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尘泪_李璇 > 第六章:

第六章:

2025-03-29 06:03:16

今天凌晨两点,高雄海关接获线报,一批由程氏货运运送的十柜货运藏有大量毒品,目前货柜全由海关扣留详细盘查中,尚无更进一步的消息,而程氏企业董事长程浩一则郑重发表声明,程氏一切交易皆属合法,并无任何不法情事。

怎么样?这样的情况你满意吗?石磊关掉电视,深吸了口烟,转身望向柳望月。

她点了点头。

这只是开始。

玩着手上的卡片字条,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如果可能,我愿承担你的一切苦楚。

爱你,是我一生的梦想。

蓝天、绿地、你和我、一个深情的拥抱,世界就已美好。

一张张的字条、一张张卡片,一字一句都牵动她的心。

虽然,她不知道写这些句子的人究竟是谁;但他写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像已经认识了她一辈子似的。

从认识小磊以来,从没有人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有时,甚至她在为小磊的事伤心时,这样小小的字条反而为她带来些许安慰。

以至于在全心想要报仇的时刻,竟会为这样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分了心。

你在看些什么?察觉她的分神,他停下了话,凑上前去。

没……没什么。

她急急地收起了字条,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即使亲如小磊。

这样的举动,使得他的脸色有些异样,但他却也不说话,只是收回了身子。

好。

那么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了,由我全权处理。

说完,他接着拿起电话,对着话筒道:李经理,放出我们收购的所有程氏股票,越快越好。

什么?!听见这样的决策,望月急得上前抢下他手中的电话。

小磊,你疯了?那些股票是我们花多少钱才收购的,你竟然——不容她继续说话,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

我说过——别再用那两个字叫我!她惊愕,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放开我!小——石磊!你放开我!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对这样的称呼有这么大的反应?一直以来,她不是都这样叫他的?不叫小磊叫他什么?她可不愿跟尹如苹一样唤他磊。

那,不是她的小磊。

石磊?他挑眉。

至少是个开始。

她转着吃痛的手腕。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放掉程氏的股票?还是为什么我突然之间变了?都有。

她黯然,低下了头。

就算他变得不再像以前的小磊,却仍最了解她的想法。

但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难道她的割舍仍不能避免这些伤害吗?瞥见他讥诮的神色,她的心,阵阵地抽痛;仿佛一夕之间,属于她的温柔和关怀全都消失了。

是她一手造成的?是她将他推离自己身边的吗?她不禁要怀疑,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股票的事很简单。

他重重地跌回躺椅,轻松地仰靠着。

海关的事一公开,程氏股票必定大跌,我当然要赶在这之前全部抛售,赚他一笔,顺便鼓励跌势,让程氏的声誉重挫。

然后……趁他们亏损之际,再以最低价全面收购,这样,岂不是一举数得。

他笑。

至于我为什么改变……那得要问你了。

他缓缓起身,捻熄了香烟,逼进她。

问我?她不由得连退了几步,被他脸上的神情吓着了。

他的小磊一向是温柔的,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那眼底,像是有把火焰似的,直烧她心底,像要夺去她的灵魂。

没错,问你。

他欺身上前,再度逼得她步步退后,最后,她被锁在墙与他的胸膛之间。

我一直想问你——小——小磊!你——干什么?胸臆间混合着烟味与汗味的男性气息,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想干什么?他腾出一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我现在最想做的是——这个——天地仿佛在瞬间发出轰然巨响。

他吻她?!这样的认知让她震惊不已。

不!事情不能是这样的!她奋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企图脱离他的掌控。

但他却将整个身躯贴上了她,腾出一手轻松地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另一手,则稳住她的后脑不让她擅动。

唔——她想开口,所有的话却全数落入他嘴里。

顺势,他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她燃烧几至沸腾的吻。

他的舌,轻轻勾勒她的唇线,留下一道清凉。

既而,一个轻如点水般的唇瓣,轻啄着她的。

他的唇,带着点冰凉,却又同时如此地火热和柔软。

她不曾记得有人这么吻过她,只觉脑际一片空白,一股热流自上向全身延烧,烧得她几乎要瘫软下去。

像是察觉了她的情况,他极自然地将她两手移至自己肩上,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臀,撑住了她即将下滑的身子;而他的身躯,正以极亲昵的姿势紧紧贴着她。

