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宜扭头, 看到傅长宛就站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身上披了一件镶白狐狸毛的斗篷,带着赤金红宝石的头面, 细白小巧的脸。
傅长宛走过来,盈盈施了一礼, 青竺见状挡在了长宜的面前。
傅长宛看了一眼青竺,扬了扬唇道:姐姐难道还怕我不成?长宜让青竺退下, 冷冷的望着傅长宛, 望着这个和她的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庶妹, 如今的赵王府的宛姨娘。
徐元筠是知道傅家有这位四姑娘的, 听说被赵王抬了妾室。
她上下打量了傅长宛一番, 傅长宛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把她放在眼里, 而是望向了长宜。
……见长姐一面真不容易。
傅长宛脸上带着笑意,看到长宜怀里抱着的天赐, 眼神却黯然了一下,许久不见, 长姐的孩子都这般大了, 自打上次一别,我和长姐也有三年未见了吧。
长宜淡淡的道:是有三年了。
长姐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傅长宛叹道:还是从前的模样,连性子都没变多少, 还是这样冷淡, 长姐觉得妹妹可有什么变化?长宜皱了皱眉, 说道:你见我就是来说这些的?自然不是。
傅长宛说:许久不见长姐,妹妹当然要和长姐叙叙旧,可瞧长姐倒是不大情愿的样子,我知道如今长姐是嫌弃我的身份了……也是, 长姐身上有正四品的诰命,自然是瞧不起我这个赵王府的妾室。
她摆出一副长谈的模样,长宜就和徐元筠说:要不你先去大殿,我等一会再去找你。
她们姊妹之间说话,看上去又事关到傅家的一些私事,徐元筠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便带着一群丫头婆子的走了。
长宜垂了垂眼眸,这才看向傅长宛: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也不多说你什么,如今傅家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事也不必再跑回来说。
不过我瞧你这身穿着打扮,应该在赵王府生活的挺好的,不过好不好的也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她欲想走,听到傅长宛在后面道:长姐,你难道不想知道王爷会怎么对付徐四爷吗?长宜脚下一顿,扭头看过去:傅长宛,你什么意思?傅长宛却不说了,只是笑着道:长姐,你可真是好命啊,你一出生就是嫡女,而我却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一生下来就比你低一头,凭什么啊!论样貌,论女红学问,我自诩也不比你差到哪里去,凭什么你就能嫁到程家去,父亲为我挑选的却都是那些穷酸秀才。
我就该比你低贱吗,长姐?我不甘心,所以我才诱惑程淮,长姐你本来就不喜欢他,为何不能把他让给我。
长宜静静地望着傅长宛,看到她眼睛里慢慢的流下来眼泪。
对于这个庶妹,长宜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既然你不满意那些人,你和父亲和祖母说,谁又会强迫你嫁给他们。
长宜望着她道:那张帕子难道是我让它掉下来的,你和我说这些又做什么,是我拦着程家不让程淮娶你了,是他们不要你,你怨不得别人的。
傅长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怨不得别人,可傅家又给我活路了?我姨娘死的那么惨,你们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把我关在那不知天日的地方,长姐你可知道我吃了多少苦。
她伸出十指:我也是傅家的小姐,在那里洒扫浆洗,长姐可知道我要怎么熬,我如果不想办法出来,迟早也会被那些人打死在那里,长姐可曾可怜过我!傅长宛见长宜不说话了,才冷笑了一声道:长姐不会真以为我在那里是享清福的吧,长姐还真是单纯,看样子这些年徐四爷把长姐护得很好,长姐还真是有福气,程家嫁不成了,摇身一变反倒成了徐家的四太太。
当初长姐骗我说和徐四爷没什么关系,只怕长姐自己早就和徐四爷说不清了,说来长姐你应该感谢我的,不然你怎么能嫁入徐家!长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若是和我说这些的,就不必再说了,赵王对付四爷的事,你知道多少?傅长宛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长姐自个也说了,看我的穿着打扮,在赵王府生活的的确不错,王爷很宠爱我,这是长姐想不到的吧。
她缓缓地笑了,我知道很多事,不止徐四爷,还有徐三爷……长宜蹙了下眉头。
傅长宛继续说:徐三爷和舅父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徐三爷和徐四爷兄弟不和,外面的传闻果然不错,你猜怎么着,徐三爷亲自把徐四爷的把柄送给了我舅父,徐四爷遭了皇上的训斥,长姐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长宜不由握紧了手心,如傅长宛所说,她的确不知道,徐衍也从未和她提起过。
