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景觉得口干舌燥, 把那些东西塞进柜子,手忙脚乱地把那抽屉合上,却还露出小衣一角儿, 藕色的, 滚了黄色的边儿。
夏泱泱躺在炕上, 身子动了动,半闭着眼睛,嗡嗡嘤嘤地哼着,手却探入自己的领口中, 摸着颈子,一副难耐的样子。
宗景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 但夏泱泱说治病的药在这儿,自然打算依言喂她。
打开小瓶一闻,又一看, 里边却全是粉末。
这药有送药的法子, 不能囫囵就都一下子喂了。
那小瓶儿上细细密密写着服用的方法和用量, 是要兑了温水服用。
不过单是喝下去也不抵用, 服下的那一刹那,得用手按着背后的胃俞穴, 才能活络经脉,让这药汤迅速生效。
这要是自己服用,姿态属实是滑稽。
但夏泱泱这方子是专门儿写给宗景用的, 连那粉末子也不是什么正经治病的药。
宗景依着方子把那药汤调了,端着碗急急忙忙到土炕前来。
他虽急着救人,可是看见夏泱泱扭在炕上的样子, 脚步还是禁不住一滞。
这会儿她紧闭着眼睛, 人好似昏迷过去了, 脸色白得骇人,露出来的肌肤上全都是汗,却还死死把薄被抱在怀里。
宗景坐过去,想要把她扶起来。
他本来想得容易,托起她来,找准了穴位,然后一边按着那胃俞穴,另一只手端着碗,将那药汤喂了给她。
这原也不该是难事。
只是他将手自她颈后探入后背,竟蹭了满手湿滑——她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宗景还未能把她承托,夏泱泱骨细腰软,竟然像个猫儿一样,从他手臂里流了出去。
宗景喘了口气,方知高看了自己,托了大,心里道了声罪过罪过,就把那汤碗放到了一边儿。
他又用去揽夏泱泱,手底下的人像一团云,东倒西歪地在他手臂里晃着。
宗景只好坐到炕上,把夏泱泱拥到怀里,才用另一只手去拿一边儿的汤碗。
这时候要再去用手按夏泱泱后背的穴位,已经是极其不自然。
他又将手臂绕过夏泱泱前胸,去给她喂药。
土陶碰着柔软的唇,却一滴汤药也灌不进去。
夏泱泱牙关紧闭,宗景捧着陶碗,再怎么蹭也不行。
可他也不敢耽误,她这病来势汹汹,若是不赶紧服药,唯恐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宗景索性坐到夏泱泱对面,一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去按她背□□位,可是这样一来,也腾不出手去喂药给她。
小佛子为难的喘了几口粗气,汗从脑门上顺着鬓角往下流。
夏泱泱闭着眼,头软软地垂在一边儿,她心里急得很,这人竟然这样不开窍,那两只手都占了,这身上能动能用的东西不就只有那几样?夏泱泱恨的牙齿痒痒,早知如此,还不如把话写明,恨不得当初就该在那瓷瓶上画了画出来给这呆头鹅。
画画是来不及了,可还得设法提点。
于是,她晃了晃身子,上身暗暗着了力,没骨头一样,就往宗景肩上倒。
可怜这宗景本来专心寻她后背那穴位,一门心思都放在那里。
夏泱泱弱风扶柳一半,身姿娇软,倒得出其不意。
宗景毫无提防,被她趴到了身子上。
倒过去的时候,夏泱泱还扭了扭细长的脖子,让她头上垂落的发丝恰到好处地蹭过他的脸颊——她早上出门前,用桂花油抹过头,被雨一淋,味道更加清淡可人。
她倒得软绵绵,轻飘飘,可在靠上宗景肩膀的那一刹那,夏泱泱的唇瓣儿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颈上了——小佛子领子勒得严实,为了蹭过去,她着实是注意了一下姿势的。
这男人脖子的弧度好像天生就是为了给人贴上去的。
其实,也是因为宗景脖子颀长。
这要是那种矮脖子壮汉,整个脖子都被高高的里衣领子埋了进去,也找不到个贴合的地方。
夏泱泱这口鼻熨烫着宗景的皮肉,一呼一吸,濡湿潮暖,都自他身上经过——她早就记得他身上的味儿,如今严丝合缝儿,他的气味没了阻碍,直接冲进她鼻端。
饶是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身子却没有。
