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高朋满座的港式茶楼里,服务生正推著餐车热络地推荐招牌茶点。
锺尚诺拉著丁薇光的手臂,软硬兼施地将她诱哄进餐厅里,坐在二楼的包厢区内用餐。
她拉长一张俏脸,没好气地瞪著他。
锺尚诺,你究竟想做什么?我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之间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纠葛。
另外,我希望你即刻搬离我的屋子,否则我会报警,告你强占民宅。
她平稳冷淡的口吻,隐隐含著怒气。
薇光,你不会忍心这样对我的。
锺尚诺迳自呷了一口热茶。
不要试验一个女人的耐心,尤其是一个已经不爱你的女人。
他无赖的行径惹恼了她。
你忘了我们当初的承诺吗?他伸手覆在她柔嫩的手心上。
承诺?她嫌恶地抽回手,冷笑道:那都只是你在哄我的话,根本不可能成真的!要是真的成真呢?锺尚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新买的钻石戒指,放在她的眼前。
你……她错愕地瞠大水眸,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西式的婚礼,还是中式的喜宴?他又从手提箱中拿出好几款设计好的喜帖,摆放在桌案上,供她选择。
那个……这份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教她一时消化不了。
至於白纱礼服的部分,就由你自己决定,反正你在婚纱公司上班,而且员工应该有折扣优惠吧?我……老天!他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啊?该不会真的想和她结婚吧?婚纱照的部分就由我负责,我可以请公司里的摄影师替我们掌镜。
为了争取她的允诺,也为了父亲的资金,他几乎是以光速在筹办婚礼。
他电影公司里的几位员工现在正好很闲,可以派得上用场,分头进行筹划事宜。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点她点头说我愿意了。
锺尚诺,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眯起美眸审视著他精明的脸庞。
日子订在十月八日好,还是十月十日好呢?他拿出行事历,供她选择。
我爸妈找过算命师合过我们的八字了,他说这两天对我们的婚事来说都是大吉。
薇光看著桌面上琳琅满目的资料,结婚的繁琐事项他几乎逐一办妥,那坚定的信心教她一时慌了阵脚。
宴客的餐厅由我爸妈决定好不好?你拟一下宾客名单,我再核算人数。
他完全不给她任何思考和拒绝的空间。
他说得口沫横飞,她却听得头晕脑胀。
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霍然起身,走出包厢,穿过人声鼎沸的宾客,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锺尚诺看了她纤丽的身影一眼。
害怕这些招式还逼不成婚,所以他已请了自己的双亲来助阵,因为他吃定了薇光不会在他父母面前给他难堪。
呵,他务必要哄得她乖乖就范不可!他掏出手机,联络著父亲锺志权。
爸,你们现在到哪里了?嗯……对,我们在‘京喜坊港式茶饮’……在二楼的包厢……嗯……薇光也在这里……没错,好,等会见。
他匆匆收线,欣喜地等待双亲的到来。
此时,她皮包里的手机恰好响起,锺尚诺盯了它一会儿後,掏出来,看到来电萤幕上映著欧阳烈的影像。
他抚著下颚,思考了三秒钟後,决定替她接起。
薇光,你人在哪里?欧阳烈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进锺尚诺的耳朵里。
你找薇光有什么事吗?他锐利的黑眸掠过一抹邪恶的凛光。
你是谁?为什么薇光的手机会在你的身上?欧阳烈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心头一震,神色阴沉。
我才要问你是谁呢!我是薇光的未婚夫锺尚诺,如果没什么事,我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再与其他男人有任何纠葛!他凉凉地讥刺道,悍然地宣誓主权。
姓锺的!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再这样霸在薇光的家里,当心我告你!欧阳烈气忿地提出警告。
要不是薇光答应先搬来他的寓所,他早就杀过去,一拳将那家伙从木栅揍飞向阳明山了!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男人,竟挟著一个前男友之名,无止尽地勒索她的感情。
