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8 章

2025-03-22 08:30:39

赵公公掀开西暖阁门的棉帘子, 夏泱泱便觉有股热气扑面而来,急忙解了身上的斗篷,却仍觉得热。

偏生这暖阁里香也熏得厚重, 连呼吸都粘稠起来。

夏泱泱走到里边, 撩开帷幔, 就看见夏煜蜷着身子侧卧在榻上。

他紧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时不时就焦躁不安地翕动,脸色一时白一时红,嘴唇红得十分不正常, 好像在上边擦一下,就能燃起火来。

夏泱泱请赵公公屏退了暖阁里候着的宫女太监, 脱去了绣鞋,就钻进帷幔里去,接着就把红底卷草纹的半臂带子解开了。

要是给夏煜渡热气, 合该是二人坦诚相对, 皮肉贴着皮肉, 效果才最好。

但若是这人突然醒来, 见夏泱泱不着寸缕,总是太不矜持。

她总归是大燕的长公主, 就算救人心切,也做不到那种地步。

更何况,夏泱泱心知肚明, 她若是这样一点儿余地都不给自己留了,若是夏煜有点印象,怕是会对她少了些念想。

她日后再有所求, 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再怎么着, 帷幔之外, 可还候着赵公公呢。

回头他跟夏煜说两句小话,比什么都好使。

按理说,夏煜如此对待她,夏泱泱合该是对他敬而远之,巴不得他长眠不醒才是。

可是壳子里到底换了人,原主对夏煜该是畏惧,可她只是头疼。

于是,夏泱泱做戏做全套,她啜泣了一声,方把襦裳从肩头剥落,露出白皙水嫩的肩头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万分窘迫地把束着裙子的丝绢解开,每次手上作动,她便抽泣一声。

帷幔底部的缝隙里,露出了夏泱泱藕色披帛的一角。

听着里边传来隐忍的哭泣声,连赵公公这个老太监都有几分怜惜和不忍。

莫说是金枝玉叶,就算是个民女,让她躺进一个男子怀中,也是格外难堪之事啊。

何况这贵人们用女子来取暖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是那都是些宫女太监,是当奴婢的。

