一阵风一样穿过去。
咚咚,风撞到铜墙上,被墙挡回来,摔回门里坚硬的地面,七荤八素。
盐阿郎和卫弋同时放下一只脚,鞋底在地上蹭了蹭,才雍容华贵的走进去。
里头的人都在忙着,没人看见他们。
而郝灵也放下一只脚,她把暗记给踹了出去。
暗记猛的屁股一疼没反应来,眼前场景就变了,哦,不是变了,是——亲临现场了。
懵住。
她怎么就一下到皇宫了?哦,神仙手段。
她听见郝灵在她耳边说:凤傲天,上吧。
暗记一闷,我是凤傲天?郝灵:不然呢?我都帮你打天下了你还要我帮你守天下?心要不要这么黑?暗记:……郝灵再说:哦,凤傲天这个名字不喜欢?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姓安。
你自己取一个吧。
安甜心?别名凤傲天?暗记一个激灵,恶寒:不,凤傲天就很好,非常好,我特别喜欢。
一番表白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龙袍?哦,应该说是绣着凤凰的龙袍。
黑金交织的颜色,凤体霸气,凤眼威严,一下有了底气。
她挺了挺腰杆,震了震袖,双手自然一在前一在后,昂首阔步迈步向前走。
嗯,脑袋顶着皇冠,珠帘晃啊晃,她得端住。
这会子,面如金纸的大师已经没了声息凉透。
张义光越青欢还躺在地上恢复力气,不过已经把自己从袋子里剥了出来,几个时辰,贵公子变落水狗。
安锦欢仗着自己生母的身份去扒拉缠在皇帝身边的血色少女,怨气已经没了人形变成一团浓郁血雾把皇帝、安锦欢还有后头扑上来拉扯的安之道和他儿子都笼罩里面,只听得几人痛苦的喊叫。
盐阿郎和卫弋白给凤傲天造势了,根本没人看他们。
凤傲天一点不在意自己被忽视,津津有味的看了半天,等到血雾浅淡变无,里头的四个人都倒在地上,才轻轻咳了咳。
郝灵告诉她怨气不是消失,而是进入四人身体,毕竟在场四个都是害死她的凶手,往后余生,怨气会好好折磨。
凤傲天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团怨气,毕竟这四个也是害死她的凶手她都还没报复呢。
但,现在轮到她了。
凤傲天咳咳,让疲惫的众人注意力集中过来。
谷夜晚不知不觉过去,浑然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又染了朝霞,太阳露脸射来光明,金色光线照耀在凤傲天一身凤纹龙袍之上,她一张白得透光的脸看不真切。
凤傲天举步,从高高台阶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近,很开心看到众人的面部表情从不解到怀疑到震惊再到惧怕。
这张脸,多么熟悉。
熟悉到安锦欢不自觉去触碰自己的脸。
凤傲天大人抬着脸,眼角垂下来看她,朱红的唇瓣轻启,吐出三个字:老——女——人——噗,安锦欢一口老血喷出来,又喷了一口。
可不特么的是嘛,这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女人看着也就二十些许,而自己——安锦欢又摸了把脸,手指头能摸出好几条褶子来,又吐了一口血。
凤傲天除了赏了这三个字,再没看别人一眼,一个潇洒转身:就地圈禁。
往外走。
不敢也不愿相信的安家人保持着惊愕的模样一动不动。
张义光和越青欢也是不可置信,随即两人脸上涌上狂喜,用尽力气喊:母亲——凤傲天不屑,喊你娘啊喊。
脚步一下不停,旁边又是两道颤悠悠的声音——仙女——仙儿——重生归来的凤傲天已经与昨日割裂,都要忘了地上还有这么两个人,眼睫毛不眨一下的出了去。
卫弋和盐阿郎面对一地的人笑笑,跟上去。
皇帝伸手:你——噗的吐血。
原来,这所谓的伺凤先生伺候的是凤国。
安锦欢尖叫: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把你的气运给我!大门嘭的关上。
哼,长得不美想得还挺美。
门外,凤傲天一下散了气场,暗啾啾:我能回去了吧。
她好怕怕。
想得美,到了你该报答我的时候了。
郝灵冷酷。
凤傲天:你要什么?郝灵:你登基为帝。
凤傲天两腿战战:神仙,您来真的?郝灵:我来这不就是拨乱反正?你的命运本来就是要做一统列国的女皇帝。
凤傲天脸疼:我这么能?有点儿承受不起。
郝灵:认命吧,这也是老天的意思。
想报答我就做皇帝,我需要你身上的帝王之气。
凤傲天不需要思索:行,你帮我报了仇给你我的命也应当。
郝灵轻嗤:我要你命干嘛,老老实实打工人吧。
凤傲天:……本来就没觉得当皇帝好,现在,更嫌弃了。
这时盐阿郎喊她:跟我来,今天就举行登基大典,午时三刻必须礼成。
凤傲天一抖:午时三刻?砍头的好时辰?卫弋淡淡:天地阳气最足的时刻,确实好时辰。
凤傲天猜到什么,精神一振,腰杆再度直起来。
时间紧迫,盐阿郎在前头带路飞快:内军外军,文武百官,我早都安排好了。
礼部天坛一应准备也到位,你只要学会祭天流程按着标准完成就行。
哦,对了,这套祭天流程是我改进过的,整套下来需要一个月,不过现在你学最后一步就行。
具体的礼部已记录,以后你再按完整的来。
祭天礼成,你就是凤国皇帝,而陈国,再不存在。
第五百八十一章 登基然后卫弋交待:陈国都城已破,别的地方溃不成军,你派人拿下就是,军中将领会听你命令,但让其对你心悦诚服还需你自己努力。
陈国南方还有两个国家,你自己打。
行军打仗这事,我给你留了很多书册,临走前我亲自给你上课,你尽量多学。
凤傲天脚步一滞,惊讶:你们要走?郝灵道:不然呢?难道你要做傀儡皇帝?这可和老天的意思不一样。
你终要长大呀。
凤傲天鼻子发酸:可是,我、我自己不行——你行,你是上天选中之人,没人比你更行。
过去那么多苦难你都挺过来,死都死过一次,不过是做皇帝,你怕什么。
郝灵顿了顿:而且我们不会马上走,还要辅佐你一段时间。
这个一段有多长,就要看他们的心情了。
凤傲天深吸一口气,脚步再次紧促起来:好,我努力学。
她怎能自私将这样的神仙留在自己身边,他们是专门救苦救难解救像自己一般的人的吧,还有多少人遭受不公苦海挣扎期待奇迹降临。
宫变来得猛而不烈又静悄悄,盐阿郎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当安锦欢和皇帝进入那处禁宫时,改朝换代已经在皇宫铺展,后头张正道和越小风以及安之道父子来时,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所过之处不过是有心人规划好的请君入瓮。
乃至午夜时分,安锦欢美梦还没醒,这座她居住了十几年的宫殿群,已经处处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
雕梁画栋,凤纹处处可见,旧的东西不见新的物品填充,宫人们身上也都换上新式样的宫装,花团锦簇,锦绣铺道,陈旧的气息一去不复返,处处散发盎然生机。
被召集进宫的是还愿为朝堂效力的官员,里头少了一些旧人,又多了一些熟悉不熟悉的面孔,这是盐阿郎选拔出来填萝卜坑的,保证每根萝卜都能补上那个坑。
官员们议论纷纷却无人大声,心里多兴奋多忐忑脸上就多风轻云淡,誓要给崭新的皇帝留下淡泊明志的好印象。
穿戴一新的宫人们抬出新官服,没人拒绝,当场换下旧衣直接给宫人抱走,这些旧朝痕迹,一定不能留。
而在这百官议政的朝堂,殿中也无了往日模样,布置、铺设、装饰,甚至连上头的龙椅都换了,换成一把凤凰展翅的凤椅。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不是站在熟悉的地方,这里是全新的朝堂,会坐上一位全新的皇帝。
当然,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入目的凤凰是因为新帝姓凤,没有人想到新帝是个女人,毕竟这样霸气的名字男人都羞耻遑论哪个女子敢了。
所以当凤傲天换了一身肃穆庄重的凤纹礼服出来入座时,新衣新气象的百官惊呆了。
凤傲天嘴角噙笑,眼神霸厉,意味不明的笑道:众卿家——灵灵灵大方的丢过去一个吾皇万岁的光环——这种辅助任务的小道具,当初炸得一干二净,只要有能量它自己就能做出来,只是郝灵本身用不着这个,直到不久前它才闲着弄了些,这次用到了。
光环一加,气场一丈八。
震惊中的诸人突然心底里臣服,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这一跪,一切成定局,谁再跳起来说不可能认女为帝都是个笑话。
怎么就跪了呢?谷所有人闭了闭眼,大势已去。
随即所有人又自我安慰,这是大势所趋,毕竟以前亡国的皇帝都是男的不是。
如此荒谬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
所以,上头坐着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他们在,必不负百姓。
好吧,还是安慰成分居多。
凤傲天说了两句开场,君臣勉励一番,连自我介绍都来不及,排队出去祭天。
皇帝出行的一套规制也改成凤凰样式,一干臣子看着规制麻木,所以这凤国女帝提早多久就准备好了?原来陈国早不是陈国了啊。
盐阿郎深藏功与名。
一路百姓远远观望,望见新女帝也是惊掉下巴,跪在地上都忘了叩头,维护秩序的官兵们也忘了让他们叩头,呆呆目送良久。
凤傲天没时间接受百姓的爱戴欢呼,她正在心里背诵盐阿郎写的祭天文,盐阿郎嫌弃吏部写的不够磅礴大气,自己操刀,一个雄视天下的帝王形象跃然纸上,有些句子凤傲天都不好意思出口,什么继往开来开天辟地头一份的,这种话你确定你写得的很委婉?但,她就是头一份就是唯一就是无人可及呀,谁能像她一样死了还有机会活来做第一女帝。
神仙可是说了,她是拨乱反正,老天让她当皇帝,她不能辜负老天厚望。
凤傲天默默背诵,认真的像个优等生。
不知是不是世界意识也期盼着这一天,一路上百花盛放,路边的草路边的树,是时节不是时节的全绽新叶开新花,引得民众惊呼连连虔诚跪拜,等车队走远立即起身跟上,最后半数百姓都跟出了城,人山人海,官兵寥寥无法维持,幸好人群被神迹震撼,并无人作乱,大家自动发展出秩序来。
震惊之外酸涩难言的还有一车人,是被特别请来观礼的,正是安锦欢一家四口和张正道这边四口。
八个算是血脉亲戚,张正道和越小风也不是外人,被塞在一辆宽敞马车里重兵守护,各自向外望,呆呆无言。
在宫里时众人已经吵过一架,无非是你指责我我指责他,父女母子父子兄弟,温情的假面全撕下,丑陋的真面容终于尽情释放,吵完之后,只觉得心死如灰烬,然后被兵士带走带上马车,还以为要杀他们,原来是要他们亲眼看到女帝登基,心中滋味各有各的复杂。
安锦欢此时不但不悔改反而更加痛恨,若是当年不留后患,享受此时风光的必然是自己。
安之道与她想法相同,出生放弃暗记那一刻,再无父女情,他只能赌安锦欢一条道走到黑。
只是,还是有些后悔的,若当初留下的是暗记……与他不同,安家儿子心里全是后悔和悔恨,支持哪个妹妹有什么不同?反正做皇后做太后的都不可能是自己,早知道,当初该劝父亲的,小妹妹是皇后他们只能是外戚,可大妹妹是皇帝他们就是宗室!悔了,晚了,一步错全盘皆输。
皇帝心里麻木,想,做了皇帝又如何,就像他,上位的不光彩,上位后也没享什么皇帝的荣光,眼下成了阶下囚,明明是人生最好的年纪,明明已经拥有过一切,怎么一切一下都没有了?张正道和越小风又后悔又不懂。
她失踪后竟有此造化,早知道该立刻去找她的,可,这些年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她像忘了他们的情谊一样,他们可是生过儿子的啊。
第五百八十二章 报应张义光和越青欢呆呆傻傻,气运所剩无几对两人影响是巨大的,两人再无以前的意气风发看上去甚至透着几分蠢像。
此时他们的内心也是蠢得一塌糊涂,想不明白不是孩子跟母亲最亲为什么他们往日里只巴着父亲。
如果,如果以前跟母亲亲近一些,此时此刻,他们就该跟在女帝身边,站在所有目光瞩目地,跟着一起君临天下,甚至以后有机会自己君临天下。
现在,也来得及吧?亲骨肉啊,做母亲的哪个能舍下自己的亲骨肉呢?不知想到什么场景,张义光和越青欢偷偷笑了。
可见是真蠢了,这个时候还做着这种美梦。
马车被停在百官之后,人踉踉跄跄下来,没有锁链加身仍旧觉得沉重无处可逃。
他们远远望着一袭庄严龙袍的女帝一步一步独自走上高台,背后裙裾伸展,一只威武霸气的凤凰冉冉上升,睥睨天下。
他们远远望着女帝站定,感受她威严强大气场,听她激昂的告天书,看她俯身,看她起来,看她傲然天地凤鸣九天。
真的有凤凰。
一只金色的虚影凤凰从女帝身上跃出,清啼,飞向九天。
神迹,这是上天认同女帝赐下的神迹。
所有人跪在地上,连同他们,心中再无一丝不甘。
便是安之道都在失神的喃喃:她是上天选定的人,我、我怎么就妄想改变天的安排呢?我真蠢,我真蠢,蠢啊。
安锦欢也抽去精气神一般的萎靡在地,原来她才是真凤,自己汲汲营营一辈子又怎样,人胜不了天。
天坛上的女帝并未立即下来,这一刻,一道强大的灵魂灌入身体,凤傲天识趣的将身体主动权让出,仰面向天,凤眸深处闪过金芒。
吾代天宣——等着女帝叫起的远近人等一懵,代天宣?不是,女帝大人,咱认可您,觉得您与您的名字真乃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可这个代天,口气有点儿大了。
可上头的女帝此时此刻突然神圣起来,神圣到不可注目,所有人不约而同额头贴地。
是灵力的威压。
郝灵与天地沟通,灵力激荡,被老天借嘴,言出法随。
灭玄道,荡人间,平怨愤,振纲常。
自即刻起,一切报应溯前因,拨乱反正斩孽障,重归重位。
大多数人听不明白,有听明白的,是玄士。
京城大,最不乏奇人异士。
这些人跪在地上闻听天籁,内心震惊惶恐又觉荒谬。
区区一介帝王,便是女的又怎样,玄术玄士从来脱离凡人超脱皇权,凭你一个在小小祭坛上大放厥词装神弄鬼,呵——下一秒惊恐睁大眼,为什么?为什么身体动不了?为什么?为什么法力在流失?她、她是真的?很多人仓皇抬头,正看到女帝身上金光大放,只见她双手结印高举空中,有两颗明亮的珠子大放光芒,一黑一白犹如阴阳,阴阳双珠飞至空中,嘭嘭两声炸开绽放。
不——不详的预感席卷内心,许多玄士大叫出声,却永远阻止不了那绽放的黑白烟花,以及头顶上空飞速涌来的黑色云块。
黑色的云块连接成层,一层一层又一层,触目可及,远不可望,皆被黑云覆盖,犹如不会退回的潮水自顾往上灌。
这、这是——劫云!女帝方才之言回荡耳边:荡人间,平怨愤——难道,她也是玄士?可、她要——灭玄道?不、不可能!没有人有这样大的能量。
可,可是这劫云——劫云孕雷,雷如雨下,电蛇下凡,击中罪孽深重之人。
郝灵站立不动,脚底白金二色灌注灌入地底,先前布下的两重阵同时启动。
一重呼应天地气场,一重勾动无数怨气。
气场破碎,怨气索命,破碎重组后的天地气场将不再为玄士所用,索命平怨后的怨灵将进入地府重入轮回。
旧账清除,乾坤焕然新,这个世界会进入新的历程。
远处有雷电劈中,近处有冤魂索命。
凤傲天崇拜望着神人才能做到的一切,失去身体掌控的她在纷乱中看向某个方向。
那里,犯了罪的人在赎罪。
安锦欢在地上打滚,身上得体的妆容已花,整齐的衣服扭成破布,她汗泪如雨下,捂着肚子声嘶力竭。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杀你,对不起,我是你的娘啊——娘?这个时候讲感情?你有吗?你配吗?你生了我就理所当然要我的命?那是不是因为我要给你养老送终能提前把你送走?凤胎没有放过安锦欢的心思,也没有放过其他人的想法。
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吃了她的弟弟,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呀,你吃下的我该长成多大,你就要吐多少。
皇帝哇哇吐血,大口的鲜血无穷无尽喷出来,像喷泉,染湿周围一片,人泡在血水里,还在吐。
安之道和安家儿子也被怨气缠身,他们不止是凤胎的间接仇人,安之道用大女儿给小女儿加运,用外孙女给外孙子加运,这样简单易得的好法子他怎么可能不用在自家人身上。
大气运者不好得,可那些气运好一些的庶民却是易得,多买些拐些抢些就是。
怕被怨鬼报复,他们让术士做法将其魂魄打散,自认为安枕无忧,可惜遇到郝灵这个挂,阴阳灵力阵与怨气大阵结合,愣是把弥漫天地的怨气各归各位重寻旧念,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安之道和安家儿子杀的人那叫一个纷至沓来,黑色浓雾把两人包裹里头都看不清身形。
而周围远近,如他们这般的人并不在少数,可见玄士作孽范围之广之深重。
当然,罪魁祸首是人心底的贪欲和懒惰,既然能抢夺别人的何必自己辛辛苦苦,全怪玄士并不公平,可正是玄士利用上天赐予的天赋给了凡人不该碰触的刀,打开了他们心底的欲望之门。
现在,老天要废了这把刀,关上不该打开的门。
求求你们,我错了,饶了我吧——一个老官员浑身鲜血,衣裳破碎,露出的身体上全是啃噬的伤口,不知他以前做了什么让怨灵们一口一口生吃。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逼的啊,我是族里最出息的人,你们被献祭是族里的决定啊啊啊——一个壮年男子疯狂抓着脸,烂肉脓水被他开始腐烂的手指抓得一块一块往下掉。
你们不是最爱我吗?把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运道献给我你们该高兴。
滚、滚、不要缠着我。
一个将官在空气里扭动,拳脚相加,对着自己,已经疯魔。
烂了,全烂了,这个国家早烂透了。
凤傲天站在高台,悲悯俯视人间地狱,这一刻,她颁布女帝第一条法令:驱逐术士,严肃律法,所有恶都要得到惩治。
第五百八十三章 散场皇帝身上气运已散,或许是因为被剥离时间太短,这些气运还记得旧主气息,竟都回到张义光和越青欢身上。
对,只有他俩的气运,凤胎那里被抽取的只是怨气。
张义光和越青欢的面部表情从吓到到惊愕到疑惑到狂喜最后变得淡定。
两人的身躯重新舒展,力量再次充盈身体,脑子也越发清楚。
这是一场针对玄术玄士的报复,只会快意恩仇的他们不在这一列,所以倒是没怨灵来找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看清彼此的心思。
张义光:我还是适合江湖,以后做个游侠吧。
话里感慨万千,经历这一遭,也算看清人心,以往想要的图谋的骄傲的在意的,原来都是一场虚无,现在,他该真正的成长。
越青欢轻笑,年轻的面庞没了往日的自大和邪气,看上去干净不少,也多了沧桑:这里没什么留恋,我想去远方看看。
远方在哪里,在他的脚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追逐远方,永远不再回来。
两人心有灵犀的对某个方向跪下,扎扎实实磕下三个响头,额头贴着地面:对不起,是我们不配,自此母亲多保重。
两人站起来,最后看一眼那高高在上的身影,恍如从前,她眼中从来看不见他们。
苦笑的扯扯嘴角,两人目不斜视穿过人群,一个往东,一个向西,往后余生大概再不会相见。
张正道和越小风本来提着一颗心怕他们过来质问,正心里飞快搜寻着应对之词,忽然两人就那样走了,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很不是滋味儿。
看眼身边的人间地狱,两人也起来往人群后头走。
可惜,张义光越青欢走出去时没人拦,他们两个走出几步就被旁边执刀的侍卫拦了,陈国余孽,往哪里走。
凤傲天立在高台,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两个儿子磕头她没触动,两个儿子离开她也没有不舍。
她不会因为他们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就爱一分,也不会因为两人的冷漠嫌弃而害一分。
余生不相见,是最好的安排。
天上乌云仍旧徘徊,凤傲天立在最高的地方,雷电围绕着她狂鸣,白色电光中怨气冲天哀鸣遍野,独凤傲天屹立天地睥睨众生。
这一幕,被下方众人牢牢记在心里刻在脑里,有画功出众的回去后将其绘在纸上,用以镇宅驱邪,事实验证效果非常好。
一场告天,死了不少人,不止天坛,还有京里,还有京外,还有凤国和凤国外。
总之,郝灵干了一票大的,天罚过后,乾坤一片清朗。
玄士死伤惨重,离着近的知道凤傲天代天宣之事自然知晓这是天罚,是玄士作孽太多老天给的报应。
离着远的不知道这回事的也有感应自己是自作自受。
死了的就死了,前尘全消。
没死的也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远离过去剩下生命里安分守己做个普通人。
就算他们再想折腾也没那个条件了。
阴阳灵力大阵配合着世界意识把整个世界的气场重组了,玄士积攒的那套全部作废,或许很多年后有天才再次琢磨出来,但,那是很久很久之后了,或许那个时候的人会做好事。
郝灵算是完成了世界意识的委托:失去玄术的玄士不再是玄士,世间玄士灭绝。
而失去道法的玄术也全没了作用,玄道相当于灭亡。
结局相当圆满。
假如没有消耗功德,假如没有郝灵承受阵眼之力被冲击得废了一样躺在空间里养伤。
灵灵灵变成猫挠沙发,恨得它:哪次都是赔赔赔。
郝灵好笑:你个小守财奴,世界意识没你想的那么糟。
它跟我说了,等我出去就补给我,只多不少。
猫爪一顿,灵灵灵回头:怎么我不知道?郝灵:阵法启动时我与天通,直接跟我说的。
你也没问我呀。
灵灵灵:……收爪子跳过来,谄媚:灵,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捏捏肩。
小爪子别说按得还挺舒服。
她的伤看着严重,但其实躺个几天就好了,等好了后出去吸一波灵力就该离开了。
卫弋和盐阿郎从凤傲天出现在世人面前就开始退居二位,祭天的时候也没站到人前,但回宫后两人紧锣密鼓的给凤傲天补课,补得凤傲天陀螺一样旋转觉都顾不上睡。
什么恨啊怨啊都抛到脑后,越学才越觉得以前的自己格局小,搞事业它不香嘛,非得跟一窝子烂人纠缠。
下头人来报安家情况。
听说安家大小几十口主子没一个干净,便是稚子都被大人连累的奄奄一息,死得没剩几个,安家绝对完蛋了,凤傲天惟余叹息。
也不是为安家人,而是为凤胎。
当日,凤胎将安锦欢四人好一番折磨,最后也没要他们的命,大约是让他们活着更痛苦。
发泄后的凤胎退去血色,透明的少女飘到她眼前,她能从空气里看出一张明丽的脸,凤胎在空气里对她行大礼,然后消散成一阵风彻底没了痕迹。
凤傲天为她叹息,如果没有一切变故,她是个快乐的女孩子吧。
从此彻底不再想安家和过往,领着她的民众狂奔在发家致富的大道上。
郝灵伤好后倒是去安家看了眼。
凤傲天上位后没有对京城原先的贵族们整改,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场报应十室九空,没空的那些足以证明他们的品性好过一般同僚,再调查下人品和实力,全走马上任了。
空下来那些能不能守住家业就看他们自己本事了。
大概是不行的,很多人家都席卷了家财回老家,但涉及到贪墨掠夺之物,被拦在城门口核查,又都原路返回该交待交待。
因为凤傲天那张脸,下头人不好揣摩凤傲天的意思一时间没人动安家,可也没人巴结。
安家下人跑了很多,伺候的人少,出来买菜都要遮着脸。
安锦欢毁了容,脸身上全是污浊的血痕,一看就是鬼抓出来的,她终日躲在屋里不见人。
安之道和安家儿子体无完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皇帝也奄奄一息更不想见人。
其他安家人没他们严重却也都是病号和伤号。
才几天,钟鸣鼎食就成了潦倒破败。
等这大宅子守不住了,就是丧家之犬。
郝灵:自作孽,活不活。
活什么活,赶紧送他们一场前世今生,我都等不及了。
盐阿郎催促。
郝灵无语,让开给他:你行你来。
我不行才让你上。
不然——你把这本事教我?盐阿郎突发奇想,央求。
可别吧,我怕你把天捅破。
盐阿郎不死心:试试,试试嘛,说不定我做得比你好。
被卫弋扯着后脖子揪到一边:前世今生,送吧。
得,这个也是急着看热闹的。
为了这一天,可把他俩憋坏了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落空说送就送。
送给安锦欢、安之道和安大哥。
是夜,三人睡得沉沉皆做了梦,梦里的内容一模一样:安夫人生下双生女,一对女儿聪明又伶俐,小小年纪展现过人的智慧,安家请名师教导。
两人天资聪颖锦鲤体质,小小年纪已经聚得一群奇人异士在身边。
陈国官员腐朽皇帝昏聩,各地揭竿而起,京城乱起,安家被迫裹入乱流,因缘际会,安家姐妹集结了流民士兵土匪也成了义军,逐鹿天下。
一路开挂,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推翻陈国建立新朝。
这还不止,姐妹俩英勇善谋文武双全胸怀天下,最后硬是把周围列国也纳入囊中,建立起空前强盛繁荣的泱泱大国,四方来朝。
而安家姐妹还开创了女子为皇的新格局,姐妹俩先后为帝,继任者也是从两人的子嗣中挑选优秀者,因为两人的真知灼见,每一代帝王都是明君仁君,将盛世一代传一代,安氏,注定是皇朝里的传奇……这样的安氏帝国下,安家自然是最顶级的豪门,没有之一。
噗——安之道生生吐血,原来,他的两个女儿都是帝王命,还有女儿的女儿,女儿的女儿的女儿……他安家是帝王家啊!噗——安大哥生生吐血,原来,他的两个妹妹都是帝王,他的儿子孙子重孙子都是王爵,这才是他安家真正的尊贵命格啊!噗——安锦欢生生吐血,原来,原来应该如此,原来两人命运不分开会是如此际遇,想到梦里的千秋万代荣耀史书——不、不能悔,恨只恨当初下手不够狠,若是将暗记所有气运连同性命一起剥夺,所有的好处都应该是她一人的!安锦欢不敢悔,不敢悔当初对暗记下手,她承受不了巨大的落差,逼自己相信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荒诞的梦,她、还有暗记,怎么可能那么厉害?不!不可能!她这么拒绝相信,正是因为她的内心已经相信。
安锦欢呆坐在房中,了无生气。
安之道揉着脑袋进来,这么年下来,他习惯了有事跟安锦欢说。
锦欢啊,爹昨晚做了个梦——这一句话犹如火药,木然的人突然爆炸,安锦欢猛的跳下来,抓着头发尖叫:假的假的!全是假的!什么双生女帝安氏天下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吓安之道一跳,捂着砰砰跳的心口,目光炯炯:你也梦到了?那么,梦里一切都是真的?嘭嘭嘭,心脏跳得急速,原来,那是真的,那才是该有的命运?不,假的,不是真的,不可能,她不可能比我强——安锦欢疯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可能和一个奴隶并驾齐驱。
啪——一道人影极快的闪进来,一巴掌挥在安锦欢脸上将她打倒在地。
安大哥毫无形象踩着鞋,弓着身体指着安锦欢的鼻子骂:那就是真的,你就是不如大妹妹,你这个扫把星,要是大妹妹在家里,她会领着安家开辟盛世,哪里容得你个疯婆子祸害安家。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安家现在就是皇族,天下第一家。
安锦欢越听越怒,胸膛剧烈起伏,眼里仇恨的光芒似狼,忽然一个跳起一口咬中安大哥指她的手指头。
安大哥凄惨大叫,毫不留情握拳在她脑袋上击打迫她松开口,一看,手指上牙印深深,鲜血流淌而下。
安大哥气得踢出一脚,安锦欢躲过扑上来撕扯。
两人打成一团。
安之道捂着胸口反应不来,急得高声嚷: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啊——痛心疾首。
上前分开。
可两人并不领情。
安大哥怪他:当年就该把这疯婆子送走,留也该留大的,父亲看咱家现在落得这步田地,都是这个疯婆子闹的,丑八怪,我呸。
安锦欢怨他:父亲当年既然决定放弃暗记为什么不直接一刀杀了她?她死了还有后来这些事?口口声声最看重我为什么给我留这么大后患?家道凋落被付出心血最多的儿女埋怨,再想梦里那无人能及的辉煌荣耀,安之道你你你你们哆嗦了半天,一口气没上来,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安大哥安锦欢两个狼心狗肺的还以为他在装,谁也没理,过了半天才觉得不对,喊大夫也晚了。
两人跪在安之道尸体前发呆,也不知道喊别人来。
良久,安锦欢扯扯嘴角:死了也好,不用活着受折磨。
她自嘲这一句,谁知刺激到安大哥,他猛的爬起来抓了桌上的高脚烛台,在安锦欢抬头看过来时狠狠砸下。
鲜血喷溅的脸狰狞可怖:你死了她就不会怪安家了,你去死吧,去死吧。
安锦欢睁着眼睛倒下,眼前疯癫的安大哥和冰冷的安之道在她眼里模糊。
妹妹,我们姐妹联手,必打造太平盛世给这江山和万民庇佑。
她听见自己说:只要和姐姐在一起,没有我们齐心做不到的事。
母亲,我真的可以吗?我可以做到像你和姨母一样不负万民不负初心吗?她听见自己说:当然,你是我和你姨母手把手教出来的,你必然比我们做得更出色。
一滴泪滑落,坠入成片鲜血中,安锦欢最后一个念头: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我不想悔……这一切都被转播给勤政殿里兢兢业业处理政务的凤傲天,她沉默久久。
郝灵:前世今生,要不要?免费送哦。
凤傲天摇头:不要,前世再美好也是虚幻,今生再苦难也是真实。
我活在真实中挺好。
我都是皇帝了,不能奢求太多。
希望往后余生为这世间多做些事情,不负来这人间一趟,更不负你们对我的帮助和拯救。
郝灵笑,前世今生这东西,有人觉得有意思终生追寻,就有人觉得没意思弃之若履,端看自己想法。
趁着我们还有时间,你多跟两位先生学,以后我们不在了,你也要保持初心的走下去。
凤傲天不舍,也不会拦:需要我做些什么?如今我是皇帝能做到不少事,不只我,你们也救了这个世界无数人,我们都该感谢你们。
郝灵:不用了,报酬自然有人给,你若要谢我,准备些普通的谢礼就行,算是特产,那些稀罕的难寻的,其实我并不缺。
实际上,是灵灵灵已经扫描过公库私库,真有她们需要的她早开口了。
凤傲天心想,也是,神仙能缺什么东西,自己觉得珍贵的人家稀松平常,或许别的小玩意儿神仙反而觉得有意思,当下心里有了计较,随后吩咐人去准备。
至于她自己,实在两位文武先生太厉害,每次上课都能带给她新的震惊和感悟,她也不想浪费每一分每一秒的学习时间啊。
第五百八十五章 之:杀死副人格这个世界很大方,等郝灵养伤出来后立即将灵力和功德都补给她,并加倍偿还,这才让小抠门灵灵灵重新开心起来,对世界意识说了不少好话。
这个世界意识也是个好说话且大方的,且比之前的世界意识知道的外头事多一些,比如它竟知道跟它离着近的几个世界很大方的告诉了灵灵灵。
世界意识当然不能串门,但离着近了会彼此有感应,感应感应着也能猜出里头大概什么情形了。
就像邻居家做肉总能闻着味。
灵灵灵就知道了,和这个世界离着近的有三个:最近的是个普普通通小世界,里头灵气不怎么充足,世界意识在使劲折腾别的救世之道。
最远的灵力很浓可那灵力给它的感觉不是很纯正,大约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远不近的那个灵气含量不少也不多,没什么看头。
由此可见,这位世界意识还是看重灵气的,说不得以后发展出以灵力为基础的什么道来,幸好郝灵没锁灵,灵灵灵想,以后自己也要多想想,为客户预留出后路,别等客户后悔给自己差评。
毫无疑问嘛,这次又是五星好评一百分哦。
不是系统的自觉,它都懒得给自己打分了。
话说,自己给自己打分是系统的自觉?分明已经很不自觉了。
过了一段时间,郝灵吸收了一定灵气,卫弋盐阿郎授课也已完成,一行一句话也没说的就走了。
凤傲天站在高高宫宇,说不出的寂寥,从此她真成了孤家寡人……那就——带兵打仗御驾亲征吧,神仙给养好的身子浑身是劲儿呢。
郝灵一行去了世界意识说的那个不远不近灵气不多不少的那个世界,至于近的那个,都没灵气他们去了纯消费吗?大环境不好要节省开支呀。
进去发现,这个世界处于科技文明初期的中段水平,跟陈春霞那个世界差不多,稍微强点儿。
这次灵灵灵接到的单有点儿意思,白衣白裙的小姑娘说:我想——杀死——我自己——说出我自己三个字时,小姑娘自己都迷茫,不确定自己要杀的究竟是不是自己。
郝灵端了端镜框,细长金丝在脸边晃:具体说一说。
小姑娘其实并不小,二十六岁,这是死前的年纪,所以也很小,不过在郝灵看来,这就是个幼崽,还是个被呵护的单纯娇弱的小幼崽,谁杀了她?太丧尽天良。
小姑娘叫康乐然,是个富家女,家里生意做得很大,在当地很有名气。
二十岁时与圈子里的邵家联姻,嫁的丈夫叫邵洋,两人自小相识,自由恋爱,家世相当,被奉为圈里的金童玉女,羡煞一干老中青。
这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康乐然也很幸福,她是家中独女,整个康家和父母的宠爱都是她的,丈夫邵洋也心里只有她,幸福美满都不够形容她的生活。
至少死前,她都是这样认为的,她安慰亲人说,这一生虽然短暂,但她非常满足,假如有下辈子,她还要做父母的女儿,丈夫的妻子。
康乐然死了,变成鬼魂,跟在亲人身边,目睹截然不同的一切。
康乐然说到这里,眼睛通红如小白兔:瞒着我的死讯不让爸妈知道是我的主意,我怕他们接受不了过度伤心。
可我万万没想到,邵洋赞同配合我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死。
呃,这话别扭,但是事实。
康乐然死了,魂魄都离体了,当然是死了。
但康乐然的身体没有死,她重新张开了眼睛,醒来的人还是康乐然。
神奇吧?不神奇,这年头多的是穿越和重生。
可康乐然的情况不一样,醒来的人确确实实是康乐然,但不是这个康乐然,而是康乐然的另一面,或者说:第二人格。
没错,康乐然有两个人格,这件事康乐然和康家父母都不知道,只有第二人格和邵洋知道。
康乐然说:我看着他们激动相拥,那一幕,我立即确定,他们才是真正相爱的,邵洋爱的不是我,是那个我,他娶我只为她。
康乐然是温室的花朵,一辈子被保护的很好,很多事情不懂,但女人直觉敏锐,尤关爱情和出轨,再没有比她们更厉害的侦探。
康乐然说:我吓住了,我还以为是有孤魂野鬼占据了我的身体,听他们说话我才知道——康家富裕,世上总不少那所谓杀富济贫济自己的人,康乐然很小的时候被绑架过,歹徒绑了她索要巨款,康家父母生怕女儿受到伤害,毫无条件的把钱交过去,然后那伙子不专业的绑匪见钱眼开内讧了,互相厮杀起来,打斗激烈,手段残忍,一切都当着康乐然的面。
等警察赶到现场,吓坏的康乐然虽然没受伤整个人却像没有魂魄的娃娃一点反应也无。
康家夫妻看尽中西医生,试尽正规治疗和民间偏房,最后无可奈何请心理催眠师将康乐然那段记忆封存才让她慢慢恢复正常。
忘掉那段记忆的康乐然变回快乐的小公主,一家人都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变故在所有人不知道的黑暗中酝酿。
那个目睹凶杀现场绝望无助的小姑娘,被封存在记忆深处,被煎熬着长大了。
啪,康乐然有了个副人格,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她不知道,可副人格却知道她,阴郁的眼睛躲在背后看着她无忧无虑的长大,被父母宠爱、被同学老师喜欢、被长辈夸赞、被同龄人羡慕,世上一切发着光的东西都是她的。
而她却只能在她身后,沉沦在黑暗中,明明只要她一回头就能发现她,一伸手就能把她拉出来,可她从来不会回头、不会伸手。
邵洋留学归来,来拜访康家,两家大人本就有意,两个孩子也不排斥对方,试着相处。
那是副人格第一次见到邵洋,高大俊美的男孩似太阳一下闯入她的世界比康乐然还要闪耀让她睁不开眼,看着这样的男孩,副人格生出野心:她要出去,要得到这个男人。
有这个目标激励着,副人格暗暗积攒力气,在一个平静的夜晚,啪叽,突破了界限,成功冒了出来。
康乐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沉睡。
副人格终于能来到现实世界,激动不已,换上衣裳悄悄出了康家直奔——夜店。
这是康乐然没去过的地方,身边同龄人把那里说得多美妙多刺激多吸引人,其中有真心喜欢推荐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康乐然却是天生不喜欢这种地方,半点没起好奇去一探究竟,可副人格听着别人描述的时候可向往了,这不出来第一件事就是闯夜店。
一身名牌懵懵懂懂白纸一张的富家小姐,单身进夜店可不就被人盯上,出来的时候被小混混跟踪,然后英雄救美。
第五百八十六章 原情这就是孽缘了。
邵洋晚上招待客户,嗨够了人安置好了,路过时发现有人在打架,定睛一看,这不是家里给自己内定的小未婚妻?咦,这身手,这眼神,这狠厉劲儿,跟自己以前见过很多次的人完全不一样好不好?副人格接触过的活人只有多年前的歹徒,她是伴随着一遍一遍的回忆长大的,在康乐然学油画舞蹈乐器外语体操声乐等等等等的时候,她能临摹的只有歹徒的搏击和杀戮。
面对几个色厉内荏的非主流小混混,副人格不要打的太嗨,若不是不能留下痕迹被康乐然发现不对,她真想在这些人身上试试歹徒的手段。
看到一个暗黑的少女,邵洋惊艳之后立即冲向前,三两下把人打倒在地,学过自由搏击的他看起来帅极了。
副人格呆呆的看着,等到邵洋过来问她没事吧的时候,惊醒,逃跑。
邵洋追不上,夜色里逃跑的少女像个暗夜精灵,邵洋脸上挂着温柔趣味的笑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日一大早,邵洋立即去康家拜访,发现康乐然对昨晚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还取笑他看花了眼,她从来不去夜店,而且睡得很早。
邵洋以为她不敢告诉父母,宠溺的笑笑,说了句:以后你在我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
康乐然没听懂,傻笑。
副人格却嫉妒的要死,这明明是对自己的告白,他对自己有感觉,他喜欢的是自己!不甘心的副人格再次于康乐然沉睡的时候冒头,设法与邵洋相见。
而邵洋也期待着康乐然在他面前展现天性。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感情一日日加深。
终于有一次,副人格受不了他白日里对康乐然大献殷勤,主动摊牌。
邵洋傻眼,谁能想到他竟遇到这样的事。
他想,不管哪一面都是康乐然,这样也好,自己爱着副人格,康乐然正好可以对家里交差和做好邵夫人的职责。
与副人格深情表白,副人格喜极而泣。
于是邵洋求婚,而康乐然对邵洋也有好感,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嫁进同样的家庭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为自家好,答应了求婚。
康家和邵家联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邵洋开始了两面生活,一面享受康乐然这个贤内助和康家的大力支持,一面享受康乐然沉睡后副人格带来的美妙爱情,所谓春风得意正是如此。
可副人格越爱越不甘,不甘与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尤其两家将孩子的事提上日常,她不想自己和男人的爱情结晶喊别的女人妈妈。
她想彻底取代康乐然。
邵洋对此并无所谓。
两个人格并存也好,对他只有好处。
康乐然消失也好,对他还是只有好处。
他爱的是副人格,自然听她的助她心想事成。
两人一顿研究,开始精神上摧毁康乐然。
其实用药会更快,某些使人出现幻觉的精神药物能摧毁康乐然,但康乐然身体坏了以后副人格怎么用?两人商量出个阴招来:在康乐然睡着的时候放恐怖音乐、恐怖电影、恐怖故事。
康乐然自然睡眠不好噩梦连连,醒来后邵洋装得没事人一样又嘘寒问暖。
后来邵洋亲自录音各种谩骂恐吓诋毁各种洗脑pua,还在康乐然醒着的时候制造各种灵异诡异事件。
为了副人格,这个男人脑洞大开作家都比不上。
这样折磨下,康乐然当然受不了出现了精神和心理问题,她想去看医生,邵洋陪她去,当然看不出什么来,她的身体很健康,只是精神压力大。
吃了一段时间的补品和舒缓药,康乐然觉得自己更没精神,决定去看心理医生。
这个可不行,万一被心理医生发现什么他们可是犯了法,邵洋果断放下公司事务陪她全球旅游,美其名曰出去散心顺便要个孩子。
说到要孩子,康乐然便不再坚持,或许出去玩一玩自己真的能好起来呢?尽管她从不觉得自己压力大。
这一去,就是永别。
抛下公司邵洋一点都不担心。
康乐然是独女,他是独子,两家联姻,公司财产都是他们两口子的不会便宜别人。
现在两边长辈们身体都好,精力也旺,一听他们为了要孩子去旅游,不用求就自己回来捡起公司的事让他不要担心。
有这样的牢固后盾,邵洋可以专心致志变本加厉的算计康乐然。
然后康乐然一个心魂失守,让副人格彻底占领高地,自己狼狈退出。
郝灵耸了耸眉。
知道一切真相的康乐然恨恨又不明白:我死了,可她也是我吧。
好吧,反正活着的也是我我就不追究了,左右看清邵洋真面目我也不留恋。
可她为什么帮着邵洋侵吞康家?康家顺理成章是她的是他们夫妻的。
可他们翻脸不认人,兼并康家公司吞没康家产业,气得爸妈——康乐然哆嗦起来,更像一只红眼小白兔了:爸妈活生生气死,恨死了我。
我不明白,我们家哪里对不起她。
郝灵一笑,屈指敲击桌面:这就是原因。
什么?你说‘我们家’,你和你爸妈才是一家,副人格嫉妒你们恨你们,因为她也应该是这家里的一员。
可是、可是她就是我啊——康乐然瞪大眼睛。
郝灵摇头:她不这样想,她认为自己是独立的人,占了你的身体还不够,你爸妈不会认可她,她也不敢说出实情,又不甘心被你爸妈当成你对待,他们一死,她就是她。
康乐然不可置信:太可怕了,我爸妈就是她爸妈啊。
可她爸妈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是怨恨的吧。
康乐然瞠目,苦笑:这是什么事,她分明就是我啊。
谁能想到一段封存的悲惨记忆竟能发展成一段人格。
康乐然涩然: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做心理治疗了。
郝灵道:可能你过不了那一关早死了。
康乐然说:那样也好,爸妈没了我还能再生,总比最后被气死不得善终好。
这个女孩子倒是想得开,又大度,经历这样的事也没有让她黑化,灵魂很是干净。
你的愿望。
郝灵问。
我的愿望,我希望把副人格分出来,她和邵洋爱怎样怎样去,我只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让他们度过幸福晚年。
果然是个善良阳光的好孩子。
郝灵:不希望他们恶有恶报吗?康乐然摇头:接引大人说可以回到过去一切重来,如果一切能重来,那他们对我对我家做的事还没做,我不想我的人生陷入报复的怪圈。
我想他们离我家远远的,他们要是做了坏事就让法律来惩罚他们。
说着她迷茫着问:他们这样算是杀了我吗?我死了还是死了一半?这算是犯法吗?第五百八十七章 不嫁郝灵让灵灵灵翻阅这个世界的法律:很遗憾,法律还没完善到这种情况。
这就好比,一个人自首:今天的我杀了昨天的我,法律啊,你制裁我吧。
法律:神经病。
郝灵理解康乐然纠结的点在哪里,副人格也是她呀,做出这一切大逆不道的是自己吧。
自己跟自己怎么报仇?杀死自己吗?魔比斯环吗?郝灵接下任务,把还在纠结搞不清的康乐然先送进了修养仓,开玩笑,当孝女,她才不去,当然要康乐然自己去孝敬。
盐阿郎: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卫弋:精神分裂?一体双魂?两人之前都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郝灵:完全不同的概念。
一体双魂顾名思义,两个灵魂进到同一身体,我之前就这样做过。
精神分裂是一个人生出完全不同的性格,其实就是那一个人。
一个人?盐阿郎往办公室的方向指:她那个样子可不像。
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
郝灵道:不管分裂出多少个副人格,理论上来说,都只有一道灵魂,主人格可以杀死副人格,副人格可以取代主人格,都是存在的。
但,灵魂只有一条,以这个世界关于精神力研究近乎零的水平,他们不可能有分裂精神体的技术。
所以,康乐然要么被副人格杀死彻底消失,要么被副人格压制囚禁在意识深处,怎么也不该出现离魂与副人格魂魄分割的结果。
就像人类不可能实现自我分裂繁殖一样,至少,这个世界绝无可能。
盐阿郎猜测:或者是一体双魂康乐然搞错了呢?像上个世界龙胎凤胎的情况。
郝灵:她的灵魂很干净,基因嘛,可以之后做个检测。
不过我直觉她的基因也很干净。
看来,这个副人格驱赶主人格魂魄的事有点儿意思。
究竟是什么情况呢?卫弋:这个世界可是有灵力的。
郝灵挑眉:你是说,有玄幻科幻灵幻因素?卫弋:咱们在这里猜没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是。
灵灵灵,切入时间点是什么时候?灵灵灵:你再磨叽,康乐然就要答应邵洋的求婚了。
郝灵:糟,可不能让她再被渣男害一次,一点关系都不能有。
郝灵抬脚一踹,刚进修养仓的康乐然还没新奇够身体失衡,啪叽,倒了。
粉色白色气球装扮,红色玫瑰花摆满绿茵草地,阳光灿烂,空气清新,这是……半跪的男人才说出半句乐然,嫁——,女孩突然摔倒,吓了一跳,忙去拉扶。
乐然——康乐然震惊看着他,眼球都要瞪出来,这是、这是她二十岁生日邵洋求婚现场?时光真的倒流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了?卫弋:让她带着记忆重生?郝灵也没办法:她心思单纯,很容易被骗,我怕帮她躲过邵洋难免又被别的渣男骗。
咱们接的任务是她和她爸妈幸福一生,总不能她谈一个咱们跟一个吧,让她有上辈子的教训也好,虽然只是多出五六年,但好歹有了防人的心思。
也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算他们一切代劳帮她找到白马王子,谁知道经历岁月后白马王子会不会变成黑衣刺客,还是让她自己立起来好。
康乐然对这样的场景太过震惊,一时不能反应,便是反应也是给邵洋狠狠一巴掌,狼子野心,凭什么害她爸妈!郝灵空降过去,顺着邵洋的力道站起来,扭捏娇笑:哎呀,人家还小啦,人家还不想结婚。
寒颤。
康乐然:神仙,我真的不是这样说话。
邵洋:女人欲拒还迎?副人格:你特么的快答应!康乐然顺从的跟随神仙指挥,一句拒绝后红彤彤着小脸跑向爸妈,被周围众多宾客友好戏谑围观,她昂起天鹅般的美丽脖子,骄傲宣称:我爱爸爸妈妈,我不要离开你们,我要四十岁再结婚。
四十。
跑过来的邵洋头晕,三十我都不允许。
康乐然转身,漂亮分明的双眼皮眨啊眨:邵洋,你介意吗?邵洋咬牙:当然不介意。
郝灵看他,小背头,高鼻子,眸色略浅嘴唇略薄,好一副天生城府算计深的人模狗样。
圆乎脸的康爸爸笑呵呵:又使性子,女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你这样任性,邵洋怎么下得来台。
郝灵噘嘴:让我嫁人?好啊,爸妈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我就嫁人。
所有人被这话惊了下,旋即善意的笑开。
邵洋也宠溺的笑,只是那笑意深处不太自然。
带着前世记忆的康乐然敏锐发现,当即跟郝灵抱不平:好啊,原来他早就打我家家产的主意了,呸,不要脸的渣男,我一定要我爸妈生孩子。
神仙,我能求子——不是,求弟弟妹妹吗?郝灵:当然,神仙大人我有求必应。
不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一个和你爸妈也能过得很好。
康乐然说:咳,不止为这个,我不打算结婚了,有个弟弟妹妹可以帮我分担压力。
什么压力?当然是催婚催生,一个老大要老二老三的理由当然是帮自己分担呀。
至于家产什么的,如果他们愿意养姐姐,她完全可以不接手公司的。
真的。
真米虫一个。
郝灵:你说动你爸妈,我没意见。
康乐然很开心,重活一次诶,还没嫁给渣男呢,多好。
穿着洁白的公主小礼裙,快活的穿梭在宾客间,年轻、朝气、健康无烦恼,谁看到这样的小公主不被渲染的心情美好,一句句夸赞三分礼貌七分真心。
一个个都说着孩子大了,懂事了,知道招待客人了,对康爸爸康妈妈羡慕不已。
康爸爸洋洋自得,康妈妈笑不拢嘴,转身拉过康爸爸眼神威胁:乐然不想嫁你别逼她,我原本就不想她这么小嫁人,二十岁,还没定性呢,她说个喜欢能长久多少?你敢逼她,你就给我走。
康爸爸无奈:我是看邵洋真的挺好,错过可惜,邵家家风也不差,我还不是怕错过了你们娘俩再埋怨我。
康妈妈不高兴:怎么就错过他我们遗憾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女人不是非得用嫁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老古董。
康爸爸只能举手投降,康妈妈比自己想得开思想更新潮,不怪把自己吃的死死生怕哪天自己被抛弃了。
转而一想,女儿要是有妻子这种认识格局,不怕将来为男人失去自我,好事。
康爸爸又想,也是,二十太小了,在家里多快活几年吧。
盐阿郎:这个做母亲的不愁女儿嫁,反而当爹的操心,真是稀奇。
卫弋:跟我们见过的很不一样。
第五百八十八章 安顿郝灵一听,想起他们两个经历的世界,历史进程最快的也比这个落后,国人的思想远不如这里开放,问:这次你们想要个什么身份?不等他们开口又道:别去军队了,也别进研究所。
上次钱力民那个任务,你们与世隔绝不认识外面世界,这次有机会好好看看,某种层面上来说,这是大桑的未来。
大桑那个时空的发展,大概率会同这里一般。
两人自己想也想不出什么来,最后让郝灵随意。
郝灵很随意:医院里有很多到了临终关怀的。
两人脸都绿了,还是道:你看着安排吧。
郝灵看眼快乐的康乐然,拉着两人一眨眼来到附近最大的医院,呃,她所谓的附近,离着康乐然所在的地方开车要好久。
别说我不照顾你们,这可是京城,生活条件绝对差不了。
拉他们进了一层病房区,如她所言,死亡的气息弥漫,这里的,基本上都属于躺在棺材里的。
随便挑,随便选。
盐阿郎牙疼:都是有家人的。
郝灵:废话,让你体会人生百态,我还得给你弄个天生地养?盐阿郎一咬牙,伸出右手闭着眼转几圈,一落:这个吧。
张开眼,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薄如纸的男孩子,尽管光着头,仍看得出眉眼的清秀。
郝灵咦一声:你倒是好挑,我看看,哦,他今晚就走,等着吧。
再看面相,亲缘薄如纸纸破,已经众叛亲离,瞧眼尾走向,这是——她斜眼去看盐阿郎,笑得幸灾乐祸。
盐阿郎听到众叛亲离才满意一些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什么?郝灵:咳,不可说,给你惊喜。
盐阿郎心里慌得一批,面上稳住了,做过皇帝的人。
卫弋:那就选——他才要去指,忽然心头一动:我感觉到一股不甘之气在呐喊,我想去看看。
郝灵惊讶,抓着两人的手找去卫弋所说的不甘之气的来源。
手术室,推出一张床,上头躺着的人身形很长并不臃肿,白色被单覆盖头部。
咵咵咵跑来一群人:医生,小林他——众人止步,沉痛的看着白色人形。
小林——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一个女孩子扑到床上痛哭:我早说让你转业让你转业,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啊啊啊——卫弋:我要这个。
盐阿郎:看不出你好这口。
卫弋平静:我会和她分手。
盐阿郎:渣男。
郝灵:跟正主说。
手指一勾,从天花板上勾下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来,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一身正气。
你好警察叔叔,我们借一下你的身体用用,你去投胎转生,我们帮你照顾你的家人,怎么样?小林没想到居然有人看得到他,再看才发现这奇怪的三人也是飘着的,恍然,立即警惕:你们是什么人?要我的身体做什么?职业病犯了。
废话,上来就要别人的身体,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说服一个这样的公职人员可不简单,郝灵指着他的身体:你再犹豫可真的抢救不来了。
你一死,你身体原本就不好的爸妈可跨不过这个坎去,等着黄泉路见吧。
你——我可不虚言,不信你试试。
不若把身体借给我们用一用,我们替你养爸妈替你尽孝让他们寿终正寝,不比跟你上路的好?小林犹豫、扭捏:我不能回去吗?郝灵干脆道:不能。
生死有命,而且你这次事故是还上辈子的债。
这次还完了,下辈子无债一身轻。
快做决定吧,我们的选择在医院里不要太多,你错过就错过了。
三二一。
我答应。
小林被她数数快得心慌:你们得答应我照顾好我爸妈,还有,我的工作你们也得做好,这是我的理想。
你们不能用的我的身体我的工作做坏事不能犯法。
知道知道了。
他一答应,郝灵就把卫弋推了过去,卫弋撞上小林的身体,嗖一下没入,白布下的手指动了动。
诶对了,郝灵想起一事,努努嘴对那恸哭的女孩:女朋友要不要我们帮你照顾?怎么个照顾法?小林脸一绿,接着一白:实际上我们冷战三个月了,原本打算今天和她正式分手的。
她是个好女孩,接受不了我的工作,说太危险,事实上——她说对了。
小林虚弱一笑:还是分开吧,我不能放弃理想,这对她不公平。
然后又瞪眼如猫:你们可不能用我的身份玩弄女孩子的感情,这是犯法的。
郝灵无语:当我们这么闲呢。
行了,你还可以在人间游荡一段日子,你可以和我朋友说话沟通,正好教教他怎么工作。
白布下的手伸出来,气若游丝:医生,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啊——诈尸啊。
慌乱过后,人又被推进手术室,一群人紧张的在门后守护,一个小时后,医生出来,摘下口罩满脸笑容:恭喜恭喜,奇迹啊奇迹,病人脱离危险了。
人群哄的笑起来: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太感谢您了。
医生也是笑着摇头,这样的奇迹多一些就好了。
转移到病房,两人缀在后头看卫弋被热情包围,盐阿郎酸得不行,并不解:不甘之气,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郝灵掐指一算:哦,凤傲天世界苍狼王是一代传奇,凤国人给他立了庙,很多庙,缅怀感念,凤傲天更是给他请封神位,卫弋成了神仙,自然感应到凡人念力。
盐阿郎脸都绿了,怪叫:这都可以?可不可以世界意识说了算。
本来它就欠咱们人情,又给凤傲天面子,再说那里民众凝结信力便宜的还是它,给个虚无的封号罢了,做皇帝的你很理解这套吧。
盐阿郎磨牙:为什么没有我?郝灵同情又嫌疑一眼,当然是因为你做的是见不得光的谋逆行为。
盐阿郎郁闷,所以,卫弋成了神仙?郝灵安慰:信力一道的神仙,信仰散了这仙位自然也没有了。
盐阿郎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喃喃:有什么法子我也成仙?不想被卫弋比下去。
郝灵耸肩:这个世界不可能,科技高速发展,信仰丢失,你敢煽动民众,卫弋就把你抓起来。
盐阿郎:……卫弋有一堆人照顾,两人不再理他,回到病房等到那个男孩子深夜被推进病房,抢救无效。
郝灵问他:身体借给我们用一用,许你下辈子无忧。
浑身都是哀愁的男孩子如秋雨般忧伤,他说:你们用吧,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无牵无挂,只要不做坏事就好。
心存去意,轮回道感应到立即打开,男孩毫不犹豫跨进,一点金色萤火虫飞入他的后背。
不能欠债,不能结因果。
第五百八十九章 游说医院一天之内发生两次奇迹,医生护士都怀疑是不是风水神轮到他们家。
盐阿郎吵着闹着要出院,开玩笑,给他检查?检查出他的癌细胞都不见了生龙活虎?他怎么解释?这是个科学的世界。
说自己死了,死后见到地狱又吓回来了,地狱太可怕,他要好好活。
医生们:……折腾到医院同意,天亮他就能走,郝灵放心的去康家找康乐然。
此时已经凌晨,康乐然兴奋的一夜没睡,不敢睡。
怕自己一闭眼副人格那个作妖的就跑去找邵洋给她生米做成熟饭,那她不是白活一回?郝灵过来,康乐然看到她,兴奋的眼珠子乱转咬着嘴唇不说话。
郝灵失笑,终于想到这茬了,笑道:不用担心,她不会感知到任何与我有关的事。
现在她看到的你,正在听音乐上网,急得直跺脚呢。
康乐然松口气,忍不住揉了揉眼:我已经不敢睡觉了,就怕睡着了她出来搞鬼。
我敢打赌,这个时候邵洋一定在等着她。
可不是吗,大半夜的,邵洋的车就停在离康家不远的拐角,苦苦等待。
倒是个痴情人。
郝灵:你放心睡,有我在她折腾不出幺蛾子。
不过,你这样提心吊胆,真不考虑我直接除去她?康乐然纠结:怎么说呢,虽然上辈子她害了爸妈,可这辈子毕竟还没发生不是吗?我后头知道她怎么来的,感觉很——愧疚,毕竟事情起因在我身上。
就像那部铁面人的电影,一个做国王,一个带着厚厚的铁面具被关在牢房里,连阳光都看不到,只有她一个人……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郝灵好笑看着她。
康乐然一跳:当然,我不是要原谅要接受,原谅是永远不可能原谅的,接受也是永远不可能接受的。
我想,既然她和邵洋真心相爱,不如成全他们,只要别来打扰我们害我们就——我,是不是,太怂包了?小姑娘眼神忐忑。
郝灵笑着揉揉她脑袋: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压制他们,的确是善良的有些养虎为患了。
不过,有我在呢,这点小要求soesay。
康乐然不好意思笑笑,脸红了下,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太软弱,可,真的下不去手。
郝灵心道,还是太年轻,上辈子活得太短,但凡活得长一些,亲身经历生离死别穷困潦倒,就不会这样寄希望于别人。
可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善良和柔软才充满希望闪闪发光不是吗?若人人都将自己打磨成石头和金属,那谁来做善万物的水?她的善良和柔软值得被呵护。
康乐然安心的去睡了,一秒闭眼,她太累了,愧疚自责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幸好人生能重来。
黑暗中副人格蠢蠢欲动,等康乐然沉睡过去,她破出水面,一看床边可爱小闹钟:该死,都三点了。
她连睡衣都来不及换,踩着拖鞋往楼下跑,多少次,熟门熟路,可这一次,当急不可待的她手指搭上客厅的门把手,哒,客厅里灯火通明。
乐乐?你去哪?副人格一僵,慢慢转身,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妈——她都不知道这一声妈叫的多刻板,渴望吗?更多的是排斥和冷漠。
上辈子,副人格能看到康乐然的一切,羡慕,到嫉妒,到恨,恨康乐然,也恨康家爸妈,以至于她能出来后从来没面对过夫妻俩,等到康乐然消失,她彻底取代,为了邵洋才面对二老,那个时候的她是疏离和不耐烦的,邵洋解释说因为要孩子的事导致的。
康家爸妈以为是自家催得太急,满心愧疚,更加兢兢业业打理公司为女儿赚钱,也因此对副人格有求必应,最后掏空一切生生气死。
康妈妈没发现女儿异常,笑着道:这么开心睡不着?正好妈妈也睡不着,来,咱们来说说话。
康乐然一僵,说话?我跟你有什么好说?还有,我和你说话康乐然明天想不起来怎么解释?她立即有了决定,一言不发啪啪啪跑上楼,回房间上床睡觉。
康妈妈愣了下失笑的摇摇头,回卧室,康爸爸听见动静迷茫的望着她。
康妈妈笑着说:我看乐乐一晚都没睡,太高兴了吧。
哎呀,女儿一下就长大了,老喽老喽。
康爸爸醒了些精神,笑看她:哪里老了,你在我眼中永远是二十岁的样子。
康妈妈作势打他一下。
这样一闹,康爸爸彻底来了精神:相册拿出来,咱们好好回味回味青春,我给你拍的照片多好看,哪像网上小姑娘一个个吐槽男友的死亡角度啊。
我可是专业的。
副人格回到床上睁着眼失眠,等了三十分钟,蹑手蹑脚,才下一半楼梯就看到客厅的光听到康家爸妈的小声谈笑,她厌恶的皱脸,只能回房间。
又三十分钟,康家爸妈还在。
再三十分钟,保姆也起来了,再三十分钟……睡吧,今天没希望了。
康乐然醒来,揉着眼睛下来:爸妈早。
康妈妈:看,我就说她一夜没睡吧,看看眼圈都青了。
问她:你昨晚做什么去?康乐然一脸茫然:妈你说什么呢?果然,副人格那个不安分的。
康妈妈哈哈笑起来,指着她:睡懵了。
康爸爸也哈哈笑起来。
康乐然也笑,自己家多好啊,才不让人伤害爸妈。
坐到餐桌前,咬着小包子:爸妈,生物礼物。
伸手。
康爸爸:昨天不是给你了,公司股份你大头,还想要什么?爸妈什么没给你?对康妈妈:真没睡醒呢。
康乐然摇头:我要别的。
说吧,你要什么,你要什么爸爸都给你弄来。
康乐然:我要弟弟妹妹。
噗,康爸爸喷了蔬菜粥,剧烈咳嗽。
康妈妈白康乐然:想一出是一出,这么大人了。
给康爸爸拍背擦嘴。
康乐然打量爸妈,保养得宜的比年轻人还精神,生孩子并不难。
耍无赖:我不管,我就要。
康妈妈怒了,纸巾往桌上一拍:要个屁。
当年你还小,问你要不要弟弟妹妹,你死都不要。
现在你大了,我们老了,你又要了。
康乐然,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你就是翅膀硬了想飞了,嫌我们管着你了,让我们生个老二就管不着你是不是?呸,你想得美。
正有此意的康乐然立时心虚,撒娇:妈,国家都鼓励嘛,你和爸正年轻,我看过研究报告,说你们这个年纪生出来的孩子最聪明——康妈妈都气笑:可不是嘛,二十来岁不懂事,生个孩子也是个傻的。
康乐然:……爸,你忍心我妈骂我吗?第五百九十章 催生康爸爸不忍心,可他那个纠结啊,心里说你个倒霉孩子,想要弟弟妹妹不早说,你妈怕你受委屈被忽视,当年拿刀逼着你爸进了医院啊。
这种事跟没结婚的女儿不好说,给康妈妈使眼色:你跟宝贝女儿解释吧。
生孩子这种事真的做不到。
康妈妈气恼,一个二个都为难他。
想到女儿的年纪,开明的康妈妈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等吃过饭,康爸爸去公司,她拉着康乐然进卧室,关上门,开始一番回忆往昔。
康乐然惊呆,爸妈竟为她做到这一步?副人格酸死了,这两人竟为康乐然做到这一步,凭什么?他们究竟知不知道在这世上他们还有另一个女儿?当然不知道,康家爸妈很确定他们只生了一个。
康乐然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上网查资料和求助郝灵。
郝灵:小问题,我都能做。
你让你爸去医院走个形式,哪怕是断了我都能给接上。
康乐然:……于是一天辛劳下班回家的康爸爸迎来乳燕投怀:爸,为了我你受苦了。
原本很享受的康爸爸一下僵住,并不想跟女儿谈论这个话题,只能强笑:咳咳,让我先换个鞋,换个鞋。
康乐然心急,两手抓着他胳膊,深情凝视:爸,你放心,我已经给你约好了。
啊?康爸爸茫然的越过她看康妈妈,宝贝女儿又折腾什么?康妈妈觉得不好。
爸,我给你约了国外最好的医生,已经定好时间,咱们这就飞过去安排手术,当然,手术之前你和妈妈都做个体检,咱缺啥补啥。
啥?康爸爸内心发出土拨鼠尖叫,慌得一批。
康乐然还在深情表白,没看到康妈妈举着软枕气势汹汹杀来。
爸,我一定要你做个完整的男人。
轰——天旋了,地转了,康爸爸的老心脏受不了了,宝贝女儿太太太孝顺,他承受不住。
嘭——软枕砸在康乐然脑袋上,康妈妈近乎尖叫:康乐然你再发疯我就、就、就打你屁股!康乐然捂着脑袋委屈巴巴:我只是想要个弟弟妹妹,怎么就罪大恶极了呢?康妈妈眼角直跳,磨牙一字一顿:你给我适可而止。
哗哗,康乐然眼泪掉下来并很快流成长河。
康爸爸慌得手忙脚乱,多少年了,从宝贝女儿五岁打预防针之后再没见她掉一滴泪,哭成这样,可真是天塌地陷啊。
别哭别哭,什么大不了的事,爸爸答应你,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康乐然破涕为笑。
康妈妈冷眼相对:随便你,反正不是我挨刀。
挨刀挨得好冤枉的康爸爸:……回头在自己屋两夫妻算账,康爸爸气急败坏:说,是不是你的阴谋?康妈妈脸色一变:做梦去吧康亮,你以为老娘多想给你生孩子。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你是不是早料到有今天这一出,所以当初怂恿我上手术台,就为了让我前后挨两次刀。
康妈妈忍笑:当初我说我去,你说危险你大男人顶上。
现在是你宝贝女儿催你生,关我什么事?诶我问你,你是认真的?康爸爸不满:我都要挨刀了你也不让让我,理儿全在你那了。
说:我当然不想挨刀子,你说说她,怎么莫名其妙要弟弟妹妹。
停下想了想:不对呀,现在都是长辈催生年轻人,怎么咱们被催生了呢?康妈妈说:别说,医院里多的是咱这个年纪要孩子的。
康爸爸睁大眼:不是吧,你真要生。
康妈妈冷笑:露出真面目了吧,你就是哄你女儿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什么跟什么,你先说说她是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受刺激了呗。
康妈妈一下不笑了,坐端正:也怪我,没事拉着她拉八卦,前几天不是君家的大女儿被打回来了嘛,正赶上二女儿被渣男骗,大女婿上门闹,渣男的小三也上门闹,看足了热闹。
我就跟乐乐说这些来着,可能,就是可能有口无心提了句,说君家要是有个兄弟就好了。
康爸爸立时气愤:你说你,你说说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呢,整日张家长李家短的,你就不能脱离下低阶趣味?康妈妈眼一翻:你高级,你跟你那帮老男人兄弟背后说什么我不知道?要不要我说出来听一听,蕾丝小花边挺好看是吧?康爸爸吓得往门的方向看一眼:你胡说什么,别被孩子听见。
听见又怎样,男人真面目就是这样,她早知道早适应。
康爸爸无奈:你这张嘴啊,反正女儿现在不嫁人都是你说的。
康妈妈理直气壮:才二十嫁的什么人,大好人生有无限可能呢,干嘛被一个男人吊死。
康爸爸:……你后悔嫁我了?滚。
康爸爸和康妈妈想用拖字诀,可康乐然重活一回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她说预约好医生是真的,说去国外也是真的,机票都买好了。
夫妻两个正掰扯,康乐然没敲门冲进来:爸妈,机票。
康家爸妈:……宝贝女儿的行动力,真心夸不起啊。
康爸爸吞了口:那个,乐乐啊,爸爸答应你去,可是,可是公司这边不得交待交待嘛,这得要个几天功夫——机票上的日期他看得清清楚楚,就明天。
明天啊,行礼都收拾不出来。
康乐然瘪了嘴:爸你就糊弄我吧,公司早请了经理人班子打理,不然你和妈三不五时出去旅游。
康爸爸:可是、可是——康乐然哇哇大哭。
康妈妈受不了魔音灌耳,吼:收拾行礼,今晚就走。
康乐然笑了,抱着康妈妈亲了一通跑去收拾行礼。
康爸爸:老婆——康妈妈揉着额头,心烦道:走吧走吧,出去躲躲,邵家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我解释来解释去,真是,怎么,我女儿就是不嫁,怎么就好像多对不起他们似的。
就是嫁了还能离呢我用得着给他们解释。
到底心虚,明明昨天上半天还说得好好的,不然她不用躲。
造孽的小祖宗。
康家人连夜跑了,康乐然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觉,哪怕在机场空等,她也乐意在机场商店里逛啊逛,不知疲倦,盹都不打一个。
气坏了副人格。
这主人格突然发什么疯,明明喜欢邵洋说好了答应他生日当天就订婚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难道——发现自己的存在了?不可能。
要是知道自己身体里还住着一个怪物,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肯定吓坏不可能不露出马脚。
到底怎回事?她到底该怎么通知邵洋?急死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邵家邵洋急死了。
说好的事情没做成,他太怕是不是然然出了什么意外。
然然,是他对副人格的昵称。
康乐然小名乐乐,另一个康乐然就是然然了。
生日那天,他坐在车里等了整整一夜,直到看到康爸爸去公司才回到家,不幸的感冒了。
邵妈妈大发雷霆,她的儿子是天之骄子怎么可以为个女人伏低做小到不爱惜身体,押着他去医院,又回到家,亲自盯着他不准他往外跑。
邵妈妈气咻咻坐在沙发上,因为她儿子非得往外跑:那个康乐然有什么好,把你魂都勾走了。
她面前的矮桌上摆着一套打开的首饰盒,里头是一整套翡翠首饰,式样正适合年轻的女孩子。
本来,这是要送给康乐然的,在康乐然答应邵洋的求婚,成为邵家准儿媳妇的时候。
可好,人突然反悔了,邵妈妈也是有意思,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摆在桌子上牢记耻辱,一天一夜又一天了,这火还没下去呢。
邵洋苦笑:妈,我爱乐然,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他的身份注定不能找圈子以外的姑娘,圈子里的女孩们都是按着一个模子培养的,以前同意和康乐然相处,就是因为她身上有股不同别人的天真烂漫,没那些灯红酒绿大小姐的无趣。
邵洋觉得康乐然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在见到然然之前。
而那个暗夜里的精灵,才是让他心脏不属于自己的钟爱之人。
他不能错过然然,不允许自己得不到她。
邵妈妈看儿子一副痴情模样,气得声音都尖细起来:不准去!为着你我今天给康家打了多少电话,人家那边始终不松口,我老脸都被踩在地上了。
你还亲自跑上门,咱邵家是娶媳妇,不是做上门女婿。
邵洋无奈:妈——听你妈的。
邵爸爸回来,没进门就听到邵妈妈的话,一边换鞋走进来一边道:我们对康家满意但不能由着他们太欺负人。
昨天说好的事情突然反悔,是康家的错。
你当场表现得很好,你妈又打那么多电话,我们邵家已经姿态放得足够低。
再低,就成了求他家。
邵爸爸警告盯邵洋一眼,邵洋嘴里泛苦。
邵爸爸坐下来,阿姨端上他喜欢喝的咖啡。
邵爸爸喝了口咖啡思索下,才开口:亲事不急。
爸——我急啊。
邵妈妈添油加火:圈子里适龄的女孩子多了去。
父子两人神同步,给她一个你别添乱的眼神,邵妈妈一阵气堵。
邵爸爸说:你能再找一个康家这样只有一个独女保证家里产业全留给女儿的亲家?邵妈妈立即火气下去,可不是嘛,尽管年轻那个时候为了迎合国家政策大家都只生一个,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多的是人家宁愿罚钱也要多生几个孩子的,毕竟他们这种人家不缺钱。
再说,多少人家非婚生比婚生的多的多。
像康家这样夫妻和睦只要一个女儿毫无保留对女儿的,凤毛麟角。
只这一点,就让她在圈子里找不到比康乐然更好的。
但还是愤愤不平:明明说好的事怎么就反悔?咱家没比康家差,他们有什么不满意。
这一点邵爸爸倒是可以理解:换成我我也不愿意,想想假如咱家只有一个女儿,才二十,你愿意把她嫁出去?当然不愿意,邵妈妈张张嘴,至少得教会她怎么守住自家的财产还有怎么插手婆家的生意。
这个念头一起,邵妈妈不免讪讪。
邵洋赶紧道:就是啊妈,你不知道现在年轻人个个都奉行独身主义,二十岁结婚的是异类。
邵妈妈恨恨瞪他一眼,儿子白养了,养大就是别人的。
邵爸爸说他:你别追得太紧,先放几天,不然落在旁人眼里还以为是邵家生意出了问题要求康家。
牵扯到生意,在邵爸爸的压制下,邵洋不敢胡来,只得闷闷答应,寄希望于副人格给他打个电话也好。
而陪着康乐然逛了一夜的机场登上飞机起飞后看着康乐然把手机电脑全关机封在行李箱锁死才一头睡去的副人格:……我敲你老母。
康爸爸康妈妈就在旁边,她不能露馅儿。
而下地后,直奔医院办住院,休息一晚调整时差,体检套餐安排上,不止康爸爸康妈妈,她自己也喜滋滋查了遍。
生怕两人反悔,她威胁恐吓:你们要不自己生,我就自己生,正好这家医院有精子库。
气得康妈妈抓起杂质卷成筒抽打一顿。
忧心:老康啊,乐乐是怎么回事?别叫我老康,我还要生孩子呢,我才不老。
嘴上这样说,康爸爸脸上却是生无可恋:想当年,我妈都没这么催生过。
临了临了,被亲生闺女安排得明明白白。
噗嗤,康妈妈笑了。
康爸爸心里不平衡,酸言酸语:也不知道这次你生完孩子身材还能不能恢复。
康妈妈:……又抽打一顿呢。
康乐然举着体检报告跑过来:爸爸妈妈太好了,我们身体都很棒,你们的身体素质跟三十岁的小年轻一样好,立马就可以生孩子。
这次,康妈妈也被安排了,她脸色发绿的看门外飘过的护士,手指再一次握紧。
一家人身体太好了,养生做得太到位,甚至都不用调理立刻就可以手术。
康爸爸头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在健身上这么努力,康妈妈也迷惑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保养,有时候,自然老去也是一种福,不用被孩子催生的福。
宝贝女儿啊,你放过我吧。
当年为了你爸爸已经挨了一刀,老了老了,爸爸不想再挨一刀啊。
康爸爸泪水涟涟。
亲爱的爸爸,人生还没过半你正如日中天啊,要是因为我咱家没有别的孩子我到下头也没脸见爷爷奶奶啊。
康乐然比他还泪如雨下。
康爸爸嗝不停,这倒霉孩子坑爹啊。
康妈妈白眼翻都翻不过来了,拧着康乐然的耳朵到套间里头:康乐然你够了,爸妈由着你胡闹你不能真当二愣子,你给我老实交待,突然悔婚又突然逼着我们生孩子,是不是——邵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外头有人了?康妈妈眯着眼杀气四溢,只要康乐然一点头,她就杀回国把邵家咬块肉下来。
康乐然烦听到这个名字,头次暴露情绪,很不耐烦的说:他配不上我。
康妈妈一听这话心里转了七八道弯,有了各种猜想,没再追问。
康家三人都忙,副人格一直没找到机会冒头,急得团团转,而国内邵洋终于知道康家人都出了国,生日宴后第二天连夜出的国,也迷茫不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邵家知道康家出国后,邵妈妈气得不知道摔什么好,把翡翠首饰锁保险箱,自嘲:我看是送不出去了。
邵洋沉默。
邵爸爸质疑: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邵洋心一跳,苦笑:爸,我只爱乐然。
是吗?邵爸爸表示男人的直觉他不信呢。
他说:和康家的亲事,必须成。
邵洋点点头,必须成,必须娶到他的暗夜精灵。
第五百九十二章 恶果邵洋火速飞往国外,因为康乐然的小心机,康家飞去的具体地址并没人知道,邵洋只能凭借往日的线索在偌大一个国家一个一个的找,谁让康乐然以辐射为理由没收了一家子的联络工具只定时往回打个电话呢,而两口子因为折腾的这事更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幸好康家在国外的落脚点并不多,邵洋很快就找到地方,可惜晚了一步,康乐然带着爸妈又飞别处去了,兴致勃勃要来个全球游。
康爸爸表示,嗯,小手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顺利到他都不好意思赖在床上。
康乐然想,上辈子唯一一次全球游自己把小命葬送,这次说什么也要补回来,她,要,活着回去。
多么卑微的愿望,不影响她大手撒钱。
她还坏心眼的请求郝灵,每每让副人格在他们游玩的最后一天才有机会冒出来,偷偷通知邵洋地点,然后在邵洋到来之前他们正好走掉。
为此副人格都被气哭了,却又没办法,她觉得最近有些有心无力,冒头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她迫不及待要找邵洋商量。
郝灵陪了一阵觉得无聊,分出一缕精神来关注没通知康乐然的回了国,去看卫弋和盐阿郎,他们应该正热闹。
卫弋现在叫郁林,是个片警,大家亲切称呼一声小林。
小林出警调解邻里矛盾,起因是两家熊孩子在家比赛拆墙,被整栋楼的住户投诉。
小林跟他们也是熟人了,这两家三不五时就闹口角,一连好几年都是小林上门,这次也一样。
可这次不一样的是,两个熊孩子今年高考,一个考得好,一个没考上,心情正是两重天,闹起来也就格外的凶。
起因无非是口角,结果是两人比着赛的在家里敲墙敲水管,看谁动静大。
可不一整栋楼都受不了了嘛。
小林拎出两个孩子批评,两个孩子要是服管就不叫熊孩子了,又吵起来,然后厮打,然后家里两边大人也打在一起。
小林拉架,突然后头巨疼,一连被捅好几刀。
他回头,某个熊孩子的爷爷持着滴血的刀眼睛充红,还在喊:我让你瞧不起我孙子,都是你们害得我孙子考不上好大学。
小林倒下去,就这样死了,多不值钱。
站起来的卫弋也没想放过凶手。
那家人也是奇葩,卫弋抢救不敢来,卫弋住院也不来,等卫弋出院正常上班了,老太太一个人来所里给他下跪,求他不追究。
口口声声:你是人民警察啊,你是为人民办事的,我家老头子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没死嘛。
这话把人恶心的。
但凡你们全家来一起说声对不起呢,事情起因的大孙子不见,大孙子那永远不见的爹妈也不见,听说被抓起来的老头也没认错,口口声声他是被刺激的,是别人不安好心。
卫弋可不是小林,新社会小年轻们不敢受老人家的拜,他受得毫无情绪,做将军时走哪百姓就给跪到哪,他受得起,就是现在用小林的身份他也受得起。
一条人命呢,膝盖没那么贵。
所以,你爱跪就跪你的,你爱哭就哭你的,我该干嘛干嘛。
所里人来人往,难免有些不知内情的责怪公家不讲人情,那样可怜的老人家都没人管的,可听了里头的事,立即离得远远。
连警察都捅,他们可不敢碰,不知道现在社会最惹不起的就是老人吗?老太太还想抱卫弋大腿哭,可卫弋多忙,一个电话就出去了,有本事她追着去啊,追过两趟就追不上了,卫弋大长腿在眼前晃过一阵风似的,她裤腿都抓不住。
堵不住卫弋,就堵所长,所长可是不外出,老太太把所长哭得那个心堵啊,想,国家培养个人容易吗?你大孙子考试成绩不理想你不去打孩子你来捅我们的同志?松口?松口要让你们一家以后有个不痛快就捅公职人员?这事绝对不能松口,高风亮节不是这么展示的,小林敢原谅他都不敢答应,要考虑社会影响的。
所长被哭得脑袋瓜子嗡嗡的,查了查,电话打到老太太儿子儿媳单位:你们是有多忙,忙得员工连亲爹坐牢亲娘孤苦无依孩子高考落榜人生迷茫都顾不上,你们这么忙,要不要帮你们申请个国家嘉奖?对方一头雾水,差点儿以为诈骗电话,后头一打听,好嘛,立刻大手一挥,家里事不处理好就一直放假,公司也要注意社会影响。
单位是好单位,不然两人也不会舍不得请假,这下好了,全回来了,一心一意处理这事吧,跟老太太一个套路,天天来派出所求。
但卫弋在乎吗?照样该干嘛干嘛。
不被理会,那男人恼羞成怒扑上来,就那外不强中早干的小体质,立即被同志们按地上:袭警。
所长端着茶缸子出来镇场:镇定,都镇定,不准拍,不准拍啊。
于是网上有了视频,一夜火爆。
所长:都说了不准拍不准拍,都不听呢。
事情闹出来了,为这家人说话的寥寥无几,毕竟错全在他们,而对方是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公职人员,委屈警察跟委屈自己有什么区别?社会还有什么安全感?人人喊打。
所长给卫弋鼓励的眼神:保护老百姓,也不能让自己的同志受委屈。
卫弋冷静:我没受委屈,是我的生命安全遭受重创,我相信国家相信法律,相信群众的眼睛雪亮。
所长:……小林你变了,你再这么冷酷到底会被刑警队挖人的,所长我舍不得。
卫弋:刑警?似乎可以——不可以。
郝灵说:特种兵神都当了,社会黑暗接触得够多了。
好好感受老百姓的油盐酱醋吧。
