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06:02:17

夜色很美,但她却无心欣赏。

明天一早,她即将离开这儿;是以,纵然夜已深,她还是一个人来到了湖畔,试图藉此沉淀复杂的心绪。

想起爹爹,她仍忍不住心伤。

如今的她可说是孑然一身,无论到哪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

虽然如此,她仍希望能在迎回爹爹的遗体后,将他安葬在此,自己则守在爹爹身旁终老一生。

京城?皇宫?那对她来说是多么遥远、多么复杂的地方。

纵然她有许多的才能足以应付所有突发的情况,但她仍不愿涉足那样纷扰的境地,徒惹烦心。

人生,不就是生老病死,简单一些,不好吗?有时,她真不明白像瑶红那样的人是怎么生存下来的,那样,不累吗?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声低沉的嗓音让她整个人险些惊跳起来,一个回头,才发现是他。

殿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看见她的反应,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角。

夜色已深,你不早点安歇,这么晚还到这湖畔来,你一个女人不怕危险吗?他走近她,替她披上大衣。

他手上的体温传至她身上,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却也让她心跳加速。

谢殿下。

她稍稍回身避开了他的碰触。

这深山野地,除了些小动物外,向来宁静,和京城人心的处处凶险是截然不同的。

谢妍在这里……很安全。

他挑起了一道浓眉。

你的意思是说,山里的野兽比人来得善良?月光下,看着她柔嫩雪白的肌肤,他忍不住想去碰触她。

说她是山中的精灵,实在不为过,尤其在这月色下,她的美让他更眩惑了。

嘴里应和着她的话,心中的思绪却如万马奔腾。

殿下不这么认为吗?她抬眼浅笑。

他几乎为之神迷。

我?他笑。

我贵为太子,众人所仰望,大伙儿巴结奉承都还来不及,只要我还是太子,就很难有人会对我有所不满。

就算是有,他们也不会表现出来,你说,我该怎么认为?听见这话,谢妍轻轻皱起了眉头。

看见她纠结的眉心,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将它抚平。

他的举动却让她像是惊弓之鸟似的,猛地往后退却。

小心!他伸手捉住她,将险些失足落入湖里的她猛力一拉,整个儿地拉回自己怀里。

她吓着了,使劲地推着他的胸膛。

放开我!如果我现在放开,你马上就会掉进湖里。

他威胁着。

放开我!她不安地挣扎着,纵然他的胸膛是如此温暖,但她梦中的情景却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危险!她的下意识不断地警告着她。

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等于危险!你怕我?他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她一愣。

不!请殿下放开我!如果你不怕我,为何这般惊慌?难不成,我比这山里的野兽还可怕?看着她急于脱离他,甚至有些发抖的反应,他心底不禁涌上一层怒意。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用这种态度对他。

你在胡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请自重!心底的惊慌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想赶快脱离他的箝制。

他偏是不放开她,反而托起了她的下巴。

谢妍,如果说我看上了你,你又当如何?他不是个喜欢强迫女人的男人,但遇上了她,他却有一种不想放开她的冲动。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但这样的感觉来得太过突然,连他自己也觉得无所适从。

他是这样的人吗?不!他只是要她!殿下!她抬眼怒视。

两人的目光相对。

交会的视线里,有着熊熊的怒火,和——情欲。

我知道你也要我,就像我想要你一样!他灼灼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

你胡说!她激烈地反抗。

怎么会有人可以把感情形容得像野兽一样。

她是人!不是恬不知耻的动物!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向来明白!他捉住她精巧的下巴,语带威胁。

你——无耻!几乎是在同时,她的一个巴掌狠狠地往他脸上打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让两个人都停下了动作。

谢妍!你好大的胆子!他暴怒。

这时,她也顾不得什么太子不太子了。

太子殿下!我是胆大包天!竟然置你的求欢于不顾,可是你也要知道,不是因为你太子的身份,所有的女人就该对你卑躬屈膝、曲意顺从!今天,你可以跟哪个女人燕好,明天,你也可以跟另一个女人求欢。

但不表示我谢妍就是你众多女人之一。

身为未来的一国之君,你在这荒野之地逼迫我顺从,话要是传了出去,你要如何面对世间悠悠众口!他不怒反笑。

悠悠众口?这与我何干?太子又如何,是太子就不能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他锁住她的手腕。

如若我不想当这太子又如何?你——没想到他竟是这般难缠。

礼教、羞耻心在他看来似乎都不值一哂。

这样霸道荒淫的男人竟会是一国储君,她实在不敢想像在他登基之后,百姓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而她,竟会对这样的男人有一丝心动。

她不禁为自己感到羞愧。

你若不当太子,将是天下万民之福!她大吼着反驳。

冒犯太子又如何!这世上只剩她一人,生既无欢,死亦何惧,如此她不就不必再面对那些骇人的梦境了吗?如果连死都不怕,她又有什么好怕的!望着她忿怒无惧的眼眸,他竟然——退却。

