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06:02:11

高升客栈里,一男一女纠缠成一团。

正确说来,应该是一个圆滚滚的女人缠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死命地想掐住他。

这真的是大唐第一美女吗?望着眼前对他无伤的女子,拓拔鹰极为困惑。

不是说大唐的女子温柔婉约,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软软的身子跨坐在他身上,倒是挺舒服的。

他双臂环住她的腰身,防止她跌落,却发现她的腰肢仍似五天前那样柔滑有曲线。

更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他对她的攻击丝毫不以为忤?鹰,听说赵家找人一天!踏进大门,看见眼前的情景,宇文竣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拓拔鹰!放开她!另一个嗓音,声如洪钟的传来。

同时两个声音响起,拓拔鹰反射性地站起,顺势拉起在他怀中兀自挣扎着的女人,将她斜露出香肩的衣裳拉回原处。

爹?!你怎么会在这儿?回过神来,甜儿大惊失色。

老天!鹰,你连一个小男孩都要?!宇文竣面无血色。

躺在鹰怀里的,不就是刚才在市集上见到的小男孩?那么这男孩刚刚揭了告示,是要替自己来报名的?天!长安城的人也大开放了吧!可――他望向鹰。

就算这里的人再怎么开放,鹰怎么会……他和鹰可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哥儿们,怎么可能人到了大唐就变了兴趣了?是你!甜儿认出了他。

那个在街心与她搭讪的男人。

她就知道!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难怪他会问她那些奇怪的问题。

就是他!躲在后头的小桃一看清楚眼前的人,随即指认。

老爷!他就是闯进小姐后花园的那个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宇文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甜儿,你太胡闹了。

赵老爷皱起眉头。

一个女孩儿家,女扮男装跑到这儿来,还发生这样的事――甜儿?!宇文竣指着眼前的小男孩。

赵甜儿?你是赵甜儿?!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都被弄糊涂了。

但无论如何,从眼前这阵仗着来,鹰是惹了大祸了。

小桃,是谁要你这么做的。

甜儿低声责骂。

临出门前,她千交代万交代,就是要她不能让人知道这事,更不能让爹发现她偷偷离家,而这个小挑不但一句话都没听过去,还带着爹到这儿来找人!这下一闹,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是我逼她说的。

赵老爷开口。

你这个娃儿,有事尽瞒着爹。

要不是小桃赶来通报,只怕你现在已经被他――他一双锐利的眼转向拓拔鹰。

刚才的一切,我想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包括你那位叫宇文竣的朋友都可以作证,年轻人,你已经毁了我女儿的清白。

爹!甜儿瞪大了眼。

你在胡说些什么!拓拔鹰的脸色,难看至极。

现在,给你两条路走。

赵老爷缓缓开口。

一是娶我的女儿,挽救她的名节;二是自剜双眼,自断双臂,发誓你什么都不曾看见、什么都没做过!甜儿捂住口。

赵老爷,宇文竣的神情极之严肃。

你这要求太不近情理了。

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但男婚女嫁还得双方心甘情愿才行。

尤其今天赵姑娘女扮男装到这儿来……若要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拓拔鹰身上,也委实不公平了些吧!年轻人,赵老爷一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先前的笑脸已全然不复见。

在长安,我赵家也算是有头有脸。

若不是为了我女儿的名节,你以为我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鲜卑蛮人?用不着多说。

一句话,娶,还是不娶?赵老爷――宇文竣还要开口,却被拓拔鹰挡下。

我娶。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全愣在当场。

很好。

赵老爷点头。

爹――甜儿惊慌失措。

我不要嫁他,我不要嫁到鲜卑去。

她只是想报仇而已,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和他……我们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她望向拓拔鹰,希望他说句话。