卫弋:……所长,你放心,我会当一辈子的片警。
所长打了个茶水味的嗝儿:小林,年轻人有追求没错,所里鼓励你们向上。
一辈子什么的,大可不必,你不嫌弃屈才,我还嫌弃我自己挖掘不出人才来呢。
这事就这样过去,卫弋不表态,最后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持刀捅人的老爷子进去了,一家人在这里待不下去卖房搬家,工作自然也辞了,以前为了工作连孩子都顾不上,最终还是因为孩子丢了工作,也算是因果循环了。
听说儿子儿媳都埋怨,埋怨老人没带好孩子,埋怨孩子不争气,埋怨老人孩子把名声搞坏,埋怨老头子让他们丢脸,听说,两口子坚决不让老人带孩子了,老太太哭天抹泪的回了乡下,一家三口也不知搬到哪个城市去,熊孩子会不会复读以后又会是什么出路谁也不知道。
经此一事或许他会改正,更或许不会,毕竟从头到尾事情起因的熊孩子都没站出来过,这样没担当自私懦弱的人还有什么希望?总之种下恶果的人终将吃下恶果。
第五百九十三章 进圈卫弋的事情动静大却好搞定,毕竟他站在正义一方,有民众有法律挺他。
可盐阿郎那边的情形就复杂了,别说民众和法律,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我竟然是下边那个。
盐阿郎坐在咖啡厅,帽子口罩大墨镜,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小明星出行。
他捂着头,耷拉着脑袋,感觉咖啡比苦药汤子还难喝:你早知道的,为什么不提醒我?天知道他快快乐乐出了院,根据灵灵灵给的地址来到属于他的小窝,没等他把冷清的房子收拾出个家模样呢,衣柜里号码和风格明显不同却亲密挨着的衣服给他当头一棒。
再一翻,差点儿撅过去,印着卡通图像的内裤,半透明的睡衣,还有深处一箱子不可明说的用具……盐阿郎要求接受原主记忆,灵灵灵成全了他,然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我是下边那个。
我被包了十年。
十年没到被抛弃了。
房子是补偿。
我还身患绝症。
都过去了。
郝灵没什么诚意的安慰,并想笑。
我,我啊,我盐阿郎啊。
墨镜一拉,露出委屈的眼神:我是皇帝啊。
郝灵含在嘴里的咖啡差点儿漏出来:皇帝就不能拥有真爱?下边又怎么?真爱是跨越年龄超越性别的。
盐阿郎嗷嗷:放过我吧,我是老古董。
郝灵噗嗤噗嗤笑:总之都过去了,以后你就是全新的小颜颜。
盐阿郎抓脑袋:我要当明星。
噗——这次郝灵真的喷了出来。
你发什么疯?你是能唱还是能跳还是能演?盐阿郎抓下墨镜扯下口罩:我有颜。
郝灵仔细看了番,别说,颜若的脸确实能打,精致漂亮不至于一眼惊艳但绝对能吸引半数路人目光,而且耐看,就这会儿旁边女孩们不少看过来偷偷举手机的。
现在盐阿郎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等他全好,美貌还能再提升一个等级,再刻意雕琢一下,还能再升两级。
进圈是个好出路。
郝灵点头:行。
盐阿郎一笑:你给我当经纪人。
呸,想得美,老子是缺钱的人还是劳碌的命?你不想雇人就让灵灵灵给你安排个管家。
盐阿郎:我不签公司,咱自己注册个工作室呗。
郝灵一顿,狐疑:你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突然进军离你银河那么远的娱乐圈,别跟我说你是一时心血来潮。
盐阿郎笑笑:聪明。
那个男的,是娱乐圈霸总。
就说吧,盐阿郎从来是个小心眼。
这是要为被抛弃的颜若报仇呢,可——套麻袋来得更爽吧。
盐阿郎眸色淡淡:让他活着失去一切更爽。
郝灵挑起一边眉头:颜若被逼的?是,那男的玩得很开。
郝灵伸手:照片给我看看。
盐阿郎划拉开手机给她,郝灵接过来扫一眼:好吧。
失去一切就失去一切吧,免得他有依仗再多害人。
盐阿郎:你给我做经纪人。
郝灵埋怨:让你体会普通人的生活呢,你非当爱豆。
这就是答应了。
郝灵:灵灵灵,弄个公司,咱家爱豆要出道。
灵灵灵:我建议挖个金牌经纪人,你就算了吧。
郝灵瞪眼:你什么意思?灵灵灵:你会奉承还是会看人眼色,会拉关系还是会拉赞助?郝灵:我有钱。
灵灵灵:所以我去挖别家的墙脚吧。
郝灵沉默,所以我有钱的唯一用途是买别人做事?就那么不相信我?灵灵灵:经纪人?你?还不如天桥上摆个算命摊。
是夜,某金牌经纪人收到一个沉重的纸箱快递,掂不动,还以为是老家寄来的肉类土特产,拆开,嗤笑。
谁特么给她寄来一纸箱——道具吧?恶作剧。
正好家里有验钞机,随手拿了一沓拆开往里一放,哗啦啦全通过。
经纪人脸色开始凝重,一沓一沓又一沓,跌坐在地,全是真币!栽赃!陷害!有人要搞她!110!警察叔叔救命!按下号码还没拨通,一个电话进来:庄姐,你好,小礼物可还满意?能不能出来谈一谈?庄姐:你寄的?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家小区楼道里家里全是监控——半天后,庄姐来到一家才转了老板的咖啡店,紧张: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究竟拿了我什么把柄?郝灵和盐阿郎对视一眼:庄姐,来我家公司做经纪人吧,不委屈你,那一箱子是你的月薪。
噗——庄姐庆幸自己没喝咖啡,两个神经病吧?你们知道那箱子钱是多少?郝灵诚实:没数,嫌少再加。
庄姐无语,上下打量两人,别说,男的俊女的靓,这外形进娱乐圈有优势,可是——大小姐大少爷,圈里不是那么好玩的,既然家里有钱,何必趟这浑水,闲着做点什么投资都比这个好。
庄姐要走。
盐阿郎:我要搞死宫九。
庄姐眼皮子一跳,坐了回去,纯是吓的。
你知道宫九是谁?郝灵抢先回答:一个男女通吃的王八蛋。
文庄的仇你不想报了?庄姐脸色剧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文庄,她亲弟弟。
她叫庄文,姐弟俩因父母离异从小分开,没人知道其实两人感情非常好,也没人知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是亲姐弟。
郝灵:我弟,以前脑子出问题,被宫九欺负了。
这个欺负,让庄姐脸色和缓了些,给盐阿郎一个同情的眼神。
盐阿郎磨牙,这件事可以不用说。
郝灵耸耸肩:咱家开明,多大不了的事,有仇报仇。
盐阿郎看庄姐:失忆了,仇家暗害,现在我回来一笔一笔清算,谁欠我的都跑不了。
庄姐自动脑补一部狗血文,包含了宅斗商斗男男和男女,祖辈的仇恨小辈的情爱,时代的发展历史的洪流,顶级豪门贫家少年,啧,果然狗血剧来源于生活。
她试探:宫九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把你底牌亮出来吧。
盐阿郎:我很少在国内,所以才在国内栽了跟头。
庄姐不满意:娱乐公司只是宫家的一条产业。
郝灵电脑转过去:我一月零花钱。
一长串的零,庄姐眼花,更疑惑了:所以,何必进这个圈子,您们应该在商场上击垮他更容易。
郝灵笑笑:那是我负责的事情,我弟要亲自出一口气,宫家娱乐不是宫九一手负责的吗?宫家可不只宫九一个子嗣。
庄姐恍然,宫九负责的娱乐产业崩盘,自然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和九之后的分他尸。
庄姐目光闪了闪:相信有宫九向您二位赔礼道歉的一天。
盐阿郎笑了:庄姐不用试探我们,宫九得罪我,活着是我对他开恩。
第五百九十四章 挖人庄姐很谨慎,没被他们一顿话说动,直到查到他们注册的公司,看到公司的实体,以及楼本……所以,开一家娱乐公司而已有必要买下整栋大楼吗!六十六层的高楼,在人家姐弟嘴里就是一句还行吧。
然后那做姐姐的一脸小白求教自己:接下来,做什么?庄姐:……我都不知道怎么填充满六十六层楼。
不是说好的一个小工作室?郝灵:确实不大呀。
庄姐:……要人,要很多人。
郝灵:哦,你去挖吧,要多少钱自己取吧。
给她一张不设限的黑卡。
庄姐:……以这样的方式拥有一张黑卡,呵呵。
她说:咱直接收购公司吧。
郝灵一挥手:你说了算,我又不懂。
庄姐:……捂着心脏:那我建议您找专业管理人士吧,我只是个经纪人,只会培养艺人。
这样啊。
也行吧。
郝灵装模作样打了个电话,十分钟,管理人员到位:自己分分工,把公司张罗起来。
听听这话,庄姐都怀疑这公司能不能开起来。
这些人当然是灵灵灵造出来的高级人才,开个公司而已,根本难不倒。
好的老板,我们立刻联系装修公司和办公家具公司。
庄姐呵呵,是的,六十六层楼,一张桌子都没有,空得只剩风了。
可仅仅三天,六十六层楼就满了,其中包括她写在纸上的可以收购的公司、团体和个人。
这效率,宫九算个屁呀。
仗着是元老,庄姐悄悄和财务总监打听:咱公司账上——全是赤字呢。
财物总监是个知性大美女,说话很温柔:所以,大家要努力哟。
庄姐:……大美女安慰她:前期都是这样子的,以后会盈利的。
庄姐泪流满面,盈利?什么时候能回一座楼的款?算了算了,摆明人家有钱只是玩玩,自己应该高兴,毕竟月薪有一箱子,做满一年她都能退休。
财力强大好哇,财力强大了才不怕宫九哇。
宫九啊宫九,你个丧尽天良的,终于踢到铁板有人能收拾你。
庄姐拿着计划书风风火火,她要看看大少爷的底子,看他适合走什么路线。
盐阿郎发誓他很努力的跟着老师学了,但!唱歌,他五音不全。
跳舞,他踩不到点。
乐器,总不是那味。
演戏——庄姐纠结:颜若,你的表情要再卑微些,你演的是个小乞丐。
做演员就怕拿架子,架子一拿,角色全毁。
所以庄姐上来就让他演小人物。
盐阿郎心里叹气,小乞丐啊,自己不是没当过,可怎么演都演不出来了呢?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哇。
他自暴自弃:庄姐,让我演皇帝吧。
庄姐:……太好高骛远了,可人家是大少爷是老板,好,那就试试皇帝。
毫无疑问,不用演,盐阿郎只要往前一站,头微抬,眼神一敛气势一放,在场众人大气不敢出了。
庄姐一瞬间惊喜,旋即木然,废话,大家族出来的贵公子当然有这气派,可——戏路窄了啊。
她想了想,干脆直接问他:你还能演什么?盐阿郎:皇帝,丞相,大将军。
雇佣兵队长、冷脸的嬷嬷、科学家、研究员、天才少年、鲨鱼、门客谋士叛徒,我都行。
这都是他亲身做过的,他可以,他能行,上。
庄姐懵住,前言不搭后语就算了,叛徒也算了,那个冷脸的嬷嬷为什么非得是冷脸?还有,鲨鱼?你逗我。
但是,老板这样说,她只能干巴巴:那您——演一演?盐阿郎挨个演了,演到换上女装,再脱下女装套上鲨鱼壳子,喝,看我鲨鱼摆尾鲨口难逃。
庄姐,你看我怎么样?他脱下鲨鱼头套。
看呆庄姐,演得好啊演得好,她真是捡到宝了,演啥像啥啊,就是——好奇奇怪怪呢。
她扶了扶眼镜:咳,你先跟老师学着基本功,我联络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现在的角色。
盐阿郎:行,你去吧,哦,我武功高强,动作戏没问题。
武功高强?庄姐不知该不该期盼:多高强?盐阿郎现场来了个身轻如燕,绕着墙壁走一圈。
庄姐眼睛发光:我一定捧你成一线。
这身手,这脸蛋,稍微有点演技她都能吹捧成顶流。
何况直觉来说,这位演技上大有可发掘。
卫弋知道了,来了句:圈里乱。
盐阿郎:你嫉妒我万丈荣光。
卫弋说:我的意思是,有违法乱纪乱搞事的,你通知我,我去抓。
盐阿郎:……原来还是让他做内应。
郝灵乐:你个小片警。
卫弋:举报犯法,人人有责,我们的同志遍布各个角落,希望人民群众的你们俩好好配合。
郝灵想,他们进圈真是对圈里的大灾难啊。
康乐然回国,神清气爽,可见是得了自己满意的结果。
当然满意,康爸爸手术时郝灵可是同时给他和康妈妈贴了符,保证心想事成,咳咳,主要是让康乐然心想事成。
一个新生命即将到来给这个家注入不一样的活力。
郝灵提醒她:你该回学校复课了。
康乐然一窒,瞬间就悲伤了呢。
她耷拉着脑袋:我为什么要学经贸。
当然是因为要接手家里的生意。
但我真的不是这块料,不然上辈子我嫁人了我家公司就让邵洋参与进来呢。
我真的不是这块料哇哇。
康乐然伏在被子上哭。
郝灵好笑: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办转专业。
呜呜,神仙大人你太好了。
然后过了许久许久,康乐然头一歪:我喜欢吃喝玩乐。
郝灵:……灵灵灵:有时候你跟她一样一样的,特别让人生气。
郝灵咳咳:我开了个娱乐公司,你要不要当明星?康乐然迷茫:好玩吗?郝灵:好玩吧。
反正有我护着你不担心谁欺负你。
康乐然认真想了想,点头: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给钱,当投资,咱也是带资入组了。
带资入组总比身上有人好听。
郝灵哈哈大笑,扭头跟庄姐联系:一个小姐妹,不想读书了,你看着给安排。
庄姐一听不想读书,下意识就想学渣小太妹,等郝灵把康乐然的情况一介绍,只有叹息,这就是有钱人的游戏,她瞎操个什么心。
安排,都安排,这全是公司的后盾来多少她都不拒。
康乐然欢快的收拾行礼准备进京,被她妈拦下来。
康妈妈虎着脸,撑着丝毫不显的肚子:把我肚子搞大了你就跑路?康乐然,你行呀,没想到你这么渣。
康爸爸张开嘴,不是,这事不应该找我吗?康妈妈冷笑:孩子是你想要的,也是你让我生的,他没生下来没长大成人前你别想出去浪。
康爸爸:老婆,你看看我。
第五百九十五章 慌乱康乐然万万没想到她会被一个孩子绊住人生的脚步,双手一合抱大腿:妈,我出去挣奶粉钱。
康爸爸:我,看我,我还在。
康妈妈:不行,我紧张我心慌我气短,你必须陪着我生孩子。
康乐然:你生孩子那天,我一定陪在你身边。
康妈妈:渣女。
康乐然:爸,你们相亲相爱一家人不觉得我碍眼?康爸爸心累挥手:我已经发挥完作用,你妈眼里已经没有我了。
康妈妈:你给我去上学。
都有孩子了你还不努力,以后谁养他?康乐然心道,我就是不想努力才让你们生孩子,我自己努力了还要弟弟妹妹干什么。
干脆道:就是去努力,就是去挣奶粉钱啊,我和朋友合伙开公司。
两人都不信。
康乐然拿郝灵给的庄姐的号码第一次拨过去,压低声音:我是投资做股东的康乐然,咱那个公司叫什么名?庄姐:所以你们钱多到投资前都不问问公司名的?实在钱多烧得慌我不介意帮你花。
巨星天狂。
庄姐很难平静的说出这个名字。
康乐然愣了愣:天王巨星?庄姐嘴角扯了扯,相比之下还不如叫天王巨星呢:天王巨星的巨星,天狂是狂妄的狂。
康乐然:……特别配我灵姐,一听就风生云起。
庄姐心想,可不是,这名字一出,广告费都省了。
然后她听手机那边有人说:你小姐妹成年了吗?能注册公司?庄姐心道,看吧看吧,谁听都是中二风。
康乐然跟庄姐要公司资料,庄姐手机点点传了过去,康爸爸康妈妈自然会看,从头看到尾也只看出两个字:有钱。
再多两个字:任性。
迷茫了。
这谁家孩子这么会作家里大人不管管?康乐然干嚎不掉泪:人家家里都舍得给这么多钱给孩子练手,我怎么就这么命苦——被康妈妈一枕头打断,康妈妈关心的是:男的女的?女的女的女的。
康乐然心道有门,把郝灵资料调出来给爸妈看。
两人只看出个背景神秘,犹豫。
康爸爸给康妈妈使眼色:骗子做不了这么大的局,难保不是咱家也高攀不上的那起人。
激动,机会啊。
康妈妈瞪回去:就你女儿的智商,就怕被骗心。
康爸爸低了头,康乐然见势不好,只要她妈决定的事,她爸再不可能有反对意见,当即满地打滚。
真打滚,从地板这头到那头,中间一个力度没控制好铛的一声脑袋磕到矮几脚上。
铜包铁的脚。
那么响亮的一声,立时康乐然抱着脑袋缩成虾子,哇的哭出来。
这次可是真的。
可把两口子吓坏了,康妈妈都哭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冤家。
康爸爸心疼之余看过来,不是,这称呼不也是我的?康妈妈哪里顾得上他,掰开康乐然的手一看,好嘛,好大一个包在额头,一会子就肿得头皮都发亮了,毁容了。
康乐然疼得眼泪直流,这不是她的戏,可撞都撞了,她只能继续撒泼打滚:让我去让我去让我去嘛——哭闹大法奏效,康爸爸康妈妈一商量,让康爸爸最得意的助理陪同康乐然进京。
康乐然不好意思,捂着冰袋跟人家助理打保证:给你加薪水,保证新工作更有前途。
助理沉得住气,笑笑:我给你换个冰袋。
实则心里尖叫,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啊,我终于能为老板开辟江山成为一代元老股份分红不再是梦啊啊啊。
这一切,自然被副人格传达给邵洋。
邵洋心思很复杂。
康家三口求子环球游,他紧追不舍始终没追上,后头来了脾气,他也是金尊玉贵作为继承人长大,邵家与康家相当,他不是只能巴着岳家出头的凤凰男,康乐然这钓驴的架势是什么意思?再说自己追的是然然,她康乐然拿捏着是他给她脸了。
同时副人格也心疼的不行,这可是她的男人,被康乐然钓着狗一样追是她给她脸了。
跟邵洋说让他回国等,反正康家人迟早也要回国,邵洋就顺势回了来。
回来自然被邵妈妈又疼又骂,还逼着他去跟几家的女孩子相亲,邵洋无法拒绝,走场面的去了,看着那些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富家小姐,更加思念副人格。
而康乐然仗着郝灵的手段直到回国回到家里才让副人格发现康妈妈有孕,副人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紧接着收到康乐然的重磅炸弹——她要进军娱乐圈。
抓着机会给邵洋通风报信,很烦躁:我觉得不对,她太反常了。
康家从来没说过要孩子的事,我怀疑是她的主意。
而且以前也从来没听过她对娱乐圈当明星感兴趣。
突然转变这么大——我出来也不如以前方便了。
你说,她是不是发现我了?邵洋也烦躁,一手拿手机一手解开衬衫纽扣,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脱离了掌控?康乐然不答应他的求婚。
康家父母要生二胎。
康乐然避而不见还想进混乱的娱乐圈——娱乐圈那么脏,他的暗夜精灵会受伤。
我立即去京找你。
邵洋去京,可能一时不能回,跟父母报备。
邵妈妈咆哮:康乐然要当明星戏子?康家怎么想的?进了娱乐圈还能干净?我们邵家不要戏子当儿媳!邵爸爸比较客观: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多的是圈子里的年轻人进圈玩玩而已。
京城王家那个女儿,当演员不也挺好还给自家公司提升形象。
邵妈妈黑着脸:那样的人有几个。
总之,我不同意。
邵爸爸都无语,人家的事用得着你同意。
既然想结亲,不如想想怎么把关系再变好。
忽然邵洋颓废的两手抓头:爸,妈,康阿姨怀孕了。
谁怀孕?康家女主人?开玩笑吧?邵洋是认真的。
邵妈妈蹭一下站起来,破了音:蓝青怀孕了?不要脸——这话一出,邵洋和邵爸爸都一脸的不赞同。
可邵妈妈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发抖:她要再生?那怎么办?那岂不是康家公司只能给我们一半?这话更没法听了,虽然另外两个人此时心里想的也是这个。
不、不行,不能让她生。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生孩子出意外,我这就给她打电话——闭嘴。
生怕康家不和我们翻脸是不是?邵爸爸怒了,这个媳妇,不能要了,人家生自己的孩子你不让生?正经婆婆都不敢说这句话你又算哪根葱。
邵洋无力:妈,你真这样说我和乐然真的彻底完了。
邵妈妈理智回笼,气呼呼坐下:那怎么办?圈子里还有哪家是独女确定家业全给女儿的?邵爸爸则在冷静分析,纵然康家再生个孩子,哪怕是儿子,依康家两口子对女儿的看重,至少分一半家业,很不少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夜会邵洋登上飞机,一路抱著书研究,诸如《人格的形成》、《人格分裂的原因与分析》、《第二人格》、《多重人格障碍与治疗》等等。
当然,他要的不是治疗,是壮大。
苦苦思索,怎么才能让他的然然永远出现在阳光下?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动回避如果副人格占据主位的话康乐然会怎样。
毕竟,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他的深情也只能给一个人,然然就是康乐然,就是康家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嗯,没出生的那个也被他自动忽略了。
知道邵洋要来,康乐然撇了撇嘴,只要自己不答应,他还敢强上?呃,有可能,毕竟自己这里还有个内应。
康乐然精致的小眉头皱了皱,怎么才能把副人格分出去呢?郝灵:别急,上辈子你和副人格能分割,肯定有原因在。
目前为止,你们没有分割的条件,早晚那条件会自动送上门。
郝灵怀疑是不是邵洋在里面起了决定性作用,想来应该是的,毕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副人格的存在且有那个动机杀死康乐然。
庄姐给康乐然剧本,这位大小姐,属于一眼看穿,反正人家不求在娱乐圈发展,那就找个贴合的角色本色出演让她过把瘾。
康乐然看过剧本,抬头略懵懂:这就是演戏?好像也不难。
庄姐心道,那是,完全贴合着你写的,美富白略傻。
微笑:入门肯定要从简单的做起。
康乐然又看了两眼,嫌弃的摇头:可这个角色有些傻。
庄姐:……康乐然还在摇头:这里她这样说话是得罪人的,虽然她不是那个意思,可对方听了肯定不舒服,一定会在合作的生意上找回来。
郝灵没看剧本,问庄姐:傻白甜?庄姐立即否定:年轻的女孩子肯定不如有经验的人老成,但可贵就在这一点,这个角色虽然出场不多,但形象正面,对主角感情进展推动很大。
所以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她绝对没敷衍。
康乐然:看这里‘何总,我早盼着两家公司合作的一天’,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一下就落了下乘。
要是我爸说这话行,对方会想我家是在考量两家合作。
要是我说这话,那就成了我家遇到危机要求他们。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这些话,绝对不是未掌权的富二代可以说的。
庄姐眨眨眼:你的意思——康乐然耸肩:我爸说,我在外头可以嚣张纨绔,得罪人只要有回旋余地都不怕,但有一点,绝对不能灭自家威风被人小看。
我要这样说话,我妈会打死我的。
郝灵认同:气势不能输。
庄姐心中一动,挨近康乐然,笑成花:本子是咱公司的,不然我让编剧来和你聊聊,你给改改这部分?康乐然眨眨眼:好啊,反正是给自家赚钱。
庄姐笑了,这些富二代哪有真正的傻白甜呀。
康乐然住在了公司里,六十六层楼,随便收拾一层就够区区三个股东住的,还显得非常的空荡荡。
邵洋追到公司来要见康乐然,他自己联系不上,因为康乐然在一番我还小不想成亲不想耽误你的青春慷慨陈词后把他拉黑,副人格每次和邵洋联系都是打他另一个私密号码再删除记录。
太不方便了。
因为之前在康家的时候,副人格仗着康乐然觉察不到她在家里藏了一些她独用的东西,都是邵洋帮着她置办的。
可康乐然满世界的跑,她再私藏便不现实了,只能偷用康乐然的再消除痕迹。
邵洋与前台说他与康乐然是未婚夫妻,还不知道自家股东多了一个的前台:……先生你找错地方了吧。
邵洋沉着气:我未婚妻才入股可能还没发公司声明,你可以问一下董事室。
前台也有眼力劲,一扫他穿的衣服牌子,一个电话打上去,看邵洋眼神立刻警惕:我家康董还小哪有什么未婚夫。
追女孩就追女孩,上来就把人打上你的标签,你以为你是霸总?邵洋尚沉得住气:她在生我的气,我来跟她说。
前台客客气气:这位先生,咱们这里毕竟是办公的地方,如果有私事不如请你们私人时间再处理?我们是正经公司做正经工作的,可不是拍甜宠文全世界都给你们谈恋爱让道,小姐姐我也要靠薪水恰饭啊。
邵洋深呼吸,知道肯定是康乐然不想见自己,好,那自己等。
等啊等,等啊等,跟编剧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康乐然根本就忘了他。
邵洋竟然也不走,反正深夜公司也有人,他焊死在待客大厅,笃定副人格会找机会来见他。
康乐然不能不睡觉,给了副人格机会,她着急的衣裳都没换就跑下楼,看到昏暗大厅里孤独等待的人,泪花都洒了出来,小跑过去一个跳起——嘎。
被扯着后脖领子拽了回去,更准确的说,是拖回去。
感谢康乐然穿的睡衣是一整条的鳄鱼装,领口那里足够宽敞才没让副人格被勒死。
邵洋听到脚步声见到电梯间冲出来的人,正惊喜的张开双臂呢,就见他的精灵被勒住命运的咽喉往后拖过去。
谁?黑暗里走出黑衣黑帽黑口罩的盐阿郎,他进组了,几天没回来,一回来正好看见副人格上线夜会奸夫,当然阻拦,不然康乐然打差评还不哭死灵灵灵。
他一手抓着鳄鱼后脖子迫使康乐然垫着脚,不看邵洋只看她:康乐然,你穿着睡衣就跑下来了?你里头穿内衣了吗?社死。
副人格一僵,下意识想抱胸,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放开,反手去抓挠盐阿郎:你管我。
可惜盐阿郎比她胳膊长,就是抓不着。
盐阿郎皱眉:没大没小,见到野男人连哥都不认了。
副人格一凛,这些天实在不正常,康乐然的事情以前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可现在有时候眼前像蒙了一片雾。
她一时不敢说话,心里恐惧,知道一旦自己暴露康家肯定是让自己消失。
邵洋大急,几步过来:你是谁?我是乐然的未婚夫。
盐阿郎略一打量他,一脸不屑:就你?骗婚的那个?康乐然早不要你了你装什么装。
邵洋脸色难看:我对乐然是认真的。
盐阿郎嗤笑:你和康乐然交往的时候她还不满十八,知道这叫什么?拐骗未成年人。
二十岁一到就哄着她结婚,姓邵的,大家都是男人,心里打什么主意彼此都知道,真要我说出来扯掉你的遮羞布?邵洋怒:我不是骗子,我是真心喜欢她,真心要娶她。
只要她愿意,天亮我们就去登记。
副人格附和:我们是认真的,我就要嫁给他。
第五百九十七章 翻脸盐阿郎故作不解:康乐然,你吃屎了吧,白天还说不到四十不结婚呢。
副人格一窒:我我我、我是在和他冷战闹别扭。
盐阿郎一嗤:跟我上去,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不穿内衣跟男人私会,康乐然,你真是出息了。
副人格:放开我。
邵洋抓着他:放开她。
你是谁?康家认识的人里没有你这一号。
盐阿郎低头看眼他抓住的手臂,很不耐烦,猛一抬腿,邵洋呃的一声抱着委顿下去。
副人格:啊啊啊——你太过分了,你太可恶了,我要杀了你——使劲一转脖子,手就砍了过来。
真正砍人的那种。
盐阿郎眼神一冷,这个所谓的精神分裂果然受歹徒影响,相当暴力,要是此刻她手中有刀,这刀就是往自己颈部大动脉落下。
手一拨,副人格身不由己打了几个转,脖子彻底被锁死,被盐阿郎毫不怜香惜玉的拖拽着前行,进电梯厅,上顶楼,扔房间里,锁死。
重得自由的副人格撕开脖子里扭结的衣裳,大口喘息,扑在门上使劲拍。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盐阿郎冷笑的关上自己房门,出去?让康乐然给差评?想都别想。
副人格挠了半个夜晚的门,脑袋一阵一阵昏沉泛上来暗叫不好,立即躺床上装没事人。
她想,就算那个颜若明天质问,康乐然什么也不知道的,大家只会当她梦游。
哪个会想到这个身体里还有一个人呢。
而邵洋被盐阿郎致命一击后立即被助理送去医院,看过医生自然没什么,但医生这个职业从来不敢把话说死,没事也要说三分,提醒他爱护身体不要莽撞,年纪轻轻千万别想不开,尤其人家姑娘不愿意就别一棵树上吊死……邵洋脸黑如铁。
助理在一边装不存在。
他知道邵洋是来干什么的,也知道娶康乐然对邵家的意义是什么,可实在没想到美人没抱着临门一脚啊。
助理放空的脑袋里全是那个出脚利落的男人,虽然遮着脸,可以他毒辣的目光,对方身材绝对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口罩上眼睛有形有神,口罩下的鼻子也高挺,这里又是娱乐公司,对方开口就问康小姐里头……咳咳,康小姐另有新欢?自家老板危险啊,娱乐圈的男人会哄人啊,看看那些小姑娘们天天举着手机喊老公……去,去查那个男人。
邵洋咬牙切齿。
助理一秒回神:是。
还有这家公司,巨星天狂,哼,我倒要看看它狂在哪儿?把这家公司的老板股东还有背景,都给我调查清楚。
是。
邵洋回到自家别墅,越想越气,根本睡不着,干脆吃了几口东西又翻阅那些专业书籍。
可尽管他是高材生,出国留学多年,这种专业性极强的学术著作他看得也很吃力。
手指按在书本扉页的人名上,邵洋心里有了主意。
灵灵灵:灵,邵洋在联系心理师,上一次他可没这么快。
看来是康乐然的拒绝和康妈妈怀孕刺激了他。
郝灵笑着抿了口咖啡:当然,十拿九稳的事情出变故,生意人最不喜欢了。
关键这种变故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灵灵灵:邵洋他妈最近在圈里放谁谁谁家高龄产妇生孩子出意外的八卦呢,缺胳膊断腿没智商,不然就是产妇大出血死了。
郝灵无语:真是猪队友。
咱那位康太太可不是好相与的,怕是彻底把邵家从女婿人选名单里划掉了。
可不嘛,康妈妈在家大发雌威,康爸爸奴颜婢膝。
老婆大人你消消气,不相干的外人你理会她们干什么,一群长舌头八婆,她们纯粹是嫉妒,嫉妒你貌美如花,嫉妒你老蚌生珠,嫉妒你得男人滋润比她们谁都幸福。
康妈妈不是受了外人的气往自家人身上撒的别扭性子,她脸色将要狰狞却扭成一个傲慢的笑。
肚子里有孩子呢,她得做个好表率。
对,她们纯粹是嫉妒。
康妈妈冷笑:还有居心不良的老娘们儿,巴不得咱家只一个孩子好把整个康家给他家做嫁妆。
康爸爸一愣,这指向性可太明白了:不会吧?邵家不像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康妈妈瞪眼骂懦夫:要是以前没这想法我同意。
可两家孩子已经建立了关系了不信她没这想法。
人啊,别管什么身份什么位置,只要是人就有劣根性,什么劣根性?惦记别人锅里的劣根性。
康爸爸:对对对,老婆大人说得都对。
康妈妈忽然洋洋得意起来:哼,死女人恨不得我不要这个孩子,她肯定背着我给菩萨上香求我肚子出事。
哼,老娘偏偏不如她的意,我可是给圈里放话了——康爸爸觉得不好:什么?我说——我和老康身体好得不得了,再生一个算什么,生完这个还要生要给国家做贡献的。
康妈妈捏着手指头矫揉做作,眉毛都要飞起来。
康爸爸觉得嘴巴发干:老婆,我、我我——你什么你。
我当然是说来气她们的,哼,我自己身体我不珍惜的?不是乐乐胡闹,当我愿意给你生孩子呢。
说是这话,可显然康爸爸的结巴让康妈妈愤怒了:我怀孕不能同房,你搬到门卫室去住吧。
康爸爸傻眼,再不济书房客房都行,怎么就发配到门卫室?也怒了,却是对着别人。
老邵啊。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乐乐和邵洋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毕竟我家乐乐是老大,家族责任重,她得顾着怀孕的她妈,我老婆可是大龄产妇,一个不好出了事我家就不好了呀。
啊,就这样吧,我家乐乐短时间不考虑谈恋爱的事情,你家另找高明吧。
就这样,挂了。
一声挂了,邵爸爸怎么听着恶声恶气的?莫名其妙,老康老来得子自己是恭喜的,这阴阳怪气又闹得哪一出。
回家后跟邵妈妈提起,邵妈妈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就带了出来。
邵爸爸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你做了什么?邵妈妈心虚:我哪有做什么,我每天不过是跟小姐妹们说说话,我也是好心,都这么大把年纪了,生孩子很容易出事的。
邵爸爸气得头疼,指着她:你你你——你跟儿子去解释吧。
邵妈妈强硬:我是婆婆,还不能说她几句了?邵爸爸瞪眼,你说不着,康乐然还没进门呢,就算进了门你说不着康家两口子头上去。
这不是古时候婆婆拿捏儿媳妇的黄金时代了。
给邵洋通风报信:事情就是这样,你康叔叔什么都听你康阿姨的,你妈把你康阿姨得罪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打动康乐然,只要她答应,康家两口子不成问题。
邵洋心累,猪队友啊。
第五百九十八章 做戏第二天,盐阿郎故意当着康乐然的面提起昨晚的事,康乐然惊讶的捂着嘴:天哪,我一点都不记得。
颜若,你是骗我的吧?副人格紧张。
盐阿郎:骗你干什么,不信你看监控。
副人格:该死的监控。
作为公司唯三的股东之一,康乐然立即看到了监控画面,看着画面里她跑向邵洋,一脸的春情荡漾,心里骂娘,捂嘴尖叫:天啊,这不是我,这一定不是我。
好做作,跟康妈妈一模一样。
盐阿郎鄙夷:看到证据还不认。
我说,康大小姐,既然你还喜欢这个男的不如回家嫁人吧,别跟着我们受苦受累了。
副人格疯狂点头,对呀对呀,回家嫁人吧,天天跟邵洋哥哥在一起多好。
她可以大方些分享自己的男人,等以后——康乐然立即蹦起来,一腿直立一腿弯曲,做了个飞天美少女的动作:才不要,现在是大女主时代,我要打拼,靠自己成为女强人,姐姐妹妹站起来。
盐阿郎翻了个白眼:你股权怎么来的?康乐然叫道:我花钱买的怎么了?那是我的钱,我爸妈说了,他们的就是我的,康家的全是我的,我花我自己的钱搞我自己的事业,有什么毛病?副人格:不要脸,你放屁,那都是我的!盐阿郎:呵呵。
一边挖吃酸奶的郝灵开口了:你真不记得昨晚的事了?疯狂嫉妒的副人格立即提起一颗心。
康乐然迷茫:我记得我睡了呀,醒来还是在床上啊。
我不爱邵洋,我很肯定,以前是年纪小误把好感当感情,但我现在真的不喜欢他。
这是怎么回事呢?康乐然甩着脑袋,忽然一拍手:我该不是梦游吧?人都说梦是反的,所以醒着的我不喜欢他睡着的我就喜欢了?副人格:你这样想就对了。
郝灵鄙夷:你真会想,照你这样说,我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睡着的时候喜欢所有人?圣母都没这么圣母的。
那怎么回事?康乐然百思不得其解。
郝灵:会不会压力太大了?改剧本改得魔障了?副人格紧张:一定是,一定是。
康乐然歪着脑袋想半天,犹豫着点下头:可能是吧,昨天剧本里就加了一场夜半相会的戏,难保我是入戏太深。
郝灵点头:你多休息。
康乐然果然捂着脑袋半信半疑的去睡觉了。
可惜这次副人格钻破了脑袋也没能出来。
卫弋骑着小电炉停在六十六层高楼下,夹着个并不新的文件袋,敲敲前台桌面:你好,我是派出所的,跟你们老板约好的。
前台小姐姐看着他一身制服礼貌微笑:请问,您约的是几点?卫弋:就是现在。
小姐姐:……您贵姓?郁林。
沉默一秒,小姐姐看在制服的份上电话打上去,放下,微笑真诚几分:好的,请跟我来。
亲自将警察小叔叔送上电梯,电梯到时鬼使神差问一句:您跟我们老板是要谈哪方面的工作呢?卫弋跨上电梯,转过身淡定:消防工作。
电梯关上。
小姐姐:消防?民警?是不是制服变化太快我搞不明白?卫弋到得顶楼,熟门熟路的进来坐下,公事公办:颜若同志,请据实回答,昨晚你发生什么违法乱纪行为?盐阿郎气恼:不待你这样的,圈子什么地方你也知道,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
我又不是娱乐圈的人。
颜若同志,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盐阿郎牙根痒痒:我怀疑你是假的。
卫弋给他看证件。
盐阿郎:我有权不回答。
卫弋沉默了下:打一架?哈,哈,我就知道。
你看看他。
盐阿郎往后一倒,对从里头出来的郝灵摊手。
郝灵走过来踢下他的小腿:随便给个线索呗。
盐阿郎:你就惯着他吧。
对卫弋道:有个叫毛三的,是外号,真名不知道什么,手里有货。
拿出手机操作:照片发你了,穿屎绿外套的那个。
卫弋点头:还有呢?盐阿郎无语:劝你善良,我走到哪哪里就有人进局子,我还混不混了?卫弋一想:也是,等你打入敌营内部。
盐阿郎:……我是正正经经做艺人的,不会跟那些人鬼混。
卫弋:我相信你可以把持住自我。
哈,我谢谢你。
盐阿郎眼珠一转,坏笑:对了,你的女朋友分手了吗?卫弋一滞,实在想不到这个世界女孩子如此……热辣大胆果敢奔放,咳咳,不管以前两人到哪一步了,可现在自己明确拒绝并不理会她,姑娘还是不放弃,更加坚定要跟他在一起。
曾经错过就是永别,我不想再后悔第二次。
姑娘说:我不让你转行了,也不管你工作危险不危险了,反正你死的时候,你的户口本上得有我。
卫弋:……围观看戏的两人:……姑娘搬来他租的房子,卫弋没法阻止,钥匙密码都是郁林亲自给的,郁林早想着和姑娘有个家。
卫弋不需要,那次回家手往门把手上一搭他就知道里头有人了,直接转身走人。
姑娘去找他他不理,同事说情他也不听,他对所长说:我没变心也没外遇,原本那天就要说清楚分手,经历一次生死,现在我心里只有为人民服务。
所长语塞:人家姑娘也是人民。
卫弋:那我心里没有她,娶她就是对她好?所长你想想若那是你女儿你也会让她嫁?所长彻底没了话,还开解姑娘没有爱的婚姻是不幸的,单位里、兄弟单位里单身的好小伙子那么那么多,完全可以挑一挑嘛。
可姑娘不知为什么认准卫弋,赖在卫弋家里不走,早晚都来所里打卡。
说不通,卫弋就视若不见,反正房子是租的,到时候没钱房东自然就收回。
卫弋不懂:我看过郁林手机里的信息,那女孩之前态度很决绝很冷酷,是郁林单方面在挽留。
为什么郁林死过一次她像变了人似的不放手?问郝灵:会不会换了灵魂?盐阿郎戏谑:就是啊,你长得也就一般般,收入更一般般,工作辛苦危险没时间照顾家庭,她到底看上你哪里?难道是——大女愁嫁?卫弋不理他:能帮忙灭了她的妄想吗?可见这人多没情趣,女追男跑的经典戏码他竟直接想给人洗脑。
郝灵翻白眼:放心吧,这个时代哪有什么长久的爱恋,你不回馈她自然放手。
卫弋唉声:麻烦。
问他们公司开办情况。
郝灵一个电话庄姐上来:这是卫总,合伙人之一,他想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
第五百九十九章 诱饵庄姐心道,你不说是因为你一无所知吧。
再看卫弋的衣服,一言难尽。
她说:某些公职人员严禁参与商业活动吧。
卫弋一愣:好像是这样。
我不参与,只是听听,你管理公司要是缺钱我给你。
庄姐:……这就叫做降维打击。
她真诚微笑:哪是这回事,我是怕对您造成不好影响。
卫弋点点头:遇到任何违法犯罪的事,都跟我说。
庄姐笑容一滞,那可真是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卫弋掏出小本本和笔:说吧,我不会留录音影像,你是安全的。
庄姐:……自家老板里都是啥合伙人,有这样过硬的后台愣是没多少安全感反而战战兢兢头皮发麻呢。
给郝灵求助的眼神,咱家公司还开不开啊。
郝灵无奈:你走吧,以后少来,来也别穿这个。
圈里人触角敏锐得很,发现是你坏事,我这公司就完了。
卫弋合上本子站起来,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举报,二十四小时在线。
庄姐:……好的警察叔叔。
人走后,庄姐一软,心虚的擦擦并没有汗的额头:老板,这位真是咱老板?郝灵好笑:是,别被他外表吓到,他很好说话的。
庄姐压低声音:老板,咱有军政背景啊?郝灵摇头: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反正搞死宫九就是了。
对了,我恍惚听到一耳朵,说宫九要结婚?和谁?庄姐:钟家二房钟诗晗。
钟家不如宫家,钟诗晗嘛——她神色古怪:只能说破锅配烂盖。
宫九的毛病瞒不过圈里,谁家正经女儿愿意嫁给那样的人。
钟家生意上仰仗宫家,才舍得出个婚生女嫁进去。
实际上那个钟诗晗,也挺玩得开。
这就是一桩貌合神离的买卖婚姻。
郝灵点头:所以有个这样的妻子,不会影响宫九婚后玩乐。
那么,他为什么抛弃你?盐阿郎脸色臭臭:有新欢呗。
郝灵似笑非笑:没到十年,还给你分手费,宫九对你有遗情嘛。
盐阿郎作呕:我还要谢谢他喽?郝灵笑笑。
庄姐说:对付宫九,朝钟诗晗下手意义不大。
要说如今宫九放在心上疼的人——女的叫朝露,男的叫韩忆,都是圈里的新人,足够年轻漂亮。
郝灵笑着摇头,庄姐纳闷:我说的不对吗?宫九遍地宠爱,这还是我仔细打听了甄别才比较出来的。
不过露水情缘,动他们还不如动钟诗晗让宫九更觉得被挑衅。
盐阿郎倒了三杯红酒,分给二人,自己举杯示意,饮了口:庄姐不想知道宫九为何在情爱一事上如此变态吗?万事必有因。
庄姐捏着酒杯:愿闻其详。
咳咳,跟这两人在一起久了,偶尔说话也文绉绉的。
盐阿郎轻蔑一笑:因为,宫九真正爱的人是他求而不得人,是他的——小婶婶。
什么?庄姐惊讶的睁大眼。
这个、这个,豪门秘辛啊,不是她能打听出来的。
你当然打听不出来。
他的小婶婶嫁的男人,也就是宫九的小叔叔,是个人渣,家暴施虐,还有——宫九小时候被他拖进房间看他怎么折磨妻子,然后——盐阿郎耸肩:不愧是一家人,骨血里流淌着同样变态的因子。
宫九没想着怎么解救可怜的女子,反而迷恋上了。
庄姐深深恶寒,所以,宫九长大后以折磨年轻的女孩子男孩子为乐?她的弟弟被发现时身体上的破损伤痕——庄姐握紧拳头。
后来可怜的女人绝地反击,杀死暴虐的丈夫并碎尸。
这在宫家是绝对不能外传的丑闻,所以宫家很干脆的直接将那个小儿子的存在抹杀,自然也不会有妻子和儿女。
庄姐:那——女人没死,被宫家囚禁在国外庄园。
庄姐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嗤,可怜她?宫家正经媳妇出身能差?囚禁在国外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实际上,那女人身边有的是人伺候,就是宫九,每年也定时去看望,每次最少一个星期不会出屋子。
盐阿郎浓浓的嫌恶和恶心。
庄姐:……老娘瞎同情个屁!有个女儿在国内,宫九非常照顾和偏护。
宫燕,你知道吗?庄姐凝眉,想不到。
你不知道也正常,宫燕被宫九保护的很好,容貌极其肖母的她大概在宫九眼中是天使,但其实——盐阿郎眼底冰冷。
庄姐一颗心发冷。
她对器官移植很感兴趣,只是,她可不是学医的哦。
唰,庄姐脸苍白,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掏出手机,里头有刚加的微信。
这种事情,我们管不起,国家才可以。
她说。
两人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没有退却没有犹豫,精准狠的抱准国家爸爸大腿。
不着急。
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剖的,你知道她喜欢剖什么人?庄姐: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变态。
她啊,只喜欢对宫九喜欢过的人下手。
庄姐:……郝灵:所以,让颜若尽快出现屏幕上。
庄姐心里发毛:那种里头都烂透的大家族,就怕防不胜防啊,咱家颜若的安全至上。
盐阿郎笑起来:不用担心我,我只怕他们不出手。
说着做了一个捏死蚂蚁的动作。
庄姐想,好吧,同量级博弈,我这种小人物听命行事。
若说快的话,正好有档综艺可以插人,正好宫九的新宠朝露和韩忆都在,话说,宫九什么癖好,把自己的男女一起安排进去,难不成想探班的时候正好斗地主?火速安排。
庄姐想了想,询问康乐然意见:去不去?让颜若带你。
虽然颜若第一次上综艺,也是第一次出镜,可庄姐就是有安全感,感觉无论出现什么状况哪怕山崩地裂,颜若都能好好的并护好身边人。
康乐然:去。
问都没问去干什么,庄姐表示理解不了老板们之间的迷之信任。
她只是请示郝灵:您也去散散心?郝灵:又不是冲击影后视后,我去做什么。
庄姐:……还有这迷之自信。
庄姐出马,没有什么拿不下。
人脉在那,而且这节目有信赖得过的老人在,新人过去无非是蹭镜头,钱到位,镜头全给你。
庄姐带着两人进了组,认识的人都惊呆了,纷纷打招呼:姐,知道你跳槽了,新东家大方,可大方到这份上——带两个新人上综艺?这不是大材小用吗?还有人说:姐,大家都觉得你早晚单干还说以后跟你混呢,你那新公司巨星天狂,不是开玩笑的吧?庄姐热情招呼,因为老板的态度在,她配合的高调:一般人姐可不带,这不是带老板来玩一玩嘛,大家多关照啊。
第六百章 不能惹老板?众人一起懵,总导演都呆住,往不远处鹤立鸡群的两个人扫量去:哪个?庄姐竖起两根手指头。
总导演嘶的一声:听说巨星天狂办公楼是自己的?庄姐淡定:现买的。
总导演又嘶一声:啥来路啊,谁家小祖宗?庄姐:反正是你我得罪不起的小祖宗。
总导演双手合十:明白,明白了,都给我识相点儿,这都是财神爷,以后咱得靠人家吃饭。
庄姐笑开花:老魏,我就喜欢你这上道。
来我家公司呗,我们缺人。
总导演笑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直接买公司买团队买人,你见谁挖谁,这是多缺。
庄姐叹气:可不是什么都缺嘛。
有好本子吗?我买。
总导演犹豫。
庄姐:我们不缺钱。
总导演招手:我就这么一说。
严金手,写了个本儿。
庄姐惊讶睁大眼:他?他不是放话不写了?总导演苦笑:人得吃饭吧?当年他得罪天霆那位,不得不封笔,保住了气节可钱不够花啊,他老婆重病,没钱不行,除了写本子还能做啥?那本,我听他说过一次,光听着就热血沸腾绝对能火。
庄姐冷静:天霆放话了?可不是嘛。
天霆要买,老严不卖,可天霆放话谁敢跟他争?老严气得血压高住院了都。
你——庄姐:天霆想让谁演?老严我知道,要是天霆对得起本子,他那么疼老婆不会不卖。
除非,天霆故意糟蹋本子。
总导师竖了大拇指,放下来,伸出小指,往另一个方向一指。
喏,男主女主。
庄姐扫一眼,冷笑,朝露和韩忆。
才出道,非专业,演狗血小白剧演技都不够,宫九那个不做人的纯粹是羞辱老严,不,是逼死,逼死两条命。
这些年,宫九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逼死多少人,老天啊,你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
庄姐:我买了,我这就去找老严。
说完转身就走。
总导演:诶诶,你的人、不是,你的老板——这脾气,说风就是雨的。
摸把鼻子:老严啊,兄弟只能这样帮你。
希望那巨星天狂跟它名字一样牛气。
总导演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呢,他这里的人却出了乱子。
原来是盐阿郎和康乐然空降引起了不满。
本来说好这一期的飞行嘉宾就四个,镜头平均下来一人也没多少。
突然多来俩,还是圈里有名的庄姐亲自带来的,庄姐还和导演相谈甚欢,自然有人不服气和担忧。
盐阿郎和康乐然的外形本就不错,两人气质更是胜过别人一大截,往那里一站,不是一个青春靓丽能形容的,摄影师不自觉就去捕捉。
四个飞行嘉宾都咬碎了牙,另外两个还好,没背景没后台除了忍耐不敢作妖,朝露和韩忆却是有宫九撑腰。
韩忆五官精致身形单薄,被称赞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他阴沉的目光看向盐阿郎,正好盐阿郎觉得热脱下外套里头是短袖,细长胳膊肌肉线条分明。
韩忆目光闪了闪,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盐阿郎感觉到,望过来,将他眼里欲望瞧个正着,心道晦气,这家伙倒是与宫九投契。
韩忆一时没过来。
朝露看着康乐然全是不加遮掩的嫉妒,从底层拼命挣扎上来的她一眼看出康乐然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美丽高贵让她自惭形秽。
冷笑,进了娱乐圈还想干净,我等着看你一身脏。
挂上一个甜美的笑,朝露找人说话去了。
然后化妆师来给大家化妆补妆。
康乐然礼貌推拒: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化妆师不耐烦:你又不知道节目的要求,配合我们就行。
拿着厚厚的粉扑就要往她脸上按,那上头粉的颜色,康乐然一阵窒息。
这是要上老年妆?节目组玩的什么游戏?她机灵躲过:不用了,我自己来。
化妆师还是要往她脸上按,那动作之大,康乐然深刻怀疑她想擦破她的脸。
懂了,这是故意的。
康乐然气笑,自己才来,小透明一个,谁作弄她?果然本姑娘的美貌太不安分了。
她站起来,要出化妆间,化妆师拉住她,尖叫: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就是比我更好的化妆师去给露露姐去化了嘛,你一个新人还想搞特殊。
康乐然冷漠,妹子,你要玩就怕你玩不起。
已经有人往这里围聚,化妆师听着动静自己往地上一倒:你推我——啊——康乐然嘴角一抽,真低劣,自己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看多了娱乐文早有准备一路随身携带隐形摄像头呢?化妆师眼珠子乱转,嘴里叫着:你别嚣张,啊,你还敢打人——往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几把。
康乐然沉默的看。
已经有不少人围上来,康乐然见人足够多了,正要开口。
一道人影挤进来,一个弯腰轻轻松松把地上的化妆师薅了起来。
小鸡子似的化妆师还没看清谁拎自己后脖子呢,脚尖擦地身不由己往外去。
吃瓜群众们惊呆,这这这,这什么骚操作以及臂力啊。
康乐然合上嘴跟上去:哥,合适吗?此刻之前,她是喊颜哥若哥的,此刻盐阿郎仗义出手,他就是她亲哥。
是她高攀了。
盐阿郎一脸不耐烦,头上还夹着两个发夹,右手直直举着,拎垃圾似的,一脚踹开隔壁门,把手里小鸡子往里头椅子上坐着的人身上丢。
啊——啊——小小的折叠椅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啪叽坏了,化妆师重重压着朝露摔了下去。
啊——她的脸。
朝露啊一声,我的腰。
盐阿郎不耐烦:丑八怪。
丑……八……怪……多么陈旧而伤人的词汇。
朝露都惊呆了:你、你你你——她明明没出面,怎么火烧到自己这里来?韩忆分开人进来,大惊,带着几分做作的喊:颜若,你怎么可以——嘭——盐阿郎的大脚丫子横踹过去,韩忆张开双臂倒向墙壁,嘭——薄薄的隔断墙它就那样破了一个洞呢。
众:……盐阿郎收脚,往康乐然身前一站:不服?让宫九来找我。
宫九。
两个字成功让在场所有人一抖,包括朝露和韩忆,惊疑不定,敢直呼宫九,这人什么来头?至少现在,不清楚盐阿郎底细的两人不敢说话了,那个化妆师也脸色苍白的爬起来迅速溜到外面。
迟迟而来的总导演:都很闲是吧?不想干了是吧?该干嘛干嘛去。
看眼盐阿郎和康乐然,想不出该说点啥,嗯哼一声背着手走了。
大家一看总导演都是这态度,默契的走开该干嘛干嘛,就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还是发生过什么的,这两个新人,不能惹。
第六百零一章 连踹因为这一出杀鸡儆猴,二天一夜的拍摄格外顺利,毕竟两个人虽然不好惹却没拿架子处处为难,反而格外的配合,但谁都看得出来,两人尽管生涩新奇却落落大方,一个很冷漠,一个很活泼,该做的事情没少做,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伸手,显然就是内里藏精。
更加印证了众人关于他们身份不简单的猜测。
而庄姐怕好本子被抢,驱车先回自己家,然后按着总导演给的地址找去老严家。
事情她在工作群里说了,毫不意外老板的回复是:你自己看着办吧,钱有的是。
这就是她的底气。
老严倒霉催的碰到宫九那个变态,当年他跟天霆合作写本子,本子写得非常好,奈何宫九这想法那想法,一副老子有钱让你写天是黑的你就得把天涂黑的霸总做派,那时候老严也是行业里的名人谁都给面子,又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你说天是黑的只能证明你是瞎。
就这样杠上了,最后当然是资本胜利,老严被逼得无路可走只能封笔远走他乡。
如今因为妻子重病不得不进京求医,摆在面前最大也是唯一的问题:钱。
庄姐敲开老严的门,屋里浓郁的中草药味儿,她气喘吁吁的挤开老严进去,嘭一声把箱子丢在破沙发上,打开,喘着气说:老严,我不跟你玩虚的,你的本子我买了,这是定金。
普普通通纸壳箱,要说哪里不一般,就是很新很板正,上头四片纸壳像花瓣展开,露出最迷人的红——那是民币才有的独特芬芳。
老严被这颜色和香气刺激的眼前看不清,口吃起来:你、你——我、我——本子——还没看。
庄姐:我信你。
卖不卖?老严:不是——天霆——宫九——庄姐:只有我敢买,你敢不敢卖?老严使劲抹把眼睛:我怕给你给你们公司招祸。
庄姐嘴角一撇笑得轻蔑:老严你要感谢我,那就来我公司,巨星天狂,咱们一块弄死宫九那王八蛋。
老严张大嘴,傻愣愣看半天,最后一挥拳头:干。
干死那王八蛋,要不是老子败走,老子媳妇也不至于闷闷不乐得这病。
干是要干,但这之前——我送我老婆去医院,约手术。
义不容辞,庄姐抱着纸箱跟老严一起去,给自己邀功:老严你看我想得周道不周道,转账可没这么快,这么一箱子钱往收费处一押,保证医生护士舍得用药。
嫂子绝对会平安。
实际上,是她太忙,还没来得及去存银行。
当然,也是为老严想。
老严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庄啊,哥谢谢你,你可救了哥的命,本子你拿去。
哥跟你说,哥这些年憋着一肚子货呢,等我老婆好转,咱好好的干,干翻那王八蛋。
什么玩意儿,拍的什么烂东西,哼。
看来老严虽败尤勇,这些年一直观察敌情等着反扑呢。
庄姐心里高兴,宫九你个王八蛋,得罪人太多,我等着看你这只大王八被小鱼小虾分食那一天。
朝露和韩忆被盐阿郎无情镇压很没面子,灰溜溜的当场跑了,总导演也没挽留,颇有几分人未走茶就凉的凄凉,两人恼怒,脑子里想的全是跟金主爸爸告状。
可惜这段时间宫九飞国外了,每年雷打不动的安排,不然灵灵灵不会那么容易查出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个时间是宫九的禁忌,他可以找任何人但绝不准任何人打扰他,当然,他不想的话这些人也联系不上他。
所以,金主爸爸掉线,被欺负的可怜孩子状都无处告,只能等人回来。
宫九错过了认出颜若的第一时机。
拍摄完成,盐阿郎招手康乐然上车,庄姐在医院人文关怀,他自己开车带康乐然回去。
车子没发动,一个人跑过来,挡在前头:乐乐,我们谈一谈。
是邵洋。
康乐然眨眨眼,并不意外,又是副人格通风报信的呗,如今副人格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康乐然都想去打印通话记录了,但一想,正常人谁闲着打这个啊,就让副人格觉得她还没发现她吧。
她坐在副驾驶,降下玻璃,伸出半个脑袋:邵洋,我们结束了,你别来找我,大家面上都好看。
邵洋磨牙,你以为我找的是你?若不是然然在你那里,我稀罕捧你个刁蛮任性大小姐的臭脚?他强自微笑:乐乐,我知道你是婚前恐惧,之前是我不好,没体会到你的心情。
你下来,我们好好聊一聊,你放心,我不逼你,我们可以继续恋爱直到你愿意嫁给我。
周围已经有工作人员和闲人往这边张望,还有人拿着手机。
康乐然脸一沉,贱人,他想用舆论夯实两人关系。
三人成虎用得溜啊。
盐阿郎说出康乐然心里话,车门打开,大长腿一迈,几步到车前没等邵洋扭头看他要说什么,大脚丫子一踹,邵洋就飞了出去。
比韩忆飞得要远,要是他再不识趣,他不介意给他来个断了线的风筝。
邵洋飞出去,车里的助理急忙去救人,康乐然看到他手里握着手机还是竖着的样子,冷了脸。
盐阿郎一脚油门把人抛在后头。
他录像了,肯定会发给家里,他家会上我家质问,怕是要把你牵扯进去,可能还会诬陷你。
康乐然歉意。
盐阿郎含着柠檬味的口香糖全不在意:无所谓,你满意就行。
康乐然偷偷抿嘴,她当然知道这位不是真正的颜若,重生回来感觉天都站在自己这边,这感觉真好。
回到公司住宅,康乐然立即视频告状:爸妈,那个邵洋就是个阴险小人,他追到京里来,装着苦大仇深深情男主,偷偷让助理拍视频,他就是想搞臭我的名声让我非他不嫁。
康乐然喘一口气:我不管,我不嫁,这样的男人我看不上,你们不准劝。
镜头那边两人面面相觑,邵洋竟是这样的人?不会吧?才这样想,有电话进来,是康妈妈的手机,康妈妈接通,邵妈妈尖利的声音传来:蓝青,你们家什么意思,怪不得乐乐突然反悔,她是外头有别人了呀?你们是把我们邵家当猴耍吗?康妈妈脸一沉:你泼脏水要讲证据,抹黑我们康家的名声,你邵家是要公然撕破脸是吧。
邵妈妈一堵,当然不是要撕破脸,只是看到视频太生气了,做出这样的事康家不得心虚不得向他们赔礼道歉不得快些答应结婚?不得不说邵妈妈的脑子大约只有早期恋爱小白文的水平。
康妈妈冷笑,就算我女儿移情别恋又怎样?结婚还能离呢更别说两人婚都没订并已经说了分手。
第六百零二章 告状邵妈妈气急败坏:视频我发给你,你好好看看吧,你们康家必须给我们邵家一个解释。
通话挂断,微信提示声响起。
康乐然看着他们看完,视频并不长,内容却很爽。
看完,两口子同步眨眼。
康爸爸:这没什么吧。
康妈妈:开车载你的俊小伙是谁?只要是正经人,爸妈不要求家世。
她两眼放光,恨不得女儿快点头,小鲜肉啊,武力值高的小鲜肉啊,要是这样的男孩子再专情负责任——她觉得有把握在二宝出生前销售出大宝。
康乐然黑线:妈,你想多了,我们是合伙人。
康妈妈眼一亮:门当户对呀。
康乐然无力:妈,你别乱牵线了。
人家有女朋友的,我顶多是人家两口子罩着的小妹妹。
我没这么行情差,求你别损我身价了行不行?康妈妈不是那种看上哪个明知人家有主还打着真爱幌子强取豪夺的,有主的人不能碰,这是原则。
可惜道:那他有没有兄弟?康乐然:……有,一名伟大的人名警察,立志全部的精力和生命都奉献给为人民服务的伟大事业。
妈,你喜欢?康妈妈咂咂嘴:我喜欢,可你不配。
康乐然叫:妈,有你这样损亲女儿的?康妈妈:唉,我生的女儿我知道,你是没有奉献精神做不了军嫂警嫂的。
康乐然能说什么,她花样年纪,谈恋爱当然想男朋友鞍前马后满足虚荣,的确不配人家。
康爸爸弱弱提醒两人:不是在说邵家的事?我看视频里也没什么啊,邵太太怎么那样说?她心是脏的嘴是臭的,把咱家视为囊中之物拿自己当封建老婆婆以为她儿子是皇帝别人都求着她呢自以为是丑人多作怪的死老太婆。
康妈妈嘴里不停歇的骂,手上也没闲着,视频保存,电话拉黑,打开朋友圈配图发文:祝我家长公主乐乐单身快乐。
你永远是爸妈的宝贝,么么哒~老康,转发。
康爸爸乖乖的转发,实话实话,邵妈妈和邵洋的骚操作都恶心到了他,千年狐狸谁还不懂先声夺人这一套,偷拍小视频非得让他认下这女婿是吧?呸,他就不认。
转发配文:宝贝女儿,爸妈永远支持你。
叮叮当当,私信炸了锅,都是来询问的。
康乐然:妈,你离手机远点,我有事问你们。
正经说事呢。
康妈妈把自己手机拿开:说。
康乐然说:我来京的事不是让你们谁也没告诉吗?我问过蒙助理,他保证他没和任何人提,为什么邵洋后脚就追来了还直接追到公司来更是直接堵我堵到片场?夫妻两人一个对视,阴沉了脸。
信息时代,康乐然进行的又不是间谍行为,两人曾经还很亲密,真想知道,并不难查,可是——正经人谁会干跟踪调查的事?这次康爸爸都深深皱眉:以前没发现邵洋有这样过分的一面,是不能在一起。
他说的还是客气,康妈妈涉及到自己女儿从不含糊,她说:那些偏激的私生饭才干跟踪潜入的事,都被逮进局子了。
邵洋他该不是有神经病吧?康爸爸纠正:是心理疾病。
康乐然一跳,恨不得冲破屏幕给她爸她妈一个吻,可不是嘛,副人格不就是她的病嘛,不爱她爱上她的病,邵洋就是个有心理障碍的神经病。
康妈妈:哼,看我不去说道说道。
康爸爸拦住她:不能说,你说什么人家都有理由说是因为被咱家乐乐抛弃刺激的,到头来他得同情咱反而被指责。
康妈妈:就知道男人没个好东西。
这打击面太广了。
康爸爸无奈:看老邵怎么跟我交待吧,他要是不拿出诚意来,以后和他家不用合作了。
康妈妈说:看他媳妇那样就知道老邵也不是多好的人,好男人能养出不好的媳妇?这话真理了。
康乐然在那头竖大拇指:妈说的对,男人好不好就得看他媳妇,一看我妈就知道我爸是绝世好男人。
以后我就照着我爸这样的找,一定错不了。
少拍马屁,玩够就回家,我不无聊啊?康乐然:等等呗,公司现在全是投入,我在公司挺忙的,学运营学管理还帮着改剧本参加实习生训练,妈,我很忙。
康妈妈心疼: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康乐然大大咧咧说:那我想有自己的本事嘛,总不能以后弟弟妹妹辛辛苦苦打理公司的时候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吧?康妈妈沉默,然后气氛就紧张起来,隔着屏幕康乐然都感觉到了,脸色一变,完了,一不小心说真心话了,一个飞吻飞快挂断。
康爸爸安慰:孩子还小,等她在外面知道不容易就知道体谅咱们了。
康妈妈叹气:我生的我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她心思不在家里生意上,也不是这块料。
她惆怅的摸着肚子:但愿这个争气,老康,把财务报表拿过来念念。
胎教胎教,就要他在娘胎里开始教育,以后才能老老实实接手家里生意啊。
不敢反抗的康爸爸老老实实做汇报,真心酸,这种工作都是他听别人做的好吧,莫名有种当孙子的感觉呢。
呸,他是老子。
康乐然转头去研究剧本,趴在床上晃着两只脚,黑暗处的副人格却是气得要死,敢说她的男人是神经病,你们一家子都是神经病!之前盐阿郎在车前踹飞邵洋的时候她不管不顾的想跳出来,可惜,康乐然清醒的时候自己面前就像有一层坚固的墙,她根本穿不过,不停的碎碎念,期望康乐然能被催眠睡着。
邵洋没去医院,盐阿郎脚下很有分寸,保证他最大的痛感却分毫未伤,邵洋坐在车上缓了会儿掀开衣服看了看就要回去。
助理不安:你伤的是肚子,内脏若是伤了外头是看不出来的。
邵洋摇摇头:先回去,我心里有数。
助理心道,你有没有数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有没有数啊。
但只能听老板的,回去。
一回去邵洋就和大洋彼岸的人连通了视频,他平静的用异乡语说:你的实验,我很感兴趣。
那头的人很开心:太好了,我需要更多的实验数据,你一定要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来。
邵洋摇摇头:现在你的方法还不够完善,我的要求,不能对实验体的身体和副人格造成任何伤害。
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耸肩:那好吧,相信等几个月,你会对我完善后的方案更感兴趣。
邵洋:希望你快一些。
白色衣服的人想到什么:邵,我很喜欢你们神秘文化里的一些东西,我发你传真,你帮我弄些来吧,对这个实验有用。
邵洋:可以。
第六百零三章 逼婚邵洋的一切都在灵灵灵的监控中,它顺着网络查过去。
灵,那个外国男的,是个心理学家,最近在做的实验就是主人格和副人格的替换。
郝灵:果然外国多疯子,不作不死。
随他去。
灵灵灵:卫弋被逼婚了。
姑娘穿了婚纱拿了戒指在派出所堵人求婚呢。
呀,难得一见,当然围观。
卫弋无奈极了,这个时代太开放了,可再开放姑娘你这样明知我不愿意非得逼狗成双的行径还是略无耻的。
卫弋对大凉的天穿着露肩露背薄婚纱的姑娘说:我和你早没关系了,之前你说了无数遍的分手分手分手,我同意了,微信为证。
姑娘跺脚,不知是气的羞的还是为取暖。
我那是撒娇,不是真分手。
这就不讲理了啊。
卫弋:杀人犯说他只是试试刀可以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吗?姑娘再跺脚:你这是强词夺理。
卫弋叹气,姑娘你才是强词夺理强娶强嫁啊。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结婚不可能,谈恋爱不可能,做朋友也不可能。
卫弋决绝得周围人都看不过眼,有来办事的起哄:当初能在一起就说明有感情,答应她呗你白得个大媳妇。
卫弋沉沉的目光看过去:男女平等,男人不能强迫女人,女人也不能强迫男人。
呃——你说得对警察叔叔。
他看着姑娘:我对你没感情了,以后也不会有。
你再坚持我也不会娶你。
姑娘看出他眼里的坚定和冷漠,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所长端着茶水杯子想不通:她喜欢你什么?你长得也就一般般呀。
现在女孩子不都是看脸?旁边大姐不乐意了:所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谁还没个爱美之心了,当年所里投票选第一帅,我可是投了你的。
所长一举杯子:有眼光,女孩子就应该高标准严要求,不管对己对别人——那姑娘喜欢小林哪?大姐:让我瞧瞧。
卫弋站着一动不动,好让同事们发掘他平平无奇五官上隐藏的美。
大概是——眼神?你们别说啊,鬼门关走一遭小林这眼神越发气势了啊,一看就是个man。
卫弋无语,这么多人愣是一点实在的没夸出来:咳咳,我要出警了。
一个小时后,卫弋接到电话,那位逼婚的姑娘,上了大桥,要跳。
呵,逼婚逼出新花招来了。
卫弋冷笑,跳?跳呗。
那句话怎么说的?你跳我也跳,你死,我活。
当然,他是不会跳的,除非桥倒了。
市政:闭上你的臭嘴吧。
卫弋叹口气,骑着摩托往那里赶,前两天才换下小电驴,今天就派上大用场。
桥上封了最外侧的车道,桥下波光浩渺,已经有人驾着船在下头转圈,保证人掉下去死不了。
所以要跳就赶紧跳,救援都到位了还不跳,还有没有真心?呼啦啦围了一大圈,个个举着手机拍。
卫弋皱眉,手机这玩意儿方便是肯定的,可添乱也是第一名。
这不,自己一过来,上头抱着线缆的姑娘喊一声郁林你到底娶不娶我,唰唰唰,镜头全对准自己了。
郝灵跟盐阿郎说:不等你上屏幕呢,卫弋先出名了。
盐阿郎不怀好意的笑:难得见他这幅模样,你看他眼皮,这是不耐烦了。
自己皱了皱眼,说:这姑娘和古时候抢夺民女的无赖有什么区别?郝灵:这姑娘有点过了啊,仗势欺人啊,明显想让大众给卫弋施压,关键卫弋的工作性质不允许他不管。
呵,欺负我的人,我这就过去。
盐阿郎:我也去。
你去什么去,好好拍你的戏吧。
庄姐好不容易求着人家大导演给他试镜的机会,敢演砸,她就剥了他的皮。
桥上,卫弋没来之前姑娘已经哭着喊着把自己和郁林的爱情故事叨叨了好几遍了,所有人知道这两人曾经是恋人,现在也没分手,姑娘要嫁人还主动求婚了,小伙子拿捏着就是不答应。
是不是有别人了?移情别恋吧,现在年轻人的感情说风就是雨。
就是,肯定是变心了,还是警察呢,警察也是男人也有渣。
哎呀警察同志快答应她吧,这可是一条人命。
她本来就是你女朋友,看你们小情侣事闹的,占用公共资源啊,大家都不干事了。
看吧,这就是舆论。
卫弋往上瞧了眼,没错过女孩子眼里的自鸣得意和示威。
卫弋视线下落,落在淼淼江面,真怀念当大将军的时候,谁敢挡道,一箭射去全拉倒。
可这里律法更健全,就算击毙歹徒还要符合规定的要求。
唉,束手束脚。
郁林,你娶不娶我?我都是你的人了,同居一年你敢对我不负责?卫弋更不满了,没结婚为什么要同房?这在古代是犯法的。
郝灵:万一那啥不好用,结了婚不好退货呀,先试后买,符合市场嘛。
七嘴八舌乱纷纷。
一辆加长豪车驶上来,慢慢停靠,众人对着豪车吸气,哇,一年也见不着几辆的豪级豪车哇。
卫弋无奈,看热闹的来了。
黑色车门打开,先下来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彪形大汉,两人下来分立车门两边,鹰一样的眼神一扫,热闹的人群自动消音。
然后一个带着眼镜彬彬有礼的精英男士下来,面对人群微微一笑:请不要拍摄录影及传播,否则本公司会依法追究各位责任。
人群:……看着很不好惹,默默收起手机。
但还有几个不死心就喜欢跟人对着来的,手机藏在后面偷偷拍。
律师微微一笑,两个大汉凶狠的眼神准确无误落在那几个人身上,有杀气。
几人一哆嗦,立即将手机按掉揣进兜。
直觉这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
卫弋冷眼看着,真人,杀过人,国外做过雇佣兵吧。
他不知道他们这么能玩。
郝灵:做戏当然要做真。
然后,才是郝灵施施然下来车,一身贵气,大墨镜,灿然一笑雪白的牙齿:郁林,好久不见。
众人心里编织爱恨情仇,桥上无尾熊似的姑娘哇哇大叫:郁林,她是谁,怪不得你突然不娶我,你说,是不是因为她?卫弋皱眉,这个姑娘,已经不是胡搅蛮缠,她的人品并不是郁林认识到的好。
郝灵轻声一笑,嫉妒啊,你无处不在。
她开口:郁林,看来我们之间的约定,到了最终结果的时候。
她仰头看眼上头的姑娘,尽管在灵灵灵的直播里看到过很多次,但面对面相见,她看出更多。
她轻轻摇了摇头,赶上了好时候啊,只要不犯法大家都能衣食无忧,作就作吧,反正不关她的事。
她叫:陈律师。
第六百零四章 加戏陈律师当即打开公文包,从里头拿了一沓纸出来。
郝灵笑着看过人群,看看上头那姑娘,再看卫弋:差点儿错过大戏,人家姑娘用命来求婚,啧啧,我看大家都赞同你娶她,那就按照约定,把这个签了吧。
卫弋不说话,什么东西啊就签,最近忙反诈骗呢,你倒是先跟我串串戏。
好在有人替他问了。
上头姑娘叫:你是谁?你是他什么人?你让他签什么?是不是要害他?我告诉你,我男朋友可是警察,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哟,说最后那半句话的时候可酸了。
卫弋的同事也在问他:小林,这是你朋友?看不出来啊。
以为两人有啥事。
卫弋无奈:就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同事给他一个我懂得的眼神:这边才被逼婚,人就赶过来了,急了这是。
卫弋,好吧,我不解释了,随便你们怎么想。
周围人都是这么想的,郝灵可不会让他们这样猜,格局太小,只想着男欢女爱,有什么出息。
拍拍手,等所有人都看她:大家这么好奇,正好说个清楚,也让你们做个见证。
陈律师将公文包和文件交给保镖,自己拿手机拍摄:见证人都符合要求。
众人不觉都站正几分,妈呀,他们是证人。
郝灵:我们是从小的玩伴,过命的交情。
众:啊,所以你们是纯洁的友谊?郝灵:所以,我们做生意的时候带他一份。
嘎?卫弋的同事神色一肃,目光落在郝灵的车上,偷偷问卫弋:你做生意?卫弋:没。
他们胡闹。
头上抱着线缆的姑娘不吭声了。
郝灵:可他说,他要做伟大的人民警察,不能参与。
众:啊——怎么听怎么是遗憾。
头上姑娘眼珠子开始转。
尽管他不要,但我们几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哪能不给他留,这些年公司的股份和分红都好好的给他留着。
众:啊——这次是羡慕。
头上姑娘咕嘟一口。
郝灵:这些年我们劝他放弃工作回公司,只要他回来,娶了我妹妹,这些东西——偏头问陈律师:现在值多少?陈律师张口就来:截至目前,估值大约有3个亿。
嘶——众人都受不了。
某根线缆晃起来,上头的人差点儿掉下去。
陈律师又来了句:一些房产还没加进去。
嘶——众人捂心口,怎么觉得冷风萧萧遍体生寒呢?上头姑娘心里却是火热,自己这是什么运气,还以为只是一个踏实靠得住的男人,原来——是钻石。
郝灵咳咳,抓回众人注意力:他说要当警察,这些东西不能要。
众:啊——心碎的声音。
所以我们有了个约定,如果哪天他想开了,那就娶我妹妹分到这一切。
如果他遇到真爱,和别的女孩结婚,那就自愿放弃这一切。
什么?不是职业的限制吗?怎么突然变成婚姻的抉择?啊,是了,娶人家妹妹就是身家过亿的老板,得自己做生意了,确实和职务有冲突。
而和别的女孩子结婚,那人家肯定不可能再给这些当外人的陪嫁呀。
看明白了,两边较着劲呢,这里头还有位没出场的重要女主角呢。
卫弋给郝灵一眼,真会编。
郝灵冲他点点头:行了,大家伙也都劝你呢,劝你选择真爱,那你就别辜负大家伙的期望,在文件上签字吧。
以后,一毛钱都和你没关系了。
快谢谢大家帮你做出明智的选择。
卫弋随着她的视线望向人群,人群已然惊呆。
被他一望,好几个人跳起来:同志,我可没说话啊,这么大家业多少人一辈子、十辈子都挣不来,你可别犯傻。
还说旁边的人:哎你方才叫得欢,让人家同志快答应那女的逼婚,看吧看吧,你害人家失了那么多钱你成心的吧。
那人气死,刚才他也不知道这位同志还有这福分呢,这要是自己,管上头吊着谁,当然要选钱。
有了钱还能缺媳妇?瞬间,人群就改了口,叫纷纷让卫弋别签,该自己的东西凭啥不要,再说,这女的用这招逼着人娶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也有个别的眼珠子都红了,嚷着爱情价更高,钱再多也买不来真心真意。
立即被旁人嗤笑,可拉倒吧,真要是两边都有意思,这女的用得着拿命逼迫?明显人家男同志不愿意,是被碰瓷赖上了。
立时就孤立无援了呢。
姑娘红了眼,不知是委屈还是什么别的,咬着嘴唇叫:郁林——都看卫弋的态度,连同事都不知该替他怎么选,麻木的举着手机给所里直播,这是汇报现场,不犯法。
卫弋无奈,看着郝灵的眼神却是柔和放松:胡闹什么。
这些我不要,不管我娶谁我都不会要。
我的理想是为人民服务,我热爱我的工作,不想再做别的。
一点小事你们还过不去了,我现在就签,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众人听了,想要炸,你说什么狗屁话?你不要我们要啊!陈律师:你们没资格。
郝灵:你可别后悔。
卫弋微微一笑,向陈律师伸手,手心向上。
陈律师微微一愣,立刻摸了只签字笔出来,打开帽,恭敬的放在他手上。
超过三亿的资产呐,说放弃就放弃,您是我仰望的光。
然后陈律师拿过文件,翻到需要签字的地方,用硬板垫着,托到他手前。
呼吸声都听不见了,这就签?就这样签?不多想想?卫弋的同事喉咙发紧,不是,这里头事还没弄清呢,或者你用不着放弃,咱执法严格可没到不近人情不允许自己的同志合法合理拥有私财,你冷静啊啊啊——所长的茶水杯子乱抖:不是,小林还有这路朋友?他咋不早说?大家伙儿给他参谋参谋啊。
一屋子人痛心疾首,鸡腿都不香了。
卫弋握着笔杆,才要落下。
不准签——尖利破嗓的声音让紧张万分的众人抖了抖,可卫弋恍若未闻,笔尖落在纸上一划——嗖,上头的姑娘灵巧的滑了下来,不待站稳就朝这边扑过来,重重撞开卫弋,将陈律师手上的文件推开。
郁林,你疯了,这么多钱——姑娘披散的长发糊住脸,表情有几分狰狞。
卫弋平静:与你无关。
姑娘疯了:怎么与我无关?你是我男朋友,结了婚——你的就是我的,好在刹住了,结了婚婚前财产还是婚前财产,可是——这里头有股份啊,有房产啊,产生的收益也是婚后财产啊。
郝灵好心提醒:姑娘,别做梦了,只要他跟你在一起,这些钱就跟你一分钱关系没有。
第六百零五章 试戏啪叽,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姑娘脑海里已经在上演被迫分离的恋人在多年后感人重逢再续良缘亿万富豪苦追白月光的戏码。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最后什么都有了。
她激动得胸脯剧烈起伏,脸色潮红,外套里头的白色婚纱破了线没那么干净了。
灵灵灵:灵,你试探人性不太好吧。
郝灵淡淡:她挑战人性在先,连我的人都要霸王硬上,我可没逼她,是她自己把持不住。
灵灵灵:不敢想的财富放在眼前,谁把持得住。
郝灵:我说得很清楚,卫弋选她就没钱,她脑子里已经在想做三了吧。
灵灵灵无言以对,实际上姑娘确实产生了这个想法。
她和郁林可是真爱,真爱嘛当然要经受些考验。
姑娘看言情太多,想得有些歪,真爱无敌,还要法律做什么?姑娘去抓卫弋的手:不能签,你听我的,转业,回自己家上班。
呵,自己家。
卫弋躲开她的手,平静的眸子望着她:上次我被抢救过来,你不是说,你不逼我转业,不在乎我的工作危不危险吗?他的目光很平和,姑娘却觉得心思无所遁形,她强行辩解:可、可是,我不知道——谁放着自家的东西不要的呀。
卫弋道:那不是我的。
我出身很普通,家里很穷。
只是凑巧认识了不简单的朋友。
他们做生意我从头到尾没参与,他们的钱,跟我没关系。
可她说的,他们非要给你——我不要。
我只想踏踏实实做个小警察,租房住我觉得挺好。
姑娘看着他,又不敢看他的眼睛,呜哇一声哭开:郁林,我恨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跑了,希望这次她真的不要再纠缠。
卫弋面对人群:都散了散了吧,男女平等,谁都无权强迫他人,无权替别人做决定。
这话说得众人脸上发臊,讪讪的散开。
卫弋同事:真的假的?卫弋笑了:当然是假的,我朋友帮我解围的,不信你看看文件。
陈律师适时将文件拿给卫弋同事看,卫弋同事一低头,好嘛,上头全是笑话段子。
陈律师:这是我们公司最近策划的新节目,脱口秀,同志感兴趣也来参加,我们选拔各行各业的选手,同志们平日工作遇到不少趣事吧,来分享分享,还能普法拉进和老百姓的距离。
卫弋同事腼腆的摆手,可被陈律师这样说着又动了心,普法啊,他们也头疼怎么让老百姓更加认识法守法遵法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呢。
现成的渠道——所长一本正经的点头:小林回来让他立即来找我。
意外之喜啊,他跟上头问问,这个渠道能不能同意。
郝灵功成身退:郁林同志,今天我帮你,以后你也帮我一把哈。
卫弋:只要你遵法守法。
卫弋同事无语,场面话你不会说?打个哈哈也比防范犯罪的语气显友好吧。
真能演,郝灵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卫弋舒了口气,应付女孩子,实在是太麻烦了。
盐阿郎在庄姐的运作下先是在一位有名导演的电影里客串不露脸的刺客,台词都没得一句,但凭借真正的功夫让导演眼前一亮多加了几秒戏,也算是成功。
对新人来说很不错,可庄姐和盐阿郎都不满意,搞死宫九的娱乐帝国没这么容易。
所以庄姐几乎把最大的人情用掉,让盐阿郎去试镜最顶流最厉害也最苛刻的教父级导演的新剧的男主角。
导演很不开心,庄文这个年轻人也飘了,自己可不是用作品还人情的人,不合适就滚,人情也用掉,自己会损失什么?反而庄文会因此被圈里嘲笑,唉,年轻人啊。
等盐阿郎被带来,导演漫不经心扫过他的脸再对上他的眼,一怔。
给他上老年妆。
老年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部剧是正剧,还原史实,复原最伟大的帝王的波澜一生,从孩童到驾崩,因为年龄跨度太大,导演对演技要求太高,面试了不少知名演员导演都不太满意,不少人都猜,导演大概要分开年龄段请不同人来演。
虽然这样难免出戏,但只要演员演技够,在剧情上稍微处理一下,总比被撑不起戏的演砸好。
如此的话,老年帝王定然要找个老戏骨来演才是,让一个这么年轻的新人来——好吧,导演不耐烦了,这是在婉拒,要是这个新人真不知好歹的上妆试镜,导演就要骂人了。
嘶,导演骂人,雄狮发怒啊,自求多福吧。
化妆师都不忍,小声说:我给你化仔细些,你多看看剧本。
剧本才拿到手呢,前头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老年的一出戏,能演出什么来?但愿他多看一会儿不至于被骂得太惨。
盐阿郎说了声谢,庄姐跟他说了这个本子后他已经让灵灵灵帮他了解了这位帝王的生平,看后只能说一句:不如朕多矣。
当然,这话被卫弋和郝灵一致鄙夷,盐阿郎接手江山可没什么阻碍,更因为他任性的驻守边关不回京,满朝堂求着他回去的。
大桑国力强盛经济繁荣臣子们也省心,盐阿郎是个太平皇帝哪像这位君王上位前如履薄冰上位后四面楚歌。
卫弋:你不如他。
郝灵还算公正:差不多,他面临的是人祸,你面对的是天灾,你们都厉害。
盐阿郎没经历后宫朝堂的算计,可混迹街头更直观面对死亡,饿死、病死、被打死。
他看过剧本,是老皇帝被群臣上书立太子,只有一句话,这一句话要将帝王的霸气与深不可测演出来。
呵,导演这是要为难他,可惜,若是弄个莺莺燕燕来他还真对不好,但君臣对峙——他不要太有经验。
外头庄姐面对导演快要撑不住笑,哪怕人家没生气没责怪没说话呢,莫名就是想溜。
庄姐心里说,您不演帝王白瞎了。
这时候盐阿郎出来了,龙行虎步,帝王巡视。
导演看过去就是一愣。
这是……气场,帝王的气场。
帝王出行,百官跪迎。
