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画意的大湖,岸畔低垂的杨柳,悠游在湖面上三三两两的精致画舫,连湖里的天鹅都悠哉得令人羡慕。
嘴里吃着点心,杜小月笑得眼睛都瞇了起来。
坐在美丽宽大的船上,东方贺和康宁正在谈天,而她则在一旁听得起劲。
……照我说,王爷只是想赶快抱孙子,你再这么游荡下去,也难怪王爷着急。
东方贺喝了口茶,不急不缓地说。
康宁悠闲极了,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温和地笑了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他是巴不得我赶快成亲,然后安定下来;尤其是你这一向比我更游戏人间的浪子,竟然也快成亲了,他看得更是眼红,甚至写了一排他精选出来仍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名字,要我闭着眼睛随便圈一个,我又不是呆子!所以你就干脆躲到外面来了?东方贺唇边带着了解、戏谑的笑容。
等你们的婚礼过后,我就出发到南方去,也许一年半载才会回来。
康宁早就打算好了,他可不想待在家里乖乖地等着被安排。
东方贺知道康宁跟他一样,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这个是不是就叫逃婚?杜小月陡地笑吟吟接口。
对这位小王爷,杜小月早将他视为朋友。
她满欣赏他的豪爽,而且不知为什么,他总让她感到安心自在,她真的打从心底喜欢他。
对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眷恋,可这感觉又跟对东方贺的感觉不一样,好奇妙!康宁咧嘴露出漂亮的牙齿。
要这么说也可以——姑娘,你想不想试试?很刺激、很好玩哦!刺激、好玩?!杜小月被这两个辞儿敲得眼睛一亮,想也没想便拍着手兴奋地点头:好啊!好啊!我没玩过耶,你教教我怎么玩?!听了她实在没经过脑子过滤就说出来的话,两个男人反应不一——康宁呢,噗地一声大笑出来;而东方贺则是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她。
杜小月有点呆愣地瞪着反应实在古怪的两个大男人。
你们都吃错药啦?她只能这么问,她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杜小月转头向东方贺,噘唇抗议着:你们干嘛都笑得那么稀奇古怪?我可没说错什么嘛!东方贺伸手拨开她额上的发,面露促狭意:小丫头,就算不满意我,也不用说这么大声,现在连康宁也听见了,教身为你未婚夫的我如何做人呢?杜小月真的迷糊了!一旁的康宁笑得更大声了,简直快将桌子翻过来似的!恶狠狠地瞪着康宁,杜小月杏眼圆睁地说:你真没礼貌!人家说的话就算再怎么听不懂,也不能用这种笑声来取笑。
你不怕被呛到啊?东方贺笑着摇摇头,一手将她揽到身边,搂着她纤柔的肩。
我说,月姑娘,刚才你是问我什么话啦?康宁终于止住快没命的大笑,调侃地问着杜小月。
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错药了!杜小月哼了他两声。
不对,再上面那一句。
康宁可不愿放过捉弄她的机会。
杜小月翻翻白眼说:忘了!她干嘛那么累得要记得上面那几句?舒服地靠着东方贺结实的躯体,有他做强力后盾,她可不怕他玩啥把戏!你不是要我教你玩一种没玩过的游戏吗?康宁的嘴角不小心又向两边咧开了。
哦!她好象想起来了。
对了!就是那些话让他们变得古里古怪。
杜小月狐疑地瞟了他一眼。
是啊!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吗?我收回来好了,免得你笑得抽筋可没人会救你!康宁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笑得贼兮兮的。
不,不用了!我没事,你要不要仔细想想我刚才是要教你玩什么。
她只记得刺激、好玩,至于玩什么……杜小月摇摇头。