她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长姐不必担心,皇上还是很信任徐四爷的,不然也不会只是训斥。
傅长宛慢慢的说:当然,我还知道很多,如今徐四爷正得圣宠,他是皇太孙跟前的人,王爷又岂会不忌惮他。
徐四爷这样护着长姐,想必应该也听长姐的话吧,不如长姐回去和徐四爷商量商量,只要他在皇上提出废立太子的事上不言语,王爷也不会再对他做什么的。
你过来见我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吧?长宜问道。
傅长宛摇头道:倒也不只是这些……不过只要徐四爷不再从中作梗,等他日王爷登基,必少不了徐四爷的好处。
长宜觉得赵王真的是疯了,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威胁皇上的臣子,但如今赵王也有这般跋扈的本事,皇上铁了心的打击太子身边的人,滋长了赵王的胆子。
长宜却笑了一下,和傅长宛说:这事容我想想吧。
傅长宛显然是没有想到长宜会这么快答应下来,微微有些惊诧,但很快她脸上露出笑容:这件事只怕容不得长姐细细想……她说话的时候从侧殿的前面走过来十几个穿程子衣的男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手中都拿着兵刃,还有刚才已经走了的徐元筠,丫头婆子都瑟缩着不敢动弹。
长宜再次看向傅长宛:……你到底要做什么?傅长宛笑着道:长姐到这会还没看明白吗?妹妹能做什么呢,不过是王爷想请长姐去一趟王府,喝喝茶叙叙旧罢了……我进王府这么久,长姐可从没去看过我呢。
长宜看了一眼侧殿周围,按说起来隆福寺进香的人很多,但庙会刚罢,这会子香客反倒不多了,这么一会子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既然傅长宛敢明目张胆的带着人把他们堵在这里,想必是有备而来。
站在长宜身后的方严上前迈了一步,长宜向他摇了摇头,虽然她知道方严的身手不错,但对方人实在太多了。
就算拼死抵抗只怕也难逃出去,何况这些人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
若是真动起了兵刃,他们都是女眷,根本逃不过……何况还有天赐和瓒哥儿,是一定不能见血的。
被押着的徐元筠忽然抬起头说:傅四姑娘,你口口声声叫着四婶娘长姐,你们可是亲生的姊妹,你这样做又对你有什么好处……她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穿程子衣的男人把手中的刀放在了她脖子上。
那冰冷的透着寒光的兵刃就搁在徐元筠白皙的脖颈上,即使是一个男人只怕也受不住,何况一个内宅里的妇人,徐元筠说话的声音颤抖了几许。
徐大姑娘,原来是你,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傅长宛嗤笑了一声,你问问你的四婶娘,可有把我真正当作亲姊妹,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原因,就不必向你解释了吧。
长宜望着那刀刃又近了几分,急声道:宛姐儿,快让那人把刀放下来,不干元筠的事。
傅长宛看了她一眼,却是笑了笑,慢悠悠的道:长姐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她比手示意了下,那人才把刀收了回去。
长姐,你不要想了,这里不会有人经过的,我劝你还是跟着我回去。
好。
长宜握紧了手,既然只是请我一人,那就把他们放了,我跟你回去。
……长宜被两个穿程子衣的男子带到一间禅房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敲晕了过去,之后才被送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出了宣武门,直往崇北坊过去,路上行人太多,马车刚刚拐进一个胡同,被一队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拦住了。
驾马车的男子一看到领头的锦衣卫连忙跳下了马车,拱手叫了一声顾爷:您老怎么在这里?顾清掖站在马车前面,北风吹的他衣摆飞扬,他点了点头,声音却极其冷冽:把人带过来了?男子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回道:带过来了,人就在马车里。
顾清掖提步上前,那驾车的男子连忙跟在他的身后,笑道: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王爷怎么还把顾爷派过来了?顾清掖回头看了他一眼,男子被看的一愣,连忙噤了声。
马车里没有车窗,顾清掖把车门打开,看到长宜就躺在车厢里,人却已经被敲晕了过去,好在身上的衣物头饰还都整洁干净。
他看向那个驾车的男子:王爷说了,让我们把人送过去。
第87章 (修文) 徐夫人,你以为你……男子拱手笑道:怎的还劳烦顾爷的大驾, 小的把人送过去就是了。
赵由话还没说完,却觉得脖颈上一凉,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血顺着长刃汨汨流了出来。
赵由望着顾清掖阴柔骇人的面容,伸手想要从腰间拔出刀来, 却已经晚了,他手上已经没了力气。
你……赵由瞪大了眼睛望着顾清掖, 却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人就倒在了地上。