盐阿郎是真正的帝王,漫不经心的一眼看过来,导演自己都有种呼吸屏住的僵硬感,而其他人更是心神颤动控制不住的想臣服。
感谢现代早不是流行磕头的古代,他们的膝盖,保住了。
盐阿郎缓缓上前,看不见的压迫如气墙推动,导演不自觉往后仰了仰身体。
盐阿郎有心报复,走到他面前三步远,居高临下直视他,一张不再年轻变得平和的脸皮下雷霆依旧:朕在一天,这便是朕的天下,朕,九五之尊,尔敢代天行教?噗通噗通噗通——剧本里,哗啦啦跪一地。
现实中,导演坐在沙发上没机会跪,沙发后的几个直面帝王之威的工作人员扎实跪了。
第六百零六章 撺掇见好就收,盐阿郎秒变回年青人,原地蹦两下,屋里所有人一下轻松,甚至遮掩的尬笑几声。
导演没笑,他认真而狐疑的审视,道了句:换青年妆。
盐阿郎很配合,不多久,一个壮志凌云的帝王便出了来。
中年。
帝王无情,雄心不老。
少年。
盐阿郎无奈了,这次有个女演员跟他搭,是情投意合的皇后。
看了两人的戏,导演终于找着瑕疵了,眼皮子直跳:你那个——叫——庄姐举手:颜若。
颜若,你——你喜欢她。
盐阿郎沉默了下:我雄心壮志,不屑儿女情长。
导演愣是听出一股委屈巴巴,拉直嘴不动声色看眼旁边女演员,够美啊。
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演员一炸,美目瞪过去,不喜欢我?盐阿郎面无表情:我的优秀,不需要女人衬托。
女演员恨:渣男。
导演这次笑了下,看向庄姐:他不会感情戏。
庄姐头皮疼:没谈过。
导演诧异了,摸上下巴沉吟。
盐阿郎为了给颜若报仇也是拼了,一个箭步蹲到导演身边:打江山才是真的香,女人后宫什么的,不过是平衡前朝,咱是男人戏,谈什么感情。
女演员攥紧了裙子两边,脚它有自己的想法。
导演:帝王风流。
盐阿郎:江山才是风情。
导演噗嗤笑起来:实话实话,这位伟大帝王感情戏也是一大看点,正因为他后来心里全是江山社稷,前期的青涩感情才更吸引人。
盐阿郎:超过两人的感情,只能是算计。
导演嘶一声:你是导演我是导演?盐阿郎:那——找个真正的少年来演呗。
嘶——所有人倒吸冷气,你还使唤起导演来了。
导演上下打量他:你不是很高,也足够瘦,少年感还是能化出来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嘶——所有人再倒吸冷气,导演你还真听他的?你的一意孤行绝不通融呢?盐阿郎叹气,说了句:那就胖的吧?恩?胖乎乎的,又暖和又没有攻击性,一笑起来就像饭团,看着就胃里满足。
从来没过百的女演员:……关键导演还附和:有想法,孤僻冰冷的小少年抱着圆乎热乎软乎的小女朋友,是更容易动情是吧?问别人。
您都这样说我们敢不点头?副导演狗腿:瘦子眼舒服,胖子手舒服,是这个理儿。
而且反差大更合理啊,帝王对胖乎乎的初恋念念不忘,所以不喜欢后宫干巴巴的后妃呀。
女演员:啊啊啊——我干巴巴?真是疯了。
于是,盐阿郎成功拿下角色还顺便把人家里头出场少但绝对分量最足的女五号给换了形象。
幸好演员还没定,不至于让他被人骂。
而和他搭戏的那位,后头也进了组,只是因为盐阿郎的骚操作骚言论,原本要走因爱生恨的路子彻底变成男权下的女谋,情情爱爱变成政治博弈,阴差阳错倒逼得她不得不努力提升演技跟各路戏骨飙戏,反而在开播后让观众看得更过瘾她本人也因此升到一线。
果然,人生需要压迫才能爆发。
眼下,盐阿郎正动员郝灵去演胖丫头。
郝灵指着自己的鼻子震惊的半天缓不过神来。
灵灵灵哈哈哈大笑着在空间里打滚:她?她去演?她知道演技是什么吗?多少个世界了她去哪都一个样儿。
这话说的,太实诚,实诚话噎人啊。
郝灵落了脸:不去。
盐阿郎怂恿:去吧去吧,本色出演。
郝灵脸皮一抽,不自觉的低头看自己。
当然,她现在的身体不是自己的,样子也不是自己的,灵灵灵数据库做出来的,前后有肉,跟真实的自己天壤之别。
当初要不是她干巴巴的活过那么多年实在乏味也不会馋肉馋到死守着袁元的肉山不放手,那身肉,可把师婆婆恨得不行,圣女一脉的完美形象就是被她一朝毁。
不去,我演不来小女儿的情态。
她自然的说。
盐阿郎不信。
郝灵想了想,问他:你知道植灵师是做什么的吗?盐阿郎:你说过,你可以给死物生灵。
在他心里,这就是神。
郝灵说:植灵师为什么能给死物生灵?盐阿郎:因为你是植灵师。
郝灵失笑:心有灵,才能生灵,灵从何来,万事万物。
我心中有万事万物,容纳的太多,做不到心里只有一个人。
盐阿郎张大嘴,还有人把不开情窍说得如此公事公办,也是人才。
郝灵:所以,我演不出来,演,都演不出来。
盐阿郎:难道你们植灵师都是单身狗?这倒不是。
但只有我走到最高处,成为最年轻的顶级植灵师。
郝灵自傲。
盐阿郎:明白了,年轻的单身狗。
郝灵:……真明白了?盐阿郎指自己又胡乱指:喏,我觉得江山社稷比情爱有意思的多,卫弋也觉得杀敌守国比情爱有意义的多。
所以,你们三条单身狗有什么值得骄傲?灵灵灵冷冰冰的声音。
郝灵:……盐阿郎:……被迫加入群聊的卫弋:……灵灵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不也单身狗一只?呵,我单身是因为没有别的统子,有别的统子我也要挑一挑,没有和不想、不能够,完全两样概念好嘛。
郝灵:……灵灵灵你竟然想?你——什么时候发育的?灵灵灵:……盐阿郎:你上幼儿园了吗?我昨天还看到幼儿园的小男孩小女孩手牵手,那小子还会飞吻,哼要是老子的儿子,老子一脚——你打住,要是你的儿子这么早就知道搂媳妇,你就偷着乐吧。
盐阿郎摇头:女人哪有事业香。
沉迷情爱的男人能有什么大出息。
灵灵灵:狗!狗一辈子!郝灵还附和:也是,我要是去谈恋爱了还怎么修灵,怎么到今天的高度。
灵灵灵冷笑:什么高度?自爆的高度?郝灵:……你发育过度更年期了吧?卫弋:我被跟踪了。
哈?三人立即转移注意力:谁谁谁?卫弋无奈:就是那姑娘。
大概怕我偷偷跑回去继承公司?呸呸呸,我没死用不着你继承。
郝灵:灵灵灵,去查查那姑娘,这么缠着不放不对劲。
上次就觉得不对了。
她和郁林冷战三个月,全是郁林主动找她,字里行间不耐烦和绝情,怎么郁林死一次她反而情根深种,郁林又不是为她死的,也没得什么光荣称号,更没奖金鼓励金,卫弋那种态度她都能倒贴,我可不信什么真爱。
第六百零七章 花篮灵灵灵傻乎乎:失去后才知道珍惜?郝灵:……去、查。
盐阿郎: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灵灵灵:单身狗单身狗单身狗——无限循环。
郝灵烦躁的堵耳朵:熊孩子。
盐阿郎和康乐然上的综艺播出了,宫九已经回国,也收到了两个新宠的告状,看到电视屏幕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捏皱手中的纸张。
呵,小东西,有意思呵——与此同时,某处城堡似的别墅里,长卷发瓷白面孔精致五官的女孩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洋娃娃也在入神的盯着屏幕,眼睛里的光亮亮得不正常。
颜……若,我记得,是九哥哥藏起来养了好久的人呢,九哥哥都舍不得让我见,刀刀,你觉得,他长得像不像我?宫燕歪头,柔软的发卷披散身前,微微仰头的样子暗含诱惑。
旁边立着的瘦长男子噙着温柔的笑,细长有力的手指帮她理好发丝:燕燕这么美,任何人都比不上。
宫燕笑了,笑得甜蜜,那甜蜜渐渐变成毒药:这次他去国外,比上一年多待了两天。
刀刀,细嫩的手指抓在男人手腕上,收紧:她老了,为什么他看不到我的好?刀刀:他迟早会看到你的好。
宫燕咬着唇,盯着屏幕里的盐阿郎,盐阿郎正在干活,清瘦的身体很有力量。
他的腰——我要了。
宫燕笑起,眼底泛着迷离而冷酷的光芒。
刀刀往屏幕里看了眼,宠溺:好。
邵洋也在看电视,也在看盐阿郎,他手里是助理调查来的巨星天狂的资料,法人、股东、注册资金、公司结构、员工等等一切可轻易查出的,那些不轻易查出的,一条都没有,包括他们的来历。
邵洋很不满:连他们的家族家人老家在哪都查不到?助理说:很抱歉查不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他们背后有黑客扫清一切痕迹。
说着很无奈:而且,我们根本找不到了解他们过去的人。
他们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
邵洋:什么人凭空冒出来还会有这么大财力?助理心道,谁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可惜邵家是地方豪门,拿到京城就不够看,如果是京里的顶层圈子,说不定能打探出什么。
康乐然身边除了这个颜若,还有其他男人接触吗?助理:康小姐基本不出巨星天狂,出来也是工作的事情,接触的都是工作人员,无论男女,都没见超过正常关系的。
邵洋想不通,没有第三者,康乐然为什么突然反悔?难道真是这个颜若?自己有脑子,看得出来尽管两人一起出现两次那颜若还护着康乐然,但两人的关系清清白白。
邵洋:以我的名义,给康乐然送花,送去前台就行,知道怎么做?一个眼神。
助理:明白。
您的一片心意,康小姐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要知道。
玫瑰花篮送到前台,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周围人一片羡慕的目光。
前台小姐姐笑眯眯:这是送给哪位小姐姐的?助理抬高声音:是我们邵洋邵总送给未婚妻康乐然小姐的。
小姐姐笑容一滞,作为一个合格的前台,当然记得住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康总她变卦了?康乐然的助理蒙助理恰时走过来:花篮送错地方了,我家康总没有订婚,你找错人了。
助理:老蒙,你不是吧,你家小姐胡闹你应该劝着点。
老蒙客套微笑:不传谣不信谣更不能造谣,需要我给你普法?助理面色一变,打哈哈:我还有事,先走了。
花篮扔下了,花篮上的条幅大书:乐乐,我永远爱你。
邵洋。
蒙助理冷笑,一把扯下条幅大声:为了给自家拉生意卖自己,贱。
老板说了,事情一往男欢女爱上扯就刹不住了,因为人喜欢把事情往自己喜欢的方向琢磨,夯死邵洋追求康乐然是为钱,这样他宝贝女儿才不会被口水淹死。
蒙助理扫了眼周围众人,看到很多人脸上不屑的表情仿佛能听到他们在说小白脸,嗯嗯,老板高明。
他心里想,说不定小邵总真是为了钱才死缠不放。
他才要上去,看到大堂有人往这边来,抱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篮,鲜红玫瑰花,九百九十九朵。
还来?邵家有钱是吧?他板着脸,咳一声,正要开口。
来人掠过他走向前台:你好,有人定了花篮送给颜若颜先生。
蒙助理一松,不是自家小姐就好,颜总呀?这么快就有粉丝了?如今女孩子们真热情,还有钱。
酸溜溜。
前台望着那大花篮,呀,自家老板的粉丝送的花篮呢,那——蒙助理手机响了,接通,里头是大股东清脆的声音:小蒙呀,把那个花篮丢出去。
蒙助理执行力很强,丢就丢嘛,老板吩咐不能不听,只是——大老板您每次叫我小蒙我都觉得我还没三岁。
蒙助理接手花篮:交给我吧。
不待他抬起来,大厅又送过来一个花篮,还是鲜红玫瑰,还是九百九十九。
所以,买花的人只会数这个数?送花的人:你好,这是送给郝总的花篮,请签收。
前台小姐姐吸一口气,这是大老板的追求者?蒙助理接通手机:好的老板,我知道了老板。
三个花篮,他喊过保安,一起拖出去丢了,后来两个花篮里的卡片带了上去,喷了香水,沾他一手。
郝灵拿到两张卡片。
打开一张,上头字体狂妄:小宝贝,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恶寒。
这是宫九写给颜若的,这是在宣示颜若重新博得了他的兴趣。
呕,以为自己是皇帝呢,没脑子的那种。
打开另一张,字迹优雅圆润:盼与郝总共进晚餐。
落空:宫。
真狗,如此明目张胆的送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样的玫瑰花,还敢落款,他以为他是霸总文里的男主吗?郝灵深深怀疑这个宫九是不是也有病?有没有办法给他做个测试,看他有没有心理障碍。
灵灵灵:不能因为委托人的特殊就怀疑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病吧。
郝灵:不然呢?灵灵灵在心里道,难道你没发现你在任务世界里也都带着一股子老子天下第一尔等皆凡人的高高在上的讨厌劲头?难道你也有病?灵灵灵。
郝灵温柔:你忘记你所有的念头我都能感受?灵灵灵:哈哈哈,只是个小测试,我还以为不灵了呢。
郝灵更加温柔:我记得,当初研究室的人跟我说,我拥有系统的绝对所有权和支配权等一切权利,好像我有权对系统进行惩罚?灵灵灵一激灵:咱们这些年的感情——求你?郝灵温柔:求我什么?求你做个人?……滚吧。
第六百零八章 花种发情的卡片丢到一边,灵灵灵说起纠缠卫弋那姑娘的事情。
搞清楚了。
黄婕,女,二十八岁,公司职员。
三年前与郁林因为抓小偷结识,后来黄婕跟男友分手被纠缠,是郁林接警去处理的。
然后一来二去两人谈起恋爱。
黄婕大女愁嫁,想结婚,但家境普通工资不高的郁林显然不能满足她对婚姻的要求,于是她想分手。
转业只是一个幌子,她知道郁林热爱工作不会答应。
听到这里,郝灵说:可以理解。
不想被人说物质,也不想承担主动分手的渣名声。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古理都行得通,到了更开明的现在,反而成了女性枷锁了。
没关系啊,不能结婚当然要分手,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没错。
私心了些,是郁林确实做不到她的要求。
结婚过日子,不就是图两个人在一起比一个人过得好嘛,要是结婚比单身还要吃苦,不管男女谁都可以不乐意。
爱情不是婚姻绑架的理由。
芸芸众生,分分合合,乃是运动的常态。
截止到那时,一切都正常而普通。
郁林被捅,救护车来时就发现情况不妙了,通知家人,用郁林的手机联系的黄婕。
实际那时两人已经是分手的状态,黄婕的东西早从郁林出租房搬走。
黄婕真心爱过,听到消息立即赶到医院,就是咱们看到的那样。
郝灵点点头:那个时候,她对郁林熄灭的爱又激发出来,是最后的烟火吧。
郁林走了,留给黄婕的会全是美好的记忆。
她会爱上别人,嫁给别人,跟别人生儿育女,渐渐忘记郁林,过完普通的一生。
灵灵灵:咱们来了,卫弋顶着郁林的壳子活了。
所以,这有什么问题?郁林死亡那一刻,黄婕悔恨自责恨不得时光倒流,在她对郁林感情死灰复燃最旺盛的时候,郁林活了。
郝灵:你要告诉我,她创伤后遗症?呵呵。
灵灵灵:之后的事情就玄幻了。
我侵入网络没查到,利用大数据倒推也没找出来,是黄婕自言自语才告诉了我。
郝灵挑眉。
黄婕多次自言自语,我拼凑出:郁林大难不死,黄婕跑山上去感谢菩萨。
她倒是有心了。
上山途中,遇到一个疲惫的老人家,黄婕扶了一把,你知道的,人老成精,黄婕又是个兜不住的,自己巴拉巴拉到处宣扬男友死而复生的奇迹,老人就顺着她的话头说好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分开时候给她一把花种,说她会心想事成。
郝灵:听着也平常,陌生人之间说几句好话是礼仪也是客套。
种子有问题?灵灵灵:对。
我已经检查过了,建议收录。
黄婕带回花种当即种下,那种子发芽生长的很快,它的叶子能分泌一种令人神经放松的物质,但花有奇效。
哦?可以勾动人潜在的欲望让其在梦境呈现其真实度可以假乱真。
郝灵挑眉:致幻呀。
黄婕嗅过花香,回想老人说的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晚就做了一个‘预知’梦。
醒来后自然抓着郁林不放。
开始她要复合出于感情,后来一步步过度纠缠就是为了郁林往后的光辉成就了。
那么凑巧,卫弋成了郁林,变了个人似的,他那工作狂,背后人都说郁林肯定会出头,被黄婕听到,不是印证她的梦?郝灵笑起来:还有我阴差阳错凑热闹,黄婕更认定郁林会有大出息。
灵灵灵:所以啊,她怎么会轻易放手。
麻烦了。
去她家看看。
黄婕已经搬回自己的出租房,那天实在太羞辱人,尽管没有视频流出,可她还是觉得在被周围人指指点点,不禁后悔当时表现的太急切了些。
她就应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坚定站在郁林一边,等郁林和她结婚,她再慢慢的劝。
眼下,她只好以退为进,缓和之后再说下一步。
一室一厅的格局,三十平左右,一个人住足够,室内布置的温馨精致,一看就是个生活讲究的女孩子在住。
布偶随处可见,漂亮的小装饰点缀,郝灵进入卧室,化妆台上堆得满满,床头柜摆着香薰,星星灯串挂满床头。
郁林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卫弋绝对不喜欢。
灵灵灵:呵,是你不喜欢吧,你有过少女情怀吗?在你眼里,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吧?郝灵扫过一眼,径直来到飘窗,双层的窗帘拉开着,一盆矮小的植物沐浴阳光。
一丛开着花的小叶草类,叶子最大才指甲大,人畜无害的新绿色,花苞藏在叶子下,米粒那样小,展开四片花瓣也不过绿豆大。
一朵一朵簇拥,洋红色,仔细看也挺好看。
郝灵低头嗅了口。
灵灵灵:小心有毒。
郝灵品了品:没事,很轻微,只是让人好梦一场,偏有人把梦当了真。
也是咱们不严谨在前,死而复生这种事,让别人生了妄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一句安慰,偏有人当了野心。
谁的错?花没有错。
郝灵:这应该是一年生草本。
留着它对黄婕不是好事。
手指笼罩,一点灵力落下,叶子抖擞的一震又软了下去,像一下吃了什么大补之物承受不住,叶子底下一串串的米粒花苞飞快的盛开又枯萎,结出草籽。
一串花苞有十几个,结出草籽却只有几个。
郝灵微微一扯,微尘一样的种子直接从里头飞出来落在她手心,不过是一撮。
收进空间,让灵灵灵种下。
郝灵离开。
晚上黄婕回来,来看自己的心想事成花,惊愕发现花已经开过全部枯萎,嫩绿的叶子也开始变灰发干。
不会吧。
她叫起来:这花长得快死得也快啊,这这这——不结种子吗?这是人工培育的一次性花草啊。
在叶子间翻了半天,没找到一粒种子,很失望,并没有发现是被人动了手脚。
毕竟只是一盆花,黄婕没有太在意,只是难免闷闷,有些不好的感觉。
郝灵跟卫弋说了这事:等她自己从牛角尖里出来就好了。
卫弋想的不是黄婕:那个给她花种的人,是故意的吗?郝灵:可能只是好意吧,这种植物产生的致幻成分严格说来也不算毒,在我家乡那里,只能算是辅助类用品。
她得的种子只能够带来一个梦。
卫弋:要是他还有别的稀奇古怪的种子呢?郝灵:灵灵灵,把那个人找出来。
灵灵灵自己也想找呢,它喜欢收集。
宫九那边小动作不断,他的思想里,颜若冲入娱乐圈全是为了他,本想见见那执拗的小东西,可惜盐阿郎已经入了组封闭拍摄。
宫九打听了剧本和导演,不是很开心,是自己没抢到的本子,也是不给自己面子的导演,不由生了几分怒火。
第六百零九章 反击既然是来重新获取自己宠爱的,怎么都不打听打听自己的喜好什么人都合作什么戏都接?难道——小东西故意跟自己对着干博取自己关注?宫九暧昧一笑,好,你闹由着你闹,等将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身……反骨。
只当情趣的他,并没能知道颜若在这场大戏里担任的是什么角色,一个新人,能有什么角色,十八号开外能轮着都不错。
而想对盐阿郎下手的宫燕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一时不能得手,只得将目光转向别的宫九玩腻的人。
所以,她也不过只是个懦夫,不敢动宫九正得意的人。
自打宫九第一次送玫瑰花篮后,每天雷打不动两个花篮送过来,一水的红玫瑰一水的九九九,当然毫无例外这些花都被丢了出去。
看不得浪费疼惜鲜花的,随便拣。
一个给盐阿郎,人不在还送,无疑是宣告所有权。
一个给郝灵,无非也是制造暧昧和流言。
至少外头已经有新公司巨星天狂的老板们都和天霆宫九暧昧不清的传言。
换一般人早受不了反击或澄清,偏郝灵懒得一动不动,倒让宫九捉摸不透起来。
同样骚操作的还有邵洋,他倒是没有每天九九九,大概心疼钱没到宫家那样财力雄厚,但也每天一束示爱的鲜花送到,全被蒙助理丢了出去。
这只是小意思,邵洋本人在研究副人格取代主人格的事,他自己做不来便用上了邵妈妈,邵妈妈那张破嘴,在被康妈妈拉黑后彻底放飞自我,天天在外面说康乐然已经和邵洋怎么怎么了,非得把康乐然变成儿媳妇折磨不可。
信息时代康爸爸根本挡不住流言蜚语,气得康妈妈赶时髦请了两个孕期教练,用流汗来发泄怒火。
康爸爸:老婆,你怀着孕啊啊啊——康妈妈:难道要我出去撕?康爸爸:真想不到邵家是块臭膏药,婚都没定怎么我女儿就成他家的了?坏人清名咱能告他们吧?告不告都是一身骚。
康妈妈坐在瑜伽垫上吐息:天凉了,邵家该破产了。
高冷酷拽。
知道天凉王破梗的康爸爸:收到,蓝总。
还是他不够努力啊,要是他往上再上一层,邵家只有巴结康家的份,敢惹他女儿,真分分钟让邵家破产。
看着老婆微微鼓起的肚子,康爸爸来了信心,他还年轻,二宝还没出生呢,他还有大把的时光,来呀,造作呀。
康爸爸燃起雄心壮志。
幸好康妈妈自己心大有主意,不然换个其他人怀着孕听着外头的流言蜚语还天天被追问,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家里这些事,康爸爸和康妈妈都没和康乐然说,可康乐然有郝灵这个外挂,知道得一清二楚,恨得磨牙。
我要反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愤怒挥舞小拳头。
郝灵:你要做什么?我要散布谣言,邵老妖婆给男人带绿帽子,邵洋不是他爹亲生的。
还有邵家外头不少私生子私生女。
康乐然大喊出这几句话,然后弱弱:不犯法吧。
看怎么操作喽。
反正也不全是假的。
什么?康乐然眼闪成八卦,狗腿的捧上西瓜汁,插好吸管送到郝灵嘴边:亲姐——郝灵摸摸她的狗头:邵利海确实有私生子私生女,只是都比不上邵洋,上辈子邵洋更是拿下康家,邵利海更加放弃了私生子女。
他管理有一套,小三不敢露面,私生子女更是在国外没他发话不能回国。
震惊!五官震惊!康乐然喃喃:我竟什么都不知道。
再揉揉狗头:不怪你,邵洋都不知道呢。
再说,你的智商你的脑子,没发现也正常。
康乐然:……亲姐。
哼,让她气我妈,我让她后院着火。
康乐然眼珠子咕噜噜转,可爱极了。
郝灵忍不住又撸了把,小姑娘上辈子才二十五六,被保护的好,心性一直跟个大孩子差不多,再怎么叫着报仇,最后也只是散布个真实的流言,没出息。
康乐然兴冲冲给她妈打电话,先吐为快,也为了让她妈开心开心,果然康妈妈听到这个八卦开心的不得了,哈哈大笑满面红光,康爸爸在一边虚托着她的肚子,心惊胆颤。
好,果然儿子不是东西老子也不是好人,这次我看她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这事不用康乐然和康家人出手,灵灵灵随便去那个圈子人们的手机里转一转,一夜之间,都知道了。
似是而非的说法,模糊不清的照片,越不说明白才能越引发众人往不可控的方向想。
邵妈妈崩溃了,她不管理公司的事,不是因为她没野心,而是没这能力,年轻时候试过,结果弄坏很多事,她自己心知肚明便回了家专心照拂儿子。
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看几眼问几句,儿子成长的事她也插不上手。
唯一能让她骄傲拿出去炫耀的,就是家庭稳固丈夫外面没有花花草草。
可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都是假的,邵妈妈的人生信念崩塌。
手机被她摔了,别以为她听不出那些人表面关心实际幸灾乐祸,一个个打着安慰她的幌子其实是探听更多八卦。
邵妈妈嚎啕大哭,尽管传言里语焉不详,尽管那些照片不太清晰,可作为枕边人多年,还有女人的直觉和妻子的警觉,那些,都是真的。
邵爸爸回来,邵妈妈迅雷不及掩耳抓上去,成功给他破了相。
血淋淋的好几道。
邵爸爸大怒:疯子!邵妈妈毫无形象的哭嚎:你对得起我吗?厮打。
邵爸爸毫不留情推开她:对得起你?你这些年的富贵无忧,这些年的奢侈无度,只是生了一个儿子。
除了生下儿子,你还会什么?不是只有你才会生。
邵妈妈目瞪口呆望着冷酷无情走开的丈夫,原来、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为他生了个儿子的价值?邵爸爸冰冷回头:是,只是因为你生了个好儿子。
邵妈妈一个激灵,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要不是邵洋够出色,他会在私生子里挑选。
邵妈妈坐在地上啜泣,什么夫妻感情父子感情,都是假的。
哭啼啼给邵洋打电话,邵洋也是五雷轰顶,却沉默着迅速的接受现实。
这种事太常见,圈子里正室和外室相撕婚生子和私生子相杀的戏码不要太常见。
只是过去自己无数次骄傲于自家干净现如今也不过是发现自家只是芸芸豪门中的普通一员。
有什么难接受?况且邵洋从邵妈妈话里立即领悟到邵爸爸的态度,只要他邵洋足够优秀,那些私生子女和女人就永远不可能出现人前。
同为男人,当邵洋将心放在家族生意和掌舵人的位置上,竟奇异的理解了自己的父亲。
总不能家里儿子是废物或者没有继承人,偌大家产就便宜外人吧?比如康家。
第六百一十章 启发他对邵妈妈说:妈,最近你不要出去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那些外头的人就不敢找上来,爸不会允许。
他顿了顿:还有,康家的事你不要管了,我自己会处理。
不行。
邵妈妈尖叫:事情变成这样,康家必须得是你的。
换了一身衣裳从楼上下来要出去应酬的邵爸爸闻言蹙眉,呵斥:想你儿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尽管插手。
邵妈妈缩脖子。
事情撕扯开,邵爸爸也轻松,不用再装,他公事公办的态度:邵洋知道怎么做,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因为你再坏康家的事——后头的话他没说,邵妈妈却一颗心冰凉——自己就被赶出去给小三让位?突来一阵孤勇,她嘶吼:邵利海你敢把别的女人带进来我就死给你看!为了儿子,她也不会让。
邵爸爸无语,他还真看不上那些女人,不过是消遣。
外头女人再柔情再多姿,都是图他的钱。
家里糟糠再笨再蠢,都是跟他踏实过日子的。
唉,蠢就蠢点吧,一家人才不会有二心。
他俯身两手抓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柔和下表情:别闹,谁也影响不了你的位置。
人走后,邵妈妈呆呆坐在沙发上,离了魂一样,不知怎么想到年轻时候的事。
年轻时候,她长得好看,人也勤快,在小公司里上班,有个男朋友,可惜家里穷。
父母对他不满,自己也怕婚后吃苦,边上多的是小情侣合合分分各奔东西。
后头有人介绍,她嫁进了邵家,当时她娘家没比邵家差多少。
后来邵家生意越来越大,越来越兴旺,周围奉承自己的人越来越多自己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可有一年她在街上遇到那男人一家,看穿着打扮对方过得也不错,妻子儿女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模样。
那个时候,自己是鄙夷瞧不上的。
小门小户一辈子到不了邵家的高度。
可现在自己眼前晃的全是当时他对并不年轻美丽的妻子谈笑呵护,那个泼辣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让他低三下四的哄,真不是男人。
邵妈妈心灰意冷的想,那哪是低三下四,那是对和自己一起走过风雨经过苦难的妻子的敬重和疼爱,她嫁进邵家这么多年在邵利海心里就是个吃白饭的邵利海当然不在乎自己。
不知道后悔不后悔,要是当年自己选择那个人,是不是自己也被人放在心头宠?是不是当年自己嫁进来后没有贪图享受坚持上班工作是不是此时发脾气也能有底气?她又想起康妈妈。
康妈妈有了二胎后康爸爸奋发图强天天往公司跑,圈里笑侃老康攒足力气给二胎挣家业呢,以老康疼孩子的劲,肯定给女儿的不能比以前少,那给二胎的就要重新赚,也不会比给女儿的少。
在之前,两人心大的把公司交给下头管,时不时来个旅游散心别提多惬意。
以前她嫉妒康妈妈被康爸爸宠着惯着多大人了老不知羞这个年纪还生养。
可这个年纪生养总比让外头的人生养强吧。
而且邵妈妈终于想到正经事,为什么康妈妈在康爸爸面前腰杆直,康家公司有康妈妈的股份外,人家自己还开了美容院养生馆之类的女人生意自己大权独握。
自己也有,可少得可怜,以前想儿子有就行,可现在——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要是自己像康妈妈那样既有公司话语权又有自己的生意,他邵利海还敢胡来?又酸又苦。
下意识去抓手机,想给康妈妈打电话,她能理解自己的苦吧?抓了个空,想起来手机已经被自己摔了。
呜呜,连手机都欺负她。
康妈妈还等着邵家乱起来看笑话呢,谁知道对着她张牙舞爪的邵妈妈面对自己的丈夫屁都不是。
抱怨:老邵人不可面相啊,爆出这样的事来他老婆都没闹起来,肯定是他压下来的。
不管是哄还是压,这人不简单啊。
康爸爸看得清:不然呢?说句不好听的,邵太太可不像你,离开邵家她怎么活?老邵那人真绝情的时候可不会让她带走一分钱。
康妈妈嗤笑:老邵要是把私生子接回来就好了,有人跟邵洋斗,省得他老纠缠咱家乐乐。
康爸爸:你说不会老邵憋着什么大招吧,突然有一天私生子进门夺权?康妈妈冷着脸:那邵洋更不会放手,非得拉康家做后盾。
……两人心中同一个想法:怎么就被狗屁膏药黏上了。
他们想多了,邵洋心里全是他的精灵女孩,没空算计康家家产,至少现在没有。
国外终于来了消息,拿到那医生完善后方案的邵洋又陷入另一遭难题:这些需要贴身才能施行的办法,他怎么才能让康乐然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最好的办法,娶她。
可她不嫁。
那还有什么法子?康家并不是吃素的,自家老爹丑事突然被爆,尽管什么也没查出来,但邵洋就是有预感是康家的手笔。
这是康家对自家死缠烂打的报复。
邵洋捏紧手里的笔,如果,然然和康乐然是两个人该有多好,自己只需要娶然然,管康乐然去死。
哦,对了,亲爱的邵,你给我东西都很有趣,我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等我确定之后再跟你分享。
对面医生说:你们国家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或者,我可以去一趟。
邵洋笑笑:欢迎之至,你决定来之前跟我说一声,保证让你宾至如归。
这人可是帮自己的关键,别的好几个自己也试探过,可惜他们都不肯帮忙,说什么违反他们的职业道德,呵,真有道德研究这些做什么?挂断视频,邵洋略心烦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坐到沙发上,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
里头正播放电视剧。
你……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
病号服头裹绷带的女演员迷茫,胆怯,害怕。
宝贝,我是你最爱的老公啊。
带着眼镜的斯文男演员温柔体贴,还有一丝隐晦的得逞。
女演员:是吗?我不记得了。
男演员:你出了车祸,伤到头部,忘记以前的事情了。
不要怕,我带你回家,你会慢慢想起以前的一切的。
抓着遥控器的手一紧。
车祸……头部……失忆……洗脑!康乐然现在太排斥自己,假如让她忘记以前,或者只是失去最近半年不愉快的记忆,自己就有把握将人重新追到手。
他需要一个老手。
郝灵:我观你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啊。
干着小火锅的康乐然:……亲姐,抢肉抢不过也不能随口瞎说啊。
换公筷把锅里的羊肉卷全捞给郝灵,眼巴巴:亲姐,求您消个灾呗。
郝灵:再给我下两盘。
第六百一十一章 来京吃完两大盘羊肉,擦擦嘴角的油,郝灵深沉的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康乐然:……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郝灵斜她:你不入虎穴,我怎么得虎子?康乐然麻木:那我一开始答应他不就得了?郝灵:那多不好玩。
康乐然:……我听你的。
亲姐,别耍我啊,不然一星差评。
郝灵眼一亮:我还从来没差评。
康乐然:……求放过。
郝灵拿了块大骨头吸溜着,感觉康乐然和副人格分开的契机快出现了,不然拿她以身试险呢。
有了她的示警,康乐然干脆连公司大门都不出,直到康妈妈临产前一个月,她才要带蒙助理回家,谁知康妈妈和康爸爸抢先一步来京城找她。
吓她一跳:怎么这个时候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康爸爸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怕生的时候出意外,还是来京里安全。
康乐然目光一厉,恶狠狠:邵洋对你们下手了?这个狼崽子。
两人吓一跳,不明所以:邵洋对你做什么了?康乐然烦:他没机会。
我都好几个月没出公司了,他进不来。
一听宝贝女儿被一个男人逼得连个门都出不去,康妈妈立即心疼的眼泪不要钱的掉:我的宝贝啊,等妈妈把肚里孩子生下来,恢复好了,看我怎么撕她。
可是,等他们说完话把六十六层楼的公司参观了遍,康妈妈面无表情扯康乐然耳朵:你确定你不出去是因为邵洋在外头?一水的小鲜肉啊,一水的真汉子啊,这才叫开公司啊,啥人才都有,而且,这不是娱乐公司吗?那么多的美食一条街艺人不需要控制体重?呃,当然是老板的喜好。
康妈妈气,怪不得给家里电话也少,这是怕他们担忧吗?分明是怕他们坏她的好事。
康乐然略心虚,强道:我做了很多事的,蒙助理记录我的工作给你们汇报的。
是,我的宝贝女儿确实长大了能干了,所以,面试新员工面试的是他们吧?康爸爸沧桑的指着透明玻璃后练习室里流汗训练的花样小美男们。
咳咳,我是年轻人嘛,当然我知道年轻人的喜好嘛,我很负责的。
康乐然底气不那么足。
康妈妈:早知道我早来了。
康爸爸幽怨。
正好有个大男孩往这边走,看年纪大学没毕业,清瘦有型的脸,额头碎发后的眼睛亮闪如星,他没有刻意靠近,与康乐然对视,洋溢出一个爽朗干净的笑:康总。
然后点头就走过去了。
康乐然早习惯了这些年轻男孩子自知不自知的撩人,鼓着脸笑笑。
康妈妈却是抬手扶了扶肚子,莫名扭了扭脸。
康爸爸立即脸黑下来:我立即安排休养院咱们住进去。
乱花渐欲迷人眼啊,这就不是能让老婆呆的地方,至于说女儿——以后让别的男人头疼去吧。
康爸爸自私的想,年轻人嘛,爱好广泛一些无可厚非,总比为一个人要死要活的强。
火烧屁股的捧着老婆走了。
康乐然追随:爸,你话还没说清楚呢,怎么在家生就危险了?到了自家车上没外人,康爸爸叹气:唉,你妈被邵太太缠上了。
什么?老妖婆又搞事情?康爸爸: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脑回路,把你妈当了知心好友,非得找她诉苦?哈?不是骂人找茬?康妈妈苦恼:我老公恩爱孩子争气自己也优秀,她是怎么认定只有我能理解她呢?换手机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都不敢开了。
来咱家找我,提着礼品也知道说人话了,十次里总得见一次吧,见那一次她就哭啊哭,她说我是她唯一的朋友,不像别人只会幸灾乐祸,可我觉得她是把我当妈了。
噗,康乐然不厚道的笑起来:那邵洋得叫我姨。
那么一瞬间,恨不得邵妈妈是自己妈亲生的,自己愿意叫一声姐。
母女俩瞧着彼此,哈哈哈笑起来。
康爸爸也跟着笑,心里却是冷静,天知道邵太太跟他老婆在一起的时候他多怕那个婆子突然发疯撞她老婆肚子怎么办?何况后头还有个邵爸爸,经历这一年的事,康爸爸已经把邵家的危险系数标到五颗星,明显邵爸爸是邵家里最危险的那个人。
现在邵爸爸在康爸爸眼里是不择手段的黑衣人。
咳咳,康妈妈临产,康爸爸有些产前焦虑。
他觉得自己多心,但又觉得自己多心的有道理。
邵洋有多爱康乐然?未必。
邵洋死缠烂打,邵妈妈四处放谣言,不惜得罪他们两口子也要把两人关系夯实了,图什么?图康乐然这个人?呵呵,他女儿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
康乐然:爸,亲爸。
那当然是图康家家产。
那么,康妈妈肚里可以分一半家产的孩子,邵家能放过?康爸爸脑子里全是电视里头演的各种意外,失控的车、发疯的人、被收买的医生护士,甚至拿人肉训练出来的宠物。
康妈妈随身使用的东西,他能一天检查三遍,哪怕康妈妈不出门。
挺着大肚子来京生,也是康妈妈的意思,再这样下去,孩子没生出来呢,孩子他爸要疯。
康乐然听康妈妈幸福的抱怨,神色认真起来:妈,你别嫌爸多事。
你不觉得邵洋很偏执吗?难说不是他家的遗传病。
副人格:你才偏执你才遗传病,你全家都是遗传病。
康乐然扭头看康爸爸:爸,你做得对,对那家人呢,千防万防都不为过。
上辈子,邵洋和副人格不就把自己弄死了,还让爸妈伤心过度早亡,从头到尾,犯过一点法吗?手段太阴了。
康乐然一个激灵,眼中闪过恐惧和浓浓的忧虑,康爸爸看个正着记在心里,难道,邵家真的不干净以前两个孩子交往的时候乐乐无意间发现过什么才这样害怕?康爸爸心里有了别的计较。
剧组那边盐阿郎跟导演犯浑:为什么不能杀他?功臣又怎么样?我一言九鼎说砍就砍,触犯律法,他还委屈了。
我要杀他。
导演被他烦得不行,木着脸:因为历史上没杀,我拍的是正史,不是爽剧。
盐阿郎:导演你也憋屈的慌吧,来呗,咱俩合作,咱拍大男主戏,不带一个女人的,多爽。
导演脸皮抽啊抽,狐疑的打量他:颜若你这么排斥女人?你该不是喜欢男人吧?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盐阿郎无语:导演你都多老了,长得也不好看,你幻想什么呢?导演:滚。
盐阿郎抬屁股就要滚,被拉住,导演大嗓门压得低低:你真喜欢男的?盐阿郎白他一眼:你说呢。
导演犹豫:宫九似乎认识你?第六百一十二章 开挂盐阿郎面色不变,跟宫九有关系的是颜若,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宫九说有关系就有关系?拿证据啊。
谁让宫九那些事瞒得死,谁知道?谁作证?跟网络有关的证据,灵灵灵小可爱手到擒来,哪怕宫九送别墅的记录呢,也被灵灵灵篡改得跟颜若关系一点没有。
至于说见过颜若宫九关系的人?呵,不是还有郝灵嘛。
当年宫九遇到的颜若只是一个不知事的少年,成长环境单一,人又自闭,宫九想怎么塑造就怎么塑造,生生把一个人扭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颜若长大些,知道的多了,纵然知晓自己不是这样的本性却也扭不回来了,他纠结痛苦恨自己,一边想杀了宫九一边又控制不住的逢迎他。
宫九突然放弃,颜若突然得到自由,没有惊喜与放松,只觉得生命没了肮脏的支点同时也没了存在的意义,他想自杀,却又没勇气。
一次昏迷,他去了医院,检查结果让他欣喜,老天已经为自己安排了最好的出路。
他放弃了他自己。
乃至后来,毫不留恋的离开。
颜若是个受害者,盐阿郎为他报仇自然不会让他以前的事情暴露被千夫所指。
所以,他对导演说:导演你可要为我做主,别让那变态祸祸我。
导演看不出一丝表演的痕迹,心下一沉,看来是宫九那王八蛋盯上这孩子了。
这些天的相处,导演很喜欢盐阿郎,不止作为演员他完全演出了他心中帝王的形象,私人来说,他认可他的品性,是个很好的年轻人。
他说:你不是公司老板吗?你们公司挺大,不缺钱。
别跟我说你热爱表演,我看得出来。
盐阿郎挑眉竖大拇指:你先说,我没砸你的戏吧?导演摇头:比我想的还要好。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当过皇帝。
他开玩笑的,不知这玩笑恰好是真相。
盐阿郎笑眯眯一耸肩:恩,因为,一个承诺。
我欠了别人的,不能不还。
不就是当演员嘛,闲着也是闲着?导演难得八卦:女的?盐阿郎哼哼。
导演:你真不喜欢女的?盐阿郎抓抓脑袋:也不是,就是——一直没有你们说的那种爱情的感觉。
导演:男的呢?盐阿郎不客气:什么感觉都没有。
导演盯着他看半天,放心了,顺手把最外头系得严丝合缝的衣裳脱了。
盐阿郎:……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导演和他说:小心宫九。
盐阿郎不屑:他算个屁,早晚收拾了他。
导演乐了:你要能收拾掉他,我给你发个大红包。
盐阿郎:红包算啥呀,老头儿,拍完这个,和我家合作一把?我公司有个本子,严金手写的。
导演点头:听说了,你家公司跟天霆扛上了,回头给我看看。
一群女演员叽叽喳喳过去,这是休息时间,女孩子们笑闹一团,很靓丽的风景线。
瘦得骨头都露出来了。
盐阿郎嫌弃一句:老头儿,我再弄个公司,专门生产把人拍瘦的设备你说好不好?导演没当回事,随口说了句:那广大女演员得感激死你。
你再弄些把人拍高拍矮拍变形的,省得我们后期加工。
省多少钱呢。
盐阿郎心头一动,立即联系灵灵灵:就这样的要求,能不能做到?灵灵灵:当然行啊,这在星际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变高变矮算什么,我还能直接把你拍成兽人虫族魔兽呢。
盐阿郎眼睛一亮:多长时间?灵灵灵:一天就可以,我可以假装从国外给你发设备。
国内不行,查得太严。
外国就大了去,要是需要它能买个岛专门做掩护。
盐阿郎:太好了,你先给我简单的,我给导演露一露。
灵灵灵无不可,这种幼儿园小朋友的玩具,只是在镜头里改变形象,比改变基因简单得要死,它现做一屋子。
第二天,一天拍摄完成,导演难得让大家提前十分钟下班。
十分钟……感谢您的皇恩浩荡。
盐阿郎不顾导演老胳膊老腿把人拉到角落里:老头儿,给你看个好东西。
导演:我老了,不看。
小年轻所谓的好东西能是什么,可惜他心有余肾不足。
盐阿郎从包里翻出一个摄像机来,比剧组用的小一半。
导演嫌弃:这么小的屏,不能强行搞推销啊。
嗐,早想到你老眼昏花,看这个。
盐阿郎熟练的把显示屏拉出来,像牵线一样,手机屏幕大小的显示屏被他摸一摸,划开,大了一圈,再摸一摸,再大一圈,再再摸一摸,再再大一圈,摸了好几次,已经大到电脑一般。
导演被唬住:这什么玩意儿?盐阿郎打开镜头,对面十米外工作人员聚在一堆说话,他把屏幕挤小挤小挤小,再放大放大放大,里头画面跟着小小大大。
导演看着:啊——盐阿郎:看这个。
导演看他屏幕右边拉出来的列表,看他点了下一套古装的标记。
这这这——画面里的一群七八个人秒换古装。
导演揉揉眼,偏过头,没错啊,他的人,还穿着他们自己的衣裳,可在镜头里,直录镜头里,他们分明是穿着古装。
不是虚拟上的一层刻板的图形,是真正的穿上古装呈现在镜头里。
嘿嘿,有意思吧?导演不敢信:现在有这技术?我不信。
这个算什么?看我这个。
盐阿郎点了个动物的标记。
导演就看到他的工作人员不是人了,猫猫狗狗小兔子。
盐阿郎点了个狰狞的兽头标记。
嗖,导演就看到镜头里挤在一起的全是他没见过的怪兽,真怪兽,巨大的身躯,粗糙的皮肤,鳞片尖牙竖瞳,真的活的怪兽,就在他的眼前。
还各有各的形状。
他能看到他的副导演说话时腮部流着涎水,小助理身后甩动的巨蜥尾巴,所有人动作的时候挤出来的肉褶子。
嘶——小颜啊,小若啊,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人才啊,咱爷俩儿叫那个一见如故啊——难为一个不爱笑的老头子把自己的脸硬挤成花,亲亲热热抱着肩膀多哥俩儿好似的:走,老哥哥请你吃饭。
盐阿郎上道:谁的面子不给都给老头儿你。
我这可是刚研发出来还热乎独一无二的,变个装换个样算什么,你信不信,俩玻璃蛋子我能给你拍出星球撞击来。
导演眼皮子重重一跳,管他是不是吹,至少自己亲眼见到的——小老弟,你先头不是说你公司想和我合作,走走走,咱俩好好喝一盅。
喊副导演:给我买一袋子玻璃球来,快快快。
副导演懵,这又是哪一出?反正这晚上,导演喝多了,拍着盐阿郎的肩,穷词了,一遍又一遍:你大爷的,你大爷的,真是大爷的……第六百一十三章 礼物就因为盐阿郎一个奇思妙想,最初的起因也不过是他看那些女演员扎眼,突然就提供给所有人一个新思路。
改变影视格局且不说,突然间就发现一条迅速搞垮宫九娱乐帝国的近路呢。
郝灵懊恼:我怎么没想到?盐阿郎得意:我是帝王之才。
卫弋随意:你们高兴就好。
郝灵说灵灵灵:你怎么不提醒我?灵灵灵懒懒的提不起精神,一堆小孩子的玩具而已:宫九劣迹斑斑,只要你愿意,我立即把他老底送给国家。
何必这么麻烦。
郝灵:宫九国籍不在这里吧?那又怎么样?这里的地盘就得从这里的法律。
郝灵:法律扯皮的时间都是便宜他,再说,把他关进去还是枪毙都是便宜他,一死了之太便宜他,包吃包住他更不配。
灵灵灵现在还不能理解,因为对于它们系统来说,它们最怕的也是唯一怕的就是死亡。
其他的因为没有实体它们并不能感受。
导演贼兮兮的给盐阿郎介绍了个人,也是个导演,享誉国际的那种。
他想拍部科幻,非常烧钱的那种,拍出来绝对获奖。
可惜,太烧钱,他的要求非常高,能做到后期的公司国内还没有,而国外他看上的公司——插不上队,里头宫九的一部片子就在,早就开始宣传了,世界顶级水平的太空战场正是噱头之一,国内影院早早等着了。
不出意外,宫九又要挣得盆满钵盈。
当然,投入也非常之大。
当导演不经意说了这事,盐阿郎心里道了句想什么来什么。
被带来的林导演一开始是不信的,老朋友太吹了,是昨晚喝酒太多还没醒吧。
可当盐阿郎拿出设备给他看,他觉得自己仿佛喝下二斤烧刀子,上头。
紧紧握着盐阿郎的手:当我男主角吧,你身手我看了,合适。
老头子一口否决:他连恋爱都没谈过,演不了你那为爱赴死的男主角。
盐阿郎默默抽回手:没关系,我可以是投资方。
两个导演吸气,资本爸爸啊。
林导演热情:来来来,这样的设备你肯定还有,还有别的花样,咱们来顺便谈谈投资。
盐阿郎淡淡:好,我的要求我先说。
林导演一个咯噔,就怕资本他事儿多。
设备我有的是,你随便用,专业的人我也有,你随便调。
你拍电影钱上我管够,选什么人怎么拍我不管。
他顿了顿,为着卫弋说一句:本子和人,都得合法。
两人对视一眼:当然,这是我们的原则。
不敢用不合法的,亏不起。
盐阿郎: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让天霆那部万人期待的科幻血本无回。
这是——私仇?林导演沉吟:你真的不会干涉我怎么拍?盐阿郎:只要不违法,我不缺钱。
我不催你不逼你,你尽情发挥。
林导演摸上下巴:还有这么好的事。
盐阿郎:缘分。
我只是想逗逗老头子,是他想得多。
导演嘿嘿嘿的笑,林导演羡慕,命啊,羡慕不来呀。
密不透风而明亮的地下实验室里,宫燕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刀刀,你看,它美不美。
宫燕只是赞叹一句,并不需要回答。
男人却仔细的欣赏,认真的回答:非常美。
完美。
他们面前,立着一具人,如果它是活的,如果上头没有遍布的缝合,如果它不是从很多人体上切割来的部分拼凑的,或许,会美。
但它注定丑陋,就像对面两个人的心。
不,不不不,差了,还差了很多。
宫燕扭曲笑容:我才是完美的。
她知道宫九迷恋的对象,她知道自己与母亲多相像,她知道宫九找的那些男女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母亲的影子,所以,她把那些人最像的地方取下来,拼成宫九喜欢的模样,等这作品完成后送给他,他一定喜欢的。
颜若还没出来吗?我需要他。
你说,他的眼睛是不是更像我?这是她的礼物,她要把它送给九哥放在他的床头,让他日看夜看,所以,它要像她,然后九哥就会爱上自己。
再也不会想起那个碍事的老女人。
妒火焚烧,宫燕抓住一把手术刀往一边不知是什么的皮肉上戳:他为什么不碰我?为什么不碰我?郝灵冷冷俯视:因为你变态,宫九不敢。
刀刀随着她发泄,眼中心疼越来越浓:燕燕,只要你同意,我可以把宫九送到你的床上。
哦豁,刺激了。
宫燕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得到宫九,她想他心甘情愿,将她当成唯一的爱人。
上空有人打了个响指。
好。
男人瞳孔一震,她答应了?她竟然答应了?她竟然……答应了。
好,我这就安排。
他的温柔仅仅给她。
宫燕迷茫,我答应了?郝灵拍掌:真期待看宫九从宫燕床上醒来的表情呢。
盐阿郎的戏快拍完了,到时宫九肯定来纠缠,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
名叫刀刀的男人行动力很强,或者是以前在心里策划过无数遍,宫燕一点头,他立即出去一趟,没有二十四小时,真的把宫九给带了回来。
宫九人是昏迷的,刀刀往他经脉里注射,拔掉针,他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面上无表情,抬起一只手轻拍宫九的脸:你跟她的那些玩具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求而不得。
我倒要看看她把你玩腻了会不会像对待那些洋娃娃一样一块一块把你切开。
应该不会,她那么喜欢你,或许会把你制成人偶珍藏起来。
那时候,我会帮你除尘。
灵灵灵:都是变态。
郝灵:查下宫家所有人,资料给卫弋。
灵灵灵一惊:卫弋搬不动。
养出这样变态的叔叔侄子,宫家怎么可能其他人全无辜。
豪门光鲜亮丽的另一面是血腥和肮脏。
郁林搬不动,卫弋可以。
她手臂招招,从这栋别墅的角落里浸出丝丝缕缕黑气飘荡而来,缠绕上她的手腕。
郝灵讥讽一笑:他们也怕恶鬼报复,也知道将受害者的魂魄打散啊。
这宅子的风水破坏,已经成了凶宅。
你说,宫九和宫燕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要不要送份贺礼?灵灵灵:送什么?前世今生?按照当前大轨迹这两人都不得好死。
郝灵:血亲乱那啥,让他们更刺激点。
可刺激了,宫九做梦梦见自己跟一只母暴龙酱酱又酿酿,真母暴龙,长着硬皮和鳞片,胳膊腿又粗又短,往他身上一坐,扁圆的脑袋在他脸上喷气,喷出来的气流又烫又酸……呕。
这是梦吧?这就是梦吧?宫燕跟他的感觉恰好相反,每次都像吃了仙丹一样舒畅,越战越有力,越战越精神,嗑了药似的,所以,战个不停。
第六百一十四章 二公主卧室外看门的刀刀脸上挂着习惯性的温柔笑意,实则那脸皮冻得一戳掉一地,可恶的宫九,体力不错呀。
对人体他熟悉无比,闭着眼睛也能将组织分离出来,可对某些事上,从小暗恋宫燕的他却并不了解,竟由着里头两人酣战一天一夜不打断。
于是,等到里头终于没了动静,他又等了等,敲门没有回应,他径自打开房门进去,一望床上,吃了一惊,眼珠子泛起红光,当即拿衣裳给宫燕套上抱着她往医院去。
宫燕身下,血一滴一滴的滴下。
刀刀故意装没看见旁边的宫九。
他去了好友的私人医院,找口风严实的女医生帮宫燕处理了伤口。
好友戏谑:第一次你都不知道体恤女孩子家。
恭喜你心愿得偿啊。
刀刀脸色黑黑,并没有高兴的模样。
好友一顿,想了想说别的:上次的邀请函你真不答应?那可是国外数得着的好医院。
刀刀摇头:没有她就没有我这条命,我一身医术和所有都是她给的,她不让我离开,我是不会离开的。
好友不赞同,却也知道他的执拗,可明明爱着人家亲眼看她和别人——受虐吗?伤势处理好,宫燕抱着没醒来的宫燕向外走。
好友:短期内不要——算了,你知道的。
刀刀沉默的抱着人回去,宫燕白无血色的脸击中他的心底,不管她变成什么样,自己永远都无法拒绝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宫九在两人回来后不久幽幽醒了过来,刀刀将宫燕放回去,两人发生过什么不能只宫燕自己知道。
于是被母暴龙折磨一天一夜的噩梦中醒来的宫九发出一道愤怒的吼声,里头全是后悔。
宫燕被他的吼声惊醒,满心欢喜对上一张愤怒狰狞的脸,她吓得流下泪水:九哥哥,你这样讨厌我?宫九被怒火冲昏头脑,破口而出:我是你爸爸——唰,宫燕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你只比我大十二岁——十二岁,应该当不了爸……吧。
宫燕心里惴惴,害怕宫九点头。
宫九捏着她的下巴,气急败坏:我答应你母亲,好好照顾你。
咚,宫燕一颗心沉到地,那就不是了。
她蛮横的打掉他的手,又扑过去抱着他的腰,鼻腔满溢朝思暮想的味道:我爱你呀,我不信你不知道。
我想上,结果你要当我爸,你让我情何以堪。
宫九烧着一样去掰她的胳膊,宫燕死力的环着他的腰,泪水流到他的皮肤上:她有什么好,她已经老了,你看我你看看我啊,我的心里全是你,从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你把他们都打了那时起,我的心里全是你啊——宫九眼前浮现出一个瘦小精致的小女孩,被一群大孩子围着取笑打骂,小女孩不声不响不反抗。
心一软。
宫九无力:燕燕,我是你哥哥。
宫燕:我不管,除了你谁还管我,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接下来之后是少儿不宜的场景。
郝灵气愤:就这样接受了?就这样适应了?我可是送他一梦的女暴龙啊。
灵灵灵幸灾乐祸: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哼,是他超出做人的范畴。
接受宫燕又怎么样,忘了他是个变态了。
不过,他心理良好,生理嘛——嘿嘿。
生理能怎样,帮着他修身养性罢了。
宫九私缠了几日,宫燕不是不知道他痴迷望着她的脸是什么意思,但她不在意,已经接受了她的人,早晚,心也是她的。
从宫燕那里出来后,宫九不知是怎么想的再没去找别的人,也不知他是不是发现了。
郝灵已经不理会这事,康乐然的小妹妹出生了,这可是她亲手送来的孩子,她要去看看。
嗯,合伙人嘛,这种时候当然要出现。
小姑娘并不胖,长得却很壮实,那踩在她爸脸上的一脚仿佛在占山为王,一张嘴隔着好几堵墙都能听到她嘹亮的哭声。
康爸爸笑得傻呵呵,一边揉生疼的鼻子骨,一边道:好,虎实。
郝灵笑呵呵:有了二公主保证让你们生龙活虎。
康爸爸康妈妈还怀疑自己听错了:借你吉言,孩子一定健健康康。
等到一年多后,孩子满地跑了,两人才回过味来郝灵说的什么意思,可不是他们俩生龙活虎嘛,二公主一刻不消停才会跑就跑出风的速度,可不是让不放心的他们老两口跟着生龙活虎。
康爸爸笑说自己养了个花木兰。
康乐然教给二公主背诗: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总经理,从此管公司。
二公主背得可溜了,才艺一表演,康妈妈当即抽了鸡毛掸子找康乐然。
就知道她折腾来折腾去是为了这个。
朽木不可雕。
气呼呼:得亏又生一个,不然你们老康家就砸她手里了。
康爸爸拉着要跑的二宝换尿布:咱们乐乐有远见,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这不又让你生一个嘛,孩子还是很聪明的。
康妈妈冷哼,反正都是你亲生的,你自己觉着好就好:我去睡会儿,你看孩子。
康爸爸望着换完尿布风一样驰骋的女汉子:……这是后话。
眼下,盐阿郎终于从剧组出来,林导演终于等到他,拉着他一头扎进巨星天狂特效组,深深徜徉。
有了这些,科幻不再是巨资。
盐阿郎一开始兴奋了几天,大干一场的雄心壮志,在灵灵灵一句星际小孩子玩具就能糊弄住你的嘲笑中醒过神,把康乐然拉过来,他得去报仇。
第一件,断宫九旗下流量榜一哥的狗腿。
不怪他暴力,实在小东西没眼色,来私人宴会抬升逼格,他非得踩巨星天狂,把巨星天狂推出的两个男子团体批得一无是处,偏他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道貌岸然的嘴脸别提多恶心。
呸,说什么年纪太小出道给花朵们带来不良影响,也不回头瞧瞧天霆包装的童星们。
当众打自己这个老板的脸他能放过?盐阿郎嘶嘶冒冷气。
庄姐还在按手机:不要脸,他的粉丝庞大又没理智,他这是故意煽动舆论跟咱家做对,我这就通知团队——然后她睁大眼睛瞧着她家老板两手握来握去一个弹力球,手腕一扬,丢了出去。
庄姐呆住,不过几秒,啊的惨叫声响起,有人摔下楼梯。
她眨眨眼,迅速跟上看热闹的自家老板,亲眼看着他抄起地板上滚动的弹力球,一派无辜的向事发处赶。
啧,真可怜,腿肯定断了,啧,这脸,这嘴,这丑八怪。
她家老板笑得灿烂:庄姐,他最近在拍的什么电影?我不介意江湖救急。
她啊一声:老板你真是救苦救难菩萨心肠。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举报庄姐做事有分寸。
流量一哥伤成这样,手上的工作,包括电影电视剧广告代言商务站台等等都中断,对方不能等当然要重新选人。
里头的赔偿扯皮自有天霆去谈,而其他公司闻风而上都要分一杯羹。
看天霆多不会保护艺人对客户多不负责,爸爸们考虑考虑我们呀。
庄姐没贪心,只活动了活动电影的事,不是直接取代,而是二号升一号,盐阿郎去做二号。
那个二号为此对庄姐感激不尽的,两人原本还是同一公司呢,自认为庄姐念旧情,把他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吐露心扉:姐,太谢谢您,您也知道这么些年我一直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做主角证明自己的机会。
姐,以后您有事吩咐一声,颜若在组里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庄姐自然认下这个人情,实则心里吐槽:没办法,谁让自家老板是个恋爱废,演都演不出来的恋爱废。
什么时候能找到一部不恋爱的主角戏啊。
旗下最挣钱的出了事,宫九不能不知道,尽管自己公司立即处理后续,争取换上自家的艺人,但还是被瓜分不少。
宫九手边放着颜若的照片,最新的近照,照片里的人生龙活虎坦坦荡荡,不看脸哪里跟以前有半分相似?宫九觉得烦躁,事实上自从跟宫燕的事情发生后他的心情就没好过。
如果说他这辈子爱过谁,那只有宫燕的母亲,幼年时候女人沾血脆弱而绝美的模样深深扎在他的心里脑里再也不能装进其他。
宫九知道自己和她不可能,纵然后来女人独居国外他每年都去探望短暂的满足一下爱恋,可他心里清楚,他和她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除非丢弃宫家子的身份。
可丢弃身份,他更无可能靠近她身边。
注定一辈子求而不得。
这份求不得让他多年间宠爱无数,无论男女,只要在其身上看到一分爱人的影子,他就想占有。
颜若,是最像她的一个,这分像,不是外貌,而是气质。
那种单薄、脆弱、忧郁,让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将人占有。
于是他将颜若从那个偏僻的小地方带出来,带在身边不让他见外人,霸道的签下十年合约,按照自己的心意培养他。
后来,他要成亲了,对方假惺惺的要他处理掉身边的花花草草,呵,自以为什么东西也敢来要求他,他宫九换人只能是因为他不要。
而颜若,就是他不要的。
因为,他的眼睛里有了恨。
尽管爱比恨浓,可他不允许一双似她的眼睛会恨他。
无情抛弃。
后来——他放弃的人再不会管其死活,哪怕颜若突然踏入圈子,他也没想起调查自己离开后颜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可现在,他想知道了,他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掌握了颜若来对付自己,自己挖不来的经纪人庄文都去了那家公司专门带颜若。
手下很快来汇报,带着惶恐:我们查不出颜若在巨星天狂之前的任何信息。
连宫九将他带出来的那个小地方也仿佛从来没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什么意思?宫九愕然。
手下流汗:他的痕迹,被抹除的很干净,我们甚至查了您以往与他有关的经济上的来往,没有查到任何一条记录。
宫九面色一黑。
以前别墅里的监控呢?小区里的,小区外的。
去查。
查的结果当然是没有,能查到就是灵灵灵输。
去问——宫九暴怒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此时他才发现,当初颜若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除了他带他见的人,颜若很少出门,根本不会去认识别人。
一个念头瞬间亮过他的脑海:曾经,他是他的全世界。
盐阿郎:呸,不要脸,你是软禁是犯法!宫九突然想见颜若,迫不及待。
于是,盐阿郎回公司的路上被堵了,夜色中,横在前头的车摇下车窗,露出宫九深沉的脸。
颜若,你,究竟是谁?盐阿郎不喜欢带司机,每次出来亲自开车,载着庄姐,此时庄姐就在后座上坐着,身边一堆文件,腿上放着平板。
社畜不能歇。
紧张:他找上门了。
盐阿郎邪气的一勾唇角,换挡,倒车,换挡,一脚油门。
啊——庄姐一手抓侧上方的拉手,一手扶住前头椅背,平板摔下去都不在乎,命都不保还管工作呢,等等,这样撑着胳膊会不会折?宫九眼眸一缩,来见曾经的旧人,他没有带别人,也是亲自驾车,一脚油门,车横着窜出去,恰好与盐阿郎的车擦身而过。
盐阿郎的车嚣张的消失在街头。
疯子。
宫九暧昧的勾起唇角:想拉我一起死?盐阿郎听了灵灵灵的转播大骂:神经病。
庄姐想哭:老板,咱要报仇不能搭上自己的命呀,我会跟大老板告状的。
盐阿郎无语,飞速扭头瞥一眼:他该感谢法律保护了他。
不然送他个凌迟豪华版。
庄姐:老板,咱不能犯法。
我会跟大老板说这事的。
说了两遍,足可见庄姐早摸清了老板间的猫鼠关系。
盐阿郎:你跟郁林联系下,天霆那几个可以告诉他了。
庄姐捞起平板:大家都是同行……多举报几个帮他们改正错误吧。
盐阿郎无可无不可道:小打小闹你看着办,重戏在明年。
庄姐眼一亮,宫九死期在明年?盐阿郎:法律说了算,法律让他死他就死,法律不让他死,那就让他生不如死。
庄姐:老板威武。
盐阿郎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文庄还好吗?庄姐一下沉默下来:……我会养他一辈子。
盐阿郎没说话,他知道郝灵可以救,但救不救要郝灵说了算,以她嘴硬心软的脾气,那会是给庄姐的礼物。
卫弋收到庄姐的电话,略不满:才这几个?庄姐:……不然再给您凑几个?卫弋:不要局限在天霆娱乐,别的公司你也说一说。
庄姐:……大家都出事,只有巨星天狂不出事,太明显了吧。
卫弋一顿:有道理。
你找个人举报巨星天狂吧。
庄姐握着手机想跪,这是什么骚操作?你也是老板的好不好?卫弋一点不担心:反正查不出什么来,你做局炒一炒,把巨星天狂竖立成行业标杆吧。
庄姐:那叫靶子。
卫弋不赞同:到时候有国家爸爸撑腰,巨星天狂又干干净净,除非你负责的业务这块搞不上去才会被人搞垮。
庄姐:……原来最不多事的老板才最不做人,我好难。
卫弋:举报有奖,等把这几个人办了,我给你发红包。
庄姐:……谢谢老板。
想不到有天她还能吃上线人这碗饭,她可真厉害。
第六百一十六章 带坏旗下艺人接二连三被爆吸X、家暴、乱搞男女关系,一时天霆娱乐风头无两,被主流竖立典型批判。
宫九也是个果决的,当机立断抛弃了几人,辞退永不录用,阐明天霆的立场,还让旗下艺人都出来表决心签倡议书,倒也及时挽回不少形象。
只是,卫弋要的是惩治犯罪,只要人抓了依法定罪,他才不关心对方公司怎么骚操作。
而庄姐只是为了配合卫弋,郝灵和盐阿郎也只是为了让卫弋有个事做。
所以,娱乐圈一次地震的幕后主谋,实则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宫九查不出颜若的来路,暗自猜测难道颜若其实并不是小地方出生的普通孩子,真实身份难道是某个大家族或走失或被拐的嫡系子弟?不然短短时间摇身一变成立公司让一流的经纪人为他服务?若是如此,那他对他的态度就要做出很大的改变。
宫九想着宫家日渐激烈的内斗,随着老爷子身体衰败,大家都忍耐不住了。
他,需要更多底牌。
他想拉拢颜若,宫燕却有别的想法。
那次事情过后,宫九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再没去过宫燕别墅。
可宫燕却以宫九正牌夫人的身份自居跑到宫九那里去,宫九房产多,对她又有无法言说的愧疚,任由她去了,索性自己住到别处去。
宫燕洋洋自得,认为宫九接受了她,幸福得昏了头脑,特地给国外打了个电话。
宫九是我的了。
她手指绕着精致的发圈,胜利的宣称。
手机对面的人很无语,直截了当的说:我跟你爸早离婚了,宫九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而你——无论何时你和宫九体内都流着宫家的血。
所以,你跟宫九能不能在一起不是你眼中最大的敌人我说了算的,而是——伦理纲常不允许,你们甚至都不是表哥表妹。
对面表达完一个母亲的无奈,然后又讥讽说道:你永远都那么蠢。
你说那么爱宫九,偏偏在宫家老怪物不行的时候和他发生关系,宫家那些人会很开心你这么帮他们。
两个人的关系一暴露,等待宫九的就是身败名裂,宫家人巴不得少一个瓜分财产的。
宫燕一下握紧手机,死死咬住唇。
对面声音变得更加刻薄:你说,如果我跟宫九说,我厌恶你,他会怎么样?啊哈哈哈——宫燕摔了手机,面无表情对刀刀说:我母亲病又犯了。
不是说找了个大师给她看病吗,没效果吗?刀刀皱了皱眉,他相信科学,从来不信那些所谓的大师。
你母亲明显是精神分裂的症状,做法有什么用,安静的疗养才是正途。
宫燕讥讽:她相信呗,哼,不怕把自己折腾死。
宫燕低头沉默了会:如果宫家知道我和九哥的事……九哥会怪我,为了他不生我的气,刀刀,我们把颜若抓来吧。
刀刀一时没理清这里头的关系。
宫燕自顾道:上次九哥打电话我听到一两句,好像是颜若现在对他很有用,能帮着他巩固地位。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难道要把颜若送给宫家哪一个?可那颜若不识趣,避而不见。
刀刀,你说,我们去把颜若抓来送给九哥,他是不是就不会生我气了?刀刀连宫九都敢掳,别说一个小小的艺人了,当即就拍着胸脯打包票,换来宫燕一个拥抱,顿时感到为她死了也值。
刀刀开始研究盐阿郎的活动规矩,而邵洋也在研究怎么混进巨星天狂把康乐然偷出来。
因为康乐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来公司。
出不来,被林导演给绊住了。
一开始,林导演迫不及待的用新技术,盐阿郎不耐烦就把康乐然给推了出去,而因为只有她能接受灵灵灵的培训自然也就只有她最熟练,林导演当然不会放人,也不知他怎么说的,康乐然迷迷糊糊就成了他的技术顾问。
在康乐然搞技术的时候,林导演已经因地制宜的在巨星天狂挖掘新电影可用的演员,而康乐然作为老板之一,某些时候自然也要去配合。
而新电影用的外景极少,多为绿幕拍摄,正好巨星天皇有场地啊,一层楼专门拨给你们够不够?打通的三层楼都可以给你们用。
更贴心的是,这里还有演员公寓,高中低都有,他找的别的公司的演员都能住进来,大家住在一起拍戏更快有没有?总而言之,新电影所需,巨星天狂一切都能满足。
林导演果断决定开机、拍摄,并签保密协议。
而作为巨星天狂老板之一的康乐然,林导演就认定了她,大事小情都找她,所以康乐然是技术总监是经纪人是投资方是……万能小助理。
林导演画大饼:跟我好好学,以后你也能当导演。
瘦了一圈的康乐然毫不客气翻白眼:投资爸爸更香。
话说,她只是想当一个吃喝玩乐的富二代……跟康爸爸康妈妈诉苦,视频里头是同样瘦了一圈的两人,瘦归瘦,大家精神都很饱满。
你妹妹太霸道了,把抢了她玩具的小男孩给打了,我和你爸赔礼道歉的跟孙子似的。
康乐然怒:凭什么我们道歉?是他们抢虎子的玩具该他们道歉。
康乐然愤愤的灌降火茶,才从片场出来,骂了几个自家的艺人。
虎子,没错,这是康家三口对二公主的昵称。
康妈妈表情怪异:咳,你妹妹掐了人家的小牛牛,都掐肿了。
噗——康乐然一口喷了出来并夹紧双腿,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过了啊虎子。
你们怎么不好好教她,康乐然急了,一边抽纸巾擦屏幕一边抱怨:万一掐坏了人家非得咱虎子负责一辈子不是咱虎子委屈了?听听,这是人话吗?对面爸妈也不做人:可不是嘛,所以我和你爸孙子似的赔礼道歉积极去医院,就怕他落下个万一缠上虎子啊。
老天爷,可千万别有事。
康妈妈忧心忡忡:你说,万一以后他不灵便不会怪咱家吧?这事是遗传。
康爸爸:我不是让医生开痊愈证明了嘛。
康乐然已经不是昔日的康乐然:不怕,等他长大,我找人试他,就算他本来就不行也不能怪到咱虎子头上。
康妈妈点头:唉,只能如此了。
尚不知道自己那事都被安排的小男孩:……这时,康乐然突发奇想:掐一个也是掐,不如多掐几个,这样以后谁也别想虎子对他自己负责,咱虎子还能有理由挑一挑。
偷听的灵灵灵:明显客户已经被你带坏了。
郝灵:她说的有道理。
灵灵灵:凭啥那些小男孩就要遭此毒手?郝灵:因为他们出门在外露牛牛?灵灵灵:……第六百一十七章 发现康乐然不出公司,连一楼都不去,恨得副人格直咬牙。
甚至,她暗暗生出颓废来。
以前她嫉妒康乐然嫉妒得理直气壮,康乐然拥有阳光把黑暗留给自己,这是康乐然欠自己的,她拥有的康家的一切也是自己该拥有的,凭什么她自己独享?上辈子康乐然没毕业就订婚,毕业后立即结婚,结婚前爸妈养,结婚后老公养,某种程度上说,她就是一只靠别人养活的米虫。
副人格因为这一点特别的瞧不上,在她心里,如果是她在外面,必然是一位独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
她这样想,邵洋也这样鼓吹,于是她更认定了这一点,更瞧不上康乐然。
这一次,康乐然干脆办理休学独自进京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好吧,老板这个身份是买来的,副人格仍有理由瞧不起她。
可当康乐然开始在公司做事情,尤其跟着林导演后,副人格亲眼看着她是怎么努力怎么奋斗怎么一步步让周围人发自内心敬重和认可的。
副人格嘴上说要是自己会比她做得更好,可心里一点一点不安起来,这样的康乐然,邵洋看到了会不会动心?要知道邵洋夸她就是夸她利落洒脱冷静聪明,是那些靠家里的光鲜亮丽的大小姐不能比的。
可康乐然也变成邵洋喜欢的模样呢?心事重重,在跟邵洋偷偷联系时,本能的不告诉他康乐然的变化,所以,邵洋所知的康乐然还是他认为的任性天真不通世故。
邵洋,我跟你分开一年多了,我等不及了,我想对她下手。
康乐然越出色,副人格越慌。
邵洋吓一跳:你想怎么做?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副人格咬唇:可是,我不让她出点事,她怎么出去,你怎么才能救我?邵洋思索,下定决心:我有套方案,现在说给你听,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切自己多小心,你先试一试,没有效果再跟我说,我来想其他办法。
副人格认真倾听,而邵洋的方案与前世一模一样:心理暗示。
只是上辈子他和康乐然关系亲密,执行起来轻而易举,只要康乐然睡着。
这辈子他无法靠近只能让副人格来施行且不能留下痕迹,实施起来便有些麻烦。
副人格只能在有限的自己上线的时间里,用邵洋教的法子对着镜子缓慢怪异的咒骂自己:康乐然,你是个坏人,康乐然,你是个废物,没有人喜欢你,你做事情都很糟糕——除此之外还会诵读一些悲观至极的文章,譬如人生虚假,只有死亡才是真实,一切徒劳,放弃抵抗沉沦命运……等等等等。
这些时刻,被灵灵灵放在群里分享。
盐阿郎好笑:康乐然能不能听到我不知道,但搞这些的副人格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吧。
一针见血。
卫弋:催眠用在审讯上并不是很适用,但遇到某些特殊的犯人,可以尝试一下。
小伙伴们:……做一行爱一行就服您。
等等?你不是民警?审讯?卫弋谦虚:去兄弟部门兼了下职。
灵灵灵跟郝灵说:卫弋才是真人才,扔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不是某些仗着一身逆天本事欺负人的人能比的。
郝灵麻木。
灵灵灵,你要成舔狗了你知道吗?盐阿郎偷偷跟郝灵说:灵灵灵是不是看上卫弋了?郝灵冷声:它巴不得当初绑定的是卫弋。
盐阿郎:它怎么就没看上我?郝灵:……所以我连你也不如?必须确定他们四个间的生物链关系。
盐阿郎:我好歹当过皇帝。
郝灵冷笑:下个世界,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世界霸主。
可盐阿郎的心思不在她这里:你说,我有没有机会也绑定个系统?拉倒吧,这些年灵灵灵就没碰见一个统子。
唉,要是能碰见该多好,跟主脑联系上,联盟肯定来救我。
郝灵一秒哀伤。
盐阿郎不说话了。
灵灵灵也不刺毛了。
只有卫弋开口:你是不是太闲?不然来局里——打扫卫生吧。
众:……郝灵气乐了:我?用灵力给你们打扫卫生让你们院里花花草草都成精?卫弋:那你不要来了。
……嫌弃来得太快,好狗。
副人格按照邵洋说的执行了二十来天,再跟邵洋偷偷联系的时候哭了出来。
邵洋急了,问她怎么回事。
副人格也说不清楚,只说自己好难过,整日昏昏沉沉的,觉得活着没意思。
邵洋吓坏了,急忙联系心理医生,医生仔细询问过也是被他们的骚操作惊呆,又生气又好笑。
邵,我的这套方案是影响主人格的。
里头注明是在主人格不清醒的时候,还注明不能让她睡眠过深。
你让副人格去做这些的时候,因为副人格在外面,主人格陷入更深的意识中,受到影响的当然是副人格。
邵,我提醒你,副人格变弱就意味着主人格变强。
也就是说,因为你的操作不规范,实验起了相反的作用。
建议你立即停止。
适得其反。
邵洋抓狂: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一次将主人格杀死!医生耸了耸肩:这样的方法并不是没有。
邵洋眼睛一亮:你快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医生笑起来:邵,你为什么只盯着我们的科学,说起来,我们的科学还很年轻,而你们国家的神秘文化却非常长久。
邵洋一愣,什么意思?上次你给我的东西,我研究出来了,这个——医生拿了个小小的东西过来给邵洋看:我发现它可以影响脑电波,有的实验体脑电波变得活跃,有的实验体脑电波变得缓慢,当然,这种影响很小,可——如果这个东西很大,用的时间再很久呢?邵洋盯着那东西看,发现那是一只——耳环?很小,勉强挂在耳朵上而已。
医生兴致勃勃:我分析过它的成分,金银混合的没错,但我发现它应该是被其他某种东西磁化过,里头有了特殊的磁场。
邵,如果,你能找到影响它的东西——邵洋:你拍些清晰的照片来,我找找看。
好的,祝你心想事成。
郝灵:啊,终于等到了啊。
灵灵灵:应该就是这个了。
问康乐然,上辈子她用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康乐然被问,一头懵:实话实话,邵洋三不五时就送我礼物,他还喜欢亲自布置房间,所以——嫌疑太多,没法查。
郝灵:你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幸好你死了没直接去投胎,不然下辈子也是个糊涂人。
康乐然认同的点头:以前我觉得自己混日子挺好的,我又没危害社会,可现在我觉得以前的我太颓废了,现在每天累是累了点,可特别有意思。
第六百一十八章 肉肉姑娘,咱们在说你的死因啊,关注点在这啊。
康乐然很镇定,金大腿金手指她都有,怕什么邵洋副人格呀。
我只怕他们会对我家里人下手。
郝灵嗤笑:不如祈求你妹妹别对别人家小孩下手,如今你爸妈赔礼道歉腰弯得可溜。
康家二公主特别热衷于闯祸欺负人,幸好康家赔得起才没让民怨沸腾。
康乐然特别得意:别看我妹子小,可魅力大,屁大点小孩懂什么,可他们就喜欢往我妹子身边爬。
上门找虐,说的就是这。
康乐然骄傲:看小知大,我妹妹绝对能把我家发扬光大。
那可不是,虎崽子入市,横冲直撞啊。
邵洋拿着耳坠的图片,真被他找着线索,一点一点打听着寻到国外去,也是巧,那位大师正是给宫燕母亲看病的人。
大师有真本事,看过宫燕母亲后不问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给了她一方玉佩,宫燕母亲贴身佩戴后果然情绪稳定下来,发病越来越少。
当然,以邵洋的身份打探不到宫燕母亲这种隐居人士的的情况,但,这个时代大师也需要做营销,也有自己的客户层,所以,颇有身家的邵洋还是能找到他面前的。
听了邵洋介绍的情况,大师八风不动,淡淡一句:说来说去,不过是魂魄不宁,具体怎么解决,还要看过她本人。
邵洋立即表示邀请,恭敬奉上银行卡。
看照片——可以吗?大师诧异,看他一眼,邵洋微微不自在。
最好是见到她本人,不必专门带到我眼前,只要近距离一面即可。
安排个偶遇不难吧?擦肩而过,这又不是女子不出门的古代,没为难你吧?还真把邵洋为难住了。
康乐然她不出公司门啊。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事,按他们那里的习俗,孩子周岁必会大办,康乐然再忙,那天定然会回去。
好,我来安排,劳烦大师了。
拿钱办事的大师很好说话。
康乐然当然要参加二公主的周岁宴,就算她忙得连轴转为了配合邵洋的算计她也会挤出时间来。
咳咳,还有很怂的一点原因是,副人格这个满脑子情爱的渣渣,太久没见男人红了眼,起了给她下毒的心思。
作为一个娱乐公司,艺人们追求上镜,公司里没少备用来减肥的中西药物,这种东西想也知道不能多吃,有毒副作用的,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副人格鬼一样游荡一圈,撒了一把粉末在康乐然的养生保温杯里。
没有郝灵的提醒康乐然就喝下了,可吓死她,想,赶紧让副人格和邵洋见一面吧,不然她非跟她鱼死网破。
康乐然只背一个小背包前一天晚上到家,二公主一看到她咯咯咯笑着飞奔来扑个满怀,这劲头,康乐然往后退了步。
惊奇:虎子,你认得姐姐啊,平时视频都不和姐姐看。
虎子天生坐不住,让她老实坐着看手机是万万不可能。
康妈妈:这就是亲姐妹。
埋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康乐然哀嚎一声:忙死我了,妈你不知道那些导演不把人当人用,当驴用。
我现在才知道做员工多累做老板又多难。
康妈妈连连点头:终于做了正事,看来你去京还真是去对了。
康爸爸心疼:快,阿姨给你做了一桌子大菜,快来吃,怎么又瘦了。
视频的时候没这么瘦啊。
康乐然被食物香气勾得衣服来不及换,匆匆洗手坐在桌边,大口吃喝,那狼吞虎咽的模样,难民似的。
康爸爸心疼得不行:不然你回来咱家公司,爸带着你,至少没那么累。
康乐然一边干着大肘子一边连连摇头,嘴里含混不清:才不要,终于找着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呢,爸,你看着吧,我不会比你少赚钱,等我们公司大电影一放出来——爸,妈,我跟你们说,咱家周围那些,都跑来跟你们提亲你们信不信?她就是这么有自信。
二公主站在她的专属高圈椅子里,撑着两只肉乎乎的小胳膊,小眼睛紧盯她姐忙碌的嘴,专注的看啊看,嘴唇留下晶莹的线。
添加辅食的她,还理解不了加盐食物的美好,但,充满向往。
康妈妈削好的苹果块放在小碟里推给她,二公主稳稳抓住往嘴里送,眼睛还盯着她姐看。
那执拗的小眼神哟,康乐然眼珠一转,支使康妈妈去厨房拿料碟,又让康爸爸给她榨果汁,飞速撕下小小一条肉,塞到小嘴巴里。
接下来,只见二公主好奇的吧唧一下,啊,吧唧吧唧吧唧。
