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乃萱刚结束工作,手中还拿着画笔便走下楼来,走没几步便看见坐在客厅角落的申佳倩,她皱眉对申佳倩坐在角落不语的模样感兴趣。
她那样多久了?孟乃萱走到厨房去。
申佳倩无法做饭,只好由夏芷涵代打,不过看厨房一片乌烟瘴气,料理台上散乱的菜屑与烧焦的炒菜锅来看,她似乎不够格进厨房。
你煮这是什么?孟乃萱伸出修长的手指捏起几根焦黑的不明物体问。
咳咳……夏芷涵挥挥眼前的烟。
竹、竹笋炒肉丝……咳,那是肉……咳咳!你不会是要我们吃这个吧?孟乃萱不屑地将所谓的肉丝扔回盘子里,伸手抓起挂在墙壁上的电话开始拨打。
你要打电话给谁?你要请人来家里吃饭吗?夏芷涵烦恼得不知所措。
那这些菜可能不够耶,那我是不是要再多炒几道菜?她打开冰箱。
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煮的,我们不能让客人没饭吃……炒个空心菜好了,家常菜其实也很不错啊!喂,我要订披萨。
孟乃萱完全不想理会夏芷涵,径自叫起披萨来了。
熏鸡肉、海鲜和夏威夷,要大的,都要双倍起司。
你要叫披萨啊?可是我已经煮饭了耶!夏芷涵还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时候可以送到……好。
挂上电话,孟乃萱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整理厨房,把看得到的所有菜全数扔进垃圾桶里。
你怎么把食物都丢掉?夏芷涵吃惊地叫道。
孟乃萱快速将厨房整理干净,恢复原本干净整洁的面貌。
你以为你煮的那些东西能吃吗?可是……夏芷涵咬着指尖可怜兮兮地看着孟乃萱。
我好不容易才有的成果。
那你还是别做菜的好,免得白做工。
孟乃萱从冰箱里拿出汽水。
倒汽水会吧?喔。
顺从的拿出橱柜里的玻璃杯,将汽水倒在杯中,一一放妥在桌上。
要叫文堇她们下来吃饭吗?孟乃萱叉腰回头问:你觉得要不要?夏芷涵嘟着嘴跑到电话前按了内线叫大家下来吃饭。
孟乃萱走到客厅去,看着申佳倩背对的孤寂身影,她突然觉得心酸。
佳倩,吃饭了。
她蹲在申佳倩面前。
申佳倩看着窗外,眼睫眨也不眨一下,活像尊有着生命却没有行动力的娃娃。
佳倩。
屋外突地响起雷声,没多久连闪电都来凑热闹,轰隆隆的声音听来响亮,没几秒,倾盆的大雨即狂泻而下,像是要刷洗掉她心中的所有悲伤。
怎么一下子就下雨了?戚文堇走下楼梯时便看见落地窗上都是雨水。
文堇,佳倩叫不动。
她那样多久了?戚文堇皱眉问。
我刚刚在煮饭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
在厨房门里放小盘子,以便等会儿好盛披萨的夏芷涵开口回答。
不,我看她是从米兰回来后就那样了。
巩晴茵从前院走进来。
她刚刚跑去游泳,谁知道游没多久就下雨,害得她得赶快起来,免得被雷电给劈到。
晴茵,你这样会感冒,快去换衣服。
夏芷涵推着巩晴茵进电梯,活像母鸡保护小鸡。
我看我还是打个电话去问她的老板好了,看看她是不是在米兰发生了什么事。
当戚文董想上楼到申佳倩房里翻她的电话簿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申佳倩却突然开口。
不要。
你终于肯开口了。
孟乃萱拉住她的手。
快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在生什么事情了?申佳倩静静看着蹲在跟前的孟乃萱。
佳倩?一颗泪珠就如窗上的雨珠,勾引着接二连三的水滴顺着玻璃不停落下。
佳倩!孟乃萱一叫,众人赶紧聚了过来。
你怎么了?我记得你是不哭的啊!申佳倩缓缓抬眼,眼中那抹悲戚看了令人心酸,她缓缓道出一切——他怎么可以这样?夏芷涵的呢哝软语此刻就算是化为怒吼,也显得很没威胁力。
佳倩,你就这么任他做出那种事吗?巩晴茵握住申佳倩的手问。
看了巩晴茵一眼,申佳倩随即将视线移向窗外。
此刻外头的世界经过大雨冲刷过后,晴朗却湿气重,没有彩虹,只有玻璃上湿淋淋的雨珠仍旧不停滑落。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作何反应。
申佳倩回头以求救的眼神看着巩晴茵。
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可是却也在他身上得到爱一个人的教训,这个代价好重……真的好重……实属邪恶一族的孟乃萱,此刻脑子动得比任何人都快,转了一圈后她走到音响前,将音响推到墙壁前。
那个男人做的事情,难道你们听了都不生气吗?她冷笑挑眉。
佳倩能忍,但是我不行。
她扶着放置音响的柜子问:我这样做没人反对吧?在场除了搬到这里没几天就飞米兰的申佳倩外,其余的人都知道孟乃萱指的是什么,全都露出和她一样恶劣的笑容。
乃萱,你可以加倍。
就连原本不怎么与人抗争的巩晴茵都开口了,孟乃萱怎会放过这个彻底贯彻她魔女一族终旨目的的扰民行动呢!孟乃萱倾下身按下开关,顿时之间歌剧魅影那高八度的音律由音响里传出,她将莲指移往音量调节处,将所有按钮全数往上扳,原先优扬的歌音乐已变调成了噪音。
申佳倩大吃一惊地捂住耳朵,此刻她的精神立即振奋起来。
