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25-03-29 06:00:26

--------------------------------------------------------------------------------流产中秋节时,我们一起到导师家去探望。

师母问:没打算要孩子吗?雷说:暂时还没有。

我们都清楚,现在要孩子,只是徒增麻烦。

师母担忧地看着我,过两年年纪大了,就不好生了。

我红了脸,呐呐地道看看再说吧。

晚上回来,走在那条通往学校西门的街道上,昔日柔情幕幕再现,我跟雷不约而同地对望。

他揽紧我的腰,轻吻了我一下道:国庆出去玩吧。

好啊。

我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别人的婚姻怎样,也不知道别人的丈夫如何,我只知道,有雷这样的丈夫,我很幸福很满足了。

第二天,雷拿了一堆旅行社的资料回来,我们兴奋地讨论旅游路线、时间,甚至连带什么衣服都想好了。

就在国庆的前一个星期,部委举办了一新型能源配比模拟网络大赛,我代表学校参加,在计算机前面整整坐了5个小时,最后一份答卷提交完毕之一后,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两个师弟将我扶起来,其中一个叫道:血,师姐,你流血了。

我低头,看到两道暗红的血迹顺着裤管浸湿了雪白的袜子,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师母的声音:没什么大碍,就是过度疲惫,休息一阵就好了。

你们还年轻,要孩子,有的是机会。

我的胃猛地一阵抽搐。

要孩子?难道我……雷疲惫的声音传来:是我不好,她最近容易累,我早该想到她可能是怀孕了。

唉,没就没了吧,可能是这孩子跟你们无缘。

我想。

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兔得刺激她。

我明白。

天,一个孩子,一个我还没有意识到就已经失去了的小生命。

我如同掉进冰窖,全身冰冷得失去知觉,只感到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我咬紧牙关,压抑硬咽的声音,大家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装做不知道吧,免得雷还要担心我。

耳边一声沉重的叹息,雷温暖粗糙的手指轻柔地擦拭我的眼泪,声音里满是疲惫:小芮,我知道你醒了。

我扑到他怀里,脸颊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哭喊:雷,对不起,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我…嘘——‘他贴在我耳边哺道:别再自责了,失去孩子我已经很心疼,你一哭,我更心疼了,你忍心让我这么心疼吗?我拼命摇头。

那就不要伤心了,忘了这件事好吗?想要孩子,我们可以生一打,生一支足球队。

只要不被罚得倾家荡产,就可以一直生。

我知道他只是想安慰我,逗我开心,可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如此温柔的雷啊,那个无缘又无辜的孩子,是否有着跟他父亲一样温和的性伯和明亮的眼睛呢?我越想越伤心,越想泪水越多,止也止不住。

雷无奈地抱紧我,摇着我,叹息这哭吧,哭出来,你可能会好过一些。

我窝在他怀中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疲惫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张开红肿的眼睛,视野没有雷的身影。

窗外一片朦胧的鱼肚白,天快亮了,雷去了哪里?雷呢?在我异常慌张无助的时刻,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走廊里闪烁着点点昏黄的火光,我轻轻地推开病房门,看到雷站在走廊的窗前,浑身笼罩着浓浓的烟雾。

窗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烟头,两个空盒叠放在一起,看祥子,他就这样一直抽烟抽到天亮。

我的心酸涩绞痛,沙哑地唤:雷。

他回头,那一瞬,在弥漫的烟雾背后,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面隐藏着伤心和一一迷茫?仅仅一瞬而已,他捻熄了烟蒂,垂了下头,再抬起时,已然是满眼的温柔。

他拨开烟雾。

走向我,顺了顾我的头发,轻声道:起来了,感觉怎么样?如果没什么不舒服,咱们就回家。

回家,多么亲切的字眼。

家,那个让我照顾得乱七八糟的地方,我们的家。

我顾不得他满身的烟味和冰冷,张开双臂将他抱得紧紧的,硬咽道:好,我们回家。

那个国庆,我们哪儿也没去,雷每天留在家里照顾我,我们还是时常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秋天的关系,那阳光也感觉淡淡的,凉凉的,没有温暖的味道。

国庆节之后,雷正常上班,我跟导师请了半个月的假,一个人闲得无聊,就开始收拾房间。

我把衣服分类折好,放在不同的格子里;将窗帘床单全部换了新的,脏的重新洗过;将书房和卧室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将所有的家具、玻璃和地板都擦干净。

收拾了一天,我累得快虚脱了,想到妈妈真的很伟大,怎么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地做家事而不喊一声累呢?不过望着窗明几净的房间,真的好有成就感。