我说要教你逃婚,你就兴奋地直要我教,怎样,现在还想不想学?康宁恶作剧地嘿嘿直笑。
逃婚?!杜小月一呆。
你是说要教我……逃婚?!嗯,好象有这么点印象……哪!难怪他会笑成那副德性,原来他是讲逃婚的事!哇——糗大了!也难怪东方贺会说那些话……是啊!想不到婚礼在即,我们的准新娘竟然当着准新郎的面说要逃婚……啧!实在令人万分佩服新娘的勇气,而新郎被拋弃的悲惨遭遇也不由令人同情啊!康宁还有模有样地唉声叹气哩!东方贺在旁悠闲地喝着茶,就让他们两人拌嘴去。
管他王爷不王爷,杜小月伸脚就踹了他一下。
信不信我一脚踢你下湖去抓鱼。
康宁双眉一挑,强压住笑说:把我踢下去,可就没人教你怎么逃婚了……杜小月嗤地一声,撇撇嘴,睨了他一眼。
凭我的聪明机智,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吗?是吗?我跟你打赌好了,我赌你一定没办法逃婚成功!康宁笑得跟什么似的贼诈。
谁说的?!哼!我……被他一激,杜小月被挑起万丈雄心,差点忘了自己是谁,也没听明白他的语意,就要一口反驳下来。
嗯——身畔的东方贺突地一手轻叩她的额,淡然却又隐约含着一抹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要跟小王爷打赌你可以逃婚成功?丫头,我是不是应该支持你?杜小月霎时醒起,不由暗暗吐舌,心里直道糟!眼珠子转了几转,身子一摆,她把头埋入他臂弯里撒娇:哎呀!人家只是说着玩嘛!人家想当你的新娘子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你说对不对?都是他啦!他是嫉妒我们要成亲了,见不得我们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才要使坏让我上当,我们别理他了……她偷偷对康宁扮鬼脸。
东方贺炯炯目光闪着耀眼的光辉,低头看着她,气沉神定说道:你呀!说到玩就那么高兴,也没仔细听听人家是说了什么?我看你要是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小迷糊!他又叩她的头。
康宁微笑地看着两人。
杜小月不巧瞥到他的笑脸,瞪了他一眼,哼了哼他:都是你害的,你还敢笑?!康宁摇摇手,马上收敛笑容,决定一旁喝茶凉快去。
杜小月转头望向东方贺。
你不是认识很多姑娘吗?介绍一个给他好了,让他有一点事做,否则看他无聊得只能以闲晃为业,实在很可怜呢!她有些异想天开。
东方贺笑了笑,拍拍她的颊。
你以为在塞布娃娃给他吗?他跟我一样,不是不要,只是他要的还没出现,只要她出现了,他就会知道了……看了一眼一旁纳凉的康宁,杜小月歪着头,水灵灵的眼眸看着东方贺。
他跟你一样?那么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已经打定主意我就是你要的人吗?东方贺笑得灿烂,不顾还有其它人在场,低头就着她朱润的唇上一吻。
是啊!就在你闯入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打定主意了!你逃不掉,也不能逃,除了成为我的人、我的妻子,你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明白了吧?!杜小月羞红了脸,因为她看到康宁正有趣地望着两人笑,然后站起来走到船舫的另一边去;临走前,他还促狭地对她眨眨眼。
杜小月耳根一阵火烧般的燥热,不由把头紧埋藏在东方贺怀中,嘟嚷着:他又在笑我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天哪!她可没他的厚脸皮,当着旁人的面,竟能肆无忌惮地亲吻她的嘴!东方贺圈住她柔暖的娇躯,朗声一笑,捉弄她似的,俯首又在她唇上印了一吻:我的月牙儿,我当然可以!杜小月被他吻得脸红心跳。
推开他一些,又羞又嗔地睨他:自大、霸道!东方贺捏揉她的下巴,嗤笑出声:在你眼中,我不都一直是个自大、霸道的人吗?现在不是更证实了,嗯?杜小月捉住他的手,俏美的脸蛋上有一抹顽皮的神情,大眼灵活地一溜:是啊!你不仅自大、霸道,又可恶又坏,我怎么会傻到要当你的妻子?趁着现在还未拜堂,我看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小王爷的提议。
