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29 05:46:28

回程的路上,袁震一声不吭,杜拾羽总觉得,自己好像、可能有那个义务要说些话,可每每一对上他那双冷得吓人的眸子,所有的话便自动地往肚子里吞。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里,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语,直到安全地将她送到家门口。

呃……杜拾羽看了看站在门前不动的袁震,心想他可能在等着她道谢,请她吃了顿所费不资的晚餐。

谢谢你的晚餐,很好吃。

这话真的是很言不由衷,毕竟那块用镶着金边看起来很贵的盘子装的饿牛肉,她也才吃了那么两大口,而且还是很用力、很生气地吃,根本还来不及吃出什么味道,就让他给拎了回来。

不过,出钱的是大爷,再加上他的心情明显得不很好,她最好还是开口赞美几句。

与是乎,她说了该说的话,开始耐心地等着他该说的话。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不得已,她只好说:你明天要上班吧?现在天色不早了。

晚上八点半,虽说不是很晚,不过看不到日头倒是不假。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你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终于他开口了,可却不是杜拾羽心中该说的话。

嗯……这个嘛……她不想与他单独相处,那感觉太危险了。

我家太乱了,没地方坐。

一男一女同处一室,本就有些小小的潜在危险性;再加上他明目张胆地对她表明他的企图……她不是小女孩了,当然知道他所谓的要,根本不可能只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而已,要是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了,那可麻烦大了。

她还不清楚自己对他,究竟是个怎样的情感。

看到他昔日的恋人过来示威叫阵,她心头会泛酸、会吃味;他对她的温柔举动呢,又会让她晕了头,脸红心跳的……可是那就是爱了吗?她知道很多人没有爱也可以上床、可以做很多事,她也并不那么保守,可是思想上,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和心爱的人做该做的事……要不然,性行为少了爱,充其量不就也只是种动物的行为模式,受的是荷尔蒙的主宰,而不是大脑的指挥。

你家的乱,不会有其他人比我更了解。

袁震一口回堵了她拒绝他的理由。

既然我这个客人不介意,你这个主人当然也不必在意――再说,我也有些话要对你说,你不觉得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吗?他把理由给说了,她好像也没法子再拒绝他了。

至于她担心的事嘛……嗯,他刚才还在生气,应该不会想到她所想的事……所以,应该没关系吧?我觉得,你对男人的态度,该改一改。

袁震一进门,便将盘旋在他脑海多时的话给说出口。

尤其是对那些你所谓的帅哥的态度,更要好好地检讨。

跟在他后头的杜拾羽人都还没站稳,他的训示已经像海潮般涌了过来。

一个女孩子,一个像你这年纪的女人,应该早就脱离迷恋偶像的年纪,你这样子难道不会觉得难为情吗?我……她想为自己辩解,可是他的话如连珠炮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害她想说也没机会。

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献殷勤?他一脸不敢置信地摇头。

你以为你几岁?十五、十六?杜拾羽,让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经二十七了,几乎要大上他整整十整岁了!你想让别人为老不尊吗?为老不尊?这词儿,让她气红了眼。

对,就是为老不尊。

他接得十分顺口,你对他的迷恋,让人不禁要对你的心智年龄感到怀疑!一个成熟的女人,会去迷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吗?不会,至少在我认识的女人中,没有人像你一样!他愈说心头火气愈大。

拾羽,成熟一点吧!你已经不再是小女孩了,你也没有权利像那些芳华正盛的小女孩一样,去做一些愚蠢、但却是她们专属的事了。

你――你也不想想,外面的人对你根本不了解,他们不了解你的喜好,不了解你的性格,他们看到的只是你的作为、你的一举一动,你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行为,看在别人的眼里只有四个字――水性杨花!我――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你至少也该顾虑一下我的感受。

你像只花蝴蝶般的迎向别的男人时,你难道不会替我保留一下身为男人的颜面吗?从袁震职责杜拾羽为老不尊开始,她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他的话,只看得见他愈来愈生气的脸,以及一张一合的嘴巴。

她的心里充满了忿怒、不平,以及委屈。

什么叫为老不尊?什么又叫只有芳华正盛的少女可以做的事?就算她不再是年轻少女,就算她大那个段之霖十整岁又如何?欣赏一个人的外表有错吗?再说,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他们的长相、他们的身材,又不是像某些人还会将他们当成意淫的对象,想着一些不该想、也不能想的事。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认为自己喜欢他们有什么错!而最让她生气的是,他凭什么管她?就因为和他出去的人是她?就因为她没有顾虑到他男人的尊严?愈想,心里愈觉得委屈。

