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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我看谁敢

2025-03-22 08:31:31

二人自小到大, 几乎从未听到梁舟迟这般和软的语气同自己讲过话,这让赵舒恒面上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惊色,后知后觉, 这才笑出,爽朗道:你我兄弟, 不必说这种话。

倒是我还得谢你, 若不是你及时派人赶来,只怕现在我们也成了刀下冤鬼。

京中听闻镇阳王起兵造反, 他所有的部下及家人都在被朝廷捉拿,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亦不能幸免。

好在梁舟迟命人提前去凉州报信, 这才能保得他们平安。

如今在边陲落脚, 就势投奔了镇阳王。

对于倒戈这件事,梁舟迟倒是没想到姨丈这般痛快,在他的印象中,姨丈向来刚直不阿, 为人清正,就算镇阳王起名之兵再名正言顺, 那也是反。

现在我们暂时有了落脚之地, 我只是担心晓葵那边。

风沙吹的梁舟迟不禁眯起了眼, 看向墨州方向,遥遥却怎么也望不到那一抹朝思暮想的身影,按理说,派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可怎么也不见人呢。

知他心中担忧,赵舒恒忙宽慰道:晓葵吉人自有天相, 她是个有福之人, 一定会平安来与你见面的。

但愿吧。

一声长叹自梁舟迟胸腔滚过, 略带不平。

......锁链声响在死寂的牢房中响荡绵远,声声敲击着裴晓葵的耳膜,她猛然从梦中惊醒,警觉的望向出口方向。

被关了这么些天,不知今日几何,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遥看过去也不算费力。

少顷,只见从牢房门口连连走来几个鬼绰的人影,直奔她所在的方向。

四处无人,很明显中,是奔着她来的。

果然,众人在她的牢前脚步停下,有人冲着里面大呵一声,似要吓死谁的语气:你就是裴晓葵?显然,这并非是孙大人的人,孙大人这几日倒算是对她照拂有加,可也不晓得这些人什么来头。

有什么事?她坐直身子,唯有这两句对话,无数个可能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凶多吉少。

不过她最担心的是,是否梁舟迟被抓住了。

跟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你!带头人语气直冲,说着朝一旁人递眼色,狱卒忙开了牢门,小心的给裴晓葵递了眼色,似是让她顺其心意,免得受罪。

是福不是祸,反正人都在这,想逃也逃不了。

她定了心神,出了牢中,被人带着一路来到前厅。

多日不见阳光,地面上的雪未化尽,日光投在雪片上,晃的人眼花缭乱眼头酸疼。

四面见方的长厅正中,坐着一位脸生男子,身着紫袍官服,看不清衣补,不过瞧着孙大人直立一旁大气不敢出的模样,不难猜出,此人来头不小。

好似随便哪个人都要比孙大人气派的多,裴晓葵也早已见怪不怪。

同牢中狱卒一样,孙大人亦给她使了个眼色,他的眼神飘过来,倒显得贼眉鼠眼一些。

见到御史邵大人还不跪下!不知是谁在裴晓葵耳侧嚷了一句,声音震天响,将她吓了个激灵,裴晓葵这才回过神思,对上方才孙大人给她使的那个眼色来。

裴晓葵缓缓弯动膝盖跪了下来,抬眼直视座上之人,虽不认识,却也想不通透,怎么今日还劳动了御史亲自过来盘问。

邵大官居高位,面无二两肉,一双眼目光精炬,上下打量裴晓葵,瞧着她一身不起眼的装束,确也掩不住貌美,怪不得让曾经墨州大名鼎鼎的梁少爷倾心而往。

他在打量裴晓葵,裴晓葵也在打量他。

邵姓在心里盘了几圈后,突然灵光在眼前一闪而动,邵大人......御史......难不成,他便是从前梁府一直倚仗的那位在京中为官的远亲?您可是邵栋大人?反正现在都已这般,结果还能再差些不成,裴晓葵也懒得同他们讲什么规矩,干脆直问。

