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苹果的碎片里确实有一张纸条, 我拿起来的时候，在上面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香味有点熟悉……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纸条的内容上，上面写着：如果你发现了一个S级丧尸, 你猜联盟还有多少个S级丧尸。
联盟的意思是说, 他们的实验室已经创造出了批量的S级丧尸, 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这么多S级丧尸的话，恐怕对整个世界都是灾难。
而且，那些女人也还在他们手里。
闻笛赋靠过来，很果断地说：不可能, 他们骗你的。
我瞥他, 既然异能者能制造出第一个S级小丧尸, 为什么不能批量制造更多S级丧尸呢？只要有了第一个, 第二个和第三个就很容易。
这种实验不是工厂流水线，没那么容易复制。
闻笛赋看出了我的疑问, 解释说：甚至连现在唯一的成功品, 都有可能是偶然的结果。
但是……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我也不能弃之不管。
闻笛赋所说的也只是猜测而已, 这个S级小丧尸确实是异能者联盟制造出来的。
闻笛赋微微皱眉, 道：这样说吧, 在上一次的世界线中，你知道有几个S级变异体存在？我摇摇头, 上一次在见到那个小丧尸之前，我一直以为S级丧尸只是个传说。
就只有那一个, 所以现在也只会有那一个。
闻笛赋这样说的依据过于薄弱，我仍然不能放心。
他凑过来, 专注地盯着我, 说：你相信我, 别相信他，这些都是我师弟……师弟？什么师弟……他的声音飘进我耳朵，忽然变得含糊不清。
我又闻到了那股怪异的香味，与此同时，强烈的食欲冲击着我的大脑，从腹部，胃里，到喉咙，我的身体变得干涸而空旷。
我不由地咽了下口水，而引起我食欲的罪魁祸首靠得这么近，散发出食物诱人的气息。
等等……为什么会忽然失控，那个香气，纸片上的香气和奚潇湘身上的一样。
我把注意力都放在金苹果上，没想到她的意图藏在那香味上……一开始的那个拥抱……我在疯狂地分泌口水，那股香味在我鼻尖萦绕不绝，我的大脑昏昏沉沉的，皮肤变得热烫，食欲正在吞噬我的理智。
偏偏这时候闻笛赋还靠过来，问：你怎么了？不行，我要离他远一点……我转身打开实验室的门，顺着楼梯慢慢走下去，路过镜子的时候，我看到自己的脸已经热得发红，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呼吸带着灼热的气息，我浑身无力，手脚发软，身体仿佛在被火烧一样，四肢百骸都化作了飞灰般失去了存在感，只有食欲在膨胀，冲撞着我的感官。
闻笛赋从后面拉住我，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挣脱他的手，朝门口走出去，此时我只想着离他远一点，连脑子都不够用了。
闻笛赋却不依不饶地追过来，他还抢先一步关上了门，把我拖回沙发上。
我忽然感觉很生气，从一开始我和他呆在一起，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食欲。
这么久以来，我都忍得非常辛苦，甚至可以说是痛苦了。
现在我失去控制，他不可能看不出来，结果完全不主动离我远一点，还拖着不让我走……我已经忍了很久了，明明是个丧尸，却在人类社会压制着自己的本性，我从来没有吃饱过，永远处于饥饿之中，那些水果根本是嚼之无味……砰得一声巨响，一抹鲜艳的红色忽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喷薄的香气像拳头一样砸在我的脸上。
闻笛赋拿着玻璃杯的碎片，指尖流淌着鲜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把手放在了我嘴边。
当初在梨花园，他果然在引诱我吃掉他。
这是我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至此，我彻底失去了理智。
之后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雪白而柔软的皮肤，香腻而鲜美的血肉，我把他禁锢在地上，用手捏着锁骨的位置，揉捏碾压，不允许食物有逃脱的可能。
我们的身体不知道谁更热一点，我咬了他的嘴唇，他的脖颈，他肩上的骨头，还有他的手指。
他流了很多血，但始终在笑，他的手紧贴在我的背后，仿佛安慰和拥抱的姿势，而我的口腔被浓郁的血肉填满，自从变成丧尸以来，我从未得到过如此餍足。
或者说只出生以来，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满足，所有的欲望在顷刻间被填满，我感到完整，平静而圆满。
我听见他念我的名字，不息，不息……然后呢？他掰开我的口，手上沾满了黏腻的热血，他说，不息，吃掉吧。