唰,是推开果盘的声音。
唰唰,是爬上桌的声音。
唰唰唰,爬到大肘子前,唰——被康乐然抱起。
嘘,虎子,你现在还不能吃哦。
乖乖的,听姐姐的话,姐姐偷偷给你好吃的。
康乐然想的好,小孩子嘛,用好吃的哄着,不怕她不听话。
显然将二公主平时的劣迹抛之脑后。
二公主挣扎了下,眼里只有那盘大肘子,再挣扎一下,挣扎不开,气沉丹田:哇——康乐然感觉自己有瞬间的失聪,不是,她家虎子嗓门这么亮的?虎啸山林啊。
关键人二公主不是委屈的哭泣,是愤怒的咆哮。
放开我,我要奔向肉肉!康妈妈匆匆跑过来,一看眼前,黑了脸:康乐然,你是不是给她吃肉了。
我不管,今晚你哄她睡。
康爸爸也跑过来,生不如死:完了完了,知道肉香以后只吃肉了。
康乐然极力稳住挣扎的虎崽子,好奇:都一岁了还没吃肉?康爸爸:不加盐不加酱。
康乐然恶一声,那多难吃。
康爸爸:没滋味还吃不够呢,这下子——责怪的眼神:你要的妹妹,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两口子竟一齐放下手里的东西跑楼上去了。
康妈妈:她现在不能吃盐。
看你是不是亲的了。
康乐然麻木,所以我给她吃盐就是害她就不是亲的了?把小东西按到沙发里,康乐然点点二公主额头:妹妹啊妹妹,有我才有你,你可得好好听姐姐的话,不然——二公主眼里心里只有大肘子:啊啊啊——康乐然:……让你手贱。
干脆自己也不吃了,抱着二公主上楼,小孩子嘛,用玩具哄一哄就好了。
第二天,康乐然眼底发青,终于亲身体验一回做父母的不易。
她说:爸,妈,要是你们以后不给我带孩子,我就不生孩子。
呵,一大早的敢威胁他们。
康爸爸慈父心肠:咱家还能缺带孩子的人?你放心大胆的生。
康妈妈冷笑:说得好,立字为据。
有本事别以后看上哪个哭着喊着给人家生孩子。
康乐然立即蔫了,她是被害过一回,可年轻的她还是对爱情对家庭充满正面积极的向往的。
迟早,她会遇到真爱,吧。
第六百一十九章 面见二公主的周岁宴在康家自己的小庄园里进行,康家广邀宾朋,这是康乐然的意思。
康家生意领域她并没有兴趣,如今她一门心思在娱乐圈发展,二公主就是家族事业板上钉钉的接班人,接班人嘛,从小做起。
这次周岁宴也是未来接班人的第一次亮相。
康爸爸让她再考虑一下。
康乐然大言不惭:说不定等虎子长大我的事业比家里都好。
康妈妈冷笑:敢说这话,还是吃的盐太少。
小兔崽子,但凡去公司里了解了解就说不出这种一叶障目的鬼话,但,看着女儿朝气蓬勃的模样他们也跟着开心,至于家产怎么分,他们还年轻,总不会亏了哪个。
由于康乐然的坚持,前来参加周岁宴的客人们到场后一观,心内吃惊,对康家这位新得的二公主有了更深的认识。
也不由的纳闷,康家放弃老大了?可老二不也是个女孩而且太小还看不出深浅呢。
都觉得康爸爸草率了。
可见到主事人姿态的康乐然,再见到她脱胎换骨一样的自信大方成熟稳重,不由又心里泛酸。
纷纷和康爸爸打探这究竟怎么回事。
康爸爸没藏着掖着,正好给女儿的公司打广告了,一听康乐然竟然进军娱乐圈,虽然不是去抛头露面做明星,但大家心里仍是往不好的方面想。
以前康家大小姐被邵家小子糊弄差点儿把自己和康家嫁到邵家去,突然变卦还以为她变聪明了,没想到,好好的接班人不当去混娱乐圈,该不是又被哪个男的迷糊了倒贴钱?康爸爸自然猜得到他们的小心思,不屑解释,女儿给他们说了很多公司的事,以他们的见识,等到巨星娱乐的作品一上,八方财来是肯定的。
哼,到时候别红了你们的老眼。
果然如康爸爸所料,巨星天狂一炮打红,红了多少人的眼,不知多少老朋友给他打电话话里话外要联姻。
此是后话。
邵洋来了,尽管两家私交不再,但商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多一个敌人,邵妈妈骚操作可邵爸爸一如往昔,康爸爸不好撕破脸,仍是邀请了邵家。
而邵爸爸显然也知道邵妈妈转变后喜欢去找康妈妈吐苦水,什么苦水?当然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苦水。
大好的日子生意伙伴和对手面前他丢不起这个人,因此只带了邵洋来。
而邵洋期待已久的机会,肯定要带上大师。
邵爸爸不知道大师的事,见邵洋带了个气度不凡的陌生人来,来不及问,眼神警告下:别惹事。
邵洋镇定的点了点头,本来他也没打算做什么。
当然,如果能趁机和然然见一面就好了。
思念心切的他在见到康乐然后惊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乐然,你怎么这么瘦了?他心疼副人格。
如今的康乐然已经看淡了上辈子的事,对着他的时候很是淡定,眼神带着几分遥远,恍如隔世。
邵洋心内一抖,不知为什么不敢直视这样的康乐然。
落在副人格眼里,正是邵洋被全新的康乐然吸引。
该死,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康乐然灿然一笑:邵洋,好久不见。
邵洋真诚说道:乐然你昨晚才回来今天就忙宴会,你该好好休息一下。
康乐然笑容一淡: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才回来?邵洋苦笑:我跟你一趟飞机,还跟你打招呼了,不过你带着耳机在工作,看,你都没发现我。
这样呀,她还真不知道。
康乐然眨眨眼:姐,你怎么没告诉我?郝灵:告诉你你演戏不自然。
康乐然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最近我确实太忙了,等虎子的周岁宴过了,我还要立刻回去,公司事太多,离不开我。
最后一句离不开我,可骄傲可骄傲了。
邵洋笑道:恭喜你啊,现在的你耀眼极了。
假如有帕子,副人格已然撕了一屋子。
康乐然目光落在他后面的中年男人身上,好奇:这位是?哦,给你介绍,这位是吕大师。
吕大师可是老京圈子里备受欢迎的大师,尤其给新生儿批命祈运,可灵验了。
邵洋做出歉疚的模样: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以后,我把你当自家妹妹,你愿意就喊我一声大哥,我们还是一家人。
康乐然冷笑,人模狗样说得多真,嘴上跟我道歉实际上还是在算计我。
邵洋,我不屑找你报仇你偏要送上来,不成全你我都对不住我自己。
于是康乐然热情招呼:吕大师,你好你好,您这样的人物能来我家真是蓬荜生辉呀,等会儿,还请您帮我妹妹看看。
吕大师不苟言笑,从刚才起他就暗暗观察康乐然,倒也看出些东西来。
以他们的行话来说,这人魂体不稳,有反噬自身的迹象。
跟那位贵妇人的情况完全不同。
贵妇人也是魂体不稳,却是自身情绪多变导致,只要凝神镇魂,便无大碍。
这个女孩子的魂魄却是有冲突之意,只镇魂怕是适得其反。
康乐然只当不知两人来意,果真将吕大师引到康妈妈面前。
吕大师只是个生意人,不以雇主的喜恶为喜恶,见到二公主,周岁的小人儿生龙活虎眼神机灵,不由笑了笑,赞道:女公子一表人才,将来也是人中龙凤。
康妈妈被康乐然告之吕大师身份,女人都喜欢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闻言大喜,亲自拿红包封了一张卡双手奉上:借您吉言了。
又低声问:那我家要特别注意些什么?要是只会说好听的话,那不能不怀疑你是不是有真本事了。
吕大师沉吟,也放低声音:女公子天生人爱,将来桃花路粲然了些,不过无大妨碍,女公子心性坚定,良缘天定,必定幸福一生。
康妈妈:……这个批语,她该高兴还是糟心?吕大师又道:女公子已是极好的命,作父母的不要太强求完美。
康妈妈:是是是,大师说得对。
康妈妈又指康乐然:我这大女儿呢?吕大师心道,这就不好说了,至少,你只说大女儿三个字指向不明。
他也不撒谎:这位女公子也是富贵无忧的命。
康乐然心道,可不是嘛,上辈子我稀里糊涂到死富贵无忧,后来副人格上线还是富贵无忧。
她冷笑,那你倒是看看我爸妈。
不过转头一想,这辈子邵洋的打算别想成真,她爸妈当然也是一辈子好命。
想到这,她甜甜一笑,真心把吕大师当贵客对待。
吕大师没因为这点贵客待遇格外开恩,他走到哪里都是这样的待遇甚至更好。
在邵洋迫不及待问询时,点头道:这事可以办。
邵洋惊喜:真的?不会伤害到她的身体不会有后遗症吧?第六百二十章 空欢喜吕大师沉吟着道:她魂体冲突,长久下去必然半死半伤,寿元不长。
将其中一半拔除出来反而可令她享用原本的寿元。
邵洋拍手:对,我们这就是在救人。
最后一点良心的挣扎都浇灭。
郝灵冷笑,给人家魂魄做切割,在这些半吊子眼里这么容易?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吕大师和邵洋说了几句就走了,说他要回去准备东西,东西一好,邵洋就可以心想事成。
邵洋兴奋的不行。
而康乐然为了不逼疯副人格,不情愿的将身体主权让出来,副人格一上线立即偷跑出去,邵洋早在等待,一见面两人紧紧相拥半小时都没放开,说话的时候都在抱着。
然然,你再等等,这次,我一定救你出来。
邵洋对大师很有信心。
副人格不停流泪:我见不到你,心很慌,我做错什么要受这样的惩罚。
邵洋心疼的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对不起然然,都是我没用。
副人格哭泣:我不想回去,邵洋,我留下来好不好,我们——我不睡,等天亮我们就去登记。
登记了康乐然就是邵洋的妻子,她不能不听邵洋的话。
邵洋心一跳,心动了,可他还是理智的。
他苦笑:我明白你的心,我也舍不得你。
可康乐然一醒你也没办法留下,她的脾气不是能忍的,康家更不会忍。
就算扯了证,现代开放的男女将那个放在眼里?邵洋苦闷,如果是古代就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管康乐然愿不愿意,只要康爸爸同意,她不嫁也得嫁。
唉,分明之前康爸爸最支持他的。
副人格泪水涟涟连连摇头:我怕,我真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邵洋好恨,一拳砸在车上,车无事,手很疼。
疼痛让他清醒。
副人格抱着邵洋,一时没出声,她在做心理建设,良久,抬起手指往邵洋脖子上摸。
邵洋一愣,想到什么没有阻止,身体一下热起来,气息渐重。
终于,等到她的手指放在他衬衫最后一颗纽扣上,邵洋捉住她的手,艰难道:然然,再等一等,我保证,这次一定成功。
副人格呜的哭出来,蹲到地上。
邵洋抱着她,痛苦:我不是拒绝你。
康乐然是个受不得气的大小姐脾气,如果她一觉醒来发现我和她——她以后绝对不会再见我,我还怎么救你。
然然,我保证,你再给我一段时间。
被郝灵拉出来旁观这一切的康乐然深深同情:我觉得我自己罪大恶极,要是换了我,被人关在黑暗不见阳光的地方长大,孤单单冷冰冰,出来也要偷偷摸摸,不能和深爱的人在一起,我也会变坏。
说来说去,康乐然对副人格害死自己的事恨不起来,她恨的是两人对康家夫妻做的事。
郝灵并没有对她进行说教的意思,毕竟她的想法也对,活下来的副人格也是她,只要自己想得开,不要受别人影响。
康乐然叹气:我倒希望吕大师真有法子把我们分开,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郝灵漫不经心:他可没那个本事,我倒是有。
康乐然眼睛一亮:亲姐。
声音那个甜。
郝灵哼哼:不给你爸妈报仇了?康乐然:爸妈和妹妹有我来守护。
再说,怎么是给他们报仇?就是让他们好好过这一生。
如果邵洋和副人格不伤害他们,我就放他们一马。
哈,好大方的样子。
郝灵心道,你倒是磊落,副人格可没你这么坦荡。
不然上辈子没了你她明明可以享受从未得到过的父爱母爱偏偏选择让康家爸妈痛苦离世,分明是积恨已久。
这些话不用自己说,等以后她会亲眼看到。
一大早,康乐然在自己床上醒来,长袖长裤的睡衣好像没动过,她一边洗漱一边想,幸好邵洋刹住了,不然他俩真敢那啥自己就要暴露真实实力把邵洋按死。
漱口擦嘴巴,康乐然心底喊加油,你早脱离出来我也早轻松。
吕大师那边,灵灵灵跟着去的,只见他乘上飞机,又换了汽车,再换轻舟,最后在群山深处登了岸,沿山而上,来到清幽的山门。
这里是他的师门,并不完全与外界隔绝,事实上他们这些人相互间也有来往,平日里也并不冷清。
吕大师在门中地位不低,他与这代的掌门也是他的师兄说了邵洋所求之事。
他师兄五十来岁看上去倒比他年轻,对吕大师的说法颇为认同:这种情况,以往也是有过。
听你说的,那姑娘情形已经严重,再拖些日子,多半要疯癫。
不如趁着来得及将多余的切掉。
灵灵灵冷笑:他们切哪个不切哪个全靠钱来决定吗?一针见血。
魂体生了两面,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长此以往人会疯,可让哪面活让哪面消失,他们有决定的权利?如果是康家爸妈发现这事找过来,他们就选康乐然了吧。
说来说去,还不是看钱行事。
两人都没去想康乐然的意见,看其行事,一门都是一样的做派。
灵灵灵问郝灵:你不要跟世界意识说说这事兴许还能再做一笔生意?郝灵摇头,她看过此门气运,好比坏多。
说:单子太小,他们总体做的好事多。
世界意识不会太过苛求,且康乐然这种情况,对世界意识来说不管哪个活下来都是康乐然,或者说,康乐然的存在还入不了它的眼。
不像暗记,是天道看重栽培的人不会坐看她出事。
灵灵灵:怪不得这个世界你没让我和世界意识联系呢。
郝灵通过灵灵灵的触角看到两人商议完后往深处去,穿过密林,进入石塔,下了地道。
竟藏得这么严密。
该不是藏了个妖精吧。
不是妖精,是——我艹,精神石!见到地底放的东西,郝灵和灵灵灵一齐爆了粗口。
灵灵灵浑身发烫,警示声响彻空间:系统请注意,系统请注意,系统有崩溃的危险,系统有崩溃的危险——嚓,小程序被切断。
灵灵灵激动:灵,是精神石,星际才有的精神石啊,咱们能回去了。
郝灵也很激动,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不是星际的。
呃?这块石头上头的切割痕迹,不是星际的技术,很古老,而且这么大的石头才寥寥几处痕迹,观其形状,足以说明这只是一块矿石。
矿石,没加工的,谁知道哪个星球恰好孕育出来,或者是天外来物,或者根本就是这个地方土生土长。
灵灵灵被泼一盆冷水,迅速去扫描,果然这块石头上没有任何高科技的迹象,心一下冰冷。
空欢喜一场。
第六百二十一章 收下但——灵灵灵打起精神:这也是意外之喜了,精神石在星际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咱们搬走。
当然要搬走。
郝灵说:先看看他们怎么做。
精神石是一种可以帮助星际人修炼精神力的矿场,属珍贵资源,一般人一辈子都不能见到一眼。
这种矿本来便少,存储量更少,一般开采到直接送到精神力最高的人手里,用精神力对其加工再进行内部拍卖。
精神石按照其用途可大致分三类,一类对精神力有安抚作用的,一类对精神力有激发作用,还有一类可储存精神力。
这三类很好分,因为它们长成的颜色不同。
可巧,面前这块一个立方大小左右的石头就生了三个颜色,暗黄暗红和暗黑。
她的运气一向不错。
她看到两人直奔暗黑的那一面,立时明白了上辈子他们是怎么操作了,一时气笑。
我就说,这个世界的水平怎么可能分割灵魂,果然,康乐然真的死掉了,活着的副人格不过是个——投影。
三种矿石被精神力者玩出花,比如暗黑存储型矿石,大家最喜欢用这个来玩分身,分出些精神力输入里头,放在机器人身上,相当于自己在机器人身上活过来行动什么的跟自己一模一样,不少人用这种手段来探险。
只是人的身体比机器人更好用,战场上有时候战士会用这种方法来操控牺牲的战友的身体来作战或者——把人带回去。
同样的道理,这种方法只要精神力足够强,矿石品质够好,也能操控无人的机甲,可惜机甲太复杂,能操控的人太少,持续的时间也非常短。
郝灵看着两人磨下来的那一块,眼皮抖了抖:糟蹋好东西。
她哼哼两声,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找康乐然说话。
你知道你死后飘荡多少年?康乐然一愣,记不清:我看到爸妈结局后气疯了,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几岁?康乐然想了想:不到四十。
郝灵点点头:差不多。
啊?什么意思?意思是,你离开你的身体死亡那一刻,你,完整的你,包括你的副人格,一起死了。
不可能。
康乐然惊叫:我亲眼看着她活过好多年。
郝灵:你没发现你不能离开你身体附近吗?康乐然怔怔:我以为是正常的,鬼故事里都这样说,鬼不能离开骨灰。
郝灵嘴角抽抽,那满世界乱晃的鬼是怎么回事?骨灰被带入全球大循环吗?邵洋自以为找到的解决之道,不过是一个存储——思维的容器。
康乐然睁大眼睛。
那东西不是你们这里的人能掌握的,有群人自以为掌握神物,以神物救人,殊不知他们是在害人。
郝灵讥讽勾起嘴角:好比一棵树,分长两个杈。
他们以为他们把多余的那个杈锯掉让所有营养供给剩下那个杈。
其实是把他们选中的那个杈从树上锯下来插在瓶子里养,还特别好心的把树连根灭了。
你说好笑不好笑?康乐然:我笑不出来。
所以我——所以你上辈子死的时候就完全死了,你看到的没死的副人格不过是你身上带了一件特别的东西让你残存的思维在身体里发挥作用,那东西也就能用个十几年,所以——郝灵耸了耸肩。
康乐然魂不守舍:所以,上辈子副人格其实并没活多久?对,准确的说,在割裂的时候她以为她得到自由不过是赴死,你以为的活下去,不过是身体和残存思维的残喘,时限一到,思维消散,身体自然也死了。
康乐然发出怪音:怎么、怎么会有、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郝灵:那东西现在的你们根本无法掌控,那些人也是大胆,都不知道是什么就用到活人身上,还分割灵魂,真是人傻胆大。
康乐然沉默良久,抬起头可怜兮兮:那——亲姐您答应了的——郝灵盯着她,嗤笑着戳她脑袋:你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儿。
康乐然苦笑:姐,亲姐,我只求把她送得远远的,离我家远远的。
郝灵冷笑:人家可觉得你家一切都该是她的。
康乐然顿了下,就在郝灵以为她会说分她一半时,康乐然坚决摇头:不可能。
我爸妈的是我爸妈的,上辈子她那样对爸妈,这辈子也没见她孝顺,不可能给她。
我的就是我的,她有本事,自己去挣。
再说,她还有邵洋。
郝灵:总算没傻透。
康乐然不好意思的笑,傻兮兮的。
吕大师将东西拿给邵洋,是一枚戒指,康乐然认识。
上辈子他送给我的周年纪念礼物,我很喜欢,不戴的时候也放在身边。
问郝灵:我收不收?收,干嘛不收?我要啊。
你纠结什么呀,该纠结的是他们,怎么把戒指送过来还让你收下。
邵洋没怎么纠结,直接用吕大师的名头送给康妈妈,让康妈妈转交康乐然。
他话说得也有分寸:我不好去找乐然,怕她烦我。
这枚戒指是吕大师送来的祈福灵物,就当我为以前的冒失赔罪。
康妈妈不想要,可吕大师送的……她偷偷问康乐然:你要不想要的话,妈就留下了。
康乐然黑线,妈,只是一面你就成了吕大师的迷妹?我要我要,你发个快递过来吧。
康妈妈: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用快递,等着,我亲自给你送去。
康乐然呵呵:妈,你是不想带孩子了吧。
康妈妈干笑,到底一家三口都来了,二公主在巨星天狂员工福利巨大的儿童乐园里玩疯了,拉都拉不走。
康爸爸看孩子,康妈妈悠哉哉在公司里逛,感觉能逛一年呢。
康乐然拿到戒指就套在了手指上,上辈子做过无数次的动作,这辈子做来也是习惯如常。
戒指落在手指上,副人格只觉一颗心安稳了,想邵洋跟她说的,除了戒指,还需要做一场法。
这个不难,等下次她出来,邵洋就在附近等着。
副人格眼神沉沉,从黑暗里看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
那是她融不进的世界,等自己出去就……毁灭吧。
郝灵:狗改不了吃屎。
她根子就是坏的。
灵灵灵:康乐然好的有点傻,是不是脑子都长副人格身上去了?郝灵:探查下这个星球,看那石头是不是本土产的。
灵灵灵:你得跟我一起,我离不开你太远。
郝灵:有网。
灵灵灵:地底下有什么网。
你就是懒。
郝灵叹气,没办法,只能陪它去挖地,好在她有灵力灵石还有魔法,并不用真正的去挖土。
第六百二十二章 奇迹副人格上线时间不确定,邵洋只能求吕大师尽量在京城附近等待,幸好京城富人多,没耽搁了吕大师的买卖,但邵洋也因此没少破财。
康乐然坏心眼的就是不放她出来,她就是想让邵洋用钱打水漂。
一拖二拖,卫弋当男主角的正剧播出了,一炮而红。
几乎全然陌生的脸,老戏骨都夸赞的精湛演技,只要看过这部电视剧的人不能不说里头的帝王演活了,除了专业黑粉,谁不赞一句颜若少年有为。
咳咳,这个少年有点老。
盐阿郎洋洋自得。
宫九很难堪。
因为天霆自家产出同样题材的电视剧提前播出两周,前两周网上一片赞誉,诚然里头有水军,可客观的讲,的确是近些年少见的大制作精良片。
可盐阿郎的一出,收视点那是蹭蹭蹭的往下掉。
这掉的不是点,是钱。
宫九心情很沉闷,他有心想与颜若谈谈,可颜若不给他这个机会,就像那天他直接开车撞来一样,宫九已经确定颜若是回来报仇的。
宫九不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他,因爱生恨?没搞定颜若,宫燕哭啼啼来告状,说颜若毁了刀刀的手。
宫九不将刀刀看在眼里,他知道那小子是宫燕小时候救助资助的孤儿,学了医学,跟在宫燕身边当仆人。
他不介意这些,因为他压根就不在意宫燕这个人。
以前在意因为宫燕是她的女儿,现在,他彻底不在意了。
也就宫燕自己觉得两人发生关系宫九就是她的了。
宫燕咬牙切齿:九哥哥,颜若打烂了刀刀的手,两只手,全被他打碎了,骨头都碎了,刀刀的手再也不能好了。
宫九反问:颜若为什么打烂他的手?他知道刀刀手上有人命,不需要证据,同类一眼就能看出来。
宫燕咬唇呜呜呜。
宫九不耐烦。
宫燕抱住他要走的腿:九哥哥,我都是为了你啊,我知道你用得着颜若,我让刀刀去把他带来。
刀刀客客气气请他,是颜若不识好歹。
宫九都气笑了,颜若对自己都开车撞,要是刀刀真能把颜若客客气气请来,他才要生气自己不如一个仆人。
他厌恶的推开宫燕:有些事我们心知肚明。
他对颜若做过什么我的人能查到,是他技不如人,几次三番算计不到惹烦了人家,只是废两只手。
要是我,他早死在臭水沟。
宫燕一个寒颤:九哥哥,刀刀是我的人。
宫九:你在说你无能?眼里尽是讥嘲,宫燕,你的狗只有这么一条,你不好好珍惜的用,以后别后悔。
宫燕看出他的无情,跌坐在地,半天爬起来浑浑噩噩去看病床上的刀刀,不敢碰触他裹满绷带的手,掩面哭泣:刀刀,我后悔了。
刀刀仍是温柔不改的笑:别哭,我只想我的小公主开心快乐。
心里却说,你终于后悔了,我等你厌倦宫九等太久了。
宫燕放下手表情痛苦脸皮抽动,她说:我该把他变成我的玩偶,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刀刀目光滑到自己手上,可惜,你说得早一些就好了,那个颜若比宫九还难靠近,真是不可思议,他究竟是什么人?好,等我养好伤,帮你做玩偶。
郝灵哟呵一声,发起投票:我该不该让奇迹诞生让刀刀的手恢复完好?灵灵灵近水楼台先点了个赞。
盐阿郎点赞加一。
卫弋点赞加二。
刀刀还不知道他拣了天大的便宜,只是奇怪自己伤口异乎寻常火烧火燎的疼。
他是医生自然清楚,如果神经坏死是没有感觉的,感觉越清楚越剧烈,说明他的手——竟然还能好?他都不敢想。
实在颜若那狠人,表面看着瘦弱无害,下手时的冷酷不是常人能想。
刀刀怀疑过无数次这家伙究竟杀过多少人。
为了弄到颜若,刀刀策划了不少事,给盐阿郎添了不少麻烦。
最后一次盐阿郎看着刀刀选的地方实在好,没有监控没有别人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这人本就是沾染了性命的歹人,他忍不住就出手了。
绑了刀刀,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双手是怎么被木棍一点一点毁掉。
瘦弱的男子脸朝着光,一派平静丢下木棍,浑身干净的像个少年。
那时,刀刀醒来对着宫燕第一句话:别再去招惹颜若,永远不要。
是他们都看走了眼。
刀刀没想给自己报仇,他很确定颜若丢下木棒时的眼神,一双手,算是他骚扰他的赔礼。
再有下一次,就是命。
所以,失去一双手,颜若那里不会再惦记他。
刀刀以为自己就这样废了,已经在思考没了双手的自己对宫燕还有什么价值。
谁知——他还能好?如果他好了——刀刀眼里闪过黑暗的光——就把宫九做成玩偶送给宫燕吧。
啪叽啪叽啪叽,奇迹三人组给他鼓励的掌声。
盐阿郎犹可惜:可惜不能亲手折磨他,不过,刀刀的手段一定比我过瘾。
卫弋:之前我将灵灵灵调查的资料上报过,到现在也没动静,不知道是宫家势大还是上头不敢轻易撼动。
我决定,等宫九事发,以他为突破口进击整个宫家。
说完他感慨:咱那的世家大族,屹立几百年不倒,为了家族延续连皇帝都敢拉下马,如今——政权更加光明。
光明之下,黑暗仍存,但容不得它们嚣张。
那些看不清形势的人,注定跌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推一把。
郝灵笑他:不怕打乱上头的大棋?卫弋淡淡:意外总是难免的,结果是好的就好。
反正到时他拍拍屁股就走了。
郝灵笑起来,卫弋从来不是迂腐的人。
盐阿郎的电视剧才一播完,林导演的星际大片上映。
原本只是一个科幻小本子,耐不住巨星天狂的技术给力,林导演立即改了本子,怎么恢宏浩大怎么来,反正一盒玻璃球就能演绎一个星际修罗场。
技术太给力,演员不敢拉跨,也预想到这样划时代意义的电影带给自己的是什么,期间,因为自身不够优秀被换掉的,差点儿哭瞎眼。
影片上映第一天,轰动全国并向全世界蔓延,热搜前十再没别的话题,全是关于影片里前所未有的技术的话题。
林导演手机被打爆,个个吼叫着骂他心机男:怪不得连个片花和前期宣传都没有,姓林的,你这是要灭绝圈子!林导演毫不客气嘲笑回去: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呢,我就让他们好好的看。
不是都押我被天霆的星战打得血本无归?好,就看看到底谁血本无归。
当然是宫九血本无归。
他去包场看了林导的电影,开篇一分钟,他就明白,天霆斥巨资拍摄的重头戏,完了。
不止他完了,凡是这种主题这种类型的,还没上映的,全完了。
以后这种电影再想博彩,必须用巨星天狂的技术。
第六百二十三章 依计巨星天狂一下子就火了,火出天际。
国内国外圈里人士蜂拥而来,圈外人士也闻风而动,最终还惊动了爸爸。
这技术,大有可为啊,保护,捂严实,自家先研究。
巨星天狂无比配合,一下子抱上了最粗的大腿。
一时间,连保洁阿姨都以在巨星天狂工作为荣。
郝灵让康乐然去负责跟国家爸爸合作的工作:你不去谁去?只有你最懂这些。
康乐然憨憨:我也是你教——郝灵给她一个眼神,康乐然才反应来,亲姐是神仙,要保密。
可我怎么解释?郝灵:这个我来,你只负责技术就行。
康乐然:啊呀,等等,那我以后岂不是被国家爸爸——对,你要被保护起来了,享受国宝待遇,开心吗?开心,可还有一件事没做啊。
邵洋在附近的角落里等着给她做法呢。
郝灵:通知全公司,开个庆功会。
懂了,她得醉。
副人格偷偷给邵洋打电话:明天晚上,她们在公司狂欢,康乐然说了,她要不醉不归。
邵洋激动:到时候你就出来,我的车就停在你们公司楼下花坛这边。
副人格也很激动:好,你一定等我。
通完电话,副人格才想到哪里怪怪,邵洋说你们公司,巨星天狂是她的?对,当然是她的,她也是康乐然,她就是巨星天狂的老板。
副人格想到康乐然看的报表,如今巨星天狂市值飙升,又掌握了独一无二的技术,跟国家有多项合作,其所代表的价值——怕是比整个康家、整个邵家都要多。
等自己掌握了巨星天狂,跟邵洋成为夫妻,还有什么是他们得不到的?副人格笑得比蜜甜。
康爸爸康妈妈也笑得比蜜甜,且脸蛋疼。
上次二公主周日宴,康爸爸不遗余力介绍巨星天狂,本意是老朋友们有意投资娱乐圈的话可以找康乐然合作,没想到啊没想到,在他想着要不自家出资让孩子出部电影凑个业绩的时候,巨星天狂它火爆了。
现在谁都知道这四个大字是金字招牌,插在金山上的金字招牌。
网络上的划时代三个字铺天盖地,同时划开的还有资本,雄厚的资本。
康乐然炙手可热,康家炙手可热,没两岁的二公主也炙手可热。
热得康爸爸康妈妈不敢出门,又不敢留在家里,现如今,是家里有儿子的人家哭着喊着要和他家联姻,大公主求之不得,娃娃亲也可嘛。
两口子遮头盖脸带着孩子搬家,搬康乐然那里去。
等过了风头再回来。
邵妈妈抓心挠肝,原来她康乐然是个金娃娃。
邵爸爸都维持不住温雅的外表气急败坏:当初要不是你坏事,邵洋跟康乐然现在至少还是情侣。
我就说乐乐还小,不着急结婚。
邵妈妈也悔不当初,可不承认只是自己的错:你不也只是提了那么一嘴,我做什么你可都没反对。
两口子相看两厌,各自心疼到嘴的金鸭子飞了。
邵洋心头火热,等然然取代康乐然,巨星天狂,还有它背后的资源就是他和邵家的。
哦,还有康家。
此时此刻,野心无限滋生,康家都不怎么放在眼中。
郝灵烦恼给即将分离出来的副人格弄个什么身份好呢?以她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性子,万万不能有家人的,万一她一个不高兴把人家给害死怎么办?那就无牵无挂的孤儿最好,而无牵无挂差不多这个年纪又刚刚好这天死的——嗯,还挺多。
划开屏幕给康乐然看,康乐然惊呆:竟有这么多吗?当然,星球人口很多,每时每刻,出生的很多,死亡的也很多,我这里是全球符合条件的。
要不要给他们安排个金发碧眼?想想都刺激。
康乐然:……那她还要从国外飞回来?郝灵耸肩:爱情嘛,无所畏惧。
诶诶,这个男孩子好好看欸。
康乐然去看,发出尖叫:天哪,太好看了,简直就是精灵王子一样啊,天呀,这样好看的男孩子也要死了?为什么?郝灵看了下:参与贩X,团伙群殴,死了。
康乐然心疼的捂住心口:这样好看的脸,做什么不好。
不然就他吧,让他来咱这感受广大人民的友爱和监督,痛改前非,用颜值赎罪。
实在太好看了,忧郁的小王子呀。
郝灵歪头一想:你猜副人格变成男人不能和邵洋嗯嗯啊啊会不会放过你?康乐然脑子里王子冲过来一剑刺入她心口,一个激灵慌忙摇头:让他留在自己国家吧,狗不嫌家贫。
什么跟什么。
郝灵笑起来,两人挑了半天,主要是康乐然心软人傻,千挑万选的给副人格挑了个父母双亡没有亲戚手握大笔遗产的。
那姑娘自身条件也不差,长得好看,大学快毕业,只是天生心脏有问题。
康乐然没求郝灵给她补好心脏,郝灵说了,这病好好养着并没事,只是姑娘厌世早不想活,平时药都不吃了,人救得了病救不了命。
康乐然说:我够对得起她了,以邵家的条件、便是没有邵家只凭遗产她也能小富即安过一辈子。
等分开,我再不管她。
希望她别作死。
巨星天狂庆功宴,特别的招人恨,六十六层高楼外层灯光秀滚动播出:恭喜发财。
灯火辉煌音乐震天,塞满现金的红包雨从扎破的气球里洒下,人们欢呼喜悦,灯红酒绿。
康乐然握着话筒振臂高呼:大家加油干,下一年钱更多。
哇哦——哇哦——哇哦——爱闹的年轻人们把年轻的老板抛起来落下,抛起来落下,再抛起来落下。
康乐然感觉自己在欢呼的海洋里飞翔,想,纸醉金迷啊纸醉金迷,自己真是爱死了这纸醉金迷啊。
沉醉得睡了过去。
被蒙助理带着女员工送回上头住处。
下头狂欢继续,良久,黑衣黑帽黑口罩的副人格探头探脑,从老板专用电梯下了楼,狂奔,扎进早已等候的邵洋怀抱里。
颤抖:快,快做法,我再也不能忍耐了。
邵洋拥着人上车,向着自己的别墅疾驰而去。
吕大师已经准备好一切,甚至有些不耐烦,这一单,也太久了。
终于等到人进来,看着那个气息完全不同的小姑娘,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轻轻点了点头,让她坐在他摆好的椅子里。
然后他在副人格额头上一点,副人格只觉一点冰凉入体,不自觉飘飘荡荡似灵魂出窍。
吕大师面对面而立,嘴里吟诵晦涩的经文,时不时再点向副人格额间。
随着那一点一点,郝灵看得清楚,康乐然魂魄上丝丝属于副人格的气息加快融入她手指上的暗黑宝石戒指,与此同时,康乐然的魂魄在被挤压揉搓,就像桔子一样被揉捏,皮和肉一点一点分离。
第六百二十四章 可欣当桔子肉与桔子皮不再黏连,自然轻而易举掏出。
同理,当灵魂与肉体不再严丝合缝,时间一长自然会分离。
离魂术。
郝灵失望的叹息: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这些半吊子,把离魂术当成了分魂术,将魂魄从肉体分离,当然简单,小儿惊吓离魂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世界的术法,真是让她一言难尽,离魂术都不知道具体,还把那么珍贵的精神石胡乱用,对了,她得把他们散出去的精神石都找回来。
嗯,交给灵灵灵了。
灵灵灵:不用你交待我也要找回来。
做法很顺利,吕大师这样说的,说不出三年,人就会慢慢好转直到定型。
邵洋大喜过望,大笔金钱奉上,吕大师告辞,心想再不接这家的单,太耗费时间。
两人执手相看,副人格流出喜悦的泪水:邵洋,等我三年,三年后,我要和你举行最盛大的婚礼。
邵洋: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郝灵冷笑,怎么最盛大?当然最花钱。
怎么最幸福?当然最多金。
说来说去,这狼狈为奸的两个还是盯上了康乐然的钱。
呸,三年太长,为了你们的幸福一刻都不能等。
所以,当副人格偷偷摸摸回到公司,换上康乐然之前的衣服,安心的躺上床,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光明正大出现在阳光下,坐上邵洋的千万婚车。
嗯,车身要贴满钻石,她要当全世界最闪耀的新娘。
幻想中,一片钻石的光华闪亮了她的视线,副人格沉浸在美梦中,直到眼帘后什么光亮闪闪烁烁将她唤醒。
迷迷糊糊中大吃一惊,她竟一觉睡过三年?邵洋拿着钻石戒指来求婚了?想的真美。
副人格张开眼睛,发现唤醒她的并不是钻石和邵洋,而是透过窗棂照射来的阳光。
阳光——她猛的瞪大眼睛,迅速低头看自己,身上是一件康乐然从没入手过的朋克风,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蹬着笨重的大头鞋,那脚,长得不对,手,也不是该有的模样。
心脏一缩,痛楚传来,副人格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挣扎的跳起在陌生的屋子里寻找镜子。
啊——一声尖叫,副人格倒了下去,昏死半天,哆嗦着寻找手机,在衣服口袋里找到,指纹解锁,按下熟悉的号码,哭出来:邵洋——邵洋浑浑噩噩,任由陌生的姑娘挂在他身上,回不过神。
昨晚事毕,他终于睡了这两年来最好的一觉,一觉醒来正好在京的生意传来好消息,一时间只觉一切阴霾一扫而散,往后只剩光辉坦途,尤其一想到巨星天狂成为自家的后——直到陌生号码打进来。
邵洋,我变成别人了,你快来救我。
爱人的心电感应,邵洋立即听出这没头没脑的陌生声音是自己的暗夜精灵。
发生了什么事?他稳住自己又稳住副人格,隔着手机指挥她找到自己所在的讯息,立即买了机票飞过去,离京十万八千里的海边城市。
见到了一个陌生女孩,女孩证件上名字叫做焦可欣。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我就在这里了,这个女孩子——死了?不是我害死的吧?副人格惊恐。
她害死康乐然害死康家爸妈理直气壮,自认是他们欠了她。
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被她害死,她很恐惧。
邵洋已经翻找过房间里的东西,找出了焦可欣的病例,厚厚的几十本,知道她的情况,道:她有心脏病,心脏病最忌讳的就是情绪波动和身体劳累,看她这些东西——我怀疑她是自杀。
极有可能她死后,她的身体空出来,发生什么我们不了解的事你就出现在了这里。
副人格一顿:我出现在这里,那——康乐然呢?对,康乐然呢?邵洋一个激灵立即给助理电话:马上去查康乐然现在在干什么,我要知道她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最好你亲眼看到她,查到立即回我。
挂掉电话,两人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各自想着心事。
副人格想,吕大师做过法了,自己占了上风,自己出现在这里,那康乐然不定就在自己体内被关了黑屋子,就像自己以前一样。
那身体呢?死了?还是植物人?自己该怎么回去身体?如果回不去那自己该怎么证明自己是康乐然?必须回去!巨星天狂,还有康家,都是自己的!而邵洋也在想,他比副人格想的多,除了副人格想的以后怎么认回去的事,他还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康乐然好端端的呢?自己该怎么办?然然怎么办?他们原本计划好的一切怎么办?等待的时间无此煎熬,一切未知,两人谁也无法将心思宣之于口。
终于,手机响了,是助理的号码。
邵洋一下接通,那边响起助理不解的声音:邵总,我到巨星天狂正好遇到康小姐的车出去,我跟了上来,现在在机场,康小姐接到康家一家三口正在出机场。
咚——手机掉了下去,助理在那边还在问接下来做什么,邵洋有气无力挂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康乐然好端端的,没有死没有病还活蹦乱跳。
她肯定是康乐然,不是什么焦可欣,不然怎么敢去机场接康家人。
副人格脸色很不好看,心脏又传出陌生的痛楚,她说:邵洋,我心好疼。
邵洋一愣,回过神来,立即找到药品按着说明书和病例本上的记录给她喂下药。
副人格脸色苍白:我们该怎么办?紧紧抓着他的手。
邵洋也不知道:我打电话问吕大师,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吕大师没删他的号,看一眼想这是要售后服务?等听他将情况一说,自己也懵了。
这样前所未有的状况,值得他立即飞过去亲眼一看。
可看也白看,这个时代已经连借尸还魂都久远的变成传说,吕大师围着副人格转圈圈,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是怎么回事呢?邵洋忍着气:您也看到了,我的人亲眼目睹康乐然那边好好的,然然一夜之间出现在这么遥远的地方,变成另一外一个人。
她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家?吕大师一听,这是兴师问罪的意思,他可是无数人捧着的高人,轮得着一个小辈来教训?当即噙着一丝反讽的笑问他:什么家?谁认识她?邵洋一堵,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副人格的存在连康乐然自己都不知道,康家更加不知道,无论用什么借口回去,康家都不会认。
副人格愤愤不甘:我就是康家的女儿,凭什么我不能回去?我就要回去,我不管,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快把我变回去。
第六百二十五章 恭喜吕大师面色冷下来,心想,老子要是有这本事老子早是太上皇。
他淡淡的说:可以,你以前什么样我就把你送回什么样。
只是,以后再也不要找我以及我师门任何人为你们做事。
大师生气了。
邵洋想到这些人的匪夷所思的手段,理智回笼,忙按住副人格代她道歉:实在变故太突然,我们一时接受不了。
大师不要怪她心急之言,您也知道她一直困在那里头,很多事都不懂。
吕大师哼了声,教训道:拣了天大的便宜还不自知。
你们不就是想要个自由的身份合理合法在一起?眼下不都满足了你们?这个身体自然死亡,被你占用不用沾因果。
原主的条件很不差,年轻貌美还有钱。
奉劝小姑娘一句,太贪心天都看不过。
告辞。
就这样一走了之。
气得副人格直掉泪:他什么意思?这个身体怎么就好了我怎么就该感激老天了?不如康乐然漂亮不如康乐然健康还不如康家有钱。
那些原本该是我的啊。
邵洋抿着嘴没说话。
到底他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副人格,有副就有主,一个主字,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忽然涌上一阵疲惫,是太长久的算计一朝落空的无力,他说:然然,咱们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我带你入京。
副人格不懂:处理什么?她现在就要走。
邵洋:有句话吕大师说的没错,焦可欣是个合法的身份,谁都不会查。
副人格不敢相信:你让我做焦可欣?邵洋心道,取代不了康乐然,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安排?这样一想,果然是老天开恩。
耐着性子安抚,这年头,什么都不如有个合法的身份,最基本的,手机号码要实名制呀。
副人格除了听话也没别的法子,等她跟着邵洋一圈下来,亲身见证了手机和身份证的各种用途,老老实实接受了焦可欣的身份。
没有身份,寸步难行。
更加嫉妒康乐然。
那也是她的身份。
而康乐然在昨晚亲眼看着郝灵从她身上抽了一团淡黑的东西出来,又从她手指戒指上抓了一小团塞进去,然后对着天上一丢,那团东西就飞走了,哦,应该说,副人格飞走了。
去除了副人格的自己,格外的舒畅松快呢,浑身上下十万毛孔喝了仙酒一样熏熏。
她拔下戒指交给郝灵,睡到康妈妈电话催:来机场接我们。
蹦蹦跳跳的去接机,那个欢快的劲儿,让两口子狐疑的目光在她和二公主的身上扫来扫去,怎么的,小的还没养大大的就退化了?康乐然心病一除格外开心,一左一右抱住爸妈:咱家搬京里来吧,省得你们跑来跑去多麻烦。
二公主张着手要抱,今天的姐姐格外的顺眼呢,大概是因为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康爸爸康妈妈当然不同意,都搬来,家里生意怎么办?他们搞的是实业,牵扯甚众,不是小女孩任性想怎样就怎样。
康爸爸着急去公司:电影看得我心痒痒,快带我去,我要亲眼看看那些场景是怎么拍出来的。
据说根本不花钱还特别快?康乐然骄傲:昂,不然国家都找我们合作呢。
康妈妈没那么激动,却也很开心,望着女儿感慨:乐乐长大了,自己都能做事业了。
康乐然更骄傲:妈,您就瞧好吧。
康妈妈连连点头:妈对你放心,那,你妹妹就交给你了。
嘎?康妈妈一甩头发:哎呀,带孩子真是累人,这次我可要好好放松一下,这次来,我打算从上往下逛。
物宝天华的巨星天狂,每次通视频肉眼可见的变化,是能逛一辈子的乐园呢。
尤其大牌赞助的衣物包包鞋,作为老板的妈妈,她很乐意帮忙试用的,哪怕客串一下剧里的姐姐妈妈婆婆奶奶的,她也愿意发挥余热呀。
进军娱乐圈,雄心勃勃呢。
康乐然傻了,原来,她妈是来搞事的。
眨眨眼,搞就搞嘛,她有这个资本宠着她妈,上辈子她妈临死前抱着她的照片灰白了头发的样子这辈子绝对不能有!妈,有个都市小制作,我觉得你挺适合里头的时髦妈妈的,我带你去试镜,你放心,导演肯定给我面子。
康妈妈笑成花,矜持的摸摸脸:那还不快点,我先做个SPA。
康爸爸哎哟:我呢我呢?啊,爸,你啊,你去找蒙助理,我手头工作太多,他忙不过来了,你帮帮忙。
康爸爸:敢情我这个老板沦为助理的助理了?算了算了,老婆女儿都开心,他辛苦点算什么。
推着小车:虎子,咱们去度假喽,走喽。
在原主城市耽搁了几日的副人格和邵洋终于进京,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半路上邵洋带她到商场买东西,偶遇幸福快乐的一家四口人。
康乐然并不知道焦可欣就是副人格,但能让邵洋以亲密爱人姿态带着的年轻女孩子,想也知道是谁。
她认真看了眼副人格,副人格低着眼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
康乐然展颜一笑,打趣邵洋:恭喜你啊,终于找到真爱。
祝你们幸福。
邵洋闻此,不自觉笑得真心:谢谢你。
康家人好奇看着副人格,邵洋拉着她的手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焦可欣。
可欣,这是康叔叔,蓝阿姨,乐然,还有乐心,我们两家是多年好友。
副人格调整好情绪,微笑着问好:康叔叔,蓝阿姨,乐然,乐心,你们好。
焦可欣因为身体原因,身材虽高,却瘦弱苍白,但五官精致,看上去也是很美的一个女孩子。
双方谈笑几句,自然分开走,走出一段路后,康妈妈回头望了眼,正巧副人格也在回头望,眼底阴沉沉的,对上康妈妈视线,惊了一下迅速回头。
康妈妈皱了皱眉:那个女孩子,怪怪的,浑身阴沉沉的,乐乐你不要跟她接触。
康乐然心想,你要是知道她是我身上分裂出去的,还害惨了咱们一家子,就不会这样淡定了。
不会的,咱跟邵家面上维好就行,邵妈妈那个人,我可真是认清了。
邵洋这么快就有未婚妻,可见之前跟我只是两家合作的意思多。
他赶紧娶别人,我可不想再看见他。
康妈妈愁:邵洋都有未婚妻了,你呢?一天大过一天的,天天忙工作怎么找男朋友?你们公司就没有相亲的节目?康乐然举手投降:妈,我才多大。
邵洋比我大五岁呢。
我这个年纪才大学刚毕业。
不待你这样急的。
康妈妈愣了一下:我都忘了,你休学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上学?好歹拿个毕业证吧。
哎哟,休学都两年了,等毕业都是老姑娘了,你说说你整天忙什么,这么大人连个恋爱都不谈……吧啦吧啦。
康乐然洗耳恭听,这就是自己要的幸福,忍。
第六百二十六章 嫌弃副人格想做康乐然,邵洋心里也是不甘的。
可惜,任凭他找再多的大师,都对此等情况束手无策,他一个普通人又能怎么办?而且,他自己家也不太平。
那天,康家人跟他偶遇后,正好邵妈妈又给康妈妈电话,假惺惺来关心,关心完大的关心小的,康妈妈想,你关心别人家不如关心自己家,就跟她道喜,恭喜邵家觅得佳妇,把焦可欣夸上天,说婚礼那天她一定到场封上厚厚的红包。
惊得邵妈妈魂都飞了,在手机里尖叫起来说康妈妈胡说。
康妈妈一边冷笑邵妈妈装都装不好一有点风吹草动就露了泼妇本性,一边又纳闷她真不知道?挂断电话后连连摇头,跟他们说邵洋也是个不靠谱的,未婚妻都有了为什么不告诉家里,难道这个未婚妻有问题?康乐然心道,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
邵妈妈惊闻噩耗,以为是老公儿子一起瞒着她,电话都不打,气势汹汹杀到公司找邵爸爸问罪,两人一番吵闹后面面相觑,竟然谁都不知道?邵爸爸猜:假的吧,该不是邵洋故意演戏在康家人面前找回面子?邵妈妈却觉得不是假:你是没听到蓝青是怎么说的,你儿子把那狐狸精当祖宗护着。
邵爸爸嫌她粗鄙,也担心邵洋来真的,邵洋可是他唯一看好的继承人,别的私生子委实扶不上墙,他选择什么样的妻子,可是关系邵家的未来。
当即也等不了了,夫妻俩一起赶到京里来。
故意没告诉他,被打个措手不及的邵洋自然没时间将副人格藏起来,双方碰个正着,邵洋只能以焦可欣来介绍。
邵妈妈一双利眼透视光一样扫描,开口第一杀:焦小姐脸色不好,瞧着似乎是生病了?撇嘴,焦小姐,我还娇小姐呢。
开口第二杀:焦小姐和邵洋都搬到一起住了,那两边家长找个时间见个面?卫生巾都放在她儿子主卧卫生间里,呸,不要脸的小狐狸精。
开口第三杀:焦小姐看着不小了,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自己管理公司了没?错过康乐然,莫名自信的邵妈妈以康乐然的条件来衡量以后的儿媳妇人选。
副人格咬住下唇,缺少血色的脸泛出不正常的白。
邵洋急忙道:妈,你吓到然然了。
酸,酸里带着恨,差,这个儿媳不能要,还没进门呢,第一次见面,没三句话呢,勾得儿子跟自己作对。
绝对不能要!副人格:明明比三句话多!邵妈妈听着不对:然然?邵洋顿了下:她小名叫然然。
是吗?邵妈妈狐疑的看来看去,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邵爸爸心中也不满,但没邵妈妈做得明显,让邵洋给好好介绍一下,显然是要知根知底。
邵洋只得按照焦可欣的情况来说。
听完,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满意。
邵妈妈想发作,被邵爸爸一个眼神制止,两人先回房间。
邵妈妈:父母双亡,家没故亲,不吉利。
邵爸爸头疼:你见过邵洋跟哪个女孩这么亲密?都住到一起了。
你去闹,他会听你的?邵妈妈着急:那怎么办?那小狐狸精把儿子心窍都迷了。
邵爸爸呵斥:你说话注意些,这是在京里,不是在乡下地方。
还有,你这样说只会让儿子更站到焦可欣那一边。
邵妈妈不服气,听到后一句话才熄声,这种时候她可万万不能把儿子往外推。
同一时间,副人格幽幽诉苦:你爸妈不喜欢我。
他们才认识你,以后熟悉了自然会喜欢你。
邵洋安慰。
副人格摇头:我都不喜欢焦可欣。
如果我是康乐然,你爸妈肯定满意。
邵洋一时发苦:然然,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我爱的都是你。
副人格:可我想给你最好的。
说得好像身份随她挑似的。
反正两人自我感动着。
邵妈妈牢牢记着邵爸爸的话,一句副人格的坏话不说,只是让邵洋有时间就陪她出去走走,走着走着自然能遇到和邵家差不多的人家,为着邵洋,邵妈妈拿出十二分精力来搞夫人外交,那些人了解了邵家后,有利益可图的自然熟悉起来,邵妈妈顺水推舟让邵洋和对方家里的平辈多走动。
这种事情邵洋能拒绝?这本就是他的任务之一,邵妈妈说对方家里的平辈,有女的可也有男的,邵妈妈又不是让他只跟女的见面,邵洋不能拒绝。
如今女子一样接管家业,邵洋避无可避认识一些优秀的女孩子,大家谈论的都是生意,但副人格却不这样认为,就算谈的是生意,一来二去的,男女在一起总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做不来别的女孩子那样吃醋使性子,邵洋说过不喜欢那样小家子气的女孩,为难不了邵洋只能为难自己,如果自己是康乐然,邵妈妈敢这样给自己使脸色使绊子?早把自己当金子供着了。
多少次,副人格走着走着不自觉走到巨星天狂楼下,仰头看最上面的一层,那里是康乐然住的地方,恨和嫉妒不加遮掩。
康乐然很少想起副人格了,她太忙了,国家能人辈出,根据巨星天狂的先进设备又研究出很多别的课题,有不懂的都来问她,她懂什么?她过去也只是一个学渣。
但郝灵硬生生把她灌输成技术流,有些东西哪怕她讲不出来,只要她会操作,旁人跟着学会进而再研究里头的原理。
这样的康乐然自然被保护起来。
其实上头并不是看不出来康乐然只是个中介,他们也找过盐阿郎,甚至也找了卫弋。
卫弋顶着郁林的身份根本不怕查,他做过的事也没有出格,一问三不知。
而盐阿郎有灵灵灵做后盾,与上头代表一番深谈,最终双方也只是友好合作。
开发团队在国外,开发地点在国外,甚至是在战乱区,其中又涉及很多股不干净的势力和资本,有些事,心知肚明不说破最好。
一派祥和中,宫九被刀刀迷昏拖进了宫燕的地下实验室。
刀刀的双手恢复了,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恢复如初。
这在医学上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医学的成就不可能,但,奇迹就发生在现实。
他甚至产生一丝疯狂的念头:把双手破坏,再来一次,他会好好研究做好记录。
当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抛之脑后,万一再来一次不再有奇迹呢?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他心爱的小公主,制作最完美的玩偶。
自从刀刀受伤去求宫九被拒,宫燕再没去见宫九,从宫九家里搬出来,不是陪着刀刀发呆就是在自己别墅发呆。
那般安静无生气的模样让刀刀心疼,他想,收到礼物小公主就会开心起来。
第六百二十七章 反噬宫九在公司里发火,因为颜若。
盐阿郎主演的历史剧播放狠狠打了宫九的脸,他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
等林导的电影上映,天霆那部排在一个星期后的星战片想也不用想黄了,上映也只是个笑话。
珠玉在前,宫九果断取消上映免得上去自取其辱。
至于什么时候上映——他希望有那一天。
可盐阿郎会给他这个机会?国内国外影视公司全来巨星天狂求教,希望能巨星天狂给以技术支持。
据说,巨星天狂的特殊技术,不止效果逼真还成本低,不止可以做科幻还可以玄幻奇幻各种幻,最关键一点,快。
这个世界,什么都越来越快,赚钱更要冲在所有人前头。
盐阿郎身为老板放话,欢迎广大同行来共同进步,技术可租赁嘛。
只是,巨星天狂不和天霆娱乐合作。
啪啪啪,宫九的脸火辣辣,这是他的作风,现在被人打到自己脸上了。
本来黄了的大电影让自己几个亿的投资打了水漂,没按期上映自己还要赔钱,比钱损失更大的是天霆娱乐的声望和地位。
巨星天狂的声明一出,圈子里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排斥天霆娱乐,天霆娱乐的前景——旗下艺人不安分,不少人吵着要解约。
昔日一霸的天霆娱乐,突然就摇摇欲坠起来。
宫九想和颜若谈谈,可盐阿郎会鸟他?公司约不上,片场见不到,电话打不通,堵人更堵不到。
宫九从来没想过,会被自己玩弄过的一个宠物逼得无路可走。
他苦苦思索翻身的机会,家里那边想都别想,那群豺狼虎豹知道自己掌管的天霆娱乐出了事,已经在落井下石,日日在老糊涂的老爷子跟前进谗言,让老爷子把打电话骂自己当了消遣,还封了他的零花钱。
生意伙伴那边更指望不上,顺风的时候触目所及都是朋友,逆风的时候虎视眈眈全是敌人。
宫九思索着,自己那些黑暗见不得人的产业,可以拿来解一解燃眉之急,等公司其他几部影视剧上线,就能缓过这一口气来。
技术这东西,并不是全部,而且,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能弄到。
还有自己那些黑暗的关系,做掉一个颜若并不难……昏暗的办公室里,宫九一根烟一根烟的接着抽,没发现黑暗的阴影里有人在慢慢靠近。
一块厚厚的帕子从他后头猛的按在他的口鼻上,宫九觉察不及立时闭住呼吸向下滑,可惜身后人劲瘦的胳膊勒住他的喉咙死死不放。
良久,宫九体内氧气耗尽不得不吸气,麻药入体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不穿一件衣物的吊立着,周围是实验室的模样,手术台,药品架,一罐罐的药水沉沉浮浮不知泡的什么东西。
九哥,你醒了。
宫燕穿着一条深红色的修身礼服从台阶下来,长长的卷发盘起,脸上不再是他面前的小女孩依恋,冷静而放空。
宫燕,你要做什么?宫九扭动,身体的不自由和坦荡让他神色难堪。
宫燕看着他发了会儿呆,直到刀刀进来才怔然回神。
她回头望刀刀,脸上全是不解:我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呢?刀刀拿过白色长袍给她穿上,细心的扣上纽扣:你不喜欢他了?那我放他走?宫九眼中迸射希望,放我走。
宫燕望着他,并没有喜欢的光彩,但是她说:喜欢还是喜欢的,就是提不起力气来。
刀刀温柔道:既然还喜欢,那就喜欢吧。
反正也不是那么喜欢了:你想让我来还是自己来?宫九被她看得皮肤冰凉,忽然知道那些罐子里浸泡的是什么了:燕燕,你不要冲动,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宫燕摇头:不要。
宫九大急,刀刀暗喜。
宫燕说:我不想动手。
我看着你动手。
刀刀心想这是舍不得还是不屑?好。
他说,拿起一只注射器靠近宫九。
宫九疯狂挣扎:你疯了吗?我是你九哥哥,你要伤害我吗?你不怕我不爱你了吗?等一下。
宫燕过来拦住刀刀。
宫九一喜。
刀刀失望。
宫燕说:这样不好玩。
什么?宫燕提着裙子跑上去。
宫九咬牙看刀刀: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包括她。
你应该知道,如果杀了我,你不会有好结果。
刀刀笑着晃晃注射器:我要什么好结果,我只要她高兴。
宫九:疯子。
你才是疯子。
宫燕跑下来:我从来不会做这些事,那些人死之前我都让他们干干净净完完整整。
不像你,你折磨死多少人。
大大的文件袋,宫燕利落的打开:我多么爱你,千方百计收集你的东西你的喜好,你的宠物每一个我都关注,他们什么下场我也知道。
这些死了的就算了,我不想你这样死。
这些,九哥,你把他们变成这样是不是很开心?宫燕拿出很多照片来翻看,有的直接丢在地上,有的拿到宫九跟前,上头的人触目惊心。
宫九看着眼前的照片,眸子紧缩:你怎么会有这些?这些都是他收容过的宠物,每一个,他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宫燕很失望:九哥的任何事我都知道,可九哥都不知道我的实验室呢。
我的实验室是为九哥你建的呀,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宫燕突然尖叫,之前平静的情绪一下爆发,她跑到对面拉开白布,将后头的东西推到宫九面前。
九哥你看,我把他们都收集起来了,是不是很好看?宫九震惊,这是——拼凑起来的人?这些都是他碰触过的——人?呕——宫九呕吐,紧闭双眼,有种真实的错觉,对面人体上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变成蜈蚣爬到自己身上,皮肤战栗。
九哥,你喜欢吗?宫燕呢喃如情人,下一刻又尖刻:你怎么能不喜欢?你怎么能不喜欢?她跑到宫九身边,用手指扒开他的眼:你看看,你看看呀,这是我为你做的,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滚。
宫九忍无可忍,一脚连踢将宫燕踢得滚了出去。
他手被吊着,腿却自由。
宫燕惊叫,刀刀面色一变,随手拿起一根碎骨棒嘭的砸了上去,宫九惨叫一声,碎骨棒接连敲击在他身上,惨叫不停。
宫燕冷笑着站起来,拿过一沓照片,对着宫九兜头撒过去:九哥,你不是喜欢这样吗,那就让刀刀把你变成这样好不好。
照片掉在地上,不同的男女浑身伤痕,宛如死去,其中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体无完肤手脚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照片上写着两个字:文庄。
第六百二十八章 救赎宫九被折磨成照片上的模样,宫燕想把他做成标本永远珍藏,可惜这个时候神兵天降法律的光芒照耀进黑暗罪恶的地下室。
在场三人被控制,现场一切无所遁形。
当宫九被判刑的那一天,现场听了结果的庄姐墨镜后泪流满面。
她开车直奔某个私密的疗养所,半蹲在轮椅上雕塑一样的男子身前。
文庄,他死了,他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死刑,立即执行。
你,开心吗?树荫下雕塑一样的男子身上光斑跳跃,庄姐伏在他的膝头无声痛哭,肩头耸动越来越剧烈,忽然,一只手落在她肩头,她呆住,慢慢仰头。
姐。
逆光中消瘦男孩的笑容是那样的遥远和熟悉。
庄姐来辞职,恨天高被她踩出进行曲,她红光满面容光焕发:对不起郝总颜总,我要带我弟弟环游世界。
他好了,他终于好了,他想起我是谁了。
我要带他看全世界的风景。
郝灵笑:恭喜啊。
庄姐笑着笑着流下泪:太好了,他好了,想起以前的事——没有那些不开心的事,我希望他永远不要想起那些。
郝灵点点头:他不会想起的,永远不会想起。
庄姐愣了愣,看着泪水后微笑的人,福至心田。
我该怎么感谢您?郝灵:没钱了回来上班。
庄姐破涕为笑:好,我热爱这份工作,郝总一定为我留碗饭吃。
事后,盐阿郎站在郝灵身边陪她一起看楼下自信离去的庄姐。
嗯,以他们的眼力,六十六层楼也看得清清楚楚呢。
郝灵:多好,闪闪发光呢。
盐阿郎:就知道你会出手。
郝灵笑笑:宫九死了,他的罪孽虽然赎不干净,但他伤害的人,还活着的人,为什么要活在绝望中呢。
所以不止文庄,其他人也抹去了可怕的记忆重新开始生活。
幸好宫九做事低调,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往,至于说相关部门,他们有自己的准则,有些事他们愿意永久封存。
至于宫九,带着他的罪与罚沉沦地狱去吧。
哦,好在他有同伴,宫燕和刀刀都跟着去了,三人同行,这一路上也不寂寞了吧。
恩,相信不久后还有宫家人下去追他们,毕竟,宫家这棵大树的倒下是宫九这边撕开的口子呢。
谁把大树推倒?当然是我们英勇无畏的卫弋大将军。
宫九一被捕,卫弋立即借助灵灵灵在网上披露天霆娱乐的黑幕,铺天盖地,顶级黑客都关不了。
全网哗然,群情激奋,相关部门立即介入调查。
卫弋作为小民警一边尽职尽责处理社区的鸡毛蒜皮,一边暗搓搓关注调查进度时不时放些料出来。
时不时接到黑料和证据或者线索的相关人员们一脸麻木:敢不敢一次放完?钓鱼呢?卫弋:我敢,就怕你们全年加班会骂我。
有卫弋和灵灵灵的骚操作在,果然这一年宫家没能从热搜上下来,一个娱乐公司的偷税漏税最终演绎成震惊全国的特大案件,最终,一个老牌世家轰然倒塌黯然退场。
这给某些人敲响警钟,该缩的缩,该洗的洗,可做过始终是做过,他们只能祈祷正义之剑不要看到他们。
杀不尽的。
卫弋很清楚:这是人性。
但大家共同努力终是向着好的方向不是吗?郝灵:嗯,大部分人向往光明。
盐阿郎:那我们接下来——说到这个郝灵就来气:接下来还不能走,精神石被他们琢下来到处发,灵灵灵不搜集全了不会走。
再等等吧,你们接着做自己的事。
你呢?郝灵说:之前花种那事,灵灵灵已经找到花种主人了,我在他那里发现些别的种子,一些很有意思他也没种出来的,我要研究下。
一边研究这些不知哪里来的奇怪种子,一边和灵灵灵寻找精神石,不定她们还得去挖坟。
至于说那块精神石巨石,当然收起来了,引得那门派一阵大乱,都报了警。
有本事找到她,没本事就憋着,反正这东西他们拿着也不是好事,乱用无法掌控的外物,不如好好修修自身。
总之,郝灵拿得一点不心虚。
任务基本完成,剩下的岁月变得慢悠悠起来。
除了灵灵灵上蹿下跳的找东找西,盐阿郎发现了演戏的乐趣,向着戏骨之路坚韧不拔,奖杯捧回一座又一座。
而卫弋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忠守民警的位置不挪窝,在各个派出所之间调来调去,所有的所长都求他,升一升吧你就升一升吧咱所里实在没工作给你做了,但他就是不走,顶多在兄弟部门需要时兼个职。
那位叫黄婕的姑娘,渐渐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找了个普通的男人嫁了,过着普通的生儿育女的日子。
多年后偶尔得知曾经恋人的消息,为当年的偏执羞愧,笑一笑后,那点羞愧也释然而去。
康乐然并没有实现自己终身不嫁做单身贵族的宏愿,在她二十四岁的时候,跟一个相关部门派来学习的小工程师一见钟情,二十五岁生日前把自己嫁了出去。
对方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小狼狗,小康乐然两岁,两人在一起打打闹闹彼此都没有流连花丛的想法,领证结婚关上门一心一意祸害彼此。
康家爸妈对女婿非常满意,小伙子有能力有品德有相貌,家里书香门第,亲家开明又大方,哪哪挑不出毛病来,一度担心自家的学渣女儿嫁进去会破坏人家的优良基因,等康乐然的孩子陆续出生确认了都不傻,两口子才真正松一口气。
康乐然过得甜甜蜜蜜,邵洋和副人格却是一败涂地。
邵爸爸邵妈妈用尽手段也没能让邵洋放弃副人格,可见两人是真爱,在邵洋的坚持下,邵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将副人格迎娶过门。
副人格带着焦可欣的一切成了邵太太。
如果一切在这里划上句话也算完满,可是王子和公主婚礼之后还有长长的人生面对现实生活。
副人格一直不甘心,康家越好康乐然越优秀她的心越像被毒草腐蚀。
可再不甘她又能怎样?康乐然会的一切她都不会,她甚至起码的人情世故都要邵洋手把手的教,她有什么条件去报复康乐然?她只有邵洋。
有她的鼓动,还有邵洋自己心底的不甘,两人跃跃欲试投资娱乐圈,只是人的天分有限,邵洋在自家生意上见识非凡,在娱乐这块委实不尽人意,折腾了好几次,总体下来不算亏,但也没赚。
对邵家来说,不赚就是亏。
邵爸爸很严厉的批评了邵洋,邵洋冷静思索后也放弃了这条路子。
然后两人转向和康家争抢生意。
第六百二十九章 扭曲只是康家已经今非昔比,康乐然已然成为形象良好的公众人物,有国家爸爸撑腰,康家的合作伙伴只会更多不会少,康家的信誉资产更加雄厚,康爸爸只要不昏头主动违法乱纪,康家的地位就稳如磐石。
两人再次折戟。
不等他们再折腾,邵爸爸邵妈妈已经不耐烦,要恋爱让你们恋了,要结婚也让你们结了,孩子呢?下一代呢?邵家的未来呢?三十好几还不生孩子让我们死不瞑目吗?邵洋三十好几,副人格还不到三十,但在邵妈妈眼里已经是大龄孕妇,现在还不生,以后还能生得出来?好在副人格也想为邵洋生孩子,只是到医院检查,医生发下噩耗,以副人格的身体,最好不要生孩子。
天都塌了。
他老邵家要绝后?邵妈妈当场昏了过去。
副人格傻了,她不能生孩子?不,她非要生。
邵洋为她着想,不想生,领养也可以。
一直郁郁不得志的副人格冷冷看着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要。
邵洋:可医生说了,就算有了孩子很大几率会遗传你的病。
这不是我的病!我本来应该是健康的!副人格突然爆发:我才是康乐然,那个站在巨星天狂财富名声揽尽的人应该是我!邵洋突然生气,气她不懂自己对她的爱,吼道:你这样有意思吗?她从来都是她,你有机会出来我们在一起难道不该满足吗?你要我怎么满足?副人格吼回来:明明我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
看着她眼中的偏执和疯狂,邵洋突然心累:所以,我给你的人生你不满意对吗?摔门而去。
第二天,两人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们彼此都知道大家都在小心避过那个话题。
副人格积极备孕,邵洋积极配合,可结果总是不好。
医生安慰两人:在没有孩子的前提下,我们肯定优先考虑大人的安全。
邵洋跟爸妈商量,想去做代孕。
邵妈妈尖刻讥笑:用她的种子吗?结出来的瓜不一样是歪的?邵洋无力:妈,医生只是说有那个概率。
你能保证那个概率不撞上?邵妈妈忽的红了眼:咱家欠了她吗?只要一想我可怜的孙子孙女生下来就有病,不定哪天——我这心就跟刀割一样。
邵洋沉默,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
邵妈妈感性,邵爸爸却相当理性。
他支持邵洋去国外做代孕,却同时提了条件。
邵洋惊讶睁大眼,苦涩:爸,我不想这样,然然她会受不了的。
邵爸爸无情的说:我在外的私生子你妈知道,她有受不了吗?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让他们踏回国一步,邵家我没给他们一分。
邵洋,你懂我的意思?邵洋沉默。
邵爸爸说道:我并没有让你对她不忠。
现实的问题是,即便你们去做代孕,未必成功,就算成功,孩子未必——邵爸爸顿了下:我要为邵家考虑,邵家是我的心血,我要确保邵家能长久的传下去。
邵家不是你一个人的,现在的邵家是几代人的努力,不能因为你一己之私让它没了继承人。
邵洋艰难:爸,我们还年轻,你让我们试一次。
试的结果并不理想,副人格遭了很大的罪孩子却始终不能来,可能她心底的黑暗吓退了小天使,他们择善而居去了。
邵洋最终服从了邵爸爸,瞒着副人格偷偷做了代孕。
邵爸爸选择了一个年轻聪明家境却贫寒的女孩子,对方还是个学生家人重病拿不出钱来,考虑再三同意了交易。
左右不用见孩子的父亲也不用发生什么关系,就让自己违背良心这一次,她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挽救亲人的生命。
母体年轻健康,一切都很顺利,抱上孙子孙女的邵爸爸邵妈妈不再逼迫两人。
可别人的宽容阻挡不了副人格自己钻牛角尖。
她的生活越不顺利,她越想自己如果是康乐然该有多好,越如此想,她越觉得一切都不顺利。
乃至到后来,她什么事情都不做,每日阴沉沉的坐在窗帘后头看窗外。
邵洋一开始看她这样子还费心的安慰,可次数多了他也很疲倦,他的世界并不是只有爱情,家里生意需要他几乎全部的精力去打理,尤其前些年瞎折腾的时候对家里生意是有损害的,他需要弥补回来,还要维持邵家的地位争取再上一层楼。
这种时候,他非常希望副人格能帮他一把,能和他并肩战斗,可副人格只知道沉浸在自怨自艾中,从未想过他也会累。
邵洋也与她开诚布公,希望她走出去,不会的东西可以学,想做的事情他陪她做,只要别再纠结康乐然,可副人格全拒绝了。
邵洋便觉得其实副人格还没从康乐然身上分出来,她的心神仍是长在康乐然身上。
他联系过吕大师,吕大师听闻毫不留情戳穿:如果她过得比康乐然好就不会惦记。
建议他找心理医生。
邵洋沉默,内心里他不是不知道副人格的心病在哪,可是,怎么超越康乐然?他自己这辈子都做不到。
突然有一天,副人格对他说:我们领养个孩子吧。
邵洋本能不同意,他有两个亲骨肉,一直养在别的地方接受良好的教育,他会偷偷的去看,知道两个孩子很好,邵爸爸邵妈妈经常住在那边,也幸好他们分开住,副人格又不在意公婆,所以并不知道老两口的秘密。
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的妻子那么不在意自己的父母,她真的在意自己?邵洋不愿意的另一个原因是副人格此时的状态并不好,整个人看着不像正常人,她能带好孩子?但,或许有了孩子她能好转呢?邵洋带她去福利院,副人格带回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脸上出现久违的微笑,邵洋也跟着轻松起来,一切都会好转吧?眼看着副人格一天比一天状态好,她会带着孩子玩耍、跟她一起吃饭、给她讲故事做游戏,越来越像正常的母女,突然一通电话将邵洋喊了回去。
家里有警察在,小女孩浑身是伤惊恐的缩在警察怀里,副人格——锁死在房间。
虐童。
邵洋脑袋嗡一声炸开,麻木的配合完警察的调查,做出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将孩子送回去。
送回的时候自然被福利院的人破口大骂,邵洋连连道歉并表示自己会资助孩子长大成人的费用,或者直到她被别的家庭领养。
为什么?他疲惫的问。
副人格泪流满面:我把她当公主一样的养。
可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孤儿都能当上公主我却要在黑暗里冰冷的长大?第六百三十章 残杀这一时刻,邵洋终于明白,副人格的心始终是扭曲的病态的,或许取代康乐然是唯一的药,但自己给不了她这味药。
而且,取代了康乐然她真就能满足了?她还是对自己冰冷黑暗的过去念念不忘。
她永远过不了那道坎,因为,她只是一个副人格,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这个念头闪过心底,邵洋慌了,原来,自己心底是这样想的?原来,自己不是不介意的吗?可,这些年两人都过来了,当初那样难他们都做成了为什么现在却心远去?他的眼神变得陌生而荒凉,副人格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什么,慌乱的挽回。
不再发脾气,不再提康乐然,愿意顺着邵洋的安排做些事情。
这让邵洋又挽回了爱情的信心。
只是副人格心底藏着毒蛇,毒蛇啃噬的心永不停歇,她竟瞒着邵洋找邪道的大师做法害康乐然。
郝灵还在,当然不会让邪法奏效,何况邪术是那么容易会的?十人九骗。
副人格被骗走不少钱,等邵洋发现,是因为副人格挪用了公司的公款。
邵爸爸发火,用他的话说,他还没死呢,邵家的家业不是给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任意挥霍的,一怒之下,把邵洋发配到国外开辟新市场去了。
顺便把老婆打包带上。
这次的事情让邵洋彻底失望,在副人格小意温存时,他讽刺:又要瞒着我做什么呢?钱不够了是不是?三倍的工资都不够你花,你又去找了什么歪门邪道的人?副人格崩溃:邵洋,你就是这样爱我的?钱钱钱,我就知道你看重的是钱,如果我是康乐然,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吗?康乐然康乐然又是康乐然,明明多年不见一面的陌生人,他却始终活在她的阴影里。
他问副人格:其实你是离不开她的吧,哪怕你有了自己的身体,有了自己的身份,你心里始终把自己当成她的影子。
所以,康乐然有什么你就要有什么,康乐然在意什么你就要得到什么,因为你是她的影子,你要保持与她一致——你胡说——副人格听不下去,尖叫着打断他的话,同时手底摸到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下去。
那一下,分明与当年绑匪内讧时某个绑匪的动作一模一样。
邵洋倒了下去,昏迷前血色眼帘后的人影是那样癫狂。
副人格没看到邵洋的倒下,或者看到了也不在意,她发疯的在屋子里乱跳,大声的咒骂康乐然咒骂康家爸妈咒骂邵洋咒骂所有人,骂着骂着她竟然开门跑了出去。
邵洋自己醒来摸到一头血,再看空荡荡的房内,他苦笑着摇摇头,打了救助电话。
等邵洋从医院回来,副人格已经回到家里,她冷冷看着他,没有任何的歉意。
邵洋心一点一点变得冰冷,有种自己养的是一只冷血兽的错觉。
他沉默的拿工具将地板上的血清理干净,换下衣服又将衣服洗干净。
副人格看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唇,别过头去,她是不会道歉的,明明是他的错。
邵洋不需要她的道歉,从此后全副心神投入到工作中,等回国的时候,两人出来机场离得远远就像陌生人。
然后邵洋平静的提出离婚,副人格爆炸。
你竟然要跟我离婚?你竟然要跟我离婚!你竟然背叛我!这一刻,她的眼神跟当年的绑匪一模一样。
邵洋被她充满杀气的眼神一骇,突然想到她说起她的过往,那场绑架,那场绑匪的自相残杀。
所以,这个滋生在康乐然灵魂黑暗地方的副人格,真的只是一个副人格而不是那些死掉绑匪的怨气?被自己的想法激灵灵吓到,邵洋更加坚定的离婚。
副人格诡异的微笑,一步一步上前来:邵洋,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我是不会把你留给康乐然的。
既然你不想跟我在一起,那就——死吧。
一把匕首出现在她手里,狠狠刺进邵洋的身体。
邵洋瞪大眼睛,她竟随身带凶器?她究竟想干什么?副人格大笑:这把刀不错吧,这是我给康乐然准备的,凭什么我受苦她享福?只要她死了,我就是康乐然,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还有你,你也是我的。
邵洋,这是我亲自磨的刀,你第一个用,你开不开心?疯了,你疯了——你竟敢杀人——杀人有什么可怕?我早看过了,杀你才没意思,你都不会反抗的,你太弱了,你看,我一刀捅进去你就不行了,哈哈哈,邵洋,你永远别想摆脱我。
副人格将匕首拔出来又狠狠刺入,扭曲疯狂的大笑:邵洋,等你死了,我就是邵家的主人——笑意定格,副人格缓缓倒下,匕首被她紧紧握在手里拔了出来,邵洋身上两个口子血如泉涌。
邵妈妈双手握着球棍哆嗦,看到邵洋一身血崩溃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幸好她偷偷备了这边的钥匙,幸好她心血来潮来给儿媳妇挑刺,幸好——邵洋:妈,报警,报警——头一歪昏了过去。
邵妈妈哇哇大哭,手忙脚乱的按开手机。
两个人都没死,出了这种事邵洋离婚自然无阻拦。
除了离婚,他坚持追究副人格的刑事责任。
副人格:你好狠。
邵洋两次都差点儿被她搞死,心已经冷硬如铁:你才狠。
你根本不是康乐然,你是绑匪。
副人格发疯:你胡说,我就是康乐然,我就是康乐然——旁边警察一头雾水。
邵洋:不要装疯躲避制裁,机构审查的很严格,你什么都不懂装不过去的。
副人格停滞,眼中闪着怨毒的光。
邵洋嘲笑,嘲笑自己对她的了解,她根本没有心,而自己,瞎了心。
旁边警察听到这里自然记上心,绝对不会让犯人有机可乘。
副人格被关了起来,因为两人的关系以及邵洋并没有失去性命,判的并不漫长,副人格觉得自己可以出去报复所有辜负她的人,邵洋、康乐然,还有砸她脑袋的邵妈妈。
可惜,她忘了她的身体,这些年有邵洋在她才按时吃药,只是她总是不能心绪平静,总是大起大落还做杀人的剧烈运动,心脏早已负荷过重,没等她进监狱几天,在她恶毒的咒骂中永远的停工。
终于可以休息了。
郝灵抽出一团黑气,当初只是淡淡的黑,如今已经黑如墨。
康乐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一面会如此阴暗。
郝灵说:或许邵洋说的对,这是当年死去绑匪的怨气钻入了你的灵魂制造出的黑暗体。
康乐然一个哆嗦:怎么安排她?还安排呢,都这熊样了,留着只会祸祸世人。
搓搓搓,黑色灵魂体被搓成一缕烟气消散在天地间。
第六百三十一章 之:末世喜当爹康乐然叹了口气:和上辈子一样活到这个岁数,如果她忘了我,和邵洋好好过日子多好。
郝灵:哪有那么多好人。
你足够好,你的对立面当然足够坏。
康乐然甩甩头:是她咎由自取,真正做人一次都不知道珍惜机会。
这事情,上辈子的事情,终于彻底终结。
邵洋被两刀捅到要害,尽管性命无忧,身体却是垮了下来,每年都要生病,每次邵妈妈都要把副人格拎出来咒骂一顿。
邵洋喝着邵妈妈煎熬的苦药汤子,养着一双儿女在膝下,终于体会到平静生活的美好。
邵妈妈偷偷跟邵爸爸商量,不然找到孩子的生母,她也不计较家世什么的了,就希望儿子有个完整的家。
邵爸爸也心动,只是查到那女孩时人家也有家有口的了,硬要拆开人家夫妻反而是结仇,到时候前夫继妻、亲子养子的,对谁都不好。
遂劝邵妈妈歇了这心思。
邵妈妈只有叹息,儿子活着都是万幸她也不敢再强求什么,只是有时候看到关于康乐然的报道仍是惋惜,如果当年康乐然二十岁生日时答应邵阳的求婚该多好。
而邵洋经历过时光往回看,清晰看到自己狼狈半生不正是报应?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临终前,他非要见康乐然一面。
康乐然想想还是去见他了。
他说:对不起。
尽管康乐然不知道他算计她的事。
可康乐然知道,她淡然的笑笑:没关系。
邵洋豁的睁大眼睛,是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自以为严密的动作,如今想来处处是漏洞。
原来她早知道,她都知道,那她为什么不追究?是了,这是康乐然,她从来都是善良的,在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她会给他倒一杯水,甜甜的笑着叫哥哥好。
分明,是她呀。
邵洋在追忆中闭上眼。
康乐然已经走到屋外和老了仍旧口嫌体正直的男人手牵手。
五星好评哟。
给自己一百分。
灵灵灵舍不得走,它总觉得还有精神石没收回来。
郝灵让它适可而止:皇帝坟都挖了,你还想找到哪里去?星球容不下你,你该去外太空。
灵灵灵:只要能找到精神石,我就去外太空。
说得郝灵噎得慌,因为她没本事去外太空。
让灵灵灵带他们去另一个临近的世界,是凤傲天那的世界意识说的那个里头有灵力却不是很干净的那个。
一进来,郝灵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是——末世?灵灵灵已然分析:采集到病毒,与我们经历过的末世病毒不完全相同但非常相似。
这个世界末世开启已有十年。
十年。
每个世界的流速不一样。
凤傲天那里的世界意识感受这里的时候大约才开始?在康乐然的世界他们度过将近五十年,这里时间流速很慢,如果,能掌握时间的奥秘——郝灵不敢想。
末世十年,人类处境会怎样?人类处境已经好转,虽然没有杀干净丧尸,但科研人员已经研制出疫苗,接种了疫苗的人对丧尸病毒有99%的免疫力。
非常了不起。
于是灵灵灵说:咱们弄些疫苗带走。
还有病毒,这些都是土特产,它都要。