不知不觉,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直到那浅沟再也承载不住她的心伤,在眼角凝成了泪滴,顺着脸庞缓缓落下。

她的眼泪,让袁震滔滔不绝的训示,顿时止住。

你怎么了?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她的泪水犹如决堤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女人,不曾在他面前落泪,因为他很清楚地表示,他最厌恶的莫过于女人的泪水,正因为如此,每个亲近他的女人,没人敢试图以泪水来软化他的心。

如果换成了别的女人,他绝对会拂袖而去,让那女人自己去哭个够,但是,她不是别的女人,他也绝对无法丢下哭泣中的她离去。

其实在第一颗泪珠落下后,杜拾羽便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再流泪了,因为,眼泪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她向来不在人前示弱的,尤其是在男人面前。

可那个泪腺不知怎搞的,完全不受她大脑使唤,不仅没停,还流得更多,尤其是袁震叫她别哭时,她更是难以抑制一波强过一波的泪意成串成串地落下。

好,你说,要怎么样你才不哭?袁震没辙了,只要她不哭,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我怎么知道……她呜咽地说着,我以前又没有这样过。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哭?还不都是你害的。

她吸了吸鼻子。

喜欢看帅哥,又没犯法,让你说得那么难听,我还能不哭吗?她不平地说着: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看美女、谈美女,我们女人就不能看帅哥、谈帅哥?别的女人可以,你不行!为什么?还敢问为什么?她把他之前说的话当成耳边风吗?你忘了我之前说的吗?你之前说了什么?她连自己说的话都可以忘掉,更何况是他的。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确定自己再开口时,不会受情绪左右――他发现,自从他下定决心要追求她之后,这种用深呼吸以缓和情绪的动作,便经常地出现。

我要当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我又没答应。

你!她真的很懂得如何让他生气,不论是在网路上、现实中,都是这个样子。

本来就是啊,是你说的,我又没答应。

开玩笑,如果真的谁说想当她的男人,就可以成了她的男人,那她的男人不早就有一卡车那么多了。

气忿、无可奈何,这是他现在的心情写照;而她的表情、她的神韵,却又让他深深觉得,这样拾羽真是可爱得让他无法放手。

不想让她继续说话,又不能再让自己说错话,害得她掉眼泪……那么该怎么做呢?突然间,他瞥见她方才为了强忍啜泣,而贝齿紧咬住、现在已然红艳的双唇时,他想出了个完美的解决之道。

抬起手轻轻地握住她小巧的下巴,拇指轻抚着她柔嫩的唇瓣。

缓缓地低下头凑近她,在她还来不及察觉他的意图时,轻轻巧巧地印上了个若有似无的吻。

他的举动,让杜拾羽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她随时可以挣脱开来,可怪异的是,在这种时刻,她反而找不到力气挣扎,也不想挣扎了……他的脸就在她眼前放大,她甚至可以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双唇微启、面色桃红,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期待着另一个吻的女人。

而她的期待当然没有落空,在试探性的轻吻后,他扶着她,双唇贴上,舌尖探入,而后激烈的、没有喘息空间地吻上她。

刹那间,杜拾羽觉得自己好像被闪电给击中了,有股电流随着他的侵入,导进她的全身,她可以感觉到皮肤上的寒毛尽数竖起,身体开始发颤,而双腿仿佛失了力气,再也站不稳了。

这一刻,她只好靠着他、倚着他,让他支持着她。

就这么一个吻,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有种细微的改变窜上了心头,改变了她的想法……真的,就一个吻而已。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抱着绒布抱枕,杜拾羽整个人摊坐在床头,期待地看着江雨琦,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什么怎么一回事?而一如往常的,江雨琦并没有分给她百分之百的注意力,自个儿坐在床尾看着刚借回来的小说。

爱情啊。

爱情是怎么一回事?还能怎么一回事?爱了就是爱喽。

喂,雨琦,你很敷衍耶。

杜拾羽白了她一眼,你好歹也跟我说说,爱上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爱上就爱上了,还能有什么感觉?喂,好歹你也是写言情小说的,至少说个详细一点嘛,这种说法,难道你不觉得很对不起看你小说、相信你写的故事的读者吗?江雨琦抬起头,看着坐在她床头的杜拾羽:你又不是我的读者。