……我醒来的时候，闻笛赋已经不见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自己还躺在沙发上，地面干净而整洁，无论是玻璃杯的碎片还是血都已经被清理干净。
我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因为那股怪异的香气，我忽然控制不住食欲，把闻笛赋吃掉了……？不对，最后我昏迷过去的时候，闻笛赋还是清醒的。
房间是他打扫的吗，那他人现在去哪儿了。
我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想到昨晚那一片血肉模糊，心里便不由得紧张起来，脑子也乱哄哄的。
我站起来，在房间里寻找他的踪影。
这是我第一次吃人，和心里的忐忑惊恐相对应的是，我的身体感到十分满足和快乐，充斥着轻盈的力量感，每一寸骨肉都在欢呼，蠢蠢欲动。
我没有找到他，姜小梨跳到我肩膀上，我摸了摸它的头，冰凉的金属质感十分鲜明。
结果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和人类在一起太危险了。
我一直以为，不过是食欲而已，我绝不会被本能摆布，现在看来，我仍然无法摆脱这最基本的欲望。
而且，我的身体感到轻松，大脑也前所未有地快乐，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感觉自己的晶核简直像蒙尘许久终于洗净发光了一样，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沉重压抑的感觉。
我的身体越是快乐，我的内心越是焦躁。
姜小梨蹭了蹭我，忽然开口：不息，我去实验室了，你等我回来。
这是闻笛赋的留言。
我回到三楼的实验室，碎掉的金苹果和纸条都在地上，闻笛赋没有打扫这里。
我拿起纸条，在背面还写着一行字。
我们可以做到闻博士做不到的事，他对你隐瞒了很多秘密，但我们，知无不言。
下面是一行地址。
看来异能者联盟是真的很想让我去见他们。
不管是为了那些可能存在的S级丧尸，那些尚未被救出来的女人，还是那能够让我失控的奇怪香味，我都决定去看看。
我把纸条拿在手里，那些碎片全部扔进垃圾桶。
我给助手小吴发了条消息，问他闻博士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我还挺担心闻笛赋被咬坏了。
小吴犹豫了一会，才说博士脖子上和手上缠了一圈绷带，嘴唇上也有伤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他这行字看着总有哪里不对……闻笛赋让我等他，我等了一天，天黑了又亮，阳光又一次照在我身上的时候，闻笛赋并没有回来，也没有再发来任何信息。
我又给小吴发消息问他博士什么时候回来，小吴说博士正在实验室里，让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他。
我叹了口气，去冰箱里拿了个苹果。
啃了一口，平时只是没有味道的苹果忽然变得令我作呕，和任何被加工过的人类食物一样。
尝过了人类的味道，我连苹果都吃不下去了。
我把苹果扔进垃圾桶准备出去，姜小梨跳到我的头上，使劲扒拉着头发想拦我，我想起之前闻笛赋拦我的场景，无语地把它扒拉下来。
它最好还是不要跟着我去。
但姜小梨非常执着，金属爪子牢牢地勾着我的衣服，甚至嵌到了肉里，我只好带着它一起走。
除了那张纸条，我只带了姜小梨和常用的武器。
我在人类世界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
上车之后，我用手机搜了一下目的地，是在A城的一个小镇上，和之前定位在奚潇湘身上的地址并不一样。
姜小梨趴在我肩膀上，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我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挺偏僻的村镇，但里面还有不少住户，并没有废弃。
我把车开进去，按照地址停在一栋住户楼前，从外表看，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目前我还不知道奚潇湘的追踪器和这个地址哪里才是异能者联盟在A城的大本营，不过他们总归是要带我去的。
门口有三个男人在小桌子上打牌，我过去的时候，他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站起来，问：什么人？自从尝过人的味道之后，人类的气息对我来说更加难以忍受，不过我对这样的人没什么食欲。
我偏了偏头，指着楼上，他皱起眉，不耐烦地说：你说话啊——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楼梯间走出来，那是个样貌普通的中年人，他问我：你是姜不息？我点点头。
他便道：请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