郝灵:做任务。
这次,只有她一个做任务,因为有了精神石,她加工成辅助精神力修炼的灵物,让盐阿郎和卫弋闭关去了。
灵灵灵检测到一个垂死的人,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犹豫:老男人一个,你要不要?郝灵侧目:看不起老男人?谁不会老?除了女的就是男的,难道你能找个不男不女的?灵灵灵说,是我多嘴。
拉着她去看。
郝灵一看:走火入魔呀。
修炼差了气,要死了。
帮他封出一口气,灵魂出窍。
有什么心愿吗?男人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见到了无常,原来无常是女的,还与时俱进的穿着职业装。
看颜色,这是黑无常?他憋屈道:我就是想死。
能安排尽快投胎我感谢您。
郝灵:不报仇?他:怎么报?报了又怎样?我都这把年纪了。
郝灵:送你回到过去重新来一回。
他想都没想挥手:我这辈子就是个耻辱,我还是赶紧开始下一辈子吧。
郝灵:避开那些人和事不就行了。
他:不想要。
末世前我就普普通通一老实人,末世挣扎十年好不容易活下来才知道自己喜当爹。
我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可别回去了,就算回到我还没认识她那时候,我也得再气死。
再说了,十年末世,经历一回不想再来一次。
我现在转生呢,社会也安定了,怎么都比这辈子好。
郝灵:你这什么也不图的,我就没法图你的好处了呗。
男人说:我都这样了能给你什么好处?郝灵:年底冲业绩,我专门负责完成身负怨气之人心愿的。
男人说:怨?那我可真是怨大发了。
气死我了。
养了快二十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
掐着日子算她是跟我在一起后又跟那男的厮混啊。
太欺负人了。
你特么明知道孩子不是我的你倒是找那男的去啊。
末世前不找,末世来了不找,末世安定了我也老了听说人家没孩子你去找了。
欺负人,欺负老实人啊。
男人恨不得再气死一回:有脸说我养大的就是我的,有脸说她以后也孝顺我。
呸,老子养大的当然得回报我。
怎么我养大的就是我亲生的?种子都不对。
郝灵同情:报复呗?男人:我嫌脏。
神仙大人可怜我就让我下辈子清清白白做夫妻,生个亲生的孩子。
可千万别遇到这种糟心事了。
郝灵点头:那行,这也算交易。
我给你好运加持,你开个任务先帮我五星好评。
男人按着她说了,开了个任务,立即五星好评,纳闷的问了句:原来世上真有神仙。
神仙大人,末世死这么多人你们不管管?郝灵煞有其事的说:老天自有老天的安排。
男人点了点头:也是,反正人死了魂归地府,丧尸也有灵魂的吧?郝灵胡乱点头。
把男人送走,一点功德送上。
灵灵灵就知道每次都是先亏本。
郝灵进入走火入魔的壳子,灵力缓缓滋润把损伤的地方修复。
这时的孙海已经孤身一人,妻子回到她真正爱的人身边,女儿也回到亲生父亲身边。
这事没有大张旗鼓的闹开却也算人尽皆知,孙海脸皮和脊梁骨都被人戳穿,他再不能留在自以为温馨幸福的家里,索性把那套房子卖了来到基地另一边独自生活。
末世十年,最终人类利用天险和巨型工程把丧尸隔绝在另一边,过上了相对安稳的生活。
自从疫苗研发出来,全民推广,不再害怕被感染,人类开始重建。
第六百三十二章 内情疫苗的诞生,给黑暗中前行的人类一丝曙光。
只要人能活下去,不再变成丧尸,丧尸再多又怎样,慢慢杀,迟早有杀完的一天。
丧尸不会生孩子,而人类在经历十年地狱后,科研所已经确定,末世中不孕不育的人类体质开始恢复,人类依旧能够传承。
可谓全世界都是好消息,只有孙海在安定的生活来临后失去所有。
孙海的妻子,叫尚纯,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一位清秀可人的纯洁小姑娘。
事实上尚纯确实清秀有余美貌不足。
不然当年也不会没能第一时间被花花公子看中。
当年,尚纯心系花花公子钟大少,可钟大少身边多的是莺莺燕燕,尚纯连个衣角都碰不到,最后无奈选择了老实人孙海。
孙海三十大几,模样普通,工作也普通,钟大少看不上的尚纯在他眼里就是女神。
女神下嫁,可把他给激动坏了,将人娶进来当祖宗供着。
后来一次钟大少吃腻了山珍海味,想换个清粥小菜洗洗胃,正好尚纯出现在附近,旧情不能忘的主动上前,钟大少来者不拒成了好事。
尚纯有了,她知道是钟大少的,因为只有那一次她没吃事后药。
她什么都没说,看着孙海孙子似的伺候她伺候她和钟大少的女儿。
尚纯生的女儿叫孙清雅,现在叫钟清雅了。
钟清雅八岁前过的是公主的生活,孙海绝对将这个女儿宠到了骨子里。
八岁后末世来临,钟清雅成了落难的公主,即,尽管条件不允许,孙海还是尽一切努力的让她过得比周围的孩子好。
就这样十年又过去了。
末世十年后,孙海五十多,也能称一声老头。
艰苦的末世激发了他的异能却也带给他身体的残缺。
他失去了半个手掌,木系异能再升级也没能长出来。
郝灵看着断掌,还是右手掌,盘算用孙海自身的异能能不能修复。
木系有治疗方向,只是孙海不是。
但自己来了,可以是嘛。
郝灵站起来,打量孙海住的这间单位宿舍。
孙海的木系异能战斗种植都可以,现在局势初定,基地大力发展民生,孙海就专职种地起来。
如今异能最高等阶是十二,孙海是八阶,听着不算低,但木系战斗力不强,远不如同阶的火系金系受重视,若是雷冰之类的,五阶都比他的地位高。
但,这个要看和谁比,也要看什么时候。
和丧尸作战孙海出不了头,但种地提供粮食蔬菜,孙海在农业体系里还是很吃香的。
这份吃香,足以保证一家三口过上相对富裕的生活。
可惜,当年的钟大少更风光,属于权力人物。
以前尚纯知道消息不敢凑上去是因为钟大少如今的钟部长身边始终不缺女人,她本来就不够貌美还人老珠黄嫁了人。
后来她敢是因为她听到消息说钟部长无儿无女放言哪个女人给他生下孩子就让哪个女人做钟夫人。
钟部长以前有过孩子,但在末世里没能存活,而末世后人类身体受污染失去了生育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钟部长看淡情爱对子嗣格外在意起来。
研究院不是说生育能力会慢慢恢复?慢慢是多慢?他都快六十的人再晚还能生?尚纯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如闻天籁,没想到啊没想过,这么多女人跟过钟大少,最后竟是自己、只有自己保住了钟大少唯一的独苗苗。
孙海:你?放屁。
是老子多少次置生死不顾才保住你们娘俩儿。
激动的尚纯找上门去,钟部长见到她的一瞬间狐疑了下,自己对这样的长相下过嘴?肯定是喝多了。
然后在尚纯拿出女儿照片时,钟部长瞪大了眼,这模样,一看就是他的种啊。
他钟长天命不该绝!然后尚纯带着孩子归了钟家,从头到尾,她没和孙海说一个字。
只是事后通知。
用别人口传话,没见面哟。
郝灵摇头,孙海二十年的心血,养了两条蛇。
普通人养妻女二十年都受不了这样的背叛的隐瞒,更别说孙海在十年末世付出的无法衡量。
毒蛇都没尚纯心思毒,她硬生生毁了一个好男人,毁了他的一生。
郝灵摇摇头,这样的人,放过便没有公道了。
她现在是在一大片农庄中,说是一大片,其实比末世前的沃土差远了。
没办法,被污染的土壤必须先净化才能种植,眼前这一片是上千名木系异能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一点一点净化出来的。
就这,还得木系异能者来种才能保证收获。
再难也得种,不吃菜人怎么活?所以郝灵现在从事的是关键技术岗位。
孙海的宿舍是立在田间地头的一座小房子,一个人住宽敞两个人勉勉强强,建在地里是为了方便照顾植物,倒跟过去果园瓜田里的粗陋棚子异曲同工。
郝灵在屋里走了圈,一个卧室一个小厅带厨卫,面积不过三四十平,孙海这是把自己禁锢在这了。
明明心气不顺精神不宁还强行修炼,气死了吧。
也是他自己不想活,一辈子一辈子,活了个绿云罩顶,又没法给自己讨公道。
郝灵推门出来,屋前一大片的萝卜苗小腿高,长得不怎么精神,风吹过来,东倒西歪。
郝灵不悦:你们在嘲笑我。
叶子不挺倒是挺绿。
灵灵灵无语:它们想取笑你也得你先给它们点个灵。
这倒是。
郝灵走在其间:白萝卜,红萝卜,绿萝卜,萝卜是好东西啊,上下都能吃。
看来孙海负责的就是萝卜了。
郝灵撇撇嘴,眼睛往天上望了望,这可是末世人类的希望田园,监控二十四小时。
她席地而坐,口袋里拿出孙海积攒的晶核,这也是工资的一部分。
握在手中,开始吸收里头的能量。
末世十年,异能者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修炼体系,可以从空气中吸收能量,但,最快最有效的修炼方式仍是吸收丧尸晶核。
为了灭杀丧尸,同时也是激励异能者,晶核成为数字货币之上的高级货币,成了宝贵资源。
郝灵感受脑中那颗不规则类似长圆种子形状的晶核,顺着里头的能量游走全身,催动它越来越快。
之前做过一次丧尸,白灵珠那次。
落地就是丧尸,只是她没用丧尸的方法来修炼,所有时间都用来给丧尸来灵,最后成功把所有丧尸和所有人变成新人类。
这次,她要老老实实做个异能者。
孙海没有称霸天下的欲望,她也没有这种凌驾他人的嗜好。
灵灵灵:可闭嘴吧,你的架子吊得高高从来没落下来过。
郝灵熟悉了异能的运转,手里晶核催动,她的吸收速度太快,一下把三块晶核榨干,干脆把孙海的晶核全拿出来,有一小袋子,就绑在腰带上,手直接插进袋子。
没几秒钟,袋子里只剩粉末。
这哪里够。
第六百三十三章 萝卜郝灵干脆直接从空气中抽取,原本空气中能量远比晶核稀疏,可架不住郝灵是个修炼挂,一时之间整片庄园空气中的能量都向着她的方向涌来。
庄园还有别的工作人员,大家都是木系异能,很清楚突然而起的风是怎么回事,吃惊之下纷纷放下手头工作寻了过来。
远远看见萝卜田里盘腿而坐的孙海。
哎哟,老孙这是要进阶。
他是八阶对吧,再进就是九阶了。
羡慕的眼红的说酸话的。
幸好孙海刚到这边来,大家不熟悉,不然肯定有人把他的绿帽子拿出来抖落。
郝灵专心致志的突破。
要说孙海自己也有这个实力到了突破的瓶颈,如果不是家里那些破事也该突破了。
也正因为到了瓶颈他不能静心非要修炼,一下把自己气死了。
外界能量从毛孔涌入,每个毛孔舒坦得像泡在温水里,郝灵修炼经验丰富,将晶核当成灵海,把外界而来的能量压缩到极致围着晶核一点一点的喂,绵绵不绝无穷尽。
大有晶核能吃多少她就喂多少之意。
同时,她分出一部分能量来淬炼自身,皮肤肌肉筋膜骨骼五脏六腑大脑直到晶核,孙海脑子里的原本是绿色的晶核缓缓变成更加清澈和苍翠。
走的时候带走,郝灵如此想。
这可是她养出来的,凭什么不能带走。
渐渐晶核不再变化,能量达到暂时的饱和,郝灵睁开眼睛,眼底苍翠一闪而过。
毕竟她的灵魂庞大灵力自动运转,哪怕她一心修炼木系异能灵诀也自动运转,跟着吸了一波灵气。
此时她的身体中能量鼓荡,似千军万马驰骋沙场找不到突破口。
郝灵双手插入泥土,过剩的能量如水氤氲而出,肉眼可见植物齐齐一竖,紧接着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嗖嗖嗖生长起来。
围观众人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们周围的植物在疯长,长大,开花,结果,成熟。
有个人忍不住喊了起来:萝卜都老了。
这一声,仿佛信号,一切停止,植物们恢复了安静。
不少人责怪幽怨的看向他。
他也一脸的懊恼,嘟囔:我是想收了这一波再播种。
一群人跑起来,跑到孙海面前。
恭喜啊老孙,突破到九阶了吧?郝灵还维持着双手插地的动作,闻言抬头憨憨一笑:啊。
九阶了。
大家羡慕嫉妒的不行,现在这里一块种地的,就属老孙异能等级高。
有个人酸酸说道:老孙,你异能这么高,能负责的亩数也加了吧,能多种一百亩吧。
一百亩?呸,累死老子啊。
异能种地没那么轻松,其难度可参照没有自动化机械的传统种植,孙海之前负责的地才十亩。
升一阶,多种十倍,你爹是周扒皮吗?郝灵对着这人一笑:小周啊,知道你为人民填饱肚子的问题忧愁,可你哥哥我怕是要让你失望。
你要是想种一百亩,大家匀一匀不是不能满足你。
小周扒皮脸一青,怪声道:那你白升级了。
哪里就白升级。
我这萝卜可大丰收了。
你们负责的各种作物也大丰收了吧。
况且,重要的是这个——哪个?众人瞪大眼睛看,郝灵将两手从泥里拔出来,两只手,一手五根手指头,加起来是——老孙,你的手长好了!郝灵憨厚的笑: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阶的时候想着手要是能补全就好了,没想到真补全了。
嘶——这是开启了治疗方向?当即有个男人飞快脱了鞋袜露出缺了一根脚趾的臭脚丫子:老孙,你试试,是不是觉醒治疗异能了?郝灵迅速捂住鼻子往后退,狠狠瞪他眼:别想好事了。
我是进阶带来的福利,我不会治病也不会疗伤。
你有这个功夫不如自己进阶不然多攒钱找治疗师给你治。
异能治疗师各有神通,有能徒手开腹的,有能解百毒的,也有能让断肢再生的。
只是让断肢再生难度大一些,能做到的人不多,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动的。
臭脚丫子扭动:你试试。
郝灵要吐:我真没有。
我还是个种地的。
快穿上鞋,臭死了。
水资源仍旧珍贵,大家洗脸都量着来别说洗脚了,一群种地的瞎讲究什么。
男人穿上鞋讪讪:你别是骗我。
郝灵无语:我骗你做什么?我要是有这本事去当治疗师被人供着不好?大家一想也是,治疗师的待遇可比他们强多了,尤其能断肢再生的,是人人争抢的珍贵人才。
郝灵说:都别愣着了,收菜吧。
再耽搁,彻底不能吃了。
提醒:先收种子。
整片种植园植物疯长,上头很快得到消息,一队士兵开车进来,抢收,顺便调查。
得知是孙海异能升级造成的异象,带队的郑队拉着孙海做异能检测。
如今异能已经可以用仪器准确测量出来了,细致到具体分支。
郝灵好奇的看着手表样的东西,带到手腕上,运转异能,表盘上透出翠绿的光,数字屏出现一个9字。
郑队:九阶木系,种植方向。
孙海的同事们才彻底信了孙海的话。
郝灵好笑:就说我没觉醒治疗能力,偏不信。
郑队好奇的捏捏他的右手掌,新长出来的半块明显比较嫩比较白。
郝灵满足他的想法跟他握握手,小伙子,你知道你握了一只多伟大的手吗。
郑队看着眼前一脸憨厚气息的老男人,说:这批蔬菜我们要送去检验,给你们分一批这里头的种子,你们立即种出来,看长出来的新菜是不是也能这样。
郝灵憨厚的点头:行。
继续种萝卜呗。
郑队狐疑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总觉得这人不是面上看上去的这么简单,没有理由,问就是直觉。
他压着满载的车队去交差,各类蔬菜挑选出来做了研究,最后证实就是他们平日里吃的普通蔬菜,无非个头大些,呃,熟得过了些。
听了孙海进阶的事,并不觉得太惊讶,这种情况并不是唯一,事实上异能者等级越高,进阶的时候越容易引起同属能量的共鸣,出现些异象很正常。
这种巨大而短暂的能量如果能控制就好了,完全可以催熟更多作物,不用像这些似的熟过头,吃起来硬邦邦嚼不烂。
研究所里的邓博士颇为遗憾的说。
郑队嘴角抽抽,他这种大老粗不能苟同,才安定下来,先解决温饱,再满足味蕾,这些文化人,讲究的有点儿不识趣。
农庄里,郝灵老老实实用异能种萝卜,别说,这升级后的异能就是好用。
她种的萝卜就是水灵灵脆生生,三个星期就长成了,没有大的夸张,就是正常的尺寸。
第六百三十四章 西瓜郑队又来了一次,押着一车萝卜去做检验,自然是普通的萝卜,并没有好吃多一分,可水头非常足,于是这批萝卜被充当水果分了出去,连钟家都得了,尚纯和钟清雅啃上了白萝卜。
只是两人都没能想起往日那个辛辛苦苦既顾她们安全又给她们种水果吃的老实人孙海。
郝灵在农庄里又种了三岔萝卜,越种越得心应手,生长期被她缩减成两周,种出来不止萝卜好吃,萝卜叶也脆生生的能上餐桌做佳肴。
凡是郝灵出手的萝卜,被精美包装成了高档蔬菜。
再要种,农庄的总经理庞四通过来,发给她一袋子新种子,是西瓜种。
郝灵气乐了:广大人民的温饱问题解决了?物质享受提升了?庞四通正色:给农庄拉来更多资源,咱们才能源源不断为人民服务。
郝灵笑:你说的有理。
好,西瓜我种,你再给我划一百亩来,我种小麦。
庞四通很为难:这没好地了。
你也知道,大家负责的亩数有限,靠出产拿工资拿晶核。
我给你多,就得去抽别人的。
除非,你自己开。
咱农庄往西往东,大片空地没净化。
你都九阶了,净化力应该比以前强吧。
最后一句是试探。
异能者净化,就是用自己异能去提炼土里水里空气里的污染能量,把里头干净的部分吸收,不干净的排出,也算是一种修行。
但里头有个问题,不干净的那部分,大家全是排出自己负责的区域外就得了,并不是消除,那么,那些东西去哪了?不还是存在于周围,不过是转移到别的区域,等日后那些地方污染越攒越多,会怎样?只是目前人类的生存现状还顾不上考虑这些,或者上头已经在研究这些问题还没有公布。
人类想长久活下去,迟早要解决这个问题。
郝灵脑子里一转,没有插手的意思,这一次,她要以孙海的身份生活,免得被灵灵灵那个小兔崽挖苦仗势欺人。
她犹豫着说:行吧,我这里离着东边近,我去试一试。
不成就算了,但若能成,我开出来的地就是我的了。
庞四通说:当然。
咱有规定。
自己在农庄开出来的地是农庄的,但种植权在你,产出一半归你私人,而且这些地的提成工资照常发。
这是很好的激励的措施,孙海不知道其实这里的老员工都在开地,反正也是修炼,干嘛不给自己创收?郝灵领了西瓜种子,庞四通在旁边站着不走,显然是要看她种地。
无奈。
种地有什么好看,怎么一个个就觉得她上了九阶就成神了?郝灵当着他的面,催动房子旁边的一丛荆棘条,那些荆棘条骨硬皮坚有韧度,异能一灌入,开始疯长,向上长到两米左右垂到地上钻进地皮向着四面八方捅了出去。
没错,这就是异能者的翻地手段,大家都这样干。
话说,有异能实在太方便,省了多少机械和劳力。
一分钟,荆棘条收回,松动过的地面宣软透气,一条条沟垄整整齐齐。
该点种了。
沟垄上的坑都是荆棘条钻好的。
郝灵拎着种子袋沿着沟垄一个洞里撒一颗籽。
种子珍贵,不能浪费。
为什么让木系异能者种地?就是要保证百分百的出芽率。
庞四通跟着她走。
郝灵跟他说:水不够用。
多要些水系来,最好给我专门配一个。
庞四通喷他:美得你。
水系也忙着净化水源呢。
农庄地里铺了水管,保证精准灌溉不浪费一滴。
庞四通想想多缺水,叹气:研究所在研究激发多种异能呢。
郝灵诧异,看他一眼:异能多了升级不好升吧?大家都知道。
可有什么法子,当务之急,把民生搞起来啊。
怎么搞民生?物资啊,大量物资啊。
就像咱们,如果再觉醒个水系异能,是不是种地更方便?郝灵:也是。
升级不好升去打丧尸嘛。
庞四通顿了顿:老孙,你升到九级以后修炼更难了,对晶核需求也更大了。
你有什么想法?郝灵捏着西瓜籽想了想:九阶就挺好了,我都这个岁数了,安安稳稳的挺好。
再说,大不了,我出任务呗。
庞四通说:我就要说这事呢。
郝灵看他。
庞四通说:咱部门珍惜人才,以后给你的晶核肯定要比以前多,老孙,你得好好种地堵别人的嘴。
不然我不好做。
郝灵:知道。
谢谢你。
你这是想让我帮你种多难的东西?庞四通嘿嘿的笑:你先把西瓜种出来。
郝灵嗤笑:西瓜有什么难,你等着来收吧。
郝灵信心满满,不就是西瓜,分分钟给你种出个大汁甜的大西瓜来。
她忘了,这是末世,动植物都发生了变异,她领到的西瓜种子也是变异的种子,最终长出来的西瓜——葡萄那么大呢。
你坑我。
郝灵面无表情对来收西瓜的庞四通说。
那么那么长的西瓜蔓,就结一个葡萄那么大的小西瓜,不是她眼睛够尖,她能当狗屎摘了去。
庞四通却是惊喜:真种出来了嘿,我尝尝。
郝灵哼哼,敢情拿自己做实验。
小西瓜真够小的,庞四通摘了个不洗不切直接往嘴里一丢,眉头皱了皱。
郝灵还没尝过,实在长得太小气,她气得吃不下。
简直是耻辱,灵灵灵冷嘲热讽的,要不是她自己克制住,分分钟用灵力改造。
那可就露馅了,植物基因很容易改变。
庞四通说:怎么是苹果味?要是苹果味的,干嘛种西瓜?直接种苹果不好吗?末世的苹果树变异后结果更多更大。
果庄里头种着呢。
庞四通又摘了一个尝,惊异:哈密瓜味的。
哟,她种了一地彩蛋吗?自己也摘了一颗:葡萄。
庞四通:桃。
郝灵:酸枣。
两人面面相觑,庞四通:你别动,我叫人来,这批水果有噱头。
郝灵笑骂:才安定下来,你们就搞虚假营销。
庞四通笑道:这叫奇货可居。
你别动啊。
郝灵:那我去开地,你让研究所研究下是不是种子有问题。
庞四通骂道:开什么地,给我看好这地宝贝。
郝灵无聊,看过一地小西瓜,还是心塞,进屋里去翻孙海的库存。
木系异能者都会给自己储存种子或者根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用来战斗和生活。
孙海杀丧尸的时候用的是木桩和荆棘,用荆棘拴着木桩仿佛流星锤,等阶不高的丧尸一锤就成了肉饼。
郝灵想,她得去搜集些丧尸晶核。
上个世界灵灵灵收集过些,但不多,毕竟她是丧尸女王要爱惜自己的子民。
第六百三十五章 开荒孙海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精钢打造的柜子里。
以前他可没这习惯,可恨尚纯那不做人的,带着女儿认爹瞒着孙海不说,趁着孙海工作的时候把家里值钱的都收拾带走了。
幸好她看不上这些,却不知孙海正是靠这些给了她们母女生存和立足的资本。
大约孙海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郝灵摸着厚厚的钢板想。
对世界失去信任,活着还有什么滋味儿。
郝灵翻着里头的种子根茎之类,基本都是末世变异后的植物,孙海一个大男人,末世来临前也没有养花养草的爱好,哪里会有收集种子的嗜好。
不知为什么会觉醒木系。
郝灵勉强挑出几样种子,心里却想到国家基因库。
那里,应该有尽可能全的末世前植物资料。
想也知道那地方肯定成了全人类最宝贵的宝库。
不然自己试试去那里复原末世前植株?可复原也没有那么简单,生态大环境已经改变,即便有原始的种子成长过程中也会为了适应污染变异后的环境而产生变异。
或许,那里的植物重见天日要等环境彻底恢复,也或者可能永远的成为研究材料。
郝灵一叹,自己倒是能净化,但,得人家主人家同意啊。
要不要接个大单?灵灵灵去了,碰一鼻子灰:它说它已经踩出新路来了,现在不需要外援。
郝灵摸摸鼻子:好吧,我来晚了。
灵灵灵:另外,人家警告咱们,别捣乱。
郝灵讪讪:这话说的,我从来都不和世界意识对着干。
说:人家靠自己本事蜕变,走的是强者路线,不怪不想别人插手。
最难的时候都自己熬过来了,不稀罕了。
庞四通叫来人收西瓜,藤蔓都不放过,回去研究研究能不能吃。
郝灵不想守在这:我去东边荒地看看。
庞四通挥手:去吧,我在这,你小心点,东边荒地草多树多,还有没清理干净的小变异兽。
郝灵笑道:正好打猎添个菜。
人类地盘里,大型的变异兽已经清理干净,但鸡鸭鹅猫狗兔子什么的还是有的,毕竟缺少菜蔬的现在,肉类是主食,人类适应了末世,开始把异化的家禽再变成家禽,牛羊猪这些大个的,有专门的饲养场。
郝灵从屋后半间仓房里推出小电驴,只要一枚一阶晶核,就可以平缓的使用半年,可见人类在新能源的利用上也逐渐走上正道。
郝灵手掌在座子上按了按,所以,尝到晶核这种新能源的甜头,在遥远的未来,人类会不会圈养些什么养晶核呢?这种可能性并不小。
郝灵骑上可爱的小电驴,在田地间的水泥路上兜着风,二十分钟,来到东边边缘,三层严实的防护网高达十米,上头竖着圆环接圆环的倒刃带,三层防护网都通了电。
防止变异兽进来搞破坏。
农庄还有无人机巡视,防变异鸟的。
防护网上有门,指纹锁,郝灵将小电驴停在里侧门旁,指纹开锁,出了三道门,外头就是荒地了。
目测有两三百米的隔离带只生长了低矮的植物,可见是清理过,有些地方有净化的痕迹,应该是农庄里别的工作员人开垦中的私地。
隔离带后,便是茂盛如原始森林。
草过人高,树密不透风。
郝灵回头看了看防护网,猜出只要外头荒地达标,就会有金系异能者来扩大防护网,有异能果然做事方便。
郝灵观察了别人开垦的痕迹,都是一亩一亩的大小,挨在一起,这样净化后的土地不容易被周遭再污染掉。
她走向没开垦的地方,沿着地势走了一个大约五亩的大小,手指间漏下枸杞种子。
输入了异能的枸杞种子,落地生根发芽,在小腿高的野草丛里舒展可怜兮兮的几片叶。
枸杞种子,在孙海的收藏里难得的属于没变异的一种。
为什么孙海会有原始枸杞种子?呵,一个大龄老男人自备枸杞简直不要太明白,还不是为了女人。
人家都跑了,你还不扔,留着回味啥?郝灵毫不客气的全拿来用,希望这些枸杞能给自己创收一波,不定能打开广大的男性市场。
唔,说来,好像的确没见到有人专门种植这个。
枸杞种子围着五亩地长一圈还有余,可见孙海藏了多少。
郝灵撇撇嘴,从兜里拿出铁荆棘的根来,插到泥土里,异能灌入,干巴巴的根立时苏醒汩汩吸收,万千枝条喷发,垂落,钻地,拔草,把草拢到一堆,遇到大大小小的石头也刨出来,运到外头堆在一起。
五亩地,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深翻一米。
这才只是翻地,净化还没开始呢。
郝灵没有收回铁荆棘,坐在软乎乎的地上修炼,异能穿过万千枝条,感受泥土里的污染能量,灵魂里灵诀自动运行吸收着灵力。
其实若是用灵力的话,一秒钟就可以剔除杂质,但,灵灵灵又要嘲笑她欺负人。
左右她没用过晶核修炼,这次正好好好体验一下。
不由又想起白灵珠来,她带走了灵珠空间但没有取走晶核,白灵珠的身体留在那里大约会被封存瞻仰,至今,自己还能收到那个世界产生的信力。
之前自己怎么没留意白灵珠的晶核呢?感觉错过一个亿。
郝灵一心三用,一边用异能修炼,一边用灵力修炼,一边胡思乱想。
等晶核到了极限,她起身,才不过三个小时,有些不满。
九阶的异能者一次只能三个小时?她忘了使用的是孙海的身体孙海的晶核,但她吸收能量的速度却被她的灵魂带动的是孙海的几倍十几倍,身体和晶核当然承受不了。
照这个速度,怕不要净化个十次才行。
郝灵遗憾的摇头,自己只能多往这边跑了。
这话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会气死,他们净化个一亩地还要跑个二十三十次呢。
郝灵留下铁荆棘,不给地里别的植物死灰复燃的机会,骑着心爱的小电驴晃晃悠悠的回了去。
时间还不到傍晚,地里已经没了人,也没了西瓜,庞四通这家伙倒算不错,还知道帮着她把地给翻了。
屋里桌子上放着一袋种子,打开一看,又是西瓜。
郝灵笑笑,把种子都种下去。
然后开始了每天输入异能长西瓜,输入异能开荒地的规律生活。
西瓜快熟了,这次好歹比葡萄大点,有李子那么大,仍是一根藤上长一颗。
郝灵牙疼,她可没间花,实在一根藤上就长一朵花。
庞四通兴冲冲来,不待他说话郝灵先问他:有没有葫芦种子?庞四通一愣,葫芦?也能吃。
但现在没人想起这个玩意儿啊,种子——他找找?郝灵指着地上的西瓜藤:我看能不能种出葫芦娃?第六百三十六章 嫉妒庞四通嘴角一抽,明白了郝灵的点:变异不可控。
谁知道大多数植物变得更高更大更高产偏偏有一小部分结果更少更小了呢。
咱得保护珍稀物种。
说到最后嘴咧得很大。
郝灵:西瓜给你挣钱了?庞四通哏哏哏笑起来:颇受欢迎。
咱农庄的经费批下来了,比上次多。
给她一个袋子:你的奖励。
郝灵晃了晃,里头全是晶核,打开一看:五阶六阶,不怎么高嘛。
庞四通:二百枚呢。
只是这一次的奖励。
我怕别人眼红都瞒着呢,你可别说出去。
连着进阶给的奖励,以后就没这么多了。
郝灵点头:我现在需要七阶八阶的,上头肯定舍不得,不行我自己出去猎。
庞四通撇嘴:你想得美,以为自己九阶就天下无敌了?我听说,丧尸那边进阶很快,九阶都很常见。
以后丧尸越来越少不假,可越来越难打了。
如今出去做任务的,最低也是四阶,那只是后勤拣物资。
咱这种种植型的木系,任务小队根本不招。
郝灵:不可能吧,至少保障后勤吃饭问题。
庞四通:所以,人家招的后勤保障人员都是双系的。
双系的。
有自己觉醒,也有后头激发的。
郝灵顿了顿:激发异能的药剂——庞四通:试验阶段,找人试药呗。
你心动了?那我劝你等一等,等实验通过药效稳定了再说。
咱又不急这一时。
郝灵点头:你说得对。
庞四通要走,郝灵拦住他:我在东边开了五亩荒地,开好了。
庞四通不是很吃惊,毕竟孙海是九阶了肯定比别人强。
说:农庄有金系异能者专门维护防护栏,如果检测通过,肯定第一时间纳进来。
郝灵想了想:那先等一等,我再开个五亩,一块弄进来。
庞四通看她很有把握的样子,很有兴趣的问:你打算种什么?私人开的地,种什么自己说了算。
郝灵:小麦吧,我想**白面的肉包子,还有面条。
多普通的吃食,在这里却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美食。
现在的面食,里头都是掺了好几样的合成品,且因为变异,末世前的麦香成了回忆。
变异小麦种子可以和农庄拿,孙海自己也有一点原始小麦种。
庞四通:行。
你开好了就通知我,我叫人来。
郝灵:你开的荒地在哪?庞四通苦笑:我哪有那个功夫。
除了农庄里的事,我其他时间都在试验棚里搞种子。
郝灵便问:那我下次还种西瓜?上次结果出来没?庞四通:种子性能不稳定呗。
还能是什么。
你看第二批种子长出来的明显大了。
接下来你继续种西瓜,我倒要看看它们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郝灵无奈,自己是跟瓜杠上了。
你发我点土豆萝卜什么的,我套种。
庞四海惊讶:你确定?现在种什么都靠异能撑着,你能一起供起来?郝灵:我试试。
庞四海:行,我给你弄。
但你发现供不好就只供西瓜。
郝灵答应。
等人走了,她骑着小电驴照旧去开荒,出去到自己地头一看沉了脸。
西瓜成长期比萝卜长一些,要一个月。
原本一天跑一趟十天可以开出来的五亩地,郝灵用了二十天,不想太高调。
开完起先的五亩,挨着旁边她又开了五亩,两块地之间一行半人高的枸杞树苗。
这是开第一块地时种下的,第二块地的三面也种了枸杞,才一掌那么高。
现在,夹在两块光秃秃田地间特别显眼的一趟枸杞苗东倒西歪,不少都被人齐根踩断像豁了的牙口,看着分外凄惨。
郝灵巡着地边看了看,后种的枸杞苗因为矮混在荒草里没被破坏。
可先种的那些,挨着荒草的那些也有不少被折断。
她沉着脸将断掉的树苗捡起来,异能输入地上的断口,新的枝条从断口旁边发出,长大。
一棵棵救过来,夹了一大捆断枝。
干脆把这些断枝截成小段又围了五亩荒地出来,翻地锄草拣石头。
把两块生地净化一遍。
郝灵看着自己的三块地,眼中冷光一闪,回了农庄。
她从来不是吃气的人,没本事的时候让师傅打回去,有了本事从来当场报仇,因此她骑上小电驴直接去找凶手。
呵,以为外头没监控自己就不知道是谁干的了?她找到一处,五个人正在其中一个宿舍外头小空地上一块喝酒吃花生米,看着很自在。
郝灵目光一闪,对了,自己种了粮食可以酿酒。
她停下小电驴,五个人都向她看过来,四个面露微笑,一个目光闪烁。
老孙,来来来,一起坐下喝一盅。
郝灵面带笑容的过去,没坐,一脚把坐在边上的男人踢翻滚了出去。
吊梢眉三角眼,鼻瘦无肉嘴角尖,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四人大惊,都是经过末世杀戮的人,一下站起来面露不善。
郝灵冷笑:周扒皮,你个蠢货,不知道每个人的异能气息和指纹一样独一无二吗?你撅了我的树苗,还是用异能,你身上沾着我的异能气息呢。
你怎么就觉着没有监控我就找不到你?戒备的四人一愣,有看周韬的,有问孙海的。
老孙,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说清楚,大家都是同事一起做事,不能不明不白。
周韬脸通红,羞怒: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郝灵哼道:我在东边荒地开了地,边上种的枸杞树苗。
今天过去一看,被人撅了有一半。
这是什么时候,一根葱都被宝贝的末世。
你撅我树苗,这是断人钱财的大仇。
别说我冤枉你,也别说我胡说,有胆咱们找庞经理,他就能找出谁撅我的树苗。
周韬:我不过是经过你的地。
郝灵:死到临头还不承认。
不见棺材不掉泪。
要是异能追踪仪在每一棵断掉的树苗上检测到你的异能气息呢?周韬闭了嘴。
异能追踪仪,这个自己知道,任务小队就是用这个来寻找某一个特定的丧尸,也能找某个特定的异能者。
四人吃惊:老周,真是你干的?你图啥?郝灵:什么都不图。
他就是嫉妒我。
嫉妒我异能比他高,嫉妒我种植比他强,嫉妒我开地比他快。
周韬,木系异能七阶。
周自强不可思议:就这?农庄里比你异能高比你种植强的多了去,你都嫉妒?郝灵差点儿笑出声,这个周自强,净说大实话,可不是嘛,周韬嫉妒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她是个新来的,一来就比他强,进阶吸引了所有人目光还被庞四通看重,周韬对她的嫉妒就格外的强呗。
她说:不然呢?你们好好想想,和周扒皮一块的时候是你们沾他光多还是他用你们的时候多。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大事她这一说,四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不约而同去看桌子。
酒是周自强和黄志朋买的,花生米是李胖子种的何飞炸的,周韬提供了个地儿,可四人带着东西过来时周韬在浇水,他们四个还帮着干了会儿活。
想以前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周韬除了会说话说得人高兴外好像也没真正出什么东西和力,他们以前怎么没想到?周韬一看郝灵一来就揭了他的皮,恼羞成怒,从地上起来,一把洒向郝灵面门。
是一把铁钉子,势如疾风。
这种铁钉子是一种变异树树身上长的,和真正的铁钉子一样沉重和尖锐,是不少木系异能者喜欢随身携带的暗器。
不自量力。
郝灵冷冷抬手在身前一挽,异能撞上,那些铁钉子瞬间调了个头长大一圈顺着来路射了回去。
啊——郝灵的力道和异能可比七阶的周韬高出太多,他根本来不及躲,尝了一把钢钉入骨的销魂滋味。
周韬疼得打滚,一动钉子扎得更疼,他不敢动了,一不动,他抹在铁钉子上的毒就发作,又痒又麻盖过疼痛,更加不能忍。
他只能再滚,用疼痛盖过麻痒。
大家都是木系异能,在场异能没有比他低的,一看他这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
四人心里冷汗涔涔,末世还没结束呢,他们竟然忘了防备身边人,万一哪天不自知的得罪了周韬,他来这么一把带毒的铁钉子——大意了,太大意了。
郝灵联系庞四通。
她只是正当防卫,周韬再惨都是咎由自取。
自己那些被撅断的枸杞苗,自己多用出去的异能,不需要赔偿的吗?庞四通带着人匆匆赶到,脸色严肃。
他没有仅听郝灵的一面之词,也没有看到周韬默认的态度就将事情定性。
让医生把周韬简单处理一下,带着所有人去东边荒地,用异能追踪仪确认了那些断掉的树上的确都有周韬的异能气息。
气愤:周韬,你跟孙海过不去你对他人下手啊,你干什么对枸杞苗下手?你知道这些枸杞苗是没变异的吗?你知道它们多珍贵吗?你还记得农庄的规矩吗?你个糟蹋东西遭雷劈的。
好吧,庞四通的重点全在枸杞苗上。
至于说两个异能者打架嘛,他压根不看在眼里,经历了末世的人哪个是好脾气?只要不打死,他实在懒得管,两个臭男人打架有什么好看,不如在实验棚里看种子。
周韬郁闷。
如果庞四通护着孙海,他还能吵几句。
可庞四通话里话外全是枸杞苗,他还能跟几棵树苗争?庞四通放话:罚你一个月工资。
太多了吧。
周韬叫起来:不就是断了几根树苗,我也能给他补起来。
庞四通冷笑:一半是陪给孙海的。
一半上交农庄以儆效尤。
周韬不说话了,庞四通态度明明白白,就是罚他乱糟蹋作物。
他也知道庞四通的脾气,更知道如今的情形,那真是浪费一粒粮食该遭天打雷劈。
只得认下这个惩罚。
庞四通转头就看郝灵开的地,呵,十五亩,虽然有十亩还没净化完,但也只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
他很满意:老孙啊,我看你进阶后净化能力加强了啊,农庄里没人比得过你。
这样,你给农庄多开些地,公地,农庄给你奖励。
郝灵:好说。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郝灵知道她和周韬的梁子正式结下了,以小人之做派,以后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害孙海。
可有关系吗?蹦跶的小丑按下去就行,实在烦了,杀个人什么的她很熟。
隔几天庞四通来收西瓜,也跟她说起周韬这个人:大家心里都有数,末世人心都见识过,也就周自强他们四个被几句好话哄得一时找不到北,现在他们也不跟他玩了。
郝灵:我没想跟所有同事关系都搞好,但你嫉妒归嫉妒,你冲我来,你糟蹋我东西不行。
这一点庞四通太认同,频频点头:真不是玩意儿。
庞四通眼里,粮食作物可比人珍贵多了。
又给她一袋西瓜种。
这次的西瓜两人尝了,还是什么滋味儿都有,好在都挺好吃。
郝灵接过种子开玩笑:下次可别种出麻辣烧烤臭豆腐味。
庞四通一愣,哈哈大笑:你做梦呢。
这两批西瓜再串味都是水果味。
种出蔬菜味都不可能,要是真种出你说的麻辣烧烤臭豆腐——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这个世界是假的。
郝灵挑了挑眉,你可真敢想。
庞四通吸溜下口水:别说,你说的我馋虫都出来了。
变异猪的肉虽然也好吃,可我还是怀念末世前的猪羊牛。
唉。
重重的一叹,是吃货破碎的心。
郝灵:养殖所那里有什么新进展?真复刻不出来了?庞四通摇头:还不如咱呢。
至少种子好保存,用心找找还是能找到原始种子的。
活物怎么保存过十年?没变异的动物也活不下来啊。
唉。
郝灵只能说:慢慢都会好的。
庞四通笑了笑,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沧桑:等人类能生孩子了,这些孩子长大,再长起一批,咱这些老人都死了,过去的一切也跟着死了。
这话太悲伤了。
郝灵拍拍他说:别说末世,就是咱以前往前数个几十年,你也没铭记爷爷辈的苦日子。
再往前数个几百年,你操心几百年前古人吃什么喝什么?都一样,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记忆。
人都类同,年纪大的永远在回味过去,年纪的小的永远在渴望未来。
谁都有自己的记忆和归属,不必强加。
就如这个世界,度过灾难注定创建更辉煌的文明。
庞四通被她一说心情好些:也是。
只要有孩子在,咱们就有希望,一切为了孩子好。
可不是嘛,没见流连花丛的钟大少最终还不是为了一根独苗把尚纯请上正室宝座嘛。
诶,老孙,你没老婆吧?哎哟,怎么说这个话题?我才只是心里感慨一下下,难道你接受到我的脑电波?没。
庞四通挤眉弄眼:据说,异能者寿命比普通人长,那你这个岁数也不大,就没想再娶一个,说不定以后还能生。
呃,娶媳妇生孩子?要不要安排一波呢?郝灵认真思索:看缘分吧。
灵灵灵惊恐:啊啊啊——你要生孩子,不是,你要让别人生孩子,不是——你亲自上让女人怀孕给你生孩子?郝灵:闭嘴。
我可以,我行,我能。
灵灵灵:可你是个女女女的啊——上次当男人,你还没这样呢。
郝灵冷笑:狭隘,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这次就让你长长见识。
灵灵灵手动闭嘴,不,我不想。
啊啊啊,盐阿郎、卫弋,你们快出来拉着啊,要出大事了!第六百三十八章 相亲郝灵是来真的。
孙海在意的是什么?第一,尚纯骗了他。
第二,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不是他的。
从他愤愤话语里,显然第二点比第一点重要的多。
如果他不在乎子嗣,能把钟清雅捧成公主?孙海是极重情的一个人,那母女俩就是他活着的动力。
一个男人为了爱人和孩子拼搏努力,这点永远没有错。
而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人,看重子嗣,这是一个生物体的天性,也没有错。
尽管孙海魂魄去投胎了,但怨气尤在,就在身体里幽幽喊冤,她要平怨气。
这样的好男人,值得拥有一个完整的家,真正属于他的家。
再说,换了灵魂又怎样?女王大人她不配有个孩子吗?灵灵灵:不要脸。
呸小东西,越来越没规矩了。
灵灵灵说:你娶谁就是害谁,你能真喜欢上人家?万一对方真爱上你呢?郝灵:我行。
灵灵灵:……我一直以为你有原则有底线,你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这是看不起我,我做不成一个好丈夫吗?灵灵灵:可是、可是——郝灵嘲笑: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你以为婚姻只是爱情吗?没见识的小东西。
信不信只要我放出消息,多的是人想和我合作。
灵灵灵只能说:劝你慎重,劝你做个人。
庞四通拐拐她:想娶个什么样的?郝灵反问他: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庞四通肯定没老婆,不然天天泡在棚子里。
庞四通脸色暗了一秒钟:以前我也有过,后来——你也知道末世里不敢谈感情,俩人在一块只是为了活着,现在嘛,还是有个家才叫过日子。
他想找,可听这意思看他迷茫小表情,还没确定的人选。
新民广场要搞个聚会,咱俩一起去呗。
庞四通神神秘秘。
郝灵无语,相亲大会呗,她想了想:现在不去。
庞四通了然:等能生孩子的事确定了再找?看吧,男人都是如此现实,当然,现在的世道男女都现实,不现实就丢命。
郝灵:不止这个。
我现在工资还成,但晶核不够用。
我不想找普通人,找异能者我得给她提供晶核吧。
现在找不起。
庞四通:你这样说也对。
不然我也再等等。
他们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找个伴儿当然是要走完一辈子的,和普通人就不太合适了,只说一点——老孙,你有没有发现你变年轻了?郝灵心道,我灵力庞大,除非刻意控制,不然肯定会显得年轻。
但他这样问一点不意外的样子,显然自己不是个例,看来是异能带来的好处。
这也不奇怪,星际人类异能高的也比异能低的寿命长,同样年龄当然显年轻。
庞四通看她点头,兀自说:所以咱找普通人就不合适。
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吧,看上去跟娘带儿子似的。
找个年轻的吧,岁数隔得大我也有障碍啊。
郝灵笑起来:老庞你还挺纯朴。
庞四通摆手:我可不是那些花花肠子的人,有个老婆有个家,有个工作搞研究,知足了。
郝灵:你是好人。
不然,我陪你走一遭?不定遇见你的缘分。
庞四通:可说定了,你给我打气去。
看他激动的,就等郝灵这句话了。
郝灵好奇,至于嘛,不就相个亲,那么多人在一块,需要给你打气?真需要。
到那天,郝灵把自己收拾干净整齐,理了头发,刮了胡子,拔了鼻毛,带着庞四通开着庞四通的代步车去新民广场。
半路上旁边这个人就不对了,脸红脖子粗的。
郝灵把车停路边,担心:老庞,你过敏了?庞四通拿袖子抹抹脸:我就是太激动。
郝灵一脸奇怪的笑起来:相个亲而已。
庞四通苦笑:我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
啊?我老婆,和我一起长大的。
我这个人,现在看着还好,末世没来以前长在工作室里的,我没跟我老婆外的第二个女人打过交道。
啊。
庞四通眼角微红:我以为我和我老婆就一辈子了,谁知道……他按了按眼角:她抱住丧尸让我跑,我——庞四通哽咽吞咽了几口,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她用命换我活,我却想去找别的女人,我是不是没良心?郝灵沉默下:她让你活下来不是让你痛苦懊恼自责的。
庞四通身上有怨气,但没有至亲之人的怨气,他说的是真的。
庞四通没被开解:我知道她想让我好好活,换了我我也想让她好好活。
一个人太孤单了。
郝灵:嗯。
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
不向前看怎么办?都困在过去里拔不出来?人类还有什么未来?有时候无情是别无选择。
庞四通抽抽鼻子:唉,要是人死后还能相见,她打死我都成。
郝灵想,末世死了那么那么多人,新生儿没一个,可见投胎路上挤爆了,便是现在能安排投胎了,基数那么大什么时候才轮到某个人?说不得老庞真能等到下去被老婆捶。
再乐观一点,说不定下次出任务就被丧尸吃了就可以下去团圆了呢。
灵灵灵:你什么心理?郝灵王之冷酷:被女王大人我的子民吃掉是他的荣幸。
灵灵灵:好幼稚。
郝灵:呵,故作老成的小东西,越来越长智慧了。
郝灵继续开车,庞四通说了心里话慢慢不激动了,郝灵看他眼,说:你也别激动,这个时候大家交往图什么?真爱?还是图一口吃的。
咱是干什么的?生产食物。
绝对吃香。
你等着众花扑蝶吧。
庞四通一下笑了:你说得我都不敢去了。
呸,不敢去就让我停车呀,让我掉头呀,别哼小曲呀。
呵,人啊。
到了新民广场,这里原身就是末世前的一个大广场,旁边是商场写字楼,并不是一线大城市的。
一线大城市如今都是丧尸窝,谁都收拾不出来。
末世前年轻人们向往的那啥啥啥啥,全成了丧尸乐园,高烧不退的房地产彻底凉凉。
也算是个好消息?并不大的商场里改成商店,有限量供应的物品资源,也有人租了位置卖各种私人收藏,有用没用的。
边上并不高的写字楼如今也成了住宿楼,不见几个人大约都在工作。
末世初建没有闲人。
广场没有末世前的花团锦簇倒也有几丛植物,是变异后没危险被允许留下的,没几分精神的站着似在哀叹植物家族的凄凉现状。
郝灵跟灵灵灵吐槽:什么悲惨世界。
世界意识多想不开,跟我这个外挂合作,分分钟让人类社会重塑让世界焕然一新。
哼,我又不多收钱。
灵灵灵:可是人家就是不愿意,不欠你人情。
哼。
第六百三十九章 无果广场上到处都是人,男男女女,穿戴得都挺整齐。
郝灵把车停好:老庞,你先去,我去商场里走一走。
庞四通一把抓住她,慌:别呀。
他腿软。
郝灵心说,你这是跟女人社交恐惧症,难道十年末世你都是跟男人混的?可不是嘛,老庞这种纯情老男人在末世真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稀少物种。
得,你先跟我走,咱们看看商场里有没有好东西,说不定能遇到好种子。
立即,庞四通腿不软了,眼里放出坚定的光彩,沉稳一挥手:走。
呵,老男人,你不需要女人,你只要有颗种子就能发芽开花。
商场没有以前光鲜亮丽,一切以实用和方便为主,因此一楼进去原本该是透明柜台的,现在全是简单支起的小摊子,不过,卖的东西还是金银珠宝。
什么时候女人的钱都最好赚。
摆在最外的是目前最不值钱的金银,再有一些劣质的玉石类。
自从研究院发现能从品质高的玉石里提取能量,搜寻物资小队便将高品质玉石宝石纳入名单早搜集一空,剩下些品质不高的,只能用来满足情怀。
郝灵怀着探宝的心思,若是能碰到个灵珠空间样的宝贝可是走了大运。
庞四通见她看这些,揶揄:还说现在没心思,你看这些不是为了女人还能为什么?郝灵:埋地里。
多少有点儿能量不定会改变植物。
庞四通先是心头一动,随即否决:以前矿脉上没听说植物会发生什么变异,你这想法不靠谱。
郝灵无奈,她就玩笑一句他听不出来?郝灵一瞟就知道这里没什么买头,继续往里,发现有用晶核做的首饰,亮晶晶的很好看。
不过都是一阶二阶的品质,带一颗晶核的首饰得用至少两枚晶核买。
有一条亮闪闪的项链,是拿一颗晶核碎成十几块镶嵌的,竟然卖五十晶核。
买的人寥寥。
用得着首饰装点的,不会看上这种品质。
而能看上这种品质的,还没解决填饱肚子的问题。
再过去是卖生活用品的,也不多,百货刀具什么,再过去,就到了商场的另一侧门附近,这里卖的都是吃喝之类,有菜有肉有粮有米,经营的不是有门路的就是木系异能者,一眼望去,这边比另一边热闹的多。
从商场出来还延伸出一条后街的自由市场,这里摆摊更便宜,郝灵和庞四通就在这里找。
零零碎碎什么东西都有,旧衣裳旧鞋,缺胳膊少腿的家具,还真被他们找到卖种子的。
都是花种。
庞四通可惜的摇头。
摊主听了这话表情麻木,这东西谁买啊,他只是摆出来看能不能撞上冤大头。
冤大头郝灵上线:多少钱,我全拿走。
摊主目光一亮,打量了她的衣裳和气色,舔舔嘴唇:一百。
一百数字币,孙海月工资过万,他是高薪阶层。
给个实诚价。
不然不要了。
摊主估摸了下:二十。
二十不多了,只能吃个单人餐。
郝灵用腕表划给他二十,拎起那一斤种子。
庞四通:你真种?就是普通的花种,我认识。
还发霉了,不知哪个洞里掏出来的。
郝灵:我用我的地试试。
庞四通买了些根茎类的东西,明显是变异的,变得看不出原来是什么。
交给郝灵:我没私地,你先种着。
郝灵无语:你不拿回去切片研究?庞四通:你先种,种出来做好记录,我再研究。
两人没有再逛,把东西放回车上,向相亲的人群走去。
没有人扭扭捏捏,大家都非常坦诚,觉得哪个顺眼直接搭话就行。
庞四通又开始犯病,拉着郝灵的一点袖子跟着她走,牙关紧咬深仇大恨似的。
让好几个女的绕着他们走。
别不是有病。
郝灵无奈:你看上哪个,我去搭话。
庞四通扫了半天,道了句:都是女的。
真是服了他,你要找男的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庞四通不敢搭话,郝灵也不想搭话,她是想找个人过日子,可这里的女人眼里要么是冷静的算计要么是贪婪的算计,她还是得了吧。
不由想起汪秀华,那才是正经过日子的好老婆。
唉,当钱力民的时候没珍惜,现在孤家寡人了吧。
两人就这样闷着头转悠半天,空手而归。
庞四通不得劲:不靠谱。
以后不来了。
郝灵:本来这种大型活动成功率就不高,大家认识都不认识的谈何了解。
你真有心,不如通过熟人介绍。
至少知道两边情况合适了再谈。
庞四通一想也是:白跑一趟。
嘿,我急什么呀,肯定是最近研究没进展躁了。
郝灵随口问一句:什么研究?庞四通:水稻。
郝灵也叹气了,水稻水稻,水太珍贵,想也知道他们的课题八成是怎么让水稻不用水长出来。
这也不是多保密的事,庞四通叹气:总不能让木系异能者靠异能一把一把的长稻子吧。
不是没有这样的操作,这样手种出来的大米,只供特殊人士。
郝灵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噗嗤一下笑了:咳咳,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庞四通眼睛一亮。
郝灵:让所有人都激发出木系异能来,想吃大米了手种水稻,想吃面粉了手种小麦。
庞四通一下麻木下来,你可真敢想。
郝灵:怎么不敢想?不是有异能激发药剂了嘛。
庞四通懒得理会她:真这么容易激发为什么有人在末世十年都激发不出来?郝灵:所以啊,才用药物激发嘛。
庞四通:得得得,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回去给我种西瓜去。
诶你套种的土豆怎样了?行不通赶紧把秧子给我扯了。
郝灵:你放心,长得挺好。
嘴上说得好,等到收获的时候,先把西瓜给收了,这次的西瓜又长回葡萄那么大,一根藤上一颗,一亩地的加在一起也没填满一筐。
郝灵身上冒冷风。
庞四通觉得挺对不起她。
西瓜收完起土豆,土豆倒是长得大,一棵下头也只结一个,是主根长成的,干巴巴,发苦,吃的话得经过好几道加工。
没办法,植物也有智慧,很多作物变异后把自己变得很难吃。
郝灵心塞,为了不掉马甲,她忍了。
庞四通过意不去:不然给你发点甘蔗茎。
郝灵冷笑:那玩意儿吃水太厉害,我才不种。
哎,地下水层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大家都变成丧尸再开灵适应这个世界不好吗?灵灵灵:我也想,可世界意识不想。
到底被庞四通劝着继续种西瓜,这种盲盒性质的小西瓜特别受欢迎。
农庄为此专门又划出一百亩地来种。
这次,郝灵没套种,她在自己开出来已经被圈进防护网的私地里种上小麦。
第六百四十章 出任务五亩原始小麦,十亩变异小麦,地里埋了水管,经过精密的科学计算,保证根部供水而不浪费一滴。
郝灵不多管糟心的西瓜,小麦长势良好也不用她多操心,她的大多数时间都放在防护网后头一边修炼一边开荒。
如此过了两个月,小麦成熟了。
庞四通捧着脱粒的新麦闻着十年没闻过的麦香,眼泪流成小河。
油泼面,我想死你了。
实在变异小麦它不香啊。
老孙,我现在就授权给你,这些新麦全做种子种下去。
他觉得孙海是福星,种什么成什么,呃,只要种子没问题。
郝灵无可无不可的点头:行啊。
又过了两个月,新麦种长成的第二代新麦并没有变化,庞四通野心勃勃,跟上头请示,从军队里调集木系异能者来开荒,开出来的新地,全给郝灵种小麦。
郝灵怡然自得的做着农夫。
除了种小麦,她还种庞四通安排下来的其他东西,有蔬菜有瓜果,就像庞四通说的,只要种子没问题,郝灵就能原样种出来。
她已经成了农庄的宝。
如此又过去一年,郝灵感觉异能该突破了。
别人突破是能量积攒到了,她是境界一直在只缺能量。
只要能量充足,她能坐上火箭。
她使熟练了庞四通:我请假出去做任务,我需要晶核,你给我的不够用。
庞四通无话可说。
上头得了晶核,最好的自然紧着战斗力强的人用,丧尸还没杀干净呢,安全肯定第一。
他们农业人员也很重要,分到的也很不错,但——你要进阶?这么快?郝灵一想,好像是有点快,道:也不是。
激发异能药剂不是正式出售了嘛,我想试试。
晶核准备的多,到时第二异能也能高一些吧。
对了,现在最高异能是几阶?十五阶了。
部队的人。
他们天天在外打丧尸肯定升级的快。
庞四通沉吟:激发药剂,咱们农庄也能申请,以你一年多来的工作表现,可以试一试。
郝灵一喜,还有这意外之喜呢:那拜托你了。
你帮我申请着,我出钱也行。
给我批个假,我去打丧尸。
行。
你找好任务小队了吗?郝灵不在意:到了再找。
庞四通:人心险恶,不能不防。
虽然他们农庄里头也是一堆事,但毕竟是一群种地的,跟外头比起来,尤其是大基地外比起来,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他就怕种地种久了把心思种简单了出去外头被人算计。
一算计,就是个死。
郝灵应下来,却没有找任务小队搭伙的打算。
开玩笑,她去找她的子民借点晶核用,需要外人帮?灵灵灵:做你的子民真倒霉。
郝灵离开的时间不会少于一个月,如今她负责的地很多。
十亩的西瓜,一百亩的原始小麦,这些是公地。
还有一百亩的私地种了几十样作物,十亩花田,这些是私地。
一开始她用二十天开五亩地,后来缩减成十天,五天。
农庄里都知道半路来的孙海是开地大户,上头也知道,每次郝灵开出新的公地来都会有奖励下发,红了不少人的眼。
小扒皮周韬恨不得挖了他的晶核塞在自己脑子里。
可惜,异能者的晶核不能被人吸收,不然世道没这么快稳下来。
郝灵离开的时间不短,期间肯定有作物要丰收,这个时候谁接手,哪怕是代管,也能分到不少好处。
郝灵知道自己请假的消息传出去肯定多的是人找上门,她不耐烦处理这些,一并交给庞四通,回去将自己东西一收拾,锁了门,骑着小电驴离开。
知道消息后扑了个空的众人急急去找庞四通。
庞四通并不意外,但很意外里头周韬竟也在,还非常明确的提出帮孙海照顾他的私地。
庞四通无语,你那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怎么就自信我会答应你这无理的要求?孙海的私地给你?转头你把他的地都弄坏吧?一眼不瞧他,点了些工作踏实不多事的人把地分了分。
周韬还不服:庞经理,你找的这些人都跟孙海不熟。
怀疑的眼神一扫一扫就差明说庞四通跟孙海过不去。
庞四通气乐了,我给你留面子你不要,那别怪别人说话难听:至少不像你,跟孙海有仇。
周韬脸一青:都哪年的事了,大男人家还计较那些个。
庞四通无语,都哪年的事了也没见你陪个罪,把人都赶走干活去,自己笑出来,摇了摇头。
老孙啊老孙,你个猴精,我现在才发现你就没交好一个人,也没交恶一个人,只跟我这个头头走得近,真是——末世没简单人呐。
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周韬那样的避之不及,孙海那样有本事的当然要倚重。
庞四通再度摇了摇头,一头扎进试验棚。
郝灵骑着小电驴到农庄门口,将小电驴放到旁边的屋里,出来农庄叫了辆车,包车直到基地的某个外门处。
用时半天。
司机很羡慕他的工作:还是你们有钱,出门叫专车,我拉的基本都是拼车。
大主顾不多见呀。
一个人包一辆车,大手笔。
郝灵笑笑:老板活忙不忙?老板:还行。
早上出来到下午下班单不停。
下了班我去给卸货,我是力量变异。
郝灵:能安心做事就是福。
老板:可不是,没丧尸在身边打转就是好日子。
郝灵看着他身上淡淡的黑气,笑了笑,末世活下来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大家都从泥泞里爬出来,心里仍向往阳光为着光明努力,已经足够。
不能苛求。
她的手,也不干净。
出基地,样子还是要做一做。
这里进出的全是任务小队和军队,旁边形成自由市场各种任务物品应有尽有。
郝灵买了结实的背包,刀具绳索各种必需品,还有不少压缩食物和水,沉重的一大背包,又去租了辆车,押了买车的钱,如果能好好开回来,可以退押金。
如今能源动力皆用晶核,直接用或者用晶核改造来的能量电池,出去的车用的都是晶核,到时候能量耗光直接换晶核上去就行。
郝灵越发觉得以后如果人类再度成为世界主宰,肯定会豢养晶核载体。
养丧尸不太可能,那就是养变异动物。
这倒和星际猎取兽类能量结晶差不多。
或者,这个世界会走向星际。
她做了登记,姓名单位,开车出了基地。
如今的基地只有末世前整个国家的十分之一大小,避开了经济繁荣区,期间经历了大小基地的兴起、覆灭、合并,建立的很是艰难。
但终于还是建立起来,给所有的幸存人类一个安全家园,且军队和异能者队伍一直在灭杀周围的丧尸收复地盘,从十年到十一年,囊括进不少新地方。
第六百四十一章 捷足先登郝灵选择的这个出口,门外是一条深深深深的深沟,原来只是一道天然的沟,后来被挖深,架着一座铁桥,半自动化,桥头两端都能收起。
桥面宽敞,能并行十辆大车,这么宽也是为方便万一有个紧急时刻大家来得及跑。
一路都很顺利,旁边也有车开过去,大家都是出去做任务,开了两个小时,才隐隐发现丧尸的痕迹,身后那些地方,都是已经清理过的。
这些地方不能像农庄开地一样干净一块圈一块,要结合地势和原本的建筑群清理出一大片区域才能围建新的基地,新基地一开始是独立的,确定安全和进行了最初的建设后才会和大基地再合并一起。
郝灵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一些建造的痕迹,想来不会太久这一片安全区就会围起来。
面前是一座城市,十多年了,吃的是别想找了。
但别的物资还是很珍贵的。
比如,机械仪器,金属材料等等。
金系异能也不能凭空造金属,来源还是这个世界的固定物质。
郝灵看到有一支军队,正在拆楼,拆得很细致,完好的玻璃一块一块包裹了装好。
嘶,怎么就没有玻璃异能者呢?或者矿物异能?可见金系异能太偏食。
还看到几支任务小队消失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郝灵开车进城,听到丧尸的吼声了,将车子停放进路边废弃房屋内,空荡荡破烂不堪的屋子早看不出原来的用途。
她背着沉重的行囊,往城市深处而去。
城市这一边丧尸已经不多了,都汇聚到另一边去,高阶的丧尸应该都在那边。
丧尸进化可比异能者快多了。
老天看不清形势啊,变成新人类多好,非得让大家自相残杀。
郝灵跟灵灵灵抱怨一句,放开喉咙:我的小乖乖们,点兵,列队,让女王大人瞧瞧,瞧瞧你们的小脸蛋,敲敲你们的小脑壳。
灵灵灵黑线,她还唱上了,这什么虎狼之词。
你说,丧尸现在也有十五十六阶的了吧,他们就没开智?郝灵话里全是蠢蠢欲动。
灵灵灵一毛:你别乱来啊,让世界意识把我们弹出去,前头功夫白费了。
哼,我女王大人还没个任性的资格了?鼻子一抽,啊,浓浓的晶核的味道。
左右无人,郝灵手腕射出藤条抓着两边建筑上的凸起,腾身而起,藤条一荡一荡,向着最浓郁处荡去。
话说,这里最高等阶的丧尸不过才十二阶,若不然人类搜剿的动作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若是开了灵智,这只丧尸未必不能操控丧尸大军杀回去,或者,带领丧尸大军去到安全的地方。
可惜十二阶还不足以召回曾经的智慧,所以他仍旧在这座岌岌可危的城市里游荡,仅凭本能觅食和压制低阶丧尸。
郝灵站在高处看那只十二阶的火系丧尸野兽一样紧守地盘,抓心挠肝的急,明明只要一根小手指头,一根小手指头戳过去她就能开启一只丧尸的智慧和一个种族的辉煌。
可她不能。
抬头看天,这是要逼死她这个植灵师呀。
要不要跟世界意识对着干?上次末世她不正是硬生生扭转了天意?灵灵灵:给人类点活路吧,你少多管闲事。
郝灵生气:你们才是多管闲事系统,你自己说,你们系统该存在于世上?灵灵灵咳咳:我们只是工具,是文明的产物,跟块砖头没区别。
呵,这个时候真会低看自己。
九阶的木系,抗不过十二阶的火系吧。
郝灵喃喃。
灵灵灵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郝灵牙疼,小东西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看看那只巡视领土仍没发现她的丧尸,随手掰下一截露出来的钢筋,在破损的楼顶梆梆梆敲起来。
她弄得动静很大,附近高处矮处的丧尸全闻声看来,能活到现在的丧尸没几个低阶,三阶起步,僵硬身体能攀爬能跳跃,一瞬间锁定楼顶的声音,涌了过来。
火系丧尸第一时间发现郝灵,却没立即动作,而且他看到群拥而至的丧尸后,更加淡定,摆明让其他丧尸探路他好拣现成。
郝灵往下看了眼,最高才七阶,没用。
藤条一甩,人荡了出去,离火系丧尸越来越近。
火系丧尸不高兴的皱起脸,黑黢黢的面孔像极了猴子,这家伙是闲着没事就放火烧自己吗?为什么浑身上下黑漆漆离猴子只差一层毛?郝灵停下来,又掰了截钢筋梆梆梆。
火系丧尸又皱脸,还飞快的在身上抓了把,仿佛在说:烦死了。
这个猴儿。
猴儿病不传染吧。
这次,火系丧尸亲自上阵,周身腾出一层火苗向着郝灵杀来。
郝灵眼底一暗,到底没几个智慧,他应该多观望观望。
火系丧尸眼看到得脸前,郝灵周身突然爆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藤条,如一张巨蟒的嘴,啊呜一口将燃烧着送上门的丧尸一口吞入。
巨蟒头漂浮在空中,周遭丧尸抬头望着着骇然一幕一时忘了反应。
许久,藤条嘭的一声散开,缩回,露出中间唯一的一道身影。
郝灵静静站立,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右手手心托举的火红色晶核。
阳光下,里头宛如熔岩流淌,真美。
她收起晶核抽动鼻子,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同一时间,一群人盯着异能探测器睁大了眼。
没了?头儿,这是什么意思?神色严肃的男人在表盘上调整了几下,表盘里几道小巧的指针仍旧乱转无序。
可能那只火系高阶丧尸离开了。
可,方才还显示离咱们不足十里,就这一下子,就没了?跑也没跑这么快的吧?难道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众人忍不住都这样怀疑。
那就去刚才显示的地方看看。
一群人冲破丧尸杀入火系丧尸的领地,没有发现火系丧尸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战斗的线索。
那只停留在这里最高等阶的丧尸,突兀的消失了。
气馁。
打起精神来,城市里还有一只十一阶的木系丧尸。
嘭,藤条蟒头散开,露出里头唯一的老男人右手托举一枚苍翠欲滴的晶核。
又消失了?怎么回事?不是探测仪坏掉了吧?没关系,还有另一只十一阶的土系丧尸。
嘭,藤条散开,郝灵得了一枚深黄厚重的晶核。
又没了?没关系——嘭,呀,好漂亮的金色晶核呢。
又没了——嘭,多么晶莹透亮的水系晶核啊。
又——这次终于能找到吧?终于找到了,但只是一只十阶的水系,大家积极性并不是很高。
难道——这个城市里还隐藏着实力不可测的神秘丧尸?集齐五系晶核的郝灵表示并没有呢,但,并不遥远的另一个城市有。
她悄悄开车绕过城市这一边,向着另一座城市行去。
第六百四十二章 激发在外一个月的时间,她收到很多高等子民的供奉,口袋里晶莹璀璨的大晶核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声,多么美妙。
灵灵灵,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些晶核太高阶,不应该是孙海能拿出手的。
灵灵灵:呵,你才想起吗?郝灵:所以,我还需要再收些供奉对不对?灵灵灵:随你喜欢。
人家拿脑袋供奉你,你是邪神吗?郝灵又去收缴了一大袋六七八阶的晶核,扔上三两块九阶,感觉差不多了,开始回程。
灵灵灵:所以,你不屑杀低阶丧尸?做戏做全套呀。
郝灵:急什么,回去慢慢收,低阶丧尸还不到处都是。
你再跟世界意识商量商量,丧尸也无辜,既然有机会拯救众生它何必关门造车嘛。
还是不死心。
灵灵灵去了又回:它心如磐石。
郝灵:死心眼。
遗憾:可惜空间不够大,不然我把我的子民都收进来。
灵灵灵吓坏,幸好不够大,我采集的是标本,你采集的是世界。
回到基地,郝灵胡子拉碴,幸好现在不用强行上缴收获,还了车退了押金,叫了辆车回基地。
庞四通惊喜:你走了快两个月——唔,太臭了,赶紧去洗澡。
郝灵故意把自己身上臭味往他面前扇:药剂给我定着没?庞四通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定着了,实际上咱农庄已经有两个人在用。
郝灵惊讶:这么快。
效果怎么样?庞四通:都成功了。
不过激发的第二异能等阶不高,都是二阶。
郝灵问:他们用了多少晶核?庞四通白他:真实用多少能告诉我?这年头谁不藏着掖着。
郝灵: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这次出去作战,我觉得我可以冲一冲。
庞四通一听正色道:那你先晋升。
第二异能毕竟只是辅助。
郝灵:我想试试一起来。
庞四通:打着晶核不少?那我也劝你慎重些。
郝灵:我心里有数。
庞四通:那我回去取,给你送来。
先说了,药剂不便宜,你三个月工资再加一百枚四阶晶核。
真够贵的,以后普及了不定不要钱。
郝灵:成交。
三个月工资算什么,包吃包住她就没消费,一百四阶晶核换算了也不过两块好点的六阶晶核。
所以这是内部优惠价。
郝灵把身上洗下一层泥,丧尸们不讲卫生,跑起来乌烟瘴气尘土飞扬,脏死了。
照照镜子,五十多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果然异能有养生延缓衰老的作用。
不知道尚纯那个坏女人现在什么样。
她没有觉醒异能,末世吃了苦头,比他小十岁多看看着和他一样面相,跟了钟大少后大约心想事成能变年轻些。
这个时候,相隔遥远的别墅区里,尚纯也在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比郝灵想的要好,觉醒异能后的尚纯看上去三十左右的样子,清秀有余的面容让她看上去很亲和。
钟清雅在旁边俏皮的笑:果然水系异能最养人,妈,现在咱们走出去别人肯定以为咱们是姐妹。
尚纯得意一笑,心里长期来的紧张微微放松,是呀,她终于敢挺着腰抬着头站在钟大少身边。
之前,她苍老的婆子一样,哪怕钟大少愿意带她出去,她也不敢抬头让别人看见她配不上钟大少的苍老的脸。
现在可好了,她该出去让人认识一下真正的钟夫人。
钟清雅说:妈,幸好爸能拿到这种定向激发异能药剂,成功率高不说,普通药剂谁知道激发出什么异能来。
别的异能可没水系这么养人。
尚纯转过身,优雅的像个贵妇:你不是也要用?想好激发什么异能了吗?口气轻松的,好像研究所是她家开的似的。
钟清雅烦恼:我的金系异能说好不够好说差又不差。
我想保养好一些就要水系,可水系没什么作战能力。
火系呢,会不会让我脾气暴躁没人喜欢?土系就算了,我可不想去干那些脏兮兮的事情。
木系——我更不想去种地。
她顿了顿:如果是治疗方向,水和木倒都可以。
但药剂不能保证这个。
如果不是难道我还要激发第三异能?三系,我可怎么修。
尚纯看着她:风雷冰,你没想过?钟清雅嘶一声:我也想,可那种药剂太难得了,成功率也不高。
不高也试试嘛。
尚纯不以为意:你爸就你一个孩子,他当然会为你好。
钟清雅高兴起来:妈,你跟爸说。
尚纯点头,等钟大少回来伺候他用过饭说起这事:咱清雅得跟在你身边办事,异能低了不好看,镇不住那些人。
如果有个厉害的异能不是更能帮你?尚纯虽然已经成了正牌钟夫人,可骨子里的自卑改不了,在钟大少面前说话没有底气,只敢轻柔的劝。
钟大少对此很满意,他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身份好看才扶上孩子的妈,尚纯识趣他也省事,不像别的老虎婆,天天抓丈夫的奸。
听了这话,他没有不高兴,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慈爱的看向钟清雅:女儿啊,你想要什么异能?你想什么异能我都给你把药剂弄来。
钟清雅孺慕的望着他,笑着说:只要能帮上爸爸我什么异能都可以。
真把异能当成他家厨房里的食品随便挑了。
钟清雅知道钟大少不会亏待他,才没有明说,正好看看钟大少喜欢什么异能。
钟大少沉吟着说道:普通的异能不要考虑,其他的,呃,空间异能也不用考虑了,都这些年了,空间异能除了装东西也没见别的作用,装也装不了多少,我的女儿,哪能去当移动仓库。
母女俩齐齐点头。
太稀少的光暗毒,没有这类的药剂。
母女俩齐齐失望。
那只有风雷冰,女儿,这三个你喜欢哪个?风雷冰,哪个都行呀。
钟清雅俏皮问:爸爸喜欢哪个?很明显是在讨好他。
钟大少哈哈大笑,最后敲定了冰系异能,钟清雅也很满意,冰系也能保养容颜,气质还出尘。
农庄,郝灵拿到药剂开始闭关,屋门一关,晶核哗啦啦一倒,她仿佛坐在宝石矿上。
把玩着药剂,这三个月工资加一百枚四阶晶核花的可真实惠,这么一大桶药水,得有五百毫升,这是要她喝个水饱?灵灵灵问:你要觉醒什么异能?郝灵泡了热水澡出来的,此时还骨头里发软,懒散的说:看这具身体想觉醒什么就觉醒什么,我只保证百分百觉醒。
拧开盖子,吨吨吨吨吨。
打了个饱嗝。
灵灵灵贴心提醒:要不要去尿尿?……正有此意。
第六百四十三章 算计热量在身体里游走,舒服过后的郝灵干脆躺在晶核上睡觉,不穿衣服,场景没得眼看。
灵灵灵心说,这要是个睡美人该多好,糟蹋了。
身体越来越热,热浪席卷每一寸角落,脑袋昏昏沉沉,里头晶核似乎在一蹦一蹦的疼。
郝灵神智却无比清醒,控制着体内异能归顺成一道,身下晶核里的能量慢慢吸取归顺进去,眼见底下铺的千余枚晶核变成灰扑扑的废石颜色,她还没有去冲击开辟,而是让巨大的能量在体内游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快到飞起,轰——冲向大脑。
灵灵灵哎呀哎呀哎呀:被你玩死。
郝灵:我有数。
有数有数,最后激发出个水系异能来。
灵灵灵:啊——平平无奇一声啊。
郝灵白眼,这还没结束呢。
那么多高阶晶核,那么一大管药剂,还有她的灵力和运气在,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有个水系异能这么简单。
蓝绿色晶核生出一抹浓郁的紫。
灵灵灵:雷系啊,还行。
郝灵:你以为是什么?灵灵灵:精神系啊,你强大的精神力正好有理由。
郝灵摇头:没必要。
这样就很好了。
木水搞生产,雷系自保。
再多就没法解释了,画蛇添足。
灵灵灵一想:也是,反正孙海没有称霸末世的愿望。
郝灵:我这样已经有点儿高调。
以后可不能了,她就老老实实种地吧,觉醒个雷系也是为了让孙海在未来有个别的依仗。
她冲了个澡出来,正巧看到庞四通往这边来,诧异:你不会天天来看吧?庞四通:可不是,不看你也要看西瓜啊。
郝灵无语,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赶不上小破西瓜金贵。
怎么样?成功了吗?没什么好瞒的,郝灵说:觉醒水系八阶,雷系四阶。
你帮我瞒着点儿,别提雷系的事。
庞四通表情堪称惊恐:雷系都觉醒了还附赠一个水系?你老小子是什么运气。
郝灵笑起来:拿命搏出来的运气。
我这次出去运气好,使计得了枚高阶的雷系晶核。
打的别的晶核也不少,算下来,相当于几万枚四阶晶核了。
几万枚。
庞四通脸皮一抽。
郝灵:你要是激发,我这就再去一圈,帮你打晶核,不着急还,怎么样?庞四通不是不心动,往后多异能是大势所趋,他也怕自己只有一种异能会被时代抛弃。
犹豫:不好吧,我自己的事怎么好麻烦你,太危险了。
跟我你客气什么,再说,我新异能不稳定,急需出去历练稳固,总要走这一遭。
算你借我的。
庞四通才感谢他:那你现在就要去?你地怎么办?现在就得去,拖延了根基不稳。
我的地你不是管得好好的嘛。
你可以跟上头汇报我的水系异能,别的别多提。
明白。
知道你激发水系八阶上头不得乐坏啊,以后你能给咱农庄浇地了。
郝灵脸皮一抽,左右离不了种地呗。
郝灵收拾了收拾,又出去转了两个月,回来给庞四通带了一大袋晶核,庞四通打开一看,咂舌:老孙,你战力不简单啊。
里头就没有五阶往下的。
郝灵没有得意,沉沉看他一眼:丧尸里已经没有四阶了。
庞四通吃了一惊,脱口:这么快?也沉下表情:太快了吧,人类都没有全部觉醒呢,等等——我说现在申请药剂没那么难也没那么贵了,难道——郝灵点头:上头肯定早知道了。
庞四通发呆。
郝灵拍拍他的肩:也不难接受。
毕竟那些曾经和我们一模一样,不会比我们差。
大概,他们失去的意识换了异能上的优势吧。
庞四通心情不好,也就说,人类更大的难关还在前头。
郝灵望空,你要绝杀还不兴人家反扑了,同根相煎,你当然不会在意,因为你不是人。
庞四通去闭关。
郝灵去将自己的地收回来,收回来的时候大家不乐意,一种小半年,很多作物都是他们种下的眼瞅要丰收,郝灵便同意他们收了地里的一茬再交回。
都不想交回来,也不知怎的,孙海负责的地种得格外的顺,只要播种浇水,连根杂草都不会长。
种得太顺了,得的好处多,都不想撒手。
代种公地的人去农庄各层领导那里活动,他孙海倒是聪明巴上了庞四通这个最大的领导,可庞四通去闭关了,他只巴结庞四通当然不会让别的领导高兴,这时给了他们空子钻。
只要领导们都同意,不过是调调地,谁能说出什么来?代种私地的却不太好弄,农庄的规定一直分明,谁开出来的谁种,除非变成公地,但变成公地必须私地主人亲自同意,不能强征。
一百一十亩上好的私地啊,全都种着原始小麦。
原始小麦,不是变异小麦,价格高出三倍还多。
谁舍得放手?没错,郝灵给自己私地种的瓜果蔬菜和鲜花,在收获一茬后全被改种了原始小麦。
有人来找郝灵商量,想用自己的私地换郝灵的私地,理由冠冕堂皇,舍不得地里辛辛苦苦种的庄稼。
郝灵眼神奇怪:你自己私地里没种任何东西荒废着?来人一噎,早知道自己先把自己地里那些给拔了,但,舍不得。
换地,郝灵当然不同意,谁来都不换,我跟你们有交情吗?于是有人再来骚操作,收了地里的一茬迅速移栽一地小苗进去,厚颜无耻:等这茬收了,就还给你。
农庄里可是有规定,一经发现有人恶意毁坏植物,严惩不贷。
以为郝灵拿他没办法。
郝灵望着得意洋洋的小人笑了下,下一刻异能挥洒,一地小苗迅速长大成小白菜,她冷酷的说:苗钱直接从工资里划给你。
那人瞠目:你、你异能——郝灵给他一个不正眼瞧:你这异能,原地停留太久了吧。
看热闹的众人才想起来,这不是靠各种关系、脸皮等软实力说话的末世前,这是靠异能硬实力说话的末世。
人群里周韬开始觉得身上疼,这些天,他没少煽风点火,就为让孙海不顺心。
郝灵的私地顺利拿了回来,收公地的时候就见没打过交道的小领导背着手来说公地要轮换,大家轮流种对地好。
郝灵冷嗤,有这个心力搞这些,不如出去打丧尸。
就要翻脸。
庞四通精神百倍的踱步而来:说得有道理啊,轮流种吧,正好农庄的开垦大计划启动,大家工作有变化。
小领导脸一白,他怎么出来了?感觉要完。
庞四通随手指派:欧主任,你带上五十人,去西边开荒。
开荒?欧主任一怒:凭什么要我去开荒?第六百四十四章 撑腰庞四通淡淡:大家都要开荒。
外头丧尸都升级了咱们人类也要进步。
开荒多种粮食还能修炼,一举多得。
不止你,农庄所有人都要轮流开荒,包括我。
最后三个字,成功将欧主任的怒火打回去。
但他还是不开心,头一茬开荒的肯定最辛苦,除草拔树挖石头,还要赶兽驱虫,累成孙子。
凭什么我第一批去?不服从安排你可以去告我,或者自己调离农庄。
庞四通淡淡。
欧主任噎住,告?哪怕知道庞四通是给孙海撑腰来的,但工作安排上这并不是恶意排挤,总要有人第一个去,上头才不关心他这种没背景的小主任。
调离?他有那个关系找到更好的位置吗?垂头丧气,当场点了五十人,里头就有周韬。
周韬跟着走时回头恨恨盯了郝灵一眼。
切,老子怕你呀。
庞四通盯着那些人把地还回来,撵着人群种地去,然后热切的望着郝灵,看得郝灵直发毛。
老孙啊,咱们一起开荒呀。
啥好事,说得欢天喜地的,跟小孩子约着一起摸鱼去似的。
郝灵面无表情:激发了啥异能?庞四通哈哈哈:托你的福,水系,五阶,正合适种地。
种地种地种地。
老子把你种地里哟。
郝灵鄙夷:不如我。
庞四通伸出三根手指头,凑近了神秘兮兮:还有风系三阶。
郝灵真正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他:老庞,你可以呀。
托你福托你福,庞四通笑得见牙不见眼:风系好,能扬水淋灌。
跟我去开荒吧,咱把东边全开出来。
庞四通想得很美好:你想想,咱过去你先用雷火劈,现成的草木肥料洒地里,木系翻地挖石头,咱俩一起放水,我风一吹——全自动化啊。
自动化你妹啊。
灵灵灵嘎嘎笑:你怎么遇上这样的活宝。
深深无语中,在庞四通看来,所有异能都是为种地的。
雷劈木,火烧草,土翻地,木播种,水浇灌,风授粉,金收割,光和暗取代昼和夜,空间就是运粮车。
哦,冰正好运水果。
多完美。
庞四通还真是这样想的,他一脸红光的想入非非:要是我能把所有异能激发个遍,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座农庄。
郝灵:我这是遇到神经病了。
不过,星际一个人撑起一个农庄并不是神话,关键人家依靠的是高科技。
索性她并不排斥种地,答应他:好哇,开就开呗。
我想知道,现在个人能开私人农庄吗?庞四通一惊:你要单干?郝灵淡然:纵观历史,个体经济迟早取代大锅饭。
咱农庄里头施行的不也是个人激励制?地越开越多,早晚承包给个人。
只要粮食蔬菜供应保证,甚至更多,上头早晚同意。
而且,上头把控这些东西从上往下发,长久看并不利民生。
这又不是富人消费的东西,这是基本民生。
庞四通:这些我倒是没想过,但经济发展史多少了解。
我打听打听,真行的话我弄个私人试验棚研究自己想研究的也不错。
唉,跟这人说什么都能拐到种地和研究上去。
郝灵:我把地收拾一遍再跟你去开荒。
庞四通挽袖子:我帮你。
这次郝灵没挑选,公地全种了西瓜,私地全种上原始小麦,浇过一茬水,和庞四通出了东门往远处开荒去了。
那欧主任本来气得不行,想要耍个什么手段告庞四通一状,没想到人家第二天和孙海一起跑东边开荒去了。
东边树多,变异动物也多,比西边开荒难度大。
听说他们只两个人没带别人。
这骚操作一出,欧主任知道他彻底没戏了,今年的劳模又是这俩了。
神经病吧他们是?欧主任破口大骂:天生的泥腿子,除了种地没别的本事了,麻的。
碰着这样的顶头上司,郁闷。
周韬眼珠子乱转:欧主任,对付庞四通还得从孙海下手。
恩?此话怎讲?您想想,是不是从孙海来了庞四通才只看重他一个把您这些主任都不放在眼里的?那孙海一来就进阶,还揽过种最好的西瓜的工作,也是借着他庞四通才在上头出了一把风头。
咱只要把孙海赶出去——欧主任冷笑:孙海被庞四通这么护着,他愿意走?让他不得不走。
周韬凑近了舔舔嘴唇:那孙海以前不是咱这片的,突然调到农庄来种地,我猜,这里头有事。
欧主任眼一眯:你去查。
周韬得意一笑,孙海,不把你赶出去老子不姓周。
郝灵不知道有人要辛辛苦苦把她的绿帽子翻出来,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说句不好听的,这世道,戴绿帽子的多了去,还有人主动给自己戴绿帽子呢。
孙海没对不起任何人,以前的人和事翻出来,只有她替孙海收账的。
眼下她快要被庞四通气死。
你个风系,追个兔子很难吗?可庞四通就是这么难,倒不是他慢,他跑得比兔子都快,只是没准头。
兔子往北跑,他往南,玩南辕北辙吗?满林子乱窜,哐哐撞大树,你才是那只傻兔。
