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97 章

2025-03-22 08:30:39

摄政王的王府里有许多人, 这京城里有更多人,人有三六九等。

高贵如皇城里住着的那母子,又如如今的容衍, 可谓是人上人。

夏泱泱不同, 戏子卖唱的, 任谁都能欺负摆布,毫无招架之力。

可是山水花树,只要人活着,就都能见到用到, 管你是什么人。

夏泱泱和容衍在这水里,纠结在一起, 哪还有什么其他分别。

纵然容衍时时记得这女子是他父亲的外室,到了水里,耳边也就只有汩汩的水声。

腰上被缠得紧, 可是又柔韧得很, 随时都能挣脱, 可是什么时候都挣不脱。

在平地上, 容衍心里有着落。

他看不见,但是闻得见味道, 听得见声音,可是最重要的,他脚下是实地, 手里摸到东西,那也是结结实实的。

没什么人能够骗得到他。

可是人到了水里,脚下踩的是水, 手里摸的是水, 耳边是水声, 闻也闻不到多少其他的气味。

落了水,不踏实。

可容衍手里总还攥着些别的,手掌底下,踏踏实实,在水里头寻得那点玲珑细骨,外边包裹着暖暖的皮肉。

十根手指,没有一根怜香惜玉,深深地陷入那皮肉之中,在流质一般柔软的肌肤里头,寻得她纤细的骨头。

可是她像是水中的精怪,水草一样妖娆扭转,抓到手里,又滑溜溜得像是从他指缝中都可以逃逸出去,和这池水没有什么分别。

容衍心头一震,竟然生出两三分惶恐来。

可这惶恐,却让他周身都有些发热。

缠在容衍后腰上细长的小腿变得虚无,似乎蹭着他的后腰,又好像已经离开。

……夏泱泱在水中睁开眼睛,这处房间只有头顶天窗倾泻下来的星光点亮,容衍的轮廓并不十分清晰。

渐渐得,隔壁房间里的灯火,也透了过来,还有窗外回廊上的风存也亮了起来。

她松开拉着容衍的手,把自己衣衫的带子扯开了。

这王府里衣食无忧,她身上早就从荆钗布裙换了绫罗绸缎,衣服穿在身上,柔软服帖,在水里拨开,像是从河蚌细嫩的白肉里剥出光亮瑰丽的珍珠。

可是衣裙荡漾,裙下的两条小腿上早就没了遮拦。

白色的两条罗袜飘在水上,像是两朵白色的花瓣儿,可是鞋子却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一只。

两条小腿白得好似羊脂,清清白白,在这冷水中失了血色,模模糊糊地盘在容衍的身上。

足踝玲珑,像是那能在山间奔跑的羊儿的踝骨似的。

可是脚趾头却若隐若现,五个粉粉的圆圆的小点儿,俏皮地浮在水面上,晶莹透亮。

那五个圆点儿倏得从水面上消失,拨起一圈圈的涟漪。

夏泱泱突然放开了腿,双手轻轻一推,腰身往水下弓着,浑身竟然没有一个地方挨着容衍了。

他在浮在夏泱泱的上边,那一切纷杂的光亮被他遮住,却好似光晕一般笼在他周身。

容衍眼睛闭着,或许是夏泱泱看不清,可他眉宇间竟然有一丝惶恐。

其实这池子也不深,容衍足可以站起来,可是他在水上连挣扎都放弃了一般,直到他张了口,气泡从他的口中溜出来。

夏泱泱揽上他的脖子,水草一样地蹭着他上唇的边缘,然后压在他的唇上,缓缓地渡了口气过去。

本来只是一小口,雪中送炭,浅尝辄止。

这水又不深……容衍眉头微展,可却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儿似的。

夏泱泱就又渡了一口气过去。

容衍却还不停止。

不过瞬息之间,从接受,变成了主动攫取,等到夏泱泱反应过来想要脱离,她的后背已经被牢牢按住,那点儿微不足道气儿,已经从她的口中,进了容衍的口中,过了他的喉咙,一路行走,到了他的丹田了。

夏泱泱皱着眉头,可是双手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她能感觉到容衍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笑意。

