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甩到马背上,庄可人气得尖叫。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拿她当货物甩来甩去了,什么她把自己许给了他,所以他决定好好留着?她是人,又不是随他指使的物品!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大伙儿都在看呢!你这么大声叫,不太好吧?跃上马背,坐在她身后,唐磊拥住她,附在她耳边低语。
谁管你什么光天化日、谁管你有多少人在看!我生气就是要叫!最好叫来所有的人,让大家知道你这人有多恶劣!她忍不住大吼。
自从遇见他之后.她所有的优雅、高贵、冷静,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简直就是她命里的克星、专程来凌虐她的恶魔!唐磊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你不觉得,坏脾气的女子配上恶劣的丈夫,是再合适不过的吗?他反唇相稽,也不让她占上风。
本来,他是应该跟着她一块儿生气的,然而事实上,把她自齐家书苑带出来之后,他的心情就出奇的好。
一直以来,他喜欢女人却不愿受女人束缚,更厌恶让女人跟着他、缠着他。
然而现在,情况似乎是有些不同厂。
将她带在身边,让他觉得安心和……愉悦。
是因为成厂亲的关系吗?他不甚确定。
你――竟敢说她是坏脾气的女子?!她猛地回头,不由分说,一口咬上他的右臂。
唐磊皱眉,没料到她竟会有这样的举动。
痛!当然痛。
可若想要让她放开他,除出动用暴力外,也只有等她气完、咬够了,才会自动松口。
那……就等吧!马儿达达地前进。
唔――好一阵子没得到他的任何反应,她忍不住惊讶,却是咬着不放。
扬起眉,口中突然尝到一股咸腥的味道。
这人是怎么了?被咬着不疼吗?还是,她咬得不够用力?话说回来,她这样……会不会太过份了些?她倏地松口,低头一看,却见他的臂上已经出现了一圈牙印,上头还隐隐渗着些许血丝。
吓厂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我……你……你不疼吗?顿时,一股内疚自心底生起。
这…―应该很疼吧?天!她怎么舍做出这样的事?还可以忍受。
他答。
还可以――听这话,她的火气忍不住炸开来。
她咬他,他可以躲啊!干么傻愣愣地让她咬?被人咬成这样还不知这叫疼,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咽,!她气他、更气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成了个野蛮任性的女人了?就算再怎么生气,就算他真的很讣人生气,可她也不能这么自伤人啊!更气的是,这唐磊简直莫名其妙,竟就这样任她咬着,也没想到要阻止她?就没见过比他还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她瞪着他。
像他这样的蠢蛋,活该被她修理!现在是怎么着?被咬的人还得被骂?他勒住马缰,让马儿慢下来,省得她囚太过激动而摔下了马背。
可人小宝贝,你这个性可真是别扭。
啊?他刻意摇了摇头。
想向我道歉大可以直说嘛!同样是动‘口’,何必用‘咬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式呢?伤了我无妨,可咬疼了你的牙,那就太划不来了。
谁――被察觉内心的秘密,她的一张俏脸瞬间胀得通红。
谁说我想道歉了!她咬住下唇。
姓唐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用那种恶心的话称呼我、再用那种该死的态度跟我说话,那就不只是一口、两口的问题了!她威胁,双眼不自觉地眯起。
什么小宝贝,肯定是他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说的话。
可恶!想到她就觉得呕!唉呀,真让人害怕啊!他故意耸肩。
被人‘咬死’的死状,那简直是太惨烈厂。
当然,他从头到脚看不出有半点害怕的模样。
要他不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那太难了。
难道她不知道,逗她是他现在生活中最大的乐趣之一吗?姓唐的!她大叫。
什么事?‘姓唐的’的娘子。
他极有默契地喊回去。
我、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是这样的吗?他故作不解。
你不觉得,为夫的我也已经很忍让你这个妻子厂吗?我――她干脆双手用力一推,翻身下马。
你下来!加个‘请’字,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基本上,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喜欢占‘上’风的。
他微笑。
瞧她一副要与他决斗的模样,只可惜,他向来不与女人斗。
当然啦,如果斗字换成了逗,那就又大大不同了。
在遇见她之前,他的生活舒适愉快;但在遇见她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开怀。
他不得不承认,他碗实是看些潜藏的恶劣性格,只不过在遇见她之后才发挥到淋漓尽致罢了。
一种棋逢敌手、前所未有的痛快舒畅感在他心中涌起。
随便你!坐在上头也不见得真占得了上风。
她抬头咬牙。
还有,谁要你忍让了?根本就是你一直故意激我,否则我也不会……做出咬人这么愚蠢的举动!不会怎样?不会……庄可人深吸一口气。
好吧!我是咬你了,你想怎么样?咬回来吗?反正,她是不会道歉就是了。
虽然她心里确实是有些歉意,但想到他可能会有的奚落,她干脆让他咬回来还痛快些!咬……回来?他说话的语气,像是突然发觉这是个好主意似的。
庄可人明显地后退一步。
