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06:02:57

他的双臂紧锁扣住她的腰;而他的气息,与她近在咫尺。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他身上传来的剧烈心跳和灼人的热度,还有一些……她不熟悉的,微妙的悸动。

百合!我叫百合!她推着他的胸膛,急着脱口而出。

仿佛只要她一说出答案,他就会放了她似的。

他的靠近令她紧张――无论有没有穿着衣裳。

但令她不明白的是,这样的紧张,却让她心上涨得满满的,一方面想推开他,可另一方面,身子却又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汲取他的温暖。

除了白姨之外,从没有人这么靠近过她。

不,应该说,甚至连白姨也不曾与她这样亲近过。

她发现,自己喜欢这样靠近一个人的感觉。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强烈地警告她不可以这么做。

百合?嗯哼。

他一点都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这真是你的名字?她的眼如秋水、眉若弯月,仿佛微醺的眼神,令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勾魂摄魄。

他从不知道,一朵百合也可以如此魅惑他的心。

她的腰肢在他手中,纤细得不盈一握;而她为躲避他而往后仰的姿势,更让他饱览她胸前的风光。

光是想像她仰躺在他身下的情景,顿时,一股热流便自小腹漫至四肢百骸。

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又何必还要问我。

她慌乱地推着他,试图逃离他的女都知道了,又怎可能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我早知道了?他挑眉,无视于她的挣扎。

百合――如果这真是你的名字的话。

从头到尾,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又怎么能知道。

如果……我早知道有你,就绝不可能到现在才认识你。

他的嗓音充满了魅惑。

她一怔,不甚明白他话中的涵义,但他那语气、那神情,却让她不由自主地红了双颊。

你――不知道?这么说,是她猜错了?那……你说的,有关巫女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双手仍挡在他的胸前。

巫女?他微微一愣,薄唇勾起一个弧度。

是啊,如果你不是巫女的话,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掳获我的心。

说出这样的情话,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困难。

但令他惊讶的是,在说出这话的当儿,他竟感到从未有过的真实。

尤其,在她的手心紧贴着他胸口的时候。

你――她抬眼,眼神有些复杂。

不相信有神?如果他根本不清楚她的身份,那么……先前所说的那些,他愿意接受神的指引、改过向善的话,全是他胡乱答应的?这让她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糟!他微微皱眉。

嘿,别这么认真嘛!我知道你想感化我,我也说了愿意啦!不过,这种事,是要慢慢来的。

他耸耸肩,不认为这是个谈神论佛的好时机。

但瞧她难看的脸色,他更知道,现在若不满足她的问题,其他的也别想再谈。

这个神呢……它是个很特别的东西……虽然,他并不怎么相信。

东西?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

神,它根本不是什么东西!听见这样不恰当的言辞,令她不由得恼火。

他一怔,旋即露出微笑。

是,神‘不是东西’。

我说错话了。

他勾起她的下巴,望进她几乎冒火的双眸。

可以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吗?我――他的微笑,令她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怒火在瞬间烟消云散。

你说什么?她的失神令他不住微笑,满意于自己对她造成的影响。

她喜欢他。

以一个男人的直觉,他不可能看错。

而且他敢打赌,甚至连她自己都还没发现她对他的好感。

天知道,一个女人之所以想拯救一个男人,只有两个原因。

其一,她是他的母亲。

其二,因为她――爱上了他。

这么说来,她是爱上了他?他扬眉。

这样的念头,令他有些受宠若惊。

真有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她爱上了他?虽然他知道自己有多容易受到女人的青睐,但面对她,他却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在意着她的每一个心思和举动。

他是怎么了?我说――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他勾着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颊,不愿放弃任何亲近她的机会。

答非所问、转移话题,是他拿手的调情技巧。

纵然心思不若平日镇定,但用惯了的手法使起来仍全然不见生涩。

嗯?她瞪大了双眼,不确定自己所听到的,整个心神却为他过于亲昵的动作而变得更加纷乱。

他挑起一道浓眉,收住铁臂,再次缩短两人之间几无间隙的距离。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

这话,几乎是喷在她的唇上、鼻间。

她张着大眼,心跳大得连自己都能听见。

事实上,在他这样接近她的同时,她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耳旁传来的,全是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声,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他……想做什么?她想反抗,却无法抗拒。