我们之间……没想到,拓拔鹰只是缓缓地开口道。

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你――甜儿杏眼圆睁。

他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他真要娶她?!自掘坟墓。

宇文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住口!你们谁都不必再多说了!赵老爷声色俱厉。

这事就这样决定!三日后,大红花轿来抬,赵家女儿等着你们来迎娶!说完,赵老爷拉住女儿就走。

爹!不!我不要――・・・・・・・・・・鹰,你当真……要娶那个赵甜儿?他还以为,鹰不喜欢她,但没想到当他帮着他开脱,连起甜儿都忙着撇清的时候,鹰竟然自己闭了眼地往下跳?他这不是疯了是什么?虽然那赵甜儿生得确实是不错,但鹰也不至于真是怕了那个赵家老爷吧?还是――他对她……有何不可。

拓拔鹰好整以暇,对于即将面临的情况全然无动于衷。

本来,我到大唐来就是来选妻的,如今有个现成的妻子,也省得我再多费工夫。

虽然他怀疑,这一切全是赵家设下的局。

不过,他并不排斥这样的结果。

事实上,经过这五天的选妻噩梦之后,他早有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那个圆滚滚的女人老要无端出现在他脑子里的话,或许他就该将她带回鲜卑,省得日后麻烦。

毕竟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为他延续子嗣的女人,她算是合格了。

纵使你是被迫的?’宇文竣问。

拓拔鹰扬眉。

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除非是出于他的自愿。

可是……她有点胖……宇文竣提醒他。

他怀疑,鹰真的可以接受?向来,鹰所宠幸过的都是身材窈窕玲珑的女子,怎么能一夜之间改变了喜好?抱起来还挺顺手的。

拓拔鹰扬眉。

这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抱?宇文竣诧异,但鹰的表情阻止了他的发问。

他只好转向其他的问题。

我记得,她还……有点凶……这表示她够健康,足以为我生下健康的子嗣。

他并不认为这是个缺点。

宇文竣愣了愣。

有问必答啊,还替她辩护呢!认识这么久,他从未见过鹰这么护着一个女人。

看来,你都想得很清楚了嘛。

当然。

嗯哼――宇文竣缓缓露出笑脸。

我懂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拓拔鹰抬起眼。

宇文竣耸耸肩。

没什么,你知道的嘛,就那个意思。

鹰这小子,肯定瞒了他不少事。

从一开始说人家五,到被捉奸在椅,现在又坚持要娶那赵甜儿,从头到尾,他守口如瓶,一句话都不肯透露。

以他对鹰的了解,事情绝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他怀疑……鹰是动了真心!这样的察觉令他感到好奇。

那赵甜儿是生得不错,但她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可以让鹰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她动心?像是被人窥探了心事,拓拔鹰不自在地站起。

够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快去把该处理的事打点、打点,接下来还有得你忙的。

宇文竣扬眉。

呵,开始想打发他了。

是。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小的这就下去准备,这样行了吗?还不快滚。

宇文竣丝毫不介意,笑嘻嘻地离去。

无论如何,能帮鹰娶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走这一趟也不算损失了。

望着宇文竣的背影,拓拔鹰若有所思。

以他对女人的直觉,他清楚赵甜儿不可能对他全无感觉。

但她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却又让自己嫁给了他。

那么,她究竟是爱上了他?还是――这全是她设下的局,只是为了要报那一眼之仇?不明白。

他按住又开始隐隐作痛的额际。

大唐女子的想法,他实在猜不透。

・・・・・・・・・・红烛喜帐,鸳鸯锦被,甜儿坐在床沿,一颗心忐忑不安。

她真的嫁给他了?!老天!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还来不及接受这样的事实,就已经穿上嫁衣、坐上花轿,被押着送到这暂作新房的客栈里来了。

无论她如何否认、反抗,爹却仍一意孤行,硬是不许她回头。

他不会亏待你的。

这是临上花轿前,爹对她说的话。

但她不明白,如果爹真认为拓拔鹰轻薄了她,又怎会如此看重他?天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过是找他报仇罢了,为什么却连自己也赔上了?可是……不知为何,在她心中始终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干扰着她。