小小的童养媳的身子,一下子就脱了力,黏在人家身上了。
屋子里蕴含雨雾带来的潮气,好像永远都干不了似的。
这当口儿,谁也没想,夏泱泱这处小屋竟然来了访客。
宗景耳聋,不知有异;夏泱泱却听见外头一阵子叮叮咣咣的声响,像是水桶被撞翻,花草被践踏。
随着一阵子扑棱翅膀儿的声音,两只山鸡一前一后,扑腾进了夏泱泱的小屋里。
前边那只慌不择路,埋头乱钻;后边那只色彩斑斓,挥舞着翅膀,瞪着一对儿圆溜溜的眼睛,也不惧这屋里头的天敌们,奋不顾身地蹿到了那只山鸡的背上,爪子抓着她土棕色后背,不知廉耻地办起事儿来。
其实夏泱泱早就想逮只山鸡解解馋。
可是总不得机缘,好不容易这两个家伙施施然不请自来。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又是在干这样的事儿。
不过鸟兽天然,若不这样,怎么会有子子孙孙,在这山上绵延,无穷无尽?这山鸡嘶鸣得大声,属实呱噪,扯着嗓子,不知害臊。
宗景听不见这闹腾,也不知算不算事幸事一件。
夏泱泱狡黠的余光瞧见宗景的喉咙动了动,不如说她听见他喉咙里浅浅的水声。
他到底是个人,是个十八岁的男子,鸟兽不羁天性,他一个人,就算是隐忍,可那天性又怎么掐的死呢。
她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地发出痛苦难受的声音。
宗景是听不见,可是就像她告诉过他的,有时候,重要的不是那声响儿,声响儿也只不过是某些东西挟裹出来的作物罢了。
宗景是个佛子,可不是傻子。
关于喂药这档子事儿,他不是想不通这事儿应该怎么做;他是想不通——这事儿,当真是能做的?他手心儿手背都是汗,夏泱泱觉得出自己后背让热气腾腾,像是给他手掌蒸着。
其实宗景这人,真的是干净。
哪怕出了汗,也好像汗是汗,干净的布料是干净的布料,都分开着。
那袍子闻起来还是干净,跟他的汗液混在一起的只有佛香。
他呼出的气儿是颤的,吹得夏泱泱的发丝儿抖一下儿停一下儿。
她觉得宗景手指头上的纹路,怕是都在发抖,在她的后背上腾挪按压,拇指贴着纤细的脊柱,然后点了几下,似乎在数着距离,然后寻得了,他又在那处软坑儿上稍稍揉了揉,确定了一下。
夏泱泱忍不住压了压上翘的嘴角儿,心想,这小郎君战战兢兢,思前顾后,可到头来,还不是不能见死不救。
她就又哼唧了两声,死要了嘴唇,皱着眉头,下巴在他肩头又蹭了蹭。
此刻,那对儿山鸡正战得酣畅淋漓。
那雌的,倒也不叫唤了,喉咙里咕咕咯咯,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舒服起来了。
那雄得倒是专注得很,比刚才跳上背时候那视死如归,倒是显得沉静可爱起来。
宗景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那对儿山鸡。
可是耐不住眼皮子底下,眼球却不住地动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宗景心中念阿弥陀佛,眉头拧起,就像是荆轲渡易水,手里执起那土陶的药碗,放在嘴边,吞了一口汤药含在口中。
夏泱泱心跳得快,手里捏了把汗,她原本生怕宗景心里许多挂碍,不肯做这事儿。
一面儿是破了那清规戒律,一面儿是见死不救,夏泱泱倒觉得自己像是那佛祖派来,考验宗景这心性儿的。
【一亲芳泽】这场景,实在是桩难事。
她这样横了心,设计这等事情,只盼着能够把这场景给圆了。
宗景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这事儿成不成,也就差这一点儿…………屋顶上的积水从茅草的缝隙中落下,啪嗒一下,落在了夏泱泱的鼻梁上,凉得她睫毛微微一颤。
宗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在夏泱泱后背上的胃俞穴,指腹稍稍用力;另一只手扶着夏泱泱的肩,纤长的睫毛在水润的眸子上不停地翕动,好像一对儿黑色的蝴蝶。
他鼻子里呼出的气儿碰到夏泱泱的鼻尖儿上,她屏了呼吸,身上又冷又热,像是发烧。
一颗雨滴从她的鼻尖儿,带着凉意,滴落在她滚烫的唇畔,和着微甜的药汁一起被吮进了她的口中。