如果你在十月十日之後,还继续打电话给薇光,我才要告你妨害家庭呢!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和薇光将在十月十日结婚,我们会先在‘圣心堂’举行婚礼,晚上再到‘龙齐坊’宴客。
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薇光的照顾,我会寄张喜帖给你,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宴的。
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嫁你?欧阳烈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怒气,冷硬地质问著。
她当然一定会嫁给我!和我结婚是丁薇光人生中的第一志愿,现在我终於开口向她求婚,她开心都来不及了!手机的另一端,欧阳烈咬著牙,压抑住满腔的恨意。
锺尚诺的话就像针一样,将他的爱戳刺得体无完肤、残破不堪。
如果她不想嫁给我的话,我怎么会连结婚的时间都订好了呢?不能再跟你说下去了,她要见我的双亲,谈论下聘事宜。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打电话来打扰我们了。
锺尚诺见到丁薇光从甬道中走来,连忙挂断电话,删掉通话纪录,佯装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偷偷放回她的皮包里。
此时,服务生恰好领著锺志权夫妇进入包厢里。
伯父、伯母,你们怎么会来?乍见锺尚诺的双亲,薇光不禁惊呼出声。
听说你答应和尚诺结婚了,所以我们特地来看看你们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宴客名单列出来了吗?锺母亲切地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那个……薇光困窘得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回眸瞪著锺尚诺。
他怎么可以私自发布结婚的消息呢?她根本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啊!锺尚诺故意漠视她抗议的眼神。
薇光,还是你有办法收服这个小子!要不是你,我看这小子还不知道要在外面飘荡多少年才愿意安定下来呢!锺志权布满皱纹的脸庞咧出一抹笑痕来。
爸,这是我和薇光结婚喜帖的样式,这边还有宴客餐厅的资料,你们看一下。
锺尚诺说。
嗯,看来你们筹备得挺不错的。
锺志权看著喜帖的样式。
伯父,事情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薇光抽回被锺母握住的手,试著想解释。
爸,我们连新房都准备好了,木栅那栋老公寓我请了设计师重新装潢整修过,改天你们可以来坐坐。
锺尚诺狡猾地打断她的话,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她谴责的冷眸瞪著他,胸臆间蕴起一股怒气,但碍於他双亲在场的分上,不好发作。
薇光,既然你们都要结婚了,也算是自家人,有些话我就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了。
这次我会答应投资尚诺的电影公司,并不是我赞成他拍片,而是看在你们的婚事上。
以後,你要好好地盯住尚诺,将公司的预算审核好……蓦地,一股怒气从薇光的胸臆间窜上来,她心中的那团疑云终於得到了解答。
原来锺尚诺想拿著婚约换取父亲的资金,怪不得会如此积极地筹备婚事!以後,尚诺当导演,你就当造型师,夫妻俩一起拍部好电影,重振国片。
不过也别忘了生个可爱的宝宝,替锺家延续香火啊!锺母一脸期待地说著。
奔腾的怒意从她的心里一直沁进她的眼底,她霍然站起身,拿起皮包,冷硬地宣告。
伯父、伯母,我没有要和锺尚诺结婚,也从来没有答应过他的求婚,甚至连这个结婚计划,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薇光,你在胡说什么!锺尚诺也跟著起身,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冷傲地甩开他的手,沉声道:还有,早在几个月之前,他就已经把木栅的公寓卖给我了!那栋房子是我自己装修的,也是我丁薇光所有的,与你们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此时,锺志权夫妇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拿起皮包,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远离锺家即将掀起的一阵风暴。
