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虽然是进了那热气腾腾的大木桶, 可却没把身上衣衫除了去。
那软烟罗未浸水时,如梦似幻,如烟如雾地笼罩在她身上;这会儿被水浸透了, 像层水膜似地裹在夏泱泱身上, 她小腹微隆, 罗纱在神阙周围贴着,洇出小小的一个圆;腰上周围倒是略有些空,只因为上头鼓鼓的,倒是有些紧, 把这纱衣给撑出些许褶皱,褶皱里头, 也还是水。
夏泱泱轻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着木桶边缘,抬起腿, 湿淋淋地从那大木桶里头跨了出来。
足尖落地, 已经染了一层朱砂, 身子被薄薄的软烟罗裹着, 白色的蒸汽环着,整个人圣洁得宛如莲池的仙子。
夏泱泱这具身子, 容衍并不陌生,每一寸都曾经在他掌心下活色生香。
可是他没看过,没有用这双眼睛看过一眼。
说起来, 容衍这双眼睛,可算是真的没见过什么场面,青涩得很。
他很渴, 口中干, 舌丨头碰着上颚, 像是扫帚蹭过龟裂的地面。
不光是口中,喉咙里也在冒烟,连胃都渴得有些痉挛。
丹田的地方,紧实的小腹,都好像是有匹马在旱季枯黄的草场上跑过,跑得乌烟瘴气,马蹄子擦出火来。
夏泱泱走得慢,一边走,一边带了一地的湿润。
她的头发湿哒哒的,水珠挂在发梢,带着头发的芬芳,摇摇晃晃,一滴落下,另一滴又续上,好似无穷无尽一样。
她这样走到容衍跟前,把手背放到容衍面前:那王爷嫌不嫌弃从我身上饮水?王爷你莫要皱眉……你若不喝我的洗澡水,不怕熬不过去嘛?夏泱泱一边说,一边又靠近了容衍些。
容衍坐在椅子上,目光所及,正是夏泱泱微微鼓起的肚腹,上边沾了水珠,在烛光映照下,发着光。
那模样让容衍内心仓皇,他渴得要命,带着热气的湿润和芬芳近在咫尺。
人一渴,浑身上下都是慌的,哪怕他是摄政王,到底也还是个男子。
容衍再也顾不得自己那些小小的怪癖,拉起夏泱泱的手腕,在她的手背上啜饮起来。
手背上能有多少水?容衍噙着夏泱泱的袖角,顺着她的手臂,一路吮着,吮得夏泱泱一时眉欢眼笑,一时却又皱紧了眉头,一时欢愉,一时又有些痛苦。
容衍松了夏泱泱的袖子,却从她腰后把她抱在面前,柔软的双唇在她肚腹前喝起衣衫上浸润的水来。
人的肚腹中心,比别处更积了多些水,容衍连那一处都吃干抹净,却让夏泱泱双脚绷紧,须臾,人就站不住了。
两只腿微微一屈,软绵绵地倒在容衍臂弯里头。
她还扯着容衍:王爷,这盆儿洗澡水,可好喝?话语里带着挑衅,可是喉头也还打颤,人蜷缩在容衍的怀中,把他衣袍都打湿了。
容衍眉头轻颦,自然不会应答。
被她害得喝了这水,也更不乐意把她放开,从她身上喝——起码这容器,容衍并不介意。
夏泱泱被他抱着,容衍也就觅到几处水浸得更加富裕的地方,闷着头,细细地喝到口里。
他的一双眸子,也越来越水润,心头的热流也给滋养了起来。
他腰部发力,抱着夏泱泱,要从那椅子上站起来。
夏泱泱却用手轻轻一推,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王爷,既然不渴了,那就早些歇息吧。
此举真是害人不浅,本来容衍口渴,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渴。
这也不过是头两天罢了。
第三天,第四天……夏泱泱又变着法子,好似是非要勾着容衍说话不可。
容衍跟夏泱泱这约定,原本就是不吭声在那小屋里待足七天,以至于容衍的心思都在这不吭声,不说话上。
所以无论夏泱泱如何撩丨拨,如何卖弄,容衍就是不说话。
到了第七天,夏泱泱起身后,就发现天上阴云密布,好似要落雨。
她眉头松了松,心里不仅感叹,真是天公作美。
到了午后,就让人一把火,点在了小屋后。
最后一个场景,是【水火交融】。
容衍坐在一个小屋之中,身边是浓烟滚滚,火光映天,周围却又都是湿漉漉的。
她站在小屋不远处,看着火光和浓烟渐渐把那小屋包裹,心想,若不是精心设计,只靠运气,也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希望触发这样的场景了。
可如果容衍对他俩之间的这份感情,有一分一毫出了偏差,夏泱泱这番用心,也会落空。
她立在碧竹旁,一只手攥着光溜溜的竹子,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腹,那里已经被撑起了一个弧度,像是里头藏了个圆圆的果子一般。
风吹竹林,茂密的竹叶互相击打,还未落雨,已闻雨声。
那小屋里头一片静寂,仿若无人。