下午,我特地跑了趟超市,先选了几本食谱,然后找了几个最简单的菜色备料,回到家里忙乎了几个小时,总算做出三样看上去不大恐怖,吃起来不太痛苦的菜。

我又买了几样甜点,几支蜡烛;精心布置了一顿烛光晚餐。

结婚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正式下厨房,真想知道雷看到时会是什么表惰。

等啊等,天都黑了,雷还没有回来。

这时我才想到,应该事先给他打个电话。

因为我们平时不在家里吃晚饭,所以也没有询问彼此下班时间的习惯。

此刻,我才真正理解那些煮好了饭在家里等待丈夫回来的妻子的心倩,理解她们为什么一遍一遍地电话催促,直到惹得丈夫厌烦为止。

这是女人的悲哀,妻子的悲哀,也是女人特有的幸福,妻子特有的幸福。

我拨了雷的手机,熟悉的音乐在门外响起。

我丢下电话。

跑过去打开门。

雷正掏出手机,抬起头看我,笑道:心有灵犀哦,我刚到门口,就来给我开门。

我接过他的公文包,尴尬一笑。

他看到手机显示的号码,恍然大悟。

我们在门口怔怔地站着,实在很不习惯这种场面。

他的妻子,我,为他等门。

雷首先忍不住笑了,倾身吻我一下道:干吗挡在门口?嫌我回来晚了,打算不让我进门吗?我这下真的故意挡住他的视线,兴奋又期待地道:你闭上眼睛再进来,我不让你睁开就不可以睁开。

搞什么名堂?闭上就是了嘛!好好,闭上。

他闭上眼,跨进门来,闭着眼睛怎么脱鞋?先睁开一下行不行?不行,我帮你脱。

我牵着他的手走进餐厅,等一下。

我点亮了蜡烛,站到餐桌另一端,吸口气道:好了,可以睁开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跳跃的烛光映照着他满眼的惊讶,这些——都是你煮的?我偏头笑道差不多吧,甜点不是;菜都是。

他迟疑了下,然后用力吸口气,夸张地大声道:老婆大人第一次下厨,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吃光。

去,我拧他一把,当我煮出来的是毒药啊。

他搂过我响亮地亲了一口,就是毒药我也甘之如抬。

不过说真的,老婆,家里还有胃药没有?骆雷。

我气得大声叫他的全名。

他呵呵笑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爆炒空心菜放在嘴里。

我紧张兮兮地看他的表情,他慢条斯理地嚼着,吞下去之后还闭上眼睛咂咂嘴,好半天才张开。

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无声地询问。

他没说话,又夹另一道菜,直到三道菜都尝过了,才放下筷子,缓缓点头道不错,真不错。

真的?我压抑不住欣喜,咧开大大的笑容。

他顿了顿道:就是空心菜咸了点,肉老了点,红烧鱼焦了点。

哦。

我挫败地低吟,跌坐在椅子上。

我自己尝过,当然知道不是很好吃,可是……我还是希望雷会称赞嘛。

不过呢一一菜里有种味道是世界顶级大厨也做不出来,只有你能做出来的。

他蹲在我面前,对我眨眼。

我意兴阑珊地问:什么味道?爱心晚餐的味道。

他握紧了我的手,小芮,我可以骗你说好吃,可是我知道这不是你要的,对吗?我望着他深邃温柔的眼神,点点头,释然一笑,算了,我们出去吃。

不行。

他用力摇头,我老婆的爱心晚餐,怎么可以浪费?东西是你煮的,得负责陪我吃光它。

他脱掉外套,走进洗手间,大声道老婆,盛饭,我今天起码要吃个三大碗。

他吃得很卖力,但是不多,我看爸他夸张的扒饭动作,心中一阵酸楚和难堪。

在自己家的餐桌上,吃自己老婆煮的饭,居然要勉强自己。

他先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我,维护我的自尊而已。

我伸手按住他的筷子,含泪摇头,雷,别吃了。

他皱眉,怎么了?不好吃就不要吃,何必勉强自己?你不是说,假装不是我要的?我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流下来。

小芮。

他疾步过来抱紧我,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不好吃,真的,很好吃。

只是,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我居然忘了,你可能还没吃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啊,他这个时间才回来,按惯例应该早就吃过了,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小芮,对不起,小芮,对不起……‘他不停地唤我的名字,唤一声说一句对不起。

我靠在他怀里,一面哭一面摇头,好好的爱心晚餐,居然落得泪泡饭的结果。

最后那些菜全部进了垃圾桶。

我站在流理台前默默洗碗。

雷卷起袖子道:我帮你。

我勉强笑道:不用了,很快就好,冰箱里有白兰瓜,你去切一个。

他没有应声,站在我身后,默默地看着我。

我回头,怎么了?不是叫你去切瓜吗?他突然一把抱住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目光锁住我的目光,沙哑地开口:小芮,我娶你。

因为你是你,不要为了我,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勉强你自己改变。

我不会要求你改变什么,你明白吗?我……只是想尝试做一些为人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没有什么是为人妻子一定要做的。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爱我,并且让我好好爱你。

雷。

我不顾满手的洗涤剂,紧紧紧紧地回抱他,热烈地低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的手臂收紧,搂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我不在乎。

这是我们第一次将爱这个字搬到台面上,中国人的感情倡一向含蓄,爱情心照不宣就够了,很少有人会挂在嘴边。

但是我现在发现,说出口,喊出声,那种激动和震憾是含蓄和心照不宣所无法比拟的。

他的嘴唇寻到我的,激烈地吻着,一路抱着我冲进卧室。

爱如大火燎原,熊熊燃烧,激烈沸腾,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