www.lyt99.cn www.lyt99.cn www.lyt99.cn欧阳烈从电话里得知丁薇光要和锺尚诺结婚的消息後,气愤地将话筒重重地甩在地上,顿时,机壳迸裂,散落一地。
他愤怒地瘫坐在沙发上,抽起一根又一根的香菸,又从酒柜里取出一瓶伏特加,打开瓶盖直接灌向喉头,任凭那辛辣的酒液麻醉自己过分清晰的痛楚。
这段时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她,把她像公主般捧在手心里宠著。
她无处可去时,他收留她;她生病时,他照顾她;她受伤时,他给予安慰……而她回应他的,竟是一连串难堪的欺瞒。
她要他信任她,给她一点时间处理自己的爱情烂帐,结果,她只是在敷衍自己,依旧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
阳光隐遁,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愤怒的阴郁里,灌掉了半瓶的伏特加,颓然地瘫在沙发上……丁薇光从港式餐厅里外带了几份欧阳烈喜欢的餐点,搭著捷运回到他的寓所,从皮包里取出钥匙,插入锁孔,打开门板。
满室浓厚的烟雾和刺鼻的酒精味扑鼻而来,让她厌恶地皱紧眉宇。
她脱下高跟鞋,揿下电灯,亮晃晃的灯光倏地吞噬掉一室黑暗,将他狼狈挫败的模样赤裸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阿烈?!她惊呼出声,从没见过他如此颓废阴郁的模样。
他眯紧上下眼睑,一时之间还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光亮。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喝酒呢?她将宵夜放在茶几上,走过去拾起摔落在地上的摆饰和电话。
滚出我的房子。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菸,从唇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你说什么?她顿了一下,旋过身,疑惑地瞅著他愤恨的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说,滚出我的房子!他暴吼道。
她抚著发痛的耳朵,错愕地瞠大水眸。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她眯起眼眸,对上他杀气腾腾的脸庞,不明白他的怒气来自何处。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他站起身,一步步地逼近她。
你刚才去了哪里?我……和淇娥她们一起去吃饭。
她直觉地避开和锺尚诺他们见面的那段,反正她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就没必要再说出来引起他的不安与猜疑了。
是吗?他猝地眯起寒眸。
当然。
你看,我还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烧卖、小笼包和鸡汤……她避开他探询的目光,晃著手中的餐点,试图消弭他的怒气。
那我可要谢谢你的好意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你究竟是哪一根神经不对劲,为什么会突然喝起酒,还在屋内抽起菸来呢?心情不好吗?他仗著体型上的优势,将她囚困在沙发与他的胸膛之间,浓浊湿润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脸上,阒黑的眸底蕴起两簇怒焰。
如果自己的女朋友就要跟别人结婚了,你觉得我的心情该好吗?他挑起黑眉,愤怒的表情带著三分的讥诮。
阿烈,我没有要和锺尚诺结婚,上次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拒绝了他的求婚,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的。
她耐心地解释道。
如果你没有要和他结婚,为什么还让他留在公寓里?他冷硬地质问。
我会找时间跟他把话说清楚的,而且我也知道他想娶我的原因了。
她安抚著他的情绪。
喔?是什么?他伸出大掌抚著她纤细的脖子,紧盯著她红润的唇,想看她究竟还要欺瞒他到什么时候?因为他筹组电影公司的资金不够,如果我愿意跟他结婚的话,锺伯伯就会拿钱投资他的公司,让他如愿当上导演。
