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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025-03-29 06:02:47

她并没有痛哭失声,只是安静地任泪水不断地滑落她的面颊。

甚至,她没有抬头看他,没有寻求他的丝毫慰藉。

心的某个角落被深深触动了,她设法,却止不住肆流的泪。

天。

他将她紧拥入怀。

看见她无声的泪,竟令他如此心痛。

他宁可她痛哭、尖叫,却不愿她是如此地压抑和凄楚。

是大唐亏待她,是他和他的父王令她至此。

够了,她所受的苦到此,已经足够了。

他起身,顺势将她抱起: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离开?!这样的字眼惊醒了她,她抬头,颊上的泪痕未干:离开这儿?我可以离开这儿?回清泉镇?回到我的家人身边?她真的可以回家了?!一瞬间,她的眼底心底,燃起了希望。

他顿住了脚步。

回清泉镇?他的黑眸幽黯而深沉。

从头至尾,他从未想过要让她离开他身边。

她是他的,这事实从未如此确定和清楚过。

即便是他父王的棺木就在身旁,仍无法令他停止这样的想法。

但,他却尚末决定该如何安顿她。

带她进宫?那么他要如何解释一个殉葬的先王昭仪死而复生?纳她为妃,他又该如何堵悠悠之众口?为掩人耳目,他本打算让她在父王的冥宫里待上一段时日,等到他完全掌握大局,再没有人记得此事时,再将她带进宫中安置。

如今,这法子是决计不可行的了,他不会让她在这鬼地方再多待上一刻。

怎么了?望着他深邃的黑眸,他的犹豫令她心悸。

若他是为救她出宫而来,又为何要犹豫?但若不是……想到其中的可能,她眼中竟多了一丝恐俱:你……该不会……你不是要带我离开这儿?他望住她:带你离开这儿,并不代表你可以出宫。

低沉的嗓音在石室中回晌。

她心口猛地一震。

你要知道,身为先皇的昭仪――即使是名义上的,我也不可能容许你出宫。

而事实上,在众人眼中,你根本早已不存在这世上。

他告诉她事实。

纵然真正主要的原因是――他要她。

几乎是反射性地,她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留在这儿……她望着他,眼底闪烁着愤怒,一辈子?他怎么可以将她自地狱救出,却又在下一刻,将她推入炼狱?不――她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是的,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就必须留在我身边。

他解释她口中的一辈子。

不!绝不!她奋力挣扎着,挣脱开他的怀抱,往她曾凿洞的石墙跑去。

没有人可以再一次地控制她的生命!你想做什么?!他低吼,旋即追上。

转瞬间,她已抬起落在地上的匕首,指向自己的喉间:放我走。

她的眼底没有恐惧,只有坚决。

该死的!叶冰芯,放下你手中的东西。

他命令,上前一步。

不!除非你答应让我走!她后退,身子抵上了石墙,我不可能留在这里,或是宫中的任何地方,除非我死!寻死?这话令他停下了脚步,我不相信你真会这么做。

他眯起眼。

如果她真这么做,他会亲手扼死她。

她一怔:你――他不相信她?而他眼底的了然却令她心惊,让我走。

她的刀尖抵住了自己的喉头,证明她的决心。

他双手环胸,状似笃定,但她未发现的是,他全身的肌肉却是紧绷着的:如果你真想这么做,又何必以死威胁?他缓缓逼近她,就凭你手上的伤,和你身后以匕首凿出的洞……我确信,你不可能会在现在放弃你的生命。

她浑身窜过一阵颤悸。

不,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过是一瞬间的犹豫,他却在那一刹夺下她的匕首,轻易地将它折成两段。

她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微张着唇怔愣着。

记住。

他咬牙,单手将她的双腕定在墙上,另一手捉住她精巧的下巴,别再做出这种事,否则……你会知道你将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纵然不情愿,她却忍不住瑟缩了下。