你想……怎么样?唐磊暗自失笑,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唇角微扬起一个邪邪的弧度。
如果这是你道歉的方式的话,我乐意接受。
真是够了!道歉别想!少说废话,要咬你就咬吧!她仰起头、闭上眼,视咬如归。
真弄不懂,齐小小的帮夫秘笈她读得好极,甚至连齐小小都说她资质过人,可为什么遇上这唐磊,就什么都不对了?他微一俯身,伸手拉住了她的臂膀。
那我咬喽?她准备忍住。
说时迟、那时快,他伸手一拉,便在她唇上印下一个热辣辣的吻。
唔?!她的双眼陡地大睁。
顿时,一股暖流自她小腹升起,漫过四肢百骸,她只觉脑子发昏,身子无力。
他的两片薄唇像是有魔力般,完全地蛊惑着她。
若不是他一手捉住她的手臂,或许她这时早已虚软得坐倒在地了。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他陡地松开了她。
天!他几乎忘了她的唇有多甜美!倘若他不松开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
咳!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明显地沙嗄。
接下来的日子,咱们要兼程赶往广州,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可以早些找到我大哥和赵如花。
为了节省时间,咱们还是尽早上路吧!嗯?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她有些错愕。
当她还在为他的吻意乱情迷的时候,他竞可以这么冷静地讨论接下来的行程?顿时,稍稍平熄的怒火再度上扬。
她甚至开始怀疑,他对她的忽冷忽热,究竟是他的性格有问题,还是……故意的?不待她反应,他一伸手将她拉上马背。
你要是累了,就靠着我歇会儿吧。
我不――嘘――他安抚她。
霎时,她就像是被摸顺了毛的小猫,全然失去了反抗能力。
她应当生气的,甚至,她根本就应该跳下马背。
可不知怎的,所有的怒气却在他低沈的嗓音和坚实的怀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见他对她所造成的影响,他是虚荣且满意的。
然而,他内心却仍隐隐觉得不安。
不安的是,堪称情场圣手的他,竟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吻而几乎失控……这实在是――太糟了!***感觉到自己的口水快要滴下来,庄可人忍不住用力吸了下。
噢!实在是很难睡耶!这床不但硬邦邦的,还没事动来动去,让她连觉都睡不安稳。
……没事动来动去的床?!她猛地警醒,发现自己整个入睡趴在唐磊身上,而他正抱着她坐在大树下,本来骑着的马儿早已躲到树下吃草。
这是怎么回事?她倏地坐起。
他护住她的后腰,免得她因过于激动而往后扑跌。
没什么,你睡着了,顺便流了些门水罢了。
望着她睡眼惺忪的睡脸,他的笑也不自觉地带着宠溺。
啊!她低头,果真在他胸前看见一小坨水渍。
顿时,她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睡着也就算了,还在人家身上流口水?!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不等于是让他逮着了她的小辫子吗?我不是故意的。
她立即推开他站起,还顺道拍了拍衣物。
我看……你‘最好,就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
她可是非常诚心地劝告。
庄可人睡觉流口水?这么丢脸的事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如果……我说出去呢?他拍拍衣物,跟着站起。
原来他的小妻子还真在意这样的事。
你――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要真敢说出去,就等着破灭口好了!她咬牙威胁。
这么严重?他假意倒抽口气。
那――改成我白废双眼成不成?我要是看不见,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我看见了你流口水吧?她瞪住他。
耍嘴皮子?他要真敢废,她就跟他姓!我自己来!二话不说,她抡起双拳就往他双眼挥去。
他一把握住她的双腕。
你来真的?谁跟你说假的?她挣扎,却挣不脱他的箝制。
你该死!只要找着机会.你就刺激我、嘲弄我、还找我的碴,今天我要不反击,岂不是要一辈子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什么优雅、尊贵,在他这种人面前就不必讲究了!一辈子?她想跟他一起过一辈子?这话让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庄可人一怔,脸―亡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真想一拳打掉他那令人心跳的笑容。
庄可人!你真是太不争气了!她暗骂自己。
你不是在生他的气吗?怎么可以还因为他迷死人的笑容而脸红心跳?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心情好,所以笑。
他靠近她,将她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他高大的身形整个儿买住她,她本能地后退。
心情好?她是说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她皱眉。
无论是什么,这可不是她的本意。
心情好是你的事,用不着对着我笑!告诉你,我心情坏得很,你最好少意我!那好,咱们换个话题。