嗯……逃婚!东方贺唇角漾出一朵奇异迷人的笑容,眼神奇异温柔地凝视着她,用着奇异和暖的语气说:那么你可得详细周密地计划一下,别出任何一丝丝的差错,要逃就要逃成功,千万不要被我捉到。
知道吗?呵!别说逃婚了,现在没在他的同意下,她连想踏出大门一步都难咧!而且不成功便要成仁,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被他捉回来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她不过说说而已啦!杜小月咋咋舌,嘻嘻一笑,手指刮刮他的脸庞。
我知道!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还是会被你捉回来。
那干脆这样,我带着你一起逃好了!我们先逃到南方,我觉得南方天气、山水很不错,可以玩的地方也不少;然后我们再往西逃,那里我从来没去过,听说那边有壮观的雪景,有黄沙滚滚、一望无际的沙漠,我想去看看……她愈说愈兴奋,简直将逃亡当快乐之旅了。
东方贺不由哈哈大笑,而他豪朗的笑声也引来康宁的探头侧目。
你的意思是不是等我们将四方‘逃’遍了,才可以回来?他用力搂紧她,拍拍她的背,语气尽是揶揄:丫头,你这哪叫逃亡?根本是想玩嘛!杜小月露出皓齿,盈盈而笑:玩就玩!你说这计划好不好?好,不过得等我们成亲后!他笑着揉揉她的发:我不是说了,成亲后要带你游遍五湖四海吗?你要是自个儿逃婚去,可就没得玩了。
你想想哪一个比较划得来,丫头?杜小月摆出一脸无辜。
再怎么跑也跑不出你的手掌心,只好乖乖接受你的安排嘛!我哪敢有意见?东方贺笑得愉快,眼睛灿亮地看着她闹别扭的小脸蛋。
是啊!你就把我当成强盗、土匪,既有自知之明,就乖乖等着当我的押寨夫人好了!※※※后院的大池塘四周尽植着飘逸雅致的垂柳,偶随风起便若花絮拂动;而池里缀着点点莲叶,再加上悠闲游动的鱼儿……这一切令人看了不禁油然兴起悠悠之心。
只是,过午时……一个人影在池塘边若有所思的踱了一圈之后,很是兴奋地迅速跑回房。
一会儿,那人影一身紧身衣裳又出现在池塘边,三、两下脱了鞋子、白袜,然后身子一跃,很优雅美妙地往水里扑通一跳。
池里马上一阵大骚动,莲叶随波剧烈地晃动,鱼儿被惊得四处逃窜;可那引起池塘大骚动的罪魁祸首却玩得高兴极了!敢情有人将池塘当大澡盆玩啦?嘿,不时传来的拍水声及咯咯开心的笑声,早将刚才后院的静谛气氛完全破坏;而这位让池里安稳惯了的鱼儿吓得半死的人是谁?这种疯狂的事全东方府上上下下大概只有一个人做得出来——杜小月!没错,就是她!离成亲的日子只剩五天,所有人忙得团团转,就杜小月闲得发慌,经过池塘时,竟异想天开地想下去玩水。
虽然快秋天,天气转凉了,刚才下水也差点被冻毙,可充分发挥玩的精神的杜小月,一会儿已经玩得不亦乐乎,根本忘了冷了。
后院是她住的闺房阁楼,除了伺候她的人,没有重大的事,这里可是常人止步的地方。
所以杜小月倒也不怕让人看见,只顾尽情地玩耍。
小云一踏进后院,被左方激烈拍打的水声吓了一跳。
等她定眼一看,见着池塘里的景象时,不由惊骇得大叫,并且赶忙冲到池边。
天哪!小姐……小姐你怎么会掉下水?小姐……小云慌张地跑到离杜小月最近的池边,仰出身子伸长手要拉她。
只见杜小月正惊慌地在水中挣扎,身子一直往下沉,她也看见小云了。
……我……我的脚抽筋了……小云……杜小月只想到玩,下水忘了做做运动暖和身体,怎料到脚竟抽筋。
她尽力挣扎着要游上来,可脚下的疼痛阻碍了她的行动,连呛了好几口水,她继续往下沉……小姐……小姐……小云构不到杜小月,也根本不会游泳,只能急乱地在旁边喊。
杜小月已经整个人沉下水了。
小云惊锐的尖叫声,终于引来了正经过后院的家丁。
等那家丁将杜小月救上来,全身湿濡的她早已昏迷过去,仅剩一丝微弱的气息……黑暗!她似乎一直沉坠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她的意识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宛如等待重生的婴娃般。