站在她眼前这眼底充满怒火的男人,比她所预期的还要狂暴和精明。

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像只落入陷阱的羔羊,再也不确定还能向他争取些什么。

你不可以这么做!被安置在太子寝宫中,他的蛮横,激起了她的反抗。

他救她不是为了放她离开,而是将她自一个牢笼关人另一个牢笼。

他究竟想要什么?隐约中,她似清楚,但却根本不敢去想。

不可以?他捉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而压抑,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他旋即想起她宁可一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他忍不住咬牙。

难道留在他身边,会比待在那死墓之中更难以忍受?他不信,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救她、留住她,换来的,却是她的仇视和以死相逼?想到这里,他竟无法克制翻涌的怒意。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她浑身一震。

是了,他是皇上。

他的威吓提醒了她。

他是当今圣上,没有人可以违背他的旨意。

她又怎么会以为他可以听进她的任何话?莫非是他的吻和那热切的黑眸给了她这样的错觉?她不该忘记的,即便吻了她,他仍是一国君,就如同他父亲一样。

一个吻又算得了什么,他们父子,是如此轻易地掌握她的生死;而她叶冰芯,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只棋子。

难道她还真以为,她有能力令他听进她的话?这样的省悟令她沉默下来。

为什么不说话?她突然的沉默令他皱起了眉心。

妾身无话可说。

她垂下眼睫,遮去她眼底的光芒,先皇与皇上的旨意,岂是妾身所能改变的?只是皇上……先皇昭仪的身份,该也不是皇上可以改变的吧?她扬眉,探看他的神色。

该死!他暴吼。

她一语命中他的要害,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不要企图用这话来威胁我。

他握住她精巧的下巴,挑起一道浓眉,冥宫或我的寝宫,你只能选一个。

冥宫与他的――寝宫?!她忍不住倒抽口气。

你……她不敢相信,他真要这么做?!你要我成为你的禁脔?一个皇上要先皇的妃子做出这样的事?!我要你。

但绝不可能视她为禁脔。

你――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要求些什么。

她后退,远离他可及的范围。

他的一句我要你,几乎粉碎她所有的自制。

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天!你‘命令’先王的妃子成为你的……她握拳,说不出任何说得出口的字眼,你怎么敢这样命令我?你是堂堂一国之君,大唐的新主,难道你不怕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不怕无颜面对你的父王?他眯起眼:如果,你在我第一次吻你时这么说,或许,我会仔细考虚。

他提醒她,他们曾在先王棺木前做过的一切。

你――她如受震颤。

他是在提醒她,她是共犯?不!不是这样的!那是个意外、是不该有的错误!而且那时,我才自昏迷中醒来,我……意外?错误?他愤怒地挑眉:别想借口否认了,我知道你再清醒不过,甚至,我不记得你曾有过任何抗拒。

住口!她羞极成怒。

她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他怎么可以暗示她是个放荡不贞的女子?几乎是反射地,她一掌挥向他的面颊。

啪!声响之大,令她自己都不由得退了半步。

空气顿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叶、冰、芯。

他伸舌舔了舔颊内热辣辣的痛,半晌,才又缓缓开口,光是这个,就足以让我治你的死罪。

他的声音冰冷至极。

我……她望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她竟掌掴了他。

如他真要治她死罪,也是她应得的。

陡地,她想起自己的处境,却忍不住发笑,呵,死罪……你就治我死罪吧!反正,我早应是已死之人,不是吗?她直视他的双眼。

她的命,早不属于她自己。

他摇头,望住她的眼神冰冷而复杂,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救了你,你的命、你的人,全都是属于我的。

他宣示。

不!我不属于任何人!你和你的父王,或许可以主宰我的性命,但无论是谁,都无权掌控我的心!她呐喊,我还以为,你和你的父王会是不一样的,但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你们……全都是同样的残忍和蛮横!而你,竟连父亲的妃子都想染指――住口!你甚至根本算不上是先王的妃子!她的话,句句击中他的痛处,你还是个处子,他根本来不及占有你!她的脸在瞬间烧得通红:你――这点,所有在场的太医都可以证明,或者,你需要我安排一次验身?他激她。