你等刁民,胆敢直呼大人之名!又是那一声响,嚷的人耳朵疼。

不过也恰恰证实了,的确是她中所猜之人没错。

只见裴晓葵暗自哂笑一声,而后眉目微垂下去。

此人她虽不曾打过照面,却也不止一次在梁舟迟的口中听说。

当初梁家如日中天,可说败就败了,送京之物被劫之事太过突然和蹊跷,可知当初梁家走镖可是拥有最好的镖师最好的武头,怎么会被一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山贼给打劫了,且过后那些贼人亦不知去向,再者又有哪个山头不要命的敢劫梁家的东西,那可是要送上京的。

事后这位邵大人将事情推个干净不说,梁家产业如数被抄,只是不知其中多少填了他的肚子。

梁舟迟早已看透这一层,每每提起他都恨的咬牙切齿。

如今瞧着他是有备而来,若梁舟迟猜测是真,只怕是裴晓葵落在他手里,也没个好过。

你认得本官?邵栋讲话时眼睛微眯,让人很难瞧出其内情绪。

倒是裴晓葵想的通透,不卑不亢道:大人名声在外,想让人不晓也难。

听出她话中有几分讥讽的之意,邵栋皮笑肉不笑,却也不说旁他,直言道:我听说,你是梁舟迟的未婚妻。

他小时,我还抱过他,按辈分来讲,他得唤我一声叔叔,我实难忍看他走上歧路,他现在助镇阳王行大逆不道之事,是为天地所不容,若你归劝于他,现在肯悬崖勒马,我可在面前给他美言几句,保他性命。

讲到圣上二字,他举拳向天,面上是诚恳动容,真就像是一个关怀晚辈的长者一般苦口婆心。

若真能如此,那倒是再好不过,裴晓葵抬眼,直望邵栋,随后低叹一声,只可惜梁舟迟未必会听我的话,我曾经是他未婚妻不假,这件事整个玉华街都知道,可现如今不是了。

大人您久居京城,难道不知他要娶旁人了吗?裴晓葵歪着头,一脸无辜,倒一时让人难分真假。

见邵栋不语,裴晓葵接着道:他独自上京,跟了镇阳王,后来便和镇阳王的养女长月小姐要好,不要我了。

若我还是他的未婚妻,他怎么会将我独自留在墨州,让我只靠开小铺度日。

话一说起来,裴晓葵的眼泪便如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将长月那天同她讲的一番话加以润色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通。

哭的凄惨,活脱一个被辜负了的凄情女,而那梁舟迟便是那心口不一,抓了高枝便飞走的负心汉。

七句真三句假,倒真的让邵栋难分真假,险些被她哄了过去,听说,他曾为了你背了七条人命在身上,怎的倒变心了?大人不也是男人吗,这话你们应该问自己才是,我哪里清楚你们男人的心思,今日对这个好,是掏心掏肺的,明日不好了,便再把心从女子这里掏回去。

裴晓葵越哭越伤心,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泪也不全然是演戏,也掺了几分真情在里,梁舟迟如今去向不明,有些话她还尚未当着面问清楚,他当初杀七条人命,也不全是为我,也是他自己和那钱富有仇,现如今只怕他能为那长月再杀七条,红起眼来,连我也一同杀了也说不定。

话一说起来,就像是开了洪的闸,怎么也止不住,如今最亏的就数我裴晓葵,共患难时我在,享荣华时被弃,就到现在,也因他造反之事吃了连累,我现如今在他眼里,只怕不如那长月的一根手指头。

话落,便又手袖抚眼,嘤嘤的哭了起来,倒是真的凄惨。

这厢哭着,也不晓得座上之人信了没有。

邵栋听她哭的脑仁疼,将信将疑,一来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长月可是京中有名的厚脸之人,也曾有几阵耳风吹到他这,似是长月和梁舟迟有些不清不楚。

可以他的心性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眼下更懒得同她废话,只冷哂一声,端起手边骨玉瓷的茶盏轻拨几下,慢悠悠的挤出几个字,信与不信,在本官,不在你。

来人!他高唤一声,将裴晓葵绑了,吊在城楼上,往边陲送封信,就说他的心上人在我们手中。

话传过来,正坠裴晓葵耳尖,明显她整个人跟着颤了一下,她只怕,梁舟迟真的会来......我看谁敢!——这厢裴晓葵才被人从地上拎起,只听一中气十足的男音自厅堂外传来,众人聚目望去,连邵栋的细长眼也不觉睁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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