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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2025-03-29 05:45:26

大宅里,六十寸的电视荧幕上,放着一幕幕美丽画面。

金芭比娉婷的身影……金芭比丰姿冶丽的脸蛋特写……金芭比巧笑倩兮、侃侃而谈……那些特质,是伍春风自觉身上挖不出半点的。

她不禁赞叹——金芭比真是天生该当明星的料!客厅的大沙发上,她与飞衡远各据一端,安静盯着电视画面。

果真是人要衣装!春风身穿芭比的衣服,那平日装束如欧巴桑的暗沉都褪去,色彩焕发得鲜艳。

但芭比的衣服。

全是些紧身衣、性感的贴身款式,春风穿了真不习惯。

她从画面上分了神,对飞衡远发问:我在这房子里面,也要穿这些衣服吗?当然。

飞衡远看她,点头回答。

丑小鸭也会变白天鹅。

现在的她,可以让人眼睛一亮,比原来好太多了!穿得有品味、穿得漂亮有什么不好?他喜欢现在眼中看到的她,是美好的,那颗爆炸头已够不协调了,别再让她那些丑死人的衣服虐待他眼睛吧!为什么?可不可以出席发表会的时候,再穿芭比衣服?我很不习惯耶!春风觉得这衣服绷得她难受,太明显的曲线让她不自在。

你必须习惯。

他坚决吐话。

别忘了,你已经开始是金芭比!衣眼如女人的灵魂,她穿上了金芭比的衣服,他便看见了芭比的影子。

喔……闷闷应声,她继续把注意力转回荧幕上,嘴巴继续嚼个不停。

此刻,她手里捧着一盒美味可口的巧克力蛋糕——从他家厨房冰箱里头翻出来的!对食物,她向来没有抗拒的能力!必杀!额前烙着两个字,她赶尽杀绝地将蛋糕下腹。

飞衡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冷冷睨着她很久了。

没错,她是很专心观摩录影带,可也很专心狂吃。

他霍地站起身来,一把夺去她怀里捧着的盒子。

啊?!做什么?春风一吓,慌忙抬头。

高热量的食物一律严格禁止!飞衡远正色警告。

眼睛往盒底一瞥——夭寿,见底了。

一盒六块装的蛋糕,全进了她肚子,只剩下些许残屑。

他赶紧将桌上另一盘奶油草莓派给收了!他不知道她的体质是否禁得起这种吃法。

不过,暴饮暴食可是模特儿维持身材的大忌,由不得她!要是发表会时,她的身材发胖到不符金芭比的体态,会让计划大打折扣。

高……高热量?春风双眉扭曲,有些恼、有些不服。

她吃东西从不管热量或营养,只凭一张嘴想啃就啃!金芭比的魔鬼身材,可不能让你吃成了‘见鬼身材’!现在开始,你的饮食都要控制,肚子饿了,只准你吃蔬果果腹。

拜托!她低嚷一声。

只吃那些东西,我会死掉的!不行!别剥夺她迷人的嗜好。

食物,是她的命哪!如果这样会死,早死很多人了。

我会瘦成皮包骨!她誓死争取。

等你成了皮包骨,我再送你去非洲与难民生活。

喂!她气急败坏了!好恼、好恼!如果你连这都控制不了,哪有能耐完成任务!他神情煞是严厉。

那是两码子事情嘛!春风瘪嘴闷声。

哼哼……食色性也,一个人能克制食的冲动,做任何事情都能成功。

他会待她比任何人严格!发表会只有一次!所剩时间不到一个月!唯有成功,没有失败!我……她仍想着磋议几句。

忘了?约定该听我的。

非要他搬出纸上的东西制约!好啦……知道了咩!春风咽咽口水,不舍地告别奶油草莓派。

还有,我警告你,日本发表会结束,可能会安排餐会,用餐饮食时不可以发出声音,请你一定要像个淑女。

方才听她吃到啧啧作响,真不像样!呼……春风大吁口气。

我会注意。

累,规矩真多!起来!训完话,飞衡远双手抱胸斜睨着她。

嗯?她疑问。

站起来!你观摩够久了,起来走几步路让我看看。

让他瞧瞧她的学习资质如何。

呃……喔!春风依言起身,晃了几步。

飞衡远紧拧眉心,脸色凝肃。

可以吗?春风又晃了几步,回眸问他。

说真的,要她学金芭比走路实在困难!她的腰不懂得自然扭摆,脚步也无法轻盈。

要她走来看看?她只能硬着头皮。

抬头、挺胸、小步走。

他闷声指示。

模仿是人类本能,但上帝似乎缺给了她这项。

那一副鸟样子真碍眼,老天爷能不能给她一顿雷劈,让她天资瞬间提升?抬头!春风下巴仰高。

挺胸!小步走!出咪咪,龟步前进。

她来回蜇步,喃念着,像背字诀似的。

哎!看得他头好疼啊!飞衡远暴躁地往额前头发一耙。

等等!他取来一双高跟鞋,丢在她脚边。

穿上。

唔。

春风构了鞋,弯下身穿上。

飞衡远瞧着,没说话。

尺寸刚刚好?!世界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合适当芭比替身!好吧!那么……老天爷,别给她一顿雷劈,赏她几颗冰雹就好,只要再聪明一点点!一点点,他就很感谢了!春风低头打量,原地不动。

