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腿上一凉, 玉柄顺着内侧往里滑。
她就算再懵懂,也明白廖明月是何等所作所为。
何况她并非原主,早就知晓了。
夫君, 泱泱就交给你了。
她的眸子宛如秋天清晨的湖面, 水汽氤氲, 粉嫩的嘴唇轻轻抿起,模样柔弱又坚定。
轻一点儿……好不好?夏泱泱眨了眨眼睛,双手轻轻地抓了下他的手臂。
廖明月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如水般温柔, 简直要让夏泱泱觉得自己真就是那么想的——全心全意,把身子托付给他。
她松了手, 把头靠在了瓷枕上,她顺手扯了片被单咬着口中,然后手臂轻轻挡在了面前。
廖明月想, 她怕疼。
这事儿夏泱泱也有些烦。
这系统折磨人, 她巴不得用个已经纯熟了的身子, 免得这疼痛恼人。
次次都要生受, 也习惯不得。
若是个寻常女子,一辈子那一次也罢, 怎么会像她这般无奈。
不过换来半辈子享受,也只好忍了。
但她这皱着眉,贝齿衔着红色的锦被的模样, 在廖明月眼中确实可怜又可爱。
他若是还有丁点儿良知,就该停了手。
但他长睫抖动,手底下又往前滑动了几分。
……每每动了一分, 都在夏泱泱脑海中无比放大, 时光无限地拉长, 让人觉得马上就天光大亮。
她腿丨根子由热变凉,双足弓起,脚趾紧紧抠着褥子。
然而她期待着中的触感并没有来临,玉器该是什么样的,任谁都你猜出一两分。
可如今蹭着,贴着,碰着的,全然不同。
夏泱泱微微睁开眼,一下子又羞又惊,被她所见所感,弄得浑身都震颤起来。
夫君……你……别……廖明月可没听她的话,手下却抓得更牢了些。
那白玉镶珠的物件落在她身侧,颇为不甘地静默。
夏泱泱用手抚摸着廖明月的头顶,心想,这一晚,他总该留下了。
可廖明月却又没有,他暗藏着祸心,就即将把她送到山巅之前,却又撒了手。
他喘了口气,掀开那床帷,用袖子拭去唇畔水迹,佯作气喘吁吁:为夫……尽力了。
廖明月用手揽起外袍,用手拿过一旁的手杖,一瘸一拐地仓皇离去。
夏泱泱听见外间梅香惊醒,低低呼了一声,可是接下来就是门被推开,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随着乌木手杖敲击地面清脆的声响,一齐渐渐远了。
他倒是把那刀柄给落下了。
夏泱泱把那东西拾了起来,放在手中摸了几下。
她撅起薄薄的小嘴,在那上头吹了吹,然后眸光一凉,突然亲了上去。
那上头还沾着她自己的汗液,芬芳中带着咸滋滋的味道,像是海水一般。
廖明月这人,生着七窍玲珑心,断不会做些无缘无故的事儿。
夏泱泱觉得,他把这东西给她留在这儿,可不是送她什么礼物那么简单。
夏泱泱冷哼一声,把这物件儿用块绸布包了起来,又放到柜子里头去了。
这件事儿过去以后,一天更比一天寒凉。
秋雨缠丨绵了些日子以后,再放了晴,树木不是枯了,就是黄了。
廖家的园子倒还好看,红枫正美,青松也未失了苍翠。
廖家的人给廖明月准备秋猎的行套,虽然他是个随从,总不能像宫里头那些人一样,大箱子小箱子地往行宫搬,但是一切从简的装束,就更要仔细考量。
廖明月看那些人忙活,倒说:身上带着银钱,若缺了什么,买了便是。
他那姨娘这时候说的话却还在理:银钱能买的,你到那边儿哪会缺。
要带,也是带着不方便买的。
最后,他随身也就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却给那姨娘带了只家传的宝弓在身上。
其实廖明月的身份,也不怎么会去参与,这弓其实就是个样子。
只不过他也不想扫他姨娘的兴,离开廖家大门的时候也都还背在身上,等那姨娘看不见了,才摘了下来,跟夏泱泱的东西收在一起。
夏泱泱觉得他这样子着实有趣,又叹息,看这人哄他姨娘,就是个阳奉阴违的狡猾东西。
那天之后,廖明月又没怎么搭理她。
哪怕跟夏泱泱不小心打个照面,都要一脸窘迫尴尬。
夏泱泱知道他这都是装出来的,也就扮好她自己的角色。
反而每次都要迎上他躲闪的眼神,目光好像黏在他身上一样。
除此之外,每日里叫梅香送汤,又制了香送去。
她还故技重施,找了些温腿的偏方,搞了几个药包,也给廖明月送了去。
这种事情做下,事倍功半。
好叫日后廖明月回味起来,细微之中,处处都是她的痕迹,叫他悔不当初才好。
最让夏泱泱得意的一桩,就是她随身带的几包香料,都是用夏夫人的秘方配了。
做这香的时候,梅香还打趣:姑娘制这个可是要迷死姑爷?夏泱泱撇了撇嘴:咱们磊落,这香也没别的,就是好闻。