吃披萨。
孟乃萱指着披萨大声叫嚣。
众人优雅的吃着美食,完全不把屋里的嗓音当一回事,过没多久隔壁便传来难听死的重金属乐团音乐,像杀猪般的拨弄电子吉他声。
孟乃萱眉一挑,再度走到音响前,看了眼与隔壁相连的那道墙后,面无表情地按下BASS钮,浑重低厚的歌剧再也不好听了,而玻璃、墙壁仿佛都在抗议他们这种行为般震动着,像是再一会儿就会破掉。
这是她们与他们的相处模式,以暴制暴。
她们慵懒地坐躺在沙发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砰砰砰!门板上传来愤怒的敲门声,她们装作没听见,继续吃着午餐。
砰砰砰!原本想再多等一会儿再去开门的,奈何看见隔壁那几位男人闪身到落地窗前龇牙咧嘴的咆哮样,孟乃萱才意兴阑珊的走去开门。
你们在做什么?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门一打开,属于男性的咆哮声便传了进来,几名精壮男人二话不说地不请自入,踩着沾满泥巴的鞋子进门。
你们进来做什么?把鞋子脱掉!夏芷涵看见那些沾满泥巴的鞋子就彻底崩溃了。
她好不容易才擦好的地板!几名男人根本就当夏芷涵的尖叫是耳边风,只将愤怒的双眼盯在墙边该死的音响上,恨不得当场将它碎尸万段。
雷景棠首先行动,一步步笔直地往音响的方向走去,迅速将音响关掉。
你们太过分了,是不是忘了隔壁还有住人!啊!隔壁有住人吗?我以为隔壁住的是几只猪哩。
孟乃萱不屑地睨着众位公子哥。
你!走开!夏芷涵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一枝拖把,将地上的泥巴印一个个擦掉。
滚远一点,出去将鞋子脱掉!把鞋子脱掉就免了,我们也不想在你们这里多待一秒钟。
他们甩头就走。
就在他们走到门边时,巩晴茵出声了:你们等一下,我们是要你们给我们个交代。
什么交代?雷景棠冷哼一声。
巩晴茵将目光调至她从未见过的一名较为陌生的男人身上。
你就是雷颉对不对?原本撇头看着别的地方的雷颉缓缓回头。
对。
你认为对一个女人做出那种事,是对的吗?雷颉对任何人都是那样,不光是她,就连他的父母也同样遭殃过。
雷景棠抢在雷颉之前回答。
没有人可以容忍他做出那种事,佳倩为他瘦了一圈,原本开朗的个性变得闷闷不乐,他该负责。
巩晴茵这么一说,雷颉这才将视线移到申佳倩身上,心房猛然一震,开始天摇地动。
申佳倩低着头一言不发。
负责?雷景棠发出冷笑。
笑死人了,如果每个女人都要我们负责,那我们家早就人满为患了。
你以为只要是处女就一定会落红吗?戚文堇气不过。
你的健康教育是不是不及格?就算是处女也会因为生理关系,不见得在第一次与人发生关系时会落红,你是白痴啊?戚文堇的话彻底打击到申佳倩,只见她捂住脸闷闷的流泪。
呃……这……显然,这群男人只奉行上床,不奉行熟读健教,全都愕然地看着戚文堇。
他要负责。
夏芷涵一边擦地一边发言。
后退!后退、后退、后退!她将矛头指向雷景棠,不停的往他逼近,想将他逼出门。
自己这么不堪的情事被瘫在太阳底下讲,申佳倩再也受不了,拔腿就往电梯方向冲——佳倩,和他单独谈谈。
巩晴茵追在她身后叫道。
双脚在申佳倩拔腿时便开始动作的雷颉,仍旧慢了她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关上;见她哭倒在地,手不支地扶着电梯的玻璃门恸哭,不停摇头。
他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往楼梯跑,跟随电梯的滑升而往上奔跑。
众人见状,互看一眼后随即跟在雷颉后头跑,似乎不看到好戏誓不罢休。
看着他已快追上电梯,申佳倩的心整个被吊起,在电梯门打开的刹那,她迅速往外奔去。
宽广的天台全种满了夏芷涵心爱的花卉,鲜花齐开、四季分明的美景在这里便看得见。
申佳倩奔到阳台边,背抵着石墙而立。
安。
雷颉喊,追到天台门口。
而身后跟着跑上来的一群人,全因为他的身体挡住门口而全挤在一起。
你别过来!申佳倩不停摇头。
我不想看见你。
安,你别做傻事。
看见她的身子与外头只有一墙之隔,雷颉万分紧张害怕,生怕她会想不开。
我不会为你做傻事,我不会再笨下去了!那么你就过来,别站在那里。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还要听你的?她悲戚一笑。
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会想知道——。
我想知道!她怒吼。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
因为‘蓝波’那句话,我最恨任何人拿我的身材作文章,你犯了这个忌讳,而对于侵犯到我的人,我实行一报还两报。
申佳倩错愣地晃了下身子,随即苦笑。
所以是我自找的,你并没有爱上我,一切只是为了报复……不,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雷颉真诚回答。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她放在石墙上的手指紧紧抓住,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告诉我,在米兰还有哪些事情是你安排的。
