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和楚玉婷谈了三个小时, 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总之,楚玉婷愿意在恢复之后跟他离开。
楚玉婷需要很长的时间调理, 实验室也需要研究出她的身体究竟遭受过什么样的改造, 能够生育出S级丧尸。
我们决定下周一去见父母, 这期间关于小丧尸的研究到了关键阶段,闻笛赋每天泡在实验室里,从早到晚。
三楼对我关闭了,我在家里呆着也没事做, 便也常常去实验室, 一方面观察那个小丧尸, 偶尔也会去看看楚玉婷。
小丧尸像正常婴儿一样, 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它醒来的时候很狂躁, 幸好研究人员做好了防护, 但随着时间流逝, 小丧尸在长大, 它的能力也在逐渐提升。
玻璃瓶中的小丧尸, 它恐惧, 愤怒,想要逃走。
我能感知到它的情绪, 我和它的晶核,比之前任何一个丧尸联系更加紧密。
我走进实验室里, 换上了防护服。
小丧尸原本在睡觉,它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浸泡在粘稠的液体中, 当我出现的时候, 它猛地睁开眼睛,红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我。
它每次见到我都很激动,数据立刻发生了变化,研究人员紧张地记录着数据,我站在它面前,小丧尸的脸和手都贴在玻璃壁上,它张开口,液体在里面翻滚,我感受到了它的情绪:一种混乱而激烈的情绪,犹如烈火烹油。
除了我和小丧尸都是S级丧尸之外,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小丧尸会如此在意我。
闻笛赋也对我与小丧尸的关系感到好奇,但我无法给出答案,他们的研究似乎到了瓶颈。
周一的时候,我和闻笛赋坐上车,前往B城。
我父母并没有一直呆在老家,丧尸出现一年后,城市外有C级甚至B级丧尸出现,那座矮墙抵挡不了什么,他们便搬进了B城。
城市内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丧尸,但危情局处理得很快。
A城和B城之间距离很近,开车大概三个小时就到了。
闻笛赋带了一些礼物,都是很普通的养生套餐和水果。
想到要见父母,我不由地紧张起来,坐在车里三个小时,都在想该怎么解释这四年来的经历和现在的情况。
B城有了很大的变化,比以前人少了很多,各项基础设施显得老旧,整座城市如一位受伤未愈的老人。
B城历史悠久,有很多网上有名的遗址和古建筑,当年经济也比较发达,只是如今每况愈下,显出衰败的气息。
路线也发生了变化,导航出错,闻笛赋在搜索怎么前往目的地,我说:【前面拐弯,有条小路应该可以走。
】闻笛赋问我:你对这里很熟悉?【我以前就住在这里。
】在丧尸出现前,我一直在B城上班,我父母也是,退休之后,他们才回老家的。
万幸那条小路还能用,我们把车开过去,往前几百米,就看到了一片小区。
我们开车进去,在楼下的时候,闻笛赋接到了电话,母亲在那边问他到哪儿了。
闻笛赋说我们已经到了,马上上楼。
俗话说近乡情怯,我现在就有些胆怯和退缩。
闻笛赋拉开车门,直接把我从副驾驶拉出来,说:他们是你父母,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父母住在十二楼,我们按电梯上去,我在电梯光滑的镜面上看到自己的脸,白得有些过分了,显得毫无血色。
头发有点乱了。
闻笛赋忽然靠过来,他握着我的头发,把皮筋松下来,然后修长的手指撩过额前的发丝,把它们编进发圈。
他靠得很近,我闻到了实验室那股冷淡而奇异的气息,就像是雪山上的泥土一样。
电梯的镜面上倒映着我们的身影,好像在拥抱一样。
电梯门打开,闻笛赋退后一步,笑着说:这样就没问题了。
我看着前方,大脑空白,说不出话来。
父母就站在电梯口,他们把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呆愣在那里,显然十分震惊。
倒是闻笛赋非常镇定,他拉着我走出电梯,道:伯父伯母?我是小闻。
小闻、小闻啊。
父亲低咳了一声,目光在闻笛赋和我身上转了两圈,说:我们刚听你说快到了,就想着出来接一下,好巧,好巧,哈哈。
他更多的是在看闻笛赋,上上下下地打量,已经换了种眼神。
我正尴尬着,母亲便撞进我的怀里,她抱着我,眼睛刹那间一红,便落下眼泪。
她干瘪瘦弱的双臂抱着我的时候,我的那些犹豫和胆怯,全都消失了。
父亲揉了揉鼻子,声音也有些哽咽:先回去再说吧,别在这儿站着。