过了没多久,她的意识缓缓苏醒,她彷佛被灌入了感觉,可黑暗仍是黑暗,她感觉到一股烧灼的疼开始在侵袭着她的意识。
那种极端不舒服的热度侵占了她原本安稳的意识,唤起了她的感觉。
她只想躲回舒适没有疼痛的黑暗,可那感觉紧追着她不放,那愈来愈热的感觉紧紧追迫着她。
黑暗被击溃地一直褪一直褪,而一点微妙的白光正逐渐扩大,直至黑暗尽褪,那一点白光陡地大炽——杜小月醒了!她悠悠然睁开眼睛,茫然地瞪着头顶上的轻纱薄帐,此刻脑中全然纯白,无一丝思绪。
喀啦一声轻响,陡地击破她的空白,也击破一室的静。
所有的知觉、所有的回忆倏如潮水般全部涌填回她的脑子——她想起来了!她跳下池塘玩水,然后她的脚抽筋,她在水里挣扎,然后所有的水如千斤重担般的朝她压盖……而现在,她躺在这里?!一个人影轻轻悄悄地走近,一张清秀的脸庞探向她。
小……小姐,你已经醒了!惊呼声在看见床上的杜小月正张着清澄的大眼盯着她时响起,那是服侍杜小月的婢女小云。
杜小月想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全身使不出一丝力,她的力量好象被抽干了一样,一滴不剩。
她所能做的,竟只是微微地动一下手指,而这动作就已耗尽她所有的气力。
这怎么回事?……小……云……她喊,可听在她耳中竟成低低的喃语。
小云见她醒来,早已高兴得一转身又跑出去,边喊:小姐终于醒了,我要赶快去通知主人!到底怎么了?她被人救上来了是不是?而且安然无恙地躺在她的床上;可为什么她觉得好象跑了十天十夜似的,全身虚软无力动也动不了?她醒来,小云就高兴成那样,难不成以为她永远醒不来呀?脑中思绪一转——她玩水玩到被救上来的事,东方贺一定知道……哦,糟了!她一定会被狠狠骂一顿!原本想偷偷地在池塘玩水,然后再偷偷地上来,他绝对不会知道,可现在……哈哈!她——惨……了!杜小月突然觉得好渴哦!吞了口口水,眼睛巴巴地盯着桌上的茶壶却无计可施。
天哪!她要水、水、水啦!想不到她杜小月沦落到被摆平在床上,盯着眼前的水却只能用眼睛喝的地步。
哇呜——好可怜哟!她是不是被点穴,还是被施了妖法啦?!前面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一阵稳重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东方贺!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杜小月心猛地一跳,想到玩水的事,直觉反应是马上将眼睛闭上,装睡!脚步声穿过小厅,直朝她的床边而来,最后,脚步停在她床边。
杜小月动也不敢乱动,事实上是动也动不了,屏着呼吸差点就窒息了。
她知道东方贺正俯身看着她。
而那彷佛被紧紧盯视的感觉让她紧张。
床的一边软软地陷下,然后她的额头乍然被一种温热的物体覆满。
杜小月吓了一跳,差点将眼睛张开,但她蓦地明白,覆在她额上的温热正是他的手掌。
另一个脚步声也急急地走了过来。
小姐……咦!小姐不是醒了?怎么会……那是小云的声音,而且是全然疑惑与不解的语调。
也许是你眼花了。
东方贺低低的嗓音刷过她的耳畔,杜小月不由心跳加快。
小云的声音不确定:刚才我进来,看见小姐张开眼睛看着我……我想小姐昏迷两天终于醒了,才高兴地赶快通知主人……难道真是我眼花了?杜小月乍听到小云说她昏迷了两天这话时,心里不免一阵困惑。
她的颊这时被温暖的手轻柔地拂过,她强忍着想张开眼的欲望。
嗯。
东方贺的声音异样的柔和:你现在下去把药煎上来,这丫头该吃药了……小云退了下去。
房里忽地变得很静很静,静得杜小月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气氛似乎突然很诡异……太沉、太静了!她知道他还没离开,他在做什么?杜小月忍不住偷偷将眼睛打开小小的一缝,可这一睹之下,赶忙又惊又悸地闭回眼。
