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扭了脚, 宗景也只能把米袋放到一旁,背她回去。
只待回来再把米袋捡回去。
被男人背这件事儿,与淑女闺秀大相径庭。
想那深宅大院, 重楼之后, 关在闺阁之中的女子, 骑马尚要并拢双腿,侧身坐下,以示矜持。
而被男子背着,却要前胸贴着人家后背。
扳起手指头数一数, 胸背之间也就隔着两三片布罢了。
这男子手掌若是松了,托着的就是两股, 若是紧些近些,那便是不可言说的两瓣儿柔软了。
大概这事儿的旖1旎之处,也就在这与闺阁女子的不同。
明目张胆地摆出这般不合规矩的姿态, 却有理有据。
只是宗景清风明月, 双手成拳, 手上缠了佛珠, 又隔着袖子。
这样托着夏泱泱,她竟然察觉不到他手掌的痕迹。
夏泱泱心中叫苦, 这小和尚可真个儿是严防死守。
但得了这亲近的机会,她却哪里会老老实实,身子像妖娆的藤蔓, 在宗景身上蔓延。
柔软的地方蹭着他的后背,如兰的呵气儿也悄摸摸地往他耳边招呼。
宗景失聪丧语,可这就是这样, 其他的感觉却超于常人。
她蹭着他的背, 一分一毫他都清清楚楚。
她唇畔的温热气息在他耳后, 仿佛春天刚发的草芽,软软地刮蹭,揉1捏。
他心中是玉洁松贞,可身体发肤,天然所赐,加之他比常人灵敏,耳垂儿俨然染出桃花绽放。
血液冲至那处,红得好似美人用了口脂,于其上含过一般。
夏泱泱腰肢柔软,随着宗景的步子摇曳。
若他有口能言,或许要说一声,老实些,抑或是,攀得牢些。
可宗景只能停顿一下,手掌微微颠了颠。
夏泱泱见他喘1息比刚从粗1重了些许,倒也怜香惜玉,便不乱动。
她便把头轻轻地搁在宗景肩头,双手在他脖颈儿前环着。
一头蓬松的软发,随着他步子的韵律,蹭着他的脖子。
但两膝之间,把宗景腰身攀得更牢,心中暗暗估摸,这样的腰身,到底是怎么个用法儿才妙。
宗景哪里知道她这些小心思,不多时就到了山腰小屋。
这小屋最早的时候,也有个院墙。
但是现在也就只有石块儿和竹篱笆混杂的一圈儿,不过多少也能看出些许痕迹。
才到这院子的入口,竟然有个妇人从斜里蹿出来,哭哭啼啼,铺天盖地得朝着宗景和夏泱泱一阵子拍打撕扯。
她嘴里不干不净,说的净是些不堪入耳的话,什么浸猪笼,什么丢人显眼,什么不守妇道,甚至还有些闻所未闻,不解其意的话,总之不会是什么好意思。
这些话,就像一盆污水泼来,简直脏污了人的衣衫耳朵。
夏泱泱恨不得用手堵了宗景的耳朵,忽而想起他耳不能闻,居然有几分庆幸。
可这人架势虽大,可是过了片刻,夏泱泱方发觉,这妇人竟然未能沾到她身上一分一毫。
她禁不住细细观察宗景,他左闪右躲,看似毫无章法,但十分轻松便躲过了那妇人。
跟人撕扯不成,这妇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宗景将夏泱泱放到地上,她细看一眼,禁不住喊出声来:婆婆,你怎么来了?原来这妇人是夏泱泱的挂名婆婆,也就是宗明的亲娘。
此人刚过不惑之年,本应是风韵极盛的年华,但头发花白,脸上已经显出灰白之气。
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似夏泱泱身上要打补丁,但衣料也不是城中铺子的高级货色。
她哭嚎戛然而止,瞥了一眼夏泱泱,却突然朝着她扑来过来:让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难怪我儿要出家,你竟然在这里养野汉子!是想让我老张家绝后啊!我不活啦,我跟你这小浪蹄子拼啦!宗景伸出手臂,隔开那妇人,佛珠不知何时已经缠到了他的手上,好让他不碰触那妇人的身。