不知为何,她的身于在他的锁扣之下,变得软弱无力;她的心思在看见他诱惑的微笑时,全然无法思考;而她的呼吸,当他充满男性的气息补上她时,险些停止。

百合……他的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发,引诱着她更进一步。

她一震,整个人如遭雷殛。

他――在对她做什么?!望着他越来越近的眼和唇,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爆炸,就在他整个人贴近她,那双柔软的唇整个贴上她的同时――咻――她整个儿消失不见。

百合?!看着怀中可人儿就在自己眼前消失,宇文竣震惊得无以复加。

就在他正要吻上她的时候,她竟从他眼前整个儿地消失?!百合――他发出狂吼,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一个人,不可能平空消失。

除非她――不是人?!老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竟然在他面前消失!回到白塔,百合跪在神坛面前深深地忏悔。

白塔巫女一生都不能出塔,更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法力,这是白姨一再告诫她的事。

然而,她却不听白姨的话,跑出了塔外,被人发现,还在一个凡人面前消失不见!天!她该怎么办?她仰起头,望着天上的神。

是神派她去拯救那个男人的,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会不会因此发现她真正的身份,找到白塔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出塔的事就会被发现了。

她被惩罚不要紧,但万一要是连累了白姨,该怎么办才好?神哪,我知道我错了!请你帮帮我,无论如何,别让白姨受到我的牵累才好。

求求你――她全心祈祷着。

百合,白姨告诉过你多少次,巫女是不能到塔外去的,你为什么总是不听?站在神坛之前,白姨冰冷的表情和语气,显示出她有多不高兴。

白姨……百合一惊,倏地站起,嗫嚅地解释着。

白姨……我只是到月湖去看看风景,没别的……她不敢把在月湖畔发生的一切告诉白姨,一来是怕白姨生气,再来则是怕她担心。

而更令她难以启齿的是,那男人对她所做的一切。

你――白姨叹了口气,不知该拿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女娃儿如何是好。

瞧她一副愧疚的模样,她便不忍心再苛责。

算了,没让人发现你就好。

再过些日子,就是你正式成为巫女的时候,往后无论我在不在,你都不可以再这么胡闹,明白了吗?她总是没法子对她生气。

百合是她近十八年前,得到神谕后,亲自挑选出来的继任人选。

随着时日渐增,她发现百合身上有着极强大的灵力。

身为教养者,她知道百合有成为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巫女的潜质。

但试过所有办法,就是阻止不了这孩子探索外界的好奇心。

这让她不禁怀疑,神谕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还是,这是神的试炼?白塔巫女一生的职志就是守在白塔之中,将神谕传达给人民知道,任何俗世的干扰和情感波动,都足以对一个亚女的灵力产生不良的影响,是以,所有的巫女都不被准许出塔,除了王室的人之外,几乎不曾与任何人接触。

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和百合一样,白塔就是她的家。

前任巫女养大了她,教给她所有巫女该学的东西,却也在她十八岁成为巫女时,离开了她。

这是所有巫女的宿命,唯有以前一任巫女的性命为代价,才能将所有的灵力传承给下一任巫女。

是以,百合继承巫女的同时,也就是她的死期。

她并不怕死,但,随着时日将近,她却不敢将真相告诉百合。

以百合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真相,只怕宁死也不愿继承她的灵力。

巫女本该是无心无情的,但这些年来,她却也对自己一手带大的百合有了母女般的情感。

是不是……她的教育太过失败,才让百合感染了她深藏的情感?白姨……百合想答应,但却不愿说谎,只是沉默。

好了,你什么都别再说了。

记住,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巫女,必须要摒弃个人的一切感情才行。

她再次提醒。

明白吗?嗯,百合知道。

她点头。

这些话,白姨在她面前都提过不知千百遍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一直以来,她却不怎么认同。

她向来都认为,一个巫女如果连一点感情都没有,怎可能会是个为人着想的好巫女?就像白姨,老冰着一张脸,可她知道白姨的心最软,根本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一个好巫女,就真的要无心无情吗?而她,又真能做得到吗?这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虽然,他对她做了那些……奇怪的事,但不知为何,她却无法将他自心里移除。

她无法忘记,她答应过神要感化他;更无法忘记当他的手碰触她、他的身子贴住她时,所带给她的感觉。

她应该就此不再见他的。

可是……怎么,还有什么事要跟白姨说吗?见她站着不肯离开,白姨有些疑惑。

白姨,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出塔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她抬眼,眼底掩藏着担心。

