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轮子在小路上碾过, 车厢微微晃动着。
夏煜靠着夏泱泱坐下,手还贪得无厌地贴在她脖子上,偷着她脖颈儿上不多的那点儿热气儿。
他的身子跟着那车轮一起颠簸着, 手指倒好像在她颈儿上上下滑动一般。
冰冷的时候还好, 如今他手指有些温了, 那种触觉最为明显。
一只手,五根手指就都显出自己的个性来:四根是在颈子后边勾着的,小手指松松地弓着,在脖颈上轻轻撩;可大拇指按在美人筋上, 这就有些要命。
这人身上,总有点敏锐的地方。
若给碰着了, 能笑出来也罢;最常见的,是光觉得痒得难耐,可笑又笑不出来。
到了这种光景, 那便只能皱着鼻子, 咬着嘴唇里头的软肉, 说难受也不是, 舒坦更算不上,吊着一口气, 不上不下的,只想求着人家给自己一个痛快。
夏煜身量很长,这双手也就比寻常人修长了许多。
双手在夏泱泱细长的脖颈上一放, 难免顺着肩颈相交的地方,触到她肩背的边缘。
不一会儿,夏泱泱额头, 脖子根儿, 都憋出来浅浅一层香汗。
身子一热, 内里血液通畅,因为寒凉缩进她身子里的那股子玫瑰香,稍稍一动,就肆意地跑了出来。
她把着夏煜的袖子,把他的手往外挪,可居然纹丝不动。
长公主这是做什么?夏泱泱蹙眉,咬着下唇,瞄着夏煜手指上的骨节儿。
她是有些想不通的,他明明看上去是即单薄且高的一个人,可手劲儿竟然这样大——剥了身上那层层锦裘绸缎,底下都是些腱子肉么?……好……痒……夏泱泱睫毛上坠着泪花,小嘴微微撅着,因为被摸了痒肉,虽然是嗔怪,可竟然还含着点委屈的笑意。
怎么听,怎么像是坊里姑娘挑逗。
好在这二人都没见识过那等场面,只是觉得心里挠着,却还来不及婵媛到那个地步去。
夏煜嗤笑了一声,把手从夏泱泱脖颈儿里抽了出来,揶揄着说:都说有人疼身上才会生痒痒肉,长公主真不愧是先皇的掌上明珠。
夏泱泱长吁一口气,拉了拉领子,才发觉后背上出了一层汗。
于是掏出丝帕,按了按鬓角,鼻尖儿的细汗,怕是那晨间搽的脂粉都糊了。
可其实她哪里用的着脂粉——白净鲜嫩的皮肉,红晕是从皮子底下透出来的,抹去了香汗,可还是带着水润的痕迹,含着光。
那皮肉极其好看,像是剥了皮的新荔,晶莹剔透,汁水满满。
但又不如她脸上染着红晕,鲜活动人。
夏煜伸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原以为会掐得一手香甜的汁水,可是手下腻滑。
他便怔了一下,方意识自己失了神,心中极度懊恼。
忽然车轮碾了石头,车身猛烈晃了一下。
啊呀……夏泱泱扭着软腰,扯着夏煜胸口,配合着车子摇晃的韵律,就往他身上靠。
她觉得这马车里极妙,好像处处都应了她的心思。
晃动之间,俩人已经靠得格外近。
那时候到底怎么碰了又碰了哪儿了,都不记得,只是夏煜觉得撞了一怀的香温玉软,夏泱泱觉得按在手下劲道柔韧,总之是不亏的。
其实须臾之间,马车就又稳当下来。
这时候就看清,夏泱泱的姿势可是有几分犯上了。
那大燕的皇帝,岂可在下边儿?但这车马颠簸,谁能控制的了,还不是天意?夏泱泱半个身子都贴在夏煜上边儿。
石榴裙下,看不见,可是这车里就俩人,还能瞒了谁去。
她右腿横在帝王的腿上,右手扯着夏煜的领子,胸脯子也贴着。
本来,若不是穿了着宽阔的袒领,也不显山露水。
只是本朝女子着装还算大胆,领子宽大,平日里玉盘珍馐,玉液琼浆的去向就显露了行迹。
压在夏煜胸口,挤得变了形状。
夏煜见她面色如桃花,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似乎对自己这副媚态又惊又惧,胸中微微一荡。
那双水葱一般的手软软地推在他胸口,想要躲开,但又好似黏着在他胸前似的。
他手往她腰上一揽,反而把她身子置于自己腿上,眼底带着玩味:这样很好,朕很暖。
夏泱泱脸颊红得好似她身上的石榴裙,娇艳欲滴,把头别了过去,不用正脸对着夏煜。
臣妹的头发要乱了…… 她假意挣脱,可是自然是丝毫未动,反而身子蹭得夏煜喉管微微发红。
那朕便为你整整。
夏煜突然松开手,把她头上摇摇欲坠的步摇,往蓬松的发髻里扶了扶,能让朕亲手理仪容的,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
这话若换个人说,只怕是世间极为动人的情话。
可是夏煜这话说得阴森中带着几丝危险,绵软又潮湿,像是雨后进入森林,吸一口气,都能把叶片上的清露吞进喉咙里去。
这段路似乎极为崎岖,转眼间便又颠簸起来,不比方才,整个车厢都晃动,但是却上下震动个不停,好似路上小石子极多。
夏泱泱面对着夏煜坐在他的腿上,身子也跟着这段路上下震动个不停。
她腰肢柔软,晃得好似宫里碧海旁边招摇的柳树,但凡她这时能说出句话,怕也是断断续续,不能成句的。