他微笑,一手抚上她的顿。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要立志嫁人豪门,当个贵夫人?哪个女人不想嫁人豪门富贵夫人的,这话题一点儿也不有趣。
她伸手去拉开他的手。
是吗?但却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样‘立志’吧?他微笑,一手揽过她的后腰,将她锁进他的怀里。
啊!她惊呼,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你管我!我特别虚荣又爱钱,不行吗?再换个话题吧!你不是那样的女人。
他勾起她纤巧的下巴,望进她眼底。
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她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
你少自以为了解我。
反正我嫁都嫁了、你也娶了,你管我立不立志?他几乎望进她灵魂深处的黑眸令她心悸。
他察觉了什么?他想知这些什么?我没有‘自以为’了解你,我只是‘想’了解你。
为什么?她困惑。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要跟我相处‘一辈子’的女人,我想我们是该要彼此了解一下。
这理由,够充分吗?他挑眉。
不知是他语气和眼眸中的诚恳,还是他那句要跟我相处辈子的女人一打动了她,她垂下眼睫,缓缓地道:我是个私生女。
他没有开口,只是任她继续说下去。
本来,我娘只是庄家的一个小婢,但庄家数代单传,我爹和他的元配却一直没生下一男半女,为了传宗接代,他们找上了我娘,允诺她若生了男孩,就让她成为庄家的二夫人,但若生了女儿,除出五十两银子外,什么也没有。
而我娘……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
……生下了我。
她的哽咽让他的心跟着揪紧。
虽然庄家仍让我们留下,并照顾我们三餐,但我娘始终抑郁寡欢,因为我打碎了她的梦,毁了她的一生。
我八岁那年,娘就因忧郁成疾而过世。
像是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她偎近他。
至于我爹,八年来除了我之外,没再生下任何儿女。
或许是放弃生子的希望了吧,娘走了以后他着人将我领回了主屋,与我谈了交换条件。
交换条件?跟一个刚丧母的八岁女娃儿谈?唐磊咬牙。
当时他若在场,绝对会狠狠捧那男人一拳!他让我上学堂念书、请师傅教我琴棋书画、让帐房教我如何管帐……总之,所有能学的我都学。
唯一的条什便是――等他百年之后,我要替他戴孝上香。
她冷笑。
很可笑吧?―个不怕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人,却怕死后没人―上香!或许每个人所畏惧的事不同吧。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立志嫁人豪门成为贵夫人了。
可以想见,对她来说,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夫人,才能永保地不被人遗弃、不受人轻视。
所以我立志,一定要嫁入豪门,成为掌权的当家主母,让我娘知道,生女儿也是可以扬眉吐气的。
她垂下眼睫。
或许这样,娘在九泉之下才会安息。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原来外表看似坚强的她,竟因为那四强往的伤害而深受影响。
想到她曾受到的那些待遇和如今的坚强,他的心跟着紧缩。
如果他能够更早遇见她,或许,她就不用受这许多苦了。
但唯一令他庆幸的是,她愿意把她的过往让他知道,这表示她信任他。
而他,则暗暗发誓,将保护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嫁入豪门就一定是扬眉吐气吗?想到他若没出现,她可能嫁给别的男人,他就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那么……难道你没想过,要是所嫁非人―――我当然想过,所以我才会到‘齐家书苑’去学‘帮夫秘笈’。
事关我的――生和志愿,所有可能的状况我都早已设想过了。
听到齐家书苑,唐磊忍不住皱眉。
齐小小教你们如何找到好夫婿?有时他真不知该感谢齐小小让他认识了可人,还是该气她替他惹了许多麻烦,是以每每提到齐小小和她的书苑,他都忍不住要皱眉。
可以这么说。
看来,你是想得很周详了。
那么……现在你嫁给了我,这一切,是你所想要的吗?他忍不住问。
他知道自己的条件优异,更知道自己是大多数父母心目中的乘龙快婿,然而他却发现,无论他多有自信,他却仍在乎极了她对他的想法。
她的眼神顿时显得困惑。
嫁给他,跟她所想要的……不尽相同。
而且似乎……超出她的想像。
她要的,是像他这样的夫婿吗?她疑惑了。
他有钱、有权、有着她理想中的身家背景。
然而,他的太过俊美、太有能力和主见,却令她不安。
她有自信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但他……是她可以掌握的吗?再看看眼下的情况,她根本无法确定,何时才能回唐家做个真正的少奶奶,这些,都和她所期望的不同。
但――她却仍嫁了他、跟着他,甚至对他吐露从未向任何人倾吐过的心事。
这代表了什么?是不是……她……爱上了他?这想法让她心惊。
那么,你娶了我,这一切又是你所想要的吗?她反问,却害怕即将听到的答案。
他是怎么想她的呢?他……爱地吗?我?他没想到她会用问题回答他的问题。
她抬眼,等着他的回答。
望着她晶莹的大眼,他的心怦然而动。
本来,他是誓言不娶妻的;本来,他是可以弃她于不顾的。
然而,他却为她破了誓、为她舍弃了纵情逸乐的日子,除了爱,还会有什么理由让他做出这么疯狂的事?他没有回答,只是以吻,封住了她所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