一个柔软、一个坚硬,几乎是完美的结合。

突然间,他的舌毫无预警地侵入她的,引得她全身一阵轻颤。

啊……她不自觉地呻吟出声,却恰好让他的唇舌更深入,夺去她的呼吸。

她的心狂跳,如擂鼓似的大声。

所有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冲向大脑,炸得她失去了知觉。

她几乎无法再承受更多,突然,他的身躯稍稍后退,像是要结束这个吻;然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她反射性地勾住了他的颈项,不让他离开。

这举动,让他自喉际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挫折的呻吟。

望月!他沙嗄地低吼,将自己硬生生抽离她,重重地喘着气。

在她还没恢复之前,他早已将她的头轻按在自己颈侧,试图平息她剧烈的心跳。

天!望月,你会让我疯狂的!她一时仍无法思考,只知道自己和他紧紧偎着,两人的心跳和喘声息息可闻。

老天!他吻了她!像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那样疯狂地吻了她!而她,竟然也享受了那个吻!他的呼吸渐渐平息,轻轻地放开了她。

而在没有他的力量支撑下,她整个人竟顺着墙瘫软滑下,不敢置信地跪坐在他跟前。

他跟着她蹲下,锁住她因情欲而氤氲的双眼说道:想清楚,我早已不是当年的石磊,而你——经过我刚才的证实——望月,你纯洁得一如刚出生的小白免。

他抚着她滚烫的颊。

记住!我只是做了七年来一直想做的事。

别再把我当孩子看……她仍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弟、弟。

他一字一句地说。

???她在躲他,很明显地躲着他。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白天,他去上班,她请假;晚上,他回到家里,她却将门紧紧地反锁。

他在厅前烦躁地抽着烟,一支又一支,整个人几乎要被烟雾所吞没;但这样,并不能让他感到丝毫松懈。

他必须给她时间,他一再告诉自己;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扮演着弟弟和保护者的角色。

就是扮演得太好了,才会让她一直不把他当成男人看待。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他知道她从未爱过,他亦然。

但每天每天,多了解她一分,他就多爱她一分。

他知道她聪明、美貌、坚强、能干;但他同时也知道,在她小小的心灵里,也有梦、有爱,有温柔——就像一个小小的天堂。

孵则,她不需要把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孩带在身边,更不需要费尽一切心力来培植他。

保镖?如果真需要的话,以她当时的财力,足以请得起世上一流的保镖,但偏偏,她留下了他。

或许一开始是出于同情,甚或同病相怜。

但,有多少人会因同情而做出这样的事?他相信,只有她。

一颗饱受摧折的心,却仍能留下空间去爱另一个受伤的人。

她,是他的天使。

他愿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那么,爱上她是因为感恩吗?不!错了。

没有人会因为感恩而爱上另一个人。

那会是一种痛苦。

因为,爱,就是爱,不需要理由,更没有原因。

他起身,走到她的门前。

伸出了手,却又放下。

他必须给她时间,他再次告诉自己。

一段蛰伏了七年的感情对她来说就像颗炸弹,震碎了她所建构的生活。

他知道她怕——怕失去那个她熟悉的小磊。

是了!他突然眼前一亮。

他必须让她明白这点。

只要让她明白这点,她就会知道她那些担忧和坚持都是不必要的!想到这里,他举起手敲上了她的房门。

喀!几乎是同时的,她的门应声而开。

望月!他欣喜若狂,脸上难掩兴奋的神色。

若不是想通了,她不会在连续躲了他一星期之后主动走出那个房门。

小磊……她的眼红通通的,像是才大哭过一场。

望月——他的手,不自禁地抚上她的颊。

别这样折磨我,你可知道这些天来,我有多么担心你。

她的眼,锁住他的。

你——教我怎么办——这一切,好难、好难啊!望着他同样憔悴的脸,她的心隐隐作痛。

望月,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

她的柔美轻轻地捂上他的唇。

不,别说,别这样说。

这一刻,他的任何一个眼神、任何一句话,都足以动摇她的决定。

她阖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小磊,我也爱你。

她轻轻吐出这些字句,轻得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双眼倏然晶亮,像是听到了令全世界振奋的消息;他忽地收紧双臂,像在捧着珍宝般拥她入怀。