顾清掖朝身后的锦衣卫招了招手, 立刻有人上前来。
把人处理了。
他毫无波澜的吩咐, 拿出帕子擦了擦刀上殷红的血迹。
大人, 要是王爷知道了……其中一个锦衣卫说。
顾清掖把刀收回鞘中,伸手示意他不用再说:我知道, 王爷那里自有我去回话。
徐衍从宫门出来,听到徐大爷的话脸上已经冰冷如寒霜一般, 寒风吹的雪花簌簌飘了下来,铺在地上, 没一会就白了一片。
老四, 这可该怎么办?徐大爷见徐衍没有出声,懊恼的道,也是我的疏忽, 才让四弟妹给人劫走了, 难道要咱们去王府要人吧。
徐衍闭了闭眼, 沉声说: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这样为之。
徐大爷一时沉默了。
徐衍凝望着地上的白雪,赵王是怎么知道徐家今天要去隆福寺进香,还要收买隆福寺的那些僧人, 此局绝不是一夕之间就能布好的,他让徐大爷派人跟着老三,看样子到底还是疏忽了。
赵王要拿长宜威胁他,却偏偏碰到了这个时候,底下的人弹劾赵王有谋反之心,还真是会挑时候。
他想到这里,袖子里的手慢慢攥紧了,问徐大爷:你刚才说长宜被王府的两个侍卫带走了,带去了哪里,赵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徐大爷道:我已经叫人打听过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赵王把他帐下的幕僚都叫了过来。
徐衍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赵王为何要这样做,但不是解释的时候,他现在得立刻知道那些人把长宜送到了哪里。
徐大爷说:方先生去跟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回来。
万春递过来斗篷,徐衍却没有接,他站了这么一会,身上已经落满了雪,可这时候谁都没有心情去拂雪。
徐衍静了一会和徐大爷说:大哥你先回去吧,母亲那里你也要多看着些。
他说完这些亲自扶了徐大爷上马车。
徐大爷点了点头,徐太夫人还在隆福寺里,那里已经不能久待了,他是得回去看着些。
他坐进马车里,又挑了帘子探出头来,问道:老四,你打算怎么办?徐衍却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徐大爷摇了摇头,只好让车夫驾着马车走了。
徐衍去了兵部,他拿了调兵的勘合,兵部侍郎霍仲修是霍二郎的父亲,徐衍又和霍二郎是连襟,霍仲修对这个正四品的少詹事更多了几分亲热,让书办沏了一壶龙井,特地来招待徐衍,问道:徐大人前来调兵,可是出了什么事?徐衍握着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道:是有点事,不过此事涉及到赵王府,皇上的意思是让隐秘不发,还请霍侍郎担待,行之尚不能告知。
霍仲修身为兵部侍郎怎么可能没有听到风声,他点点头:倒是辛劳徐大人了。
徐衍没有在兵部多停留,带着人去了城西,他得知道长宜是不是还在城内,不管怎么样,马车从寺庙出来一定会有踪迹。
长宜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架子床上,屋子里的圆桌长凳一应俱全,地板上笼了一盆炭火,门窗闭着,似乎还能听到外面的吆喝声,倒像是在大街上。
长宜摸了摸还有些疼的后脑勺,她被人打晕,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难道这儿就是赵王府?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长宜看到外面的天色还亮着,应该没过去多少时辰,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刚刚从床上坐起来,听到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长宜想到那些凶神恶煞的穿程子衣的王府的侍卫,身子往后缩了缩。
当来人走过来,长宜才看清他身上穿着麻色的飞鱼服,腰间佩着绣刀,她抬头慢慢看清男人的面庞,却是微微一愣,怎么……怎么会是他呢?英国公府那个外室所出的长孙,长宜记得他姓顾,叫顾清掖,是北镇抚司的人,和徐衍是认识的。
长宜记得劫持她的那一群人中并没有顾清掖的身影,顾清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是赵王的人?你……和方严一样,此人的眼眸如同鹰眼一般犀利,眼睛里的冷意,再加上额间的那一道疤痕,更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惧意。
嗯……是我。
顾清掖应了一声,他声音低沉,却又有点嘶哑。
长宜却望着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是真的害怕,不仅仅是眼前的顾清掖,还有她目前的处境。
她被那两个侍卫带走后,也不知道傅长宛到底有没有把他们放了,她现在满心里都是害怕和担忧。
顾清掖看了看他,修长的手指提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长宜:喝点水吧。
长宜抬头看向顾清掖,目光落在茶盏上,上好的白瓷茶盏,茶汤清亮。
长宜摇了摇头,我不渴……顾清掖看到她脸上的戒备神色,也不勉强她,饮了那杯茶水,一撩衣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长宜不知他是何意,说道:你们宛姨娘呢,我要见她。