思及锺尚诺卑鄙的手段,她心里不禁浮起一抹嫌恶感,彻底地鄙视起他。
真不晓得当初她是瞎了眼,还是撞坏了脑,居然会盲目地爱著这种没骨气的男人。
那岂不是喜上加喜,人财两得?他眯起眼,对著她冷笑。
阿烈,你是哪里不对劲啊?为什么要用这种口吻对我说话?我不喜欢!她噘起红唇,娇声抗议。
丁薇光。
他用力地托起她的下颚,强迫她迎视他。
你这张性感的小嘴,究竟还要说出多少谎话?阿烈,你……你弄痛我了!她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力道之强,让她白皙的下巴立即泛起一圈红。
你是不是沾染上锺尚诺的唇,所以连实话都不会说了?他羞辱的言语就像刀子刮过石板般,既刺耳又令人难堪。
你这句话很伤人!她的瞳眸浮现受伤的神色,不敢相信曾经把她捧在手心上呵护的男人,竟会说出这么污辱人的话。
比起你的态度,我这些话根本不算什么!他粗蛮地箝制住她的後脑,强逼她迎视自己愤恨的脸庞。
把我当傻瓜耍,很好玩吗?你喝醉了,我不想理你,有什么话等到你酒醒之後再说。
她推拒著他坚硬的胸膛,想逃出他的臂膀。
我这辈子再也没有这么清醒过!你真行,挺会利用你楚楚可怜的姿态,博取男人的同情!我哪有?那你为什么不敢说出今晚你去了哪里?见了谁?和谁一起吃饭?他愤恨地吼道。
我……她疑惧地望著他。
他怎么会……你不敢说,就由我代你回答!你去见了锺尚诺的双亲,你们在商讨结婚的细节,连日子和礼堂、喜宴都安排好了!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苍白的脸庞顿失血色。
丁薇光,你真的很行!明明要结婚了,还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什么意思?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很好玩吗?一会儿新欢、一会儿旧爱,很有趣吗?要不是锺尚诺接起我打给你的电话,全盘托出,我真不晓得还要被你瞒多久!阿烈,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急著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我承认自己去见过锺尚诺的双亲,但是我没有要跟他结婚!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要嫁给他!薇光皱起眉心。
该死的锺尚诺,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竟连她的幸福都要破坏!既不爱她,又阻断她去追求幸福的权利,真是可恶又可恨!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信任这两个宇呢?他冷哼道:你根本把我的宽容当成纵容!你说锺、丁两家是旧识,不好意思撕破脸,要我多担待一会儿,我也就由著那个人渣住在你的公寓里……他恨恨地捏著她的下颚,低吼道:结果,你背著我和那家伙谈婚事,连喜宴都订好了,现在还在这里装傻!你究竟把我欧阳烈当成什么了?这样把一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很有成就感吗?我没有……她痛得皱紧小脸。
把我当成笨蛋要很好玩吗?还是你在试验自己的魅力有多惊人,是不是什么男人都可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阿烈,我不许你再用这种话来污辱我!她艰难地从唇缝中迸出话来。
如果不想让人羞辱你,就先学会怎么尊重自己!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态度来羞辱我!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言语比行为更加残忍、更加伤人!她目光含怨地控诉他的残忍。
你的话让我觉得恶心——薇光气得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打偏了他的俊脸,也成功地制止住他伤人的言语。
我不许你用那种话来污辱我对你的感情!屈辱的泪水缓缓地涌上她悲愤的眸中。
俊脸因为愤怒而抽动著,他缓缓地转过被她打偏的脸庞,忿恨地瞪视著她。
你这样只会把我推向其他男人……她含泪控诉著。
你不是早已经走向其他男人了吗?反正你和锺尚诺都一样,都是爱情里的诈骗集团。
我再问你最後一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你不配得到我的信任。
他阴著一张脸,说道。
好,既然我不配得到你的信任,那你也没有资格拥有我的感情。
她含泪的眼眸掠过一抹伤痛的神色。