倒不是她看见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她这一张眼,竟乍然惊见有一张正贴近着她不到几吋的男性面庞……东方贺!光这一眼就够她心头狂跳不已了,他灼灼如炬的眼神似乎瞧出了什么,而他的气息此刻正轻拂在她的脸上。
你这丫头,竟然将池塘当浴池跳下去玩?没被我知道也就算了,你还敢玩得出事?若不是有人经过,你这条命就没了!如果怕被我打屁股,你就继续昏迷下去,丫头……他轻轻地说,可语中明显的某种警告,恶唬唬地让杜小月直在心里惨叫一百遍。
他根本早就知道她已经醒了嘛!杜小月睁开眼,立即望进一双锐利却又温柔的深沉黑眸里。
东方贺静静盯着她。
杜小月轻噘小嘴,回视着他。
你真坏!她的声音依然虚弱无力,可是东方贺仍听得仔细。
他唇角潇洒地一弯,勾出一个迷人的笑意,一点也不诧异她的突然醒来。
跟一个玩水玩到被救上来,让人担心了两天的丫头相比,我这哪算得上坏?杜小月全身仍旧软弱无力,没法用行动表示抗议,只好用声音表达。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脚会突然抽筋嘛!而且池塘又那么深,我怎么构得到底?你以为我喜欢被淹死啊?想起那一刻,杜小月仍心有余悸。
东方贺瞧出她神情闪过一丝的惊惶,眼神不由柔化了下来。
我确定我也不喜欢。
他将她半扶了起来,低头审视那张美丽而苍白的小脸。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你觉不觉得在池塘里游水是只有鱼儿才能做的事?嗯!她只能点头。
那你干嘛跳下去凑热闹?无聊嘛!从他的表情看来似乎没什么危险了,杜小月才敢大胆地说:其实我已经下去玩好几次了,还不是每次都没事,只不过这次出了点儿差错……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东方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着:还会有下次?你的保证通常只会维持到你下次又兴致勃勃地跳下去玩水之前……那我发誓好了!啧!她的信用就这么低吗?杜小月不服气地瞪他。
不,不用了。
他摇摇头,不急不缓地说:我已经命人将大池塘改成小池塘。
大小足够你泡脚,不小心掉下去只能淹到膝盖,所以你可以尽量玩没关系!杜小月瞠目结舌地直盯着他,简直不可置信地低喊:你——你不可能真这么做吧?东方贺低头,温暖的唇在她微启的唇瓣上逗弄地轻触了一下。
怎么不可能?我现在就抱你出去看看你的新池塘,如何?他低沉的嗓音半是认真半是戏谑,作势要抱起她。
杜小月慢慢感觉力气回复了些,只是跟他比仍差得多。
她两只小手抵着他的胸膛要推开他,却被他当成在摩挲。
我才不要!人家不过是玩水不小心嘛,你竟然狠心将它弄掉!你好坏心,你是个大坏蛋!我讨厌你,你走开啦!她直嚷。
东方贺睇视着她忿嗔的脸蛋。
轻轻一哼,一手攫起她的下巴,英俊的面庞布满沉凝、肃穆的神情。
知不知道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被人从水里救上来,几乎就只剩半口气,幸好还来得及救;可是偏偏在这时候你又染了风寒,原因就是因为你好勇地在这种时节游水,高烧不止,所以才又昏迷了两天。
你知不知道你让所有人、让我担足了心,怕你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看我真是个白担心你的大坏蛋了!杜小月也知道自己不对,可就是别扭地拉不下脸来道歉,低下头,无言。
东方贺微哼了声,突然放开她,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杜小月一怔忡,抬头看着他一径步向门外的背影,直觉开口喊他:你要去哪里?东方贺脚下一停,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几乎没什么感情,宛如看陌生人的冷淡眼神让杜小月的心一惊。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头走了。
你别走……你留下来……从认识他以来,杜小月第一次看他用这种眼神看她,没有笑意、没有温暖、没有感情,她心头没来由地一慌,使尽全力朝他喊。
