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84 章

2025-03-22 08:30:39

容衍皱起眉, 闷哼一声。

他的脖子长且挺,两侧的美人筋突起,喉结看起来分外清晰。

夏泱泱靠在他右肩的肩窝儿里, 看着他喉结微微滚动, 就忍不住去摸。

她大着胆子, 借着容老太爷这借口,无论怎样都可说一句:您可别冤了奴家,还不是为了容老太爷。

容衍再不济,到底还是个文状元。

那些场面话说多了, 自己难免也受其影响。

就比如这百善孝为先1。

他的下巴略微扬起,呼气的时候, 好像能看见那股气从他脖颈儿底下,过了他的喉管儿,又从他口中呼出来似的。

每次通过喉结, 夏泱泱的指腹就微微震动着。

像是秋日寺庙的钟声响起, 连树下还未来得及扫的枯叶都一起舞动。

夏泱泱的手碰了一下, 没等容衍说话, 就马上又缩了回来。

用手一捻,指腹下居然潮乎乎的, 是细细的汗。

夏泱泱自己的手可没出汗。

她腰肢扭转,攀着容衍的肩,竟跨到了容衍膝上, 挺直了腰身,跟容衍面对着面。

王爷,其实, 夏泱泱打量着容衍的唇, 他的唇上薄下厚。

这是俗话中正适合亲的唇, 碰上去,便陷入那方温软的天地中,丝毫也不局促。

比那等两片薄薄的要畅快许多,又不似那等上下都又肥又厚,腻得像是猪油,看一眼已经够了。

她喘了口气,唇齿间变得水润起来。

从前曹操望梅止渴,夏泱泱看着容衍的唇,便也满口生津。

……其实奴家跟容老太爷,不过是这样的至交好友罢了。

王爷抬爱,给奴家去王府过安稳日子……可奴家,心中有愧啊……容衍的喉音带着磁性: 是么? 他的尾音很轻,像油灯里冒出的青烟一样弥散在屋子里。

千真万确。

夏泱泱吐气如兰,如藤蔓滋长,幽幽地把花丨茎开在容衍的唇上。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朝着容衍轻轻呵了呵气。

屋子里本就是有些潮的,只是还有些热,水珠还没有机会在容衍的唇上凝结,就散在了这屋子里。

这样的至交好友么? 容衍倏忽提高了声音,方才他说话时那轻飘飘的尾音,如今变得实了起来,带着狠戾的味道。

夏泱泱后背上突然搭上一只大手,身子一晃,被按在容衍身前。

他微微颔首,手顺着夏泱泱的后背往上攀沿,掠过她修长的脖颈,撑在她后脑上。

然后轻轻一按,下巴就抵在了夏泱泱的肩窝里。

她早就褪了外边罩着的衫子,图个凉快,反正这人也看不见。

那手顺着她的里衣往上走,掌心的热气熨贴着夏泱泱身上的苎麻;过了胸线,那里衣到了尽头,指腹上的茧子就触到了她脊背上的肌肤。

好似触电一般,夏泱泱的身子颤动了起来。

戏子过得艰辛,夏泱泱的背后有些嶙峋。

二八年华的肌肤柔嫩,像是蝴蝶兰,从茎中抽出娇艳的花朵,在嶙峋中努力风丨骚着。

先前夏泱泱贝齿不过轻轻一蹭,可容衍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岂可吃这亏?他这人有两个毛病,第一,洁癖,第二,不肯吃亏。

容衍自己也不知道,若是做个取舍,哪个更重要些。

在夏泱泱这儿他倒是终于明白了。

原来,他是更不乐意吃亏。

别人叫他闷哼一声,他就要让那人嗔吟痛哭十次百次。

容衍在这室中属实待了有些久。

只是他那些侍从训练有素,未经号令,绝不妄动。

但人总是爹生妈养的,难免还有些自己的心思。

特别是几个男子候在门外,还能免得了插科打诨,说些闲话?主人去了有一阵子,你们怎么看?还能怎么看?咱们王爷英明神武,文韬武略……那外室耍什么花样,还能翻出王爷手掌心儿去?我看还是查探查探。

于是,这几个人查探的方式,就是去厨房取了个杯子,放到门上,挨个儿把耳朵凑上去,使劲儿听。

其实常人也听不出什么来,那小室的台阶往下走,绕了几个弯儿,就是怕吵到外边去。

原本容衍那爹,嗓门儿可不小。

可是这几个侍卫也是行家里手,耳朵比常人灵些,就多少能听见些动静。

这动静倒不是从他家王爷身子里发出的,耳朵里有一下没一下,都是女子哭泣吟咏,一声一声,这动静便好似要死过去一般,但说她快活,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几位老哥场面见得多,自然不会做那等没见识的猜想。

王爷是什么人,多年不近女色,这姨娘美是美,但也没比京里花魁娘子更标志。

这几位老哥就开始琢磨分配,这收那个尸,这清理,这打点周围的事儿,都是谁去做了。

他们这里说得热闹,小屋里却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夏泱泱有一声儿没一声儿的抽泣。

