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心头一软, 目光也柔和了些,柔声道:你把我关起来,为何又要读这经文?若有那佛心, 就不该把我困在此地。
宗景在石板上写:这里安静。
岩洞里的确很安静, 连他手里的白垩划在石板上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他头上的水滴滴答答, 落在石板上,模糊了字尾。
虽说是舞象之年,身体强健,可一热一冷, 总是有些难挨。
夏泱泱叹了口气:你先去把身子抹干,再来同我讲, 好不好?宗景牢牢盯着夏泱泱,看她一字一字说完,嘴角的也渐渐现出笑意。
莫要以为我是担心你。
夏泱泱咬了咬下唇, 我只是怕, 你若是不把头发擦干, 生了病, 我困在此处,岂不是没人管?宗景眸色一黯, 温驯转了身,又取了汗巾给他自己擦身子。
他肩宽腰窄,裤子被水浸得重了, 衬裤从腰上往下滑了些许,露出两条筋肉的线条。
夏泱泱瞥见,觉得煞是好看, 又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自幼素食, 又在寺中习武, 宗景身型挺拔端直,但却又跟入世之人那种不太一样,而是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夏泱泱想的却是,他这辈子还没吃过肉。
她舔了舔嘴唇,又用贝齿浅浅地咬了几下。
夏泱泱下唇丰盈,咬在齿下,既弹且软,尚鲜活水灵。
这两瓣儿活肉的滋味,世上无与伦比。
夏泱泱想,这肉的味道,他这辈子也该尝尝的。
宗景把汗巾在头发上胡乱擦了几下,又朝着夏泱泱笑了笑。
因为潮湿,他头发微微打着卷儿,大眼睛自眉底往上瞧人,无辜得像只巴儿狗般。
这样一脸无邪地把人禁锢起来,怕也就只此一家。
他把手放到腰上,有点笨拙地往上提了下,手掌一攥,一串水花就从他指缝儿里被挤出来,砸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宗景…… 夏泱泱垂眸说, 不如把这裤子换了,若是没有衣物,用汗巾裹上也罢。
湿湿得贴在身上,该有多那难受……我不看你就是。
她说罢把眼睛就闭了起来。
烛光下,她的睫毛上缀着的泪珠闪烁,眼皮紧紧闭着。
双手被他缚在墙壁上突出的烛台上,袖子从手臂上垂下来,在手肘处形成水波一样的褶皱。
宗景看着她点了点头,乖觉地走到一旁,拿了块硕大的汗巾在一旁备着。
然后,宗景伸着脖子看了看夏泱泱,方转过身子去。
夏泱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抬起眼皮,眼珠子滴溜溜地瞧着宗景。
就见他腰身和脖颈儿都略微挺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放到自己腰部的束带上,低下头,去解那腰带。
这腰带浸透了水,解起来费了些功夫。
落在地上时,发出沉重的一声啪。
这水跟油到底不同。
这裤子浸透了水,就容易挂在人身上,有了摩擦,便不顺滑。
宗景把裤子一点点褪下去,费了些功夫。
夏泱泱倒也不计较,他这功夫花得长些,也不过是好事多磨。
就像是一层层拨开水果,一边儿嗅着果香扑鼻,一边儿期待着那果肉自果皮中脱身。
有人把果肉挖出来,放到面前的盘子里自然是好,可是自己看着那一层层果皮离去,弄得满手甜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夏泱泱脸儿一热,看着宗景腰身上,腿上,亮闪闪的水渍,心里头犹如小鹿乱撞。
诚丨然,她也不是没见过男子的样子。
但其实这道理说出来也简单,譬如这人喜食青瓜,看了生得鲜亮的新鲜青瓜,自然每次都会食指大动,心中欢喜。
也不是今年吃了仨瓜俩枣,来年下了应季的青瓜,就不想再看。
虽说那种情形,也不是没有,吃伤了而已。
可宗景着实长得不错,许是在这白云山上,上山练了筋肉骨骼,下山又拉伸了腿筋,总之,他身子生得纤长有力。
他若是青瓜,那便是青瓜里顶级的一只,青翠欲滴,香脆鲜滑。
这世上常有这事儿,自当是美人掩面,只露一双剪水秋瞳,让人遐思无限,将那面纱散去,却不过平平之资。
但宗景这事儿不同,刚才夏泱泱见他上身蜂腰猿背,两条筋络向下延伸,如今除去那碍眼的织物,夏泱泱只觉得就该如此,确实如此。
她的呼吸就有些不稳当,手是绑着,可是裙底腿脚纠结在一起,发出啧啧的声响,好似那浸了水的小衣并未被宗景换了去,还是湿答答,黏腻腻地贴在她身上。
夏泱泱怕宗景察觉有异,等宗景在腰间裹了汗巾,再回过头的时候,就已经又把眼睛闭上,装作酣睡。
宗景轻轻咳了一声,她却也不把眼睛睁开。