一句话堵死她。

江雨琦,你的朋友陷入了空前的迷惘中,你难道就不能给点有用的建议,帮我指点一下迷津吗?我写言情小说,可不代表我会睁眼说瞎话。

她耸耸肩,我已经说了,爱上一个人,压根没有道理可言,也没有原因可循――就是这样。

她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你又是什么时候陷入了这种迷惘了?唉……听到她这么问,杜拾羽长长地叹了口气,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这和旦夕祸福与什么关系?怎么没关系?杜拾羽理直气壮地说:想我上个月,日子还过得无忧无虑的,哪想得到一进入这个月,我又是躲人、又是被人追,然后又有了爱情问题的迷惘,你说这不叫旦夕祸福,这叫什么?你要这样解释也没错啦。

不过,你还是没说你什么时候陷入了爱情迷惘的。

江雨琦就事论事地问着。

而她也记得,上次两人联络时……嗯,那应该是三天前吧,她好像还没有这般的迷惘。

前天。

想起前天的事,仍要教杜拾羽羞红了脸。

前天?江雨琦抬了抬眉。

是喔,和谁?该不会是那个肯定会薄幸的袁震吧?对于有钱又帅的男人,她还是只有那么句评语――肯定薄幸。

杜拾羽一听,愣了会儿,然后才说:对,就是他。

杜拾羽小姐,我想,你肯定把我给你的忠告忘光了吧?呃……也没有……她只是那个时候忘了而已。

好吧。

江雨琦放下手中的书本,终于将注意力放在杜拾羽身上。

现在讨论你是否记住的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了。

既然你都已经产生迷惘,那么就算他真的薄幸,对有迷惘的你来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反正迷惘的不是她,遇到薄幸男的也不是她,无所谓啦。

你们上床了?会让拾羽迷惘,那么肯定是有了近距离的接触,而照她个人粗浅的判断,像袁震那种男人,肯定是大棒一挥,直接奔回本垒吧?上床?!她的问题,让杜拾羽杏眼圆睁。

喔,照你这表情,大概还没有吧。

江雨琦看她一脸震惊的样子,立即知道,她高估了袁震。

那应该上了三垒了吧?如果连这个垒包都踩不上去,那她只能说,袁大公子实在太厉害了!什么都没做,就能让拾羽这个感觉神经不怎么强的女人有如此大的反应,这等功力不晓得是练了多少年的采花功,才能有此成就呢。

差不多啦。

虽然坐在对面的是她老朋友,可谈起这话题,她还是会有些害臊。

我就说嘛。

江雨琦弹了下手指,表示自己没猜错。

这种人踩垒包的速度很快的。

一垒牵手、二垒接吻,通常可以直接盗上三垒卿卿我我,而奔回本垒结束比赛,回家彻底缠绵的话,这真的得观望一段时间。

而像袁震这种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这段观望期通常都很短;要是遇上些巴不得能紧紧贴上他的女人……嗯,那肯定是直接全垒打啦。

上不上床,和我迷惘有什么关系?杜拾羽不明白两者的关联。

我问你,你要是不爱他,你会和他上床吗?杜拾羽摇头摇得厉害,简直可以媲美搏浪鼓。

对啦,所以说,如果你已经和他上床,你还跑来问我爱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很多此一举吗?可是我们没上床啊。

做那种事就一定得在床上吗?江雨琦故意挑她语病。

不要耍我,你知道我的意思!杜拾羽为示抗议,将抱枕砸向她,不料却被她接个正着,直接垫在背后当靠垫。

其实,对江雨琦来说,答案是非常、非常简单而且明显的。

杜拾羽是单细胞生物,也就是说她做的很多事都是凭本能――例如说,讨厌一个人、喜欢一个人。

现在,她会对袁震产生迷惘,那必定是,她爱上了他,只是她还不自知,所以她才会觉得迷惘。

要不然她是这么个喜恶明显的人,她怎会分不出喜欢或讨厌呢?她这个人的心中根本没有所谓的灰色地带。

我是知道你的意思啊。

她决定将答案说出来,我说,你也别迷惘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杜拾羽,已经陷入他所编的情网了。

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为什么雨琦可以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说她爱上袁震呢?别什么了。