气得郝灵不想理他,还是自己放出荆条一寸一寸摸过去,比她手指大的活物一概不留。
庞四通鼻青脸肿跟在后头收拾野物,能吃的装起来,不能吃的丢一堆,跟拔出的草放倒的树一起烧。
你一道雷劈下来这些全成灰,用火烧多慢。
火不是普通火,是晶核火枪,喷出来的火焰非常强劲,一人腰粗的大树一分钟就能烧成灰烬。
跟有个火系异能者在这没啥区别。
升级后的两人速度非常快,几天时间把方圆十里给收拾了出来,起伏的土地光秃秃,还没开始净化。
郝灵坐在地边,擦把头上的汗:这么大片地,便宜别人。
庞四通:我打听着呢,现在上头不愿意。
郝灵:我要是辞职自己开地呢?庞四通劝:有公司性质的农庄,你也知道那些公司肯定有后台,而且,你有人吗?哪个公司啊团伙的不是异能者众才能站稳脚跟。
郝灵一想还是算了吧,孙海他就不是领导型人才。
她还是背靠庞四通好乘凉吧。
但你弄些完全属于自己的私地也不是不行。
就听庞四通话头一转:木系异能者多了去,哪个没有自己种点啥,阳台上花盆里,路边开块地,倒恢复了老祖宗们的勤劳作风。
你可以找个没主的地方开自己的地,别弄得动静太大就行。
郝灵:我怕被抢。
庞四通嗤笑:你也太小看你自己,十阶木系八阶水系,单这双重异能足够你被捧着。
郝灵心想,那要看能不能敌过钟大少而且那娘俩儿会不会再算计他。
第六百四十五章 惦记以她对人性的了解,如果孙海彻底消失还好,一旦被那吸血恩将仇报的娘俩儿知道他现在情况,她们会放过这个老实人冤大头?事实上,尚纯的新婚姻适应期的小心翼翼过后,的确开始时不时想起孙海这个老实人来。
无他,空房难守啊。
钟大少要的是女儿钟清雅,她不过是个赠品,钟大少可不会为了她收起花花肠子,甚至因为有了后代能更放心的在外面彩旗飘飘。
他经常回家也只不过是为了女儿,很多时候见过谈过该睡觉了拍拍屁股走了。
钟大少不会委屈自己,尚纯从来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挂,他的爱好,从年少到现在,艳丽妖娆,始终如一。
尚纯空房不好守,以前孙海只要有时间就陪着她,哪怕出任务长时间不能回来,出去前各种安排回来后各种安抚,孙海说不出甜言蜜语,可贴心的实在话他说呀,断不会让她寂寞。
还有一桩,激发水系异能后,尚纯变年轻的不止脸蛋,还有身体,某些需求——她重重的叹气,如果钟大少有孙海对她的心该有多好。
她过得不如表面光鲜,此时又爆出有女子有孕这一普天同庆的好消息,她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如果,女人都能生了,钟大少也能生——自己还能生吗?尚纯在阳台里边心不在焉的剪花插瓶,没错,这就是无时不在的阶级,在外边多数人为饱腹负重前行的时候,有的人已经只用伤春悲秋。
钟清雅进来,气冲冲一脸怒容。
没有钟大少在,尚纯关心女儿也带着一份自在从容。
怎么?谁不给你爸面子又给你气受了?钟清雅随手凝了块冰丢进尚纯榨的果汁里,晃了晃,一口灌下仍灭不了心头火:还不是那姓刘的兄妹俩。
尚纯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那兄妹俩哥哥叫刘志杰,妹妹叫刘露凝。
刘家和钟家是世交,刘志杰早在末世前就是钟大少的忠心小跟班,末世来的时候,刘志杰不到三十,刘露凝才十八。
据说,若不是钟大少实在太花心,他要娶的人八成就是刘露凝。
末世后刘家兄妹一直和钟大少在一起,钟大少与他们的情分不一般。
钟大少是老大,那刘世杰就是当之无愧的二当家,而刘露凝,显然钟大少对她也不一般,只要她在场,钟大少从来不会为别的女人扫她的面子。
刘露凝娇艳性感,觉醒火系异能后更加火辣,要是她能给钟大少生孩子,绝对不会有她尚纯什么事。
哪怕现在,尚纯空顶着钟夫人的名头,钟大少的人还是只认刘露凝。
异能者寿命可能增长,可钟大少迟早老去,家大业大交给谁?以前全人类都没念想,钟大少得知有个女儿要接回来下头人都支持。
哪怕刘露凝,心里再酸理智也让她不能反对,她又不能给钟大少生。
可现在不一样了。
钟清雅才接回来,研究院就有消息说人类生育能力可以恢复,对刘露凝来说,天降甘霖啊。
兄妹俩一边稳固自己的地位权利,一边密切关注研究院的进度,这事钟大少的人都知道,而他们更认同刘家兄妹,一半是感情放在那,一半是瞧不上尚纯和钟清雅。
尚纯自知自己行为称不上高尚,糊弄一个老实人养她养孩子,再嫁之身更不光荣,那些人肯定觉得自己配不上钟大少。
尽管她将自己的事情一瞒再瞒,可钟大少的人还是都知道了,知道得一清二楚。
都瞧不起她。
而这份瞧不起到钟清雅身上更加发扬光大。
尚纯和那老实人前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你一个从还是种子时就被养父呵护捧在手心养到十八岁,恩未报债未偿,知道亲爹更富贵想都不想投过来——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性他们敢信任?怕是这狼心狗肺的狗东西一上台他们这些老家伙都会被干掉吧。
尚纯和钟清雅也是后来才慢慢想透这些,可那时再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孙海早已消失在人海。
眼下的局面是,钟大少在的时候,众人给他面子捧着钟清雅,可钟大少一不在,阴阳怪气的阴阳怪气,不搭理的不搭理,钟清雅的话根本没人听,谈何接手?这不,今天钟清雅去钟大少那里学习,被那些人冷嘲暗讽啥也不懂就会瞎比比,气得跑回来。
可恶的刘露凝,都是她搞得鬼,是她怂恿所有人跟我对着干。
钟清雅摔着自己的包包:早晚我要杀了她。
尚纯过来解救出可怜的包包,这可是末世前买不起的奢侈品,心疼,不知心疼哪个多一点。
她又为难你了?不是她是谁,我说大家出去做个任务解解闷,她阴阳怪气说我浪费大家时间,更可恨的是,所有人都附和她没有人支持我。
钟清雅吼出来,难过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尚纯一听也气得不行:那个狐狸精,太过分了,让你爸收拾她。
我爸?我爸怎么舍得。
钟清雅冷笑:我爸还指望着人家给他生儿子呢。
不可能。
尚纯脸一白下意识尖叫。
钟清雅冰冷着脸:怎么不可能?已经有第一个女人怀孕,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
尚纯捂着心口晃晃悠悠坐下来,只觉心绞痛,可惜,现在没有人倒一杯温水关心她了。
钟清雅看到尚纯的样子并没着急,她很清楚的知道尚纯的身体很健康,便是以前有些小毛病有异能后也无药自愈了,异能者才不会得心脏病。
只是以前尚纯一这个样子孙海就会嘘寒问暖,尚纯习惯了,钟清雅也习惯了,可她们只是习惯做接受好处的那一方,始终没学会馈赠别人。
两人自顾自沉默坐了半天,尚纯长长叹息:是妈妈拖累了你,回到钟家却没一个人能给你用。
两人心里同时闪过同一张脸,如果是他在,肯定如以前一般赴汤蹈火吧。
钟清雅犹豫:不然,我打听打听,毕竟这么多年感情,我荣养他也应该。
不行。
尚纯强烈反对:你爸爸的脾气你不清楚,他可以有无数女人,但不能有一个女人背叛他。
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才不追究我以前,如果孙海回来,就在他眼皮底下,他会和我离心。
钟清雅垂下头,心道,他的心在你身上过吗?但也怕因为自己和养父走得近而遭到生父的厌弃,到时岂不是更给了刘露凝那些女人们可乘之机?可,自己真的很缺人啊。
郝灵还不知老实人孙海又被人惦记了,她正热切的拥抱大地母亲,干吗?净化。
旁边庞四通一模一样的姿势,远看像极了两只四肢陷入泥沼的蛤蟆。
第六百四十六章 暗处郝灵冰着脸问庞四通:你确定这个姿势更助修炼?你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
庞四通很自信:当然不骗你,你没发现这样修炼咱和土壤的接触面积更大了?……所以,埋在土里头不是接触面积更更大?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老孙还是你聪明,咱们试试?……庞四通,我服了你。
郝灵心累的闭上眼,这种男人,还妄想娶妻?呵呵。
两人终究合力开出一大片地,庞四通直接把这片化为特殊试验基地,让金系异能将这一大片单独围起来,在里头种水稻。
他们两个都有水系异能,供应一片试验田并不难,稻种用的末世前的原始种子。
庞四通育苗,郝灵先灌水养地,蓄水了十来天,水里赫然出现了小鱼苗。
郝灵挑眉,千年草籽万年鱼籽,生命的力量真伟大。
催生了一把青草丢进去,只见那些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小鱼崽子一拥而上,咔咔咔,一分钟不到啃光了。
牙疼,这是多饿。
摸了几粒稻种,催生成尺把长,丢进去,又给啃光了。
得,这事弄的。
通知庞四通,庞四通喂了几回,望着水里欢快的小鱼崽子发傻。
以前没这样啊。
郝灵只能说:农庄种的东西也没泡在水里的。
显然这些土壤中的鱼籽被污染变异了,太能吃。
还种水稻?庞四通抬头幽幽:大米饭它不香吗?郝灵:你看这能长起来?除非无土栽培。
庞四通望土兴叹,怎么除鱼籽,大火烧?烧过后的土壤寸草不生何谈种庄稼。
郝灵突然兴奋:咱们挖个湖吧,看水里能长出多少东西来。
庞四通兴致缺缺:挖呗,让土系异能者来挖,挖出地下水才好,净化了还能提水浇地。
顿了顿:无土栽培用玻璃吧,我得申请订购些玻璃器具,还得先画草图标准好尺寸,怎么就没有玻璃异能呢?他看郝灵:老孙,你是个福将,不然我买激发异能药剂你试试,试试能不能激发个玻璃异能来。
郝灵久久沉默:……你怎么不去试试激发个粮食异能?你一招手,白花花的大米就从天而降呢?庞四通哈哈笑起来:可我就成神了。
之后果然申请了土系异能者来挖湖。
这人显然是非常熟悉这些事,抓了把土就摇头:以我的经验,这片土里东西多,有了水,全钻出来了。
郝灵好奇:你遇到过这种事?这人点头:遇到的稀奇事多了,跟挖宝似的,不定泥巴里藏着什么东西。
前几年驱赶地下变异虫蚁,我挖出来一条大蛇。
一看就不是正常品种,头上长着血红肉冠,身上好几对翅膀。
吓死我了,幸好那蛇睁开眼就飞了,不然我就没命了。
还挖出来过铁蜈蚣,二米多长的身子真跟铁一样硬,幸好我及时凝了石头挡了挡,那蜈蚣被旁边人合力拿住,不然我早死了。
现在想起来还后怕:这些蹊跷玩意儿数不过来,现在基地里也有不少。
庞四通接话:是,地里藏的东西太多了,当初开辟农场,端了不下一百处的虫子老巢。
诶老孙你说——老孙?郝灵在发愣,被叫醒:啊?庞四通笑起来: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郝灵啊啊两声:我想着要是能驯化它们,两米长的铁蜈蚣和蟒蛇翻地多便利。
那两人哈哈笑起来,笑她异想天开。
灵灵灵:你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分明想的是给变异动物点灵。
郝灵笑笑没说话,没理灵灵灵,也没理庞四通他们。
她是很正经的起了这个念头,为什么?因为人类已经在广泛使用晶核,晶核从哪里来?丧尸是没法养的,杀一个少一个。
那从哪里来?当然是能大量繁殖的变异动物和植物。
以人类的尿性,必须重回食物链顶端,把一切资源为自己所用。
然后,若干年后又如何?灵灵灵调查出来的,这个世界的病毒可不是来自外太空,是人类自己折腾出来的。
简言之,人类把自己的好局面打破了,末世危机给了众生平等的机会,谁都有权利为自己争上一争。
若说没有选择变成丧尸的人类无辜,那些被人类主宰千万年的动物呢?还有受环境污染迫害的植物呢?不过缺少一点灵。
世界意识选择幸存人类并不意味着就该人类独胜,说到底什么是世界意识?是世界发展的轨迹和大势所趋,之前的轨迹和大势所趋是人类为主导,当然世界意识要站到人类一边。
要说世界意识永远是对的,呵呵,真对会有末世这一出?要说世界意识不能改变?哈,上个末世它还不是乖乖改了站队。
郝灵想搞事情。
给众生一个机会,大家公平竞争嘛。
她这样对自己说。
灵灵灵只觉冷风吹:我以为你会为孙海老老实实活一回。
孙海是孙海,我是我,我是植灵师,眼睁睁瞧着那么多生灵只差一点可脱胎换骨,心有愧。
灵灵灵心想你有愧个屁,这又不是咱的家。
某神秘不知处,两个女子嗑瓜子,逗头看巴掌大的水镜里。
所以,为什么不放出来变大了看?无论过多少年,男人们始终理解不了女人迥异的脑回路。
仍旧少年模样的火宝安抚着瑟瑟发抖的小火精,狠瞪无归一眼:因为这是偷窥的乐趣呀。
众男人:……放大了看那头的人也不会觉察啊。
搞不懂。
我赌她一定会出手。
苍枝翘着一条腿,脚尖一点一点。
夜溪:唔,没有可赌性。
她面上有些纠结。
谁能想到啊,当初自己病毒稍一露苗头就被天道碾灭,后来裂缝补上晶核消失还以为永远过去了。
谁知道,自己作为界外界的神主,曾经的经历竟能投射到界外界衍生的小世界。
而界外界的天道竟也容忍了,这响当当的拍马屁哟。
左右只能在界外界,影响不到神界和魔神界,不然竹子第一个把自己清理喽。
苍枝:唔,看到她倒想起你当初,有时候也挺多管闲事。
夜溪白她一眼:叫你来是因为这事与你有些相干。
如果你不在意,我就随手处理了。
苍枝:算我欠你一次。
男人那一边,无归偷偷和凤屠咬耳朵:你说,她不会心血来潮跟着异数跑掉吧。
凤屠:说不准,她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眼珠子一转:让孩子们去缠她,分批缠着她。
两人眼神一对,就这样。
苍枝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瓜子皮:我就去了。
孩子帮我看哈。
跑得很快,那个急切劲儿,根本不是去解决事情而是不想看孩子吧。
夜溪撇撇嘴也站起来掸掸身上,对一屋的人:我去——娘——、姨——、姑——。
一堆孩子扑上来瞬间淹没了她。
始作俑者们默默转身,不关我们的事。
第六百四十七章 周知郝灵不知道自己早掉了马甲被最大的大佬盯着,她下了决心后反而平静下心,中规中矩的种起地来。
庞四通弄了些玻璃箱,在里头试种水稻,除了保证干净的水还定期往里加营养液,以毫升计算,看得郝灵心累,便是在食材匮乏的星际,她都没这么做过这样细致的农活。
结果并不理想,长出来的大米一丝香气也无且干巴巴,庞四通很沮丧。
郝灵叹气,所以啊,为什么星际的食材少且味寡?因为庄稼它长得不止是营养成分还有天地灵气啊,这个灵气不是用来修炼的灵气,而是钟灵毓秀的灵气。
想让庄稼再长好,非得世界先变好。
庞四通沮丧过后看到她:来来来,老孙,你来种,你手气好。
郝灵没拒绝。
她把秧苗就种到大湖旁边,只种一亩,水里一生出什么不该有的鱼虾虫子的,第一时间灭杀。
如此过了三个月,才收了那么一点大米。
脱粒的时候庞四通已经闻到记忆里遥远的清香,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歹种出来了,可让一个高阶异能者不眠不休的守着——不现实。
郝灵已经洗锅淘米,吃到嘴里才是现实。
庞四通瞬间精神:我来做个红烧肉。
我只会做这道菜,我老婆可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了。
他说着已经离开的人,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悲怆,随着时间流逝,什么感情和结局都会归于平静。
平静并不是忘记,是更好的接纳。
估计现在再去相亲,他不会有那么浓重的愧疚。
说到相亲——郝灵:老庞,你还生不生孩子?我听说有个同事就为生孩子买了那种新出来的恢复药剂就缺个老婆了。
眼下生孩子这事都摆的明明白白,谁想要孩子,先买药剂,男女双份,然后找个愿意生的一起合作。
明明白白的交易,谈感情太难。
庞四通摇头,郝灵诧异,他不是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怎么这么不积极?庞四通:我要看到试验结果再说。
好吧,第一个有孕的女人还没生呢,庞四通得确认服下药剂生出来的孩子是健全正常的才安心。
郝灵心道,是我浅薄了,人家是拿科研的劲头来生孩子的。
两个人干掉了一大盆的红烧肉和一大盆的白米饭,摊开手脚躺在才翻开和宣的泥土里晒太阳。
老孙,你知道吗,咱都是从泥巴里钻出来的。
庞四通突然开口。
郝灵哼哼,未必,你是泥巴里钻出来的,我可不一样,我们那里,第一个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庞四通感性的声音饱含深情:啊——大地母亲,您孕育了您的子民——怎么突然翻脸不要儿孙们了呢?郝灵冷冷:儿孙不孝呗。
庞四通一噎:有的儿孙不孝,有的孝啊,不能一杆子打死。
郝灵:可别,老母亲都要被不孝儿孙祸祸死了,还不一杆子全打出去关门闭户老母亲命都没了。
老母亲劳苦功高一场,因为保自己命还要被不孝儿孙怨,要我我也受不了,亲手掐死才解气。
庞四通讪讪:咳,我不是那个意思。
郝灵抽了抽腿:你啥意思?你不就是埋怨大地母亲不给你丰收了呗。
末世怎么来的?谁的错?不待这么欺负老实人。
我就感慨一下,你怎么还上纲上线的。
庞四通觉得怪怪的,孙海生的哪门子气?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啊,不过是感慨下生存艰难,他气的又好像不是自己,那是啥?这一天的下午,一缕妖风刮遍农庄,让听闻的庞四通一个激灵,一下想起孙海口中老实人三个字。
怪不得啊怪不得,他这是感同身受啊。
郝灵:老子感同身受个屁哟。
过了这么多天,人脉不怎么发达的周韬终于打听来孙海的过往,赶紧的在农庄里散播开,迫不及待呢。
然后大家全知道了,老人孙海,被法定妻子戴了绿帽子,给别的男人养崽十八年,功成身退,孤家寡人,人财两空,惨不胜收。
郝灵:周韬老子x你大爷!庞四通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如鹌鹑,荒都不让她开了,大活小活抢着干。
老孙,你看,现在也不忙,不然我批你几天带薪假你出去散散心?求她似的。
庞四通也是现在才看清孙海多不得人心,不就是异能高点本事大点,一个跟别人几乎不打交道的人突然成了所有人的笑话,可见人心嫉妒的丑陋。
他不忍心孙海在风头上受指指点点,可郝灵很生气。
凭什么?是我做错事吗?是我欺负人吗?我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住自己良心。
郝灵真生气,孙海是倒霉,可你们一群不相干的怎么就至于没有一个为他说句话?良心呢?道德呢?都喂变异狗了吗?这样的人重建个什么社会?庞四通赔笑脸:那些四六不通的玩意儿,咱不搭理。
我这不是心疼你好久没休假了,出去放松放松,别听狗放屁。
郝灵噗的笑出来:老庞,也就你一个把我当人看。
当初这事出来的时候,那些人看我跟看老王八似的。
我他妈——庞四通拍拍她胳膊:不气不气,这事不是你的错,最毒妇人心。
这种事郝灵稍微带入一下自己都气得不行:瞒我,骗我。
都结婚了还跟别的男人鬼混。
你特么给别人生孩子生就生了,你特么怎么就不能生个老子的种?她伸手比了个八:八岁,末世来的时候野种都八岁了。
但凡有点良心她也有时间给我生一个吧?要么她离呀,带着野种走啊,别耽误我寻找我的幸福啊。
十八年,十八年啊,硬生生把我拖成糟老头子啊。
老庞啊,有些人她就不是人,她是毒蛇来害人啊。
庞四通听明白了,说来说去老孙在乎的是孩子,自己的血脉,他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放心,我这就给你联系买药剂去,我给你找媳妇,保证你抱上白白胖胖的亲骨肉。
郝灵气咻咻了会儿,平静下来:我有钱有晶核,我自己能买。
我现在就是膈应,怕又遇到一条美女蛇。
庞四通眼角里已经出现好几个人往这边来,冷笑,还是他分配的劳动任务不够重啊,有这种闲心蹦跶。
来的人里就有周韬,远远的就打招呼,火样热情:老孙,我来给你报喜了,你女儿在中心区可出息了,老了老了,你可享女儿福喽。
诛心。
女儿是养女,还是个野种,他老了,生不出来了,只能被个野种膈应到咽气。
郝灵冷笑,她是能忍的?坐在小马扎上没动,脚下一跺,地边隐藏的荆棘条在周韬脚下窜出,捆住他的脚将他拉倒。
周韬惊叫:姓孙的,你疯了!第六百四十八章 神仙可不是疯了嘛。
欺负老实人,老实人发疯你受得起吗?郝灵阴恻恻道。
脚底一踩一踩又一踩,七八根荆棘条鼓起往地上失去自由的周韬身上疯狂抽打。
同行的几人大吃一惊,蹦到一边,想呵斥,可看郝灵沉着脸阴沉可怖,吓得不敢开口。
再看庞四通只是冷漠的看,他们更不敢开口了。
心里暗暗叫苦,为什么非得过来走这一遭。
周韬生疼,运起异能抵抗,可惜这个不争气的到现在也只是七阶,哪里抵抗得过十阶之力。
异能才凝聚薄薄一层,立即被荆条抽打散去,再凝聚,再抽打散去,如此几番,他终于明白自己和孙海的差距,自己就是落入猫爪的老鼠。
气疯了:孙海,农庄员工不得斗殴,你违反规定,要被开除的。
郝灵冷笑:斗殴?你走得到我跟前吗?这叫指点。
龟孙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过什么。
敢到我跟前现眼,你不是嘴厉害嘛,老子就给你练练嘴功。
啊——周韬连声惨叫,却是那些带刺的荆条往他脸上嘴上招呼来,不一会儿就抽得他面目模糊声息不闻。
旁边的人吓白了脸,这是要出人命啊,虽然大家都不是好人手上都不干净,可在基地里头,在管理严格的农庄里,当着人的面——孙海他是个狠人。
庞经理,你快劝劝啊。
真让孙海把周韬打死了,咱们在现场的都逃不了关系。
庞四通看着呢,看得很清楚,孙海是下了狠手,可不要命,不过是给周韬一个惨痛的教训,找治疗师治治就没事了。
所以他当听不见。
那几个人急了,能一块走可见他们有些交情,这几分交情让他们不能袖手旁观,关键人真死了他们说不定被牵连真被赶出去。
这么好的工作不能丢。
眼神一对,才要动作,只觉双脚间一紧,继而倒挂悬空。
三个人竟是一齐被荆条扯到空中,头下脚上,不甚羞辱。
郝灵神色冰冷:老实看戏就好,不然,周韬就是你们的下场。
三人胆寒,他们才只是念起,孙海的动作之快他们竟丝毫没觉察。
十阶,这么厉害?庞四通落井下石:有传闲话的功夫好好提升异能不香吗?啪啪打脸。
等到心火泄了,郝灵才收手,地上周韬死去一样一动不动,一张脸五官难辨。
只是皮肉伤,性命无碍。
滚。
三个人狼狈摔落,惊恐的缩着合力拖着周韬离去。
你说你,生这么大气,跟他们不值得。
郝灵:我不是气他们,是想起以前了。
庞四通:把人打成这样,你快些请假去走走吧。
郝灵哼哼答应下来,有人让自己不痛快,自己当然要回报回去。
郝灵乔装打扮一番赶到中心区。
刘露凝的闺蜜神神秘秘和她说,有路子能拿到研究所秘密研制只供特别特别高身份的人服用的生育药。
刘露凝本能不信,但内心要孩子的渴望驱使下,她还是心动。
女人本就喜欢买些说不准的东西,明知是假的没用的,可购买的乐趣让她们乐此不彼。
正应那句话,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
万一捡到宝呢?刘露凝通过闺蜜联系上神秘卖家,在基地外进行交易。
离着基地并不远,地方也并不偏,只是避过人目和监控。
刘露凝胆大的自己去交易,在半截建筑的地下室里见到白头发白胡子一身长衣飘飘的仙人。
分外无语:你这装扮太假了。
老神仙郝灵:有用就行。
也是,只要不被别人认出来,套个海绵宝宝又怎样。
刘露凝用异能探查,异能悄无声息挡了回来,说明对方比自己异能高。
郝灵:一锤子买卖,一块十阶晶核。
刘露凝倒吸一口,她不过才十阶,正好手上才得一块准备冲击十一阶用的。
别看现在异能最高十五阶,但十阶往上加起来人数并不多,基本都在军队里,那是猎杀丧尸最前沿。
他们最容易得晶核,得了晶核也是内部消化。
因此军队外的人想要高阶晶核,要么大代价去交换,要么出基地自己打。
刘露凝在队里地位高才能轮到这么一块。
她咬牙:谁知道你的东西管不管用,要是不管用,我不是亏了?郝灵不废话,一双光洁如玉的手从长袖子里露出来,拿出一个小盒,末世前那种普通的包装盒,也不知从哪个废旧仓库里翻出来的。
刘露凝嘴角一抽,但凡你换个高大上的盒子,还有,你一个老人家该有这样一双柔嫩的手吗?总之,这是个奇怪的人。
等盒子打开,刘露凝一下丢了怀疑。
异香扑鼻,白润如脂。
两颗龙眼大的药丸。
好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刘露凝止不住的翕动鼻翼,贪婪的吸着香气,每一缕香气都让她感受到难言的美妙,体内细胞脱胎换骨一般。
她开口,声音沙哑:真能生孩子?郝灵:男女各一颗,当次见效。
刘露凝:……听着就不靠谱,但!好想买啊啊啊!啪,郝灵扣上盒子盖:要买就买,不买我走了。
刘露凝犹豫三秒,见她果断转身要走,一慌:我买!成功入账一枚十阶火系晶核。
老神仙功成身退。
刘露凝拿着药盒回到住处,恍恍惚惚,自己好像被洗脑了?但这药丸真的不像普通货色,好像仙丹啊。
她思索再三,吃下一颗,怀疑的躺在床上,感受究竟有什么功效。
该不是那种助兴的吧?如果是,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即把男人喊来?可如果不是呢?嗯,还是应该把男人喊来,给自己报仇。
刘露凝立即联系钟大少:老公,快来,我急着见你。
没错,刘露凝和钟大少如此亲密的称谓对方很多年,不止私底下,在外头也是。
至于钟大少其他女人,只能私底下撒娇的喊,钟大少对待女人很有一套,成功让刘露凝有皇后的尊贵感以及让别的女人奋发图强。
天生渣男强者。
钟大少恰好在家妻女和乐,接到刘露凝的通话神色无异,笑着对两人说有事要忙就出了家门。
两人不是聋子,知道是刘露凝,人出门后,一下落了脸。
尚纯狠狠摔下筷子:贱人,让人吃顿饺子都不安生!这可是纯正的原始小麦磨成的精面粉,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能随意吃,好不容易攒够了包了一顿菜肉饺子,一家三口气氛升温,贱人一个通话男人就走了。
这男人没有心吗?尚纯酸溜溜的想。
钟清雅也生气,筷子一下一下戳烂饺子,要是她有自己的人手,先杀了刘露凝那个贱人。
可惜,母女俩只凭血脉上位,实力没有一点一毫,面对钟大少的四处留情,徒增奈何。
第六百四十九章 舍弃刘露凝召唤了钟大少后,突然身体异样,她立即冲进厕所,好久恍惚着出来,方才,她排出很多——黑污之物,那感觉,就像积攒了许多年的例假一下到齐,很——通透。
她摸着小腹,那里热乎乎的,似乎落满历史尘埃的精美古董被清理干净重新焕发青春一般。
所以——这不是假药?心情激荡,一算时间,飞快的洗了个澡,换上动人的衣裳,将另一颗药丸拿出来,一顿,再给钟大少一个通话,确定他一分钟就到,才将药丸丢进杯子倒上水,融成一杯奶白色的液体。
钟大少一进门就见格外娇美的美人奉上一杯——牛奶?想也没想一口饮进,才问:这是什么?不是牛奶。
刘露凝咯咯咯的笑:营养片,好不好喝?好喝,你喂的更好喝。
抱着她滚到床上,刘露凝推他去洗澡。
钟大少不以为意,以为刘露凝想和他玩情趣:好,今天正好没事,咱们慢慢玩。
浑然不知刘露凝是觉得他也会排出陈年的积货,十阶晶核换来的一次性神药,她可不想种一地死种子。
果然钟大少这次时间长,出来跟她说:这营养片不错,代谢挺快的。
刘露凝心想,代谢快才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为人类延续努力。
刘露凝不知道她在努力的时候,装扮极不走心的老神仙又约见了各路女人,无一例外,全是钟大少目前有关系的。
一圈下来,郝灵发出去十五个盒子。
钟大少牛人,家里囤积了肾宝吧。
灵灵灵说:不管靠钱靠权靠异能,钟大少有这个实力。
不过你说牛人这一点,我不是很赞同。
末世里为了生存为了满足某种虚荣心,一人养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的异能者并不少见。
不止男的。
郝灵兜里十几块十阶晶核叮里当啷,功成身退。
而钟大少也少有的满意,在刘露凝这里折腾两天,然后被第二宠召唤去,第二宠做了好吃的小蛋糕给他,用的原始小麦精面粉哦,当然,里头加了药丸。
钟大少给第二宠面子,把腻歪的甜食给吃了,意外发现很好吃,然后饱满思那啥。
紧接着第三宠召唤,给他煲了补汤。
第四宠,第五宠,第六宠……钟大少觉得自己很可,将每个女人都收拾得服服贴贴,他本人也欲仙欲死,这把年纪仍旧完胜年轻人,还有谁。
他应该感谢郝灵,贴心的把每一对药丸做成不同的颜色和味道,当然,功效是一样的。
刘露凝惦记郝灵说的当次见效的话,头次对钟大少说走就走没意见,她一心等结果,让她哥偷偷弄来检测怀孕的试纸一天三顿的测。
刘志杰觉得她为了要孩子走火入魔了,小心的劝:你还年轻,再等等,生育药剂已经出来了,哥给你弄。
兄妹俩在末世前就感情好,末世里更加相依为命,刘志杰把妹妹当女儿养。
刘露凝不敢说自己遇到老神仙,以前网购就没少被亲哥骂,只能闷着头听说教,如果是假的,她哥能嘲笑她一辈子,她丢不起这个人。
好在老神仙真神,一个月后,刘露凝拿着试纸给她哥看,捂着嘴喜极而泣:哥,我怀上了。
刘志杰:啊,试纸过期了,这玩意儿是不如末世前的灵。
刘露凝:……她测了好几批试纸刘志杰都不信,直到拿到b超单,刘志杰手抖得像抽筋:有有有有了?他做梦吧?假的吧?要再做一次。
刘露凝抱着肚子:哥,不能多做,对孩子不好。
刘志杰置身梦中一样:咱家有后了?感觉自己要当外公呢。
钟大少匆匆赶来,握着床上刘露凝的手,激动得二哈似的。
真真真——真有了?b超单明晃晃的呢。
说来这个东西钟大少年轻的时候没少见,不过一笔钱打发。
后来做梦都想见却见不着。
今天,他又开了一次眼。
老男人兴奋得不行:我的东西都给咱儿子。
刘露凝这个时候不想说扫兴的话,看眼她哥。
刘志杰激动劲儿过后,已经在为未来的外甥外甥女打算:哥,我和露凝打下的江山都是她肚里孩子的,我们要给孩子个正经的身份。
钟大少一凝。
刘志杰说:我知道让哥难做了,孩子姓刘也行。
反正末世里孩子跟谁姓无所谓。
钟大少脸皮一跳,跟谁姓?谁强跟谁姓。
他钟大少不强?他立即说:你们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离婚呗,末世里谁还弄正经的婚姻流程,也就为了让自己女儿回来脸面好看。
反正离了婚女儿还是女儿,自己要给她的身份已经给了。
可见尚纯在钟大少心里一点地位份量都没有。
钟大爷一点都没障碍,和刘露凝亲密完后,直接带着刘志杰回了钟家,通知尚纯。
是的,只是一个通知。
尚纯五雷轰顶,想哭想闹想撒泼,可对上钟大少冰冷不耐烦的眼神,她的眼泪只能无声的流淌。
钟清雅不忍心:爸,咱们一家三口不是好好的吗?钟大少对女儿还是有心的,与她笑着说:只是一道手续。
我给你妈一座房子,养着她,不过是换个地方住。
怎么只是换一个地方,出了这个门尚纯就不是钟夫人了。
钟清雅看刘志杰,对方一脸轻松戏谑回看一点不心虚。
钟清雅暗恨:爸,你看我的面子就让妈留下嘛。
刘志杰笑出声,还以为自己多珍贵,就是坏心眼的不告诉她。
钟大少也没说,怕刘露凝肚里孩子不安稳。
沉下脸:清雅,不要质疑爸爸的决定。
钟清雅咬唇,要是自己手里有人有势力……她咬着唇泫然欲泣:那爸爸,是不是要我和妈妈一起搬出去?她一脸苦情的看刘志杰。
刘志杰不说话。
钟大少心里在思索,这个女儿回来后什么境况他不是不清楚,一面理解自己的手下末世十年挣扎拼搏到现在当然不会听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的,一面心疼钟清雅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可同时,他未尝没有失望。
他钟大少的种,面对这样的小难关怎么就束手无策只知道找老爹撑腰到现在一个人心都没收服呢?继承继承,不是说有那丝血脉就万事大吉的。
他觉得,钟清雅是被尚纯这个软弱的生母和那个窝囊的养父给养废了。
有什么办法?孩子已经成年长定性了,要多久才能扭回来?要是以前,他愿意费心费力。
可现在,刘露凝肚里怀着一个呢。
以刘露凝的底子,有自己和刘志杰手把手的带,眼下又没过去那么危险,自己铁定能培养出一个合心意的继承人。
所以——清雅啊,爸知道你舍不得你妈。
这样吧,你先过去陪陪你妈,免得她多伤心。
钟清雅一颗心沉入谷底。
出事了。
第六百五十章 悲惨就这样,当天尚纯就搬了出去,走的那么容易,就像她进来的那般容易一样。
郝灵没亲眼见着这一幕,但想到了,有什么稀奇,终究不是自己实力得来的,哪怕是仗着自己的肚皮可也要孩子自己争气。
娘俩儿没一个争气,只能仰人鼻息。
刘志杰知道钟大少有多花心,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妹妹不是独一份,但为外甥着想的心让他本能的将两人关系夯实。
以钟大少的身份地位,办事人员可上门服务,所以先和尚纯办了离婚登记,一行人直接去刘家完成钟大少和刘露凝的结婚登记。
无缝衔接的办事人员都不好说恭喜的话。
刘志杰对妹妹说:如果不是为了外甥名声好听,不是非要嫁他。
当咱刘家后人养更好,没那么多糟心事。
刘露凝是个出色的女子,除了眼瞎非看上钟大少没别的挑剔。
以他们兄妹的地位,只要她想,钟大少肯定也会娶她。
只是以前觉得没必要,没有一纸婚姻牵绊,哪天她厌倦了都不用说分手。
人家是洒脱嫌麻烦,偏钟大少觉得自己多得美人心。
现在为了孩子,刘露凝不嫌麻烦了,钟大少的一切,都是她孩子的。
本来那里头就有他们兄妹的功劳。
第二天,钟大少宣布了再婚的喜讯,第二宠险些昏倒,拿着试纸找上门来。
她只是太不敢相信想十分确认了再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让姓刘的捷足先登。
没关系,有这个,钟大少不敢不把她娶回家。
试纸摔在眼前,钟大少傻眼。
不是,他突然这么行了?不信。
去医院,b超单不会骗人。
钟大少握着b超单陷入深思,所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奇迹?不止这一个呢,接下来的半个月每天都有惊喜呢。
钟大少和刘志杰对坐一室,两人表情都很麻,此刻刘志杰的身份不是大舅哥而是兄弟。
我不敢信。
钟大少抹了把脸:邪门。
机器没问题,医生再三说结果是对的,天天跑医院,已经惊动不少人来跟自己打听用了什么独门秘方。
他对刘志杰说:肯定有问题。
刘志杰想说,你怀疑我妹有问题?可这事委实震惊,他只想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钟大少很紧张:你说,该不是我中了什么毒感染了她们呈现的怀孕假象?不是刘露凝一个怀,是所有他碰过的都怀了,有的女人根本就不认识别个,她们唯一的共同交集是自己。
肯定是自己有问题啊。
刘志杰面色凝重,若是钟大少真有问题,那妹妹的肚子就有问题。
两人急慌慌去医院做体检,结果当然一切正常。
刘志杰说:说不得是有人要害你。
他说:雁过必留痕,我去查。
那些女人,你不介意我用些手段吧?钟大少当然不在意,挥手让他一定查清楚。
刘志杰用的手段不是那些个娇滴滴的女人能抗住的,才一开头全都交待了,她们也没干什么,只是买了生子秘药,谁能想到这么灵。
刘志杰跑回去找妹妹,质问,刘露凝啊一声一脸惋惜:是啊,当然是买的特效药啊。
哥,我这些天到处找那个假冒的老神仙,我想给你买一份当生日惊喜。
可惜那人蒸发了似的找不到了。
刘志杰嘴唇动了动,最后说一句:你是不是傻,什么玩意儿都往嘴里放,你当你还是三岁呢。
刘露凝脸一黑:哥,不兴翻黑历史的啊。
那药一看就是好东西,我试试又怎么样。
这不是结果挺好。
你别管,我一定给你找到。
刘志杰又是生气又是感动:我不要孩子,你生就行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刘露凝:那怎么行,咱老刘家岂不是断了根?刘志杰讥讽掀唇:都末世了,多少人家死绝了,活人都顾不来自己还管什么十八代祖宗。
哥这辈子,护好你们娘俩儿就行。
刘露凝感动得不行,心里越发决定一定要让自己哥哥也有自己的骨肉。
钟大少的女人们频频怀孕的消息捂不住了,引来无数人眼热嫉妒,钟大少的对手们更是气得摔门砸户,子嗣啊,那么多人求而不得,他一个老男人一碰就有了?一时间都恨不能派人去将幼苗扼杀在肚子里。
可惜钟大少想在前头防护得紧,更加这件事太奇迹引起上头注意,为着人类繁衍大课题,研究所直接派人保护孕妇,每个孕妇都有一名医生和营养师贴身护理,要参透她们怀孕的秘笈。
无法下手。
尚纯和钟清雅更加无法下手。
钟大少的女人们都怀孕的消息,无疑是在尚纯头上劈下一道又一道霹雳。
怎么可能,怎么能,怎么可以如此。
她含辛茹苦养育十八年的女儿,一朝丰收,怎么能被一群搔首弄姿的贱女人给破坏好局面。
孙海:你喷的什么粪,拍着良心说谁养育的。
哦,你没良心这种起码的为人品德。
哭,哭得昏天暗地江河倒流。
她也只剩下哭这一件本事。
哦,她也从来没别的本事。
钟清雅呢?一脉相承的她也只会哭。
她倒是比尚纯想的多,她想那些还没出世的弟弟妹妹现在就消失,可,她能做到吗?买人去暗杀?什么样的人能穿过钟大少和上头派来的人的重重保护不留痕迹不会暴露她?她买得起吗?继发现自己无人可用的悲惨事实后,钟清雅发现另一个更加悲惨的事实:自己没钱。
没人又没钱,自己真的是富二代?钟清雅握住尚纯的手,泪流满面:妈,你再给爸生一个吧。
嗝,太过吃惊,尚纯打嗝不停。
钟清雅握着她的手眼神坚定:爸能让别的女人都怀孕就能让你也怀孕,妈,你给我生个弟弟吧。
尚纯也这样想了,自己再生一个,两个孩子总比那些只有一个孩子的小贱人强。
可、可你爸,嗝,已经娶了,嗝,刘露凝。
悲伤逆流成河,钟夫人已经不是她了。
这有什么。
就算生了孩子又怎么样,孩子长大还要很多年呢,只要我弟弟比其他人出色,妈,你还会做回钟夫人。
钟清雅信心满满:有我亲自教导他,他一定比别人强。
也不知哪来的迷之自信。
可尚纯就这样信了,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钟清雅立即去联系钟大少,软糯甜美的撒娇:爸,最近你太累了,我和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来嘛。
女儿的面子还是要给,毕竟别的都在肚子里还不知是什么情况,钟大少和钟清雅说笑几句答应了过来。
刘露凝没留他,还嘱咐:才发下来的西瓜你带过去吧,清雅喜欢。
钟大少夸她大度善解人意。
刘露凝笑笑,扭头对刘志杰说:还没死心呢。
第六百五十一章 争宠不然呢?那母女俩只能依靠你男人,除了靠男人她们自己能做成什么。
刘志杰浓浓嘲讽。
刘露凝也看不上,说了句:能护她们十年,那个孙海也是个人物。
如果不是关系尴尬,我还真想收他到麾下。
郝灵:你不配。
刘志杰说:你不要跟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斗气,肚里孩子要紧。
我知道。
刘露凝漫不经心的笑:放心吧哥,老钟不是心里没数的,他才不会被女色蛊惑。
他的一切,只会交给我的孩子。
像股份制公司,钟大少有五十,他们兄妹有三十,别的女人一分没有,她刘露凝的孩子已经有三十,但凡钟大少脑子不缺,他就不可能把别的孩子扶上位。
刘露凝眼底轻嘲,她可不是以爱为天的小女人,钟大少他拎得清,那些孩子养就养了,他要敢犯浑,孩子多了不稀罕少上那么五六七八个,又怎样?刘志杰见妹妹并没有以钟大少为天,放了心。
说起这起诡异的怀孕事件:上头也在找,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个人。
你说,怀的全是老钟的女人,这明摆着是冲老钟来的吧?寻仇不是这么寻的,报恩?也太荒谬。
他觉得,真要是报恩给老钟一个子嗣就够了,让他的女人齐刷刷全怀孕,怎么都透着一股不怀好意。
刘志杰目光落在刘露凝肚子上,隐隐担忧,他就怕不是什么好药孩子有什么问题。
刘露凝仔细回忆当初见到老神仙的时候,怎么也没发现那人跟钟大少有什么关系。
她说:哥,管他呢,一桩交易罢了。
只要孩子好好的,我管他为了什么。
刘志杰无话可说。
那头钟大少拎着一篮小西瓜去了尚纯那,对钟清雅仍是和颜悦色与往常无异:清雅,爸给你拿了你最喜欢吃的怪味西瓜。
钟清雅笑着接过来:谢谢爸,我这就去洗,这次,我一定要吃到樱桃味。
妈,我爸来了。
尚纯嘘寒问暖体贴周到,做足了一派贤妻良母的姿态。
钟大少以前不在意,从小家世优渥的他从不将这种保姆似的付出看在眼里,别和他提感情,他从来知道如果他没有权势金钱,这些女人的感情就贱如草。
所以钟大少是个明白人,与其谈什么虚无缥缈的真情,不过大家直接一点来一场男欢女爱,所以他更喜欢带给他刺激的热辣美女。
只是最近不同。
他的所有女人都怀孕了,该说末世里孩子太珍贵,一时间不管以前表示得多死心塌地的女人都顾不上他了,全都去紧张自己的肚子,钟大少自是受了冷落。
只是他也紧张,一顿酒足饭饱,难得心情放松,尚纯换了一身衣裳请他就寝,钟大少眯了眯眼,从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野心很大,像柔弱的水草,没机会的时候随波逐流,一有机会她就会攀附过来。
就如二十年前,她情知不可能留下,果断嫁给接盘侠享受老实人的风雨庇护。
一年前,她有了资本立即抛开前夫带着女儿认祖归宗。
哦,还卷了那倒霉鬼的家财。
这些钟大少都知道,可也不在意。
要是那男人找上门,他不是不能给补偿。
可那男人一走了之,这是有骨气还是太窝囊?总之为了女儿,钟大少不愁多养一个女人。
她愿意上进,自己就成全。
她这么殷勤迎合,是想再怀个孩子吧。
可惜她并不知道那些女人怀孕是用了来历不明的神药,难道——她也得了?钟大少来了兴致,拉着尚纯云雨一番,心里想的全是尚纯有没有用药有没有怀?如果用了最好,最近太多人问自己生子秘方,他要是能找出背后之人,有大用。
事毕,钟大少套尚纯的话,问她有没有见过不认识的人或者接受陌生的东西,或者钟清雅给过她什么入口的东西。
尚纯表明都没有,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良家妇,清白表得钟大少缺缺起来,翻个身自顾睡去。
尚纯自我感觉还良好,自己跟那些妖艳贱货可不一样,男人还是喜欢清白的妻子。
呵,自我安慰,真是你想那样你这会儿能是弃妇?有这变故,尚纯终于开始启动脑子用自己的微薄力量为自己挣活路。
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学着自食其力。
郝灵卖出送子神药后并没有立刻回去销假,找了片基地外的深山老林,先把十几块十阶晶核吸收催动异能升级。
升级后木系变成十一阶,水系十阶,雷系九阶。
这样的三系人才拿出去未必不能和钟大少一争。
可她为什么要去争?尚纯她不配。
孙海的怨气里,从头到尾只对那娘俩儿,对钟大少一个字没提。
这事本来人家钟大少也没什么错。
就是尚纯出轨那一次,恐怕孙海也猜到是尚纯主动献身,人家钟大少只是一次性消费。
呵呵,别人的一次性消费是某些人的得之我幸,多么讽刺。
升级后她决定搞事情,身后跟着一条巨大的蟒蛇。
说来也是缘分,郝灵选择升级的地方参天大树太多,一条懒蛇将头挂在众多树冠上,身体自然垂下,也不知多久没挪窝,身上厚厚一层青苔,有种子在上头发芽长出小草开出小花,也有藤蔓从地面蜿蜒而上,还有小爬虫小昆虫在上头做窝,怎么看怎么是一棵缸粗的树。
郝灵在这个世界低调做人,很少用自己的本事去探查什么,找到这处用异能检测了没什么大危险就地闭关。
一醒来,一双灯笼大眼翠油油对自己发射讨好的光。
太有灵性了,这双眼睛已经有二三岁孩童的灵动。
郝灵手指一紧,翠油油的大眼睛一眨,硕大蛇头蹭了蹭,脑袋顶上青苔杂草枯枝落叶掉一地,露出一片蓝翡翠,蓝莹莹光闪闪,真漂亮。
郝灵手指再忍不住摸了上去。
好漂亮的一条蛇。
尤其这蛇太有灵性,郝灵的手落在它的眼皮下,它信子一吐,极快的擦过她衣袖,刻意没碰到皮肤,大眼睛里透出讨好来。
哎哟喂,郝灵动了心,不然带走吧,她又不是养不起。
不允许。
联盟有规定,禁制随意携带未探明地域的智慧生物。
灵灵灵小嗓门有点气急败坏:不带它就是不带它。
什么玩意儿都能来跟自己争宠?你还在不在乎人家?郝灵:规什么定,早和联盟失联了。
别忘了,你还带了吸血鬼呢。
灵灵灵一滞:我那是采集标本。
你非要带,好,交给我,我把它制成标本。
恶意森森。
小东西,敢和我争宠,串了你。
大蛇跟着郝灵走,她去哪它就去哪,偶尔遇见不开眼想得罪郝灵的,它嗖一声冲上前几尾巴摆平。
太贴心了,不带走怎么心甘呀。
第六百五十二章 窥得郝灵摸着它的大眼皮:蛇啊蛇,你有灵知道我很厉害是不是?蛇信若有若无的扫过她袖口。
唉,多有眼色的小东西,给我当灵宠多好。
郝灵一番惋惜完:带走可惜了,当灵宠委屈了你,留在这里才是你的天地。
灵灵灵哼了声,心放下。
郝灵精心挑选了个风水宝地,这里,有高阶变异动物出没,还有高阶丧尸光临,变异植物也郁郁葱葱,那就——树起。
葳蕤华盖,荫盖四野。
通白的讲,好大一棵树。
碧绿树叶反射阳光银光闪闪,银光中,有紫色花棒向下生长。
郝灵拍拍大蛇的脑袋:乖,去吧。
树干枝叶散发出草木原本的清香,谄媚的大蛇吐着信子眨着大眼睛爬了上去,呼,真香,呼,真舒服。
大蛇在树上霸占了枝丫睡去,郝灵望了一会儿轻笑一声离去。
灵灵灵不理解,之前还喜欢的要带走,现在走的这么无情无义?郝灵:不然呢?你没意见我回去收了它就是。
咳——咳咳,扰蛇清梦多不好。
灵灵灵干巴巴道。
郝灵笑了声,口不对心的小东西。
飘然远去。
良久,有一头巨型猛虎从草丛里跳出来,一双虎目警惕四处望,每一次头颅摆动都会瞟过银紫闪烁的地方。
无法抵御的奇香分明不是肉香,变异虎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来。
它长啸一声,听到草下树后动物逃走的声音,原地等了等,慢慢靠近目标大树。
走到树前,它抬头一下发现树冠上盘着的巨蟒。
难道,是这条蛇发出的香气?变异虎眼中闪过进食的光芒,它无声的走在落叶层上,渐渐靠近大树,拂开树上垂下的紫色花帘,眼中渐渐升起迷茫,那迷茫越来越人性化,变异虎的脚步越来越缓,身躯摇晃忽然一歪,倒下睡去。
高空一只变异鹰的双眼锁定倒下的变异虎,它盘旋几周发现变异虎一动不动,猛的俯冲,冲撞进紫色花帘,跌跌撞撞摔落在变异虎旁边。
两只变异猛兽的沦陷让其他变异动物望而却步,不高的智慧让它们暂时抵住诱惑不往前去,也不知它们的定力能维持多久。
郝灵回到农庄,庞四通很开心:水里长鱼的问题解决了。
郝灵很高兴也很意外:怎么解决的?庞四通:上头发现的法子,有种变异草,水生生物非常讨厌,分泌物能遏制卵孵化,最妙的是这种草只长在水边,繁殖好控制,还能做饲料。
郝灵挑眉:神奇的大自然啊。
庞四通喜气洋洋:可不是嘛,以后咱又能恢复产粮大国了。
郝灵微笑,温饱问题解决,其他问题也会迎刃而解,人类马上就会有能力举起最后的屠刀。
她问庞四通:丧尸果真不能恢复了吗?上头没研究?庞四通一脸莫名:丧尸还能恢复?他精研的是植物,对动物了解不多,但道理是一样的:基因都改变了怎么恢复?到现在连变异植物的基因都改不回去谈何动物,丧尸——老孙,你怎么关心这个?郝灵便道:不习惯吧。
以前世界上人多多啊,逢年过节的多喜庆,现在——要是能恢复该多好。
庞四通抹了把脸:有什么法子,活人还得向前看。
别想这个,说点高兴的,有人托我问你,想不想成家?哈?郝灵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她行情这么好?四十岁,火系五阶,有正式工作。
庞四通吞吞吐吐:就是吧,带着个孩子。
郝灵立即摆手:打住,老子绝对不再给别人养孩子。
别和我说了,当你没提。
庞四通早预料孙海不答应,奈何这是上头拉拢人才的新政策,他也有好几个组织介绍的相亲对象呢,全用不着急的借口推了。
庞四通说:找个年轻貌美的?郝灵指着自己鼻子:就我这形象,小姑娘图我钱还能图我什么?孙海要是长得好,早被看颜的小姑娘拿下,还能便宜尚纯?庞四通:总之,你想要什么样的,跟我说。
郝灵好笑:组织怕我跑了啊。
庞四通:你该有这个待遇。
后来证明组织任何福利都有先见之明,或者说,是上头动作的风声,因为,有幸第一个怀上孩子的女人生了,诞下一个健康正常的婴儿。
一下基地疯狂起来,孩子,人类终于迎来新生儿,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曾经拥有的东西多么可贵。
十年后,哪怕人类相对安全,可没有孩子的未来和种族,大家尽管忙碌着恢复社会,却始终觉得眼前全是迷雾,恢复了又怎样?又为谁恢复?等幸存的人类逝去,一切不还是终结?可有了孩子便不同了,像是一声春雷,带来春雨,洒下希望的甘霖,纵然前途仍旧迷雾一片,可大家都有信心继续前行。
孩子,是希望,是火种,是所有人活下去的动力。
郝灵感受到空气中万众一心的凝结力,这股凝结力勾动她体内的信力波涛汹涌。
灵灵灵,你看,这就是新生命的力量,这也是信念的力量。
星际多少种族濒临灭绝可最终都延续了下来,你去看他们的历史会发现惊人的一致,他们在任何难关面前永远会选择孩子优先活下来。
她闭着眼睛感受风中复苏的生命力,无声的震动宛如心脏跳动:多么美妙。
多么沉醉。
灵灵灵:人类已经有了新生命,可你为什么要给变异种族和丧尸机会?郝灵:不是我给的机会。
什么?是他们本来便该有的机会。
灵灵灵不懂。
郝灵说道:那条小蛇,灵性十足,长久下去,开启灵智只是迟早。
如它一般的生灵,不是唯一,也不会少。
灵灵灵: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插手?郝灵耸肩:大概,是植灵师的不甘吧。
什么?郝灵:我是植灵师,那么多灵物只差一线便可得自由,不落忍。
灵灵灵不懂,什么自由?郝灵感受着风,智慧的自由。
威压从天上落下,郝灵退了一步口角沁血。
灵灵灵大惊:灵——郝灵淡然的抹除痕迹:你连自己选中的人类靠他们自己崛起的信心都没有吗?那为什么选他们?世界颠覆并没有将上万年的怨气消弭,它们被你困在地底深处当真不会喷发?若因你之故,世间再生怨,到时里外应和,不知你可当得起那后果?灵灵灵:什么?灵?你在说什么?良久,威压散去,郝灵冷笑一声。
方才与天地脉搏同,竟勾动灵魂里巫族术法自动运转,窥得一些时光尽头的东西。
啥?灵灵灵傻眼,灵看到的东西我看不到?第六百五十三章 好消息你自然看不到,因为你没学巫族之术。
郝灵说道,不让灵灵灵觉察她心内真实想法,因为,你还没脱离程序之身,当然不能修炼。
郝灵:这片天地,人类并不是唯一的主宰,曾经百族辉煌,众生平等。
灵灵灵发出电流声:你的意思是——是,这里曾是修真界,后来没落了变成凡界。
郝灵苦笑:这次运气不够好,咱来晚了。
感觉失去一个亿。
灵灵灵哎呀哎呀,幻化出一个二维的光脚小孩,不停的跺脚。
太可惜了。
郝灵却心底隐隐有了猜测,是不是,自己根本无法进入修仙的世界?是等级太低无法接近还是那些世界自动屏蔽自己?神秘空间,夜溪哎哟一声:不算傻。
一只手从旁伸来,要戳向影像里的人。
夜溪啪一下把手打回去:好不容易找点儿乐子。
竹子淡漠的脸上全是不耐:你很闲是吧。
夜溪心里骂一批,她都是神主了,头上还压着一座大山,这家伙能不能去死一死?竹子冷笑:界外界死了,神界死了,魔神界死了,我就死。
夜溪:……死竹子什么时候跟魔神界交往莫逆的?一群老家伙是要搞事啊。
有机会问问刎。
日常认怂:求你,让我好好看个戏行不行?徒弟就差跪下了,竹子满意了,甩着袖子走开,丑兮兮的小虫子,怎么就喜欢这玩意儿。
郝灵摸了摸发紧的后脖子:插秧太累了,我这个年纪,得养生,我去睡会儿。
果然不用灵力改造的身体就是不耐用,不就是手工插秧一百亩,竟还累了,唉,保温杯枸杞安排上。
水里长鱼的问题解决掉,上头立即发布大力种稻的任务,首先,开荒。
郝灵这个高阶木系是主力军,早起晚睡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土里,等终于完成上头的开荒任务,已经是翻过一个年头。
可见这次开荒面积之广大。
郝灵掐指算了算日子,趁着放假往中心区去走了趟。
那群女人们,该生了吧。
她亲手做的药丸,效果绝对一流,不止包怀,还包养胎。
刘露凝生的最早,得了个儿子,喜得钟大少什么似的,还是钟清雅来道贺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个女儿。
小男婴见风就长,几天长成虎头虎脑的模样,一看就聪明伶俐。
钟大少的手下都来看望,不管是真心喜爱还是讨好上司,都说这孩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前程远大,恭喜钟大少有了继承人。
人群后听着这话的钟清雅面色发白,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指节泛出冰霜。
她想,有什么了不起,别的女人也会生。
可也知道这个孩子跟别的不一样,别的女人都是她亲爸的消遣,只有刘露凝有实力有后台,不靠钟大少刘家兄妹也能让他锦绣前程。
她揭下指节上的冰霜,头一次想,如果尚纯能强一些,再强一些,也成为末世强者,自己还会如今这样无助?剩下的女人们接二连三的分娩,因为有钟清雅这个长女在,倒也没人蠢得非得去抢前头的日子,个个瓜熟蒂落,生下的有男有女,全都健康活泼手脚有力。
钟大少除了高兴就是高兴,末世啊,哪个像自己一样一下子儿女满堂?唯一可惜的,没找到卖药的人。
但研究员起先抽了孕妇们的血化验,里头检测出一种植物成分,经过寻找和比对,终于找到对应的变异草药,提取实验,发现这种成分确实可激活人类繁殖能力,比先前做出来的生育药剂好一百倍。
尤其难得的是,这种变异草药并不稀少,只要找,产量足可以供应。
这个消息一直压着没发,研究所在观望这批婴儿的情况,等全都生出来,检查过,确认了,才开始放出好消息。
郝灵来到中心区正好听到新消息,挑了挑眉,所以,自己可不偏心,给了变异种族开灵的机会,也给了人类加快繁衍的机缘。
竞争嘛,势均力敌才好。
她偷偷去看尚纯。
高阶异能每次进阶总会带来新的福利,比如,利用异能隐藏身形气息,只要对方异能不比自己高就不会发现。
尚纯呆在钟大少养提供的小别墅里,别墅并不大,跟左右邻居挨着也近,说是别墅其实套内面积不到二百,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就像她自己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尚纯搬到这里后除非必要不出门,做足了贤内助的姿态,可惜,周围人全知道她是被扫地出门没脸社交。
尚纯从没想过靠自己强大起来,整日鸵鸟一样埋着脖子,等钟大少回头,等女儿给她撑腰。
自从知道刘露凝生下一个儿子,尚纯就知道自己回去的愿望落空,每日发呆的坐在窗边听钟清雅带回一个又一个哪哪个女人生了个什么的消息。
郝灵如一团空气进来,门并没有锁,她恶劣的推开,进来,门在身后自动关上。
如此诡异的大动静竟没能惊醒尚纯,不会吧,只是一群小孩子而已就这样打退她?要是这样容易打退这个女人早安分守己过日子。
哦,前十八年是挺安分守己的,直到发现自己有那个条件巴上更好的。
郝灵无声笑了笑,想起那些鱼籽,没条件的时候它们低调如尘埃,一旦有了水,水足够多,就孵化出来了。
说到底,尚纯这样不过是人性常见,但她不能太欺负孙海。
哪怕事后一笔补偿,还有一声对不起。
什么都没有。
现在,轮到你什么都没有了。
门再度响起,钟清雅从外头带着热气进来,走过郝灵面前,烦躁难堪。
妈,那些人又为难我了。
他们一天比一天难缠,好像我爸放弃了我似的。
钟清雅凝出一串冰块丢进杯子里,大口灌。
尚纯动了动,往窗外的视线回收落在窗台内侧的花盆里,里头生长着一棵小小的兰。
变异种,无害,开花很好看。
郝灵看了一眼,膈应得慌。
那是孙海以前发现的小兰花,因为没危险就拿回来哄老婆的。
孙海的记忆很清楚,尚纯卷了家底走的时候那么多他为她种的花一盆都没带走,而孙海后来离开伤心地的时候屋里所有东西都处理掉了,花花草草全拔了丢进垃圾桶。
眼前这盆绝对不是孙海的。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被抛弃后又想起孙海的好睹物思人?郝灵一个冷颤,又被惦记上,老实人有什么错。
尚纯望着兰草叶里小小的花发呆,嘴里却吐出一句话:清雅,嫁人吧,让你爸给你找个实力强的男人。
钟清雅手里空杯子滑落,她反应过来脚一抬凝出一张冰盘接住,玻璃杯子在冰盘里滚动发出清脆声响,她抬着头一脸震惊。
第六百五十四章 吸渣妈,你说什么?以前还说不急着嫁人好好挑一挑呢。
再说,她也没动这心思,突然说嫁人,她找谁去?尚纯仍旧看着兰花,平静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你爸的就是你的,不愁找不到好女婿。
现在,你也看到了,跟你争宠的这么多,尤其是刘露凝刘志杰,你自己根本斗不过他们。
如果你有强大的丈夫相助呢?钟清雅眨了下眼,开始思索。
郝灵冷嗤,这娘俩儿除了依靠别人还能想出别的办法吗?钟清雅本身是金系异能,又激发了冰系,而尚纯也激发了水系,如果她们足够聪明就该利用钟大少的资源来提升自己,只要异能提升上去,钟大少和组织不可能忽视她们。
大把的时间浪费在勾心斗角上,两个弱鸡,谁会放在眼里?钟清雅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拉着尚纯挑人选,郝灵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开门走掉。
讨论热烈的两人竟然还没发现,真是——蠢得有特色。
出来找了个角落,郝灵现出来:老孙啊老孙,为了两个那样的玩意儿,你值不值。
当然不值,所以孙海气死了。
郝灵觉得不久之后,尚纯那狗女人就该找上门来了。
左右她已经离婚,跟前夫没了关系,那跟前前夫复合不是很正常?她在中心区晃了几天,高价买了研究所推出的新版生育药剂,带回去送给庞四通。
庞四通知道了这是什么一蹦三尺高:你疯了?这玩意儿有保质期,咱俩谁有女人?郝灵:……忘了这个。
哎呀呀,我得赶紧找个老婆,趁新鲜喝。
庞四通捧着药剂跟捧着烧红的铁块似的。
不至于,咱俩都不缺这两个钱,真不至于赶这一时三刻。
庞四通却说:等?等什么?等真爱降临?这是末世,现实点吧。
你出去一圈就没发现?发现什么?郝灵莫名。
新药剂出来后周围人都忙着组合家庭呢。
郝灵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残酷的寒冬过后,春天来了,动物们到了繁衍的季节。
呸,你当你动物世界呢,不,就是动物世界。
庞四通摇头又点头:现在流行的,是联合家庭。
什么?联合家庭?双方为子嗣走到一起,合作养育关系,说合就合说分就分,唯一不变,对子嗣的养育责任。
郝灵:啊——经历巨变,都活得通透了啊。
爱情什么的,哪有血缘牢靠。
在末世。
所以——你要建立一个联合家庭?就为这两管药?庞四通正经点头:除了一点血脉念想,这也是我能为人类做出的一点贡献。
大家都是理智人,知道社会需要人,大量的人,这个时候社会责任感油然而生。
除非不想人类延续的反社会。
郝灵犹豫:那,我也——灵灵灵:我接受不了。
郝灵没理它。
庞四通是个行动派,不过一个星期就给自己找了个老婆。
婚礼请了农庄的人参加,很热闹。
郝灵看过新娘子,年纪比庞四通要小,小得不多,是个水系异能八阶,因此看上去比较年轻。
模样并不出众,但眉眼温和,笑起来很居家。
末世没有单纯的人,看上去简单的人手里人命未必少,不过大家都想过平静的日子,这就足够了。
庞四通给新娘子烧了顿红烧肉,这是事后告诉郝灵的。
她很喜欢吃,是真的喜欢。
庞四通的笑容里也多了些居家气。
如今菜比肉贵,喜欢吃肉的那肯定是真喜欢。
郝灵笑着说恭喜:祝你们白头到老。
庞四通:嗯,咱这个岁数都知道包容人,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就算没孩子,只要能过就过一辈子了。
郝灵:这就好。
庞四通结婚,仿佛开了个好头,农庄的人陆陆续续基本都结了婚,连周韬那种扒皮都娶了媳妇,一个看上去就很精的女人。
郝灵不可思议:就他那抠门熊样儿,别跟我说他遇到真爱了。
庞四通嘿嘿的笑:你猜怎么着?人家那媳妇贼精,白纸黑字明明白白,除不可抗拒因素,周韬按月给养家费,当月不给当月婚姻作废,就算有了孩子孩子自动归媳妇。
郝灵睁大眼:周韬答应?怎么不答应。
人家要的数很合理,两人结婚就是为了要个孩子。
哦,里头还有一条,一年期限,周韬不能让人家怀上婚姻也自动作废。
郝灵嘶气:合约婚姻啊,别说,就适合周扒皮这样的人。
不过,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老庞,你有事啊。
挤眉弄眼。
我有个屁事儿。
庞四通笑骂:他家那合约都成模板在农庄流传开了,多少人借鉴呢。
老孙,你不试试?郝灵:算了吧,我再等等。
她还没想好娶个什么老婆呢。
她没想好,有人自动送上门。
长发飘飘的小冰系,尽管品阶不高,但郝灵觉得她年纪不大找个老男人纯属脑子有坑。
顺便扭头往墙上挂着的镜子里看一眼,嗯,又年轻了,可改变不了五官平平无奇乏善可陈的本质啊。
女子才三十多,扭着两只手,道明来意:你帮我养这个孩子,我不让你白养,我会给你生个孩子。
她的手放在小腹位置。
郝灵脸瞬间冷了下又恢复正常,笑眯眯道:姑娘,你肚子里这个不可能是喝风喝出来的吧,你找他亲爹去啊。
女人咬了咬嘴唇:他生父——有老婆了。
郝灵哈一声:光棍不多不够你挑吗?女人:十年。
十年之内,我给你生个孩子,然后我带这个孩子走,保证以后不回来。
白得一个孩子,你不亏。
灵灵灵:不要答应她!郝灵两手抱胳膊:我能问下,为什么选中我吗?女人不好意思:因为你一看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厚道人。
郝灵:……你特么直说我是老实人吧。
什么时候老实人成了绿色词汇。
想多了,我不愿意,我的孩子的生母,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
女人立即幽怨起来:你看不上我。
我确实看不上你。
女人一噎,败走。
郝灵摸着下巴:吓死我了,还以为是知道了孙海的过往专门找过来的。
不是啊。
不过,孙海这吸带球渣女的体质也是绝了。
这一刻,她的嘴开了光,因为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女人找上门开门见山邀请他一起养孩子。
这么直接,好吗?女人说:孩他爸死了,不告诉他,他就是你亲生的。
郝灵一脸麻木,是孩子好骗还是我这个老实人好骗?再说姑娘啊,你赌气的说的这话,很明显孩他爸还活得好好的呢。
这是找个免费保姆倒贴照顾你以后再卷了我的家财跑哇。
同样的当不能再上第二次。
第六百五十五章 家业差不多的女人赶走好几个,郝灵很忧伤。
生育药剂太便宜了,烂大街了都。
庞四通把他的遭遇当笑话听,笑得哈哈哈:太缺人了,上头着急,全民造人。
不过像你这样老让人当成便宜爹的——老孙,要是有庙你就进去拜拜。
郝灵冷笑:都跑去生孩子,呵,这是生存没难度了?时间过去这么久,开智的变异动物和丧尸绝对不少,到现在基地也没发现异常,可见那些开了智的果然长心眼,这是暗搓搓藏起来了。
该不会联手对人类基地发动进攻吧。
嘶,玩大了。
很快,庞四通老婆传出好消息,郝灵还诧异如此之慢,以为他们早该用了药剂。
庞四通:产前调养你不懂?说完才想起来,孙海以前做的是接盘侠肯定不懂这些,歉意看着她。
郝灵心里骂娘,接盘一次成了一辈子的标签,收起你怜悯的目光。
庞四通:老孙,我老婆认识一个好姑娘,你见见嘛。
郝灵:呸,老子才是郝姑娘。
给他个面子:见见。
见了,是个面目清秀一看就是跟尚纯一路货色的,郝灵扭头就走,呵,上来就问能不能给她提供晶核进阶,仗着能生孩子脸皮都不要了是吧?庞四通很没脸,难得对老婆发脾气,他老婆也很不好意思,之前和那女的来往的时候没发现她这一面呀,跟郝灵打包票。
是嫂子对不住你,你放心,嫂子一定给你找个知冷知热合适的人。
郝灵不抱希望了,孙海这种吸渣的体质怕是没救了,她敢用一包过期辣条赌,凡是能介绍到他跟前的,肯定各有各的渣。
嫂子,我先谢谢你。
你帮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一锤子买卖,我只想要个孩子。
庞四通的老婆姓孙,孙嫂子顿了顿:还真有,黑市。
毕竟之前的法律放在那呢,禁止代孕,别管有些人私下里怎么操作,大家道德层面还是接受不了。
但,有些东西越禁越不能铲除,它自身存在就代表了某些人确实有不得已的需求。
不能生孩子的末世十年很多产业都熄灭,这不福音一出来很多产业又死灰复燃,比如胎教,又比如代孕。
那劳驾嫂子帮我打听着。
私下庞四通讪讪:有个老婆多好,老孙想不开。
孙嫂子无语,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运气好遇到我这样真心想过日子的。
不过,说来,那些找孙海的女人没一个正经过日子的,孙海这运气也是让人叹服。
多好的男人,怎么净招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呢?孙嫂子用了心的去琢磨,黑市也去打听了,最后还真找了个相对靠谱的人。
一个很飒爽利落的女人,没预约就来见郝灵,见面第一句介绍自己,第二句道明目的:我家里有双胎基因,几乎个个都是双生,你跟我生孩子,一人一个,孩子生下就分开,当陌路人。
郝灵惊呆,这也太痛快:你图什么?我这长相——她捏捏自己的脸:不讨姑娘们的眼。
女人笑着道:我家孩子会挑好基因继承,这个祖祖辈辈有经验。
我只想要个完全属于我的孩子,而你,不是那些劣根太强的臭男人。
郝灵摸摸鼻子,好吧,孙海的平庸也成了优点。
她说:行,那你看,咱要不要登记?女人说:不用了。
我在医院有朋友,做试管吧。
郝灵:……被嫌弃了。
看过女人淡漠的眼神,她大概明白了什么,要不是精子库都毁了,大约这机会还轮不到她身上。
行吧,人家不愿意碰男人不是罪过,她不用耕耘就能收获一个自己的孩子也是福气。
郝灵说:你怀孕期间一切需求我来提供,算是我对以后你带走的那个孩子的一份心。
女人痛快点头:行。
后来去到医院做手术,郝灵才知道女人的名字:展照。
呃,上辈子是御猫吗?郝灵替孙海期待孩子的来临,展照长得大气,能改善下老孙家平平无奇的基因吧。
成功怀上后,展照一次没找过郝灵,大约不想让他跟肚里的孩子们培养出感情来,两人只通过联络器和孙嫂子联系。
郝灵在自己私地里全种上对孕妇好的瓜果蔬菜,不吝啬异能的灌输,还买了农庄加工好的精白面和精大米,每周托孙嫂子送一次。
孙嫂子大包小包去看展照,放下东西就给她收拾家里,不停惋惜:孙海是个好男人,要不是以前被人坑惨了,有家有业有妻有子该多好。
被周韬爆料后,关于孙海的过往私下里没停播过,大家八卦的心情过后又同情可怜,不定时的想起来一块感慨老实人倒霉。
孙嫂子就知道了,还和展照分享。
展照知道孙海故事后也觉得这男人够倒霉,同情什么的倒没有,她独身一人从末世里活下来经历的惨事多了,自己也被背叛舍弃当棋子利用过。
如今她无心情爱,只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听了孙海的故事倒是对他人品放了心,觉得这男人以后应该不会纠缠。
基地在军队和异能者队伍的英勇作战下扩大了很多,上头传下好消息,鼓励个人开荒承包土地。
郝灵立即交出手头大部分工作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私人农庄里。
农庄里她交出一半的私地剩一半给展照种吃的,公地也交出大部分剩下的只种怪味西瓜。
怪味西瓜以其难以揣测的口味始终在市场独领风骚,农庄很多人都种,可只有郝灵种的水分最足滋味最丰富,即便是奇怪的口味也让人吃得念念不忘。
所以她是农庄的一张王牌,农庄为了留住她给出很多福利,只要她保证西瓜的产量,别的事情都可以通融。
郝灵疯狂的开荒养地,她马上要有孩子了,不能给他继承王位,小小一个农庄总是要有的。
她这股疯狂劲儿,让庞四通很是羞愧,跟老孙一比,他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于是,也抛手了大部分能移交的工作,赶在郝灵旁边开荒。
郝灵嫌弃:走远点儿,这是为子孙传承的家业,我要开很大。
庞四通陪笑:咱俩关系多好,以后孩子一块长大就是世交,说不定还能成儿女亲家。
老庞这个贼头,孩子还不知男女呢先给解决婚姻问题,真是个好爸爸。
郝灵哼了声,看在你也是个好人,挨着就挨着吧。
庞四通:……并不想当你这样的好人。
郝灵为了孙海的孩子,当真拼了一条老命,白天黑夜的开荒,胳膊上的皮晒爆好几层。
庞四通回去被老婆异能治疗的时候哭唧唧:老孙已经不是人了,他那速度——咱家孩子肯定家底输给他家的。
孙嫂子忍不住朗声笑,两个大男人真幼稚,可这才是过日子的模样,让人有奔头。
第六百五十六章 孩子庞四通肯定要输,因为孙嫂子生得早,孩子将出生的那几天他就回去寸步不离的守着老婆去了,跟农庄请了假,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不会看见他开荒的身影。
孙嫂子生下个男孩,很壮实,因着孙嫂子是水系异能,孩子生出来比别的婴孩显得好看,且先天带异能,是土系。
如今有数据支持,父母双方是异能者,生下的孩子更高几率自带异能。
所以,在生育药剂畅销的同时,异能激发药剂也被普通大众所追求。
而基地为了民生未来,更是将两种药剂的价格降了又降,大概在不久的未来,两种药剂会变成末世前免费疫苗一样的民生福利。
庞四通的孩子满月的时候郝灵登门道喜:老庞,别说我不够意思。
你那地头,我给开了一百亩地,是我这个做叔叔的给孩子的见面礼。
庞四通惊喜:一百亩,嘶——老孙你给自己又开了多少?郝灵笑呵呵:反正比你多。
庞四通酸了,他也大方:那等你孩子出生,我送种子给他。
过了几个月,郝灵晒成黑人,孙嫂子把一个小小的婴儿交给他。
展照带着孩子走了,她说,以后见着了也当不认识。
郝灵小心翼翼抱起婴儿,随口问了句:男孩女孩?孙嫂子一时没弄清她问的是眼前这个孩子还是展照带走的那个,便说:都是女孩。
郝灵:那不现实,双胞胎呢,长得一模一样以后见着肯定知道。
不一样。
孙嫂子说道:仔细看过了,展照带走的那个比这个好看很多。
……扎心了。
孙嫂子有点儿心虚:咳,那个,孩子长长就好看了。
郝灵说:没关系,展照是个女强人,能保护好女儿。
退一万步说,将来她们娘俩儿想回来,我也养得起。
看在孩子的面上。
你让她放心,我不会去打扰她们。
孙嫂子微微松了口气:展照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以前遇到的事不好才这样不近人情。
郝灵笑笑:嫂子,现在活着的人就没有不遇到不好事的。
世道不好,没办法,但现在不是都好起来了嘛。
孙嫂子说是是是,见她一脸坦然不在意心里微微叹气,这两人,当真只是一场交易,不可能有未来。
郝灵抱到孩子才想起一件事,光顾着开荒了,她还没弄个家呢。
一直住的都是孙海分的地头宿舍,开垦的时候在那里弄了个茅草屋,农庄员工有住宿楼,可孙海离群索居一直没申请,自己来了后也忘了这事,可好,现在没地去了吧。
郝灵牙疼:嫂子,孩子能不能先放你这几天,我回去盖个房子。
孙嫂子受到了惊吓,回头跟庞四通说:家里没女人就是不行,孩子抱到手里才想起来没盖屋,你说这事弄的。
说着自己笑起来:怪不得以前女孩子嫁人要男方先买房呢,原来是防着你们大老粗顾头不顾尾。
庞四通哎哟一声,目光发直:幸好我申请了住房,我也没想到这个。
抱起儿子:爸的小心肝哟,差点儿让你没地方住。
孙嫂子:……男人都靠不住。
庞四通想起一事:老孙说在哪里盖没?就在他的农庄里。
人说的可好了,给他宝贝女儿盖个城堡。
孙嫂子逗摇篮里乖巧的小女婴:你爸爸要给你盖个城堡喽。
庞四通猛的站起来,把孩子塞给孙嫂子:我去找他,我儿子不能差了,也得要个城堡。
和老孙一起弄建材,两人肯定能便宜些。
孙嫂子瞪眼离去的男人:说风就是雨,男人永远长不大。
庞四通找到郝灵时,郝灵还没买材料呢,抓着头皮头疼:我攒的晶核都给展照了,工资也给她一半,现在,我成穷光蛋了,好些材料得用晶核换。
庞四通:走,咱俩一起去打,我的晶核也不够用。
他多久没出基地了,为了儿子,冲鸭。
两人出去转了一圈,收获不少晶核,可心情并不好,因为基地外的丧尸又变厉害了,六阶的都很少见。
庞四通终于发现自己异能比丧尸没高出几阶,发誓回去忙完手头的事就提升异能,一回去便嘱咐老婆:外头的事先别管,除了照看好孩子,你好好提升异能。
孙嫂子听了外头的情形,一颗心发沉,瞅眼儿子,自己不能落后了。
两人买了各种材料和能源设备,请了土系和金系异能者,建起两座光鲜亮丽的小城堡。
站在前头看,阳光下两座城堡样的别墅美丽的像童话,嗯,还缺了些什么。
郝灵异能灌入脚底,很快城堡前后长出平整的草地,笔挺的树苗,开满鲜花的灌木丛和藤蔓。
真成了童话世界。
庞四通:是不是太高调?郝灵:有信心守住吗?不定有人看得眼红来抢。
庞四通一个激灵:ma的差点儿忘了,赶紧把临时承包合同转成正式的,不然真来人抢。
两人急哄哄跑到部门去登记,又陪着工作人员来丈量,果然来人看了都眼红,抢?实力不够。
庞四通毕竟是农庄的最高领导,有些人脉在,当天将正式合约办了下来。
并听了郝灵的意见,把两家农庄周围一圈又办了开荒证。
防止居心叵测的人跑来做邻居。
然后两家人搬了过来,郝灵开始过起了带女儿的小日子。
她在农庄的工作只负责种西瓜,虽然工资福利大幅度下降,但因为是优秀人才,农庄还是给了相对不错的待遇。
而且郝灵没有恃才傲物,在农庄需要她的时候从来不推卸,只要不妨碍她带女儿,事事配合。
当然,主要是因为老庞还罩着她。
庞四通工作依旧,家里的农庄主要是孙嫂子在照顾,地里种的都是稳定的作物,虽然地很多,但孙嫂子的异能提升后一个人照顾并不难,经常带着孩子去地里放风的时候顺手就把地料理了。
而郝灵更是懒,孩子有了家业有了,她直接给了荆棘条一点灵性,让它们自己种地收获,白天自己带着孩子去地里装装样子就是了。
反正这附近也没别人。
多亏了她当初的先见之明,后来果然有人到这边来贴着他们两家的地边开垦。
要不是那一圈荒地隔离,离得这么近真让人膈应。
庞四通和郝灵趁着休息日的时候沿着荒地外沿起了隔离网,隔离网建得高高的,下头种了攀爬植物长满网,隔离开外界偷窥的视线。
虽然里头那么多一片地只住了两家五口人,可末世人心叵测,他们在里头空荡荡的很有安全感。
郝灵还给农庄里头做了些陷阱,没人觉得她多事。
而小女婴,郝灵思来想去还是给她取名叫孙展,怀孕生产那样辛苦,她要感念生母。
好吧,其实是她懒得取名。
第六百五十七章 功德无量基地外,断壁残桓,一支车队缓缓前行,车上士兵手端异能枪警戒周围。
丧尸探测仪发出刺眼的红色光芒,这说明在这周围,有一只很危险的高阶丧尸。
街道渐渐起了薄雾,雾气越来越浓,十米之外看不清形容。
众人心中不安,就在这时,探测仪突然疯狂的响了起来,这是高阶丧尸进入近距离的警报。
寒毛直竖,枪口对向四面八方。
队长,前头——好像有人?众人呼吸屏住,寂静中清楚听到有脚步声向着他们这边而来。
咔,咔,咔。
清晰的声音让众人脑海中浮现出画面,这是皮鞋落在硬地面的声音,且这种独特的声音他们很熟悉,因为,他们脚上穿的就是同款的军靴。
难道是——同伴?咔,咔,咔,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对面浓雾中渐渐显现一道高大身影。
看轮廓,分明是个人。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丧尸?因为丧尸的动作总是不如人自然自如。
身影顿下,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你是谁?队长冷七低喝。
对面人影似乎是抬了抬头,诧异:冷七?冷气一愣,这个声音,似乎很熟。
哪只队伍的?他问。
人影抬脚往这边来,众人依旧警戒,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探测仪还在警报。
人影又停下:还有果酱、大奎你们也在。
谁?口气这么熟悉,怎么他们一时无法想起——就在他们思索的时候,人影又走进几步,终于将脸露出来。
嘶——队长?一行人极度震惊,这冷得像冰锐得像刀的脸,不正是他们的队长?黄豆大的汗珠子从头皮滚落,他们的队长,三年前为了掩护他们撤退陷入丧尸包围,之后——逃脱了?众人不敢这样想,死死盯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寒星皱着眉头扫量他们一圈,喃喃:只剩你们几个了?喉咙堵了铅块,不知该怎么回答。
寒星挥了挥手:你们走吧,以后不要来这里。
众人盯着他的动作,丧尸不是这样的。
队长,你现在——果酱开口,艰难的吞咽:是丧尸吗?寒星看他,目光如以往一般锐利,此时锐利里夹杂了一丝纠结。
突然就恢复成人样,大家这边还没整理出头绪,但等着被杀是不可能的,所以先要拖住来自人类的绞杀,他感应到这边有熟悉的气息就自动请缨来这边了,谁知,什么也没准备,就这样见面了。
想到彼此身份,更纠结了。
是。
众人:……枪口对准了他。
过去的伙伴虎目含泪,果酱再开口哆嗦:队长,你——吃人吗?寒星沉默。
众人心往下沉。
现在谁还吃那玩意儿,一点都不好吃。
……突然感觉被嫌弃,并觉得自己很酸臭呢。
队长,你——果酱还想问,大概是寒星说的不吃人给了他勇气。
寒星不耐烦:都回去吧。
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转身走了。
对准他的枪口始终没能射出异能子弹。
队长,这是咋回事啊?果酱傻傻的问。
大家伙儿都傻着呢,没人能回答他。
探测仪还在疯狂的叫,显示附近高阶丧尸在变多。
队长一本正经:情况有变,我们得立即上报,掉头,回基地。
这一天起,出了基地的军队和异能者队伍,纷纷被认识和不认识的丧尸赶出去,基地里的人久久不能反应来。
丧尸有那么那么多,他们杀了那么那么多,还剩下那么那么多,比幸存人类仍旧多出那么那么多。
突然就恢复神智了?为什么不早一些,再早一些,早到病毒来临的时候直接变成有神智的丧尸?现在怎么弄?面对恢复神智的丧尸他们该怎么办?比如寒星的队友,他们就很纠结,如果跟队长碰上,他们能打?并不想。
丧尸恢复的事情捂不住,在基地里一下传开,人们心理复杂。
一方面是恐惧,丧尸的异能提升比人类快,以前人类的优势在于智慧和团体,现在,丧尸恢复了他们还有什么优势?如果丧尸有计划有组织的围攻基地——人类有几分胜算?一方面又是渴望,神智恢复了,人性是不是也恢复了?以前失去的亲人战友,是不是能找回来?纠结,非常纠结。
庞四通哆嗦着来郝灵家:你说我老婆——郝灵只能说:丧尸的基因跟人不同,就是恢复了你们也不能再在一起。
庞四通胡乱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她清醒来会不会来找我,如果来找我,我愿意养她一辈子——只要她不害人。
郝灵心里叹气,什么事都赶到一块了,新人旧人赶一块了,但也说不准,杀了那么多丧尸呢,谁知道哪个运气不好已经死透气。
基地关了所有的门,拉起防护,在里头纠结。
基地外清醒过来的丧尸们也在纠结。
没有哪个主动愿意做丧尸,如果能重回集体大家庭谁不想呀。
可,他们只是恢复神智,丧尸还是那个丧尸,丧尸不能跟人在一起。
他们该怎么办?而且想得长久一点,丧尸能活多久?最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突然发现神智清醒好像只是为了让他们清醒的再死一次。
这是什么报应?好在基地里人才济济,丧尸里更是人才济济,多少英才人物牺牲在丧尸群里,现在,总有人顺势而起把大众集结一起。
集结一起开大会。
要么,走得远远的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
要么,集结兵力拼个你死我活。
要么,各退一步开创共存的合作方式。
要么,大家最后为活人贡献一把集体自杀。
提出集体自杀的丧尸还不少,但不想再死的丧尸更多,一边说着社会责任文明重负,一边说着生而为人道德逼迫,打了起来。
打出脑花,又自己长好了。
然后大家叹气,死到临头,真的不想死呀。
然而很快,没等两边各自商量出什么章程来,变异动物也粉墨登场,它们赫然有了等同于人类的智慧且能用精神力和人类和丧尸进行特殊的交流。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不等人类和丧尸反应来,变异动物的反杀来到眼前。
这些高智慧的变异动物仿佛携带万年的怨气似的对人类和丧尸征伐而来,基地陷入重围。
