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13 章

2025-03-22 08:30:39

夏泱泱站在冬日的阳光里, 斗篷的边缘被风吹得微微抖动。

容衍轻咳了一下,道:这事儿既然已经了了,姨娘便请回吧。

夏泱泱颤声道:王爷……我……他转过身子, 手负在背后, 长长的鬓发被风吹起, 飘逸好似谪仙:姨娘莫要再提。

只当是今日姨娘不曾来这处。

容衍听见身后女子啜泣,他甚至能想象她肩头松动,楚楚可怜的模样。

一声啼鸣,树上寒鸦惊飞, 在空中徘徊,不知缘由。

……夏泱泱在回廊旁站了须臾, 瞧见容衍那书僮远远看了她一眼,又消失不见,这才转身离去。

那书僮定然回去禀报, 夏姑娘风中独立, 煞是可怜。

夏泱泱斗篷里搓了搓手, 又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 对自己颇为怜惜。

奈何身份如此,左右为自己搏个前程罢了。

话说回来, 关于容衍知道她身份这事儿,夏泱泱也不是从未猜想过。

其实,她跟容衍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

夏泱泱的干娘崔大姑打的, 也不过是个找个安稳地方混口饭吃的算盘。

王府里多双筷子罢了,又不是抢了谁,害了谁。

自然, 原本夏泱泱是没这机会。

容衍跟她没这交情, 养个姨娘已经仁至义尽, 断没有理由迎这姨娘的养女进府里。

但现在天长日久,这俩人互相要了身子,又怎么可能真只当儿戏?只是现如今,戳破了窗户纸,容衍波澜不惊,反倒叫人心中无底。

等到了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夏泱泱就叫丫鬟去请容衍,说是备下家乡小菜,叫他过来一叙。

可等容衍过来时,屋里小桌上确实摆着些酒菜,酒壶的口子开着,芳香扑鼻。

但屋子里却不见夏泱泱人。

他侧耳倾听,听得夏泱泱床榻后发出些极其细微的声音,似是女子低声喘息,如丝缕撩拨。

容衍就走了过去,绕过床榻,到后边,进了从前进入过的小室里头。

夏泱泱果真就在那小室中间。

容衍这些日子服用秋神医的药,虽然并未重见光明,但已经能够感知光线明暗。

小屋子里头点着香烛,在容衍瞳子里显出一片朦胧,正中却是一片白朦朦的光点,汇成女子的身形。

夏泱泱坐在小室正中的椅子上,身上被数条麻绳缠得结结实实。

她叫丫鬟备好酒菜,自己在这后头却把自己五花大绑了起来。

夏泱泱肌肤莹润如玉,在容衍眼底,好似一尊发光的玉像。

她对自己这副身子也不怜惜,细嫩的皮肉被麻绳勒出浅浅的水痕,麻绳上翻出的纤草刺在她肌肤上,泛出微微的红晕来。

只是这屋子地板冰凉,就还给自己留了只洁白如雪的罗袜在足上。

容衍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听得出屋子里那娇娘胸口被缚,呼吸是不大通畅,喘气儿的声音又浅又急,好似搁浅的鱼儿。

姨娘这是为何? 容衍问,嘴角却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竟是绑了自己吗?夏泱泱声音虚得好似烛上青烟,颤颤巍巍:王爷,你既然看破了奴家,为何还叫奴家姨娘……这是诚丨心羞辱奴家……奴家自知有罪,王爷不罚奴家,奴家就擅自做主,请王爷降罪。

她说这话时,眼睛却瞅着一旁的木柜子。

容衍能看见那一团玉色柔光,轻轻晃动,夏泱泱却不知。

她便说:王爷,那箱子里,却还有些家伙事儿。

王爷尽可……尽可用在奴家身上……夏泱泱猛地吸了一口气:……才不枉费奴家……这一片心思啊。

容衍虽然并未走到近旁,但觉得她话音在耳,耳根子像是被火燎。

他喉头微颤,深吸了一口气,才踱到夏泱泱说的那箱子旁。

两手一摸,那箱子却又几分熟悉,居然跟从前在崔大姑家的十分相似;但再一摸,就发觉这箱子木质不似那樟木箱子结实,大略是稍微轻软松木制的。

那箱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好似一团黑色的雾。

容衍屏息,觉得手下有千钧重,好似把那箱子打开,就会蜇了手一般。

夏泱泱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细声细气,好像一根银线,切到容衍的耳尖上:王爷若是选定了,就不可手下留情。

莫要枉费了奴家的用心,让奴家不得安宁。

容衍手指微微一动,那箱盖轻飘飘地就被掀开了。

一股木头的甜香扑鼻而来,想来这箱子也还新做没多久。

他手指探入箱中,便摸到一根光溜溜的手柄。

容衍还当是皮绳儿一类的,就往外提了出来。

手腕子一动,却已经察觉不同,底下格外沉重。

等拉出那箱子,便不难发觉这东西原本的样子。

那手柄下原来连着铁链,铁链下又坠着铁球,球上带着无数铁刺——原来是只小小的流星锤。

手指轻轻在球体的铁刺上一触,瞬间就被刺破了皮肉,渗出几滴血珠来。

容衍想到当日在那客栈里,手下宛如凝冻,眉头紧了紧。

他自幼习武,手上早就练出一层薄茧。

这铁刺刺到他的手上尚且如此,若是用在夏泱泱身上,真怕是会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容衍睫毛轻颤,转眼把那流星锤又放了回去。