宗景见她脸颊绯红,鼻梁上一层细细闪闪的汗渍,胸口一起一伏,心里倒是一软——这人刚才怒气满腹,现在怎就睡着了。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儿坐下,然后一言不发地翻看经卷,耐心等她。
这人也算有定力,夏泱泱哼了一声,扭了下腰,宗景见她作动,抬起头盯着她看了片刻。
倒把一边儿的被子扯过来,盖在夏泱泱身上了。
夏泱泱心里咬牙切齿,佯作刚醒,睁了眼,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宗景便又把那经书放到她跟前儿,眼巴巴儿地看着她,活像个等着主人扔球玩耍的狗儿。
夏泱泱展了眉头,细声细气地说:你把我手松开,这样绑着如何去翻那经书?不要。
宗景摇摇头,就把经书放到她面前,用手指了指。
他这意思就是,他也可以指给夏泱泱看。
夏泱泱绷起脸,面色绯红,泪光闪闪:你便是这般尊师重道么?她瞥了一眼经文,喘了一口气,昂着头,哽咽着: 佛告阿难,汝我同气……一句话念完,夏泱泱已经是泪流满面。
宗景却面色如水,浑然不顾他面前这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张了张口:慢——点——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若不是夏泱泱心有所图,要被气坏了身子。
夏泱泱又说:——情——均——天——伦……宗景就认真跟读,神情专注,一如在山腰小屋里的时光。
若不是这当徒弟的身上只围着硕大的汗巾,这当师父的双臂被困,此情此景,便跟任何严师高徒无甚区别。
夏泱泱又教了几遍,然后摇着头说:这音若是这样,实在难懂。
宗景,你且把我的手放开,不然怎么指给你看这唇舌该是如何姿态。
夏泱泱是有着私心,但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情这音,本就不打好发。
宗景不是说成刻一,就是说成吃一。
再提要宗景放开她,宗景这次却不只是摇头了。
他眨了眨眼,偏着头,竟然浅浅笑了。
宗景站起身来,凑到夏泱泱身边,一双眸子就只盯着夏泱泱的口中,仿佛那里有大千世界,莲花灿烂。
然后这人居然看着夏泱泱,嘴角一勾,笑得狡黠——想知道她唇舌姿态,他也可这样看啊。
放开我。
夏泱泱说罢,就闭起嘴来,银牙咬碎,两只手开始使劲儿晃动起来。
宗景站起身要去拦她,可是夏泱泱皱着眉头,满脸都是汗,反而挣扎得更加起劲儿了。
石壁上那烛台是镶嵌进去的,本来也不稳当,被夏泱泱一动,竟然松动了起来。
蜡烛在烛台上跟着晃动,盈盈的烛泪溅了起来,飞洒到了宗景的胸前,胸口的筋肉被烫得发红,几滴烛泪凝固在他胸前,好像几滴殷红的泪珠。
宗景身上的筋肉微微一缩,但他浑然不顾,反而一把捉住夏泱泱纤细的腕子,大眼睛水光莹莹,看着夏泱泱的神情无比受伤。
他手忙脚乱地解了夏泱泱的手,托起她玉色的手腕,放到唇畔,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夏泱泱的手腕上,也溅到了一滴烛泪,殷红细小,像是雪地里一点朱砂。
在她肌肤上,有点热,有点辣,但也没有多疼,比起宗景胸口那一串,简直不足为道。
宗景脸色沉黯,眼底竟然有一丝晶莹闪过。
夏泱泱本来是要挣扎的,可是手腕被他捏在手中,竟然动弹不得,他口中气丨息拂过,好似四月柔风,她倒也不想动了。
那烛泪已经凝固,宗景看着夏泱泱,便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掀,夏泱泱手腕往后一缩,皱了眉:疼……疼倒也不是真的那么疼,只是她心里却还有点别的主意。
夏泱泱把手腕从宗景手里抽了出来,放到自己唇边:手指有些硬……要这样…… 她把小口凑近手腕,用唇齿间那条软肉,去撬腕子上那颗烛泪,一点一点,殷红的边缘被掀起,衔入小巧的口中。
她实在是灵巧,三下两下,好似穿针引线,又像激流中的游鱼。
宗景觉得胸口的烛泪越发滚烫,他眸子里幽光一闪,黑得好似无垠的星空。
他身子微微发颤,脖筋上一层湿热的水雾。
宗景张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别过脸去,看着那水光闪烁的洞丨口。
夏泱泱跟他说过,所有的声音,都是物件儿作动。
宗景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颤动,大略,这就是书中所说的轰鸣。
他呼出口中那口热气,低了头,取了卧榻畔的一块布,出去沾了凉水,又返回来,然后把这布按在夏泱泱的手腕上。
可是他整个身子都微微发红,汗水在他颈口凝成一片,被烛光映的发亮。
宗景……情的音,要这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