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29 06:02:12

放开我!被放置在疾驰的马背上,甜儿几乎要吐了。

但他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一径地催促着马儿快速奔驰。

用不着看到他的脸都知道他现在正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但他在气什么呢?被像布袋似的横放在马背上,她一时间根本弄不清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和宇文竣聊得好好的,他却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天!一阵颠簸,她紧抓住他的衣襟,不让自己掉下去。

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吐了。

她突然觉得极为不适,一阵酸液涌上喉头。

吐?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的心一紧,立即勒住马缰,将她整个人扶起,安置在自己身前。

该死!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抱歉。

他察看着她的情况,语气中充满歉意。

他竟然因为嫉妒而蒙蔽了自己的理智,甚至险些伤了她。

嫉妒?没错!他嫉妒她对竣的好――尤其在他明知她与竣之间根本不可能有暧昧的情况下。

老天,走一趟大唐,他连向来自持的冷静都失去了。

呼――她缓过一口气,整个人一松懈下来,竟发觉全身因刚才一路上太过紧张,而不断发抖,现在连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甜儿。

他搂住她的身子,察觉到她身上的异样。

你……她试图要坐直身子,尽量不与他接触。

你究竟是在发什么疯啊?宇文竣和我惹着你了吗?宇文竣和我。

这样的用辞令他不悦,但他却压下怒火问道:你仍觉得不舒服吗?她倏地转过身子面对他。

对!我不舒服!而且是非常不舒服!这人真是太难以理解了!她根本弄不清他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不高兴。

这样的人要怎么相处?她可不想下半辈子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我已经说了抱歉。

很明显的,她是想吵架。

但他不一定要奉陪。

你说什么?!她几乎尖叫。

这话不说还好,听了就教她火冒三丈。

有人道歉是像他这么没诚意的吗?更何况,她敢打赌,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气什么!他皱眉。

如果你需要我再说第二次的话。

你以为一句道歉就算了?甜儿拨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咚地滑下马背,站在原地抬头瞪着他。

他亦低头回瞪着她。

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他对她展现出最大的耐性。

下马。

她命令。

他扬眉,不确定他所听到的。

她这是在命令他?我叫你下马!这回,她的声音大得足以让十里以外的人听见。

你坐在上头,我要怎么跟你说话?他翻身下马,面对她,双手环胸。

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嗯……不知为何,他下了马站在她面前,她反而觉得他更高大了。

算了,这不是她现在要担心的问题。

呃……好,咱们从头说起。

你先说清楚,为什么要娶我?他挑起一道浓眉。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而我也回答过了。

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容许她这样的态度和语气。

但他确实想听听她要对地说些什么。

这个……好吧!虽不满意,却不得不接受。

那――你真是鲜卑富商?对此,她一直感到怀疑。

鲜卑那种地方……会有富商吗?算是。

他好整以暇地答。

现在,并不是让她知道真相的好时机。

再者,他也不希望,她因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而对他改变了态度。

他不希望她因为他是鲜卑王而爱上他。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她不明白他的算是是什么意思。

除非,你还有事瞒着我!最好,他不是在骗她。

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骗子。

无论他怎么欺负她、虐待她,她都可以忍受,就是无法忍受欺骗。

他耸耸肩,发现她比他所知的还要敏锐。

我是‘很有地位’的鲜卑富商。

这样,也不算是欺骗了吧?很有地位?她斜睨着他。

瞧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应该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既然你这么有‘地位’又‘富有’,为什么老不让我吃东西,还虐待我?她赵甜儿是生来让人疼,不是让人虐待的。

因为你太胖了。

这点,他应该也说过了吧?女人!为什么就是听不懂男人说的话?我太――我可是大唐第一美女,你凭什么批评我!虽然这话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每听到一次,她的气愤就又多一些。

既然嫌我胖,又为什么要娶我!她气得跺脚。

又来了,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你觉得我们还要再重复一次刚才的对话吗?他双臂环胸。

再说,我并没有‘嫌’你,只是说出事实。

天!你――问了老半天,她根本从他身上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还被侮辱一番,她简直要被气晕了。

好,你再告诉我,为什么我和宇文竣谈得好好的,你却要把我抓来这儿?这话一问出口,拓拔鹰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晴不定,甚至,还有些脸红。

脸红?!她突然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瞪着他。

该不会是她看错了吧?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你是个已成过亲的女人。

这时,他脸上已恢复了镇定。

嗯?她一愣。

这还用得着他说?所以?所以一个已成过亲的女人应该要懂得约束自己的言行。

他提醒她。

约束?她哪里不自我约束了?至少.不该当着丈夫的面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

他忍不住补充。

这话一说出口,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嫉妒的丈夫。

我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他竟敢这样诬陷她!一路上,除了他和宇文竣,还有其他的男人吗?他――本想发作,但一瞬间,她却恍然大悟,整个人顿时安静下来。