你被人发现了?白姨整颗心一紧,上前捉住百合的手。

我……白姨,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看见白姨露出少有的慌乱,她也跟着心慌起来。

不是就好。

白姨这才恢复了原有的镇定,但却语重心长地道:百合,巫女是不能出塔的。

这是神的旨意,也是鲜卑的法令。

鲜卑的法令?百合十分惊异。

这点,白姨从未对她提过。

是的。

白塔巫女的责任在传达神谕、守护这个国家,如果任意出塔,外面的世界会影响巫女的灵力,相对地,也等于是背弃了守护鲜卑的责任,这对王室和鲜卑子民来说,是叛国的重罪。

可……白姨,你以前都没说过……白姨微微皱眉。

说了有用吗?还是,你非得被人捉住,犯下叛国之罪才肯不再偷溜出塔?事实上,她一直在纵容百合这孩子。

虽然一再告诫她不许出塔,但百合却总受到塔外的吸引。

幸而,她也只是在月湖畔透透气,不至于有太大的危险,也因此,她不愿让这孩子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但现在,该是让她收心的时候了。

百合羞愧地低下头。

白姨,对不起,百合以后不敢了。

如果可以让她平安度过这次的事件,她真的不会再溜出塔了……话虽这么说,但私心底,她却仍放心不下他。

他是她的责任,是神交付给她的,而她真可以就这样不再管他了吗?你知道分寸就好。

白姨……沉默半晌,百合又忍不住开口。

怎么,还有事想跟白姨说吗?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百合想了想,才又答道:白姨,巫女的责任只为了守护国家吗?当然。

这是我们之所以成为白塔巫女的原因。

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出现了一个会杀人的人,需要有人帮忙、感化他,那我……该不该去帮他?又要怎样才能感化他,让他变好呢?会杀人的人?白姨皱眉。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你――不,白姨,你别多心,我只是突然想到,所以就问了。

被这么一反问,百合有些紧张。

一个巫女,该不该做那些事呢?白姨沉吟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道:如果……可以帮得上忙的话,是应该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的。

不过……望着百合,白姨露出了少有的微笑。

傻孩子,要感化一个坏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百合颇感讶然。

真的?就算有神的指示也不行吗?白姨摇摇头。

一个人之所以会改变,是因为他自己想要改变,旁人的力量,甚或是神的力量,都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是这样啊……百合显得有些困惑。

这么说来,得先让他自己想改变才行,是吗?他?你指的是谁?白姨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

坏人啊!百合拉住白姨的手。

白姨,你都没专心听我说话喔。

白姨这才笑了开来,缓缓地道:是,改变的动机很重要。

不过,若要说真有可以感化一个人的力量的话,那应该就只有――‘爱’的力量了。

不过,只要你不再随意出塔,这样的事,是不会让你碰上的。

身为白塔巫女,我们最大的责任就是守护这个国家,其他的都毋须多想,明白吗?嗯。

百合点点头。

爱的力量?是她的力量不够,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吗?复述着得来的答案,百合显得若有所思。

不!她不能再多想了。

从现在起,她必须做一个专心守护国家的白塔巫女。

但在这之前,求神保佑,别让他发现她、找到她。

她发誓,她一定会做个最称职的巫女的!※※※辗转的夜。

她全然无法人眠。

脑子里、胸臆间,全是他的身影和气味。

轻抚着自己的唇,她无法忘掉,当他的唇碰着她的那一刹那,那如遭雷殛的震颤。

那软软的、冰凉的,却又让人整个儿像是要着火似的触感,她现在仿佛还能感受得到。

他为什么会……那样对她?出于本能的,她知道那样的接触,只会发生在最亲密的人之间,但他……他这么做,是不是就代表了……她旋即摇头,排除了那些不可能的想法。

他与她,是不可能再见面的,现在她又想这么多做什么呢?塔外人的世界,不是她该多想的。

她难以了解他心里真正在想的是什么?只知道,想到他,会让她觉得难受。

在他心里,她究竟算什么呢?她强迫自己合上眼,不再去想那些她不该想的事――尤其是与他有关的一切。

但才一合上眼,他的身影却清晰得仿佛就在她面前。

不――她整个人香汗淋漓地坐起。

病了!她一定是病了!她的心跳慢不下来,呼吸比往常急促,满脑子像是一团浑沌,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她胸口的紧缩、心里的不安,还有一些……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的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他的出现,彻底地改变了她的世界。

他与她,是如此的不同,这样不同的世界,能有交集吗?噢,烦死了!她拉过锦被,让自己埋进里面。

不可以、不能再想了。

她强迫自己数着星星人眠。

只要日子久了,就会忘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久了,一定可以忘的……恍惚中,她缓缓地跌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