无论她有多排斥这桩婚姻、无论她有多生气,但她却无法否认,每当看见他、想起他,她的心便不由自主的――悸动。

是的。

悸动。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用这样的字眼。

自有记忆以来,她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

高大、挺拔、充满英气。

她所见过的男人中,没有一个及得上他的。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坏人。

甚至,如果他不曾那样对待过她、如果他是上门提亲的话,或许她会很愿意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鲜卑富商?那是他真实的身份吗?他到长安,真的就是为了找妻子?他为什么会闯入她的后花园?又为什么会答应要娶她?难道他是害怕爹爹的威胁?还是――他有一丝丝的喜欢她?好多、好多的疑问,令她一颗心无法平静。

咿呀――房门应声而开,甜儿不由得瑟缩了下。

红盖巾下,她看不清来人的身影,只见到一双鞋来到她面前,低沉的嗓音一开口便是――把衣服脱了。

她兀自瞪大双眼。

脱?!他根本还没掀开她的盖头、还没喝过交杯酒,就要她脱了这身衣裳?天!她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见着她没有丝毫动静,他径自上前掀开她的盖头。

你不热吗?瞧着她的圆脸在烛火的映照下,红得像只胖虾似的。

经过一天的折腾,应该是热坏、累坏了吧!亏她还穿得住这一身衣裳,他微微皱眉。

中原的礼俗实在是太繁琐了些。

你――他这是关心她吗?她有些受宠若惊。

你为什么要娶我?一直以来的疑问脱口而出。

拓拔鹰一笑,重回桌前,不置可否地坐下。

现在问这不嫌太晚了些?但,他仍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因为,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恰好缺一个丈夫。

他挑眉。

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结果吗?她的脸色陡变,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却猜不透是什么涵义。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反问。

没什么意思。

他转移话题,倒出两杯酒,将其中一杯交到她手中。

听说,这是你们中原的习俗。

不知是烛火还是他在酒宴上喝了酒的关系,今夜的她,格外迷人。

是这样吗?望着他突然变得深邃的眼神,她的心跳在瞬间漏了半拍,完全忘了刚才的对话。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与她的缠在一起。

然后,这样就可以喝了。

她试图镇定,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大声得连她自己都可以听见。

嗯哼。

他无意识地回应,眼神却离不开她。

他发觉,在她那看似孩子般圆滚的外表下,同时兼具着成熟女子的风韵。

她倔强抿着的唇,实则带着一丝温柔;而扬眉的任性中还带着一股认真的可爱……她――真是他所见过最奇特的女子。

他有些迷惑。

望着他的妻子,喝下了交杯酒。

咳咳咳――她呛着了,为了他炙人的眼神。

在他眼底,她仿佛觉得自己未着寸缕,像是要被他看透似的。

向来,她知道自己是美丽的。

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如此迷人。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妻子……这样的字眼引起他异样的情愫。

受到那丰润的红唇吸引,出于本能的,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毫无预警地封住了她的唇。

唔――她受惊,直觉地向后退。

但他却扣住了她的腰身,不容她逃跑。

尝起来,像蜜糖的感觉。

他闭起眼,享受着她清新的香甜。

他轻轻地舔吮着她的唇,缠绕住她丁香般的小舌,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她的心跳在瞬间加快,呼吸也变得极为急促。

甚至,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暖流自小腹升起,漫向四肢百骸。

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觉全身瘫软无力,像是被他的吻吸去了力气。

他充满草原与皮革的男性气息,充塞在她的胸臆间。

她感觉到胸口紧窒得像是要炸开,却又无法离开。

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每一块肌理的律动,和强而有力的心跳。

唔――她不自觉地嘤咛出声。

似想索求更多,却不知自己究竟要些什么。

他的大手在她腰际游移,缓缓下降,来到她的丰臀。

突然,警觉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甜儿心中一凛,她自他需索的吻中惊醒,猛地推开他。

不要!她气喘吁吁,不知所措。

他的欲望整个儿被浇熄。

不要?她不要他?你为什么出现在长安?又为什么要娶我?口中急切吐出的,是她亟欲想知道的事实。

她根本不了解他,甚至连他究竟在想什么都不清楚。

而她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她整张脸在瞬间胀得通红。

难道,她竟成了个淫荡的女子?我到这儿来,是为了挑选一个合适的妻子。

他不想多费唇舌。

挑选?这么说,是他选中了她?所以那天――她恍然大悟。

那天,你闯进后花园,是为了看清我的长相?他耸耸肩。

你是长安城第一美女,不是吗?她晶亮的双眼陡地大睁。

原来,他早打听了她的一切。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突然,一种受骗、被贬低的痛苦侵袭上她。

