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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真凶

2025-03-22 08:30:16

陆珩辨认出那枚珍珠是从鞋上掉下来的,知道对象就简单多了,陆珩很快找到订做这种鞋的店,王言卿对照样品,发现鞋头缀着的珍珠和梁芙捡到的一模一样。

王言卿放下东西,轻轻对陆珩点头。

陆珩心想查案时带一个女子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查这类女人证物方便多了。

陆珩看向店铺掌柜,问:这种鞋,都有谁买过?掌柜搓着手,为难道:官人,我们店小本生意,多给官员富商的内眷订做衣物。

鞋袜乃女子私密之物,不方便透露给外人。

掌柜以为摆出他们店的人脉关系后,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客人就该知难而退了。

然而,那位皮相出众到近乎称得上漂亮的男子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波澜不惊地拿出一枚铁令牌。

掌柜朝令牌上瞄了一眼,隐约扫到一个锦字,就不敢再往下看了。

掌柜脑门不断渗出冷汗,赔笑道:原来是锦衣卫大人。

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取账本。

陆珩亮出身份后,所有人都变得很好说话。

掌柜很快拿来账册,王言卿一页一页翻,突然指着一个地方对陆珩说:二哥,你看这里,上个月初梁文氏在这里订做了一双鞋。

梁文氏买的正是刚才那款新品,鞋头缀着珍珠,应当是为梁卫守孝特意订做的。

陆珩粗略算了算,看珠子的磨损程度,时间也合得上。

掌柜还守在旁边,闻言忙道:这是小店新推出的样品,娘子若是喜欢,小人这就让伙计给娘子包上几双。

王言卿现在做寻常打扮,但她在陆府里衣食住行样样精致,哪用得着这里的鞋。

她正要回绝,却见陆珩抬头,一双眼睛喜怒不辨地看着掌柜:你叫她什么?掌柜吓得都结巴了:这位夫人竟不是大人的娘子吗?王言卿尴尬,忙道:店家,你误会了,这是我哥哥。

掌柜这时候才注意到王言卿还梳着未婚女子发髻,不由脸色讪讪。

他见这两人姿态亲密,在人前毫不避讳地触碰交谈,便以为这是一对夫妻。

至于女子叫男子二哥……女子多得是喊情郎哥哥,掌柜还以为这是人家的夫妻情趣呢。

谁知道,竟然是亲哥哥而非情哥哥。

掌柜的一边赔笑,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又总是身体贴着身体而站,谁能想到他们是兄妹啊。

王言卿解释后自己也觉得尴尬,默默往前挪了一步。

陆珩意味不明瞥了王言卿一眼,也没说话,对掌柜道:账册我们收走了,用完了我让人给你们送过来。

不敢不敢。

掌柜哪还敢让锦衣卫上门,赶紧说,这本账册小店用不着,不敢劳烦大人们跑一趟,大人需要,随便拿去就是了。

掌柜千恩万谢送陆珩和王言卿出门,看到这两人走远后,浑身都要虚脱了。

伙计躲在柜台后面,小心翼翼问:掌柜的,梁太太那双鞋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锦衣卫都来了?掌柜怒瞪伙计一眼,呵斥道:锦衣卫大人的事,是你能问的吗?还不快去干活!王言卿和陆珩走出店铺,她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对陆珩说:所以,梁榕门口那枚珠子是梁文氏留下的。

十六那天她不知为何去梁榕屋里,走动时不慎落下鞋尖的珍珠。

当时天黑,梁文氏没注意到,结果第二天被梁芙发现。

梁芙展示给梁彬后,梁彬转告梁文氏,梁文氏以为梁芙发现了她的秘密,遂起了杀心。

梁芙是女眷,全天待在屋里不出门,梁文氏找不到机会下手,便偷了冯六的衣服,让梁彬穿上衣服假扮冯六,还掐着时间带人去捉奸,让梁彬在众人面前逃走,以此诬陷冯六和梁芙通奸,借官府的刀杀人。