父亲打开门,我扶着母亲进屋,闻笛赋走在最后面,顺手关上门。
进去之后,他把那些礼物便顺势放在了茶几上,母亲忙着去倒水和切水果,我跟上去,环顾一圈,家里还是以前的样子,几年过去,一点都没变。
母亲絮絮叨叨地给我说这几年发生的事,我一边听,一边洗葡萄。
自从我和姜不移离开之后,她便和父亲住在老家。
那些危情局的人在那边留了两个礼拜,什么都没发现,便离开了。
老家的丧尸之前都被危情局处理了,就算是有剩下的,那些D级丧尸也没法爬墙过来。
她还给我讲起在家种菜养鱼养鸡的事,因为我提前准备好了物资,所以他们在生活上不曾有过缺水断粮断电的事。
虽然在老家过得挺好,但整个村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父母都是那种在人际交往上十分热情的人,再加上有更厉害的丧尸出现,他们便搬回了B城。
我们把你那辆车也开过来了。
母亲说:那车看着挺厉害的,也不好扔在老家吃灰。
我想起了刚重生的时候,我千方百计改装的皮卡,它居然还在。
不移他怎么样了?母亲终于还是问起。
我摆了摆手,拿出手机:【不移他现在挺好的,就是不方便回来。
】母亲低头看着那行字,眼泪又掉下来,砸在手机上:你为什么忽然不能说话了呢……当时你那个样子……父母见过我和不移变成丧尸后的样子,如今我以这幅相对正常的外貌回来,他们更愿意相信我们已经变回了正常人,降临在儿女身上的奇迹,不管多么荒谬,都是可信的。
姜不移是纯粹的丧尸,他吃过人,面对人类只有食欲。
就算我可以命令他不对某些具体的某人出手,但他仍然只把所有人当成一种食物。
父亲这时叫了一声,母亲连忙抹了眼泪,和我从厨房出去了。
父亲和闻笛赋看起来相谈甚欢,他脸上满是笑容,热情地拍着闻笛赋的肩膀。
我刚才在厨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父亲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闻笛赋把我们当时的经历美化了一番,又说我们在A城偶遇,没提危情局和异能者那些事,讲起来颇有点宿命的感觉。
我和母亲入座后,他们又聊了一会,父亲问他是做什么的,姜不移说自己在实验室上班。
那就是科学家了?!父母都是普通人,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传说中的科学家认识。
闻笛赋谦虚地说:不至于,只是普通的科研人员而已。
聊了一会之后,父母便让我带他去房间里休息。
我的房间在右手边,五平米大小,放着一张小床,书桌,衣柜,墙上贴着海报,阳台上摆着几盆花。
闻笛赋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二胡,非常惊讶:你还会这个?我学过一段时间二胡,梦想有一天蒙着眼睛去天桥下拉《二泉映月》,后来因为天生五音不全,完全没有节奏感,学了一个月就放弃了。
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文艺汇演,老师让我们按照节奏敲鼓,我是唯一一个对不上鼓点的人。
不过我会拉《小星星》,这也是我唯一记得曲谱的歌。
我把二胡拿下来,握着弓杆,轻轻一拉。
刺——啦——我和闻笛赋同时露出痛苦的表情,父母也被我们惊动了,母亲敲门过来:不息,怎么了?闻笛赋说:没事,她在……拉二胡。
母亲顿了顿,说:不息,你出来一下。
我和闻笛赋对视一眼,我指了指周围,示意他随便看,便放下二胡出去了。
我出去之后,被母亲拉到他们的卧室。
母亲关上门,转头就问我: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我左顾右盼,在手机上写字:【朋友】母亲哼哼一声,摇头道:小闻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我们还真没见过比他帅的……他说在实验室上班,是真的?我点点头,虽然细节有出入,但大体是真的。
那倒是不错,应该是国家发钱,工资有保障吧?母亲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虽然实验室目前确实和危情局有合作。
父亲在旁边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他知道你……你那个……他比划了一下,指着嘴巴,又指了指脑袋,还是没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母亲也沉默下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