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3-29 06:00:23

一整天,培荣没再多问什么,却总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江平。

人夜,她已洗漱完毕,打算睡了,突然又听见叩叩叩叩的敲门声。

她心下一惊,难道大哥又来看看她?踌躇良久,她考虑是不是该装作睡着了,敲门声却一直持续着。

她小心地凑到门口,透过门镜观看,站在门外的居然是培荣。

她立刻拉开门,阿荣?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吵醒你了吗?没,我还没睡。

我能进去坐会儿吗?当然,将门大开,让他进来,有事?江平,他望进她的眼睛,突然又将她按进椅子里,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阿荣,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啊,你晃得我头晕。

江平,他突然站定,像痛下决心似的,紧紧地按着她的肩头问: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闻副总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她立刻沉下脸,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江平,虽然我们相处不久,我有时也很粗心,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女朋友,你的心情我多少可以察觉一些。

自从闻副总出现,你就不一样了,他也不一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你们之间……她冷冷道:你想说什么?江平,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想我们之间可以开诚布公,彼此坦白。

我知道我不是你第一个男朋友。

你也知道你不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们一向可以相互信任,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

他真诚的一番话,说得她有些心虚,她跟闻吴有什么吗?没什么吗?怎么解释?阿荣,她的声音低低的,如果我说,我们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信我吗?我……他犹豫了一下,信你。

虽然你这番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但我宁愿选择信你。

阿荣,她眼角湿了,谢谢你。

别这么说,谢谢两个字太重了,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吗?嗯。

她开心地笑了,用力点头。

‘那么——江平,他走近她,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将她因在椅子和他的胸膛之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郑重的问: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她浑身一震,颤抖地唤:阿荣。

别拒绝我, 他的唇吻上她的鼻尖,挪向脸颊,江平,别拒绝我,你答应跟我来度假的时候,不就是默许了我们的关系吗?是啊,她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她是知道必然会有这一刻,她是该欣然接受,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

就算他出现了,又能改变什么?又该改变什么?他依然是有妇之夫,她依然是有男朋友并打算结婚的人,什么都不能改变。

她颓然地想:顺其自然吧,还是按照预定的步调走吧,这样对他和对她都是一种解脱。

培荣的唇压在她的唇上,辗转地吻,她感觉得到那嘴唇的急切湿热,却燃不起激情。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欺近她的身子,随着他的靠近,她向后缓缓仰倒,砰的一下,她的后脑撞到枕头,令她有片刻震动,想伸手推他,但他牢牢地扣着她的手腕。

急切的吻攻上来,连绵地吻着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颈项,她的肩头,当他的手拉开她的睡衣,灼热的唇压在那两道粉色的疤痕上时,她觉得一股灼烧的痛楚从肩头一直贯穿到脚底,心脏怦然一下剧烈的跳动,在大脑能够控制之前,双臂已然生出巨大的力气,猛地推开他。

他一时不察,滚落床下。

他张大惊恐的眼睛,瞪视她。

她紧紧抓着肩头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的抽搐一下强过一下,一下痛过一下,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口中混乱地道:对不起,我不能,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我……江平。

他小心翼翼地唤她,爬起来伸手向她。

不。

她大喝一声,反射地跳下床,躲开他的碰触,拼命后退,对不起,我不是不想,我就是做不到,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背碰到门板,她猛地拉开门,赤着脚跑出去。

江平——他惊喊,江……望着静悄悄地走道,他叹口气,一跺脚,急忙追出去。

江平,江平,他一路追她到沙滩,才敢放开嗓子喊,一把攫住她的手臂,你穿成这样去哪儿?你冷静一下,我们回去,我不再碰你了,我不碰你了好不好?不,她摇头,别管我,让我静一静,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算我求你了。

可是——他看着她单薄的睡衣,赤着的双脚,再看看她苍白的脸,灰白的唇,脸上斑驳的泪痕,无奈地放手,好吧,我让你一个人静一静,但你不要走得太远,我就在那边,你有什么事就大声喊,知道吗?她点头。

唉!他叹气,脱下自己的衬衫给她披上,默默地走远,幸亏还没有进行到衣服脱光的程度,否则两个人都赤条条地跑出来,就真成了海滩裸奔了。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www.lyt99.com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脚踝,细沙在趾缝间嬉戏,身后的脚印很快被波浪冲刷干净,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吹散了她凌乱的发丝,吹凉了他吻在她皮肤上留下的余温,却吹不走心底的抽搐和烦乱。