她就只好用手扶上夏煜的肩头,身后却是一暖,夏煜的手掌自她后背滑下,两只手都扶着她的腰,免得她跌在一旁。
夏煜嘴角往一侧勾起,桃花眼里似有星河流转。
夏泱泱羞得闭了眼,却又无法说出那些因由来,心里提了一口气,身子不受控,这吸气儿,呼气儿,总要自己做个主。
可偏偏做不得主了。
既然如此,想要肆意,可一不小心头顶就撞上车厢顶部,不禁娇嗔一声。
夏煜眯起眼睛,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按:这还逞什么强?他随手从夏泱泱发髻中抽出一缕发丝,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她身上还是带着一股玫瑰露的香,但是因为在宫外,多了些风霜的气息,有点些微的潮。
连发丝儿也带了这股子味儿。
他抿着嘴,把那缕发丝自己指尖上缠绕起来。
她的发丝柔软细滑,就像是一匹乌黑的缎子。
手指穿过,发丝间摩擦着发出窸窣的声音,极为悦耳。
朕在想一件事。
长公主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他这样一边玩着头发,一边儿柔声细语,叫人觉得这车厢里的像是小夫妻俩儿,在赶路。
许是新婚燕尔,正要回门儿去。
可这光景总不是真的,夏泱泱想,就像从她发髻上落下的绢花那么假。
她微微扬着下巴,眸子里含着水光:什么话呀?伴君如伴虎。
夏煜冷笑了一声,刚才的温柔一扫而光,直起身子,把夏泱泱抵在车壁的一角。
长公主既拿了朕的簪子,又取了宋庭深的,是不是有些贪心了?——这才是他钻进马车的目的,来质问她,她怎么敢?!声音好似在冰水里浸过,冰碴子刺得人耳朵生疼。
夏泱泱轻哼一声,胸口被挤在又滑又凉的木壁上,胸脯子被挤得从袒领儿里溢出来,像是被泼出壶口的牛乳,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上一下地颤动着,蹭着那木壁的纹路,让她痛痒不堪,却又夹杂着些不可言说,让她心头痒痒的欢愉。
夏煜的下巴搁在她肩头,他偏着头,或是唇畔,或是发丝,湿湿凉凉的地偶尔触及她的耳廓,瞬间又分开,虚虚实实,叫人难受得紧。
夏泱泱反手抓了夏煜的袖子,皱着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口。
长公主要不要朕提醒你,朕是什么样的人?马车的车轮好像突然碾上一块石头,车厢中一震,本来抵在壁上的二人,身子一齐晃动了起来,耳鬓厮磨,身上的织物也蹭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忽然身子一转,抱起夏泱泱,把二人掉了个个儿。
只是他这次,手却放在了她腰间的束带上,轻轻一拉,那带子就脱落了。
夏泱泱心口跳个不停,手指停在唇畔,被贝齿轻轻划着。
朕甚是后悔。
夏煜一边说,一边把夏泱泱肩头的披帛抽离,长公主年纪轻轻,朕竟然让她自作主张,自己选什么簪子。
朕身为兄长,理应帮长公主拿主意才是。
夏泱泱拿了那梅花簪子,就等着夏煜来找她。
可竟等到了如今,也算他耐得住性子。
他总是不敢向前一步,她便给他个借口,让他找着自己的麻烦,可是似乎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今日总能破了这局罢。
可看见夏煜解了她裙带,却不扯裙子,夏泱泱心里禁不住长叹一声,手臂却一扬,那只梅花簪子就显现在她手中。
夏泱泱扬着颈子,把那簪子抵在自己心口上,声泪俱下:煜哥哥,我并非选了那宋庭深,可是泱泱又能如何选呢……我总不能……总不能……泱泱本就欠了煜哥哥的,更不能害了煜哥哥!夏煜桃花眼眯起,眼尾红得仿佛在滴血,他掐着夏泱泱纤细的手腕,簪子应声而落。
夏煜身上又冷又热,想把夏泱泱揉进自己身子里,可是心口却仿佛火燎,能把人灼伤;而夏泱泱以外的空气,却冷得能把人凝成霜。
夏煜牙关打颤,脸色变得铁青,妖艳的唇瓣在一瞬间变得好似透明般没了血色,他用手掐着夏泱泱的细长的脖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把那脖子拗断:夏泱泱,你欠了朕,就别想轻举妄动。
他的眼神好似能把夏泱泱吞噬:从你把朕关在冰窖里那天起,就注定你这辈子都出不了宫!瞬息间,夏煜额上一层薄汗,连后背上也是热汗涔涔。
身子那股子热气儿,由内而外,好似火山岩浆,蓄势待发,只待一个出口。
他身子一震,修如梅骨的手插’进夏泱泱的发丝里,唇齿深深地陷入她玉色的颈子上。
瀑布一般的乌发自夏泱泱头顶倾泻而下,和夏煜的头发缠着一起,把他的脸都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