这屋子里有七盏油灯,入口旁边的墙上有两盏,对面也有两盏,入口右手的墙上有三盏。

唯有第四面墙,因为全是柜子,没有柜子的地方就是那吊人的铜环,所以没地方装灯盏了。

人影在那面墙上放大,被那柜子切割碾碎。

在那吊环的一处,却汇聚清晰分明起来。

明明是生受那折磨的是夏泱泱,可是被吊起来的影子,却是容衍。

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看上去倒似不着寸缕般,长长的鬓发垂在身上,富有韵律地摇晃。

夏泱泱的影子附着在那拉长了的影子上,以同样的节奏扭转晃动,光影的边缘渐渐模糊破碎,变得像是烟气一样颤动飘渺,跟那影子分了界限,像是要从墙上逃出来。

可那双手被铐着,就算是影子也动弹不了。

……….那椅子上的丝绢,是从来都束缚不了容衍的。

不过这小室里的丝绢,从来也都缚不了人。

嘶——裂帛之声骤然响起,容衍挣脱了另一只手。

小腿发力,瞬间连双足也解脱了出来。

他伸手解了蒙面那黑色的软缎,露出黑若点漆的一双眸子,被蒙的久了,眼底好似氤氲着水汽,像是明月倒映在冬夜的井中。

这无辜眸子的主人,站起身来,把夏泱泱提到小室的角落。

手一扬,取下墙上的油灯,把那灯举到夏泱泱眼前:本王倒也是全明白了。

他的手不经意地一抖:姨娘的确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容衍在这里谢谢姨娘成全。

那王爷又如何叫奴家姨娘…… 夏泱泱声音细如蚊蚋,听起来战战兢兢。

容衍嗤笑着:我爹既然留书叫我一定接姨娘回去,姨娘就一定要随我回去。

夏泱泱靠着墙坐着,头发散落在肩头。

那香肩半个时辰之前还圆润可爱,可现在却染着血,叫人怜惜。

她觉得身子里的血和水都涌了个干净,一点儿不剩,在她的身子和冰冷的地砖之间泥泞。

夏泱泱又是热,又是冷,可是一说话,却又娇媚得像朵儿刚被雨打了的棠梨。

王爷,您这就太霸道了……夏泱泱明明是带着哭腔,说得凄凄惨惨,哆哆嗦嗦,可竟然还有三分像在撒娇。

她倒也有点儿厌弃这身体,都到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是这般千娇百媚的模样。

也难为,自小就被崔大姑逼着练曲儿学戏,在家里,喝水斟茶都要翘着兰花指,早就入了戏,沁入了骨髓。

哪怕夏泱泱住进了这壳子,那些架势也都还在。

容衍笑了一声,用手摸去唇边的血水,站起身:姨娘难道没听容老太爷说过,孤是个什么人?夏泱泱昂起下巴,下巴尖上还带着淤血:容老太爷告诉奴家,王爷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她轻轻咳了一下,扯了容衍的衣裾,哀哀戚戚地说:王爷,您既然知道奴家跟容老太爷本就没有那样的事儿,又何必当真?怎么容老太爷几句戏言,说不定是写来玩乐,奴家就一定要听?奴家不过是帮人……你当本王在乎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容衍冷冷笑了起来,手中扇子一甩,就把扇面展开,轻轻摇了起来,把这屋子里的香风都卷了起来, 来我王府还能委屈了你不成?奴家命薄,在外边还自在些……王爷府中该住什么人,奴家又是什么人…… 夏泱泱身上的汗这一会儿已经有些凉了,被容衍扇子一扇,就开始打起牙关,她顿了一下,然后说, 奴家说句心里话,那戏文里,看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女子,有几个有了好下场的……容衍微微一怔:这你倒不必担心。

……可是,奴家云英未嫁。

虽然身份低微,也想找个夫君,养儿育女……容衍脸色一沉,唯有那双眸子被火光映得宛如一对琉璃。

姨娘戏演多了,人也糊涂了。

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声凛冽,像是冰水里浸过:你可愿意跟本王打个赌?赌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地随我回府。

……只是打赌这事儿,两个人要势均力敌才成。

不然就是与虎谋皮,人家挥挥手就能做到的事,岂会跟你有商有量。

容衍前脚跟夏泱泱笑着说了打赌这事儿,可他踱着步子,刚出了院子,就抬手在脖子前轻轻一横:等到老爷子下了葬,就……他掂量好,让这女人招摇过市,不如给容老太爷陪葬。

容衍身边的人这事儿也见多了,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那女人在那屋里这么一番折腾,竟然还有活气儿。

容衍的轿夫早就掀起帘子等他,待他进了软轿坐好,一行人就朝着容家老宅走。

容家老宅这镇子另一边儿,周遭可比这大杂院儿清净舒心多了。

本来这事儿就该完了。

可是刚起轿,在轿子左边儿随行的侍从就听见软轿里传出低沉的声音:你如何看这女子?作者有话说:1.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源。

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

出自晚清近代著作《围炉夜话》。

虽然是晚清,但咱们这个是系统构建的世界,所以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