你在嫉妒,对不对?她眯着眼瞧他,突然心情大好。

他一震,别过身子。

胡说。

她仍眯着眼,不死心地绕到他面前。

你嫉妒我和宇文竣感情好,对不对?她特别强调了感情好这三个字。

踏起脚尖,她试图看清楚他那黝黑脸上的红晕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样惊人的发现,令她心中也忍不住小鹿乱撞。

如果他会嫉妒,就表示他在意她。

也就是说――他喜欢她?无中生有。

他撇开她,板起脸。

有人打翻醋坛子了。

他欲盖弥彰的态度,令她更加证实他在嫉妒。

呵呵,她忍不住开心得想笑。

原来,他真的是在意她的。

所以他才会将她和宇文竣之间再正常不过的谈话看成是打情骂俏,所以才会气得把她抓到这儿来。

虽然并不赞同他这样粗鲁的行为,但她心上却仍觉得甜滋滋的。

似乎,她也开始可以了解他在想些什么。

好啊,就算我是无中生有好了。

她微笑,径自爬上马背。

既然没事就走吧,咱们还得找宇文竣去呢!或许她还可以再借宇文竣一起打情骂消来实验一下,证实他是不是真那么在乎她。

竣?他皱眉。

找他做什么?你把他那样丢下,却不回去找他?她惊讶不已。

他一跃上马,执起缰绳,将她整个儿圈在怀里。

回鲜卑的路,他认得,用不着找他,他也会自己回去。

说完,脚下一踢,马儿达达地前进。

什么?!甜儿愣住了。

这么说来,接下来的行程就只剩下――他和她!・・・・・・・・・・月夜。

星空。

这是他俩单独度过的第二个夜。

纵然他曾答应不会强迫她,但一到夜晚,她仍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是怕他真会对她怎么样,而是……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刚才进到客栈,当她说了要两间上房时,他瞪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吓得她只好乖乖地让他坚持两人一间房。

咕噜――咕噜――他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抬眼看了她一眼。

她拿起筷子,往她喜欢的茶盘上移去。

无论他的眼神有多凌厉,她都不管这么多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喀嗤――她的筷子被他的筷子紧紧挟住。

你――她抬眼,眼底几乎冒火。

难不成,他又不准她吃东西了?放开。

她抗争。

我一定要吃。

他松开手。

要吃可以。

他拿过一个空盘,将所有的菜都挟了一些,放在空盘上,顺道添了半碗饭到她面前。

就这样?她瞪着眼前的食物。

这样一丁点儿的东西,连拿来喂她养的小鸟都不够。

就这样。

我‘亲自’为你挟的菜、添的饭,你不喜欢?他稍稍提高了声调。

一个鲜卑王亲自为她打点菜饭,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不要减肥。

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赌气不吃。

吃不饱,宁可不吃!鲜卑女子,没一个像你这么胖的。

他实在替她担心。

尤其,那里的某些女人绝对会借此讥讽她。

纵然她并不担心她反击的能力,毕竟,她连他都不怕了。

只是……如果这会成为她的致命伤的话,他宁可在这之前让她这个致命伤消失。

更令他担心的是,回到鲜卑后,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护着她,届时,她必须学会自己去面对。

宇文竣说,鲜卑女子,没一个像我这么美的!她反驳。

对于自己的外貌,她向来有点自信。

这点,并不假。

拓拔鹰不语。

纵然她是比寻常人丰腴了些,但她的美却是不容忽视的。

但――宇文竣说?!他不喜欢她用这样的字眼。

宇文竣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他的声音写满了不悦。

我――我说了算!她拍案而起。

你这么喜欢瘦女人,干脆回去娶她们好了!说罢,转身就往床榻上走,饭也不准备吃了。

等他睡了,她再起来好好吃个够。

她打定主意。

他有政策,难道她就想不出对策吗?哼,她嗤之以鼻。

慢着,他一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一个使劲,轻轻松松便将她带进了他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啊――她一惊,随着他的手势整个人转了个圈,咚的一声坐进他怀中、坐上了他的腿。

你――她又羞又恼。

你才想做什么?他单手捉住她的双手,圈住她的腰身,另一手却挟起盘中的菜,送到她嘴边。

吃了它。

他是要她减肥,可没决定要把她饿死。

唔。

她闭嘴,撇过脸。

女子大丈夫,说不吃就不吃。

他收紧手臂,不许她拒绝。

现在不吃,就连明天的早饭也不许吃。

他威胁。

早饭?!这样的威吓,对她产生些许效果。

她停止了挣扎,犹豫着该不该为明天的早饭牺牲。

突然,一口菜就这样塞进她嘴里。

唔?!糖醋鲤鱼!被口中的美食所吸引,本想吐出的一口食物,瞬间变成在口中细细咀嚼。

好――好好吃喔――她满足地闭上眼。

好吧,为了糖醋鲤鱼,和那一桌好莱,还有明天的早饭,她就不与他计较了。

她张开嘴,等着下一口食物进来。

看见她这副模样,拓拔鹰忍不住失笑。

原来,只要食物就可以轻易引诱她?他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好。

食物比他还吸引人吗?不知为何,看着怀中的小妻子满足的咀嚼着一口口送进嘴里的莱饭,他心中竟也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圆滚滚的身子不安分地坐在他腿上;而他的手紧搂住她的腰身,上臂恰恰可以碰着她浑圆坚挺的胸脯。