等到夏泱泱几乎窒息,容衍才从水中浮起来。

夏泱泱还缠在他身上,像是大树上的藤蔓,一起水淋淋地从池中脱离。

他的睫毛微微翕动,睫毛下的双眸被水洗过,比天上的星辉还要夺目。

人一旦有了惯性,可真是可怕。

明明在水下,夺她气儿的也是他,让她憋得要死的,也是他。

可是若是离了他,那就一点儿获取气息的盼头都没有,所以身子死死缠着,好像还能翻牌似的。

哪怕是到了这水面上,人若是脑子不清醒,也还得是缠着不放手,那就算着了这诡计多端男子的道儿了。

可好在夏泱泱不至于,她脑子清明,然而身子还是个寻常女子的身子,忍不住靠着他,偎依着他。

说到底,这方天地中,就属他胸口,腰间,腿上,还有些温度。

夜风从天窗溜进屋子里,吹得夏泱泱身上一阵痉挛,她见容衍不动,两只手灵活地把他领子又往旁边儿拨了拨,可是领子下边还有中衣,白色的,黏在他胸口。

于是吸了口气,又把他中衣扒拉开,露出两块精致的锁骨。

这锁骨却又不够顶用,双手往下滑,光滑的一块,上边却又有点儿玄之又玄的东西。

换了别的时候,若是稍微有些暖,好比那红绡帐子里头,暖暖的被窝儿里头,她也就不放过,揉捏两下怕是免不了,管他是不是舒服。

可是俗话说,饱暖思口欲。

她虽然不饿,可是却不够暖。

所以高抬了贵手,小手往他身侧滑去,一下子也就抱上了,手臂都贴着肉,能多暖和一点儿是一点儿。

可是这能有多暖。

王爷,奴家冷…… 夏泱泱哆哆嗦嗦,像只因为一晌贪欢,睡过了头,没来得及能飞到南边过冬的寒鸦儿。

容衍叹了口气:姨娘不该跟本王争高下。

他声音温润,叫人摸不透其中的意味,可是夏泱泱听了,嘴角却忍不住荡起一丝笑,把头垂在容衍肩窝里,声音低如蚊蚋:奴家几时争了,这不一直都在王爷下边儿吗……她唱惯了小曲儿的嗓子,说什么话都好似要转几个回旋儿,可是又酥软得像是要化了一般。

容衍手微微一颤,带着她出了那池子。

这时候他的侍从才仿佛姗姗来迟一般,声音从墙根儿下传来:王爷,您可还好?容衍耳根子发红,压着心头愠怒:本王无事。

这简直是火烧房子,只剩下一张门框,才提着桶水来。

过了这处池子,后边过一条短短的走廊,就有一处楼梯。

上了这楼梯,才又是一条走廊。

这走廊一边是敞开的栏杆,另一边儿有三五间屋子。

这天月明星稀,楼上风有些急,浸透了水的衣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夏泱泱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一只玉簪从她的发髻上坠落,被风吹到了楼下。

啪嗒一声,碎了个四分五裂。

容衍抱着夏泱泱的手紧了紧,用手肘碰开卧房的门,进了屋,把那夜风和星光都隔在了门外。

这里有些干爽衣物,姨娘暂且换上吧。

容衍把夏泱泱放在地上,靠墙第三个柜子里的,都是些新制好的衣袍,虽说大了些,可本王不好叫人送你的衣物过来。

这些衣物做好后,本王尚未穿过,姨娘不必担心。

容衍虽然这么说,可是夏泱泱只觉得伸手不见五指,哪里看得见什么靠墙第三个柜子。

这屋子里,半支蜡烛都没有,也没有油灯。

屋子里的气息倒是干净清爽,像是时时通风。

过了片刻,夏泱泱才渐渐能看清屋子里的陈设。

容衍这间卧房十分宽敞。

进门有书案,一侧的架子上的书卷整整齐齐。

另一边儿竖着硕大的屏风,那屏风后头才是床榻。

夏泱泱看见容衍背对着她,径自拉开了另一个抽屉,取出了几件衣服,绕到了屏风后头。

屋子里幽暗,可是适应之后,屏风后的人影的轮廓渐渐可以辨清,哪处是长发,哪出是脖颈,肩头,腰身,仿佛看着皮影儿戏。

这边儿是王侯将相,公主歌女,情情爱爱,生死别离,那一边儿绕过去,玩杂耍的衣衫褴褛,唱得原来是出独角戏。

平时容衍要嫌弃夏泱泱是个戏子,这会儿他在屏风后,她倒是看得惬意。

屏风后美男更衣,看得夏泱泱有些口渴,她拉过自己湿润的长发,放到口中,吮了一下,可还是不够。

水这个东西,渴了就是自己身上缺,再去吸自己的,怎么能解渴呢?不过刚刚才拨拉下来的衣服,这马上又要被容衍穿到身上,夏泱泱心里实在有些不甘。

她却咬了嘴角儿,心里生出许多荤腥的想法来。

手指把松了的腰带解了,随手扔到地上,三下五除二,从肩头剥落。

偶尔发出几声轻哼,纯属是为撩拨屏风后那边儿那位。

苦得就是他看不见,看不见屏风这边风景。

可他眼睛已经看不见,断然不会再去捂了自己耳朵,听见了,不想也难。

宽衣解带,是声音;衣服落地,更有;这衣服沾了水,响声就更分明。

苦恼的是,她鞋子已经不在,只有一对光溜溜的脚丫踩在地上,却也还要装着踩到了什么,轻吟低唱。

袜子也没有了,可是肚兜子还贴在胸口儿,扬起头,呼一口气,把脖颈儿后的带子解开。

可是浸透了水,可怎么也解不开了。

王爷…… 夏泱泱声音里带着为难,可否帮奴家解开这带子……奴家实在是……可夏泱泱也有马失前蹄,她忘了容衍是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