我明白,望月,我明白。

自相遇的那天起,我们早已爱上了对方。

她垂泪。

别哭,望月,为什么哭?感觉到胸前的湿润,他托起了她精巧的下巴。

你放心,这一生,我不会再让你哭泣。

话声出口,却已哽咽,他只知道她哭了,却未曾察觉自己脸上的泪。

好长的一段路啊。

他喟叹。

七年来,他紧紧地压抑自己,只怕这样的感情会伤害她;他一直在等,等自己足堪与她匹配;等她忘掉过去的伤痛。

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

小磊,你听我说……她埋入他胸前,双臂紧紧地环住她的腰。

就让她放肆一次吧。

他轻轻推开她,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却更加地环住了他。

不!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一会儿。

傻瓜!他愿意这样让她抱一辈子!小磊,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我一出生就注定了无法见容于世——我是个私生子,一个连我母亲都不知道父亲是谁的私生子!这是她从未道出的秘密,藏在她心里几乎有一辈子了,但为了小磊,她必须剖开这血淋淋的伤口!十七岁,我就已是程弘义的禁脔,一直到认识你。

这些年来,我的心中从没停止过仇恨,即使不愿承认,但那排山倒海的恨意早已将我淹没,我不能爱,也没有资格去爱!如果你知道我的心有多么黑暗,你会害怕的,为我那永不熄灭的恨意感到害怕。

毕竟,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啊!不!别说话!我要你听我说完!她阻止了他。

小磊,你还年轻,有着美好的未来和前途,还有——爱着你的女子。

想到尹如苹,她的神情黯淡下来。

而我,只是一朵早凋的花,不值得你这样待我……说到这里,她早已数度哽咽,泣不成声。

望月……他低唤,声音里,有着沉痛与苦楚。

他知道她为自己的身世深深受到伤害,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样的过去竟如此深植在她内心,像一株砍不倒也烧不掉的魔树般紧紧地将她牵绊。

他以为,有了他的陪伴,至少,能在黑暗中给她一丝温暖与曙光。

但,令他心痛的是,原来她一直孤独地瑟缩在那片阴影里,从来也未曾踏出半步。

天!这么多年来,她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度日的吗?想到这里,他握紧了双拳。

他好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解开她的心结;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安抚她受伤的灵魂。

他闭上眼,阻止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

望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她伸出手抚上他纠结的眉心。

小磊,听我的话,好好地过你的生活吧。

瞧,就像咱们以前一样,我是你的望月姊姊,你是我的小磊弟弟,将来,等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我还可以有小外甥叫我一声阿姨呢,那样,不是很好吗?你说是不是?她仰头,轻声地问。

眼底,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激动地握住她荏弱的双肩低吼。

我要你做我的妻;我要你唤我一声磊;我要我们的孩子唤我一声爸,没有别人!就只有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多美的幻想啊!望月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有些迷NFDAB。

那不正是她所想的吗?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这一切能实现,该有多好!她?趸乇凰兆〉氖郑潘难奂岫ǖ氐溃骸罢馐遣豢赡艿摹P±冢悴幻?白这世界有太多的禁忌和陷阱,我的过去,太过复杂,我的年纪对你来说更不适合,这其间,有太多太多的责难和辛苦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嘘——她再次地阻断他。

别再说你爱我。

爱是不能解决一切的;更何况——爱是多么虚幻而不切实际的东西啊。

若是有一天,你不再爱了呢?她摇头。

小磊,我是无法再承受那样的伤害了。

望月——我爱了你整整七年哪!爱得那样刻骨铭心、爱得那样心痛,我这一生,不可能再爱上其他的女子了!不!别这么说!她捂住了双耳,用力地摇着头。

人是会变的,没有什么是我能相信的,甚至,我连自己都无法相信,你要我相信什么呢?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尹如苹又算什么?还有其他的女人呢?她们又算什么?望月!他捉住她捂住双耳的手。

是的!我承认!我是有过一些女人,但,我是个男人啊!你教我怎么忍——他慌了,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那些女人,包括尹如苹在内,我们彼此之间早有默契,那只是男女间纯粹的需要罢了,与感情无关。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无法置信地摇头。

爱与欲真是那么单纯地二分吗?若真是如此,你教我如何再相信爱情?爱一个人,又怎么能和另一个人发生关系?你能称那叫做爱吗?!不!我不能!一千一百个不能!她狂乱地摇着头。

想起和程弘义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没有爱,也没有恨,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和永远也无法磨灭的阴影。

望月,我知道那样是不对的。

但,那些也都过去了啊!你不能拿那些过去的事来要求我,正如我未曾在意你的过去一样啊——话还没说完,他却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望月的眼神明显地黯淡下来。

未曾在意我的过去?她轻声地道。

若真不在意,又何必提呢?她早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己所爱的人的过去;尤其是像她那样不堪的过去。