赵公公记得当年,长公主和贵妃是如何不肯帮当年还是三皇子的陛下。

这不是长公主跟陛下是否亲厚,贵妃和皇后是否不合的问题,一介公主,做起暖身奴婢的活,是真的委屈。

但这又能怎么样?还有什么能比让陛下醒来更加紧要。

把自己衣物除得只剩一件藤紫色的两裆,夏泱泱便去撩夏煜的被子。

可那冤家皱着眉头不说,连那被子也被他靠着胸口紧紧攥着,像个护着骨头不撒嘴的狗儿。

夏泱泱皱着眉头,使劲儿拽了好几下,可竟然连个角儿都没扯出来。

夏泱泱脸色微红,微微喘着气,生出几分荒谬之感——千娇百媚的一朵富贵花,去钻个男子的被窝儿,居然还钻不进去。

她苦笑了一声,除了雪白的罗袜,伸着纤细的脚丫儿就往夏煜被子底下探。

好在这人还真是个顾头不顾脚的。

夏泱泱细软的小脚儿往被子底下一扒拉,轻而易举就扒出一个缝儿来。

她屏着呼吸,伸长了腿,把脚塞进缝儿里,上下划拉了几下,一不小心就碰着了夏煜的胫骨。

他腿长且直,胫骨也是纤长的。

可夏泱泱这一碰,倒是把自己怔住了——夏煜的腿竟然是光着的。

脚趾下,温热劲道,有种男子肌肤特有的质感。

她从冰天雪地走进来,身子上倒是不冷,可是脚却有些冰。

贴着他的腿,竟然不太想动。

夏泱泱本以为,他合该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穿了裤子睡觉,倒跟她想得有些不同。

其实夏煜身子上倒不是真的冷,他是畏寒,如何都暖不进骨子里去。

这腿上的皮肉,跟汤婆子借来些许温度,被夏泱泱碰着,她倒是极为受用。

陛下,我这就唐突了。

夏泱泱带了点儿哭腔,听起来十分隐忍。

她顺着被缝儿把被子拉开,然后轻盈地钻了进去。

外边大太监赵公公听见,知道夏泱泱是进了夏煜的被窝,给陛下暖身子了。

他稍微放下心来,隔着帷幔说:长公主,你若是需要什么,只管使唤老臣。

嗯……赵公公,我知道了。

夏煜身上盖的,原本是有好几层,夏泱泱把上边儿叠放的毯子被子撤去,就剩了一层浅金色的锦被。

她这样一动,就发觉夏煜身子突然痉挛了一下。

夏泱泱不禁喟叹,身材高大的一个人,宽肩细腰长腿,脸蛋又美得妖异,偏偏生出这个毛病,这时候弱得连个毛虫都不如。

这可恨之人,却是有几分可怜之处。

只不过,自己可怜他,谁去可怜可怜自己呢。

她贴着夏煜的后背躺下,却不完全靠着。

夏煜这锦被倒也出乎意料得舒服。

夏泱泱身为长公主,用度已经不凡,但是也没有盖过夏煜这样轻如云朵,暖如春絮的被子。

他用的被褥,每日必换。

换下来,洗净,太监就在太阳好的日子,在烈日下暴晒若干个时辰,再用香熏了,放储气来。

待拿出来用,又暴晒一次,才铺到夏煜的床上。

被子上染着一股子太阳混着苏合香的芬芳,被里用的是上好的桑蚕丝,蹭在皮肤上,滑腻得好似美人的小腿肚。

夏泱泱才躺了一会儿,便觉的周身发热,伸手从颈子顺着肩膀一抹,竟然一手潮湿。

但稍稍偏过头去看夏煜,那人却依旧是唇角紧闭,是真的一点也暖不起来。

夏泱泱叹了口气,扭动着腰肢,小心翼翼地跟把后背贴到他的胸膛上去。

暖阁里一片寂静,帷幔里,唯有夏煜偶尔急促的呼吸声。

夏泱泱心房中如同有八百个小人儿在她心头擂鼓,简直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虽是见多识广,可这身子,却要了命了。

大燕的长公主如珠如玉地养在闺中,从未同男子如此接近过。

如今这一方小小的卧榻,被帷幔遮蔽。

男子特有的气息从她身后袭来,不用肌肤相抵,夏泱泱的身子便已经软得不成样子。

她觉得自己似化了一只鲛人,腰身往下,哪里还有腿脚,温热潮湿,简直像是浸泡在水中的一弯鱼尾。

这时候就算有人要她走,她怕是也走不得,只能侧卧在夏煜身边,动也不敢动。

偏偏他呼吸突然重了几分,吹动她脖颈儿上的碎发,让她后背都起了一层粟粒,禁不住弓起腰身来。

可这一弓,却又离夏煜近了几分,抵在他的小腹上,竟然纹丝合缝儿地贴合在一起了。

夏泱泱鼻端一紧,眼里噙着泪花儿,竟然情不自禁地闷哼了一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门外说了声:赵公公……我想要杯水…… 话一出口,夏泱泱心头诧然,她的声音,竟然已经旖丨旎成这幅腔调。

那赵公公在宫中伺候多年,夏泱泱声音里的变化,他哪里会不晓得。

他心头默念了声罪过,长叹一声,就要去倒水。

可是帷幔里,又传出绵软缥缈的一声:……要冷的……赵公公倒吸一口凉气,手抖了一下,差点儿被壶洒出来的热水给烫了手。

他把那热水泼了,换了冷水,待夏泱泱用罢,就心惊胆战地出了西暖阁。

见赵公公走了,夏泱泱从自己的衣物里摸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来。

她打开盖子,一股沁人心脾的玫瑰甜香从里边蓬勃而出。

她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在夏煜的袖子上点了几点,又在他的枕畔,和被窝里洒了些许。

含元殿外,雪已经停了。

只是北风呼啸,吹动松枝上的积雪,竟让人一时以为雪还在下着。

远处有两个年幼的小公主站在松树不远处,看雪地里的两只麻雀吃地下的谷子。

赵公公跨出殿门口之前,听见外边有人私语。

怎么皇长姐进去这么久?八成是趁着陛下病着献殷勤,她不是……声音越来越小,赵公公也不乐意再听下去。

自从先皇病倒,夏煜便纵容弟妹,宫中太傅打不得骂不得更是凶不得,他任其自生自灭,等得就是哪天,他们自己惹出事来。

到时候他斩草除根,就师出有名了。

赵公公从小看大夏煜,依稀记得大约是他七八岁起,便对兄弟姐妹,没有显露出一丝手足亲情了。

其中缘由,他也看不分明。

赵公公掀开门帘,跨到殿门外去,行了个礼,便安抚门外候着的人们:诸位还请稍安勿躁,天寒地冻的,就回宫吧。

在这里候着也不是个事儿。

若是冻出个好歹,陛下醒了,也不安心。

陛下此番并无大碍,各位无需太过忧心。

他在门外候了半个时辰,方回到西暖阁中。

夏泱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回去了。

她走到夏煜身边,低下头,说:煜哥哥,泱泱日日都会来给你暖身子,求你好起来。

从前是泱泱害了你,煜哥哥若是能好起来,泱泱什么都肯做……说到最后,她眼眶子已经是噙满泪水,一颗晶莹的泪珠子,从她眼角淌下,一不小心,啪嗒一下字,落在了夏煜的嘴角。

昏迷中,夏煜的唇角仿佛动了动,晶莹的泪水从他的唇缝中流入口中,润得他鲜红的唇瓣儿微微发亮。

离了西暖阁,夏泱泱站在门口跟赵公公说:……还请公公这事儿别同人说起。

这是自然。

夏泱泱又加了一句:还请公公也莫跟陛下提起……赵公公面露难色:若是陛下不问,臣倒也可守口如瓶;但陛下若是问起,臣若不照实回了,就是欺君之罪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宝贝们支持呀,我也想多更点啊,但这不是还没入v嘛。

嘿嘿(*  ̄3)(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