你这个无耻的男人!她涨红了脸,举起手。

他捉住她的手腕,眼神凌厉:当心。

纵然要她,他也不可能容许她一再地向他挑衅,别让我再有机会警告你。

她与他的目光交锁,她坚定,他却更强势。

她在他眼底读到的,是一个男人的渴望与帝王的权威。

那眼神,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躲开。

她为他的渴望而颤悸,却为他的威迫而愤怒。

天!她无法解释,她怎可能同时恨他,却又无法拒绝他!察觉她的转变,他微微收摄了气势,留给她一个转圜的空间,他不想逼急了她:安分地待在这儿,我会安排好一切。

他命令,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你真想寻死的话,尽管走出这里。

那么我保证,会有上千上百个朝臣等着将你丢回冥宫之中,而且这回,会确定你的死,甚至……他逼近她,包括――你的家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寝宫。

他的话,像炮声般在她脑海中隆隆作响。

她不敢相信,他竟以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她环抱住自己,一想到她的逃离可能引起那样的结果,她竟――不寒而栗。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主,君不可一日无后,先王在世时,后位虚悬已久,如今新主继位,还望皇上尽快册立新后,为我大唐留下血脉。

该死的!他从未遇过如此难以掌握的女人。

握在手心,怕捏疼了她,松开掌心,却又怕她飞了。

他不知要如何才能捉紧她,却又不致伤了她。

离开前的那句话,必定令她恨透了他。

他以她的家人性命作胁,因为他知道,那是她唯一的弱点。

若非如此,他甚至无法有自信能掌握住她,甚至,让她爱上他。

让她爱上他?!他心口一震。

他希望她爱上他,这又代表了什么?皇上――大臣的话声将他自沉思中打断,他的眼底明显地写满了不耐:联要处理的事何止千万,册妃立后,不会是头一件,你们可以不用再奏,若众卿当真心系大唐社稷,就该想想千万件要事中,哪一项才是对大唐子民重要而有利的。