难怪她特意宣扬梁芙疯了,不让人和梁芙说话,还从外面请了驱邪符。

驱邪是假,封口是真,她怕梁芙将她的事告诉外人,所以提前一步诬赖梁芙疯了。

陆珩点头:梁芙通奸一案的原委应当就是这样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梁文氏鞋上的东西落到梁榕门口,只能证明她来过梁榕房间,不能证明是她杀了梁榕。

梁彬假扮梁榕出门,穿冯六的衣服构陷姐姐通奸,他和这个凶案也脱不了关系。

仅梁榕一案,梁文氏和梁彬一个是主犯,一个是帮凶,罪名和量刑都不相同,该怎么确定这两人中谁是真正的凶手呢?王言卿皱眉,觉得棘手。

梁文氏和梁彬的表情都不对劲,嫌疑程度不相上下,仅靠证词无法判断谁是主犯。

而且,他们现在所有的推理都是猜测,要想定案,还需要证据。

王言卿想了一会,问:梁芙说十六晚上她去找梁榕时,曾听到屋内有闷闷的声音,随后梁榕让她回去。

会不会那时,凶手也在房间里,所谓梁榕的回话是凶手假装的?陆珩马上就明白王言卿在想什么,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是,女子压低声音,也能短暂伪装男人说话。

仅靠着一点,无法确定真凶。

王言卿低低叹了一声,小脸又沉重起来。

陆珩看王言卿耷拉的眉眼、微微嘟起的嘴,忍不住轻轻笑了,抬手捏了捏王言卿的脸:急什么,此案最重要的证据还没找到呢。

嗯?王言卿疑惑,顾不上搭理陆珩不规矩的手,问,还有什么证据?掌中肌肤如玉,触感极好,陆珩过完了手瘾,才不紧不慢道:尸体。

一个命案中,尸体永远是最重要的证物,没看到尸体前,任何推断都是空中楼阁。

王言卿若有所思地点头,抬眸,圆润黑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二哥,我们现在要去找梁榕的尸体吗?她这样抬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乖巧礼貌的猫,这回陆珩不止手痒,心都痒了。

他指腹蹭了蹭王言卿脸颊,心不在焉说:我可不舍得让卿卿去找尸体。

锦衣卫别的不济,人倒是不缺,让他们去找就行了。

王言卿颦着眉,仔细想案子:可是,保定府外那么大,该去哪里找呢?王言卿注意力转移,陆珩有点不高兴,故意说:卿卿要是对我笑一笑,我就告诉你。

王言卿抬眼,淡淡扫了陆珩一眼,转身走了。

陆珩赶紧将人拉住,放低了姿态哄道:好了,我和卿卿开玩笑的。

卿卿的要求,二哥哪舍得拒绝。

十七那天,梁文氏带着儿子回娘家,梁文氏那么宝贝儿子、贪慕享受的人,怎么会一个奴仆都不带,让儿子赶车呢?他们多半是去抛尸了,查他们出城后的行踪,就能知道梁榕的尸身在哪儿。

到了这一步,事情基本已经水落石出,剩下的唯有找证据而已。

陆珩已经没心思敷衍梁家人了,他懒得回梁家,直接去了卫所,出示自己的身份令牌。

保定府锦衣卫卫所瞄到上面的陆字,表情都裂了,没一会,保定府大小官员就聚在陆珩跟前,问:指挥使,下官不知您亲临保定府,多有怠慢。

不知,指挥使来保定有何贵干?先前陆珩调查冯六时,也动用过锦衣卫的关系,但那时他用的是假身份,如今这块才是他自己的身份令牌。

他们日昳时分抵达保定,一下午跑了好几个地方,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陆珩扫了眼日头,说:起风了,先安排一个干净的客房,不用泡茶,送热水过来。

保定府官员一听,连忙应是,赶紧跑下去给指挥使安排休息的地方。

他们散开时,全老老实实垂着眼睛,偶尔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往指挥使身后扫了一眼,立刻被同袍拉走。