有戏剧性的是,当人类和丧尸一起陷入陷阱,拥有共同祖先和来历的他们一下就团结起来共同作战变异兽。
于是丧尸自动自发的挨着人类基地建立起了丧尸基地。
郝灵:啊——阋墙的兄弟握手言和,我真是功德无量啊。
灵灵灵:……世界意识:哪里来的神经病!第六百五十八章 打鸟基地变得很不安全。
倒不是被攻破,而是难防天上来的变异鸟。
当初建立基地充分考虑到地底的危险,所以做了充足的防护措施,地底再深,也是人力能及。
而来自天空的危险不是没考虑到,但实在难以布防,也建了炮台之类的岗哨,可终究不能把整片上空隔离。
幸好变异鸟喜欢深山老林和安静,它们基本不往人多的地方来,可现在不一样了,开启灵智的动物们是复仇者联盟,它们祖上可没少被人类祸祸,如今到了它们为祖先报仇的时候。
别人怎么做的郝灵不知道,但她以一己之力把自家连同庞四通家的田地上空结了长长的网。
虽然很大,并不夸张,先在天地间相隔着距离长出大树,再用大树当支撑点拉起荆棘网,防鸟的时候不能影响下头作物晒太阳淋雨。
庞四通顾不上家里,农庄是基地重要的粮食供应之一,这种时候他不上谁上?幸好他信得过孙海,把家和老婆孩子交给他。
郝灵:我谢谢你的信任。
郝灵推着宝宝车悠闲的行走在平整的乡间小路上,风吹麦浪香,听网上头的傻鸟在吵架。
可恶的人类,我要杀了你拔你的毛。
周围没别人,郝灵懒洋洋的回过去:手都没有的小东西,你怎么拔我的毛?一身黄毛母鸡那么大的鸟愣了愣:你能听懂我的话?傻鸟,精神力沟通跟语言不一样,你跟别人也能这样说话。
黄毛鸟挣扎:让我进去。
郝灵:好久没吃烤鸡。
黄毛鸟:看吧,你们人类只会杀戮。
郝灵:可别说笑话了,跟你吃的虫子少似的。
我可以放你进来,但我一定会吃了你。
进不进来?荆棘网在黄毛鸟脚下一空,它本能的张开翅膀飞起身,犹豫。
下头那个人看上去不可怕,可它就是害怕。
算了人有那么那么多,先饶了他。
飞走了。
切,胆小鸟。
推车里小孩啊啊伸着手,仿佛她看见了黄毛鸟舍不得它走似的。
郝灵侧耳倾听远方传来的异能打斗声,是人们在和变异鸟战斗。
她耸了耸肩,不怎么有诚意的说:我可真是个坏蛋。
车子里啊啊啊,婴孩的眼睛在寻找她。
郝灵笑笑:爸爸的小棉花,想找小伙伴玩是不是?爸爸这就带你过去。
去邻居家串门。
别看小棉花才会爬,可和庞四通家的套子非常能玩到一起。
庞四通的儿子,大名庞新生。
郝灵很质疑这个名字:烂大街吧?庞四通:有身份证号,不会和别人混了。
好吧,亲爹这么想她这个外人还有什么好说。
只是庞四通听了她给孙展取的小名,很稀奇的叫出来:这名好,一听就暖和。
那我家小子就顺着你闺女,叫——叫个套子吧。
棉花套子,多贴心。
郝灵嫌弃,哪怕叫他皮套子呢。
偏孙嫂子也很喜欢:套子,还挺顺口,这个小名好,好养活。
父母最朴实的愿望,就是孩子能好好的活。
于是庞新生童鞋被喊套子一辈子。
郝灵推着孩子过来,孙嫂子在做辅食。
郝灵看了眼碗里的糊糊:也不着急加这个吧,喝奶粉也行。
孙嫂子叹口气:末世前这个月数也该断奶了。
郝灵诧异:嫂子你——孙嫂子:我不能只带孩子,我也得去杀变异鸟。
郝灵:不至于。
老庞撑得起这个家,家里还有这么多地呢。
孙嫂子苦笑:你看看外头的情形,咱们高阶异能者不能不上阵。
不信过几天你看看,肯定要轮派杀变异鸟。
我让套子适应适应辅食,到时候可没空给他喂奶。
郝灵想了想:不然到时候咱俩错开,一人去杀变异鸟,另一个就在家看孩子。
孙嫂子:这样还放心呢,就怕基地撑不住所有人都得上,孩子被集中起来给别人看。
郝灵皱眉,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当初没想到自己有孩子这一茬,早知道晚点搞事情,毕竟做任务排第一。
等等,孙海根本就没啥要求,自己做个屁的任务啊。
想放飞。
灵灵灵冷漠提醒:所以,你要辜负这个可怜的人类幼崽?要我提醒你这个孩子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要造孽吗?不怕因果报应吗?闭嘴吧统子,真烦人。
第二天郝灵就被征集,被派去挖放空洞。
以前有的远远不够用,面对空中袭击,普通大众和低阶异能者无力反击只能躲起来。
郝灵愣了愣:忘了给自家挖洞了。
还好孙嫂子没被征集,她一个水系去放水吗?庞四通给她带回来异能激发药剂。
以前孙嫂子没用这个是因为多系异能升级得慢,她想把水系异能提升到很高的高度再激发第二异能,现在行不通了,毕竟水系的战力不高,她要保护孩子。
庞四通特意请了几天假看孩子,郝灵挖洞回来累得狗喘气,没冲凉呢就见庞四通急火火:老孙,农庄又来变异鸟了,我先回去,你看孩子。
郝灵:……好在两个孩子一块玩得很融洽,让她能自顾收拾干净,奶瓶一塞,乖乖的抱着瓶子自己喝。
郝灵坐在游戏垫边谆谆教诲:惜福吧你们,但凡早生个五六七八年——早五六七八年也没人能生:早生个十一二年,不定能不能生下来你们来。
年轻人,要知足,珍惜今天的好日子。
灵灵灵:我觉得你可丧良心了。
郝灵:我在教他们知足常乐。
灵灵灵翻了个白眼:你带他们进空间吧,我看着,你好好休息一下。
郝灵:不用,我不累,装的。
灵灵灵:……好吧,它白操心一场。
孙嫂子觉醒了金系异能,虽然才三阶,但挺满足,以后她拿水冲的时候里头能夹针,杀伤力一下就上来了。
挖了三天防空洞,郝灵接着被支配去农庄里打鸟,以前也喊她去,硬被她和庞四通拿各种理由搪塞,现在,没理由了,上头不要理由了。
不护着庄稼,人都饿死吗?怒火能顺着信号过来烧死他们。
郝灵乖乖的去了,一望无际的农田里竖立起高高的了望台,如一片没有叶子的铁树林,人都在上头,天际飞来一层黑,是变异鸟。
眼尖的骂起来:会喷火的大头鹊,水系?水系,注意灭火。
种庄稼的最恨的就是火,来个别的喷水的当浇地了,喷针的也好应付,就是这喷火的,落下去就烧一大片。
郝灵:好,灭火。
很快变异鸟飞到跟前,异能者们先发制人,各种异能不要钱的往空中打,为着就是让它们不能飞近,这样就算它们嘴里喷的火团掉进来,从空中到地面时间长了自己也能熄灭不少。
郝灵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低调,冲人喊:把鸟都逼到我这里来!第六百五十九章 征调脚下涌出粗壮的藤条圈着她往更高处去。
庞四通:老孙,你要干嘛?郝灵:我觉醒第三异能了。
庞四通一顿,立即想起,孙海的第三异能是雷,怎么忘了这个?活物就没个不怕打雷的。
他大喊:所有人,把变异鸟往孙海那里赶。
老孙,我助你一臂之力!狂风大作,庞四通拼了老命的把变异鸟往郝灵身边刮。
农庄众人一时惊悚,不是,这好的一个人似的两人翻脸了?众目睽睽之下庞四通要利用公职之便害死孙海?什么仇什么怨?庞四通还在怒号: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鸟往那边赶!已经有不少火团漏了下去,地面水系异能奔跑着救火,还是有不少庄稼遭殃。
众人回神急忙去攻击,我们只是听领导指挥。
里头周韬格外的卖力,木刺把离郝灵远的变异鸟都逼过去:孙海你去死吧!郝灵指挥藤条保护自己,外头愤怒的小鸟们撞击藤条,叽叽喳喳钢针刺耳,自己成了众鸟之敌,等变异鸟汇集了八九成,郝灵水系异能猛的放出,藤条像爆裂的水管呲了变异鸟满身,紧接着不待它们被浇得睁开眼睛,蓝紫色电光游窜,噼里啪啦,肉香弥漫,烤焦的肉鸟呼呼往下掉。
庞四通吼叫:都接住!都接住!砸了老子的西瓜,都给老子接住!郝灵仗着最近,网了一大网烤鸟,慢慢落下来。
天空里的幸存鸟惊叫着狼狈而逃,众人把地里的烤肉拣成一堆,郝灵看见周韬偷藏了,没说话,听老庞说他媳妇也怀了,整天要东要西,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过几只鸟。
庞四通哈哈哈:老孙,原来你激发了雷系异能啊,什么时候的事?好事,好事哇。
装得那个像。
郝灵谦虚的笑:没多久,也没多强,还得靠水才能电那么多鸟。
唉,当初不过是想给我女儿弄点爆米花,阴差阳错了。
庞四通脸皮抽抽,你够了,还爆米花,你女儿有那个牙口吗?人群一阵羡慕,周韬更是嫉妒的眼角都红了。
他也用了激发药剂,可只激发出个小土系,提升很困难,以前他就不如孙海,现在,被拉开的差距更大了。
按了按怀里的鸟,周韬想,老子的儿子一定比你女儿优秀。
大头鹊的肉能吃,无毒,味道鲜美,厨房优先给郝灵处理了她网住那些,喜气洋洋给大家加餐。
变异鸟速度快不好抓,食堂里吃的多是饲养的那些,野味却是难得,尤其今天初战告捷,大家都很开心。
郝灵回家喂孩子,变异鸟交给孙嫂子:存着慢慢吃,也不知道这肉吃了会不会上火。
孙嫂子道:没事,我把肉剁成肉糜,和蔬菜丁一起煮粥吃。
郝灵点头:给小棉花也弄一份,别加盐。
孙嫂子:行不行?这可是变异鸟的肉。
郝灵点头:可以的,她有异能。
孙嫂子茫然了,什么异能?她怎么没发现?郝灵:木系的,现在很微弱。
孙嫂子了然了:那该吃些异能食物。
基地发的公告,说孩子天生有异能的,尽早进入修炼日后成就更大,而小孩子最好的修炼方式就是吃。
所以庞家套子在吃奶粉的时候就开始慢慢添加变异牛羊的乳汁,小家伙长得可壮实。
至于小棉花,郝灵当然知道她有异能,只是这异能有些棘手,她没有说,今天的事给她提了个醒,瞒太久并非是好事,不如慢慢铺垫。
等郝灵吃完饭再去农庄,军队的人在等着她。
孙海同志,请你加入前沿队伍一起对抗变异兽的袭击。
就知道雷系一暴露事就找上门。
郝灵表现出适当的犹豫:可是我女儿还不足一岁——来人:如果你放心,可以交给我们军方的托儿所。
郝灵:我不放心。
来人:……庞四通急忙打圆场:孩子我妻子照顾就行。
跟来人说:孩子就是老孙的命根子,他肯定不放心交给不认识的人带。
绝不是对部队安排有意见。
来人来找孙海,事先做了简单了解的。
而孙海的事情,农庄里人都知道,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知道对方大半辈子被一个女人坑了养了别人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亲骨肉不放心别人带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里,来人眼底的光和缓了和缓,来了句:我理解。
你理解?这神来一句差点儿让郝灵给他现场开瓢,八百年前的破事了有完没完?没别的精神娱乐了是不是?那,就请庞夫人照顾孩子吧。
军人转头,对直点头的庞四通说:正好,庞先生也来我们部队,大家可以继续搬到一起住。
嘎?庞四通脖子一响,不可置信:我?他指着鼻子笑起来:别开玩笑了,我是农庄的总负责人,打变异鸟重要,可保证粮食大后方同样重要。
总不能让同志们饿着肚子战斗吧。
来人点头:所以,上头安排了别人来暂时代你的班,以后你回来还是总负责人。
庞四通一脸麻木。
郝灵想笑:我们的私人农庄呢?对对对,我们的农庄呢?那里也有很多地,出产我们都是按最低价提供给基地的。
庞四通苦啊,在哪里不是作战,他不想孩子跟着去受苦啊。
来人沉吟着说:我们可以派人照顾。
粮食很重要,好不容易开出的地不能荒废。
郝灵皱了眉:这个不需要,我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我家里。
来人:我们的人不会进入你们的房子,只照看粮食。
郝灵还是不愿意,张嘴要说被庞四通拉到一边:你傻啊,不交给军队的人管理交给农庄?至少军队的人有纪律。
你想想,要是农庄有人去,让那个周韬去,说不定他拿屎砸你家玻璃。
呃,好强的画面感。
好吧,你赢了。
郝灵转身:行,就交给你们的人照顾。
但你们得做好账,种了什么产出什么送给了谁。
来人:……他说:放心,我们也有种植人员,肯定不会糟蹋东西。
两人便把农庄里的事交待了下,庞四通咬牙切齿:把你的西瓜催熟了带走,路上解闷。
郝灵莫名其妙,老庞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来暂代我的位置的那个人,喜欢过我老婆。
不过我老婆不喜欢他,哈哈。
郝灵一时搞不懂他说是哪个老婆。
庞四通:我老婆说他没情没趣,和他过日子太吓人。
郝灵觉得是以前那个老婆,毕竟现在谁还讲情趣,讲不起。
她说:你们真有缘,这时候也能遇到。
庞四通脸色黑黑:就是啊,不好好当他的兵。
现在我上战场他种地,他什么时候都不如我。
郝灵羡慕,看人家的爱恨情仇,活得多丰富。
不像自己——等等,那人说要他们搬去哪里?中心区?艹。
第六百六十章 训练郝灵找到那个人,瞪眼:去什么中心区?不去不去。
我愿意去基地外沿最前线。
对方眨了眨眼,突然就恍然了,这么排斥这么激烈,中心区有不想见的人啊,那就是——郝灵想揍人。
这个,上级的命令是大家先集合,然后优势互补分队,而且你们还带着孩子,孩子住在中心区更安全。
庞四通又来圆场:去就去,你怕什么?当着人的面郝灵不留情:我怕狗屁膏药贴上来撕不掉。
两人:……算了,去就去吧,谁敢胡搅蛮缠我直接拉他上前线。
来人:……真狠。
两家五口和很多其他人一起坐车去中心区,沿途看到几乎所有建筑都增加了防空洞,异能等阶低的人小心的在地面活动。
郝灵想了想,跟庞四通低语:其实变异鸟完全可以让体型巨大的鸟空投变异兽呀。
吓得庞四通一把捂住她的嘴:闭上你的乌鸦嘴。
那样人还有活路?老天保佑它们千万别想到。
郝灵却不乐观,变异兽开了灵智早晚想到。
别说她心狠,每一个种族的崛起都伴随着杀戮和灭绝,现如今人家不过是报复。
还真被郝灵的乌鸦嘴说中了,或者说很多聪明人都提早想到这一点,要是放在末世前,最大的鹰也不过扔头小猪进来,可现在,麻雀都长到老母鸡那么大,最大的鹰得多大?抓取和飞翔的力量又有多大?猛不丁让人类发现自身短板,那就是以为自己安全了却没及时认识到外头的世界已经是全然陌生的新世界。
新世界,意味着新危机。
所以,我们紧急制造了一批迷你型飞行器,大家要在一天的时间内迅速适应使用自如。
当飞行器被推上来时,众人惊呆,这是飞行器?这叫升降包吧?这一副基本的外骨架似的玩意儿能保护他们在高空作战?授课的军人讲师冷肃:时间不等人,难道要等变异鸟变异兽将我们的孩子吃掉?提到孩子,众人都不说话了,以前热火朝天的生孩子,现在就是代价。
有人嘟囔一句:要是有机甲就好了。
是个科幻迷吧。
郝灵思绪放飞一小下,可不是嘛,要是有机甲就好了。
讲师道:研究人员正在加班加班制作更好的武器,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时间。
郝灵第一个主动站出来,请旁边的军人教自己套上装备,仔细听他们说如何操作。
果然环境逼人进化,初代飞行器有这个构想已经很不错,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研制出真正的机甲来。
郝灵机械的挪动小腿,回头提了第一个意见:腿部再优化一下,不要妨碍膝盖活动更好,我们放出异能不是非得用手。
讲师目光惊奇:不错,我们也有这个想法,但绝大多数人手比腿更灵活。
如果双腿加入战斗,要经过些特殊训练。
问她:你腿部使用异能很灵活?郝灵:还行吧,我种地的,种水稻的时候琢磨着用腿和脚来做一些工作。
外骨骼一样的飞行设备并不特别贴合,份量也不轻,郝灵别手别脚的走着,走到操场上,按下起飞按钮,嗖——讲师双手拢在嘴边:注意平衡。
嘭——郝灵一头栽了下来,藤蔓及时将她裹住,弹跳几下。
什么破玩意儿。
收起藤条,郝灵再次按下起飞按钮,嗖——嘭——这次她在空中站立十秒。
再来,嗖——嘭——可以站立空中,但一动就不好控制了。
郝灵摸把嘴上的土,算我欠你们的,给你们当第一实验人。
不知摔了多少下,郝灵切切实实给飞行器提出很多中肯的意见,喜得旁边做记录的研究人员脸通红: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也没经验,你的伤没事吧。
有藤蔓相护,郝灵还是摔得鼻青脸肿满脸血条子,她还头昏脑晕恶心想吐。
回去都是庞四通把她扛回去的。
飞行器立即改造,明天再试。
郝灵在庞四通背上跟他们招手:明天我再来,等我,放着我来。
所有人:……脑子摔坏了。
给他们安排的是一片处于中心区边缘的二层楼建筑,孩子们并没有呆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虽然是地下,但内部空间游刃有余,光照充足通风良好,两个孩子在儿童房里啊啊呀呀,庞套子晃晃悠悠的搬积木到小棉花身旁,小棉花等他搭好了再一脚踹倒。
门开着,方便孙嫂子做活的时候看着他们。
孙嫂子说:阳光好的时候我带他们在外面活动了,也不敢走远,就怕变异鸟偷袭。
若是自己,不会这么小心,但对孩子,再小心也不为过。
郝灵点点头:差不多两天,最多三天,我们就要去外头作战了。
上头意思,尽量把变异兽和变异鸟拖在外面,基地现在每天都有飞机巡逻,一是发现变异鸟痕迹,二是变异鸟出现把它们挡在外面。
郝灵抱起小棉花:乖女儿,有没有想爸爸?小棉花咯咯咯的笑,两只小手摸上她脸上的青紫,郝灵疼得嘶嘶声中,伤势长好了,皮肤恢复如常。
庞四通进来抱起儿子,要和郝灵说话,目光落在她脸上,一惊。
郝灵做了个嘘的姿势。
庞四通冷汗都下来了,原来小棉花竟是觉醒了治疗异能,不到一岁就可以治好这种程度的摔打皮肉伤,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孙嫂子喊人吃饭,从头到尾似乎没发现什么的样子。
晚上,庞四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孙嫂子自顾哄睡了孩子躺到他身边迷迷糊糊正要进入梦乡,被摇醒了。
庞四通一脸凝重:你亲自照看孩子,千万不要交给别人。
孙嫂子无语:我有病呢把自己孩子交给旁人。
她心里,小棉花和套子都是自家的孩子。
庞四通:那个,咳,我是说,你们在家里好好的,不要受伤。
昏暗里孙嫂子盯着他看了会儿:呵呵,我知道。
睡吧。
蠢货。
庞四通听着不对味:不是,你早——孙嫂子翻了个身,忍无可忍的磨牙:天天天天都是我看孩子,我有什么不知道?她才不说是被郝灵提醒了才发现的。
庞四通怒了:那我怎么不知道?孙嫂子:你自己笨怨谁?那你也——人家亲爸不开口你就当啥也不知道,真是,这么大人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被嫌弃的庞四通躺平了:唉,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啊。
孙嫂子冷笑,你当然需要女人你个半残,人家老孙心里有数的没女人也能过好,唉,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第二天,郝灵背上连夜改良的飞行器,勉勉强强在空中实现了自主飞行,尽管还有歪斜,但形势不等人。
讲师一挥手:都穿上,升空训练。
就这样吧,边用边改,基地等不起。
第六百六十一章 对阵如郝灵所料,不到第三天,第二天的夜里,他们所有人就被拉到基地外前线,路上分好了队,每个队还指定好了作战计划。
郝灵和庞四通在一个队里,熟人好配合且他们的异能也很搭,庞四通用风把水一扬,郝灵再放电,又豪又飒。
若不是有郝灵的雷系异能,他俩还真进不了先锋部队,小队里其他八个人,金火雷冰,全是进攻型。
一个叫甘年的雷系异能,对郝灵放酸气:你一个种地的竟能激发雷系异能,真是少见。
他的第一异能是雷系,十阶,而郝灵的正好十一阶高他一头。
第二异能是金系,也很不错了,可惜才六阶,而郝灵的木水双系已经提高到十二阶。
没法比。
甘年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个种地的还是三系,怎么提升得这么快?真是走哪都碰见不长眼的人。
庞四通冷漠道:回头跟我去种地你也能提升得快。
见别人都不信,他冷笑:很难吗?要是你们能做到一天开一百亩地你们也能提升这么快。
一队八个人瞪大眼,不可能。
翻地不难,难的是净化土壤里的污染能量。
庞四通继续冷笑: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后来我们农庄里做到的人不算少。
农庄里有周韬那样精力紧盯别人的,也有像郝灵这样靠自己挣家业的,他不是虚言,一天一百亩,真不是只他们两个能做到。
大家一听这不是个人的强悍是一个行业的强悍,不做声了。
郝灵笑笑:老祖宗热衷种地不是没道理的,传统文化里,咱们民族的一切不都是来自大地吗?啧,这话说的,噌一下就把高度拔高了,说得他们多不肖。
庞四通翻了个白眼,总有些资质平庸的人把自己标榜成天花板,别人超越他就是非科学。
呵,脸真大。
基地外头三百米就是密密麻麻的兽群,大家下了车立即感受到浓烈的注视感,心理素质不够强大的膝盖一软跪下去,那是老虎和狮子?那大象有山高了吧?这是小矮人进了野生动物园。
郝灵望了望,对上一双双人性十足的眸子,心里估量了下,暗道变异动物和人的不同,越高灵智的越冲到前头,充分保护后头还不成熟的同伴给他们成长空间。
由此看它们内部非常的团结和友好。
不好对付。
有人惊恐:它们来的是军队,有组织有纪律的军队。
郝灵立即举手,过来一位军部的领导,目光犀利的看着她。
郝灵:对方太强。
军人的目光立即尖锐起来:所以?手已经握紧,敢动摇军心,先军法处置。
郝灵:所以,你们谈判过吗?军人一懵,所有人一懵。
他下意识说道:跟变异兽有什么好谈的?郝灵:不是说它们变得跟人一样聪明,能用精神力和人沟通?……众人慢慢转过僵化的脑袋,对啊,人还是人,兽不是兽,两军对战,不是先叫阵?说明白来意啊。
军人:……有什么好谈的?它们是来报复人类的。
郝灵:试试吧,基地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它们也不想为仇恨搭上无辜兽的性命吧。
军人:……你哪头的?郝灵不说话,要是你知道这都是我搞出的事,是不是一枪毙了我?不,你不值得浪费一枚子弹,老子会亲口咬死你。
郝灵的意见被反馈上去,上头怎么操作的不知道,但眼前一场硬仗必须打。
这些动物开了智之后连时间都会看了,每天的11:11准时发动进攻。
这个时间点,惹人遐思啊。
而变异兽大军之所以敢如此挑衅,全是仗着它们数量多,多到包围基地让人类明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发动进攻也没法子做出应战外的其他部署。
嚣张。
太嚣张了。
很多人这样叫。
郝灵心里道,是很嚣张,有什么办法呢?一旦失去霸主的地位,老虎也要被鬣狗分食。
自己脚下这片土地,曾经是世界最强,后来不也有一段落后被列强掠夺的悲惨?所以,一旦做得第一一定要永远的做下去。
11:00,对面动物们蓄势待发,这边的人类严阵以待,郝灵一批速成空军检查身上的装备,随时准备一飞冲天。
一分,一分,又一分,汗珠滑过脸庞,战场中央紧张的风吹不进。
郝灵头疼,非得扣着这个时间点,变异兽不动咱们可以先发制人啊。
她偏头:为什么我们不能先杀过去?上头让我们只能防守?一个眼神冰冷的人看了她眼,不屑:先杀过去也冲不破它们的阵容,都往前冲人员反而分散,我们只要守住基地大门就行。
郝灵:好吧,我该让卫弋出来的。
她分神往空间里瞄了一眼,很好,两人都在闭关中,看情形短时间内醒不来。
她要孤军奋战了,一时略微不习惯。
11:10分,郝灵按下按钮嗖的飞至空中,其他人紧跟而上。
其实他们也没飞上多高,不过几十米,飞行器的最高是一百米,如果再往上提升,也要考虑到人的承受极限,需要专门培训飞行员。
他们是拦住变异鸟的第一道屏障,进入基地还有第二层第三层,了望台炮台和发射台全线警戒。
三,二,一。
对面变异兽组成的狂狼呼啸而来。
郝灵盯着它们的上空,一片火红飞过来,又是火系,这些鸟不怕把自己烤熟?老庞。
庞四通调整好角度,和郝灵一起出手,两道水龙冲上高空泼洒而下,浇灌了变异鸟一身,水龙不散,郝灵手中雷电窜出去。
庞四通头发焦黑,水是连着的,他受了殃及。
焦黑的变异鸟砸落,下饺子一般,可惜下头人和兽战成一团,没有谁有时间享受天降的美餐。
郝灵望望脚下,惋惜的摇了摇头,手中又是水龙腾飞,带着蓝紫电光拦截变异鸟群。
一场恶斗持续了五个小时,下午3点过后,双方默契的退后,清理战场,人把人拖回去,兽把兽拖回去,飞入基地的鸟也都回巢。
郝灵一群空军累得抬手指都难。
有个汉子抠嘴吐泥巴,他遇上一群会吐泥丸子的变异鸟,泥丸子这种东西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几个小时下来他被泥巴糊得前后分不出。
呸呸,异能再高阶有什么用?那群畜生也不低。
旁边的人:别骂了,被它们听过又要打过来,我异能用光了。
呸,一群畜生能听懂什么。
话音才落,打脸的来了,一只绚烂的鹦鹉飞过来没到跟前停在空中:你才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你生儿子也是畜生。
顿时那人脸都绿了,挣扎着要过去揍鸟。
鸟眼轻蔑:一身埋汰,粪坑里爬出来的吧,离老子远点儿。
然后掉头飞回去了。
气得那人:要老子知道谁调教的这畜生,老子、老子——第六百六十二章 抓鸟郝灵摸着下巴,啊,对啊,都忘了本来动物里就有能口吐人言的,天生的外交官啊。
掏出一把怪味西瓜:过来,鸟,咱俩说说话。
那鹦鹉往这边飞了飞,叫嚣:你算什么东西。
你也配。
郝灵脸一黑,手里小西瓜砸过去。
噗噗噗,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大黄蜂接住,鹦鹉得意洋洋:傻鸟。
郝灵:我特么——灵灵灵:哈哈哈,难得看见你吃瘪。
集合,撤回,异能耗尽的他们得回去迅速补充异能,轮班再战。
这是考虑到他们才来,以后适应了轮班都不会有。
郝灵回去把自己清理干净了再去见女儿。
两个孩子在一块,玩得浑然不知世道艰难。
孙嫂子举着菜刀过来,刀刃上沾着冬瓜丝:今天来过两拨人,说是来慰问,带了些菜和几罐奶粉。
庞四通立即警惕:什么人?都问了什么?你怎么说的?孙嫂子好气的看他:我又不是傻。
他们就是走个过场问问我们女人孩子住得惯不惯,主要是问你们的情况,我实话实说,反正咱的事农庄里的都知道。
郝灵说:这个时候他们不会问仔细,还不知道咱俩能不能活下来呢。
我猜送的东西也不多,他们自报家门了吧。
孙嫂子点头:是,一伙徐部长手下,一伙赵部长手下。
两人一时没弄明白这两位是谁,现在的部长太多,他们又是刚从外地来。
郝灵:乱世出枭雄哇,看来有很多人趁着这次劫难想爬得再高些。
庞四通嘱咐孙嫂子:不用管,你只要别跟任何人走,孩子别让别人碰。
孙嫂子:我知道。
他们又不是冲着咱来,这边住的挨家挨户都走访了。
郝灵玩笑:只要我们不死,他们以后还会来。
孙嫂子问外头情况,两人都说能撑得住,孙嫂子却黯然下来:我听外头传,一群变异鸽飞了进来,喷火烧死了好几个孩子,只烧孩子,有变异鹦鹉跟着,喊:让你们吃我们的孩子。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不约而同想到末世前的道道名菜。
庞四通说:和尚道士不够努力,怎么就没感化世人全吃素?……植物也变异了。
郝灵幽幽。
庞四通一个激灵:不会吧?孙嫂子:那咱种的那些——嘶,植物大战僵尸和人类吗?郝灵:应该没那么糟,毕竟植物没脑子。
吧。
庞四通嘱咐道:上午11点到下午4点不要出去了,其他时间出去也要小心。
孙嫂子:放心吧。
晚饭吃的是冬瓜馅的饺子,两人一人吃了一大盆,洗脸的那种盆,肚里才有饱腹感,实在异能耗得透透比开了一整天的地还累。
吃完饭后,郝灵抱着小棉花回到隔壁,幸好小棉花从来晚上睡着一觉到天亮,早睡早起不要太好照顾。
将她哄睡,郝灵抓着今天发下来的晶核恢复异能。
晶核按劳分配,她打下那么多变异鸟,分到的数量不少,虽然不是很高阶。
她的吸收速度恐怖,不一会儿晶核就变成一堆碎渣被榨干。
清理掉垃圾,看过护栏床里呼呼大睡的乖女儿,郝灵笑笑翻身上床,一秒进入空间。
灵灵灵冷笑:呵呵,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幽怨的像个妻。
郝灵牙疼:才几年,你就这么空虚寂寞冷?不是有青龙白虎陪你?说到这个,灵灵灵又气又委屈:那两个叛徒,跟着卫弋去闭关了。
呃?它们是她的灵力所化,闭什么关?找过去一看,果然两只猫一边一个占了卫弋的膝头在睡觉。
看吧,叛徒,都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灵灵灵挑拨离间。
郝灵奇怪:你不是很喜欢卫弋?我还以为你该为卫弋骄傲。
灵灵灵: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我想出去玩啊啊啊——郝灵:我弄个壳子给你?灵灵灵一秒泄气:不可能呢,程序有设定,我们系统跑不出宿主灵魂体,除非宿主死亡。
郝灵:……所以,你们系统换宿主的时候会吞噬他的灵魂?怎么可能?灵灵灵炸毛:我们可是正经的统子不是野路子。
我说的死亡是身体死亡。
宿主身体死亡就是我们解除关系的契机。
郝灵:我早死了,我现在都是死的,你出来呗。
灵灵灵想喷她一脸:自己什么情况一点那数都没有吗?你支零破碎是我用我自己把你胶住的。
我离开——咱俩早谁也摆脱不了谁了。
郝灵:别这么说,我可没想摆脱你,难道你想摆脱我?灵灵灵:反正我好无聊。
郝灵微一沉吟:好吧,我去弄几只兽给你玩。
不待灵灵灵发表意见,郝灵已经飞速的起身出门往基地大门而去。
说来,为什么中心区的这一边离着外围那么近呢?当然是因为那道大门出去一段距离外就是山脉,以人类的能力目前无法清理。
这不,变异兽反杀,这里就成了最危险的一道门。
郝灵乘风而起,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潜出基地,灵力包裹着她,嗅觉最灵敏的兽也不会闻见她的气息,夜视最厉害的鸟也不能发现她的身影。
变异兽大军就在白天的位置或酣然入睡,或精神焕发,只凭这点,就胜过人类,人类可没几个夜猫子。
她在兽群里仔细寻找。
灵灵灵:我不要,空间不需要别的外人。
害怕来个争宠的。
郝灵:别闹,这是样本,带回去研究。
听她不在乎的语气,灵灵灵稍微放心。
啊,找到了。
什么?下一秒,一只把脑袋埋在翅膀里的斑斓大鸟被丢入空间,翅膀忘了扇,摔在地上。
蠢乎乎的模样取悦了灵灵灵,它发出一长串大笑:傻鸟。
摔懵的大鹦鹉本能:你才是傻鸟,你全家都是傻鸟。
……蠢鸟,看你灵灵灵大爷怎么收拾你。
灵灵灵磨牙。
灵灵灵有了玩具,郝灵在空间里转了圈,这个世界没有独特的物产,灵灵灵收录的也不积极。
最后再看过闭关的两人,郝灵出了空间,出现在变异兽群中,悄悄的摸回基地。
天亮后,有人来叫集合,说是这一天他们休息,但也要开会说说昨天的事,集思广益,看能不能找到对付变异兽的好办法。
郝灵心想,怎么对付?历史上欠的债血淋淋的没法抹除,没见昨天一群猴子闹得最厉害,肯定是祖上被开过脑壳子的。
还真有人天真的开口:基地里不是有变异兽吗?让它们去劝劝呀。
不是人类豢养了吃的那些变异兽,而是少数的和人类建立新伙伴关系的变异兽,基本上是末世前的宠物,有深厚感情作基础。
第六百六十三章 控诉郝灵作势咳嗽,手遮脸把笑气给咳出去。
呵呵,还真敢想。
宠物和野物是一路子吗?某方面来讲他们也是敌人,宠物在野物眼里叫做媚外。
让它们去劝?它们敢吗?分分钟撕成碎片。
开会的人是昨天的讲师,他还真认真考虑了。
盖因部队的军犬变异后也是好伙伴。
郝灵只能说,不让你们试试你们不会死心。
这个建议似乎启发了众人的灵感。
对啊,宠物是有主的,找到它们的主人去劝降呀。
对呀对呀,还有动物园里跑出去的动物以前也是有饲养员的。
郝灵:天啊,你们觉得人家见了旧人会感动而不是恼羞成怒?总之现在基地没别的办法,不管香的臭的都要试一试,还真去找过去的宠物主人和饲养员去了。
郝灵叹气,起码是个人都不希望重翻黑厉害,你们这是逼着变异兽把知道黑历史的人都杀光啊。
可见人还是没把变异兽放在心上,不然他们敢这样对人?郝灵举手八卦:领导,丧尸那边是什么情况?比咱差还是比咱强?哗,众人收了声响,齐刷刷望过去。
被那么多人盯着,讲师挑了挑眉:你想找回亲人?孙海哪里有什么亲人?父母都是在末世前去的,户口本上另两个……不提也罢。
她果断把庞四通推出来:我庞哥想媳妇了,说不得能再见呢?可他已经娶了新媳妇孩子也有了。
大家目光闪啊闪,这种情况,不是唯一,不敢想以后碰着的神仙场面。
讲师也心里扯得很呢,毕竟以前人死了就是死了,留出来的位置后来者补上,如今人死了不是死了,回来的话——公职私情都特么的不好安排。
讲师没说话,台下众人也说不出话,今天的会议就结束了。
回去路上庞四通气呼呼:你拿我说事。
郝灵漫不经心的安慰:我倒盼着辜负我的人去死呢,她们非活得有滋有味,我怨了吗?说来,要不要去看看尚纯和钟清雅有滋有味的生活呢?庞四通一下气消了,就是嘛,自己和老婆相见肯定是红着眼含着泪,老孙——那得红着眼举起刀。
老天捉弄人,好人不长命,坏人臭千年。
庞四通贼兮兮:咱现在在中心区,你没啥想法?郝灵白他一眼:我要杀了人,就是你挑唆的。
庞四通捂住嘴。
郝灵冷笑:有生之年不想见系列,你敢搞事,我就去丧尸基地亲手把嫂子给你找回来。
这话一说,庞四通精神一振:那你去找吧,我感谢你。
郝灵无语:老庞,人家孙嫂子可没什么对不起你,你可不要当渣男。
庞四通:我欠她一条命,我忘不了。
还有情。
他说: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不会不去。
郝灵眼神复杂,妥妥的狗血剧的开端呀,不过,孙嫂子是个明白人,两人过的也不是爱情,所以,人家未必不乐意甩了这男的独占儿子呢。
郝灵不说这话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从变异兽嘴下活下来吧。
回家逗娃修炼,第二天出基地准备战斗。
忽然基地里头驶出一辆小车来,停在人群中间,下来两个士兵护卫着一个姑娘。
姑娘一下车就着急的朝对面看,一双眼睛在里头找啊找,视线顿住,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郝灵骂一声艹,他们还真把宠物主给找来了,这效率,赶着投胎都不如你们快。
姑娘惊喜的朝对面喊:骑士!郝灵望过去,姑娘目光锁定的那头,好威风凛凛一只狼兽,想来变异前应该是大型犬类。
骑士。
骑士。
骑士。
姑娘热情的欢呼。
好没有眼色。
没见人家狼兽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你吗?人家不想当着这么多人和兽的面被掀黑历史呀。
姑娘又笑又哭,从随身包包里掏出照片:骑士,你都忘了吗?你看我们的合影。
郝灵眯眼瞧过去,照片上十来岁的少女抱着一只大金毛,笑得无忧无虑。
郝灵再看对面,金色夹暗灰的狼兽,怎么认出来的?心灵感应?肯定是做兽的心虚,或者——哦,这女孩是精神异能。
郝灵想,若是他们两个精神力沟通自己还怎么看戏?目光一扫,精神力触角刺了下一只八哥鸟。
来吧,到了你上台的时候。
这只八卦鸟的确能口吐人言,被人类刮舌的经历让它对人类非常痛恨,来袭击基地就是奔着割人舌头来的。
先前冷眼看戏,这会儿热血上头非要揭穿人类恶毒的真面目。
它飞起来,落在狼兽头顶,两只翅膀往下一扇。
窝囊废,跟她对质。
狼兽吓一跳,其他变异兽也吓了一跳,它们能听懂人言但不会说人话,其实很想对人类吼几句狠话,比如你们的末日到了、所有人受死吧之类,现在有同伴能帮传话,个个来了精神,吼的嚎的啼的叫的,八哥鸟翅膀捂住脑袋。
都闭嘴,让金毛说。
金毛:我不想说,也不想认,我已经跟随了野性的呼唤,放过我行不行?可对面姑娘执着的泪眼相看不想放过它,金毛搞不明白,自己又不欠她的,她干嘛蹦跶出来。
它这样跟八哥鸟说的,八哥鸟冷笑一声,尖利的声音响彻两边:金毛说,它不欠你的,你也不欠她,就当陌生人。
姑娘不可置信,手里被塞过喇叭,她深情呼唤:骑士,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呀,我们是好朋友啊。
你忘了我们一起游戏一起跑步吗?我们说好的一起走上婚礼你都忘了吗?金毛有些烦,八哥鸟翻译:你是人,我们是兽,我们不是朋友。
不,我们就是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你忘了吗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你啊,一放学我就陪着你——又算什么呢?八哥鸟打断她的话,脚下金毛情绪明显不悦,八哥鸟幸灾乐祸,直译:如果你还跟我做朋友,好,那你自己到我这边来,我保证我的同伴不会伤害你。
我会给你建造一座房子,给你准备美味的食物和漂亮的衣裳,你就在房子里等我,等我有时间就陪你游戏陪你跑步,带你出去看风景。
姑娘愣住。
金毛扭头不看她。
八哥鸟嘲讽:接受不了吧,害怕了吧,口口声声好朋友觉得给了金毛多好的生活似的,怎么轮到你你就不敢了?不相信它吗?不相信它会保护你不会抛弃你不让别人欺负你打你抓了你做火锅?郝灵:好厉害的鸟,比那只蠢鹦鹉强多了。
黑化强者八哥鸟总结发言:无耻虚伪自私伪善的人类,你们自以为对我们动物的友好不过是施舍,是你们站在我们动物血泪和尸骨上以胜利者姿态对我们的蔑视和羞辱。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如今该是你们承受你的罪孽了。
郝灵:好文采。
第六百六十四章 求情八哥鸟的发言声声泣血,最后一个字落下犹如进攻的号角吹响,瞬间变异兽们发动进攻。
被震撼到的人类手忙脚乱防守。
郝灵一边升空一边面无表情瞟了眼那女孩,只见她抱头尖叫被两个士兵快速塞入车中带离,再没往后看一眼。
呵,多么可笑的宠物情深,来的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收服一只变异兽多拉风和带来的好处吧。
金毛厮杀在战场,一身毛发竖立如尖刺,它的心情是冷漠和悲愤的,口口声声好朋友,为什么只字不提为了救你我自己引开丧尸的事?一声感谢都没有,果然它们说的对,人类不可能把动物当平等的对待,人类只会索取,人类再当家做主只会毁了所有动物所有植物和这颗星球。
如金毛这样悲愤的变异兽并不少,这一刻他们气势相连,郝灵飞在半空脑子里有瞬间的恍惚,视线似乎穿透空间和时间,在遥远的另一端,一些外貌奇怪的生物歃血为盟:莫离莫弃。
她想看见想听见更多,突然脑中针扎的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下。
庞四通大惊:老孙——落下去救人,可等他落下,郝灵已经跌落在人海兽潮中消失不见。
老孙——郝灵昏昏沉沉,身体上似有万千只脚踩踏,不是人和变异兽的,似是——带着厚重历史的久远生灵。
她蜷缩起来,慢慢撑着一点一点抬起身子,试探抬头。
疼,好疼。
踩踏的感觉终于过去,她是经历了一次兽潮吗?周围似乎有人,似乎有很多人围着她,她依稀听见古怪的声音,莫名竟能听懂。
原来是个外界来的异数。
怪不得没被天道压制。
脊背一寒,她被看穿了!小姑娘不要紧张,我等不会伤害你。
一只手轻轻柔柔落在她的臂上,郝灵睁眼看不到东西,却能感觉到那手手心里一层细腻柔软的毛。
一口气透出来,郝灵咳嗽不停,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
周围似乎嘈嘈杂杂有人交谈,又似乎万籁俱寂什么声音都没有,她仍是看不见任何事物。
然后那道辨不清楚的声音在耳边说:多谢你助了我们一臂之力,你有什么心愿吗?心愿?郝灵心里一亮:我想回我的来处,我真正的故乡。
成全我,求你们。
周围又嘈嘈杂杂一片,似乎过去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小姑娘啊,我们算不出你的来处,不然,你换个心愿吧。
算不出……郝灵苦笑:那便,求各位给这里的人类一线生机吧。
又是嘈嘈杂杂,似乎有人在生气。
一道不同的声音:小姑娘可知人族背叛盟约杀害我们族人无数?郝灵苦笑:人类有恶有善,万物善恶两面,不是所有人都有罪,该他们的罪孽他们理应承受,那,人类的善值不值一线生机?她撑着脑袋尽管看不见任何仍倔强的抬起脸:人类顽固不化,求各位前辈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给人类机会,也是给各种族的机会。
与其人类消失换别的什么生灵上位主宰世界大权独握渐渐变得狂妄自大重蹈人类覆辙,不如留下旗鼓相当的对手时刻警醒自己才能走得长远。
她重重咬字旗鼓相当,心里着实捏了把冷汗,因为她不知道久远的时光尽头,这个世界百族是什么样子,若是那时便是百族平等呢?自己这个建议岂不是戳人心窝子?良久,似乎听到——当初,谁把小小人族放在眼里,终究是我们自大被钻了空子。
如今封印破除,人族再不可能压制百族。
我等还要入神界找那人算账。
过去那么久,他在神界必然有些势力和人脉。
求神主做主,他敢对盟约下手,必然遭神罚。
若赶尽杀绝,倒给了他卖惨的机会。
不如——不如什么?郝灵猛的惊醒,溺水的人般大口喘气,喘过几口,才发现自己竟是被手里放出藤条挂在一只变异大象的腿间摇晃。
……后腿……这气息……呕。
郝灵一荡,一个翻身上了象背,发现时间并未过去多久,不远处庞四通格挡变异兽的攻击,漫无目的的搜寻。
老孙?老孙——郝灵拍拍大象:兄弟,不,姐妹,送我过去呗。
变异象一鼻子把她送上天,以抽断钢板的力道。
把漂亮的女士认成男的,罪无可赦。
惨叫声响彻长空,下头人和兽不约而同一哆嗦:妈呀,别惹大象。
藤条卷住一只两米多长变异鸟的脖子,那变异鸟愣是被巨大的力道给撞得转着圈的飞栽下去,摔在地上鸟事不知。
郝灵艰难爬起,感觉腰骨断了,不地道,干嘛抽她腰子。
捡地上昏迷大鸟,她要回去铁锅炖天鹅。
手才碰到鸟脖子,一群毒蜂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直扑面门,郝灵挥舞几下,天鹅被一只兀鹫叨走了。
还挺团结。
郝灵扶着腰,她要下火线,一边打一边往基地退,成功与庞四通汇合。
你没事吧?郝灵疼得呲牙咧嘴:骨头断了好几处我拿异能固定了。
庞四通:你快回去。
护送她往大门那处去,那里有治疗师。
一个男治疗师利落的扶过她,异能细丝探入面色一变:你腰部脊柱断裂多处,肋骨髋骨也有断裂,还有腿和胳膊——郝灵止住他:快给我治吧。
治疗师同情:变异象甩的吧?只有变异象有这力道。
你还好,至少没死。
便说便给她治疗。
温和的能量涌入,正骨重生,郝灵疼得泪花朵朵:等老子收拾它,等老子收拾它。
也就嘴上痛快,周围谁都不把这话当真的。
变异前的大象都不是人能招惹的,变异后的大象更别说,那叫移山填海之力。
治疗师很厉害,十分钟就把她骨头长好了,拍拍她的腰:起来吧。
郝灵:……她竟被一个男的拍了腰,他还对她没感觉,多么悲伤的故事。
不疼了吧?问她。
郝灵摇头:还有心理阴影。
治疗师同情:以后就习惯了。
并没有被安慰到。
郝灵再次升空,和庞四通配合打鸟,烤了一批又一批。
庞四通:不太好,咱俩下去的时候一群毒蜂从咱俩缺口这里跑进去了。
郝灵脸一沉:他们没补上?分明作战计划里模拟了很多情况和走位的。
庞四通:真打起来哪能顾得上战术,自己都顾不过来自己。
他耍了个眼色,郝灵看懂了,其实他们这一队战力最强的是他们两个,她的雷系异能等级高,跟庞四通配合默契。
她一出事,庞四通一离场,别人肯定会慌。
同时,肯定也有某些人见不得别人好的小心思,希望他们俩守的地方出了纰漏被上头惩罚吧。
郝灵心累,都什么时候了还内耗,她就不该给人类求情。
第六百六十五章 推测一天战斗过去,所有人瘫在地上大喘气。
有人来找两人谈话了,倒也没批评,俩种地的才第二次上战场,这种表现已经很不错,提醒他们搞好小队里的关系,大家多协作。
郝灵独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教育,直言:我退出,我和老庞自己组队,不跟不认识的人合作。
边上就有人叫他们不给脸。
郝灵冷笑:你特么哪路的玩意儿配爷爷给你脸。
好几个人翻脸闹事,郝灵趁机给部队的人展示了下自己是多么的不适合跟别人合作。
最后成功跟庞四通分了出去。
鼻青脸肿的几个人还不服:得罚他们,把他们关起来。
部队的人也烦得很:干就干,不干滚蛋,有的是地方把你们调出去。
言外之意,不服从安排老子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们,孙猴子翻不出五指山。
郝灵冷笑:屁本事没有瞎比比。
你够了。
部队的人瞪眼,看着冷肃,其实态度好多了,他们就服有真本事的人,尤其这人直脾气对他们路子。
回头庞四通说:分开也好,我真怕被他们背后捅刀。
郝灵还生气:什么玩意儿。
基地是她一个人的基地吗?至于跟她过不去故意不堵变异兽吗?那些变异蜂比变异鸟难杀,往屋缝里管道里或者土里一钻,有异能探测仪一个一个找杀到什么时候?蠢货。
只会拖后腿。
回到家女儿的抱抱平抚了她的怒火以及对象鼻子的心理阴影。
孙嫂子絮叨着今天白天的事:基地警报突然响了,还不到11点呢,幸好我们就在门口附近玩,一听警报我立即拉了孩子下来。
今天怎么提前了?庞四通就说了那宠物主的事。
孙嫂子无语极了: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宠物宠物,把人家当个物件还盼着人家再回来继续当物件?想的可真美,末世十多年了还有人这么天真呢?那小姑娘肯定没吃几个苦。
两人对视一眼,别说,他们真没想到这一层,现在想,那姑娘细皮嫩肉几分娇俏可爱,不定家里有本事保护得好。
跟他们无关。
孙嫂子说别的:昨天有人死吧?今天我看见附近有人被送走了,你们——多小心。
这样的叮嘱沉甸甸,两人点头说不出安慰的话。
郝灵咳咳:今天有走访的领导代表来没?孙嫂子:今天倒是没有。
她扯扯嘴角:可能是看到死人,觉得现在来早了吧。
这个话题也不轻松。
等夜深人静,灵灵灵才敢冒头:吓死我了。
郝灵白眼:哟,扔下我一个人的统子回来了?灵灵灵讪讪:我哪里跑了,我只是——信赖你,让你自由发挥,对,就是这样。
郝灵翻白眼,统子进化到不要脸的年纪了。
灵灵灵:那些——人?是谁啊?郝灵:我怎么知道?但很肯定不是人。
人,在这个世界的久远之前地位好像不是很高。
她听到的只言片语,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且里头的阴谋细思极恐呐,不敢想不敢想。
不过,可以推理一下嘛。
他们说,自己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封印破除,不受天道压制。
她大概拼凑出一个版本:很久很久之前,这里有神,神们缔结了个盟约,由于当时人类的地位很低,没被神看在眼里,后来代表人的神钻了空子,反手一个封印,把别的神封印在这里,自己飞升了。
这封印的关键应该是灵智,因为自己只做了一件不寻常的事:帮变异兽和丧尸启灵。
这件事本来就会发生,自己横插一手推动,所以是助一臂之力。
然后动物有了和人相当的灵智,封印破了。
同时提到天道,也就是世界意识,显然这个世界意识是站在人类一边的,现在嘛——大约被坑害的大佬们会拿它撒气?郝灵翻了个身,没诚意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早让你跟我合作。
天道:我@#¥%你老母!郝灵心里纠结,所以大佬们究竟给不给一线生机?他们说他们找不到自己的来处,后来又提到什么神主,如果自己能见到神主求神主把自己弄回去行不行呢……迷迷糊糊,郝灵睡了过去。
第三天,战斗。
第四天,战斗。
第五天第六天……很多天。
基地没有被动挨打,除了积极主动指定新战术,基地周围放了大喇叭,每天定时定点宣传人和动物一家亲,甚至有节目表演,表演内容——好吧,至少看着是把人和动物放在同等地位上都互相串门了。
也不知变异兽看了是什么感想,反正打起来人家从来没留手。
丧尸基地那边倒是有消息日日更新,无非是恢复理智的丧尸越来越多,前来汇聚的丧尸越来越多,而丧尸基地也越来越大,兽潮中大家拧成一条绳,人类因为都注射了丧尸疫苗没了感染的风险进而和丧尸相处得挺和睦呢。
当然,丧尸不吃人了,这一点经过了很多人的验证。
曾经有个小伙子在和丧尸并肩战斗的那一边,战场歇息的空隙里,脑子进水的他把自己的胳膊往丧尸战友的嘴里塞。
人家是个女孩子,当场喊骚扰,惊动两边的治安小队。
女丧尸投诉:特么有病,什么玩意儿都往我嘴里塞,埋汰不埋汰?一边说一边用粉色小喷瓶装的酒精给自己消毒,手上,脸上,嘴里也喷了几下。
反正她是丧尸吃了酒精不会拉肚子。
小伙子涨红脸:你喷什么喷啊,我又不脏。
女丧尸瞪眼:还不脏?你胳膊都能搓下泥来。
治安小队:怎么回事?小伙子委屈:我就试试,她吃不吃人。
这不有病吗?老娘早不吃人了,你当人肉好吃呢,老娘清醒后专门洗了胃。
谁再往老娘嘴里塞胳膊塞手,别怪老娘翻脸。
女丧尸是真的烦,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害怕,滚麻溜的。
治安小队也疲惫,这种事,一天发生个五六七八十回,这是仗着丧尸真不吃人了虎口拔须啊。
女丧尸:烦死了,分开吧,你们守你们的基地,我们守我们的基地。
小伙子:还不是你们非得挨着我们的基地建。
女丧尸怒了:你们中心区就是老娘的出生地!不信老娘拿户口本给你看。
怎么滴,让出来啊!吵起来,一带一大片。
丧尸还满腹怨言呢,那些无知无觉变成丧尸的,那些被家人放弃的被朋友背叛的被坏人残害的,吵得上头当即要进人类基地寻亲的寻亲报仇的报仇。
最终被两边有理智的人共同安抚下来,寻亲、报仇,都可以,但,先击退变异兽活下来再说。
第六百六十六章 和平和变异兽的战斗持续了将近一年。
变异兽出了一口怨气后理智回归,发现它们要杀光人类的话只能两败俱伤,最后,和谈。
一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比如,变异兽可以口吐人言了。
不是真正的口出人言,是用精神力和异能模拟出的人言,这让它们每个都能和人正常交流。
而人类,无法学会兽语鸟语。
这一点让人类和丧尸彻底认清他们已经失去了世界霸主的地位,生物链再不能回到从前,从而让他们在谈判时可以虚心的听取对方意见。
战乱的世界就这样平静了下来,人类有人类的安全地,丧尸有丧尸的安全地,变异动物有变异动物的安全地,变异植物也为自己争取到了呢。
惊喜不惊喜?变异植物开智的慢,等它们辛辛苦苦赶过来时,三方在和谈,它们赶了个寂寞。
而看到植物也登场了,人类、丧尸、变异兽的反应是:……这才是真正的大佬。
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人家一个,而把人家一个赶尽杀绝他们也别想活。
果断恭请上位。
植物们:那啥,来得最晚还有资格做头席?三方:可不嘛,最后来的最尊贵。
之后世界就诡异的和谐了,大家各有没有外族插足的安全区,还有各族可以往来的自由区,大基调定下,其他事慢慢来嘛。
郝灵解甲归田。
一年时间,她和庞四通疯子似的打,异能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木水雷,三系皆升到十六阶。
这种诡异的速度,并不只是她一个人,老庞,三系异能也稳定在十五十四阶。
更有别人比他们还要高,据说,异能榜第一名已经刷到二十阶。
郝灵始终保持在一个高但不是最高的水平。
部队挽留他们留下。
郝灵笑着拒绝:以后没仗打了,放在古时候我也是回家种地的安排。
放心,我种地绝对比打仗手熟。
众人哈哈大笑,谁期盼打仗啊,如果真的没有战争,都去种地又何妨?可惜,四方之间都互相防着呢,一时半会儿的军队不敢放松。
郝灵和庞四通拒绝了好几方的拉拢,离开中心区那天,汽车行驶出去,路边似乎有道身影在幽怨的盯着她离开。
郝灵一身鸡皮疙瘩,孙海又被惦记上了?晦气。
那道身影,正是尚纯。
自从钟大少接连得子,尚纯给钟清雅出主意嫁人后,钟清雅挣扎了几天到底认清形势比人强,和钟大少提了提这事。
钟大少没因为孩子多了就不要这个现成的大女儿,毕竟是亲的,钟清雅对他又孝顺,仍是放在心里的,她的亲事,当然要自己这个亲爸出面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两家互相扶持能提携钟家就更好。
之后钟大少出席什么活动都带着钟清雅,让她多跟年轻人认识,自己也和家长们互探口风。
钟大少想把女儿嫁到军系,可惜没个合适的年轻人,最后选了比自己高一级的人家的儿子。
正好两个年轻人彼此也看对眼。
在基地忙着和变异兽战斗的时候,钟清雅把自己嫁了,作为钟家长女,婚宴盛大而热闹。
郝灵:呸,朱门酒肉臭。
嫁了人之后,钟清雅牢牢把住男人的心,让男人帮自己争权夺利。
争钟家的权,夺钟家的利,何乐而不为。
男人帮她组建班底,本来这事也不难,可耐不住烂泥糊不上墙,钟清雅做个好女儿游刃有余,可做个领头的就忒拿不出手。
笼络来笼络去,她也只能用物资吊住几个不怎么样的异能者,人家还随时可能会辞职。
这个结果,也是醉了。
男人索性自己接过来,仗着自家爹比钟大少官阶高,一个女婿比亲女儿在钟家还有话语权。
男人能干钟清雅觉得有面子,尚纯却觉得不好。
钟大少够能干吧?自己什么下场?苦口婆心:你还得自己立起来。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钟清雅崩溃了:妈,这几年你看得不明白吗?我不是这块料!我根本不会拉拢人心带队伍,那些工作,爸交给我的任务,我男人交给我的工作,很多时候我都看不懂!尚纯也崩溃了,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要是有个人,对你忠心耿耿,帮你管理这一切就好了。
尚纯之意,亲爹靠不住,亲男人也靠不住。
母女相对叹气,然后她们脑子一亮,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有个人……你去找他吧。
尚纯果断得如同上次带女儿找回钟大少一样果断。
钟清雅行动,可是迟疑:我爸那——尚纯:先把人找着,我去和他说。
也不知这个他是指钟大少还是孙海,不知她哪来的信心。
钟清雅去找孙海,这个名字太烂大街,她注意力首先放在离中心区远的地方,一个一个的排除,没想到最后竟是在中心区最近的那道门那里找到了人。
那个众人口中的雷系高阶,作战狂人,真的是老实巴交的孙海?钟清雅看过图像,尽管有些变化,但,是他没错了。
图像里孙海双手释放强大雷电,看得她心脏砰砰跳。
急忙跑回去带给尚纯这个消息,尚纯也心脏砰砰跳。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出息了。
然后拿到孙海的信息,雷水木三系高阶,战斗力强,种植力强,单身,一女。
一女?怎么回事?他有女儿了?尚纯扭曲了面庞,那个男人,心里不是只有她?钟清雅虽然吃味却还清醒:资料没显示他身边有过伴侣,应该是买腹生子。
他已经有你这个女儿不需要别的孩子。
尚纯声音有些尖。
哪怕钟清雅私心也不想有人分薄自己的关注呢,也不敢如尚纯这样明白的喊出来。
她赌气:那我们还找不找他?找。
当然找。
他发过誓护你一辈子。
钟清雅垂眼,嗯,在她一岁生日时。
等尚纯顶着美好而脆弱的妆容找过去,正好郝灵坐车离开。
灵灵灵:老实人被人想起来喽。
郝灵冷嗤:管她。
回到家,一切保持的完好。
部队的人接手他们的农庄后打理的很细心,合理种植,专业养肥,屋子外的小花园他们都一并维持着,绿草茵茵,鲜花盛放,两个孩子立时下地玩耍的流连忘返。
两家人一块把屋里收拾出来,三人都有水系异能打扫很方便。
接收这里的人收到命令和他们做了交接表示地里作物全送给他们就撤走了。
弄得郝灵挺不好意思,在后头喊:等熟了你们来运,我们也吃不了。
那人回头看了眼,却不是看郝灵,是看庞四通,眼神挺怪的。
看得两人莫名其妙。
而这份莫名其妙很快得到解释,在两人回农庄报告后。
庞四通表现得没事似的,可二更天里,拎着酒瓶摸过来抱着她哭。
第六百六十七章 难回我老婆找着了,我老婆没死。
瘪犊子,憋坏水,不告诉我,趁老子不在,勾搭我老婆。
不要脸。
他要娶她了,呜呜,老孙,我老婆要嫁人了,呜呜,她不要我了。
郝灵拍拍他的背,忍耐着自己肩头的衣裳被湿透,男人的泪啊,没多不轻弹,这不就到了伤心处。
她说:你老婆知道你还活着吗?不敢说前妻两字,怕老庞翻脸,毕竟人家的婚姻关系没结束。
庞四通哭成狗:他说他说了,他说找着我老婆的第一时间就告诉她了,他说我老婆不让他告诉我。
郝灵叹气,明摆着了,人家不愿意续前缘。
怎么续?老庞的老婆真爱他,都为他挡丧尸了,肯定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越通情达理的人越不想为难别人,尤其自己爱的人。
说不准人家主动找回来的,可听了老庞现在的情况人家善良不想破坏,自私点说,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我为你死了,你另娶她人,还有了孩子。
这事本来没问题,可我又活了,这就显得你特别不是人。
但凡你记着我的好多守两年。
老庞老婆心里肯定也有怨。
但人家大气。
到现在没找来八成也是看开了,要是答应了别人求婚,那是真看开了。
老庞再去纠缠就落了下乘。
她这样给庞四通分析。
庞四通其实自己心里都明白,可过不去那道坎。
狗日的,谁弄的生育药剂,坏老子一辈子幸福。
郝灵不乐意了:当初谁积极主动为人类存活努力?谁能想到丧尸还能——咳咳,好吧,她应该想到,而且生育药剂的普及推广也有她一份功劳呢。
四舍五入的,竟是她毁了老庞一生的幸福?好尴尬呀。
她只能喝令:别哭了。
让孙嫂子看见你这样她心里怎么想?难道你要逼她抱着套子离开?庞四通呜呜着摇头。
就是啊老庞,你不能坐享齐人之福。
前头嫂子已经做出选择,你接受就行。
庞四通抬起脸:我要见她。
我要亲耳听她说。
郝灵:……那你现在就去吧。
这幅熊样儿让孙嫂子看见人家怎么想?庞四通连夜跑了,郝灵天亮后过去跟孙嫂子说有紧急任务,把小棉花塞给她,自己也要跑。
本来孙嫂子还要多想,郝灵也搞这么一出,立时没了别的心思,问她:你们是不是去打晶核?郝灵张口就来:今时不同往日,嫂子你别走漏风声。
变异兽的肉才大补。
她眼神沉沉的看看孩子。
孙嫂子悟了:顶风作案啊。
郝灵:所以我和老庞分开走,到外头再汇合。
孙嫂子:一切小心。
郝灵追踪着庞四通的脚步到了丧尸基地,然后被拦在门外,如今丧尸对人类敌视着呢,两边的官方为着历史旧账跑断了腿,爱恨情仇生死恩怨没有变异兽这个共同的敌人吸引火力一下大爆发。
活下来的人手上未必干净,而死去又活过来的也未必无辜,说一句忘记过去不难,可难的是真放下。
丧尸的态度是,我死都死了,难道还不能死个明白?我活都活了,难道还不能活着报仇?远远看着这边怨气冲天。
巧了,这里维护秩序的还有过去的老熟人,郝灵过去打了个招呼。
年队。
是当初给他们讲课的讲师,后来并肩作战,大家能称得上一声朋友。
年队见着她讶异:你来这干嘛?找人?郝灵摸了盒烟,递给他一支。
年队没客气,给自己和郝灵点了,两人蹲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
郝灵往前头点了点,吐了个圈:跟着老庞来的。
年队眼神立即古怪。
郝灵哇:你知道。
年队:怎么能不知道。
结婚申请都递交上来了,人和丧尸,你说多轰动。
艹,他来真的,人家女方真同意了?同意了,我们亲自见过的,人家同意,没被强迫。
年队顿了顿:老裘也没被迫。
郝灵心说一句球。
你也就知道老庞的事了?知道,老裘和女方都交待清楚了。
这事吧,放到末世前人消失两年以上也是按自然死亡处理。
你劝老庞想开点。
郝灵:劝了,不死心,非得听人家亲口说。
我偷偷跟着来的,怕他做傻事。
不远处,庞四通傻呆呆坐在办事大厅门口,等。
年队狠抽一口:世道的错。
郝灵心道,人自己作的。
年队斜她一眼,心中一动:你还单着吧。
这可不是询问的语气。
郝灵牙疼:你们早把我查个底朝天了,谢谢,并不想成家。
知道内情的年队无话可说,点点头:有个孩子好。
这个是亲生的。
郝灵套他:你呢?年队:末世前,我结了又离了,后头光棍,到现在也无牵无挂。
郝灵:有个孩子好。
年队乐了,把他的话给还回来了。
郝灵:以后没晶核用了。
年队眯眼:你不是攒了不少?郝灵:够用多久?年队:先用着吧。
警告你别顶风作案,被我抓了我可不容情。
要逼变异兽再来一次,基地真完蛋。
郝灵哦。
年队:等等吧,研究所在研究新的修炼办法呢。
你要相信基地。
郝灵嗯:那个,动物很能生。
年队:?郝灵:人没法用自己的晶核,变异兽也没法用变异兽的晶核,丧尸也不能用丧尸的晶核吧?年队眼睛眯起来:老孙。
你这发言很危险呐。
郝灵:死了晶核还有什么用。
年队拍她脑袋:闭嘴吧,这个时候什么想法都不能提。
郝灵闭嘴了。
年队主动聊起种地,两人聊得挺好。
等到庞四通跟人见了面,说了话,扭头往这边走,嗖,两人同时站起来,八卦之火燃烧。
庞四通见着从天而降的两人吓一跳,他已经情绪稳定,甚至还笑了笑:你们都在?两人上下审视,有些遗憾。
庞四通气:都看见了?什么意思?盼着我出点儿事?年队:老婆儿子都有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庞四通:……这该死的直男。
郝灵心里也说别矫情了,但自己人,不能戳太狠:回去呗,我跟孙嫂子说咱出去打变异兽肉的。
回头别穿帮了。
年队一听,扣着两人一顿教育,主题思想,坚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搞事情。
然后两人回去,高价买了基地里饲养的牛羊肉,很遗憾的告诉孙嫂子,没特殊许可,基地不往外放人。
孙嫂子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跟他们说了另一个消息:过去一年人和物资都消耗严重,现在基地号召全员劳动创造,尤其高阶异能者更要起带头表率的作用。
所以?孙嫂子:所以,我也得去上班,孩子只能交给托儿所。
第六百六十八章 陌生晴天霹雳啊。
庞四通:我做你那份。
孙嫂子鄙夷:基地是要榨干所有人的劳动力。
啧,这话说的,太准确了。
郝灵:咱办个托儿所吧。
孙嫂子面无表情:现在没有私立,只有公立,人家只招收五阶以下的人。
所以,托儿所的工作是福利性质,只提供给劳动力不高的人。
太过分了,代表人类未来的孩子就该高阶异能者来教。
庞四通很气愤。
孙嫂子懒得理会他的愤怒,问:咱们怎么办吧?总不可能跟基地对着干。
郝灵思索:我受个伤异能跌落怎么样?两人惊恐,这是什么骚操作。
庞四通:信不信他们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你?而且,你异能跌到五阶下,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多的地你能保住?这可不是政治清明的太平时代。
郝灵牙疼,不过养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
孙嫂子:其实,你们别太担心,托儿所怎么就照顾不好咱家孩子了?又不是亲的当然照顾不好。
两个大男人异口同声。
孙嫂子心累,这些男人,瞎紧张,也没见你们天天在家看孩子。
反正没别的法子了,左右农庄会设立自己的托儿所,老庞,好歹你说话管用。
总比送到别的托儿所去强。
庞四通一听:我回来的真是时候。
怎么没人跟我说这个?孙嫂子:你们走的第二天上头下来的文件。
上头都下文件了,这事不可能改了。
我去农庄,看看员工怎么选,说不定能把你塞进去。
庞四通急火火走了。
郝灵抱了小棉花回去,套子非要跟着。
孙嫂子玩笑:你带走吧,以后就是你家的了。
郝灵把两个孩子都带上,好让孙嫂子腾出手做别的:没这么便宜的事,我们小棉花以后可得好好挑一挑。
孙嫂子不介意自家儿子不被挑上:大的不成还有小的。
郝灵一愣,看孙嫂子的腹部。
孙嫂子坦坦荡荡:还没有。
但我准备要了。
郝灵给她竖拇指,人家说要就要,根本不考虑老庞的意见,老庞这家庭地位,挺好。
最终孩子送进了托儿所,所有人都一样,除非家里有人异能太低不如看孩子。
如今人人有异能,异能太低的基本都是以前的普通人,而农庄那么多员工,愣是没哪个年轻力壮的异能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于是这些人便成了托儿所的员工,看孩子。
庞四通:托儿所就在农庄里头,所长有三个,都是以前的校长老师,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安了全方位的监控,家长随时可以看。
应该没什么不放心吧。
郝灵:放心放心。
嘴上说得放心,转身就给小棉花身上下了禁制。
没办法,小丫头的治疗异能太扎眼,比扎眼更棘手的是,小丫头其实是双系异能,除了治疗异能,还有一个毒系异能。
也不知道是因为跟自己呆着自己影响了她,还是展照太会生。
郝灵甚至想去追查展照的下落看她生的另一个孩子是什么异能。
小棉花的毒系异能还是主异能,她的治疗异能已经秒杀同龄人,那毒系异能呢?也亏得她有个好爹,生活得顺风顺水没有毒的用武之地,不然哪天一个不顺不定酿成什么后果。
现在要去托儿所了,小公主要跟别的百来号孩子被平等对待,想也知道肯定受气,她还是预防下别让她不经意间大开杀戒。
以后怎么办呢?愁。
灵灵灵出主意:毒系异能好难得的。
反正这是你的孩子,咱带走呗。
以前是它想左了,觉得再来一个都多余,可自从郝灵抓了傻鸟给它玩,灵灵灵突然觉得热闹些也挺好。
郝灵翻白眼,什么馊主意,带个大活人,是不是还要给她找对象子子孙孙?她没那么闲。
郝灵给小棉花伪装成木系异能治疗方向,让她的治愈力顶多长好磕破的油皮。
开学那天亲自把人送过去,展目一望,好嘛,托儿所托儿所,最大的才三岁,最小的才几个月。
没办法,接下来全是民生大工程,比如孙嫂子,基地要开始净化地下水源,净化到猴年马月去?因为郝灵和庞四通也是水系高阶,所以他们两个也要参与到水源净化中来,同时也要参加土地净化,再同时郝灵要劈山开路,庞四通要净化空气。
净化空气!庞四通都惊呆了,水源这玩意儿有可能不是全球通,但空气这玩意儿绝对全球一体化啊。
不是,咱民族的格局大那也不能这么便宜外人啊,空气净化出来,嗖——吹走了。
庞四通欲哭无泪。
郝灵拍拍他的肩:啊,老庞,你风吹大点儿,不就又吹回来了?庞四通:你说的是人话吗?他说:我老婆要生二胎。
郝灵:关我屁事。
庞四通:你也再来一个呗。
郝灵:我有病?给小棉花生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要是展照来找我,那还可以考虑考虑。
灵灵灵:你真不是人。
庞四通蔫。
郝灵:老庞,放下吧,人家已经嫁给别人了。
庞四通叹气,爬起来去净化空气了。
三个人整日忙得狗一样,不只他们,周围所有人都是如此,此时此刻,纷纷庆幸幸好有托儿所,谁辛苦一天回到家都不想听孩子哭。
托儿所的人很尽职,每个孩子都照顾的妥妥帖帖,家长去接孩子时碰到一块也有心情说笑,说这是这代孩子最宝贵的记忆,下一代未必有这种大家庭的机会。
郝灵万万没想到,还有见到展照的这一天。
展照是被调到这边来的,是一个武装部门的负责人,隶属军部。
她的孩子自然也要上托儿所,也不知她怎么想的,不选自己单位的托儿所,反而选了农庄的。
接孩子时郝灵乍然看到展照,视线停顿一秒自然的划过。
展照感受到郝灵的视线,不动声色装陌生人。
这一秒,两人都恪守了契约,再见只是陌生人。
只是当展照接到了孩子,郝灵还是忍不住去望那孩子,一望之下,颇为复杂。
一母同胎,那小姑娘哪哪都挑母亲的优点长,当然,孙海跟人家展照一对比就没个优点。
而自己的小棉花,得感谢人家展照的优良基因掺和了下,不然小棉花长成孙海的样……反正明明双胞胎,不能说两人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郝灵木然没表情,基因这玩意儿,到星际时代也说不清楚,可气人了。
小棉花摇晃着出来,一头扎进郝灵怀里:爸爸爸。
郝灵哈哈笑:爸的亲闺女诶。
展照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小婴儿长大了,养得白白胖胖,挺好。
母女两个上车离去。
父女两人也开车回家。
分道扬镳。
第六百六十九章 赎罪展照调来没几天,托儿所来了新老师,尚纯。
郝灵:……所以,她异能还没到五阶?尚纯的水系异能过了五阶,虽然她自己不勤于修炼,但钟清雅不允许自己有个低阶异能的妈,钟大少的女人个个都不弱,尚纯也没脸让自己差太多。
六阶,多一阶都不能够了。
而且,这老师还不是普通老师,是特聘老师,钟清雅和她男人动用了关系把尚纯送过来搞官方慰问的。
不用尚纯做什么,收割下路人缘就行。
郝灵:有本事别找孙海。
可尚纯有过本事吗?所以人一来就找上她了,放学的时候,一脸沧海桑田故人依旧的脉脉望着她:海哥,你还好吗?周围人好事的视线已经望过来了。
郝灵冷着脸,啪一下打掉她牵着小棉花的手,把小棉花抱起来。
自从你带着那个野种和我离婚投奔你的心上人,不用给别人养孩子摘了绿帽子的我过得好得不能再好了。
呵,不就是不要脸,老子怕你哟。
一句话,所有内情道尽,周围人视线往尚纯身上落,尚纯摇摇欲坠,好一朵风中摇曳的老白花。
海哥,我没想到我会伤害你这么深。
呸。
当然深。
结婚半年你有了,养了十八年才让别人告诉我你女儿不是我的种。
卷了家财投奔钟家再无音讯。
有脸到我跟前现,你有脸先把十八年不该我付出的折成钱还我呀。
尚纯脸色尽失,孙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齿伶俐?而且,他最心疼自己了,怎么忍心在这么多人面前让自己难堪?你、你不是孙海。
哟,被你道破真相了呢。
郝灵:再给你们掏心掏肺我才是我?真会欺负老实人。
周围人议论声越来越大,目光话语化作利剑扎在尚纯身上。
尚纯捂脸呜呜跑了。
毛病。
郝灵抱着孩子上了车。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展照:……这男人真倒霉,分明老绿茶外头混不下去又找他接盘呢。
展照的女儿叫展心,她开口:妈妈,那个小朋友叫孙展。
展照咯噔一下,拦不住的血脉牵绊她来了吗?女儿非得跟妹妹玩怎么办?以后该怎么解释?就听展心说:她不跟我玩。
呃?展照摸摸女儿的头:回去说。
女儿智商高,一岁多已经能像三岁多的孩子一样顺畅交流,加上她隐瞒她的异能失败,一个光系的孩子,暗地里很多人都盯上了。
便是研究所,也希望能追踪展心的成长。
幸好展照实力够强作风强硬,谁想动她女儿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她的报复,主动调离权力区,没想到上头给安排了这里。
选择农庄的托儿所是因为她单位的托儿所有别的势力渗透,而农庄看似不抢手实则牢牢掌握在军方手里。
上车后展照往郝灵离开的方向望了眼,大女儿觉醒了光系异能,小女儿呢?但愿孙海可以保护好她。
郝灵被尚纯的出现恶心透了,砸了庞四通家的玻璃,玻璃很坚硬,没能砸破。
庞四通气笑了:她就是上头为了成绩过来走过场的,待不了两天。
再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你——郝灵瞪眼。
庞四通不说了:忍忍,忍忍,过两天就走了。
郝灵:我要请假。
庞四通:呵呵,只要不是爬不起来的,都得上工。
郝灵:给小棉花请假,我带着她一起上工。
庞四通看她脸色,半天:行吧,反正你完成任务别人也无话可说。
于是第二天,准备了一大袋小零食想贿赂孙展的尚纯等了个空,第三天,还是个空,第四天,第五天……尚纯暗骂给脸不要脸,按着行程去了别的地方。
这些天,郝灵申请了净化土壤,净化土壤比净化水源好带孩子,至少,不用泡在水里。
到给她划好的负责区域,把孩子往地上一扔,随她去玩。
那么大一片地,只有郝灵一个,她不用多管,只在小孩子将要跑进别人的视线范围时把人抓回来即可。
负责人见她带孩子上工没说什么,等下工的时候一测进度更不会说什么了。
只是提醒一句:地里什么东西都有,注意孩子的安全。
郝灵谢过。
可不是地里什么东西都有嘛,大的小的长的圆的,有毒的没毒的,小棉花玩嗨了。
起源在于她徒手挖泥巴,挖着一只金蓝相间的毒虫,是蜈蚣的变异种,毒虫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头,注入毒液。
小棉花头次有被虫虫咬的体验,一时新奇得不得了,一动不动的让虫虫咬,过了半天,她手没事,虫虫一松口挺尸。
郝灵就在这个时候找过来,看了眼,太小了,没了毒性也吃不着肉,揉揉小棉花的头:好好玩。
灵灵灵:不是人。
敢情小棉花觉醒了个毒系异能纯粹成全她好带孩子。
小棉花揉揉半点破皮看不出的手指头,长长的哇了一声,原来被虫虫咬是这么舒服,还要。
撅着小屁股叠着腿,在土里挖啊挖。
毒系异能被激活,她本能会分辨有毒无毒,无毒的放过,有毒的她追着让人家咬,非咬不可。
有条蛇,剧毒,被她从杂树洞里掏出来,人家尊老爱幼,都爬出去了她非抓着尾巴不让跑,一拽二拽,蛇怒,一口咬过来,当夜,郝灵给自己炖了个蛇羹。
小棉花真棒,小小年纪已经养爸爸了,再接再厉,大虫虫才好吃。
灵灵灵:不做人。
郝灵索性不让她去托儿所了,整日带着她下地,哪里荒凉去哪里,哪里危险去哪里。
负责人:这爸爸有病。
无知无觉的小棉花在毒系异能的修炼路上狂奔。
而尚纯在碰壁后犹不死心,谁让她除了一个孙海没别人可用呢。
郝灵:你确定孙海还能被你用?她想了又想,想出一个特别好的主意:和孙海复婚。
郝灵:啥?然而孙海对她恨意这么深,怎么让他答应复婚?生孩子。
郝灵:啥啥?只要她有了和孙海的结晶,他肯定会变回以前的忠犬。
郝灵:傻x,你在想屁吃。
尚纯完成面子任务,做了一番万全的准备,又来找郝灵。
这次,她直接找到郝灵工作的荒地里来。
四野寂静,无人打扰,这地方实在太好了。
尚纯撑着小花伞,踩着高跟鞋,高高低低的走来,猛不丁的扭一下。
郝灵看得脸皮直抽,这女人以为她还十八吗?腰间盘没那么灵活了。
郝灵支着锄头立在原地看她表演。
尚纯终于走到她面前,出了一身薄汗,没说话先红了眼圈,委屈的抽了好一会儿。
郝灵静静看她表演。
尚纯抽得有点儿脸僵,果断开口,泫然欲泣:海哥,我错了,我是来赎罪的。
哦,赎吧。
尚纯手往精致的小包包里放:上次你说的,让我还你,我现在就还。
第六百七十章 了结浓粉色的烟雾在尚纯拿东西出来的手里爆开,一瞬间将两人包裹进去久久不散,似在原地开了一朵爱的小屋。
远处在野草丛里爬的小棉花鼻子一抽,头一扭唰唰唰连跑带爬的冲了过来。
她本能感应,爸爸有危险。
本能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些东西对爸爸有威胁。
看见粉色雾团,她呲牙咧嘴冲上前,在冲进去的前一秒,被一只大手拎到空中。
郝灵:那是脏东西,不能碰。
啊,爸爸在这里,不在里面,小棉花啊的欢叫一声抱住她,手往里头指。
里头有人。
郝灵为难:这药太霸道了,不那啥要出人命的呀。
爸爸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呢?那就——找人来吧。
就不信尚纯她自己踩着高跟鞋从城区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
果然,在附近找到了等在车里的司机。
正好是个男的。
郝灵看了看他的面相,得,这两人关系不简单,那就成全。
一根木刺过去,司机眼中泛起不正常的光彩,自己开门下车,跟着郝灵走,走进深粉迷雾,响起生命和谐的乐章。
郝灵站在外头想了想,免费赠送送子娘娘的祝福。
小棉花看不懂:爸?郝灵:玩去吧。
爸爸还得工作。
哦,小棉花扭头去玩了,刚刚发现一只很好玩的虫虫,她要去找虫虫玩。
深夜,深粉迷雾才散开,尚纯和司机渐渐恢复理智,尚纯尖叫。
司机却满不在乎:又不是第一次。
尚纯要疯:你懂个屁!我是要——快送我回去。
司机不屑,要起来,一屁股坐了回去,马蛋,老子透支了。
第二天尚纯红着眼把郝灵堵在她家大门口:孙海,你就这么绝情?郝灵:野种的抚养费、我的精神损失费、你偷走的我的钱,你主动还回来还是我去告你?尚纯咬着嘴唇:孙海,清雅也是你的女儿,她把你当亲爸爸看待,她已经嫁人了,嫁的很好,眼看就能回馈你。
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棉花身上,轻鄙,不是一个还没长成的毛孩子能比的。
你想想以前,你说清雅就是你的生命。
郝灵不留情讥讽:我的种才是我的生命延续,别的男人的种,只是你攀图富贵的工具。
尚纯脸一白:无论如何,你们的父女感情是真的。
呸,老子瞎了眼,但凡当年做个亲子鉴定,不过也难怪,谁能想到结婚半年的女人跑去伺候别的野男人。
尚纯脸白了又青:我和钟大少早就在一起了,你才是后来的那一个。
郝灵冷笑:你觉得你是钟大少的女人,人家钟大少看得上你这根老苦瓜吗?坑骗我这个老实人接盘不说,倒打一耙我成了第三者。
尚纯,你敢这样跟我说,我就敢这样说回钟大少脸上去。
说来,钟清雅该是他的责任,他这个亲爹不该对我这个养父当面表示感谢?尚纯一慌。
郝灵讥笑,一抬手一根藤条把挡着门口的人抽到路边。
尚纯滚倒在地,连连尖叫。
郝灵鄙夷一眼,蠢货。
带着孩子去上工。
尚纯果然够蠢,竟报警抓她,告她意图谋杀。
尚纯被带到相关部门,在尚纯拿女儿女婿以及前夫的身份压人下,展照亲自来处理这事。
郝灵:……尴尬。
展照:……假装不尴尬。
尚纯指控她杀人并有充足证据,郝灵反手就把她和钟大少一起告了,说他们骗婚骗养孩子,郝灵不说尚纯是主谋,剑指钟大少,说是钟大少策划了这一切,看不上尚纯丑八怪,舍不得自己亲骨肉,干脆找个老实人给他养孩子。
郝灵言辞之激烈刻薄,让尚纯生生气晕好几回。
惹得展照侧目。
郝灵态度明明白白:我不跟你个依附男人活的女人说话,亲爹对养爹,两个大男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另外,我的损失和赔偿,我一定要。
尚纯尖叫:不关他的事。
想也知道钟大少真被牵扯进来会怎么厌恶自己,钟清雅肯定也会被责难。
展照公事公办,直接联系上钟大少的第一秘书。
尚纯撒泼也没能拦住,展照平静告诉她:原告的诉求当然要转达给被告,随犯人员无权插手案情。
第一秘书接到消息都惊呆了,顾不上钟大少在开会急忙告诉他。
此时钟大少在争权夺利的关键时刻,名声受到打击绝对会让政敌笑开花。
听到这种消息的钟大少:……用自己的联络器拨通尚纯的:尚纯你特么脑子有坑是吧?你特么吃回头草尽管去吃,敢把老子拖下水老子让你留不了基地。
尚纯哆嗦,她怕钟大少,那是她从来只能跪在地上仰望的人。
哆嗦着给郝灵道歉,说自己一时头脑不清楚才报了假案,都是自己的错。
她撤案了,郝灵还报案了呢。
那头钟大少把尚纯一顿骂,冷静下来,立即又联系上展照,第一表明有骨血在外的事自己以前不知情,第二非常感谢孙海的付出,他愿意将钟清雅的花费以及精神赔偿双倍赔给孙海。
钟大少甚至当场让律师计算出费用,经展照取得郝灵的认可和同意,立即划款过来,表示他提供母女两人末世中的晶核部分,也当场发了快递过来。
郝灵满意了,友好表示从此她和钟清雅母女再无一点干系,只要她们不来妨碍她。
钟大少这个人,做男人很渣,但当爹却很不错。
这个时候有了那么多子女也没说放弃钟清雅。
钟清雅运气不错。
郝灵这样想。
但那头钟大少赔偿完,立即把钟清雅喊过来,二话不说狠狠一个巴掌。
钟清雅被打懵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哇。
等第一秘书以毫无情绪波动的语气告之原委,钟清雅恨不得飞到尚纯跟前拎着她的脖子吼:你不会办事就放着我来!尚纯狼狈回了中心区,自闭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心思恍惚魂不守舍的。
而钟清雅因为怨恨她办砸了事,也一时没去看她。
等心里气消了,钟清雅念着母女情上门看她时,尚纯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一见到她,眼里流出泪水,无声念了句清雅,昏了过去。
钟清雅吓坏了,急忙将她送到医院,得知一个很……复杂的结果。
你母亲怀孕了,B超显示有两个孕囊。
她年纪大了,这段时间营养不良,幸好她是异能者,胎儿情况还不错。
你们做家人的要多关心孕妇,不要让她情绪太波动,营养一定要供应上。
好了,这是检查单,可在前台领取免费孕妇营养片。
钟清雅:……谢谢医生。
麻木的领了营养片,等着尚纯挂完水,钟清雅呆呆坐在床头。
尚纯醒来钟清雅第一句话:孩子是谁的?第六百七十一章 长大尚纯惊恐的摸上小腹,然后目光躲闪。
钟清雅深吸一口气,第一,不是钟家的,不然她妈这会儿会挺直腰杆。
第二也不是孙海的,不然她妈应该理直气壮。
所以——生父是谁无所谓,不光彩就是了。
我去找医生。
她弟弟妹妹多了去,不需要多这两个。
医生听了钟清雅的诉求,拍桌:胡闹。
你知道现在的孩子多珍贵吗?舍弃是要犯法的。
你们敢胡来,我就报警。
我有权要求你们按时胎检,一旦胎儿有任何意外,你们都要受到法律制裁。