东方贺听见了,他的脚步一跨,仍继续不停往小厅步去。
看不见他,杜小月更急乱,知道他要出房门了,彷佛怕他这一走就要永远丢下她不管似的,杜小月仓皇失措地要溜下床追他。
可是她忘了自己刚病愈,身子虚弱得根本连站也不能站,只一滑下床,双脚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软跪了下去;而且又很不幸地在跌下时,头叩地一声撞到了摆在一旁小茶几的桌角。
好痛!杜小月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暗暗叫苦,一手按着头,脑子一阵晕眩;只是她还没从这混乱中清醒,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正被腾空抱起,然后停靠在一个坚实的物体上,最后被安置回一切紊乱的起始点……她的床上。
你回来了?!你别离开我,你别走嘛……看清那正在轻揉着她的头的人竟是东方贺时,杜小月又惊又喜地马上抱住他。
东方贺眉峰微蹙。
谁教你下床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竟敢乱跑,而且还去撞到头……他责怪地瞪着她,手下可也没忘记轻抚她的头。
头撞到这里是不是?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杜小月抱得他紧紧的。
你的头不疼吗?光听刚才那声音就知道她撞得不轻,但已够令他心惊胆跳了。
这小丫头实在是无法不让人时刻担心。
你还没回答我!杜小月不满地噘着嘴。
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了?东方贺轻叹口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我喊了你好几声耶!可是……你……你都不理我……你……你好狠心……说到最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哽咽了两下,眼泪竟不受控制地唏哩哗啦流下来。
这么一来,杜小月干脆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通常哭的人比较大,这下,东方贺只得忙着抚慰她。
别哭!别哭了!我刚才不过想去拿你要喝的药……原本想借着那时间让她静下来好好反省、好好想想,没想到反被她曲解成狠心之人。
杜小月伏在他身上,渐渐止息了哭泣,她仍不断地拍搐着,抬起哭得红红的眼看他。
我……我以为……以为你要……离开我……以为你……不理……不理我了……对……对不起!我不……不应该说你是……是大坏蛋……我才是大坏蛋……对不起嘛!东方贺听她这番含泪的告白,心下不由一松,一手轻轻拭去她满脸的泪,凝视着她缓声道:在我的保护下,竟然还让你发生这种事,其实我也有错。
这两日我忙着婚事,忙着要尽快处理完生意的事,一直把你疏忽,所以才会发生这事。
月牙儿,我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明白吗?杜小月哪不明白其实他也是用心良苦,也全是为了她好;但她只顾着玩,往往没注意安全问题,将他的叮咛放一边。
这时小云敲了门端着药进来了。
又要喝药?杜小月看到药,脸马上垮下来。
接过碗,东方贺微笑着:你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他怎么不是问她要不要喝?他虽然微笑着,可杜小月明白,不管她要不要、想不想,这碗药是非喝完不可!杜小月皱皱眉,一闻那药味就知道很苦。
她计上心来,一手扶着头,然后呻吟一声便往枕上倒。
唉呀!我的头好痛,我要睡了……她闭上眼睛。
小云一路偷笑着悄悄走出去,她知道主人一定有办法让小姐乖乖喝下那碗药。
东方贺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躺得好好的杜小月,他当然知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道她在玩什么把戏。