你——该死!他伸手拉过她。

放开我!她失声惊呼。

他紧扣住她的手腕不容她挣脱,她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他的唇堵住了欲放声大叫的口——唔——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吻了她!他的唇细细地舔吻着她,灵巧的舌依着她的唇形描摹着,留下一团火热和温润。

她整个人如遭雷殛,完全无法反应。

他吸吮着她丰嫩的红唇,诱引着她释放热情。

她感到一团火自脚底轰然冲上脑际,冲刷过她所有的感官。

她从未感受过的情欲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她浑身紧绷,全身变得异常敏感,她可以感到自己的心跳剧烈得近乎疼痛,无法自主地,她发出难耐的呻吟。

感觉到她的软化,他自喉底发出低笑,加深了他的吻。

随着她渐张的情欲,他一手往下滑至她的后腰,一手锁紧她如水蛇般的纤腰。

而他的舌,在她越来越重的喘息间探进她的温润;她猛烈地倒抽口气,却无法、无力阻止他的入侵。

她全身虚软,全靠着他的支撑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感觉到她惊人的、生涩的热切反应,他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女子体内潜藏着如此的热情,等着他来开发。

她的唇舌主动地回应着他的,羞怯地与他伸入的舌相交缠。

听见她美妙的娇吟,他体内的血液全部集中向一处,顿时间,他感到自己像个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般无法自持。

天杀的!只因一个吻、一个呻吟就能将他逼到这样的境地,他不知道这女人对他还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他再也无法忍受,原先锁在她腰后的手不由自主地游移,移向她浑圆的胸脯,他的大手整个儿盖上她的,拇指隔着衣物轻轻摩挲着她的乳尖,而停留在她唇上的吻,也跟着转向她小巧的耳垂,流连在她细致诱人的粉颈上。

猛然意识到他一只大手所在的位置,她整个人惊跳起来,原本所有的情欲和晕眩在一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

这时,她才惊觉到自己所做的事,她竟如此不知羞耻地让他对她——天!她猛地推开他,将近陶醉在其中的他震得倒退了两三步。

你?!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她满脸羞愧、柳眉倒竖。

你——无耻!她大喊,猛冲上前,狠狠地、重重地在他脸上掴下一个热辣辣的巴掌。

啪!清脆的声响在清朗的月夜里,回荡——???一大早,空气中就维持着一种窒人的沉默。

太子的表情如山雨欲来般阴郁,充满了狂暴之气。

随行的属下没有一个人胆敢多言,就连跟太子最亲近的瑶红也坐在马车里不敢吭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太子。

瑶红姑娘,您知道殿下他——怎么了?李刃骑马靠近马车低声问。

这我怎么知道,昨晚没见他人,今儿个一早就是这样了。

瑶红也纠着眉心回答。

会不会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了?她瞥向谢妍,而坐在她对面的谢妍却始终低头不语。

真奇怪,殿下很少这么生气的。

李刃百思不得其解。

谢姑娘,还是……你知道殿下不高兴的原因吗?看到谢姑娘一直没说话,沉默得有点反常,会不会原因就是出在她身上?我……不清楚。

她摇摇头。

她如何能告诉别人,太子昨晚强吻了她!又如何告诉别人,她是怎么回应那个吻!更不能说在那个吻之后,她重重地掴了他一个巴掌。

而这些,就是太子满脸阴郁的原因。

她不能原谅他竟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更不能原谅自己竟然、竟然不讨厌他的吻!她简直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要再看见他。

思及昨天在她掴了他一个耳光后他眼底受伤的神色,让她觉得有些内疚。

但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觉得内疚?毕竟是他先强吻她的,纵使他身为太子,也不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她更觉愤怒的是,他在吻了她之后那种轻蔑眼神,好似、好似认为她是心甘情愿却又临时反悔的鄙夷。

她气极了!更觉得羞辱!可在她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些奇异的情绪。

有时候,她觉得他就是一般不知民间疾苦、成日只懂宴游逸乐的浪荡太子,但又有时候,她却觉得真正的他,并不是众人所看见的那个样子。

本来,他是可以因为她的冒犯而杀了她的,但他却没有。

甚至,他是可强要了她的,他却也没这么做。

这就奇怪了……李刃正在纳闷,突然马儿不安地嘶鸣起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停下马车!他大喊,随即掉转马头,朝太子身边飞驰而去。

