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2025-03-22 08:30:03

钻戒的设计图她有看过, 这次送来的,是给她看过,她最喜欢的款式。

设计师说, 这种纯净无暇的大钻, 最适合镶嵌最经典的三石款,中间蓝钻做主石, 旁边再镶上两颗小白钻。

秦岁年要镶粉的,设计师说也好, 这种撞色很高级。

靳恪西就一个评价:俗不可耐。

但他还是按照她的意思, 送来一只完全在她审美点上跳舞的戒指。

然而她不准备戴。

这戒指的身价,是这套公寓的几十倍不止, 放在她这里, 连个保险箱都没有,像个闷雷,会不会有人半夜来偷?秦岁年硬生生失眠了一晚。

一方面被诱惑得心动, 一方面紧张得心梗, 早上起床不用测速,一定心率过快。

今天她没喝咖啡,要了杯牛奶,这样对心脏好一点。

郭可意早上来接她,第一眼便扫她的手,很遗憾的样子:哎,怎么没戴……话没说完,秦岁年投来凉飕飕的眼神。

郭可意识趣地闭嘴。

她觉得可惜,自己戴不上, 欣赏一下也好, 秦小姐跟靳总吵架, 可钻戒那么漂亮,它是无辜的啊!喝着牛奶,秦岁年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跳,总觉得今天不太平。

果然,好的预感不一定灵验,不详的却分分钟像是她的嘴开过光。

还没出门,她接到周蔓的电话,你快点到工作室来!秦岁年一愣:好像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靳恪西来了!他指名找你!话说得不清不楚,秦岁年还以为靳恪西是要来砸场子,找她麻烦。