刚才没听她喊头痛,怎么一听要吃药就犯疼?分明是想耍赖抵过!月牙儿…………我睡着了……既然你睡了,那有一件事就等你睡醒再告诉你好了……东方贺唇角勾勒出一抹荡人魂魄的笑容,可眼底却闪过一丝狡狯,他慢吞吞地说。
……杜小月不安地动了动,可还是没张开眼。
她是很好奇啦,可是跟喝苦药相比,她倒宁愿睡醒了再知道。
好,就继续装睡吧!好吧!你好好休息,你那位朋友方映色姑娘的事,我就不说了……东方贺故意吊她胃口,说完便站了起来。
杜小月听到方映色三个字,倏地张开眼坐起,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又惊喜又急促地问:你说映色吗?她怎么了?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她?咦!你不是睡着了?东方贺笑得贼诈,明知故问。
我醒了!杜小月脸不红气不喘地回他,又拉拉他的衣服。
我要知道映色的事,你一定知道什么……东方贺重坐了下来,手上仍端着那碗药,盯着她,点头。
我当然知道!舀了一口药汁凑到她嘴前,他笑瞇瞇地说:等你喝完这碗药,我再告诉你,我知道的!杜小月厌恶地瞪着面前的药,再抬头看着他,不满地嘟嚷:就爱威胁人!不满归不满,可为了知道方映色的事,她还是捏着鼻子张口喝了。
等终于喝完了药,杜小月便迫不及待地追着他问。
在你生病的这两日,方姑娘来信说数日前已前往京城来,大约明日傍晚会到,我已派人前去接应她了。
东方贺说出这个消息。
早忘了方才喝药的痛苦?杜小月又惊又喜地眼睛一亮。
你没骗我?映色真的要来?!映色,一个多月不见的映色!想到自己已离开她有一个多月,在青石镇的师父、师姊现在不知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她?映色不知有没有什么改变……她信上是这么写的,没错。
东方贺捏捏她兴奋得映着红酡的颊,笑了笑道:方才还不想吃药咧!你看看你,再不赶快把身子养好,瞧你这病弱的模样可要怎么见人?人家还道我欺负你呢!杜小月心情大好,在床上跪直,两手淘气地圈住他的脖颈,恶作剧地眨眨眼道:你本来就欺负我!要让映色知道你老是欺负我,她回去一定会告诉我师父,然后我师父就不会让我嫁给你了……东方贺抱住她的纤腰,邪也似的看着她,将一张俊脸凑近她,又低又缓又沉地说:来不及了!三天后就是我们的婚礼,就算你师父想反对,也来不及了……凝视着她,他的眸珠陡地闪过一抹异样的火焰。
杜小月回视着他,瞧着他一瞬也不瞬盯着她的凝然眼神,她的脸颊一阵燥热,心跳竟又加速。
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愈来愈强、属于男性的热力正逐渐将她包围;她有些眩惑地不由抿了抿唇,由心底升起那股奇异的热气,正迅速窜向四肢百骸;她的手不禁将他圈紧,柔软的身子更加贴近他。
东方贺似乎从她眼中瞧出了什么,而她无心的举动更让他原本压抑住的欲火倏然一炽!该死!他一声低咒,然后倾前狠狠地吻住她。
杜小月完全迷失在充满他的气息里,而且身体里有一股热力正不断地攀升,那燥热似乎只有他才能为她解……突地,东方贺将她推开。
乍失他的温热,杜小月不依地又挨向他。
丫头!我的自制力可是有限的……东方贺方才猛然惊醒,这才发现两人竟滚在床上,而她的衣衫已被他解了一半,露出里面撩人的肚兜。
天哪!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力跑哪去了?该死!瞧她面赤如醉的娇靥、半合迷蒙的眸珠、微启逗人的朱唇,东方贺在不克自持的一剎那,迅速恢复明净的意识。
将她扶坐了起来,拉好她身上的衣衫,东方贺叹了口气:月牙儿,你再靠过来,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对你做出只有洞房花烛夜才能做的事……杜小月有一点儿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瞧他一副无奈的模样,她倒觉得好玩。
洞房花烛夜要做啥?她又偎进他怀里,兴匆匆地问,她真的不知道嘛!东方贺总算沉静下来。