从今以後,我们各走各的、各过各的,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丁薇光也不是没有男人爱就活不下去,不需要你来可怜、同情,施舍感情给我!薇光冲进自己的卧室里,拿出行李箱,将柜子里的衣服全都放进箱子里,扣上锁。
提著沉重的行李箱,她步履蹒珊地走过他的身边,刻意放慢动作,希望他能伸出手挽留她。
只要他一开口,她就愿意留下。
欧阳烈别过头,不忍注视她离去的身影。
反正他只是锺尚诺没空时的代替品,此时绊住了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也没有什么用。
她沉缓地走过他的身畔,与他擦肩而过,拖著行李跨出客厅,依恋不舍地将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掩上门扉的那一刻,强忍已久的泪水一波波地夺眶而出,淹没了她的视线。
迈开步伐,她愈走愈急,最後奔出他的寓所,茫然无措地走向人群浮动的街头……她拖著行李箱,任凭冷冽的风灌进她单薄的衬衫里,但是她不觉得冷,因为心里的僵冷早已麻痹了她的知觉。
她就像作了一场甜蜜的恋爱美梦,醒来後才发现竟被残酷的现实割得遍体鳞伤……心痛的感觉就像凶恶的潮浪,一步步地将她吞噬,痛得教她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尾声十月十日,举国欢腾的国庆日,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潮和喧嚣的喇叭声。
吵杂的闹钟声让欧阳烈从被窝里爬出来,他掀开棉被,抚著抽痛的额际,跨过地上凌乱的啤酒罐和脏衣服,跌跌晃晃地走进浴室里。
扭开水龙头,他将醉意惺忪的脸庞浸入清冽的水中,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自从和丁薇光分手之後,他就夜夜用酒精和尼古丁麻醉自己,把整个屋子弄得脏乱不堪,就怕自己再想起她巧笑倩兮的模样。
但是,不管他醉得多厉害、菸抽得再多,想她的情绪却愈是强烈。
只要闭上眼睛,好像就能感觉到她在这个屋子里走动,在对著他撒娇,在哭著控诉他的猜忌与怀疑……那残存的影像和清晰的感觉,让他的心就像叠满铅块般沉重,舒朗不开来。
他弯下腰,挤了一点刮胡霜涂抹在布满青髭的下颚,拿起刀片轻轻地刮著自己的下巴。
蓦地,他的脑海掠过一抹甜蜜的景象——她噙著笑:安抚道:放轻松一点,我技术挺好的。
只要再把你的胡子刮乾净,就大功告成了。
她手中亮晃晃的刀面,令他神经紧绷。
阿烈,你现在很紧张对不对?她顽皮地眨眨眼睫,拍著他的肩膀继续说道:放心,你平常对我这么好,我会‘刀下留人’,不会刮伤你的脸。
她抬起他刚毅的下颚,小心翼翼地将他脸上的白色霜沫轻轻刮起,剃除髭须,露出一张线条方正、峻峭的脸庞。
她欺近他的脸庞,蓦地,一股淡而好闻的男性气息萦绕著她,令她耳根灼烫,心跳如擂鼓。
好了。
她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过亲密,正要退开来时,腰身却被他强而有力的大掌给扣住,动弹不得。
该死的!欧阳烈低咒一声,下巴已渗出一道血痕来。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现实,他走到客厅里,接起电话。
阿烈,你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我不是叫你去执行‘救爱任务’吗?你怎么反倒把丁薇光逼到其他男人身边呢?韩司拓在电话另一端暴吼道。
我又不爱她,她要去哪个男人身边都不关我的事。
他倔强地不肯承认对她的感情。
你他妈的最好不爱她啦!那就不要天天过著买醉的颓废日子,利用苦痛的自虐来遗忘她啊!韩司拓从伍壮元的口中得知他的近况,气得差点跳脚。
虽然他们表面上常常斗嘴、挖苦对方,但是私底下的交情却十分深厚,得知欧阳烈历经了一场爱情奋战,最後还失恋了,实在让身为恋爱讲师的韩司拓看不过去。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肩负起幸福大使的义务,点醒这两个爱情低能儿,告诉他们在爱情里,面子值不了多少钱,幸福才是无价!阿烈,你最好仔细想一下,你失去丁薇光就这么难受了,那女人要是没有你,怎么过日子呢?搞不好连过马路都有问题,也许被她前男友卖了还傻兮兮地替人家数钞票呢……韩司拓夸张地贬低丁薇光的智商,放大欧阳烈的重要性。
闻言,回忆如流水般回涌过欧阳烈的心间,他想起了薇光受伤时脆弱无依的模样;想起她连煮饭都不会,看似精明能干,但私底下却粗枝大叶;想起了她怎么卑微地祈求他的谅解,寻求他的信任;想起了自己怎么伤害她的自尊……韩司拓见他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不语,立即叮咛道:如果你还爱她,就去追回她,不要造成生命中的遗憾。