宗景生涩,夏泱泱又有心戏耍,他颇费了些功夫,心里再有什么玄虚清高的想法儿,都抛到脑后,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药喂进去。
夏泱泱折磨了一阵儿,觉得口唇发烫,都有些痛了。
她怕破了皮肉,也就松了口。
宗景含了那汤汁半天,简直都要从口中流出。
夏泱泱小巧丰盈的口被分开,乳白色的药汁被尽数注入。
这药汤子流淌进了喉管儿里,又顺着那细的一掐就断的脖颈儿,往身子更深处润泽,在肚腹里游走一圈儿,再顺着经脉游走百骸九窍。
那碗不大不小,夏泱泱在瓷瓶上注明了一剂方子所需的水量。
刚好够她饮下五口。
喂到最后一口,她也不死死抿着嘴了,小口微微张着等喂,嘴角却还沾着些没融的细末。
宗景喂这药,是为了救人,脑子里一直默念经文,心里装的是那以身饲虎的佛陀。
可是看见夏泱泱嘴角沾着的残末,宗景鬼使神差地伸了手,把那粉末揩去。
他用袖子抹了抹嘴,就又噙了一嘴的药汁子,碰到夏泱泱的唇上。
这一口糖水刚碰到唇齿,夏泱泱就把手一松,身前包得紧紧的薄被却从身前滑落了下来。
之前宗景备药的时候,夏泱泱着实把身上衫子松了些许。
那时宗景端着碗进屋,也只知道她裹着薄被,状似腹痛畏寒,哪知内里乾坤。
可那薄被底下,夏泱泱解了衫子上的系带儿,露着月白的肚兜儿,那肚兜也被她扯得松松的,罗袜也一并除了去。
她见柜子里那空荡荡小衣的一角都惊得宗景如雷灌顶,索性把裙子衬裤也解了。
现如今,腰上挂着的小衣里,满满盛了温香软玉,好在还是被薄被掩盖了大半儿去。
不然却不知宗景心里该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了。
宗景, 夏泱泱嘴唇微微动着,声音又虚,却还得让这人读得清,还真是有些难以拿捏,我身上好热……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又好冷啊……作者有话说:香酥酥的预收,欢迎采集等吃:双c, 1v11.《暴君骨灰有点甜》外室阿筝从京城的泔水沟里爬出来的时候,先看见的是程瑾修袍子下的一双长腿。
他蟒袍玉带,头戴金冠,本该在封后大典上。
程瑾修单手卡着阿筝柔软的细腰,污水流进他的袖子里,竟然也不嫌臭:你敢跑,我就让你死。
阿筝看着程瑾修被她咬得发紫发肿的唇,忍着泪花,咬破了藏在舌下的毒囊:我死了以后,把我骨灰扬在城外,好不好?暴君程瑾修当太子时养的外室死了。
那外室娇媚柔顺,逆来顺受。
她活着时,程瑾修毫不怜惜,夜夜不休,恨不得噬其骨啖其肉。
她死后,程瑾修却一夜白发,将往日欺她辱她之人,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其后,他率军攻打漠北,最终力竭而亡。
漠北草原上的首领元筝得了个绝色美男,一头白发尤为动人,飘逸好似谪仙。
这美男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却偏执乖戾,只认元筝是他的救命恩人,对她百依百顺,形影不离。
元筝:我要天上的月亮。
这美男便捧了雪水,在掌心融开,一轮圆月在掌心奉上。
元筝:我要那暴君程瑾修的命。
翌日,美男走进王帐,手里捧着个坛子:奴已将主人的仇家挫骨扬灰。
夜深人静的时候,元筝沉迷美男怀中,挑起他的下巴:阿奴,我是谁?美男低眉顺眼,乖顺地按摩着元筝的脚踝:你是我的主人。
2.《九美图》姜辛乃金洲名伶,在齐王府中对佛子宗纯惊鸿一瞥,心生仰慕。
宗纯常去江心寺观赏一幅叫做《九美图》的画卷。
姜辛为博君心,赴寺中为宗纯求其心头好。
可这《九美图》居然是搬不走,拿不动,嵌在石壁之上。
姜辛遂宿在寺中临摹。
九美图上绘有九位绝世佳公子,每夜一人入梦。
姜辛与美男夜夜相聚,破了那清心,静心,离经叛道,惊世骇俗。
九夜之后,九美图上美人不知所踪。
姜辛失意而返,却见宗纯立于江上,青丝复生,为她撕了身上袈裟。
江面上,乌篷船摇晃,泛起涟漪。
姜辛轻轻磨蹭宗纯的鼻尖儿:破了你的佛心,我是否罪孽深重?宗纯的手掌panpan托着姜辛后脑,声音暗哑:何罪之有,吾此生只渡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