江雨琦打了个哈欠,你已经爱上他了。

可是我不觉得啊……她只是困惑,困惑耶。

哦?要是你真的不觉得,那你跑来问我,爱上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问好玩的?也不是,我只是想知道,爱上一个人会有什么感觉……她爱上他了?这念头不断地盘旋在脑海里。

可她愈想,她的理智就愈努力地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真要不可能的话,那么雨琦怎么又说得怎么地斩钉截铁?嗯……爱上一个人会有什么感觉?江雨琦想了想,然后又打了个哈欠,这问题,我看你只有自己去体会了。

好啦,我要睡觉了,你也回家自己想一想吧。

别急着赶我走啦,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啦。

你还有什么没问的?恋爱中的女人,真的是问题多多,平常自己可以想通的,到了这时候,脑袋全成了浆糊,搞不好连洗发精买哪个品牌的,都要打电话去问别人。

我想知道,如果,我爱他……而他不爱我呢?唉,果然是无聊又愚蠢的问题。

江雨琦在心中叹着气。

他有说他不爱你吗?没有。

她摇头,可又随即说:可是他也没说他爱我啊。

他没说,你不会问呀?问这个不太好吧……杜拾羽迟疑了,他只说他要追我,也没说爱不爱的,如果我贸然地问了,好像有点……怪怪的。

那你问过他为什么要追你吗?没有。

你为什么不问?别人在爱情里是春天的两条虫,那么她眼前这个,她个人一定要再替她加上两条――蠢到不能再蠢!我躲他都来不及了,怎么会问!杜拾羽回想当时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你为什么要躲?我也不晓得……她讷讷地说着:我只是有种,万一被他抓住,就再也逃不了的感觉……有点可怕……所以他追,你就跑?杜拾羽点点头,江雨琦接着问:好,那你说,你现在怎么又不躲了?大概是习惯了吧。

应该算是被迫习惯。

杜拾羽如是想。

听到这里,江雨琦决定不再让杜拾羽浪费她的时间――听好,我的结论就是――你爱上他了。

不再让杜拾羽有发问的机会,她直接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冬日暖暖,正好眠啊。

经过江雨琦的开启,杜拾羽开始不断地、努力地想,自己是否真如她所说的,已经爱上袁震而不自知。

好吧,她得老实承认,她很享受而且很喜欢,两人那天共享的吻,可是……可是这只不过是个吻嘛。

没道理她吻了男人,就一定会爱上他啊。

她又不是睡美人,让个不知打哪儿来的王子吻了就会醒了过来,然后就深深地爱上他,并且从此过着幸福又快乐的日子。

那天的吻,她想,一定只是一时荷尔蒙失调,所以她才会有那种……那种飘飘欲仙的快感,甚至让她误以为自己可能爱上他了。

其实,她对他应该没那么在意的,应该吧……她不禁偷偷瞄了眼坐在身旁埋头工作的袁震。

你最近怎么了?袁震放下手边的工作,揉揉眉间,纾缓自身的压力。

就在两人有过争吵的那夜之后,有某些情况改变了。

现在,袁震下班后,不管几点一定会到杜拾羽家报到。

要是时间早一点,那么他会带她去吃晚餐;要是接近午夜,那么她会准备好消夜等他来吃。

这好像成了两人间的默契,而随着这种相处模式时间增多,好像也成了习惯。

如果,在他八点之前还没来找她,那么她自己就会出门觅食,顺便买消夜回家等他过来吃;也就是说,要是他八点之前过来了,那么她会很习惯地被他搂着肩,到她家附近的小吃店解决晚餐。

她,已然习惯有他在身边。

没有啊,我哪有怎么了。

让他逮到自己在偷看,她的回答有些心虚。

没有?蹙起的眉头,很清楚地表达了对她答案的看法。

是吗?那为什么趁我不注意时偷看我?我哪有偷看。

好吧,你没有偷看,你是光明正大地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不过,我被你看也是天经地义的。

为什么?她慢慢地掉入他的圈套。

就像你说的,长得帅、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要让别人看个够,否则就对不起老天给了我一张完美的脸。

他耸耸肩,再说,如果我不让心爱的女人看个够,反而出去抛头露面,让别的女人把你的福利给占了去,这岂不是我的错?他那有点露骨、却又不是那么大胆的表白,让她在瞬间羞红了脸,可嘴角不知怎搞的,自动自发地扬起。