做成之后,虽然没有燃起来,但给梅香闻了,她也觉得独特,夏泱泱也是满意得很。
只等到了围场,入了帐子里头,就把这香用起来。
离了京城,走了约莫一天,就到了围场。
他们天不亮就启程,到了那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过,营帐已经扎起,营帐之间的小径上每隔几尺就燃着火把,这片营地上的星星都被这光亮晃得看不清晰。
到了离这营地一段距离的草地上,才看得见那天上数不清的星星,还有璀璨的星河。
夏泱泱是被这夜晚草地沁人心脾的芬芳引到这片草地上来的。
她本来被人带去了她的营帐,正任由梅香整理行李。
随行的女眷其实也不多,来秋猎的多是王公贵族。
京中的贵女想来这儿的瞧瞧看看的,也大有人在。
夏泱泱能来,自然不会是因为廖家那姨娘的一句话。
而是因为,她跟廖明月的婚事是皇上亲口赐下的。
当今这皇上是个有趣的人,他这皇上当得勉强算是过得去。
但是其他闲心杂事儿,却十分热衷。
他自己给阉人赐婚,回过头来,心里头也有点怪异的感觉。
虽说帝王心术,他这事儿倒也不后悔,但是又对仁君二字,颇有些执念。
所以就叫新婚三月内的官员,可以带着夫人随行。
美其名曰,新婚燕尔,不让爱卿们受分离之苦。
何况他心里头也好奇,这被他亲手赐婚给一个宦官的将军嫡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份好奇,很快就被满足了。
这年轻的皇上趁着营地里的人忙活,四处走走。
正好就看见远处草地上有个人影。
他本来也想往这边儿走,但是既然有人,又是女眷,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也就没有过去。
那女子头微微仰着,星空之下,看上去窈窕婀娜。
只不过既然是随行的年轻女眷,美貌是情理之中。
皇上转身要走,那女子却把身子转过来了。
夏泱泱看了星星,转身往回走,就看见营地边缘,有个一身明黄的人往这边儿张望。
那人长得如何,她也看不太清楚。
夏泱泱站在暗处,营地那边灯火辉煌,她禁不住眯起眼睛,对着那明黄的地方浅浅笑了一下。
穿成那个样子的,八成就是皇上了。
可她也不知道,这皇上是不是看见她了。
若是人家没注意到她,行个大礼,反而滑稽。
况且,她瞧见皇上旁边有个湖蓝的身影一闪,认出是廖明月。
夏泱泱就钻进了一边儿的树林子里,从里边的小径绕回自己营帐去了。
那皇上却还在恍惚之中。
他明明就转了个头,再回首看,草地上那女子竟然已经不见了。
他站在明处,夏泱泱回头的时候,却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女子站在灯火阑珊处,在夜间弥漫的薄雾之中,身上好似披着一层星光。
她的容颜如梦似幻,他看得清她的眼鼻口,可就算是叫个画师来,却也没法把那女子的模样描摹在纸上。
这皇上大为震撼,就笃定自己是见了踩着星光到这里来的仙女。
当帝王的,遇到这种奇景自然是毫不怀疑的——他是如此一个明君,连仙女都下凡让他一见了。
可惜,刚刚跑过来参见皇帝陛下的廖明月都不知道,他的夫人,就要成了这皇帝的一桩心病了。
本来,等皇上见了廖明月的夫人,这份误会刚刚缔结,就马上解开,也就无伤大雅。
只是廖明月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他带着夏泱泱到这秋猎围场,就是图着这里行事方便。
他那个计划,是要让夏泱泱身败名裂,越是人多,越是众目睽睽,才真的是让人百口莫辩,也就让她爹夏将军颜面扫地。
这些年,廖明月早就丧尽天良。
身为帝王,手上哪能干净?只不过,腌臜事儿别人做了,自己也就高枕安眠。
廖明月就是给皇帝处理腌臜勾当的那只手。
对待夏泱泱的手段虽然恶心又恶毒,可是从前,他也不见得怎么心慈手软。
然而当晚,廖明月对那车夫做出指令的时候,他心里居然有些发紧,喉咙也发干,好像从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刮着他的嗓子,在他的喉咙里切割出条条裂缝来。
……夏泱泱回了帐篷,梅香已经把行李整好,床也铺好了。
这毡子的帐篷虽然保暖,却有点儿皮子的味道,难闻也不算难闻,但是到底有点儿生疏。
外头人走路的声响,里头都能听见,夏泱泱一边儿拿出熏香点上,一边道:我今儿怕是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