所以你娶我,只是因为贪图我的肉体。

她指控,鼻头禁不住泛红。

肉体?这回,换他瞪大了双眼。

他娶她是因为贪图她的肉体?!老天!亏她想得出来。

他强忍住笑。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贪图的也――太多了吧!瞧她这圆滚滚的身形,至今他仍怀疑,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蛊才执意要娶她,而她却说他只是贪图她的肉体?好吧!既然她如此有自信,他也不想打击她。

是,我贪图你的‘肉体’。

他承认,眼底仍有着抹不去的笑意。

然而,她的脸色却在瞬间刷白。

果然,所有的男人全都是一样的。

一直以来,她不愿旁人因着她的容貌而喜欢她,便是不希望男人只爱她的美色。

倘若有天她年老色衰了,他是否就不会再瞧她一眼呢?因为所有人看见的,永远是她的外貌,而不是真正的她。

不!她不要这样!她不愿接受一个美人的宿命。

她暗暗发誓,无论他有多令人无法抗拒,在他尚未了解她、爱上她之前,她绝不会轻易将自己交给他。

我不认识你。

她道出事实。

是吗?他笑笑。

真巧,我对你也不熟。

你――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我无法接受没有爱的婚姻!爱啊……看见她气得圆鼓鼓的腮帮子,他强忍住笑意。

原来,她要的是这个。

看样子,她还挺认真的。

果然还是个小女人。

所以在这之前,我不可能跟你――她突然中断,不确定该用什么字眼解释她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夫妻应该是相爱的,你不能强迫我!她坚持。

他当然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但令他觉得受挫,甚至还有些微……气愤的是,她竟以为他会强迫她?看来你还不明白,我根本就――不需要‘强迫’。

他斜勾起唇角,在她还没弄懂他的话之前,他早已一个箭步上前,捉过她的手腕,封住了她的唇。

唔?她杏眼圆睁,震慑于他惊人的力道和灼热的吻。

这一吻,不同于先前。

几乎是狂暴的、需索的,他拥紧她,似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

她仿佛身陷烈焰之中无法自拔。

他的体温烧灼着她,他的热切滚烫着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时候,他却突然放开了她。

嗯?她惊讶地睁开眼,胸臆间涌起的,竟是一股强烈的失落。

天!他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她为被地勾起的情欲而微颤。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明白他所说的话。

老天!她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竟然让他的肉体控制了她!天知道她究竟成了什么样的女人了?!他勾起一个邪邪的微笑,满意于他所见到的。

事实证明――她要他,也属于他。

至于……意外的收获则是,他发现这个小女人比他所想像得还要有可塑性。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吻,却激起她如此大的反应,她对一个男人来说,无异是一块瑰宝。

明天一早,我们必须启程回鲜卑去。

才一开口,他竟发现自己的声音出奇地沙嘎。

该死!看来,这小女人竟也影响了他。

但他不会轻易让她发现这样的事实,无论如何,他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明天一早?她的情绪尚未平复,却被迫接受另一个震惊。

不!我不要离开这里!长安城是她待了一辈子的地方,她的一切在这儿、爹娘也都在这儿,她怎么可能跟着他到那野蛮不文的鲜卑去受苦?你再说一次。

他的眼底冒出火花。

他还以为,他的吻已经征服了她。

但她竟然敢说不要离开这儿?难道她刚才的陶醉都不是真的?我――她些微地畏缩了下。

我不可能习惯那边的生活,我――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就算你是大唐公主也一样,我在哪里,你就必须在哪里。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必须清楚――他的神情再凝重不过。

她的心口一紧。

该不会是,他要告诉她,他已经成过亲?!记住。

他缓缓地开口道。

在回到鲜卑之前……你‘必须’让自己瘦到我满意的样子。

她再次瞪大了眼,突然有一种预感――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