她不时满意点头的身子,同时牵动着她的圆臀和修长的双腿。

他的心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律动着。

嗯?突然停止的食物供应令她睁开了眼。

吃完了吗?她检查桌上的食物,却发现他替她准备的那盘菜早已吃光了,而另外一盘红烧狮子头也被她啃去了大半。

咦?她惊讶地抬起头。

他不是不准她吃的吗?不抬头还好,才一抬眼,却望见他望着她的眼神――深邃晶亮。

她整个人如遭雷拯,心跳在瞬间加到最高速。

蓦的,还未吞下的一口鹧鸪鸡竟卡在喉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唔?!唔――她惊惧地拍打着胸口,呼吸困难,眼眶泛红。

甜儿?!该死!他当机立断,整个人拉着她站起,双臂往她腰腹间用力挤压。

吐出来!快吐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鸡骨头咕噜一声,自她嘴里滚到了地上。

一口清新的空气进入她的肺中,她才感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亲眼见到鸡骨头被吐出,拓拔鹰整个人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他低头察看她的情况。

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甜儿被吓住了。

她从没想过原来被一个鸡骨头梗住是这样可怕。

刚才,她险些呼吸不过来,就差那么一点点……呜……几乎是在同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她翻转过身,整个人攀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痛哭失声。

甜儿――他被她这样的举动震慑住了。

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无措。

已经没事了,你――他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然而她的哭声仍未稍歇。

真不明白,女人的眼泪为什么会这么多?看着她半晌,他叹了口气,弯身将她整个儿拦腰抱起。

好了,别哭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亲吻着她的发,眼底尽是宠溺的微笑。

他不知道他的小妻子,原来也这么爱哭。

女人都是这样的吗?他摇头。

然而她的泪水,却牵动了他心中的某一个角落――一个连他自己也从来不曾碰触到的地方。

这令他有些许的慌乱,也有着困惑。

而这样的变化,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轻轻将她放回榻上,而她却紧攀住他,在他怀里拼命摇头。

他的心一动。

无法忽视她的需要,只能将她带回自己怀中,和衣斜躺在榻上。

别哭。

他轻声安慰着,不断地轻吻着她的发。

呜……她抽噎着,像小动物似的蜷缩在他怀里,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温暖。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无法停止哭泣。

平常,她不是这么爱哭的。

可在他怀里,听见他温柔低沉的嗓音和安抚,她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这样的温暖。

这么一位出色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这样的字眼令她心中有着丝丝的甜。

她喜欢他抱着她的感觉,和他低沉温柔的嗓音。

渐渐的,她止住了哭泣,极自然地窝进了他温暖坚实的胸膛,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老天!她不经意的举动,却令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天知道她带给他的诱惑有多大。

然而在她还惊魂未定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只顾及自己的需要。

他稍稍推开了她,避免过多不当的碰触。

但她似对此感到不满,嘤咛一声,更偎近他身上。

甜儿――他开口,声音却早已沙嘎。

再这样下去,他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甜儿睁开眼,迷蒙的眼中,像是有点点星光。

拓拔鹰……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种奇异的情愫,隐隐约约在他们之间发酵。

她伸手,碰着了他的眉。

她从未这样近距离地看过他。

好浓的眉毛。

她半伏在他身上,好奇地顺着他的浓眉。

许是这样斜飞的剑眉,才让他老是看起来那么凶的吧?她偏过头。

如果他能多笑笑,肯定要迷倒很多人。

不成,她旋即摇头。

他已经够迷人了,要是多笑,会勾引太多女人。

就算要笑,也只能对着她一个人。

画过眉服,她的手指来到他的唇。

勾勒着他的唇线,薄薄的、软软的,让人好想一口吻住的唇。

而他,曾用这样的唇吻过她!突然想起,那样的情景令她的双额绯红。

陡地,他的唇含住了她的纤纤玉指。

啊?!她吃惊地收回手,却同时望见他眼底的笑意和一抹她不大了解的神情。

但那样的神情,却使得她心跳加速,仿佛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

你要我吗?他低沉着嗓音问。

他知道她要他,但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想要。

因为,他并不想强迫她。

我――她一震。

不大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又像是明白。

她要他吗?她的双颊整个儿赧红,根本无法回答。

那他――要不要她?她也问不出口。

似瞧出了她的想法,一扬眉,他在她唇间印下一个试探的吻。

她一怔,却未曾躲开,只是低垂着眼睫,再不敢抬眼看他。

这是默许了?!他的心狂喜。

一个翻身,他将她放在自己身下,望着她如星的眼眸,深深的,吻住了她――她嘤咛出声,反手勾住了他的颈项。

星空。

月夜下。

头一次,他们将自己交给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