唉,这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呢?杜拾羽问着自己。

为什么他才说了几句话,却可以让她的心情,犹如飞上了天,在云朵间翻了几个圈,飞扬、快活得很?难道,她真如雨琦所说的,她爱上他了?可是,所谓的爱,不是要既浓又烈,好像要夺人心魂,几乎使人无法承受才叫爱,不是吗?爱要浓烈?嗯,照这标准,她和他现在应该不叫恋爱吧?他们现在过的是很平常的日子耶。

至于夺人心魂嘛,好像也没有,除了偶尔,她会被他的吻给弄得满脑浆糊外,其他时间她都很正常啊。

至于无法承受……唉,她真的爱上了他吗?又或者,他们两个真的在谈恋爱吗?哎呀,真麻烦啊。

想想,她以前根本不会去为这种事伤脑筋啊。

还有,还有!他说,她是他心爱的女人?这么说,他是爱她的喽?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爱她?你想问我什么吗?袁震说过,她的脸根本藏不住心事,只要她心里一想到什么,她的表情便会十分忠实地表达出她的想法。

咦,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要问?天啊,他会读心术吗?他浅浅一笑,并不打算将他是如何知道她心里想的事给说出穿,毕竟,有个会崇拜自己的女朋友,那是种很受用的感觉。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故意吊她胃口地说:等我以后有空再教你。

说实在的,他也没真开口说过爱她,所以真要杜拾羽开口问你为什么爱我这问题,真教她有点不知如何启齿。

这个,如果他是爱她的,那么他之前没明确的说,她却很明确地提,那岂不是显得自己过分有自信了?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她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这个……你刚才说,我是你心爱的女人……说着说着,她的脸又红了。

我是这样说的没错。

看着她泛着红晕的苹果脸,他忍不住伸长了手,抚上她的右颊,该不会是我表现得不够清楚,所以让你有了疑问?不会,不会,很清楚了。

还有她发现,只要他碰到她,她就无法思考,所有的思绪都会塞成一团。

为了不让他影响到自己,所以她稍稍地往旁挪,不过,他显然对她的动作很有意见,他索性将她给捞到怀里,让她枕着自己厚实的胸膛。

是吗?轻揉着她滑顺的长发,他脸上有的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既然没有疑问,你何必要问?他的情,只在她面前展现。

这个……她的眼睛盯着他穿的铁灰色线衫,脑袋则是不停地运转。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哪里奇怪了?我又不是美女,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你怎么会看上我呢?说着,她直起身,盯着他的脸,为什么?你为什么爱我?哦,你总算知道了。

他故作惊喜地说着。

看来,我的努力没白费了。

连续近一个月的时间,不管自己有多忙,他一定会抽空到拾羽家露个面。

他这么做的用意很简单,无非就是要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追求她,不能将她吓着,却又要让她明白他接近她的用意所在。

所以,追求她,是个难题,因为太积极,会将她吓跑;太保守,又不见成效。

因此,让他习惯他的存在,是追求她的唯一方法。

听到袁震这么说,杜拾羽这才明白,这些日子他天天出现在她家门口的真正用意。

也由于如此,她才真正了解到他对她的用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虽然她不怎么了解他的过往女性交游历史,可光凭他的出现就能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这一点,她相信一定有为数不少内外条件兼优的女人供他选择,那么,他怎么会选上她呢?为什么不上你?对于这答案,从认定她就是要与他共度未来的伴侣开始,便没有丝毫的疑惑。

你说,你有什么地方不值得我爱的吗?啊?她没料到他会这么反问她,而这问题也来得太突然了,教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啊,他问的没错,她有什么地方不值得他爱的吗?老实说,现在叫她讲,她还真讲不出来。

这个……所有的家务,我都做得一团糟……她勉强想出这么个答案。

我爱你,可没叫你当我的女佣,那么,你会不会做家务事,又有什么关系?呃……第一个答案,被他打了回票,她努力不懈地提供第二个。

我长得不够好看、身材也不怎么样。

意思是说,她不是美女之流。

外貌是短暂肤浅的,拿这点来比一点意义也没有;再说,我爱的是你的人,你整个人,可不只是你那张脸,再说,我觉得你的脸已经够好看了。

不是安慰她,而是他真的这么认为。

所以说,你要是敢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那就是和我的审美观过不去。

他的回答,让她笑了出来。

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让这么个对自己好的男人爱着。

先暂且不论她是不是爱他如同他爱她一般这事――反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可是,她真的要说,被爱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