语气虽不重,但当他的眼神扫过群臣时,却令得群臣鸦雀无声。

无声是因着崇敬于新主的帝王之风;而另一些,却是开始担心自己是否会失宠于皇上。

仿佛,方才的上表,竟显得自己像是无益于社稷大唐的佞臣了。

看见臣子们的反应,他挑起一道浓眉。

他知道,今日一言,已奠下他在群臣中清楚的地位与形象。

他缓缓起身:先王驾崩之前,兴筑冥宫,并欲意以妃嫔殉葬。

但驾崩前,先王仁德,收回成命,惟受先王宠眷的叶昭仪,因感念王恩,自请殉葬,先王不忍阻止,遂独令叶昭仪陪葬。

一抬眼,群臣的反应尽数收入他眼底,朕以为,叶昭仪贞烈忠君之心固然可感,但活人殉葬之风却不可长。

为免民间效尤,朕今下诏,凡大唐皇士、后世子孙,皆不可有活人殉葬之事,更不可制作陶俑以为陪葬,当知生命可贵,纵使贵为天子,亦当珍之视之。

此话方落,所有的臣子脸上皆出现崇敬之情。

群臣面带微笑,四目相望。

看来,新王的心思与仁德更胜先王,这真是大唐之幸、百姓之福啊!很好。

他的眼神再次巡过大殿。

他要的,都得到了,而且,轻而易举。

然后,他点头,眼神瞥向了身旁的太监。

熟知主子性子的太监得令,立即上前一步道:皇上有令,有事上奏,无事退朝!他望着前方,一颗心却早已飞向太子寝宫,那个令他几度失去自制的女人。

退朝。

他站起,一挥手,转身走向帘后。

她伏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

被关在这里,与牢笼何异?纵然,他救她逃过一死,却提出了那样可怕的要求――不,不是要求,是命令。

她怎么可能,同时成为一对父子的女人!纵然,先王并不曾占有过她。

不可否认,私心底,她对他是有感觉的。

如果,她入宫时,遇上的是他,或许她会庆幸自己的好运;但现在的她是再提不起一丝劲儿,毕竟她的性命,关切着她家人的安危,这令她心惊。

他走进寝宫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了――她伏卧在他的床榻上。

纵是不经意,但她身上的薄纱恰恰好包裹住她的纤腰和圆臀,暴露在他眼前的身躯,却是如此魅惑撩人。

他不禁要怀疑,她是不是想借此诱惑他,而让他放了她。

他上前,一只大手滑过她的纤腰,顺势滑下她的圆臀。

她是他的。

啊?!突如其来的碰触令她惊跳而起:你?!她倏地翻身,险些滚落床下。

幸而,他一脚跨上床榻,护住了她。

而她,恰好被围在他的胯间。

你――你想做什么?!她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生怕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起他更强烈的反应。

你怕我?他俯视她,皱起了俊眉。

我不怕。

她扬眉。

却不知自己说这话时,是多么不具说服力。

是吗?他微笑,整个人跨上了床榻,将她包围在他的领域之中。

他强健的腿肌即猜她的修长,而他的双臂恰恰好将她圈在他的视线中。

他强烈的气息直扑向她。

你……你想做什么?她睁大了双眼,心跳如擂鼓。

你说呢……他的颊凑上了她的,湿热的唇舌咬住她精巧的耳垂。

她整个人几乎弹起:啊!却被他强壮的臂膀和胸膛压回原处。

他的唇舌流连在她的颈窝耳边,勾起她阵阵轻颤:知道吗?我要你……习惯我的碰触……他刻意放慢的句子和声调,令她一颗心像是悬在半空,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不,不要――她别过脸,企图躲开他的碰触,也躲开她的无法自制。

但只有她心里清楚,她的身子,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他灼热的唇来到她雪白的颈项,牙齿扯开她的衣襟。

他知道她要他,多年来,他从不曾误会女人的身驱对他散发出的讯息。

啊――她不知道,只是一个吻,却足以让她几乎失却了神智。

一股热流自腰腹间涌上,漫过四肢百骸。

天!不可以这样!她是先王的昭仪,是他父亲的妃妾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要她!她的心在呐喊,却无法阻止自己弓起的身子。

她感到无比地羞耻,而这样的羞耻,几乎要淹没她的心。

天!他恍如一个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勃发的欲望。

她是他的。

他的心从未感到如此充实。

他的唇沿着她细致的颈项来到她精巧的下巴,他舔吻着、逗弄着她的唇,引诱她为他开启。

突然间,一个冰凉的触感震慑住他。

他的舌尖尝到了一丝咸味,那是――他整个人像是被她的泪水烫着般往后一震。

她的泪,令他觉得罪恶。

天!她纤细的双手捂住她姣好的面容,即使看不见脸上的神情,他也可以从她微颤的双肩知道她无声地在啜泣。

他的心一紧。

目睹先王驾崩,她不曾哭泣;被锁在两黑的冥宫里,她不曾哭泣;然而现在,她却哭得如此令他心痛――因为他要她。

她的拒绝,让他握紧了双拳:我不碰你,他咬牙,直到你愿意接受我。

他要她,但要的是全部的她。

他知道,他大可以不顾一切地要了她。

但也明白,烈性的她,会因此恨他一辈子。

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在她眼底是个强逼女人的男人。

永不。

她睁大眼,一千个永不。

他的黑眸在瞬间变豫阴暗。

一千个永不。

她总可以轻易击中他的命门:叶冰芯,人生还长――他缓缓开口,永远――别轻易说‘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