夏泱泱看着容衍颀长的背影,知道他在那里踟蹰犹豫。

这一犹豫,便是心中想要。

夏泱泱嘴角微微勾起,口中娇滴滴地怨着:王爷,奴家把自己绑得紧,等得久,身上可耐不住呢。

容衍清了清嗓子,宽大的手往箱子里一捞,却又捞出个竹简样的东西。

这玩意儿容衍一摸,就知道是拶子。

他刑讯女犯时也曾用过,夹得十根手指尽断,便没有问不出来的话。

你怎么……容衍顿了下,手指头顺着那光溜溜的竹签子摸了几下,叹了口气,却又放下。

身后女子喘息逐渐沉重。

不知不觉,容衍额头上竟然已经是一层汗,啪嗒一声,落到了那木箱子里头。

忽然,他眸光一闪,砰得一声把那箱子重重合上。

容衍转过身子,道:姑娘若是为了本王这事儿,尽可以不必……夏泱泱幽幽叹了口气:王爷怜惜奴家,却叫奴家在这儿等着,更是十分难耐。

奴家一心赎罪,用的是新揉的麻绳,绑得身上皮肉也是疼得紧,又出了许多汗。

王爷若是垂怜,可否去那边盆中用汗巾沾些水,给奴家擦擦身子罢。

她一边说,一边气喘吁吁,听得容衍丹田血气涌动,这股热气自丹田起,却过了心口,从容衍的领子里逃逸出来,让他脖根和下颌都发烫。

他借着眼前那朦朦胧胧的光,在夏泱泱的小室中摸摸索索。

夏泱泱道:王爷,往前走三步,再右转,再走一步,那水盆儿就在你前头。

容衍依言做了。

夏泱泱又说:王爷,您左手边架子上,有个小瓶儿,是伤药。

王爷您能不能把这药末子撒到这水盆儿里头?容衍抬手一摸,果然摸着个光溜溜的小瓶子。

容衍心中叹息,这女子明明是来领罚,如何倒让本王伺候着? ,可他转念一想,却又自言自语:可不就是叫本王伺候……他把汗巾在水里浸透,又拧了拧,就走到夏泱泱跟前。

伸手一摸,那绳索挂在她细长的雪颈上,分成两股,从锁骨上垂下,在心□□叉起来。

容衍伸出二指,把她锁骨上的麻绳挑起些许;另一只手把那汗巾用手指抵着,在那麻绳下头的肌肤上轻轻按压。

汗巾刚触到夏泱泱的皮肉,她便禁不住呼痛,王爷……她尾音绵长,容衍鼻子微微抽了一抽,好看的嘴角轻轻抿起,鼻音低沉:嗯?这声音又清又磁,撩丨拨得人心弦颤动。

夏泱泱瞥着容衍的脖根儿,汗珠儿正从耳根儿往美人筋上滑。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脯子鼓进气儿来,害得身上的麻绳儿又紧了些,一不小心,竟然从她胸前滑到一侧去了。

王爷,你再用些气力。

夏泱泱低吟,王爷,这水可不一般。

她咬着牙,声音里似乎带着苦楚,却又带着无限希冀,好像含了满口的蜜糖,可这糖中却带着毒。

夏泱泱弓起腰身,把自己的唇靠近容衍更近一些。

他鬓前修长的发束,被烛光映得熠熠发亮,微微颤动,好像蹭着她的脸。

这水里,有盐…… 夏泱泱挤出一丝笑,这盐,可是王爷亲手撒进来的呢。

她抬起头,轻咬朱唇:奴家知道,王爷不惩治奴家,就是要折辱奴家……王爷以为奴家虽然是个戏子之女,就没有廉耻心吗?夏泱泱喉头哽咽,王爷原也没错。

奴家不过是为了锅里一口热饭,头顶一个避雨的屋檐,就扮作人家的外室,奴家的干娘……奴家明白,像这样的人,王爷责罚,都是脏了王爷的手,枉费了王爷的心。

她语句激昂,可声音却越来越细,越来越小,像是花开半朵,却逢细雨,也就停在那里不开放。

闹着小性子,折磨采花郎。

容衍手中攥着汗巾,眼眸清澄,眼尾却被烛光带上了一丝腥红。

他手中汗巾不过是有些潮湿,却被他用手挤出水来。

刚才被那铁刺扎破的地方,浸润了盐水,煞疼。

容衍忽然轻笑一声,眸子里寒光乍起,他将那汗巾掷在一旁,提起夏泱泱心□□叉的麻绳,竟然将她的身子从椅子上提起了些许:姑娘就这么想让本王责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