她要确保傅长宛是真的把人给放了。
顾清掖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徐夫人,你以为你现在身在何处?长宜看到他笑了笑,这时房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朝这里走了过来,敲门道:大人,徐千户回来了。
顾清掖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站起身道:还请夫人再担待一会,等话传到了,我自会放了夫人。
长宜愣了一下,顾清掖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长宜望着放下来的帘笼,一会才反应过来,顾清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徐霖是顾清掖手下的千户,他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顾清掖,拱手叫了一声:大人。
顾清掖‘嗯’了一声,并没有避讳屋子里的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猜的不错,薛坤和宋谓那边有了动静,属下过来的时候,皇上身边的马公公来宣圣旨,这会子王爷已经被召进宫了。
徐霖回禀道。
顾清掖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过了一会才点头:我知道了。
他招了守在门口的护卫,吩咐道:看好了夫人,我不回来,谁来了都不能把夫人带走。
他的语气不容人置喙。
是。
那护卫拱手道。
顾清掖大步下了台阶,徐霖在后面也连忙跟上他:大人,咱们这是要进宫?走到小院门口,已经有人牵了两匹高头大马在等着了,顾清掖率先上了马背,徐霖跟在后面也上了马,两人径直往棋盘街的方向疾奔而去。
直到院子里没了动静,长宜才从床上下来了,她刚才听到了顾清掖和他的手下说话,才知道她并不在赵王府,她得弄清楚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长宜透过缝隙往外看,见是一个很小的院子,门口守了两个护卫,她趴在门上,外面摊贩的叫卖声就更清晰了,长宜能确定她没有出城,只是不知道在哪个胡同里而已。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徐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被劫走的事情……长宜在屋里坐了一会,她如今满心里都是着急,坐也坐不住,她在想顾清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晕倒前明明是被两个穿程子衣的侍卫带走的,又是怎么落到顾清掖手中的,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个小院。
长宜觉得疑惑极了,她想了想,走过去把门推开了,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把刀柄横在她的面前,看到她没有硬闯的意图,其中一人毕恭毕敬的道:夫人,您不要让小的为难,大人吩咐了,不让您出这个门。
长宜一看他们腰间的佩刀就知道是北镇抚司的人,顾清掖竟然留了锦衣卫看守她。
你们大人去哪里了,我要见宛姨娘,我有话要和她说。
这两个护卫却显然愣了下,什么宛姨娘,我们这里没有夫人所说的宛姨娘。
长宜也只是试探,听了这两个人的话她更能确定劫持她的那一伙人和眼前这些锦衣卫不是一路的,按说傅长宛能使唤的动王府的护卫,怎么这些锦衣卫却连宛姨娘的名号都没听说过。
难道她晕倒的时候,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顾清掖他到底是做什么的,长宜更迟疑了。
她问道:那你们大人和赵王什么关系?这回两个锦衣卫都没有说话,反倒是戒备的望了她一眼,但还是恭敬的道:外面下雪了,夫人还是进屋避避风寒吧。
长宜只好又坐回了屋里,望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心中的焦急就越来越深。
过了一会门扇开了,外面的一个护卫走了进来,手里面还提着一壶茶水,她看到长宜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眶红红的,难得的开了腔:夫人不必害怕,我们不会伤害夫人分毫的,不过大人吩咐了,得等他回来才能放了您。
他把茶水放到高几上,叹了口气,嘀咕道:也不知道我们大人怎么想的,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大的麻烦……他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下去。
长宜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就道:夫人若是怕冷,我就叫人再多添些炭火来。
长宜的确手脚冰凉,但升再多的炉火又有什么用,她没有说话。
那人又关上门出去了,却没一会儿送进来一盆刚烧起来的炭火,还有一个攒盒。
那人又道: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