瞧这犹不知天高地厚、不解情事的小丫头,心中煞时充塞又怜又爱的情绪。
揽住她,低头凝视进她好奇灵黠的眼,东方贺的唇边不由浮现出一抹神秘、莫测高深的笑意。
那天晚上你就会知道了,丫头!现在不能让我知道?她嘟起嘴,不满地扯着他的衣襟。
东方贺笑得更古怪了。
我想我还能再忍耐三天……欺负人!杜小月握起拳头捶他。
不说就不说嘛,哼!※※※第二日清早,康宁即到东方府探望杜小月。
看来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杜小月落水那日,康宁正好也在东方府,所以听说她已清醒,他立刻过来看望她。
下人奉了茶便自退下。
杜小月休息了半天,体力早也恢复得快完全了,又回复了她活泼好动的本性。
她嘻嘻一笑地回答:吃得好好,睡得饱饱,再不好得差不多,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你今天好象特别高兴,是不是因为快成为东方夫人了?康宁瞧她又恢复活蹦乱跳的样儿,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调侃她。
杜小月瞟了一眼在一旁惬意地喝着茶的东方贺,对他扮了一个鬼脸。
才不是!她笑瞇了眼,爱笑的唇角漾出迷眩人的弧度。
今天傍晚我的好朋友要来到这里,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我当然很高兴!康宁点点头,然后向东方贺踱去,因为他已经摆好一盘棋等他了。
杜小月眼珠子活灵地一转,彷佛突然想到什么主意似的,搬了张椅子也跟着坐了过去。
康大哥,你今晚有没有空?她笑得天真无邪。
东方贺睨了她一眼,听出其中强烈企图的前兆。
有!康宁只分出半分心思回答她,剩下的全在手中的棋子上,浑然不知那天真无邪的杜小月已好心地为他计划了什么事。
既然有空,那我可以邀请你晚上过来一起用饭吗?杜小月笑得更可爱了。
康宁仍然毫无半点警觉心,下了一个棋子朝东方贺进攻,心不在焉地漫应了她:好!康大哥,我的朋友叫方映色,她又温柔又善解人意,女红、烹调、女孩儿家的手艺她统统会,她可是我们青石镇的大美女呢!你要是看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我跟她比是差太多了……把康宁跟映色送作堆——啧!真是好主意!康宁眉头一皱。
眼看被东方贺吃了快半壁江山,手上一个子儿下得可犹豫了。
东方贺还可以很悠哉地偏过头看杜小月,似笑非笑地道:丫头,你想改行当红娘?杜小月抿着唇笑:当一次过过瘾嘛!东方贺一手轻叩了下她的额。
别乱来!他笑斥道。
这时康宁好不容易终于下了满意的一子,松了口气,抬头看着东方贺:换你了!杜小月心里不停盘算着,看着康宁,然后露出一个很灿烂、很……贼诈的笑。
下了两盘棋,东方贺、康宁两人各赢一盘。
接过了杜小月递给他的茶,康宁这才有机会打量她,然后怔了一怔,若有所思地道:我一直觉得在你身上好象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可是又一直说不上来,这下我总算知道是什么了……杜小月好奇地问:奇怪的事?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啧!当她是怪物吗?康宁手指指向她胸前的月牙型练坠。
就是你颈上挂的这月牙坠子!我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象,好象在哪见过……他又皱眉。
不知为何,觉得那坠子似乎关系到某件很重要的事。
月牙?他到底在哪见过……这练坠子是我从小就戴着的,可也不值什么钱,你要是高兴的话,随随便便就可以打上百八条跟这一样的。
我看你一定在别的地方也看了跟我这一样的练坠,才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杜小月将练坠拿在手上把玩,不觉得有啥稀奇。
康宁又盯着那月牙练坠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