傍晚的风越来越大,寒气像刀子一样刺骨。

陆珩转身,拉了拉王言卿的兜帽,问:卿卿,还冷吗?王言卿摇头:我没关系,先查案子要紧。

陆珩替她拉斗篷时无意碰到王言卿的脸颊,冰凉一片。

他去碰王言卿的手指,果然,冷的像冰一样。

陆珩握住王言卿的手,用自己的手掌给她取暖,说:不急,你先找个地方暖暖身子。

陆珩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王言卿手指这么冰,要么天生体寒要么身体弱,总之都要调理。

看来,回去后他得给她找个郎中。

陆珩交代的事,卫所很快就办好了。

保定府官员顷刻收拾出一间温暖宽敞的屋子,里面一尘不染,摆设俱全,还放着双陆、叶子牌等,保证让指挥使住的舒心满意。

陆珩进去后粗粗扫了眼,他们大概以为这件屋子是陆珩要用,所有摆设都偏男人,不见丝毫女子用具。

陆珩皱眉,很不满意,王言卿见状,轻声说:二哥,这里摆设简单大方,我很喜欢。

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吗?陆珩心里轻轻叹了声,对王言卿说:我说过,你不必揣摩我的脸色。

王言卿低头,下巴抵在蓬松的毛领上,像截玉一样清冷易碎:哪有,是我喜欢。

她看人表情已成了直觉,根本区分不出生活和办案。

陆珩最开始觉得她这项本事得天独厚,现在想想,她经历了什么,才会磨炼出这样的本领呢?他倒宁愿她没有这项天赋了。

陆珩没有再折腾,带着王言卿坐好。

卫所这种地方没有女人,屋里没有备暖炉,陆珩就用自己的手给她取暖。

陆珩手掌比王言卿的大,单手就能覆住王言卿两只手,再加上他常年习武,身体强健,手心总是热的,和王言卿冰一样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王言卿手指蜷缩在陆珩掌心,稍微活动就能触碰到他干燥温暖的手掌,她悄悄感受陆珩掌心略微粗糙的茧子,心中不知不觉生出贪恋。

卫所将出城记录送来了,陆珩单手握着王言卿,另一只手缓慢翻动记录,看了片刻后,说:去满城搜山,查沿途村子,看有没有人见过梁家的马车。

隔扇外的锦衣卫领命,脚步利索有力,没一会就走空了。

等门重新关好后,王言卿问:二哥,你怎么确定在满城?梁文氏娘家在清苑,她却从北门出城。

清苑在保定之南,最近不到年节,也不存在城门拥堵,她何必这样绕路?北面满城有荒山,最适合抛尸,她应当去满城了。

王言卿点头,她犹豫了一会,小声问:二哥,你不用出去吗?陆珩合上册子,淡淡瞥了她一眼:赶我走?不是。

王言卿咬唇,她脸色苍白如雪,嘴唇淡的几乎没有颜色,乖乖巧巧道,我怕因为我,耽误了二哥的正事。

外面都在寻找梁榕的尸体,而陆珩却在这里陪着她,来往官差都能看到。

这样无论对陆珩的仕途还是名声都不好,王言卿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拖累了陆珩。

你这个小心翼翼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好啊。

陆珩似乎叹了一声,愈发握紧王言卿纤长的手,说,你的事,怎么不是正事了?别的女子撒娇、拿乔,稍有不如意就摆脸色,你倒好,总是替别人着想。

你要不懂事一点,把自己摆到最中心的位置上。

王言卿脑中飞快划过一幅画面,她仿佛听到有人对她说卿卿,你要懂事,却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庞。

她皱着眉,不解道:可是,二哥你不是一直让我懂事吗?陆珩短暂一怔,他盯着王言卿的眼睛,看了一会后浅浅笑了:人总是会变的,我现在改主意了。

卿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