细跟、尖头、皮面相当精致……很美。

可是,真是要命!鞋跟起码五寸高!已经一百七的身高,为啥还要穿得像巨人一样?这……穿了这……要怎么走路?她满腹疑问。

从前就很怀疑,那些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女人,为什么要虐待自己的脚?不会痛吗?不会跌倒吗?不会抽筋吗?唉!她一辈子都没穿过高跟鞋,这让春风苦恼了!提了脚步就能走路。

他觉得她在问废话!春风踌躇几秒,才迟疑地挪动双脚。

喀——喀、喀、喀、喀!鞋跟击着地砖的声音。

很笨拙的、很奇怪的频率。

飞衡远听不见印象中属于女性步履的轻快节奏。

呆瞪着她,百般无力……妈的!他咒。

走路外八字真严重!从没看过穿高跟鞋比她还丑的!呃?怎么?她疑惧的停顿脚步。

飞衡远走向前去,决心好好调教她——抬头、挺胸、小步,再来一次!抬头……她仰高下巴。

噢!哀叫一声。

她后脑被敲了记——飞衡远臭着脸。

你用鼻孔看人哪?下巴收进去一点。

喔……闷闷应声,她接续动作。

挺……挺胸……这下,换背后被劈了一掌,又是哀嚎一声。

你以为当兵哪?胸脯欠人捶?肩膀放平就好!他非得好好矫正她仪态!喔……好可怜!继续!他喝她步履移动。

喂!等等!春风举手。

怎么?别……别再动粗了,好痛耶!她怯怯看着他。

压力好大哪!怎么做,怎么错,再错下去恐怕会被抓去撞墙吧?没拿藤条鞭你就不错了!他没好气啐道。

春风摸摸鼻子,勉强练习。

现在后悔当替身还来得及吗?她觉得自己根本学不了金芭比……脚尖先着地!笨女人!你是企鹅吗?她穿了高跟鞋,活像长了蹼一样,走路摇摇摆摆、极不自然。

来回练习数十次,鞋跟敲击在地砖上的声音稍稍顺耳流畅些。

脚……好酸喔!春风苦着脸埋怨。

那是一定……飞衡远并不打算放过她。

但还是要继续!他明白鞋跟愈是细高,身体重心便会愈前,膝盖会自然屈曲,但要控制着才不致难看,不习惯的人当然撑得痛苦。

认命!她无奈继续下去。

唉……春风哀叹。

这样吧!来点催眠、来点幻想,幻想自己走在充斥动感音乐的伸展台上,四周掌声如雷、镁光灯闪闪呀呼!呀呼!噢愉快多了!练苦功的心情轻松些。

腰,稍微摆动……没没没!芭比肢体的弧度没有那么大,一点点……对!一点点就好……飞衡远引导着。

再不受教,他会掐死她!嘿!他突然喝叫了声,焦点从腰部转移,往下聚集在她的大腿与双膝。

这能看吗?穿的是紧身及膝的裙子,两腿却张得大开。

脚!合起来!他吼,往她腿侧狠拍一记。

噢——好痛、好痛!春风嚎叫,忙抚痛处。

呜……热热辣辣,出手真不留情。

她差点痛到爆泪。

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飞衡远骂道。

我当然是。

春风双手捧心,怯懦无辜地搁在胸口。

啐!我实在看不出来。

她是他见过最缺乏女人味的女人!我……好可恶的否定,不但让春风难堪,也觉得方才一番辛苦枉费了。

她眼眶霎时蓄满泪水,却憋着不敢滚落。

你——你这男人婆!毛病真多!飞衡远恶瞪着她。

眼泪,不是对每个男人都管用的。

……好委屈,好委屈喔!被骂是男人婆,但她不敢还口咒骂他是恶魔。

明明……昨天才说喜欢她,今天却凶恶煞待她,好坏!受不了!抛下话,飞衡远往楼上迈去。

春风盯着他的背影。

看来,可以休息了?擦擦眼泪,吸吸鼻子,她踢掉了高跟鞋,身体一瘫窝进柔软的沙发,叹喘长长一大口气……咒语!咒语又浮现。

她睁着猩红眼眶,怔忡想着……他喜欢她?他会不会喜欢她?他……真的喜欢她吗?她不太相信!换了个姿势,她躺在沙发上,揉揉眼睛又吸吸鼻子,呆呆望着天花板。

自己喜不喜欢他呢?春风眼珠子溜溜。

除去他的坏脾气,她想,她会很喜欢他!空泛的思绪乱转着,她是一闲下来就容易幻想的人。

爱情的幻想——她却从没有勾勒过,不清楚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她觉得自己有点蠢动焦虑……半夜,春风蹑手蹑脚摸出房门。