你的衣服被剪破是我要那些模特儿做的。
谁知道他的心就此沦陷。
在酒吧里那场闹剧也是我安排的。
他不敢说出最后一项安排。
现在是什么情形?当雷天雄的声音出现时,雷颉几乎是马上地转头瞪着他。
原来那夜也是你安排的!申佳倩抱住头。
为什么……她快要崩溃了。
安,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他是头一次为了自己的报复行为感到烦躁。
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哭到哽咽,泪水沾湿眼睫令她更加惹人怜。
那么那夜呢?我指的是发生关系的那夜?他闭了闭眼。
你还是处女。
她有些惊讶。
她还是……我并没有碰你,我从不碰酒醉的女人。
那夜我只将你的衣服脱掉,替你安排了一场全套按摩,要按摩师替你按摩到让你隔天醒来会全身酸痛为止。
我并没有碰你,这才是你没有落红的原因。
为了他最后一项解释,她觉得自己好笑,难怪她会什么都记不起来,原来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事。
或许是他并没有碰她,让她心情稍微好些,她停止哭泣冷静面对他。
请你离开我的屋子,这辈子我不想再看见你。
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雷颉怒咆。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原谅你?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他不想失去她,在他明白自己是真的爱上她之后,更不容许她就此走出他的生命。
除非你从这里跳下去。
她说着气话,明明知道自己不想要他做得这么绝,但被欺骗、被玩弄的阴影仍在。
颉,你别做傻事!雷天维率先抗议。
他可不想颉死啊,他一死整个雷霆集团便会列入他的管辖范围。
你闭嘴!在雷天维身旁的所有人皆转头瞪着他,外加咆哮一番,他只好可怜兮兮地闭上嘴。
雷颉正色看着申佳倩。
这么做就能赢得你,得到你的原谅?对。
申佳倩谅他不敢照她的话做,这里六楼半,跳下去必死无疑,他不会那么傻的。
你说你傻,我觉得我才傻。
雷颉朝她露出苦笑,随即往天台外冲,身子一跃往外跳去。
啊——众人尖叫!申佳倩则是全身虚软地跪在地上,泪水不停奔流,她的身子不停颤抖,完全忘了怎么思考,只是将身子紧紧圈抱在手臂里。
他……他真的跳下去了!不、不要……她咬唇克制自己嚎啕大哭。
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她的心就像被人剜了一块,血不停地从切口流出,她的心好痛,她并不想他死啊!雷……雷颉……颉!她大叫。
我原谅你……原谅你……她已经吓得语无论次。
没有人敢靠过去,生怕连她都会做傻事,跟着跳下去。
雷天维已先一步奔到楼下去要叫救护车与警察了。
这还得了!死人了,警察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做笔录……雷天维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尸体呢?看着那片绿油油的草地,哪有什么烂尸体横躺在那里。
他再抬头往上看,死雷颉!又欺骗我的感情!另一头已哭得不能自己的申佳倩,慢慢的扶着墙壁起身,她哀怨地看着众人,尤其是她那些姐妹淘们。
他的死都是我的错,当他跳下去时我才体认到,我的心早就是他的了,根本无法接受他为求得我的原谅而寻死。
她捶着脑袋。
我为什么要逞一时之快?佳倩……大伙儿看了看申佳倩身后,随即同情地将视线调回她身上。
申佳倩摸着身后的墙,慢慢登上去。
我、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她二话不说便往外跳。
可是身体却被一堵墙挡住,身子被紧紧环抱着,令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要你原谅我就好,不用做以死相许的事。
雷颉将申佳倩抱在怀中,他放松地叹口气。
你……停摆的脑袋恢复了运转,她随即抬手捶打他。
你太过分了!你还要欺骗我几次才高兴?小心!他抱着她跳了进来。
我可不想真的掉下去。
太过分了……她的捶打失去了力道,将脸埋入他胸膛里哭泣。
仅此一次。
他抱着她,探头看了看刚刚自己站着的地方是天台凸出的一块,因为他住在隔壁,而隔壁的格局与这里一模一样,所以他知道天台外还有一块仅容一人宽的空间,否则要他跳,他还不敢哩。
闹剧结束,原本挤在门口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转身要离开时,全撞成一团。
你走开!闪远一点!唉!这两户十二位冤家,解决了两名还剩十名,想来这方圆十公里的范围还得吵上一阵子呢!把你的烂手拿开!别碰我!你才把你的大屁股移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