她真的没有办法,他推她躺下的时候,她眼前就浮现闻吴靠近她的脸,两人跌倒在床上的画面,那一幕就像断点重复,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播放,等到他吻上她的肩,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吻着她的是一个人,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她可以欺骗他,却无法欺骗自己。

心里爱着一个,身体上接受另一个,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怎样做到,但她做不到,沉重的罪恶感压迫着她,压得她的心快爆炸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把那个人从脑海中剔除?为什么不能把那些画面从记忆中抹掉?这在现代人的感情游戏和肉体游戏里,算什么啊,她跟他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吻,他跟她也算不上有爱情,但她就是受不了,无论她说得怎样潇洒,想得怎么明白,真正付诸于行动的时候,她就是没办法让自己的心脱离躯壳,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衬衫上还有培荣的味道,她就着海风用力地吸了一口,偏转头重重地吐气。

这味道她并不厌恶,但也不喜欢,尝试了那么多次,其实她早该明白,她爱上的只有一个人的味道,一个人的拥抱。

用力抱紧双臂,她蹲下来,用力吸了口气,将头插进冰凉的海水,冲吧,刷吧,清醒吧。

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吼穿过波浪传进她的耳膜,一双铁钳般的手臂把她直接拎起来,令她的双脚几乎离开地面。

被人突兀地惊扰,她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

拎着她的男人用力摇晃她,在她眼前大叫:平平,你在干什么?你想淹死自己吗?脸上都是水,隔着滴水的发帘,她对上闻吴愤怒焦虑的脸,眼泪就那么突兀地自作主张地涌出眼眶,让她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平平,他慌了,手忙脚乱的将她放稳,笨拙地拨开她粘湿的头发,抹着她的眼泪,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摇头,用力地摇头,在哽咽声中拼命挤出完整的字句:没事,没什么事。

没事?没事你三更半夜一个人跑出来?还穿成这个样子。

培荣欺负你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是不是?他愤怒地吼着,双目充血,仿佛她点个头或者说声是,他就会去宰了他。

夜深人静,辗转难眠,他出来到海边透透气,散散步,没想到竟发现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蹲在海里,当然,身上还该死地披着一件男人的衬衫,如果他没有发现她,她是不是准备淹死自己?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他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恨不能摇散了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些什么?或者干脆把衬衫的主人肩成肉酱。

不是不是不是…… 她不停地摇头,一直以来,敢欺负她的只有他,能欺负她的也只有他,就算他不欺负她,她也拿他的回忆来欺负自己。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你放心,不管是谁欺负你,大哥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没事,没事,我说了没事。

她激动地重复,试图推开他。

平平,平平,他用力抓紧她,一下子将她拥紧在怀里,紧紧地搂着,贴着她耳边沙哑无力地道:小姑娘,傻姑娘,你一定要我担心,一定要我心痛才满意,是不是?她僵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突然伸出手来回抱着他,流着泪低唤:大哥,大哥,大哥,大哥……他也一僵,然后用更大的力气搂紧她,像要把她融进他的身体,他的唇在她发上轻轻地吻着,混乱地哺道:你答应过我,你答应过我一定要让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幸福,我真的想让你幸福,你从来不哭的,你那么冷静、那么豁达、那么可爱,我都不忍心让你哭,他怎么舍得让你哭呢?大哥,大哥,大哥……她持续地唤。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她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肩头,让我靠一下,就这一次,让我放纵一下,让我靠一下。

好,你喜欢靠多久就靠多久,我会一直让你靠。

她用力钻进他的胸膛,耳朵贴着他心脏的位置,怦怦、怦怦、怦怦,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打湿了他的心,他哺哺道:平平,小姑娘,我的小姑娘,我舍不得欺负的小姑娘。

培荣站在远处,看着海潮汹涌中相拥的两人,缓缓垂头,黯然转身,默默离开。

一夜的眼泪冲刷不了数年的错误和遗憾,片刻的依靠承担不了未来的保障和幸福。

启明星升起的时候,她从他怀中站起,迎着晨光,背对着他,轻轻地道一声:谢谢。

平平,他从背后拉住她的手腕,他——真的没有欺负你?没有,她轻叹,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好好地哭一场。