她贼头贼脑四下张望——嘻嘻!连个影儿都没有。

早忘了白天的不愉快!心情被其他快乐取代——她速速直扑大宅里那高贵的厨房。

高贵的厨房里,有可爱的冰箱!快!以最流畅优美的动作,打开冰箱瞧瞧,瞧里头有些什么迷人的食物吧!咦?她纳闷。

打不开?手搁在冰箱把手上,片刻错愕。

白天还很容易开呀?她试着更用力些。

使出吃奶的力量——左手、右手、双手,轮流都用上了,却还是打不开,额上已经搏命似的沁出一层薄汗。

最后,干脆反个身,从冰箱的另一边,单脚撑在冰箱门上,加上她的双手用力推。

呼!气喘吁吁,却仍然失败。

这会儿,她冷静下来,凑近门上细细研究,一方液晶荧幕上有数字按键。

她顿时傻眼。

上、上锁了?该死的真先进!不要怀疑,的确锁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她背后飘传而来。

哇——春风拔喉短促尖叫。

娘啊!被吓到了。

她猛地回头,险些扭了脖子。

半夜鬼鬼祟祟,被吓着了吧!只见飞衡远唇角阴险斜撇,双臂盘在胸前,倚着门框睨她。

显然,他已在一旁安静看戏许久。

你……你……她猛咽口水,平复惊吓。

偷食物的窃贼,会被笑吧?早知道你这家伙没什么自制力!飞衡远戏谑地笑着。

晚餐饿着她了!他只给她半碗白饭,小分量的蔬菜。

别这样……她几乎乞怜,眼睛无辜地盯着他求饶。

他半裸的胸膛映入瞳眸——看起来结实强健。

可是,不能当饭吃。

那是很优质的肉体,但却不是猪肉、牛肉、羊肉、鸡肉,她没有下咽的欲望。

乖!二十多天,很快就过去了。

瞧她一脸可怜,他也不禁将姿态放软了,说话音调满是安抚。

不!二十多天实在太久了,我……我不想当金芭比,这不是人过的生活,人间炼狱也不过这样……春风颓丧坐在地上,耙乱了头发。

她要怎么办?好恨那先进的冰箱!猜密码?拿电锯割个洞?还是拿火药来炸?噢——她饿死了啦!省省你的脑袋吧!他贼兮兮瞅着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春风愕然,抬眸惊问着。

好该死!除了冰箱,她更恨他!转移目标吧!这招不错,走!他失笑,走过去一把拉起她。

从没见过这种女人!毫不掩饰那张贪吃的嘴,不过……在这当下,他倒觉得可爱。

她贪心得不难看,姑且视她率真吧!何况饱足肚皮的确是人类的原始需求。

转移目标?春风随他拖去,像只斗败公鸡被拎着,反正,她已没有力气。

看你精神好,咱们来练习。

真可怜!他瞧她无力到软软挂在他胳臂。

练习什么?不要练习走路,我饿到没力气,走不动,我会跌倒、我会摔在地上、我会在地上饿昏……她叨叨说着,说得夸张,但分明埋怨。

一串话听得飞衡远发笑——我看你力气还很足,嘴巴也挺溜。

混熟了,她开始口齿伶俐了?原来她也挺聒噪!我全身上下都没力气,只剩下嘴巴还一息尚存,它是为了食物而苟延残喘,你懂吗?嘴里一边说着,春风整个人作势往他身上瘫软而去,好让他知道,她的确气数将尽,她需要食物!不,嘴巴请用在真正有意义的地方。

飞衡远眉眼被她逗笑了,尽是爽朗飞扬。

他将她一把扶直,面对面站着,不让她耍赖。

什么意思?春风瞪眼目盯着他。

瞧,他视线落在她唇上。

能接吻时,就不要忙着说话。

这是哪部广告旁白来着?接吻很有意义吧?他是不是这么想?当下脑中窜出的,只有暧昧思想。

方才,贴近他身躯所感受到的阳刚气味,还熨在她身上没有散去。

吻,能忘记饥饿吗?他……要吻她喔?他的眼神……好有魅力。

她发现,那双眸子煞是灵透,凝聚自信与光芒!春风瞧着,飘飘然了。

发表会上,主办单位会要求你用简单的日文说几句话。

他说。

嗯?跟接吻有什么关系?她眸心只有他说话时掀动的性感唇瓣。

你的嘴巴,可以拿来做自我介绍。

晕了,白眼一翻,春风在自己额上敲了记。

你这大花痴!饿昏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