毕竟,在芸芸众生里要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挺难的。
真的喜欢,就要不计後果地夺回她!韩司拓的话就像一道闷雷,劈进他的脑门,让他豁然开朗。
是啊,他还爱著薇光,为什么要轻易地将她拱手让给锺尚诺呢?这样岂不是让那家伙人财两得,既可以得到薇光,又能让他完成当导演的梦想?忽然之间,他想起今天似乎是丁薇光结婚的日子……她该不会在伤心之余,真的嫁给锺尚诺那个人渣吧?!不行!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嫁给那个臭男人呢?他好不容易将她从那场爱情泥淖中拯救出来,她欠他的感情都还没有偿清,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嫁给别人呢!抹去脸上的血痕,他找了一块OK绷贴住伤口,匆匆地跨出浴室,奔进卧房里,打开衣柜,随意挑拣了一件乾净的白衬衫穿上,再套进牛仔裤里。
他拿了车钥匙,飞快奔下楼,跨进车里,启动引擎,奔往圣心堂教会,就怕今天真是她结婚的日子。
他烦躁地按著喇叭,像一头失控的兽,奔窜在城市里。
www.lyt99.cn www.lyt99.cn www.lyt99.cn车子抵达教会外时,他看见广场上用粉红色的玫瑰花和红地毯布置成婚礼的现场,悦耳的结婚进行曲正好传进他的耳朵里,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探进他的胸腔里,揪痛他的心。
他揣著一颗忐忑难安的心,奔向前,打开教堂的大门。
此时,神父正在一对新人面前宣读誓言。
……如果没有人反对,我将以神的名义宣布这对新人在此刻成为夫妻,无论是好、是坏、是贫、是富,疾病或健康时,都相爱相——我反对!我反对他们结为夫妻!欧阳烈步向红毯,大声地宣告著。
蓦地,宁静的教堂里传来大夥儿惊讶的讨论声,好奇的目光全都投注在他的身上。
站在神父前方的一对新人也转过头,望著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先生,你有什么理由反对这对新人结为夫妻呢?神父严肃地问道。
欧阳烈走上前,拉住新娘的手,这才发现不是丁薇光,而是苏淇娥。
你……你干么反对我结婚啊?苏淇娥错愕地问道。
不会吧,欧阳烈居然半途杀出来抢婚!我……欧阳烈对上苏淇娥的脸时,立即松了一口气。
我反对他们没有经过我的祝福就结婚!我在此衷心祝福苏淇娥小姐能与夫婿永浴爱河!此时,站在新娘旁边的丁薇光被他疯狂的抢婚举动给感动了。
薇光……欧阳烈深深地看著丁薇光。
薇光,管好你的男人,叫她不要妨碍本姑娘出嫁,要是害我一辈子当老姑婆,我会拉著你作伴!苏淇娥压低音量,在她的耳畔警告著。
老婆,这是怎么一回事?新郎呆愣住。
有人要抢婚,却抢错人了啦!苏淇娥首先恢复镇定,对著神父说道:神父,我们可以继续婚礼了吗?欧阳烈羞窘地走到观礼区,等待婚礼结束。
新人在神父的见证和众人的祝福之下宣读誓诃、交换戒指,完成了终身大事。
丁薇光以眼角余光偷偷地瞄向站在观礼区的欧阳烈。
那天,他们争执、闹完分手之後,她收拾私人物品回到自己的公寓,第一件事就是将锺尚诺的行李从六楼的阳台抛下!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私自接听她的电话,还恶意散播谣言,分化她和欧阳烈的感情,他们也不会闹到分手的地步。
也因为锺尚诺自私的行为,让她彻底地看清他恶劣的本性,当下立即拿起电话,威胁要报警,这才成功地将他赶出她的公寓。
在分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她深切地思考过。
她对锺尚诺心软,就是对欧阳烈残忍;她对锺尚诺宽容,就是让欧阳烈不安。
怪不得他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都是她犹豫不决的态度伤害了他,她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还怨怼他不相信自己……虽然他们分手後就没有再联络了,但是伍壮元却天天打电话向她报告欧阳烈的近况。
听说,他天天买醉、夜夜失眠,痛苦、懊恼得无法自拔。
当下,所有的怨怼早就在他自虐的行为下消失了。
而现在,他疯狂的抢婚行动,更是再次征服了她的心。
礼成之後,他走向前扣住薇光的手臂,将她拉到教堂的另一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新娘是苏淇娥?欧阳烈的黑眸布满疑问。