夏泱泱咬着手指头,脑子里也闪过一些个念头儿:容衍莫不是已经不在那屋子头了?或者从房子后头,或者打个地道——她摇摇头,舌丨尖舔丨舐着自己手指上的纹路,容衍不会。
龙行布雨,天上乌云越来越浓,竹林中白日尚且有些阴暗,这时候宛如黑夜一般。
林中小屋火光映天,容衍在屋子里,用命来跟夏泱泱对局。
天上一声轰鸣,终于打起雷来,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接着下起大雨来。
夏泱泱提着裙子,冲进那间小屋。
火还在烧着,跨过门槛的时候,火苗把她的裙角都燎了。
可是她注意得不是这个。
容衍端坐在小屋正中,一身白衣,沾上了烟灰火燎的颜色。
他清俊温润的脸上,也附着了一层黑色的烟尘。
口鼻上倒是用浸了水的布给蒙着了,他见夏泱泱进来,眼睛眯起,眼角尽是笑意。
那布是从他袍子上撕扯下来的,露出来的肉被火灼伤了,看上去有些狰狞。
夏泱泱奔至他身前,将他身上的余烬扑熄。
王爷,是你赢了。
一声响雷,好像要把这小屋子震塌。
容衍把手放到面前,比了个嘘的动作——说是七日,他便要待满这七日。
夏泱泱泪中带笑,俯身把容衍抱紧,在他耳边:以后,我可不要把话说这么死了。
倾盆大雨从破落的屋顶浇入这方寸小屋,扑灭了屋子里的火焰,浇得夏泱泱和容衍浑身湿透。
容衍脾肺中一阵清凉,他解开脸上蒙着的布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又狠狠地去碰触着夏泱泱的唇。
她可把他折磨得好苦。
这七天里,他受到的煎熬,她都要还回来。
扑通一声,容衍身子下的椅子倾倒,他把夏泱泱压在满是雨水和灰烬的地板上,毫不怜香惜玉,单手扯了她的腰带,刚要束在她的手上,却突然嘴角一勾,改了主意。
柔软的腰带覆上夏泱泱的双眼,容衍宽大的手掌探入她的脑后,把她的头抬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蹭着她的太阳穴,几下子,就在她脑后打了个死结——结结实实,蒙了她的眼。
夏泱泱身子一颤:王爷,这是要跟我讨还回来吗?王爷要个公平?容衍没在意她说的话,只是凝神盯着她说话的时候,那对柔软丰盈的唇,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动一动,好像他不去碰触,就是枉费了天地造化,枉费了钟灵毓秀。
多一分则嫌肥厚,少一分又太薄,不可尽兴。
就是如今他指腹下这两片,晶莹剔透,上边染了些血丝,是刚才被他弄破的。
时辰未到,他依旧是一言不发,可是喘丨息声却藏不起来,停不住。
人总是要喘气儿,要呼吸的,可这呼吸,却变得极为不稳,逐渐浓重起来。
人最初,只要温饱;有了温饱,就想起这繁衍生息的事儿来。
就算不结出些枝桠果实,可那结果儿的事也还要做,身体康健,就免不得这行径。
不是人心,这是老天写下的。
可是总也有倒着来的,原本是大富之家,书香门第,想要的求的,早就脱离了这吃喝拉撒,炕头厮混。
可是一朝大厦倾倒,人便只剩了这温饱,脑子里也就只有那些荤腥之事。
可这事儿要怎么做,又碍得着谁,怎么不行呢?然而灯火阑珊中回头,却只有她一个,容衍手里怀里身子里,也就只有夏泱泱这么一个。
也许这世上还有许多,同他一样的人,不过他既然只遇到了夏泱泱,那就是他的缘分天定。
雨点细细密密地从敞开了的天窗里坠落下来,浇得夏泱泱衣衫尽湿,身子逐渐泥泞。
可这身子上,却犹如火灼,在周围蒸腾起白色的雾气。
【水火交融】达成。
王爷……疼……夏泱泱呼吸一滞,热气呵在容衍耳畔。
王爷,小心孩子。
暮色沉沉,距离容衍到这小屋,已经过了足足七日。
他眉心一皱,眸子里染着一丝浅浅的狐疑:孩子?泱泱……我不是……夏泱泱咬了咬嘴唇,脸上红晕未散:王爷,我那天喝的是碗安胎药罢了。
你可真是失心疯了,那大夫走了也没多久,哪儿有空又抓药,又熬药。
只是王爷记挂着我,才会关心则乱。
以容衍的心机,怎么会弄错?他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因为用了那颗真心。
本王说过,不喜别人骗我。
夏泱泱却伸手按了按他的后背,让他和自己贴得更紧些。
她声音含笑:王爷,我哄骗了你三次。
王爷就用这一生来惩罚我吧。
她这话没错,这男子哄骗女子的话儿,可又哪里少了?譬如容衍同她说:本王只需一柱香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这个世界就完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