好好地哭一场?影子说过:女人虽然爱哭,但也只在痛的时候流泪。

他一共见她哭过三次,第一次因为他弄坏了她心爱的小说;第二次因为他弄痛了她的心;这一次,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她是爱培荣的吧,否则怎会哭得这么伤心?爱之深,恨之切,伤之痛,不是吗?他低哑地开口,那他——能给你幸福吗?她一震,心中苦笑,不能了,除非有一天她不再爱他,否则任何男人都给不了她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平平,他按着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子,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眸,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受了委屈,受了欺负,倦了累了想哭了,来找我,大哥的胸膛永远让你靠。

大哥。

她的红肿的眼又湿了,但最终也只是在泪水中微笑道:谢谢。

让她靠又能怎样?那也只限于她倦了、累了、想哭了,他可知道,她要的不是有一天,不是如果,她要的是每日每夜,时时刻刻,他只属于她。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www.lyt99.com一早,她来到培荣门外,拍了拍苍白憔悴的脸颊,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没等敲门,门就打开了,培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副太阳眼镜。

她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阿荣。

早!他露出大大的笑脸,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出门?吃过早餐了吗?咱们去餐厅。

阿荣,她不敢看他的笑脸,我……不想玩了,我想提前回去。

他静了一下,突然道:好,我陪你回去。

阿荣……咦?你们也刚出门啊,一起下去?刘菁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培荣一下揽住江平的肩头,道:不了,刘主管,我们正要去找你请假。

请假?对,江平不舒服,我们想提前回去了。

怎么了,平平?哪里不舒服?刘菁一副关心的样子,还过来摸她的额头。

她本能地后退一步,笑道:大概是水土不服吧,不好意思,刘姐,扫大家的兴了。

没关系没关系,身体要紧。

你们跟闻副总说了吗?还没,我等一下去跟他说。

我帮你说好了,看你脸色这么差,多休息一会儿,坐下午的飞机吧。

不耽误你们收拾东西,我先下去了。

说着用力眨了眨眼睛,放低声音道:阿荣,好好照顾女朋友,假期还有几天,不要浪费哦。

等刘菁走远,培荣推着她道:分头收拾东西。

她刚想说什么,他用力按着她的肩头道:乖,先去收拾东西。

望着脚下平静的云海,她终于有机会开口:阿荣,有些话,我想我必须跟你坦白。

你不用说了, 培荣认真地看她,我放你走。

她惊唤:阿荣。

他苦笑一下,在海边的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

一个男人的自尊令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如果真的是过去式,我不会计较,可是你我都清楚,你还爱着他。

阿荣,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只想你把开口说分手的权利留给我。

她扯起一抹笑,好。

那么——他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道,陶江平小姐,我们分手吧。

她眨眨眼道:我该怎么说?你该说:好,我们分手吧。

好,我们分手吧。

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道:和平分手最后都要握手的。

她听话地握住他的手。

他笑了,这才对,江平,说实话,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我交了三个女朋友,最喜欢的就是你。

如果没有意外,我想我们俩会过得很幸福。

阿荣。

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说抱歉,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就别跟我说抱歉。

其实我只是想说,我也很喜欢你,如果我能再喜欢你一点,我想我就能克服心结嫁给你。

呵呵! 他挠挠头,我应该去跟闻副总谈判,看他能不能把你让给我。

她也笑,苦笑,为什么跟他谈判?我,从来都不属于他;他,也从来不属于我。

哦?他瞪大眼睛,为什么?我看得出来,你们相爱,别告诉我你不爱他,也别跟我说他不爱你,我不会信的。

爱吗?她爱他,这是挣扎了多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爱她?他从来没有说过,也从来没有具体的表现过,他们之间也许根本就不该谈爱这个字。

难道——他喃喃自语,副总一年前离婚不是为了你?什么?她猛地抓紧他的手,你刚才说什么?离婚?谁离婚?闻副总啊,仔细算起来快两年了吧,我记得当时刘菁高兴得跟中了彩票似的,逢人便说,生怕谁不知道,说她暗恋有妇之夫。

离婚?他离婚了!而且离了快两年了!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一再询问培荣是否能给她幸福?为什么当她在他怀中哭的天翻地覆的时候也不说?难道他对她永远都是拿不起放不下,永远都不想有所担当?那他又何必说出大哥的胸膛永远让你靠这种话呢?他说过有些话说了是要负责任的,难道他不知道这句话在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一种承诺和责任吗?他觉得他只要尽好大哥的责任就够了,还是他认为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责任?是,她不会,他太了解她了,就算他离了婚,只要他不郑重其事地说一句爱她、需要她、让她跟他在一起,她就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他的责任。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www.lyt99.com闻总,好久不见,欢迎您。

