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蜗牛离开村庄后,怜心一方面要担心小蜗牛是否过得惯流浪的牛活,另一方面又天天忧心着哲别云残。
为了见哲别云残,怜心仍会于子时往破庙里跑,一直守到天亮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但哲别云残却莫名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至于包氏,对怜心的行为则感到极度的不谅解。
事情接二连三的来,怜心为此身心俱疲、憔悴不堪。
这天在用过晚膳之后,包氏又坐在饭桌前啃着瓜子儿,瓜子肉儿全被她吞到肚子里,而瓜子皮则吐了怜心一身。
怜心强忍着被羞辱的感觉,强忍着飙泪的冲动……倏地敲门声响起。
去开门。
是,娘。
怜心咬着下唇,拍掉身上的瓜子皮,旋身奔到门前,踮高脚跟,用一双小手吃力地推开栓。
见是邻家的林大娘,怜心乖巧的唤了她一声。
怜心真是乖啊!林大娘摇着丰臀,左一晃、右一晃,径自踱到饭桌前坐下,抢了瓜子便啃了起来。
我说今儿个吹得是啥风呢!竟把林大娘给吹来了。
包氏掩着嘴,虚伪的滋滋笑着,然后转头对怜心交代道:怜心,这儿没你的事了,干活去。
是,娘。
怜心不敢怠慢半刻,旋身便跑离了。
你不是打算将怜心这丫头卖给大户人家做媳妇吗?那林大娘如是问,扬高下巴对着怜心的背影努了努。
包氏打了她手背一下,食指按在唇上示意林大娘别张扬,哎唷,这可张扬不得的,林大娘,你有所不知,谁愿意要这瘦巴巴的丫头哪?卖也卖不到几文钱!现在总算给她逮到机会了,卖了怜心,家里少了个人吃饭,又加重了银包儿,她怎不好好精打细算呢?我听咱们家那口子说,住在宫廷里的月牙公主派人到咱们这村庄四处张贴着告示牌,‘库赤岛’那儿有户人家想买个新娘子回去冲喜,价钱可高了,五百两呢!五百两!包氏立刻闻价眼开,打从出娘胎至今,包氏尚未见过这么多的银两呢!可知他们要什么样条件的姑娘?写在告示牌里的新娘子模样和怜心倒有几分相似,怜心倒是可以跟着上船到‘库赤岛’随人家挑!说不定怜心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儿,包大娘,碰碰运气也好啊!那可是鸟不生蛋的地方?包氏不禁有些犹豫的在心里衡量打算着。
才不呢!是好地方。
林大娘竖起大拇指。
几时的船?包氏心动了。
明儿个午后。
啥?还得等到明儿个午后!?晃个夜就过了,不急、不急。
那么……翌日清晨怜心,过来让娘瞧瞧。
包氏今儿个真是大反常,竟七早八早就站在厅舍迎送怜心出门去卖梨。
寻找了哲别云残个把月的怜心身心已非常的疲惫了,在见到包氏站在厅舍欲迎送她出门,照理说应会感到诧异才是,但由于此刻的怜心心坎里至挂念着哲别云残,因而压根儿无心思去研究包氏的行径,所以也无太多的疑惑,她乖巧的走到后娘的跟前。
娘,啥事?最近看你老是失魂落魄的,有啥心事?说来让娘听听。
包氏佯装一脸的关怀,心头却在打着鬼主意。
包氏的脑子里可在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将怜心骗上船,该用什么计策才能得到月牙公主手中那五百两银子。
娘,我找不到那位大哥哥。
怜心掩着面,嘤嘤的啜泣起来。
怜心压抑了多日的烦忧,在后娘突然变得如此温柔和蔼的问话声中,不禁触动怜心脆弱的心灵,于是她终于崩溃了。
常来买你梨子的那位小哥吗?是啊,已不见他踪影有个把月的日子了。
呜……怜心愈想愈伤心,老担忧着哲别云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测,憋不住埋藏在心里的心事,终于一口气倾吐而出。
我找他找得好辛苦,我一直希望能和他成亲,两人在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后,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日子,谁料竟事与愿违……傻丫头,别伤心、别难过,娘替你作主。
包氏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娘要替我作主?怜心闻言一时忘了哭,什么精神全来了。
是啊!我有听人讨论起他哦!包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嘴里说着好听话,心头打着坏主意。
听说他出远门发大财去了。
包氏随口胡说。
包氏哪儿知道怜心口中的大哥哥是何方大人物?若让包氏知道怜心口中的大哥哥的身份是个爵爷,那她哪还舍得将怜心给卖了,抛弃金山顾银山?那也未免太不寻常了。
错就错在怜心没将话挑明了讲,要不包氏肯定会看中哲别云残的身份,而舍掉那五百两银两。
是吗?他人呢?怜心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哲别云残的下落。
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多远呢?东北那一带。
娘,他是怎么去的啊?他是搭船走的。
包氏有问必答。
娘,可以让女儿去找他吗?为了探寻哲别云残,怜心也决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为了你未来的幸福着想,你安心的去吧!不必担心娘了,娘会照顾好自个儿的,这会儿,娘立即安排你上船!包氏一忆及那五百两便乐不可支的想拍手尖叫。
怜心感到不可思议的掩着嘴儿,没想到后娘竟会如此轻易就答应她,愣了愣,最后总算有知觉了,她开心的哭了起来。
因为怜心实在是太重视、太在乎哲别云残了,她深爱着他,所以为了找到他,怜心不惜上了船,谁料这一航行,竟航行了近两年的时间。
船是由京城出发,起初是顺遂地一路往东北方向航行。
在这一段期间里,怜心都一直待在船上过得度日如年的沉闷生活,她也不断地询问船夫,但始终没有人给她答案。
每天一睁开眼睛,所看到的全是茫然然地一片汪洋大海。
直至发生了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