因为锺尚诺迳自把教堂、餐厅、喜帖、喜饼都订好了,又不能退,刚好苏淇娥的男朋友向她求婚,所以我就请他把这一切东西都送给他们,当成是他偿还积欠我的款项。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嫁给锺尚诺?他小心翼翼地确认。
我嫁不嫁关你什么事!她噘著红唇,别过头去。
薇光,我知道错了啦……他放低姿态,扳过她的肩膀,柔声道歉。
我不该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误会你……哼!她跩跩地昂起下颚。
嘴巴上虽然倔强的不肯承认,但是自他打开教堂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取得她的谅解,赢得她的芳心了。
我有罪,我不该质疑你的真心,你就原谅我一次嘛……你只错这一丁点儿而已吗?我还有罪,不该说那些惹你伤心的话。
他再列举第二条罪行。
还有呢?我有罪,不该在你的面前抽菸、喝酒。
再来呢?我有罪,不该这么晚才来找你,让你难过那么久。
知道就好!她娇嗔道。
所以,就罚我一辈子爱著你、守著你,好不好?哼,先把你留校察看一阵子,再看你的表——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大掌已覆上她的後脑,炙热的嘴贴上她的唇。
此刻,再多的对不起都不能表达他的歉意,唯有吻她才能证明自己忏悔的决心。
薇光的抗议全被他悉数吞噬进他的唇里,她感受到他炙热的舌探进她的嘴里,柔柔缓缓地吮噬著她每一分柔嫩,温柔地唤起她体内深藏的热情。
以往吻她的甜美悸动只能在梦里重温,如今真的再亲吻到她的唇,教他不禁贪婪地一再汲取她微甜的芳香。
两人沉浸在亲昵的缠绵之中,丝毫不在意成为宾客观礼的对象。
欧阳烈得意地搂住她的纤腰。
这场救爱任务,总算惊险成功了。
就像梁景岩说的,一边执行任务,一边谈恋爱的感觉,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他终於如愿抱得美人归,不用再忍受韩司拓的奚落了。
最近型男事务所喜事连连,真的该改名叫结婚事务所了……编注:㈠关於型男事务所的社员之一——卫成濬&欧思飞的爱情故事,请见橘子说493《敢爱大冒险》。
㈡关於型男事务所的社员之一——骆应颺的爱情故事,请见橘子说504「型男事务所l」《拜托少来惹我》。
㈢关於型男事务所的社员之一——梁景岩的爱情故事,敬请期待「型男事务所3」《不甩你的规矩》。
㈣关於型男事务所的社员之一——韩司拓的爱情故事,敬请期待「型男事务所4」《男人真是祸水》。
卡稿的无间地狱 艾蜜莉我想,有看过电影无间道的朋友一定知道,在影片一开始就开宗明义说了一段佛家语: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故有此名。
在动手写这本稿子的时候,我陷入了无止尽的卡稿地狱,一会儿担心人物不够讨喜,一会儿担心剧情不够流畅、对白不合理、女主角有感情劈腿的嫌疑……就在这无止尽的担心与忧惧之下,让我完全无法动笔写稿,每写一段,就删掉前一段,一本稿子改到面目全非。
一度怀疑自己的脑细胞变成了浆糊,所以到处跟朋友唉江郎才尽、肠思枯竭,并再次怀疑我会不会提早四十年得了老年痴呆症,要不然怎么会智障成这副德行?当友人打电话来邀约我去宜兰、澎湖等地时,我狠心拒绝了,抱持著没进度绝不出门的法则!然而,就在他们一行人南征北讨,过了一个快乐的暑假後,我还是卡在原地不动,甚至已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连手腕都敲出病来了。
於是,友人在电话里扬声大笑:不会吧!我已经去很多地方玩回来了,你还卡在原来的地方啊~~听起来很惨耶~~该下会,吴小姐都要生第二胎了,你还在原地不动吧?吴小姐是我们一个很不熟的朋友,她从国外回来,相亲到坐月子,总共只花了十五个月。
如果她都朝第二胎迈进,我还在原地不动,那乾脆开窗跳楼好了啦!×卡稿,就像犯了精神上的便秘一样,一星期连一千字都写不好,卡过了一个章节又一个章节,卡到最後让我焦虑成疾,自律神经失调的老毛病又犯了,披著一头长发跑去向医生求救~~我只差没上演八点档洒狗血的戏码,匍伏在医生的西装裤管下,哀求道: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的焦虑,我一天连一百个字都写不好……我快死了……我焦虑到连残存的一点信心和斗志都失去,只差没装死地计划好逃亡路线,挟著写不完的稿子躲到天涯海角去。
历经这段惨不忍睹的卡稿焦虑期後,让我得到一个启示——其实身体的病痛不难挨,但是灰心和焦虑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要牢牢地谨记这次可怕的焦虑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