培荣热切的上前握住闻吴的手。

小伙子,不错哦,闻吴亲热地拍拍他的肩,升主管了,刘主管临走的时候还跟我夸你呢,怎样?结婚了没有?结了。

培荣不好意思地笑笑,上个月才结的,这不刚度玩蜜月回来,就听说您调任这儿的老总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一定一定。

闻昊笑得黯然,一直都没有收到平平的喜帖,她到底还是不愿邀请他参加她的婚礼,或许她根本也不想跟他有所牵扯吧,更何况什么倦了、累了、想哭了来找他?当初她和培荣提前脱队的时候都没有当面跟他说声再见,只让刘菁带个话了事,听刘菁的语气,仿佛两人迫不及待地要去过二人世界似的。

他,打扰了她正常的生活。

所以这次即使身在同一座城市,他也不该再去打扰她了。

闻总,有机会到家里坐坐?培荣礼貌地邀请,我妻子烧菜的手艺很棒的。

不了,他客气地笑笑,平平的手艺我信不过,等安顿下来,有机会我请你们出去吃吧。

咦?难道……培荣欲言又止。

他疑惑道:难道什么?呃,培荣垂头想了下,迟疑地道,既然江平没去找你,我想,这话我也不好说。

找我?她为什么要去找我? 闻昊顿了下,猛然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欺负她了?不,不,闻大哥,你先别生气。

培荣握住他的拳头,释放自己可怜的脖子,唉!虽然不该我说,不过我想该让你知道。

我跟平平在去年旅行离开的那天就分手了。

什么?培荣无声地笑笑,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无所谓,但如果一个人心中有别人,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以为她会去找你,我已经告诉她你离婚了。

原来,她没去。

是你要求分手的?是你不要她的?他步步进逼,阴沉的表情似要将他碎尸万段。

闻大哥,培荣沉下脸,我敬重你是我的上司才叫你一声闻大哥。

你以为当日见过你之后,江平还会嫁给我吗?如果你连她爱你都看不出来,那么我能理解她为什么在我们分手后还不去找你了。

闻昊的脸霎时全无血色,缓缓放开拳头,倒退两步,喃喃道:平平。

培荣看着他,摇摇头,叹口气,掏出笔来写个字条塞给他,这是她的电话和地址,不过我们分手之后就没再联系过,她有没有搬家我不知道,有没有嫁人我也不知道。

闻是下意识地捏紧字条,茫茫然地盯着培荣,突然眼神一震,拔腿狂奔,心中默念:平平,等我!等我!一定要等我!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停机。

闻昊一面用力地拍打门板,一面徒劳地拨打那组无用的号码。

邻居开门出来问:你找谁啊?请问陶江平是住这里吗?陶江平,你说那个在研究所上班的女孩啊,她去年就退租了呀,你怎么还到这儿找?退租?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不知道,好像是出差,要去很久的,所以把房子也退了,你去她们单位问问吧,单位一定知道。

哦,谢谢。

他的心凉了半截,去很久?什么样的出差久到需要退房?不是去什么实验基地常驻吧?不过还好,起码她搬走不是因为结婚。

对不起,非本单位人员禁止入内。

门口站岗的卫兵客气地说。

对不起,陶江平外派,时间和地点恕我无可奉告。

接电话的小姐客气地回答他,在换而不舍的第七遍询问之后,接电话的小姐好心地多答一句,大概明年才会回来吧。

明年?他的心又凉了半截,难道真的去基地常驻了?翻出妹夫的电话,辗转问到她父母家的电话,两位老人说了半天,只说清了一个英国,爱什么的。

爱什么?爱尔兰?好像是,好像是。

爱尔兰什么地方?那就不知道了,平平也没有细说,好像是留学还是游学什么的。

留学?那就是大学了?爱尔兰有什么大学?或者不是爱尔兰,是英国,牛津大学?天!留学还是游学?如果是游学,那就更无处可查了。

错过了,他又错过乐,又来不及。

二老好心地问:你是她的朋友吗?不然你留下电话,等平平下次打电话回来时,我们让她跟你联系。

不必了,谢谢。

他无力地关掉手机,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用力闭上眼睛。

也许,他们真的是有缘无分,一次次地相遇,一次次地分开。

每次都在他来不及认清自己的心,来不及想明白自己的情感时,就面临分离;每次似乎都没希望再见,似乎都是彻底的结束,却又意外的峰回路转。

他该继续追寻下去,还是该等待老天给他另一个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