可宗明那娘却浑然不觉,还在张牙舞爪,挥动手臂,做些无用功。
夏泱泱一瘸一拐走到她旁边:婆婆,这是宗明的师弟。
宗明又是哪个?! 那妇人停了手,一脸怒气,我是来找我儿,那是你的郎君,叫刘陶!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宗明,宗暗。
她现在站着说话,宗景便能读出她的唇语。
只是她说话时口沫横飞,且对寺里法号不敬,宗景绷着一张脸,不禁频频皱眉。
这妇人却打量起宗景来,对夏泱泱喝道:你这小浪蹄子也莫骗我,瞧瞧这满头的头发,又怎么会是和尚?这又是哪门子师弟?!什么师弟不师弟,明明是你的女并头!她突然抬手至夏泱泱头顶,捻下一枚草叶儿来,啧啧叹了几声,又指着宗景:你把我当傻子?你瞧瞧你,再瞧瞧他,你们俩连头发上的枯草都生得一模一样,一丛草上的两根叶子。
你倒是给我说说,不是滚到了一处,怎么齐刷刷把这沾到头上的?说起来这有些人,真是长了叆叇镜在眼眶里,有些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的本事在身上。
只可惜没能得了机会去当个青天大老爷,否则真是明察秋毫的一把好手。
她又忽然鼓起眼睛,双手捂到了嘴上,然后说:你们两个……天,真是不要脸……啊!……竟然连嘴巴子都啃破了!上嘴皮儿下嘴皮儿这么一碰,什么话就都能说出得来,且还不用负责。
但这次却还真给她说中了。
夏泱泱唇上的那处破损,可不就跟宗明脱不了干系么?他这次看得清她说的话,身子一震,呼吸也有些乱。
夏泱泱瞥了他一眼,心中嗔怪这小佛子脸皮子也忒薄。
脖颈儿红得跟什么似的,微醺一般。
明明是白白嫩嫩,像刚出炉的豆腐,染了些红晕,倒也可爱非常。
但她总不能纵着宗明的娘再胡闹下去,就对她说:婆婆,我刚刚才见了郎君,还是郎君叫这小师父来送我回来。
我路上又摔了一跤,多亏这小师父帮我。
婆婆,这位小师父是带发修行。
他家是京中大员。
你再这样说下去,官府降罪下来,郎君可要倒大霉了。
原主本是个逆来顺受,唯唯诺诺之人。
宗明的娘只听到京中大员,倒也不去想这童养媳怎么有胆儿跟她说这么多,还这么的有条有理。
夏泱泱这些全是胡说,为了应付原主婆婆罢了。
她背对着宗景,他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虽好奇,却也不爱打听。
只是这妇人竟然安静许多,不再撒泼,宗景就跑回山上拿米。
等再回来的时候,夏泱泱已经劝得宗明的娘在小屋子小憩。
夏泱泱自己却站在院中,从井中汲水上来,见宗景回来,她把嘴角井水用手后背一抹,又舀了一瓢水,问宗景:小师父,你渴不渴?她眉宇间有些疲惫,但是笑得真诚,贝齿洁白,粉嫩的唇角被水润得晶莹闪亮。
宗景一上一下,是真的渴了。
他舔了舔嘴唇,却摇了摇头,不接那瓢水。
夏泱泱有些失神,然后恍然大悟一般,把那水瓢用水涮了两下:小师父,都怪我思虑不周。
现在可干净了。
她再递水给他,他若不接,未免太过矫情。
宗景只好从她手中接过水,和她同用了这一个瓢饮水。
水瓢湿漉漉的,水也清凉甘甜。
宗景本来就口渴,不禁捧着水瓢一饮而尽。
其实他并非嫌弃,但是那水瓢碰过她的唇,马上又递给他饮水,叫他心中略有不安。
他饮得无声无息,样子也十分文雅,小口小口,一滴水也未曾洒落,只在唇上不小心留下一滴。
宗景递还水瓢给夏泱泱得时候,眼睛几乎不敢看她,十分拘谨可爱。
夏泱泱忍不住嘴角勾起,却从腰上解下一根麻绳儿来:小师父,让我给你量量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