等周蔓讲明白,她一颗心沉到底,确定了,他就是来找麻烦的。

一家顶级商业杂志,邀请到靳恪西做下一期的封面人物,还有一篇访谈文章,今天两方约好拍照,靳恪西却临时变卦,要换一家拍照。

他指定了「盛嘉年」,点出秦岁年的名字。

周蔓在电话里说:《言商》杂志社那边十万火急,加价一倍,靳恪西的档期只有今天有空,拍不成,他宁可毁约。

也是,一点违约金而已,他才看不上。

但对杂志社而言,是上上下下的损失,很多连带责任,可能还得安抚广告商,毕竟他们已经在官方微博预告了下期会有靳恪西的访谈。

秦岁年感觉呼吸不畅,靳恪西有没有一点契约精神?周蔓噎了一下,他是资本家,利益至上的,你是不是把他想得太美好了?秦岁年没做声。

的确,她很少接触到靳恪西的另一面,她总觉得,靳恪西对她冷淡,有时捉摸不透,而郭可意有一次竟然感叹,靳总在你面前,跟在别人面前真的判若两人。

周蔓想了想说:你要接吗,实在不愿意我可以把你推掉。

反正他们工作室没跟任何一方签约。

只是失去靳恪西这个活招牌有点可惜。

秦岁年也想得到。

她沉着脸,过了几秒,想到要赚钱,脸色才稍显轻松,她说:干嘛推掉,我要接,我还得把他拍得服服帖帖!周蔓第一次听说,服服帖帖还有这样的用法。

岁岁,你成熟了。

她忍不住表扬。

秦岁年:感情不成买卖在,怎么着也别跟钱过不去,我还准备换大房子呢。

昨天黎霄的话给她提了醒,租房,不如置业,她想想也是,不管以后去哪里养老,现在工作室发展势头正好,她在这个城市至少要待十年。

租房,很被动,动辄搬家,是挺麻烦的事。

秦岁年对租的房子没有归属感,买再多东西,也舍不得花大力气设计装饰,总觉得不是自己的。

搞钱重要。

她说服好自己,等走进工作室的时候,情绪已经冷静下来。

周蔓只比她早到一点点,见她来,立刻将她拉进办公室:是你说的要接,我已经让他们在准备了,靳恪西的助理说他十点半到。

她点点头,十点半,足够了,这种商务杂志,不需要人物有太多表现力,拍得严肃一点,四平八稳就行。

前提是,靳恪西不会故意跟她作对。

周蔓也想到了这点,在她看来,靳恪西这样的人物,不至于那么幼稚,专程找前女友麻烦,她反而担心秦岁年。

你千万稳住,别跟他吵起来。

秦岁年冷笑,表情淡淡的,只要他好好配合拍摄,不要找事。

或许是个flag,从立下的那一刻,就注定不会应验。

靳恪西永远准时,十点半,他准时踏进工作室,身后跟着助理和保镖一行人,阵仗浩大。

许多员工看到,还不大习惯。

从前他来,是以老板男朋友的身份,每次连助理都不带,来就直奔秦岁年办公室,他的出现总会伴随着各种小礼物,或是外卖甜品。

这次却格外严肃,透着公事公办的意味。

他半个月没来,大家听说了些风言风语,个个都很谨慎。

今天阴转晴,靳恪西来得巧,刚好迎来第一缕初升日光。

光影对摄影很重要,虽然他们在室内拍摄,打光板可以弥补光线不足,但自然光无法替代。

短短一个小时,秦岁年已经想好拍摄的基本方案。

《言商》那边的负责人加了她联系方式,发给她一份文档,是前期和靳恪西方面的沟通。

秦岁年还挺意外,感叹《言商》到底家大业大,做事就是爽快大气,活儿被抢了,还主动跟她交流工作成果。

是也不是,现在言商最着急,比我们还希望拍摄顺利。

周蔓顿了顿,眼神有几分微妙:何况,他们应该知道你跟靳恪西的关系,哪敢为难你。

传媒圈子,永远在八卦最前线冲浪。

秦岁年扯了扯嘴角。

她预感这次拍摄不会太顺利,别人不会为难他,但他会。

果不其然,还没正式开拍,就遇上了问题。

化妆师小琰来找秦岁年,犯愁地求助:怎么办,靳总不肯化妆。

秦岁年皱起眉。

怎么说呢,意料之中。

上镜都需要化妆,包括男士,不是日常那种化妆,只需要用些粉底均匀肤色,画眉形,修容增添面部立体度,或许还需要上唇妆。

镜头会吃妆,照片出来后就很自然。

她就知道他接受不了。

某些人的直男是深入骨髓的。

她只好亲自上场,走进摄影棚,一眼看见坐在窗边沙发上的靳恪西,他一身黑色西装,气度不俗,前台正给他端来一杯咖啡。

秦岁年直奔他走去,挤出一丝职业假笑:靳总,拍摄前得先给您化妆。

靳恪西淡淡摇头:我觉得没必要。

她很想骂一句自恋鬼。

然而他的确生了副颇有本钱的皮囊,窗户有光透入,他半张侧脸浸在明暗光影中,眼睫微垂,是一张任何摄影师都会喜欢,写满故事感的脸。

她都有几分恍惚,想起第一次见他,两人相撞,她回头的一瞬间,看见那个春日阳光下的少年,朝气蓬勃,气质又像水一样的冷淡干净。

不化妆,也不是不行。

美中不足是,他脸色稍显苍白,眼神有些疲倦,唇色也淡。

像是熬了几天大夜班。

秦岁年直接夺过前台手里的冰咖啡,不给他喝,板着脸说:我觉得有必要,我是摄影师,你得听我的。

靳恪西挑起眉,说:可以,你亲自来。

……秦岁年有些按捺不住。

周蔓及时赶来,捏了捏她小臂,仿佛在注入精神能量。

她顿了顿,深呼吸一口,默念三遍要搞钱,咬牙冲靳恪西挤出笑,让人拿化妆箱来。

靳恪西忽然站起身,目光幽幽沉沉,不在这里,去你办公室。

所有人屏气敛眸,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周蔓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连她都觉得,秦岁年一定会跟他吵起来。

没想到,秦岁年放下咖啡,只冷冷抛下一句:去就去。

她自己的办公室,还能怕他吃了她?秦岁年不怕他,她只是烦躁,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如今,他报复也报复了,总不至于是没玩够,她明白,他不是那么下作的人。

办公室里光线昏暗。

她来时还没拉开窗帘,有阳光沿缝隙透进一缕微光,尘埃无序地起舞。

靳恪西跟进来,关上门。

说吧,到底想怎么样?秦岁年料定他不会乖乖听话。

靳恪西靠在门上,我来找我弄丢的东西。

秦岁年动作很大,绕到办公桌前,一把拉开抽屉,抽出她签好字的协议书,一下拍在他胸膛上,你的,拿好。

他接住,低头扫一眼,看见她签上了名字,眼眸一沉,当即撕掉,从容地说:我找的不是这个。

秦岁年瞪着他,像一只炸毛的猫,随时会伸爪子。

他不怕,或者说他习惯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是来见你一面。

秦岁年并不躲,她好奇他还有什么把戏,懒洋洋地问:哦,见到了,然后呢?靳恪西深深望住她,眼眸似雾,无形中丝丝缕缕将她笼罩,指尖触上她冰凉脸颊,低声擦过她耳朵:岁岁,我们不离婚。

她怔住,从背脊漫上一层酥麻,侧脸被他触碰的地方变得很热,她以为自己听错。

什么?他们中间,一定有一个人疯了。

靳恪西一手捧住她侧脸,耐心而郑重,重复了那句话:我说,岁岁,我们不离婚好不好?他温柔下来,很有蛊惑性,秦岁年一直都知道。

她现在却更生气,撇过脸,不让他碰,靳恪西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他那张脸依旧冷硬,细看之下,仍是一副出色的颅骨,脸上骨骼感强,显得立体,线条干脆而凌厉,没有丝毫迟钝臃肿感,他的眼神如凛冬,总是很少情绪,更多理性。

只有当他温柔下来,或是意乱情迷的时刻,眼眸里仿佛逸出春风,吹起喧嚣的情意。

靳恪西声音那么低,低进她心底:我在追你。

秦岁年气得脸颊都鼓起,顾及人在办公室,不好大声,又舍不得下手打他,最后气哼哼憋出一句:有你这么追人的啊,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他搂上她的腰,把人往沙发上带,直到她坐他腿上,他吻上她倔强的唇,才低叹出声:你喜欢这样的,岁岁,我都知道。

一边亲密,一边叫她小名,说不出的羞耻。

秦岁年气得咬他。

又无力反驳……好像,她是真喜欢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肆无忌惮的关注,喜欢那些又昂贵,又奢侈,触不到的高岭之花,也喜欢被捧到高处,坠入云端……喜欢靳恪西,喜欢被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