怎么回事?瑶红探头问,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感到有些紧张。

车夫依命停了下马,回答她的问话道:回‘娘娘’的话,前面有棵大树倒下挡住了通路,李将军他们正在设法清理呢。

大树?谢妍突然一阵心血上涌,不安的情绪立即蔓延开来。

这山里的树皆有百年以上的树龄,枝叶茂密茁壮,若非特殊的因素,说要倒下……谈何容易。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些日子既无风也无雨,更无闪电雷劈,若要有树干横倒在路中?莫非是——突然一个思绪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危险!一察觉到不对,她立刻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

殿下!李将军!当心埋伏!她朝着前方正在移动树干的人大喊,飞也似地向前飞奔示警。

哪里逃!就在她出声示警的同时,林边传来杀声震天,一群约十二人作杀手模样的黑衣人在一瞬间就把他们团团包围住。

仁海猛地回头,看见她不顾安危地冲出来,他的心在瞬间纠结。

谢妍!退回去!见她仍不听劝,他心急如焚,连忙掉转马头朝她疾驰而去。

殿下!她喊着。

一伸手,他就将她带上了马背,安置在自己身前。

该死的!你不知道你这样贸然冲出是在自寻死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简直吓掉他半条命。

我——惊魂未定之余,她仍不忘反击。

我是怕你们危险才出声示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地跑出来,她只知道他有了危险,她必须赶快通知他。

任何人再危险,我也不许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锁紧她的纤腰,牢牢地将她纳入胸膛。

听见了没有!一般女人碰上这种情况,早就吓得面无人色,而她竟然还冲出马车示警!尤其是在经过昨晚的事之后,她竟这般不顾自己安危地冲到前面。

她对他的关心让他深深动容。

我——知道——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和充满占有性的言语,她的心不由得一紧。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大胆!来者何人!李刃带着侍卫横挡在前面。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趟秘密的滇海之行竟会遇上刺客!对方十二个人,个个看来都是高手。

而他们身边包括两个女子、一个车夫,总共也才不过七人,以一敌三,危险不是没有的。

但他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他也要誓死守护太子的安全。

你别管我们是谁!只要交出李仁海,我们保证不伤无辜,识相的就快给我滚!其中为首的一人撂下话来。

是谁指明要我?仁海端坐在马背上沉声喝问,声音里毫无惧意。

对方听见这话,竟大笑出声。

太子殿下,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咱们兄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只能说,朝中险恶,要取你性命的人……不算少啊。

仁海心中一凛。

纳命来!为首的头子大喊,跟着十二个蒙面刺客一拥而上。

保护殿下!李刃与两名侍卫随即摆开阵式挡在前面,仁海也抽出了腰上的佩剑准备应战。

殿下……见情势不对,谢妍靠在他胸前低唤。

别怕。

他搂紧她的肩,将她纳入怀中。

毕竟是一介女流,遇上这种事,害怕是自然的。

现在要紧的是先将她和瑶红送到安全的地方才是。

不,我不是害怕。

她抬眼,沉着地道:殿下,目前敌我的情势太过悬殊,只宜智取,不宜力敌,不过我有个方法可以困住敌人,让大家利用机会逃离。

你?方才我们不是经过一条小径,那路上有我布下的五行八卦阵,若是开启阵式,不懂奇门遁甲的人就会被困在林中,三天之后,阵式自然消失。

她指着方才经过的方向道:事不宜迟,请殿下下令让大伙儿退到那儿去吧。

五行八卦?望着眼前荏弱的她,他有些惊异。

她竟懂得布阵?你放心吧。

他笑道:虽然我们人不多,但就这几个刺客还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他将她送回了马车边。

待在里面,别走开。

他一个眼神,车夫立即机警地握住缰绳。

去!把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他随即下令。

殿下……瑶红害怕地躲在车内,不知如何是好,马车却早已开始移动。

仁海挥挥手,示意她别担心,旋身骑马加入前方的混战中。

殿下!谢妍气得大叫。

他为什么就是不听她的话!短兵交接的打斗声四起,惹得她心慌意乱。

停车、车夫!快把马车停下来!谢妍朝车外大喊。

谢姑娘,不行的!太子有令,小的不敢不从!马车夫在疾驰中喊着回答。

叫你停车就停车!你要是不停,我现在就往下跳,要是有什么闪失,看你是不是担待得起!她回吼着,疾驰的风速让她的声音变得很小。

谢妍!你叫他停下干什么?我们两个弱女子根本帮不上忙,要是被刺客捉住了,拿着我们要胁殿下,岂不是更糟!我看我们快些去搬救兵才是真的!瑶红急得红了眼。

要是太子真的出事,只怕她也回不了京城。

就算回得去,护主不力,也难逃死罪。

车夫!你停不停?不理会瑶红的话,她仍是强要车夫停下了马车。

马车才慢下速度,根本还未停下,她就已经跳下了马车,抢下了车夫手上的马鞭,头也不回地往回奔去。

谢妍!你回来啊!瑶红在马车上急得跳脚。

车夫,快!快去找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