钟清雅:我特么——她做出苦笑无奈的样子:医生,我不是狠心。
是我妈她——她是被强迫的,她很怕当时那件事,不然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所以她也瞒着我,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呀。
我是亲女儿,我当然心疼我妈。
如果孩子强留下,说不得还没生我妈就疯了,到时做出什么害人害己的事来。
医生信了,沉吟,不管这个理由是真是假,孕妇和其家人不想要孩子是真的,她们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医院也不能怎么样。
那可是两条小生命啊,人类现在很珍贵。
医生点了头:行吧,我安排一下,但你母亲的身体要先调养。
钟清雅还是太年轻,以为医生答应了,连连感谢。
然后尚纯住院调理身体,没几天,医院派了专门的医生和心理医生来关爱她,务必保证她心情美好的生下孩子并保证孩子生下来有专人安排不会打扰她以后的生活。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尚纯:……钟清雅:……郝灵那头不几天就收到了钟大少赔偿的晶核,品质很不错,数量也不少,看得出钟大少想彻底解决钟清雅身世问题的决心。
郝灵笑笑,一块一块的把晶核化成能量给小棉花吸收了去。
小棉花的异能在升级,但郝灵设的禁制在,不到性命危急关头,她不会表现出超脱表面的实力。
尚纯再没来过,而钟清雅更是如以前一样从未出现,郝灵确定这人白养了不说还没血性,亲妈遇到这样的事她连质问一句都不敢。
也不知尚纯后没后悔生这个女儿。
尚纯后悔吗?谁知道。
反正因为这个女儿享受过荣耀的日子,或许不会悔吧。
她还要指望女儿女婿养老呢。
郝灵这边的生活一时风平浪静起来。
小棉花长啊长,长到上幼儿园,长到上小学,长到上初中,长到上高中。
灵灵灵都不耐烦:好无聊,不如换个任务做?郝灵:我们的初衷是做任务吗?我们是要吸收灵气。
你没觉得这个世界的灵气已经变得越来越纯透?灵灵灵:所以,我才没强制带你离开。
郝灵笑笑:而且,因为我推动一把,变化后的世界意识很友好了,我能抽成生灵的力量。
封印破开后,天道应该是被大佬们毒打教育,很快转变了态度,对郝灵客气起来,客气里带着点惧怕。
那点惧怕不是对郝灵的,是对各位大佬的,看来当年人族一方确实把别的族坑惨了,而归来复仇的大佬们肯定在酝酿大计划,这计划让天道抛了旧主重新做人。
旧主要倒霉。
郝灵一点点的同情抛之脑后,谁都要偿还自己做的孽。
就像自己,爆那么一回未必不是以前行事不周埋的祸根。
郝灵觉得自己和女儿的生活岁月静好。
展照的日子却有些一言难尽。
官场上的倾轧她早习惯,势力间的勾心斗角她也游刃有余,只是女儿的问题上——她着实没有经验。
倒不是说展心是个熊孩子,相反展心一直乖乖巧巧非常听话。
展照愁的就是这一点。
这不是末世前的和平世界,别看如今四族和谈过去十几年,可等四族各安定下来才真正进入新的竞争时期。
这十几年来,一方面外交工作取得重大进展,四族可自由出入公共安全区,但另一方面无可避免的种族竞争和冲突也在表面下暗流汹涌。
四族间的矛盾,同族里的倾轧,各方各面结成天罗地网稍有不慎就会翻车。
她光系异能的女儿却是个善良过头的天然老好人。
这一点,她有点怀疑是不是孙海遗传的?郝灵:否认。
孙海只是有点眼瞎,称不上老好人,谢谢。
展照日日教导,甚至带她在身边处理公务,再甚至让她直面人心黑暗,可展心就是乐观得让她绝望。
妈,人性本善,你要相信人心深处是向往光明的。
展照:我只是让你保护好自己,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
哎呀,知道知道了。
明显没往心里去。
展照深深无力。
十几年时间,展照成了这一座新城的执行官,而郝灵也完成了资本积累成为这一座新城的首富。
没办法,她种地就是太优秀。
在为大女儿烦心的同时,展照偷偷关注着小女儿。
小女儿看上去没有大女儿的优秀,普普通通的木系异能,长得也普普通通,成绩更是普普通通,可她就是有一种奇异的能力,每天开开心心,让所有同学都喜欢跟她玩。
郝灵:这就是野地放养出来的自信娃。
小学的时候,展心回来说:我不跳级,我要跟孙展一起。
展心智商高,一级一级的上有些浪费时间,展照的意思跳级也好,重心还是应该放在提升异能上。
异能足够高,才不会被人暗害。
展心非要跟孙展一起。
展照从没做过手脚,她很确信孙海也没有,但两个孩子从幼儿园开始便一直分到同一个班。
展照曾试探说可以请小朋友来家里玩。
展心却一句话怼回来:咱家有什么好玩。
孙展家里才好玩呢,她爸爸给她盖了公主城堡,她有一个星空一样的屋顶,城堡外头的花园什么花都有,花园外头很多地怎么都跑不到边。
展照:……后来跟家长们一番交流才知道,孙展经常邀请小朋友去她家玩,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去,自家女儿也去了很多次了。
她竟然都不知道。
而展照也打听出来,孙展从没去过别人家做客,家长们说她都有公主城堡了才不去别人家,展照却以为是孙海教的好,所以孙展才有自保意识不去陌生地方。
这方面一对比,展心简直是幼儿园没毕业。
展照思来想去,点了头,于是这对真正的亲姐妹做了十几年的同班同学。
展心说:孙展是我最好的朋友。
展照:孙展最好的朋友都是谁?展心:我们都是啊。
展照心累。
高中毕业那几天,展照遇上一摊公务忙成狗,郝灵也在农庄里忙得陀螺转。
农庄扩大是不可能再扩大了,上头规定了私人农庄的面积,刚好达到上限,但在种的东西上可以费些心思。
郝灵和庞四通的农庄出产,从来是最最抢手的高级货。
郝灵在研究新种子的时候,一通通讯进了来。
与此同时,展照也接通了响个不停的通讯。
第六百七十二章 展心孩子失踪了。
郝灵一下变了脸,这些年她老老实实当孙海,挂好久没开,以至于孙展出事她没能第一时间知道。
灵灵灵,立即搜索小棉花位置。
她冲出实验室往车库跑。
灵灵灵嗤笑:知道着急了?以前干嘛去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可是一直默默保护你女儿呢。
这话略酸。
但郝灵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有危险,灵灵灵不会有心情说酸话。
放心吧,她没事。
一脚油门冲出去,郝灵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只是,灵灵灵有些纠结。
郝灵:说。
你另一个便宜女儿有事。
郝灵:……电光火石猜到:展心是他们的目标?展心是什么异能她一眼看得出来。
如今学校异能提升是主课,展照再怎么保护展心只有一个光系根本藏不住。
所以展心的光系并不是个秘密,只是等级不是表面上公布的。
曾经郝灵问过孙展,问她想不想要光系异能,小公主光闪闪的多好看。
孙展不屑表示,跟个失控的大灯泡似的,她才不稀罕。
郝灵便觉得自己的教育很成功。
对此灵灵灵的看法是郝灵总能把小孩教歪歪得自成一派。
郝灵踩着油门到大路口,很多家长也在此时开车汇进来,大家不停车,有志一同往同一个方向追。
每个孩子身上都有定位,通常不止一个。
郝灵看见了展照的车,隔着玻璃看到她铁青的脸和担忧的眼神,略带一丝慌乱。
微叹一口气,当年不管她带走哪一个,她遮掩不了异能都会有今天这一出,还不如把两个孩子都留下来。
灵灵灵:自恋了啊。
一群车在路上疯追,忽然,前头公路中心站着一个少年,刹车声起,一辆车猛然停下,车上的人下来哭喊着跑过去拥抱:我的孩子——其他车嗖嗖而过继续追。
追着追着,路中间又一个孩子,又一辆车停下,其他车继续追。
一个一个又一个。
最后只剩两辆车还在继续追。
郝灵很生气,又有些得意,哈,终于有人发现自家女儿的好了?然后,前头路上出现了小棉花,不同于别人是站着的,她是横着的。
郝灵踩下刹车,跳下去。
展照也踩了下刹车,但随即一脚油门又追了上去。
郝灵把小棉花抱上车,犹豫,展现男人的气度呢还是谨守契约呢?昏迷的小棉花睁眼:爸,追啊。
郝灵脸一黑:你装什么昏迷?一脚油门追上去。
人家都是站着就你横着,生怕吓不死你爸是不是?孙展: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不想扔我,我只能搏斗,他们就把我打晕扔下来了。
郝灵怒:凭什么不扔你?……爸,扔我也不值得骄傲吧?咳,你说明白些。
孙展一脸烦躁:他们来抓展心的,肯定是冲着她的异能来的,从小到大数这次遇到的麻烦大。
我们一伙人结伴出去玩的被他们一网打尽了。
一抓到车上他们就给展心戴很奇怪的设备,还被她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嗯,死不了。
展心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就是最后一个被扔下来的呗。
郝灵:她抓你干什么?孙展无语:爸,你怨展心?她也是害怕。
被抓的时候我就和她最近,一上车她就被注射昏迷了,她心里一定很恐怖。
郝灵:嗯,差点儿失去你的老爸心里也很恐惧。
孙展吐了吐舌头,身体往前来:爸,我觉得他们不是人。
郝灵:坐回去,系好安全带。
绑架小孩子,当然不是人。
孙展:我说,他们不像活人。
郝灵:哦,那就是丧尸了。
语气好轻描淡写。
孙展气:爸!郝灵:四族除了植物天生反应慢,三族间从来暗斗不止,被一群丧尸绑架有什么稀奇。
都是她的子民呐。
可是爸,他们绑架展心干什么?你不也说他们冲着展心异能来的?可是——前方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展照的车停在四通八达的路口前。
郝灵刹车,父女两人下车跑过去,郝灵敲敲驾驶座的玻璃窗。
车窗摇下,展照脸色发白:信号消失。
没法跟踪。
郝灵:孙展的描述,那些人可能是丧尸,他们肯定会出基地。
展照脸色又白一层,嘴唇动了动,心底的恐惧压上来:其实,基地丢孩子的事情不止一桩,只是被上头压下了。
基地一直在查,可——郝灵勾了勾嘴角:那就是里外勾结呗。
展照深吸一口气:我先回去请上头支援。
郝灵点点头,拉着孙展回到车上,展照的车疾驰而去。
孙展叹气: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展阿姨。
郝灵心道,可别了,你展阿姨也不知如何面对你。
孙展又叹气:唉,展心这个倒霉催的,错就错在当初没瞒住自己的异能。
幸好爸你有先见之明把我藏好了。
郝灵心道,展照不是不想藏,是没能藏起来。
你以为世上还有能人跟你爸我一样厉害呢。
孙展异想天开:爸,你说展心的光系异能能不能变成别的异能?废了这个换别的行不行?郝灵:行,让她重新投胎一次呗。
孙展撇嘴:唉,可怜的展心。
郝灵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展心对孙展是怎样她不知道,但她很确定孙展对展心只是同学情,甚至不是贴心小姐妹。
血缘的力量呢?灵灵灵:你养的孩子都很独。
谢谢,我就当你夸我了。
回到家,郝灵没让孙展去学校,看她躺在沙发里和同学们在网上一片热聊,想也知道说的是今天的事和展心,郝灵摇摇头兀自忙自己的。
可没想到深夜里展照找上了门。
吓郝灵一跳: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半天,展照好似瘦了一圈,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晾的半干的那种,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他们不帮我找孩子。
郝灵皱眉:确定在基地里还是已经出了去?不知道。
上头禁了我的人手和路子,禁止我查。
郝灵:他们什么意思?转念冷笑:他们也不干净吧。
展照苍白着脸:都是做人过来的,丧尸能做什么这边也能做什么,有些事,只差戳破窗户纸。
郝灵:那你什么意思?展照:我要找回我女儿,哪怕失去现有的一切。
……唉,人心的争斗,真特么闲得。
郝灵咒骂几句:你说怎么找?展照忽然眼圈一红闪过脆弱:对不起,对不起孙海,我实在找不到别人帮我了,我、我——我也不想麻烦你。
郝灵:这个时候你只能来找我。
说吧,你要怎么做?展照按按眼睛:我要去丧尸基地。
第六百七十三章 叛徒郝灵和展照要去丧尸基地,肯定是不能带孙展的,一个还没救出来再搭进一个,展照能疯。
其实,以郝灵的本事分分钟找到人救出来,可——她是孙海,说好以孙海的身份过一生的。
灵灵灵:呵。
这么有原则,别让我提供展心是否安全的信息呀。
所以,其实是郝灵在确定展心安全无虞的情况下老老实实做孙海。
把孙展托付给庞四通,正好庞新生回家休息,他能把人看牢。
庞新生也就是小时候的套子,小学开始展现出出色的培育天赋,比庞四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庞四通果断重点培养,上完初中就被植物研究所要走,术业专攻。
一入农研深似海,从此家门是陌路。
庞四通和孙嫂子舍不得归舍不得,可面对下头两个一个比一个皮出天际的儿子,能少分出一份注意力,他们还是偷偷松了一口气的。
孙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庞新生叽歪,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走,郝灵相信好孩子庞新生绝对可以看好她女儿不让她歪。
庞新生:叔叔,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妹妹。
孙展小嘴一撇:你比我爸还爸。
庞新生好脾气的笑笑。
孙嫂子就叹气,青梅竹马青梅竹马,愣是没发展出别的感情来。
孙展把郝灵拉到一边:爸,你跟展阿姨去救展心呀。
郝灵:所以你在家让我放心。
孙展纠结一小下:爸,你的安全最重要。
郝灵:放心吧,我有数,遗嘱都没立,肯定会回来的。
孙展又纠结了:不然你还是立一下?郝灵一巴掌泰山压顶,这倒霉孩子。
郝灵开车带着展照,展照全身只露出耳朵坐在后座。
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郝灵看着路况:现在再说这话虚伪了。
展照一噎。
车内安静了会儿,展照轻声开口:如果,当年我带走的是妹妹,姐姐跟着你会不会好过些?呵,这话纯粹是试探。
郝灵:谁知道呢,孙展没有光系异能。
你不如想想丧尸要光系异能做什么,对了,他们那边好像暗系异能好几个吧。
唉,她的子民啊,要是过去那边她就是国王的待遇啊。
想到这,问展照:丧尸基地里头情形怎么样?他们对外保密,但你们官方人员应该能知道些吧?她还真的知道,沙哑道:其实我偷偷去过,里头和咱们情形差不多,不过丧尸食荤的多,搞养殖的多过种地的。
郝灵了然:原来丧尸也吃饭。
展照疲惫,迟疑了下:研究所一直没放弃对丧尸的研究。
郝灵笑笑:不意外。
所以丧尸也会抓人来研究。
展照沉默不语,一想到自己女儿有可能会被推上丧尸研究机构的手术台,她就止不住战栗。
放心吧,展心一时半会儿肯定没事,光系异能没那么好觉醒。
郝灵冷嘲:基地开发的早期异能激发药剂,用的是人自己的晶核吧。
展照咬唇不语。
郝灵勾了勾唇角,尽管残酷,可很多种族都经历过这种必经的了解自身的过程。
他们不能直接去丧尸基地,先出来人类基地,进入公共安全区,再进丧尸基地。
要做伪装,伪装成丧尸,伪装用品在公共安全区可以买到。
可想而知,丧尸也可以伪装成活人进入人类基地。
所以要郝灵说,何必这么麻烦,她一出手,人类丧尸又一家亲了。
心中一动:灵灵灵,联系世界意识,要不要接受我的建议。
没多久灵灵灵带回世界意识的回复:它说,别问它,如今它只是个打工仔,只听老板们的。
老板——们,郝灵忍不住笑,手掌摸了摸嘴。
正好展照看过来,狐疑。
郝灵便道:如果丧尸那边比人类基地好,考虑不考虑去那边生活?这话展照还真不会第一时间反驳,以前她是坚定站在人类一边的,哪怕身处黑暗,心往光明,可女儿被掳,上头却阻拦她救人,展照的心冷硬下来。
果然顺着郝灵的话去想,如果,丧尸基地比这边好呢?丧尸不也是人?郝灵望了她眼,也不知道上头人怎么想的,这不是逼着得力干将去反吗?她问:你被上头放弃了?展照轻嘲:我们的孩子一代已经长起来了,我老了,被放弃不是正常?郝灵惊讶:屁话。
异能者生命延长,你这个年纪正正好。
放着龙虎精神的壮年不用,毛头小子四六不懂能做什么?展照笑笑,涩然:未来永远是年轻人的。
郝灵呵了声:只抓年轻这一点,那么他们离覆灭也不远了。
厚重的历史谁积累的?他们要抛弃历史抛弃传承吗?所以,没文化的人千万不要上位,真可怕。
展照对这里的门路很熟,可见以前没少为组织做见不得光的事,她买来黑市药剂,喝下去,一管管三十天,三十天内,除非把她们剖开,不然什么仪器都检查不出来。
郝灵摸了摸心口,心脏真的停止跳动了呢,连皮肤下血管都变黑了不少。
啊,多么神奇的科学,做到了魔法的效果呢。
对了,这个世界能不能使用魔法?内心蠢蠢欲动。
忽然展照脸色一变,拉着郝灵迅速退到黑暗的角落,盯着一行人从不远处走过。
郝灵拍拍她的肩:你这样盯着人瞧很容易被人发现。
展照面色复杂:原来,已经背叛我了。
郝灵去望已经走远的一行六人,里头以一个高马尾的冷艳女子为尊。
面熟,好像是你的副手?展照:我真是心瞎,竟还敢信别人。
郝灵盯着她的脸,瞧得展照莫名,摸脸,哪里脏了?怨就怨你的命吧,你天生留不住身边人,注定是孤独的强者。
没事,这种事习惯习惯就好了,人嘛,最终还不是和自己相处。
展照:……这安慰真不走心,不过——你会看相?浓浓的怀疑,真会看相当年能被绿茶耍?郝灵脸黑:这是我异能提升的福利。
展照才不信。
手被拖住,郝灵拉着她进到黑暗里疾步行走。
干嘛?你也遇见熟人了?郝灵:笨蛋。
当然是去抓你的副手,问问她知不知道展心的事。
展照:你有把握?她是精神系强者。
郝灵:精神力并不是万能的。
好巧,区区不才刚好知道一千零一种克制精神力的法子呢,哦吼。
展照:这个男人似乎比他展现出来的更厉害,他隐藏了什么?郝灵回头:我也不喜欢叛徒。
呃?所以,你现在就可以想一想,怎么惩罚背叛你的副手。
展照一愣:可是,她还是官方的人。
两人在立柱后穿梭,黑暗和光芒轮番打在郝灵扭过来的脸上,忽隐忽现的面容正邪难辨:谁又知道谁抓了她呢。
第六百七十四章 审问这可是她孩子的娘,她为她做点什么不算什么。
想当年汪秀华做她媳妇的时候她也没少奉承,不缺这一回两回。
汪秀华:当众秀恩爱什么的,真带劲。
展照的副手叫尤舞,末世来临时还是个才会走的孩子,能活下来,多亏了她第一时间觉醒了精神异能并紧接着好运被上头派来救援的人发现,自此有了保护伞,跟别人比她的末世可谓顺风顺水。
尤舞没有激发别的异能,一心专注提高精神异能,她的精神异能明面上排榜一,而暗地里最顶尖的实力无论哪一方都藏着掖着。
最难晋升的精神异能二十阶,很够看。
可惜,在挂爹郝灵面前,不值得她掀一下眼皮子。
尤舞自认方圆十里的动静不会逃过她的精神力,放心的在豪华客房里休息。
自从四族协议后,很多荒废掉的地方重新焕发新生,一些从前的城市建筑也重新靓丽起来。
修补总比重建容易得多。
眼下,他们就在一片当年很现代化但如今却充满年代感的地方。
尤舞入住顶层套房,俯瞰的落地玻璃窗让她有种屹立巅峰的感觉。
带着这种美妙的感觉,她含笑闭眼进入小憩。
只是——空调风是不是有些大?她不悦睁眼,直面蔚蓝天空。
经过四族的共同努力,如今的世界也逐渐变得干净清透起来。
但——她不应该在房里?为什么她一动也不能动了?展照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咱就在这问?只隔一层天花板。
郝灵:谁让她这么配合非得住顶层,难道要我扛着她下去?问完就走。
展照:不会有人发现吧。
郝灵:不会,房间没异常,就是有人进去也会发现她在床上好好睡着呢。
展照眼神复杂:你很厉害。
郝灵:这年头,谁还没点压箱底的本事。
蹲下来,一根手指头戳到她额头上,放电。
细小的电流毒蛇游窜,尤舞立时陷入油锅一样疼痛难忍,她张大嘴巴惊恐尖叫,却一丝声音也没发出来。
电到她气息奄奄,郝灵挪开手指头,看展照:你还没想好怎么惩罚她?展照:……还用得着我想?她问尤舞:展心在哪?她被掳和你有关系。
面容狼狈的尤舞恨恨盯着她,没有交待的意思。
郝灵手指头放上去,她瞪大眼失控的抽搐。
你不行呀,得严刑逼供。
展照无语:我也严刑逼供她还能活?郝灵换了两根手指头在尤舞额头上弹,然后是三根,四根,五根,最后两手连弹。
展照都没眼看了,好好一个人这么一会儿功夫被电烤的糊了一层。
郝灵:你说不说?尤舞:……展照:她是不是不能说话?郝灵:对哦,忘了这事。
手往她嘴巴上空一抹。
尤舞是块硬骨头,一下哭嚎了出来,桀桀的笑:展照,你要背叛组织吗?展照脸黑:果然是你们做的,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尤舞又不说话了。
展照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尤舞肩头多了两个透明的洞。
郝灵哎呀一声:电击太多,导致感应迟钝,她应该不会有多疼。
展照:……尤舞:……忽然郝灵神秘一笑: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什么?郝灵换了个位置,低头和尤舞脸对脸眼对眼:精神系可以刺察别人的记忆。
尤舞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
郝灵:你们叫什么?搜魂是吧?尤舞定定看着她,眼神挑衅。
郝灵:以你的小异能,只能维持十分钟以内的搜魂,而且被你搜魂过的人会变白痴。
尤舞眼神一闪,有些惊疑。
郝灵:确实很低劣了。
合格的搜魂,或者说是复刻记忆,最起码要保证目标不会受损,一分钟之内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尤舞用电光了睫毛的眼努力翻了个白眼。
郝灵一笑:尤舞,三十二岁,末世降临第一批觉醒者,觉醒后以精神异能操控同室丧尸自相残杀,后加入异能小队被军方接纳培养,隶属赵大帅一系。
二十岁和研究所建立秘密关系,设计跟随展照,为赵大帅监视她。
这次展心的被掳全在你们的计划中,因为——郝灵低了低头:你们和丧尸基地交换研究材料,用展心换取对方的暗系。
尤舞瞳孔地震:你、你——不可能、不可能——是呢,被你发现了我的秘密,那么——你脑袋里的小可爱我就收下了。
不——蓝紫色光,被紧紧束缚在方寸之间,便是同在天台不靠近了也不会发现,不过几秒,电光消失,原地干干净净,郝灵捏着一枚透明晶莹的漂亮晶核。
多好看,比人心干净多了。
晶核被放到眼前,光线从另一边透过,边角折射出美丽的彩虹色,展照久久无言。
你藏得——真深。
让她本能戒备的同时又生出奢望,或许,有孙海在很快就可以救回女儿。
郝灵淡淡一笑:末世都经历了,难道你会把所有底牌都亮给别人看?展照心想,我可不算你的自己人,所以,你还藏有别的底牌。
她说:你这一手可比基地第一精神异能厉害多了。
郝灵笑笑,伸手把她扶起来:走吧,尤舞只知道交换,告诉你个好消息,展心一个换了他们那边的仨,是不是很骄傲?展照:……跟着尤舞的那些人也是你的手下吧?有什么想法?展照没什么想法,人各有志。
两人无声无息离去,而尤舞的人在两个小时后才发现房里根本没人,却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郝灵对展照讲:就是没证据,你这样擅自离开基地,那个赵大帅肯定也会怀疑你。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展照很平静:先找回女儿,如果女儿没了我就让他们偿命。
如果展心好好的,我也不是无路可走。
郝灵点头明白,比如赵大帅的对家肯定喜欢展照的投奔。
那个赵大帅还真会作死,拿自己手下下手,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两人在公共安全区准备了些东西,向丧尸基地而去。
丧尸基地没有人类基地的大围墙,所以进入非常容易,只是丧尸鼻子太灵敏,一般活人还没靠近呢就被他们闻到了。
只是以前丧尸闻着人味围上来啃食,现在,丧尸闻见人味会觉得不适,反而自己避远去。
这种情况一开始让人类无法接受,如今也各自习惯起来。
因为这,人类特别不受丧尸欢迎,有些人类因公来往,一定要喷上丧尸特别研制的香水才能进来,说是免得污染他们的空气。
人类:……说得好像你们还喘气一样。
郝灵没来过这边,只能跟着展照走,展照显然有明确的路线,带着她来到一栋独门别墅。
第六百七十五章 探亲老师,展心被这边抓了。
展照难得流露脆弱。
被她称为老师的是一位面容看着五十余的儒雅男子,带着黑框眼镜气质疏离。
他皱着眉头审视的盯着郝灵,目光带着班主任一样的压力。
郝灵:我是你们的女王大人,收起你不敬的视线。
老师,这是——展心的父亲。
展照咬了咬唇,道破两人关系,微红着眼:老师,那边放弃我了,我的手下也都背叛了我,我只能找他来。
男人抬了抬手:这些不用跟我说,这些事在什么时候也不稀奇,政客的心被利益驱赶,只是政客而已。
你知道展心被他们带去哪?展照抬手按按眼睛:只知道他们拿三个暗系交换,我想,应该是研究所之类的吧。
老师,您知道些什么?男人思忖片刻:光系虽然难得,但我们异能晋升快,三个暗系换一个光系来?图什么?光系可不是魔法,一放出就能消融丧尸。
是呀,图什么呀。
郝灵漫不经心听着两人讨论,目光在人家家里观察,啧,这么多书,汗牛充栋啊,这位老师是把家当成图书馆了吗?当晚,两人被安顿在这里休息。
郝灵打听:你这位老师是什么情况?展照顿了顿:蔡老师以前是教育界的知名人物,对我有知遇之恩,末世来临的时候就——那时我们在不同的城市,等我找过去时哪里还找得到,以后就更找不到了,再后来就是有了丧尸基地,感谢老天,让我们师徒能重逢。
郝灵:一开始变成丧尸的反而还好,不用经历人心黑暗。
展照:可是老师至今为自己做丧尸有可能伤害到别人而内疚。
郝灵:你老师的自我道德感非常高。
展照叹气:要是人人都如老师一般自律多好。
郝灵:那可真是圣人的世界。
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展照又叹气:希望老师能打探些消息。
她才想起来的补充:老师如今也是这边基地教育界的中流砥柱。
郝灵点点头,两人分开各自休息。
展照的老师果然有能量有门路,不出几天还真的给他们打探出来,只是这个结果——什么?变成丧尸?展照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如今人人都注射了疫苗不可能变成丧尸的。
蔡老反问:病毒就不会变化不会升级?这——展照再想不到,丧尸基地抓人类孩子不是为了研究,好吧,也是一种研究,研究怎么把注射了丧尸病毒疫苗的人类变成丧尸,只因为丧尸还没找到繁殖延续的办法,当然只能从人类那里下手。
她呆呆坐在沙发上,这叫什么事啊。
蔡老按按脑袋:我也没想到是这个,听说那些从人类基地来的孩子安置的很好,享受的是最好的待遇。
展照:……郝灵却是哼了声:那这边送去人类基地的孩子呢,未必就是安全。
蔡老无话可说,教育上他高屋建瓴,可政治上——他天生蠢钝。
嘶,郝灵摸着下巴:大家都是人过来的,谁没比谁缺心眼,难道,那些送过去的孩子没那么简单?唰唰,两人望她。
郝灵一摊手:很明显呀,这边稀罕孩子到不惜抢别人家的,那怎么舍得把自家孩子三赔一的送过去?啊,听着似乎是有阴谋在呢。
展照:老师,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得把孩子接走呀。
蔡老看着她一脸为难:想想当年隔壁学校抢人,咱们是怎么应对的?展昭一噎,那可是和平的年代,两家学校为了抢好苗子硬是上演多年无间道。
蔡老又为难着来一句:好苗子谁家都稀罕,咱基地不比那边差。
好唻,这个绝对不是助力。
展照被蔡老说得好笑没脾气:老师,总要问问孩子自己是什么意见吧。
蔡老大手一挥说:孩子懂个什么,前程大事还是要过来人指导。
展照:……只得郝灵上:可是蔡老,你们现在有安全的法子转化吗?展心多难得的好苗子啊,别给转化废掉了。
展照一听着急。
蔡老沉吟:那,我再打听打听。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郝灵:如果展心喜欢这里呢?展照无法回答:我要先见到她。
然后炯炯的望着她。
郝灵无言:这么相信我?展照:你能不动声色间读取别人的记忆,那应该也可以精神力迷惑住守卫,只要短短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混进去。
我对精神系异能了解并不少。
迷幻是精神系异能里并不难操作的基本技巧。
展照有些兴奋,觉得自己带来一个宝。
郝灵翘翘嘴角:至少,你要知道她被关在哪里。
展照:这个我来打听。
都不用打听的,蔡老疏通了关系,能直接带她去见展心。
展照有些惊,下意识:不是圈套吧?蔡老瞪了眼:你孤身前来,他们怕你什么,兴许动员你们一起留下。
展照:似乎我们母女早被盯上了。
郝灵:她不是孤身,我也来了,我很厉害的。
然后,在相关部门的安排下,展照和郝灵被带去——探亲。
地点在末世前全国有名的巨大建筑体里,如今外头大致模样没改却涂上大片大片代表新生和希望的颜色,下车后看到这种外观,两人都不由驻足多看几眼。
蔡老自顾满意:很漂亮是不是,蓝天之下这种质朴的配色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展照赞同:有大师风范。
之后进入建筑内部,两人立即觉察到表面松泛之下的层层守护,不由对了个眼神,来硬的,不行。
乘坐电梯而上,到达后电梯打开,扑面而来的学校风。
两人愣下,这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干什么呢?快点儿,篮球赛马上要开始了,啊啊啊——我的男神呀。
一群女孩子啊啊呀呀从眼前冲过去。
展照唰的扭头看蔡老:她们真实几岁?蔡老不是这里的人不清楚,问陪同(押送)他们的工作人员。
他们对蔡老很尊敬:变成丧尸的时间有长有短,但之前都是孩子,我们研究所费了很大精力才让他们成长起来。
郝灵哇的怪叫一声:丧尸的身体是死的吧,还能成长?工作人员立即变成不善的脸,冷冰冰:我们有自己的法子。
郝灵赔笑,是我冒犯了。
展照奇怪:那,他们的内心也是看上去的年纪吗?工作人员迟疑了下。
蔡老:没什么不能说,这是家长。
工作人员便道:是的。
迟疑了下:其实我们也觉得奇怪,按说,撇除身体上的变化,他们清醒过来的时间是真切的,清醒来后的经历也是真实的,但——他们的心理成长似乎——放缓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心动哦,是嘛?蔡老大感兴趣:怎么没人跟我们教育协会说?工作人员:现在只是小样表现,其他人我们还在观察,让我们孩子成长的办法还没推行开,我们也不确认是不是个体差异以及会不会带来副作用。
郝灵在他说话的已经让灵灵灵对视线范围内的孩子们进行扫描,扫描结果显示,这些丧尸孩子的身体的确在缓慢生长,至少扫描结果中没有任何异常显示。
可这里的丧尸才诞生多久?已然能自己生长这本身便是异常。
郝灵默默开启透灵之眼,赫然发现眼前学生们的身体里异能流经的途径与人类并不相同,而且,他们的异能里有一点一点灵力闪耀。
灵力。
郝灵忽然想到这个末世世界与上个末世世界的不同,这个世界,有大佬们存在,那些大佬可是仙、神之流,通天彻地各具神通。
这样的人物停留,必然影响世界。
于是这个世界的丧尸也发生变异了吗?那人类呢?变异的动植物呢?一下子,这个世界的变化不可预测。
灵灵灵,推算世界十年后的格局。
灵灵灵的回答毫无灵魂:无法推算。
封印里跑出的变量影响巨大,世界意识都是他们的手下卒,而且基于我们对此类文明的不了解,我根本无法施行推算。
也就是说,连天道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发展成什么德性,它一个外来的统子能知道什么?郝灵叹出声来,什么时候她能体验一番仙魔文明啊。
展照看她:怎么了?郝灵低声:你没觉得这边比那边更好?展照沉默了一下才说:他们有数量优势。
可不是嘛,本来丧尸就多,而人死了也变成丧尸,等等,怎么感觉人的归宿是丧尸?展照摇摇脑袋,赶走这个荒谬的想法,如今人人皆有异能,不会再变成丧尸,而且,人还能生孩子——妈——展心欢快的跑过来,肩膀上顶着小提琴,跳跃着舞步拉出节奏:妈,这是小提琴,我会拉小提琴了。
展心的眼睛冰灵冰灵。
展照的心哇凉哇凉。
我为你寝食难安你却在学小提琴?啊,还会跳舞了?哈,这穿的什么衣裳一点都不利于作战。
妈,我还会弹钢琴还有架子鼓——展照心塞的示意她闭嘴。
郝灵笑着对旁边的人道:你们的课程设置的很丰富嘛。
工作人员骄傲:当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蔡老徐徐点头:不错,美育也是点亮生命的好方法。
展照:……看得出工作人员是真心想留下她们母女,带着展照系统的参观了他们的一系列课程:主要是根据孩子的兴趣来,当然,异能也是主科,但也是基础课,毕竟修炼异能是一生的课题,我们还是要尽可能丰富陶冶孩子的情操。
我们要建立的不是枯燥无味的修炼社会,而是比末世前更有精神追求的高级文明社会。
嚓,人类基地还在重点讲物资的时候,人家丧尸基地已经奔着高级文明去了,虽然听着野心有点大,但,人家方向没差。
人类是不是被桎梏了呢?郝灵才不会去提醒,不信人类基地没知己知彼,八成是在观望。
且,大佬们都对人族憋着一口气呢,未必没有把被人类抛弃的丧尸族扶植起来打人族、打那位人族神脸的意思。
大佬打架,安静吃瓜。
一天下来,展照恍恍惚惚。
郝灵:你心动了?展照:……郝灵:我都心动了。
展照瞪大眼。
郝灵告诉她:孙展主异能是毒系。
展照瞳孔一震。
郝灵自嘲:你也知道吧,这种属于黑暗的异能不被人认可,如果上头知道,孙展只能被控制起来被他们当武器用。
展照嘴唇张张:怎么可能?孙展活泼大方,开朗又性格好。
怎么可能是毒系异能?看吧,你这个亲妈都觉得毒系的人就该阴暗扭曲不好相处天生的反社会。
郝灵讥讽。
展照急忙辩解:不、我不是、之前毒系——郝灵脸上嘲讽的意味愈浓。
展照放弃辩解,颓然:怎么会这样?郝灵:怪丧尸发展太快没一心跟人类死斗人家自己奔跑在发展社会的正途上喽。
展照看她半天:我怎么觉得你站丧尸这边?郝灵手指甩着挂件上的铁环玩:不然呢,让我相信孙展异能爆出来不会遭遇不好的事?展照被噎住,光系这样人类基地追捧的异能那些人都想控制,这些年来,不是自己还有些分量态度又坚定,展心早被接走。
孙展一个暗系——没有人会容她,只会把她训练成一把暗地里的刀、一枚暗地里的棋。
展照自问,她何德何能能生出这样两个出色的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郝灵就和展照分道扬镳了,确切的说,郝灵把展照扔下自己跑去了解丧尸基地的教育体系就业前景和民生现状去了。
展照气狠狠咬着小油条:都变成丧尸了还弄这么多花样?有病。
丧尸:你们填的是肚子,我们吃的是情怀。
展心跑来陪她,伸着脖子四处望:妈,孙叔叔呢?我昨天忘了问你怎么是孙叔叔陪你来的?妈你从来没请过假这次出来这么多天行不行?问的展照那个心酸,这么多年自己兢兢业业鞠躬尽瘁,结果自己唯一的女儿还被他们给卖了。
还有一层心酸,如果女儿跟着孙海是不是会比跟着自己好?从孙海态度就看得出来,人家因为孙展的异能问题没多想自己什么身份立即去打听这边的学校,可自己到现在还没拿定主意。
她拉着展心贴近了坐:妈问你,你喜欢留在这里还是回到家那边去?展心想了想:两边都跑不行吗?就当我长大了,到外地求学。
展照:是,到外地求学,然后在外地工作,接着在外地成家,最后外地就成了女儿的家。
以前不都这样?她也是。
展照有种孩子大了家里盛不下的心酸。
可是,这边都是丧尸。
展心:大家都是人。
展照着急:你怎么不懂?他们要把你变成丧尸。
展心垂下眼睛没说话。
展照莫名松了口气,就听展心说: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没觉得做丧尸有什么不好,但丧尸不能生孩子,我还是挺喜欢小孩的。
展照脑子轰一声,做丧尸没什么不好?同一时间,郝灵也在生气,甲方对乙方提供的服务非常不满意。
所以我连个抱孙子的机会都不能有?工作人员陪笑:咱这身体——请您体谅体谅,也不是咱愿意的呀。
可我们基地保证,人到我们这里,无论哪一方面,绝对比在你们那边强。
第六百七十七章 决定人才引进啊,他们就是孙子,大爷,你高抬贵手让你家闺女过来吧。
郝灵不抬手:不行,你们先解决生孩子的问题。
接着冷笑:别以为我看不清你们的险恶居心,你们自己生不了,就指望着对面给你们生,可这么小年纪都被你们忽悠过来,往后谁生?两边都没个长久。
不是正道,你们先解决这个。
工作人员也不生气,他们也愁啊,他们憋着一口气把丧尸基地建得比人类基地好一千一万倍也没用,人家用子嗣这一点就掐死了他们。
愁。
有个人说:不然咱去问问智慧树?郝灵挑眉,什么智慧树?不是我想的那个吧?立即有人瞪他,眼角看她,然后互相打眼色。
郝灵气笑:瞒着有什么意思,当谁都不知道三族是怎么聪明起来的。
大家尴尬的笑。
郝灵好奇:连生孩子这种事智慧树都能解答?难道她留下的那棵树成精了?工作人员:试试呗。
不确定的语气纯粹是希望瞎猫碰上死耗子。
郝灵唉声叹气:你们这好,你们这真好。
工作人员精神一振:是吧,不然您带孩子亲自来体验一下,说不定孩子喜欢。
郝灵瞪眼:忽悠归忽悠,你们不能忽悠起来忘了自己的良心。
孩子这么小懂个屁,一时头脑发热变成丧尸了,年纪轻轻不懂后果,以后想当妈了怎么办?去那边找人给她生?生了也不是她的,说不定养个白眼狼老年无依。
我和你们说年轻人,你们不能为了完成业绩毁别人一辈子。
这话说得,太严重了,但,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郝灵说完,自得其乐的往沙发上一靠,点着下巴:去,给我端盘薯条来。
工作人员见她虽然没好声好气,但眼里没有别的人类那种瞧不起,说话也有意思,倒愿意几分真心的聊一聊,反正业绩难做,他们也是和客户拉进距离嘛。
茶水饮料薯条糖果伺候上。
有个机灵脸的:叔,叔啊,我瞧您脑子比我们加起来都灵活,不然,您给我们出个主意?蹲在她腿边拿牙签叉了糖渍冬瓜条喂她,也就是两个大老爷们儿,不然就成了小伙用自身博上位了。
郝灵翘着二郎腿,把冬瓜条细嚼慢咽了,小伙还在旁边蹲着呢,又递过来一条。
郝灵推开了,装模作样的叹气:我在那边也是一方首富了,可惜,我只是个种地的,你们才不稀罕。
稀罕稀罕稀罕,我们可稀罕了。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叫起来:您是不知道啊,虽然我们也有木系异能,种个树种个草种个荆棘条都行,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种不好以前咱吃的那些。
要不然现在招待您的是冬瓜糖条呢,谁让咱种出来的那些个水果都歪瓜裂枣呢。
叔,我们跟你保证,但凡您搬过这边来住,依旧种地,您能是全基地首富!郝灵被哄得鹅鹅鹅的笑,听了半天奉承,才说:别说,你们这真要跟我看见的、我听见的一个样儿,我还真乐意搬过来。
一群人眼一热,季度奖年终奖在向他们招手。
只一样。
什么?叔,您尽管说。
啥难处咱都给您趟平了。
啧,小伙子们这热情,让人熨帖哇。
郝灵竖起两根手指头:我跟我女儿,先做人,什么时候做丧尸以后再说。
一群人傻眼:啊?废话。
当然不能立即转化。
你们刚才自己也说,你们的木系种不了地。
我这么高的木系要是转化了也没法种地了呢?我们爷俩儿指着什么活?对不对?我说得对不对?小伙子们点头,对。
再来。
我女儿头脑一热转化了,以后后悔怎么办?是不是和你们基地翻脸成仇?是不是你们基地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那怎么不给人个宽限的日子,等他自己确定无疑了,让他签字画押。
小伙子们表情是:还能这样?郝灵抬了抬手,机灵小伙子立即冬瓜条喂过去,郝灵在沙发上蠕动了下:嗯~这样我就考虑一下。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样——能行?郝灵嘿一声:跟上头请示啊。
一群人啊的张大嘴,对,问上头啊。
展照心绪难宁,站在玻璃墙前独自思考,听见动静转身,就看见不靠谱的男人拎着一个大礼盒哼着小曲回来了。
她无语的望着大礼盒,正红包装盒上印着金色字体:丧尸基地欢迎您。
你这是决定留下来?她语带几分善意的嘲弄。
郝灵坐下来,打开礼盒给她看:凑合吃点吧,不如我种的好。
果然像他们自己说的,歪七扭八的苹果香蕉梨。
回答她的话:我问了问,等他们的答复,如果让我满意。
我就搬。
展照不由道:你就这样放弃人类的身份了?郝灵摇头:都是为了孩子。
展照说道: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你可以帮她隐藏一辈子。
所以,孙展做错了什么要隐藏一辈子?郝灵平静的直视她的眼睛。
展照被她望得有些狼狈,那样平静无情无绪的目光,似乎能翻出她心底的黑暗。
她移开视线:我只是——我们还不能确定丧尸基地真这样好。
来不及了。
什么?郝灵平静道:你的行踪不可能不被人觉察,至少你突然消失赵大帅肯定会认为你不能为他所用了,不留后患的做法是除掉你。
除掉你的同时还要除掉和你有关与他做对的人。
查到和你一同消失的学生家长并不难,便是没有证据、除掉一个没有后台的区区种地首富对他来说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展照捏紧拳头:我还是连累了你。
郝灵:无所谓连累,她也是我的女儿,而且,我觉得不虚此行,也是为我和孙展找后路。
展照:可是你叛逃人类基地——叛逃?不,我们是被抓过来的。
郝灵对她眨了下眼。
展照愣了下,恍然,孙海分明是要做戏,还是拉着丧尸基地配合他做戏。
不由一笑,是了,其实孙海是有退路的,但,自己真正没了退路,而女儿,也无路可退。
她才意识到,女儿被掳不止是一桩交易,还有人在其中想除掉自己。
她无力的勾起一个疲惫的笑,变强,初心不过是保护自己和女儿过安定的生活,可惜,世事总与愿违。
丧尸基地的效率非常高,当天晚些时候就给郝灵答复:欢迎移民,欢迎以人类的身份融入丧尸大家庭。
郝灵和展照简单一句就要回去接孩子。
展照非常吃惊:总感觉你对丧尸的信任远胜过人类。
郝灵顿了下,废话,这都是我的子民,我对人类也有信任,拳头的信任。
第六百七十八章 绑架她说:一切为了孩子嘛。
孙展的特殊成了她的挡箭牌,展照总觉得她没有实话实说,至少,还有隐瞒。
但她有什么资格过问?她还是去头疼女儿的事吧。
郝灵回到基地,很快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果然赵大帅的人查到了自己,但应该也只是怀疑,如果确认了他们肯定会直接来抓人,现在他们应该是想通过自己抓到展照。
看来展照不能回来了,至少短期内不能回来。
孙展见到郝灵很激动:爸,展心救回来了没?郝灵摇头。
孙展:那展阿姨呢?郝灵:她还在找。
爸好久没陪你玩了,明天带你出去玩。
孙展懵,怎么就要出去玩了?郝灵找上庞四通,给他看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庞四通一惊:你什么时候弄的?是产业交付证明,合法文件,在郝灵不在的时候她的产业全权交给庞四通代管,上头的日期竟是在五年前。
而郝灵又拿出另一份:如果有人以我不在或者我死了为借口,你就拿这个出来。
是资产赠予书,日期是在三年前,赠予对象是庞新生。
庞四通眼珠子掉出来,该不是自家小子给老孙下了迷魂药?郝灵: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老庞,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一切。
庞四通老心脏受不了:你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
郝灵:展心被弄丧尸基地里去了,我只能和你说,是这边人出卖,咱招惹不起的人。
庞四通一颗心沉下去:那你是要去那边?郝灵:我跟着展照出去找她,这潭浑水就摆不脱了,留在这边,擎等着被抓。
我无所谓,孙展呢?庞四通不说话,政客的心,都黑。
郝灵:除了这些,你什么都不知道。
到时候有人来问,你知道什么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
庞四通难受:咱俩也是半辈子的生死之交了,难道就到这了?郝灵:未必,说不定以后柳暗花明呢。
人类基地和丧尸基地离得这么近,早晚出事。
我去那边也好,咱们还能互相报个信。
庞四通眼看她翻出去,硬逼着自己当什么也没法发生。
第二天,郝灵带着孙展开车向着中心区的方向自驾游。
暗地里跟踪的人见到他们的行进方向不觉放松了警惕,一路跟随,突然半路发生车祸,一辆大货车横插而来造成十几辆车挤撞在一起,跟踪的人凭着高超的车技险险避过。
然后孙海父女不见了,他们损毁的车里发现一种迷药成分,而这种成分,跟踪的人并不陌生,因为他们在对面的合作伙伴就经常使用而且他们手里也有。
立即上报。
药是真的,绑架也是真的,只是被绑架的人也是主谋之一。
为了做戏做真,郝灵只说了今天这个日子,具体时间、行动地点、行动人员、手段方法,这些,她全要求不知道。
所以,绑匪天降,迷药丢进来,孙展下意识要用毒系异能,郝灵暗搓搓的使了个绊子,于是孙展在我的异能失控了?的震惊中昏迷过去。
而郝灵则是撑着放出一道电也脑袋一歪昏过去。
特么,这药真够劲,专门针对高阶异能者的吧。
等她人醒来,已经在丧尸基地了,周围几张面孔都是熟悉的。
谢谢您啊叔,咱有奖金了,而且,感谢您给咱开辟了业务新思路。
孙展都傻了,怎么一觉醒来到丧尸基地了?再看她爸跟周围人这个热乎劲儿,更傻。
郝灵告诉她:咱搬家了,以后咱在这边生活了。
孙展深深无语,先是气一通郝灵没有事先告诉她,然后就接受愉快了,很快和周围人熟悉起来有说有笑,等见到展心的时候也没多吃惊。
我就知道你没事,从小到大你运气都好。
展心开心的拉着她的手:你也来了我太开心了。
随即偷偷道烦恼:我妈还没想好留不留。
孙展微微吃惊,旋即同情望着她:你还不知道吗?展阿姨在基地里成了通缉犯,罪名就是背叛人类基地。
展心吃惊瞪大眼:妈妈没有。
两个小孩互相瞪着眼半天:大人的世界好黑暗。
展照当然知道自己成了通缉犯,没奢望和赵大帅谈和,她放不下的是做人的一切,如今亲耳听到了,也看到两个姐妹在新地方有了更丰富多彩的生活,再加上丧尸基地采取了更加怀柔的政策,她最终决定,以人类的身份留下来。
她觉得有必要与孙海交待一声。
找到人,郝灵正在沃土里奋斗,听了她的话只翻了个白眼:这都几天了,我都开了好几天的地成功坐拥几百亩的私人农庄了,你老人家这么多天干点啥实事没?展照有点脸红,不过她也是爽利的性子,既然决定了,就义无反顾的投入到新生活。
而人类基地那边郝灵父女被绑架,庞四通作为亲属收到通知,然后没几天官方宣告两人做自然死亡处理。
气得庞四通差点砸了办事大厅,明明是绑架找都不找人就做死亡处理?这样办事是多敷衍纳粮人?心寒。
他专门找到年队,求他帮忙,年队出去活动了一番很沉重的告诉他:老庞,不是我不查,这里头水太深了。
孙海失踪应该跟展照的叛逃有直接关系,展照身后是赵大帅,赵大帅这个人,根深叶茂,我们一时弄不倒他。
庞四通抹了把脸,挫败,骂骂咧咧:人没被丧尸没被变异兽逼死,最后死自己人手上。
年队心中一动:老庞,你都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吗?庞四通犹豫,想到郝灵让他实话实话,年队比他这两天接触到的办事人员可靠多了,他说:孙海之前回来和我说,展照是被她自己人出卖了,说展照女儿就是被她上头的人给卖的。
年队挑了挑眉,他们一派和赵大帅是对头,自然知道些赵系的事情,但万万没想到他们会蠢得动到展照那个女人头上,姓赵的在自断手足他是疯了吗?年队动了动嘴角,是了,姓赵的太老了,老糊涂了,分不清手下哪个真能干哪个只会拍马屁使烂招。
看来,他们的机会来了。
但他还有不明白:老孙从来不是心软的人,他眼明心亮,怎么跟展照那个麻烦扯上关系了?庞四通叹气:你给我保密。
年队诧异,他就随口一问,还真有内情?庞四通说了当年事:就是这么回事。
一人一个,从来没来往,就算后来展照到我们那边,俩孩子当了多年同学,可他们两个只是点头交。
说着不由抱怨:你说这俩人,孩子都生了,孩子还在一块,天天见面也没发展出啥来,啥事啊。
第六百七十九章 适应年队眼珠子要掉出来,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怪不得孙海那样独善其身吃过女人大亏的人一头扎进去,这出事的是亲闺女啊。
说到亲闺女,不由想到他之前那个养女,年队难得八卦起来。
你知道老孙以前——以前那个养了很多年的养女吗?庞四通眨眨眼:老孙不让提,一提就翻脸。
年队努努嘴,看来孙海是恨极了到现在也没释然,那就不难理解对亲骨肉的执念了。
那女的,是钟家的。
庞四通茫然,什么钟家?年队见此更确定孙海如自己猜的一样执拗,提都不能提,说了个人名,庞四通被吓到了。
那位?可真想不到。
年队点点头:没想到吧。
嘿,老孙这倒霉催的,那位,年轻时候就花得人尽皆知,到现在——呵呵,人老心不老。
庞四通好奇:你说那个老孙养大的孩子?嗐,普普通通,以前蹦跶得挺活跃,颇有接钟家班的架势,后来底下弟弟妹妹长起来,就是咱基地第一批孩子,一个个都是厉害的角儿,别说,这事也奇了怪了,十来个孩子,人人龙凤,就最大的那个钟清雅,没一点长处。
现在啊,那钟清雅早回家生孩子去了。
钟家没她立足之地。
庞四通听着舒服,该,让你抛弃比生父还靠谱的养父。
年队又跟他八卦:你知道吗?老孙前头那个,就钟清雅的生母,后来生了不知道谁的种,还是双胞胎呢。
庞四通:……年队,我这心煎熬着老孙的事呢,老孙自己都不关心他狗屁前妻的后事,你是不是关切得太过了点?年队尴尬的咳咳:这不是说起来了嘛,而且那对双胞胎就在我们这。
啊?这下庞四通来了兴致:怎么回事?你们跟那女的——怀疑的小眼神很鄙夷。
年队不乐意了:瞎想什么呢?我们光棍再多也看不上那样的。
是当年,她不想要孩子,孩子一生下来正好送到我们这的福利机构。
话说那个时候,生了孩子不要的真少见啊。
庞四通瞪大眼:她不要?是啊,奇怪吧,毕竟有的女人异能低提升难不会谋生,干脆登记生孩子靠领取孩子的福利和救济也能活得挺好。
年队说:俩孩子就跟了我们,没多久自己觉醒了异能,人也聪明能吃苦,现在成了双小将,那女人听说了又回来认孩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
老孙真是倒霉被这样女人害了十几年。
不过咱话说回来,年队,老孙的事到底怎么办?八卦听过就丢,庞四通一心记挂好兄弟。
年队八卦之色退下,遗憾:这事难办。
我们要追查这事就绕不过赵大帅,赵大帅出手的话——给他一个眼神,那就是派系的斗争,更顾不上孙海一个小人物了。
庞四通恨恨戳地:祸害遗千年。
年队想了想,欲言又止。
庞四通忙道:年队有什么提示,你尽管说。
年队三个字:你前妻——庞四通脸一黑:我们没离婚。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年队同情又鄙夷,人家夫妻恩爱,你孩子都仨了,装什么深情。
庞四通一腔郁闷,郁闷的回到家,炸了,真的有人来抢孙海的房子和地,甚至庞四通亮出文件都不行,无奈,庞四通只得又请年队帮忙。
年队硬核,拉着一车士兵来,里头就有尚纯生的那对私生子,他偷偷指给庞四通看。
庞四通无语: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闲心八卦?搞清楚轻重啊兄弟。
年队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武力震慑,当场办公,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郝灵的农庄和房子就到了庞新生的名下,而且,成了年队单位的独属供应商。
再敢强夺,就是跟他们军部做对,赵大帅敢跳出来,正好正面撕。
算是保住了郝灵的一片心血。
庞四通偷偷摸摸去找情敌,因为特殊的婚姻,人家两口子如今是外交官,情敌见他上门,爽快的跟喝了酿造三十年的古汽水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庞四通为着兄弟忍了。
情敌不是小气的人,或者说为了老婆也要表现得大气,真帮他打听了,带回郝灵的口信:我挺好,都挺好,你们好好的。
庞四通放心了。
情敌道了句:神经兮兮的,那边没你想的可怕,有些地方比这边好。
庞四通阴阳怪气的哼了声,回去让老婆孩子放心。
孙嫂子比他淡定:老孙心里有成算,他说好那就是比在这边好。
庞四通看着她,敢情我跑了个寂寞呗。
丧尸基地,郝灵大地主的种植大业如火如荼,雷电水木齐发,十天给自己变出一片望不到边的农庄,播种浇水催生,一地的怪味西瓜开花结果,仍如过去那般大小,味道那样的别出心裁。
买方直接到地里亲自摘瓜品尝,一边赞叹好吃一边回味:要是能种出末世前的西瓜,配上空调和电视,再没更美好的事情了。
郝灵惋惜:我也想,可惜那边也没培育出来,我想西瓜的原始基因不够稳定啊。
大家就唉的齐叹,沙瓤大西瓜,一挖一个球,一球塞一口,甜水一路流到心里去……不管怎样,郝灵有钱了。
几茬收获,又给孙展起了公主的城堡。
展心:孙展的爸爸对她好好啊。
展照:……我太穷,我的错。
时间一长,郝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与在人类基地里没什么不同,孙展本来便结束高中应该上大学了,正好到这边衔接上,两个孩子仍是同班同学,新奇而愉快的接受了全新的课程,平缓过度到大学生活。
住校的大学生活,不用被家长管,好开心呀。
而展照做好了一开始被这边防备的心理准备,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边给她安排的不太重要的工作,很快投入进去忙得忘记双方身份把几个寥寥下属支使的昼夜不分日夜不眠。
反对:领导,我们理解您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我们需要休息。
展照诧异极了:你们是丧尸还需要休息?下属:……丧尸也有人权的。
领导,您是人啊,你不是铁打的身躯呀。
展照:哦,你们不知道吗?我的异能等阶高,短时间不需要休息。
下属:……您的短时间是——展照:连轴一个月没问题的。
你们积攒的问题很多效率太慢,我们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完,再优化下工作结构,我认为我们还可以再接一些相关新工作进来——下属:求您,求放过啊啊啊。
为什么变成丧尸还逃不过007?展照望着生不如死的下属,语重心长:人生的意义在于发光发热,在于实现自己的价值为社会添砖添瓦,同志们努力啊。
下属:……所以这才是你被人类基地容不下的原因吧?第六百八十章 再见往后余生,风调雨顺。
孙展的毒系异能显露出来后并未受到别人的异样眼光,相反年轻人反而觉得很酷。
展心的光系异能也被他们觉得炫,两人因为关系好被人称为酷炫姐妹花。
但,她们这一生也没能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亲姐妹。
郝灵和展照都没觉得这很有必要,相反告诉她们真相的话反而要解释很多。
丧尸基地受郝灵的启发,开始花样挖墙脚,从暗抢暗偷到明抢明偷,因为丧尸基地的福利待遇实在撩人,不少人半推半就从了。
人类基地反应也迅速,因为丧尸基地抢人抢得丧心病狂,一抢就是一家子,他们不得不将投入到勾心斗角的过多精力抽出来齐心合力阻止丧尸基地的阴谋。
只是,丧尸本来就比人类多,如今又被他们偷,人类基地再能生孩子也不能一夕之间长成。
而且,哪有千日防贼的?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内部讨论,人类基地不得不效仿丧尸基地,欢迎丧尸移民人类基地,别说,毕竟有些丧尸变异得突然心里仍然把自己当人,也有找亲故的,倒也引得些丧尸过去。
两边就开始了旷日长久的人才争夺战。
等郝灵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两边基地间的围墙只是一段特殊时期的遗留物仅供后人参观了。
郝灵活到一百三十多,觉得这个岁数差不多可以了,烧香请示大佬们:小人这就告退了?没人理她,郝灵觉得这就是准了,身后事交待好,让灵灵灵离开。
她没有看到当她和灵灵灵剥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刹那,时间凝滞,她变回自己的模样身穿灵师袍嘴角含笑的弯腰去捏茶几上的红樱桃。
漂亮的水晶球里美丽的女孩一动不动,她的身边,凝固着一只蓝色的虚拟形象。
夜溪一抛一抛水晶球:该怎么处理呢?有手段手段不够硬,有谋算心机又不够狠,不适合我这呀。
她一身黑衣立在星子虚空,烦躁。
一根手指头偷偷戳向水晶球里的女孩,夜溪闭着眼抓到,忍无可忍:我都躲你到这了,你别太过分。
手指头停住,竹子冷漠的声音:我不允许外头的脏东西弄乱我的地方。
夜溪额头青筋直跳:什么你的地方,界外界是我的,神界和魔神界也不是你的。
竹子:要么交出来,要么,你和她一块滚。
夜溪要气死:只是一个小东西。
竹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战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下次你把自己当无暇堵裂缝?一个你够用吗?把为师也补上?夜溪无言: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她会误入此地,也有我的错。
要不是她拿吞天乱炼药把吞天鼎扔进不稳定的虚空里,不会炸炉引发界壁塌陷把人漏进来。
当然,对方也不是全然无辜,肯定对方所在的宇宙也出现了崩塌才能掉出来。
手指竖到夜溪两眼间: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别怪为师翻脸。
夜溪呵呵,翻脸?你翻脸的次数多了我怕过你?手指消失,夜溪望着水晶球里叹气,她能把人丢出去,可丢出去还能不能活就不能保证了。
苍枝找到她:诶,你在这——诶,在你手里啊,我看看她长什么样?哦,还行,就是——没前没后的,别的宇宙物种都这样?夜溪无语:姑娘,你这样说话会被人打死的。
苍枝:哎,她又听不到。
这次的事我欠她一回,我得把这因果人情还给她。
夜溪:都处理好了?苍枝:嗯,一群妄图灭神的小蚂蚱,都不够我炸一盘。
不过幸好知道的早,不然我巫族的子民还有无数无辜生灵要遭殃。
我请了明禅和莲华超度那些惨死之人、被禁之魂。
又连了几个下界到仙界算是补偿。
就差这一个了,我巫族可不好欠人家人情,生生世世受制约的。
赶紧让我还了。
夜溪脑子一转:这事还真要你帮忙,我想把她送回去,平安的送回去。
苍枝了然了:没问题,我有法子护住她。
两人一番商量,夜溪手里的水晶球抛了出去。
空间里,刚从世界中脱离出来的郝灵弯腰捏了颗樱桃填进嘴里,甘美的滋味溢满口腔,满足的眯起眼。
灵灵灵:好吃吧,我种的。
郝灵唔唔,坐下来,腿上放着一个铺着黑丝绒的白皮箱,里头全是她收集来的晶核。
其中属于孙海的那颗最大,她可是当之无愧的异能第一,当然晶核最大最闪亮。
绿蓝紫交融,金光闪闪。
郝灵把玩几下,沉吟,随手拿了块黄晶晶的晶核贴上,手中灵力运转,催动自己那颗晶核异能涌动,只见一波一波能量如水荡向黄色晶核,黄色晶核慢慢发热,渐渐粘在晶核上慢慢变成一块。
竟真的能成。
郝灵又拿了块红色的融上去,一块接一块,最后融成一只篮球大小的巨大晶核,她两手放在晶核上,净化许久,最终将里头的异能能量提炼至一小团。
兵乓球大的晶核璀璨夺目,比钻石更加闪耀和纯净,里头蕴含着澎湃的能量。
郝灵惊讶不已,尽管她所在的星际民众大部分可修炼精神力和异能,也有人可用灵力修行,但如眼前这般将各种异能精神力并灵力融合在一起——她可算是第一人。
她望着球思索半天,最后摇摇头将晶核收好:灵灵灵,寻找下一个世界。
盐阿郎和卫弋还在闭关,也不知道他们感悟到什么闭关这么久都没醒。
灵灵灵搜寻,经历过多个世界,它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这次,一定找到更好的世界。
忽然,遥远的地方有信号若隐若现。
灵灵灵忙安静下来仔细接收,半晌,震惊的找郝灵。
什么?是牡丹妖那个世界牡丹妖在找我?郝灵愕然。
灵灵灵:那——咱去不去呢?郝灵:你能回吗?那个世界也是离神秘女子最近的地方。
灵灵灵:我有五成往上的把握。
那还等什么?走。
有妖有仙的小世界,牡丹妖,不,应该是牡丹神,大美女牡丹坐在高峰之巅,百无聊赖的喝小酒。
老朱啊老朱,你再不回来,咱俩再不能见一面了。
她所在的平台往下一层,朱大善愁眉苦脸做什么都没劲头儿。
郝灵被灵灵灵传送来,分毫不差,从空气中掉出,噗通掉在牡丹面前。
牡丹吓一跳,猛的起身做出攻击的姿势,紧盯眼前她从未见过的奇怪的女子,惊讶不可置信:老朱?下头朱大善耳朵听到这一声,连滚带爬跑上来。
郝灵略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抖了抖灵师袍,把头发往脑后抓了抓。
这次,她没用壳子,直接以灵魂体出现,这个世界本就有鬼。
牡丹,我——不可能!我祖宗是个男的!朱大善揉着眼大叫。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天门郝灵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出一道风打在他肩头,朱大善啪叽滚到地上,心中感动,多么熟悉而遥远的记忆。
爬过来跪着哭:呜呜,祖宗,你怎么是个女的。
郝灵:不然你们老朱家一代代从猪圈里爬出来的?噗嗤,牡丹乐了:老朱你真回来了。
围着她打转:原来你长这样,不错,除了——瘦了点。
郝灵黑线,把你眼睛抬一抬看着我的脸!不对呀,以前你声音是个男的啊。
郝灵冷着脸:不然他会接受我是他祖宗?牡丹点头:是,俗人偏见,只认父系不认母系,就该给他们个布袋让他们自己生。
哈哈哈,两人笑成一团,这一刻,陌生感消融。
朱大善很高兴:祖宗,我不是那肤浅的人,您终于回来了,这次可别丢下孩儿我走了。
抱着腿哇哇大哭。
郝灵嫌弃的抽袍子没抽出来,纳闷问牡丹:这是给我家崽多大委屈,你给的吧?牡丹笑脸一垮:要不我念叨着你回来呢。
来来来,咱们慢慢说。
袖子一招,一桌筵席凭空变出,牡丹拉郝灵坐下,朱大善主动紧挨他家老祖宗。
郝灵嫌弃:你一个大男人,几百几千岁了?诶我离开多久了?牡丹竖起一根手指头:一千年。
郝灵惊讶,啊,小世界的时间流速挺快呀。
朱大善嗷嗷:祖宗,你不能再抛下我。
闭嘴。
郝灵拿起一块不知烤什么的肉塞他嘴里,扭过头来:怎么回事?牡丹叹气:你还记得吗?当初我成神,是咱俩钻了空子。
当然记得,那只沉睡地底的红毛凤凰,应该是天道安排给战神的机缘,被她们两个硬生生截胡,仗着郝灵被困的封印更高一筹,仗着牡丹也有不死傲骨和它死磕,最终红毛凤凰接受了牡丹,而自己借助她们的神劫松动了封印。
后来牡丹受天地封聆听妙音,然后那个时候自己被弹出这个世界。
所以,牡丹这神位有作弊之嫌,老天肯定不爽但上神这玩意儿它也得礼让三分。
这么多年过去,天道终于要发威了?牡丹:近日有所感,这方天地我留下去无益,天门将开,我和凤凰大约要进入大千世界。
郝灵:啊——牡丹:咱们这里只是芸芸小千世界之一,凡能力出众不被世容,要么陨落身化万物,要么开天门进入更大世界。
郝灵:啊——以前有神也飞升上去了?牡丹点头:有过。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不想走,天道撵我走。
两人对视,心有戚戚,都想到当年强求之事。
咳,战神,还好吧?郝灵表示人道关怀。
好,可好了。
牡丹翻了个非常不雅的白眼:就是每次见到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哦,那狗东西还养了只丑畜生,一见我就呲牙咧嘴。
郝灵心道该不是狗吧?猪。
不知道哪里逮来的野猪精。
两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同时爆发大笑。
郝灵:他是不是傻?牡丹:他就是傻。
那野猪精是个女的,变成人样倒也挺俊,就是吧,哈哈哈,她看上他了,哈哈哈,到处放话战神是她的让别人休想惦记。
郝灵哈哈哈:真想看看战神的脸。
不对呀,他是喜欢的吧,不然留着?牡丹:不留着又能怎样?那野猪精有几分来头,在妖族很吃得开的,而且几百年前天地出了点事,凶兽跑出来作乱,战神重伤,是野猪精用自己把他救回来的,两人命都长一块了。
其实吧,我觉得小野猪精挺不错的,只要别对我呲牙。
不然那野蛮的小东西还是挺可爱的。
等等。
郝灵忽然想到什么:她该不会以为战神喜欢你吧?可别吓我。
牡丹拍拍心口:就那玩意儿长得——天上地下谁不知道战神恨死了我。
因爱生恨呀。
郝灵一语中的。
牡丹呼吸都呼吸不上来了:你别瞎说。
怎么是瞎说呢,恋爱的人她瞎想呀。
你想,战神喜欢你,所以,成神的机会让给你了——等等等等——怎么就是让给我的?是我抢来的!郝灵怜悯:是啊,咱俩一块抢的呢,但凡那个窝囊废当初不想着捡漏亲自上,这会儿红毛凤凰不定是谁的呢。
她接着说:可是,在人家恋爱的小女孩眼里,她的心上人就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男人呀。
牡丹一张俏脸发绿。
所以呀,你一株牡丹怎能可能打过堂堂战神。
当然是以美色为诱饵迷惑的堂堂战神主动拱手相让啊。
牡丹俏脸绿里发黑。
郝灵:然后你成神了,看不上战神了,一脚踹了,所以战神对你因爱生恨,每次见面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是对你的因爱生恨呀。
牡丹呕。
所以啊,小野猪精对你呲牙不是战神授意,是恨你得到了她的男人又看不上呀。
牡丹抱紧自己: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也说得通。
我的妈呀,这个可怕的世界,我可不想呆了。
两人对视同时恶寒,又同时大笑起来,像两个疯女人,一千年的距离,在八卦间消弭无形。
牡丹撩撩长发:总之呢,天地不容我,要开天门送我走。
我不愿意也得走。
我问问你的意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这时朱大善插话:祖宗,别留我一个人,上神走了,你也不在,天庭那群坏人会撕吧了我。
郝灵看着他惊讶:你还在?朱大善:……亲祖宗。
牡丹懒懒托腮:我都说了带他一起走,你不发话,他不放心。
郝灵奇怪:你有什么不放心?除了跟着牡丹你还有别处去?……祖宗,你发话我才有底呀。
郝灵对牡丹:你什么时候走?我跟你一起。
开天门呀,大千世界呀,神飞升去的大千世界,是仙魔的世界吧,嘿嘿嘿,仙魔文明,我来了。
牡丹: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
你们俩,有别的要准备吗?两人都摇头,一千年,寥寥无几的挂念也随时间飘散了。
很快,牡丹和朱大善收拾了家当,三人屹立山巅,一声嘹亮的清啼从远及近,散养的红毛凤凰回来了。
回来看到郝灵第一眼,那叫声咔在脖子里咳咳咳,两眼挤成斗鸡眼。
你、你丫的是个女的?红毛凤凰开口说话了。
郝灵茫然:这丫的是个男的?长这么骚?红毛凤凰炸毛,要和她来一架。
牡丹头疼:天门马上要开,天道盯着呢,咱自己不要内耗。
说不得天道会在最后时刻阴她们一把。
牡丹对郝灵说:他还是个孩子呢,这方世界养不起他。
郝灵明白了,红毛凤凰的血脉等级很高呀,天道怕它长大了惹祸吧。
第六百八十二章 巫仙天门开。
天际祥云涌动,有高大金柱立在云间不见其顶,一束金光从金柱间射出直达牡丹脚下,这接引太精确,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和嫌弃。
牡丹深吸一口气,带着对未知未来的不安和挑战,沉声:走。
立在凤凰身上,一手郝灵一手朱大善,飞进金光。
遥远间,白云上天庭的人齐聚望着这边,他们是羡慕还是开心?或许都有。
终于把人给送走了。
金光带着几人,向天际收缩。
牡丹紧张的攥紧郝灵的手:抓紧我。
郝灵心里突了一下,忽有预感,她急忙催动体内功德之力,另一只手手指飞舞,凌空画符,三道金光闪闪的巫族符箓打入牡丹朱大善和红毛凤凰体内。
金柱近在眼前,牡丹大喊:你做什么?分明两人的手仍相牵,彼此的声音却似隔了千山万水。
郝灵大喊:好好保重!金柱从身边擦过,金柱后一阵强光刺目刺脑,几人瞬间昏了过去,拉在一起的手散开,被剧烈的气流冲散。
万米高空,不会有人留意几个碎片被吹向何方。
妖兽森林,一只红毛凤凰奔逃的狼狈不如鸡,身后一群凶狠恶兽猛禽追赶,里头很多比它更快更大更迅猛。
红毛凤凰飞奔出眼泪,这是什么险恶世界,自己到了这竟成了个弱鸡,好可怕。
每每它差点儿被抓住,身上就会金芒一闪,翅膀一扭正好飞出生路,或者后头的凶兽猛禽莫名其妙撞到一起。
红毛凤凰不是没数的人,心里默默念叨:感谢老朱,老朱保佑我。
与此同时,牡丹也挣扎着从瘴气黑渊里爬出来,爬上平地,无力的平摊地上喘粗气,恨得咬牙切齿。
谁能想到,她竟落入一处深渊,下头全是炙热岩浆,她只是一株牡丹啊!没活路。
幸好危急关头金光护体,金光包裹她阻止了下坠的势头,将扑上来的岩浆挡在外头,带着她向上。
牡丹心知肚明这肯定是最后时刻老朱打入她体内的奇怪东西在保她的命,一能抓着东西,她立即向上攀爬来,一路上什么奇怪可怕的东西都有,在她应付不来时金光就出来救命。
终于,死里逃生。
牡丹恨不得回去找天道报仇,肯定是天道阴了她们一把。
只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牡丹爬起来,她得找到其他人。
她和凤凰本命相连,能感应到他离着远但应该平安,至于老朱,牡丹担心是担心,可相信她比自己强肯定没大事,还有一个朱大善,那个小弱鬼,自己和凤凰汇合了立即去找他。
牡丹收拾了下身上的狼狈,向着红毛凤凰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她抬起头望向天际,自己要去找凤凰,要去找朱大善,要去找——谁?对,就是找凤凰和朱大善,没有别的谁。
自己真是脑袋撞糊涂了。
而红毛凤凰逃出妖兽森林,感应着牡丹的方向飞来:感谢老——天,牡丹,快来找我呀。
朱大善落在一处恶鬼之地瑟瑟发抖,他本就是十世善人功德在身,再有郝灵的功德好运加持,那些鬼愣是看不见他。
小世界的天道可以阴牡丹和凤凰却不能太阴朱大善,因为朱大善是它捧出来的也没跟它对着干。
所以朱大善有惊无险的被人救了。
来人见他一脸惊喜:竟是个功德深厚的鬼——仙?才从下界来的?倒也有运气遇见我,正好跟我宗适合,以后就跟着我吧。
朱大善感觉到他的善意和正气浩然,果断跟着人走:谢谢,谢谢前辈。
谢谢,谢谢——好像要感谢谁?谁来着?被人遗忘的郝灵也忘记了自己。
仙界的某处,巫族里随着一声嘹亮啼哭,所有人兴奋的载歌载舞,庆祝他们首领的子嗣诞生。
是位漂亮的公主呢。
首领疲惫的躺在床上,望着女儿的睡脸眉眼慈和:唔,这个孩子,会是我的接班人。
就叫她——巫灵吧。
巫灵一天天长大,她机灵活泼,聪明伶俐,首领教给她的任何东西,她能立即学会且举一反三,十岁时代表自己的族落出战赢了其他巫族族落,被巫族奉为第一天才巫女。
她有两个侍卫,巫龙和巫虎,年纪与她一般大,生日还是同一天。
一岁时巫灵撞见巫龙和巫虎胖手胖脚的打在一起,一点不怕的站在一边咯咯笑。
首领问她笑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一见到那两人她就咯咯咯的笑。
然后巫龙和巫虎成了她的侍卫。
三人结伴长大,巫龙巫虎的巫术也学得很好,在年轻一辈里领先,可巫龙喜欢带着族人战斗,巫虎喜欢……他什么都喜欢,这里一杆子那里一杆子没个长性,可他不是瞎闹,还真让他做什么都做出成绩来,族里让他选一个定定心,巫虎不屑,说他是天才,天才就是全才。
可大家私下都说巫龙比他更全才。
当然,真正的全才是他们的巫灵公主。
巫灵公主学什么都一学就会呢,除了巫族的神通本领,便是其他本事也学一样精一样,似乎这世上没什么能难住她一般。
举办成年仪式后,巫灵带着巫龙巫虎开始游历天下,遇到无数人也遇到无数事,豪情时有黯然时有,春风得意也有生死难关也有,三人从青涩到坚定到稳重到淡然一切,修为日积月累着,慢慢慢慢就到了飞升的时候。
星空下,巫灵凝望远方,莫名有一丝忧愁。
巫虎:想什么呢?飞升神界而已,对咱仨来说不要太简单。
巫灵手指摸上脑袋不知在摸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巫虎一个激灵:该不是你欠了哪桩因果?这可不妙,咱们巫族最怕欠别人的,快,快想,飞升前一定了结了。
巫龙沉声:不然咱们去借三生石看一看。
以巫族跟幽冥的关系,他们很顺利的到得幽冥一观,只是记载天上地下所有秘密的三生石在巫灵面前——失效了。
甭说前世了,今生的事它都不显示!巫灵果断举报:你们的石头被人偷了,这是假的。
幽冥:……告诉她:你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上头有人锁了你的讯息,你想知道答案,只能去神界。
神特么的石头被偷了,他们幽冥是那样好惹的?巫灵讪讪,回去后下定决心:飞升,死就死吧。
首领安慰她:我已经将你的事情通告母神,我的灵儿定是母神身边的灵女转世,你飞升神界是回家。
巫灵笑笑不语,本能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是日,巫族举行盛大典礼,祷告巫神,送子弟飞升神界。
十二巫神形象从天而降,黑色笼罩大地,巫族部群跪地,三人在万众瞩目中冉冉升起。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大结局飞升神界?不存在的。
脱离仙界的一刹那,巫族公主巫灵眨眨眼变成植灵师郝灵,她迷茫的立在虚空中,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好一会儿才捋顺。
捋顺后她一个咯噔:她在仙界生活了几千年,而那几千年的记忆在——消退!当即一身冷汗不管不顾盘腿坐下运转灵力飞快去抓那些消失的记忆。
灵灵灵,立即储存。
从封印中醒来的灵灵灵也才回过神,顾不上回话,代码如天女散花去追捕记忆碎片。
空间里,卫弋和盐阿郎一脸恍惚的醒来,旋即意识到什么立即如郝灵的模样闭目飞快捕捉如潮水退去的记忆,脑门冷汗如瀑。
不知过去多久,郝灵眼角有泪滑下,伏身做了个捶床摔枕的动作。
不到百分之一,恨死我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亲身经历投胎一场连一半都不给她留?那可都是她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别太贪心,凭你的本事你可进不了仙界。
有人回答了她的心声。
郝灵滚烫的大脑立时冷却,猛抬头,才发现身前三米外站着一个黑衣黑发黑眸的女子。
她似乎已经站立在那里非常久,但之前分明没看到那里有人,也没有觉察到任何气息。
郝灵猛的跳起,不知道是否要逃,以及,能否逃得掉。
夜溪一个响指,身后出现一张高背椅,她懒散坐下,翘起腿,肘部搭在扶手上,十指交叉落在腹部。
郝灵绷紧如弦,直觉在这女子面前她无处可逃。
夜溪望着她的眼睛轻笑:说你善吧,你倒没在我的地方胡作非为。
说你不善吧,你倒也能不多管闲事。
容一个你倒是不难,只是——你是想回你的故乡吧。
郝灵紧张得手脚僵硬,干巴巴开口:是的,我要回我的故乡。
夜溪点点头:所以,我送你回去。
郝灵惊讶非常,不觉问出心声:为什么?夜溪笑笑:因为你歪打正着,让我们提前知道了些事,解决了我朋友的一个小麻烦。
郝灵立时想到那个锁链缠身的神秘女子。
夜溪给予肯定:所以,我朋友赠你造化一场,让你进仙界做了一回巫女。
按理,我们这里管理严格,外来者没资格进入与修真有关的世界。
修真界你都进不着,更别提仙界。
夜溪抬手隔空点点她的脑袋:你那里存了一滴巫神血,那滴血,可保证你不被宇宙乱流撕碎护你平安回到故乡。
郝灵:……谢谢您。
她心头一动,有疑问欲出口。
夜溪已经回答:不可能。
如果想建交,除非你们达到与我们同样的高度。
不然,你该能想到处于劣势的你们会有什么结果。
郝灵心里默道,殖民地?仙魔文明也会无节制的索取吗?夜溪耸肩:谁知道呢?反正你想的平等是奢望。
不如老老实实图发展。
再说,就竹子那尿性,自己敢和别的宇宙建交,他丫的就敢拎剑过去杀个精光。
小丫头看着岁数不小想法还是天真,这个植灵师的职业是不是没她自己认知的那么强?夜溪皱了皱眉:你空间里那两条魂魄一并带走吧,算是给你的土仪。
郝灵:……谢谢。
郝灵站起来,身后高椅消失,左手负后,右手一托,现出一尊鼎。
郝灵认识,这是仙人用的鼎,观其造型,应该是炼丹炉。
她也曾有过,里头有灵,如此类的宝物她曾拥有过很多,现在——全没了。
好心酸。
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男子从其上飞出,两手拢袖,一脸不满:凭什么让我再炸?你劈一剑不就得了?夜溪耐心安抚:原汁原味。
汁……味……吞天一想此时此刻吞天鼎里正在煮着的东西,胃里一阵不适,天长地久还是天荒地老,他们何德何能非得遭这份罪。
炸吧,赶紧炸吧,他好回去刷锅。
夜溪:上次都什么配方来着?你还记得吗?我最后加的是什么?加了多少?吞天默默捧出一怀的神草药材。
郝灵眼珠子险要从眼眶子里掉出来,这里头任何一株都是卖了整个部族都买不来的传说中的神草,却被人家当草玩炸炉——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咋就这么大?夜溪问她:准备好了?郝灵深吸一口气,灵力运转,坚定的点下头。
夜溪看向吞天,吞天认命的打开吞天鼎的盖子把一怀的药材塞了进去,扣紧盖子。
夜溪握着吞天鼎,开始抡圈,郝灵又紧张又无语,所以,这就是她来到这个宇宙的另一层原因?嗖——吞天鼎飞了出去。
夜溪回头对她:去呀。
郝灵才要冲上去,忽然一股大力不容抗拒的打在她的腰背处,她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冲进了前方大爆炸中。
轰轰轰——郝灵离开这个宇宙前最后一个想法:后头踹自己的人是谁?无法形容的气味弥漫,周围星子似乎在躲避,光芒暗了好几个度。
夜溪默默后退,吞天捏着鼻子屹立前方生无可恋,他要去把吞天鼎找回来,还要拿回去刷。
空空蹭到夜溪身边:我一脚之力护送,绝对让她平安。
等吞天拣了吞天鼎回来:确认没死,已经离开。
夜溪盘着手指头也确认异数离开,唉一声:回去吧。
空空:你挺遗憾?还不是竹子太严苛,不过一个小东西,养着就养着嘛。
两人没人为她抱不平,不管过多久,他们永远不敢放竹子的厥词,背后诋毁更不敢,会被吊打的。
夜溪好没趣,忽而嘿嘿笑起来:我把她的记忆给复刻了,还有那个系统也复制了,咱们来研究玩一玩。
吞天侧目:那个系统之流,的确有意思,我们能不能做一些类似的来?空空也眼睛亮闪闪:快给我看,无聊太久我都想去轮回了。
一行三人叽叽喳远去。
另一头穿越了宇宙界壁的郝灵昏迷中醒来,手指动动,掌心下是土壤的触感,眼帘睁开,入目是清澈的蓝天。
刺啦刺啦电流声,灵灵灵惊愕:灵,我们——回来了!我检测到熟悉的讯号,我们真的回来了!郝灵撑着大地站起,发现自己在一片原始的地貌中,天高地阔,她深深吸入一口气慢慢吐出:我,植灵师郝灵,回来了。
灵灵灵,检测星球坐标和信息,注意,不要被主脑发现,我要知道我离开多久,我离开的时间里联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空间中卫弋和盐阿郎披着壳子出来,好奇观察新世界。
郝灵微笑:欢迎来到我的家乡,这里有我的守望和敌人,你们可愿与我并肩前行?卫弋盐阿郎对她露出同样的笑容:当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