但,她不能怪他的,不是吗?望月,别这样!我从没有那样想过,你别误会了!他慌了。

我没有误会。

她轻轻挣脱他,却挣不开。

我早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为什不听呢?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好喜欢以前那个小磊。

他会安慰我、保护我、说笑话给我听,而我,能照顾他、爱护他、给他我所有的一切。

就像,像真的姊弟一样。

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地打碎我的梦?难道你不知道那是我仅有的一切吗?石磊!你好残忍、好残忍——她用力地推开他,转身跑向屋外那片无尽的黑夜里。

石磊重重地跌回沙发上。

???生命真讽刺,不是吗?这样的心情,这样的冲突,却遇上一个云淡风清的夜晚。

若是在此时下一场雷雨,或许还能稍稍平抚她的伤痛。

但,老天就是这么残忍,即使是在深夜,依旧是如此月明星稀。

像是在对她的人生做最大的讽刺。

躲过了石磊的追赶,她自灌木丛中攀爬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只是这样不停地走着。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她会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呢?她好想,真的好想,好想出生在一个快乐温暖的家,然后长大、恋爱、结婚、生子,与她所爱的小磊一起终老。

这样的人生,应该不算是奢望吧?但为什么,她什么都得不到。

不知不觉走到山崖,往下,可以望见点点灯火。

好美。

不知每盏灯下的人们是否知足而快乐呢?她轻轻地往前移,脚下,有些微微地发颤。

真傻!她在怕些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吗?没错,她的仇是还未报,但报了仇又如何?到头来,她仍只是一个人。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瞬间,一个句子闪进她脑海,像闪电般击中了她。

如果可能,我愿承担你的一切苦楚。

爱你,是我一生的梦想。

如果觉得寂寞,仰望天上的星,你会发现我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你。

蓝天、绿地、你和我、一个深情的拥抱,世界就已美好。

天哪!她垂软下来,整个人跪坐在地,手,掩上了面。

她不是一直都一个人的,还有,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关心着她,给她力量、给她希望。

求死,多么怯懦的行为,怎么可以发生在她柳望月身上。

如果她真死了,小磊会有多伤心自责、关心她的人会有多痛心,而那在地狱里的程弘义、等着她报仇的程浩一,才会是最开心的人吧!天!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突然,一个煞车声紧急响起,紧接着车门开合声、脚步声朝她走来。

望月?!柳望月?!她回过头,脸上露出的惊愕恐怕连她自己都会吓了一跳。

程浩一。

她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

???手握着热茶,身上盖着大衣,柳望月形容憔悴地坐在程浩一的厅房里。

望月,你怎么会一个人在那种地方?他关切地看着她,轻声问着。

她不答话,只是盯着手里杯中缓缓升起的水蒸气。

望月,你说说话啊,否则你让我该怎么帮你呢?他接过了她手上的热茶。

好,你不说没关系,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跟你那个小弟弟闹翻了,所以才一个人跑出来?他这样揣测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石磊是她的亲人,更是她的保镖,而据他所知,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一定就有石磊;而方才,她竟会在那样的夜里单独一人出现在山崖边,可见,必定是和石磊起了冲突。

想起刚才的情景还不免令他有些担心,要不是他因为烦着公司的事睡不着出来散心,也不会在那里遇着她,说不定,她早做了他以为她要做的事了。

听完他的问话,她的眼里竟蓄满了泪水,勾起他的不舍。

原来对她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毕竟,这样一个动人的女子在他眼前落泪,他又怎能不动心呢?望月,你别哭。

他握住她软软的小手。

我替你打个电话,要石磊来接你好吗?不!不要!话一出口,她立即激动地阻止。

浩一,我不想再见到他!对她这样的反应,他倒是有些讶异。

望月,究竟是什么事值得让你们吵成这样?望月却不答话。

他只得笑着道:我记得你说过,虽然石磊不是你的亲弟弟,但你们的感情比亲姊弟还亲。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计较的呢?她摇摇头,既而颓丧地垂下。

浩一,你不明白。

这次,石磊他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在听。

她晶莹的眼里还泛着泪珠,细声道:前些天,我知道你的程氏遇上麻烦了。

当时我想以你的能力绝对足以应付,所以也就没再多想。

但今晚我在查帐时竟发现有一笔额面不小的进帐,查问之下,才发现石磊他——他竟将程氏的股票抛售一空,说是要趁大跌前卖出。

本来,站在公司的利益来看,这是无可厚非的,但……说到这里,她的颊上竟微微泛起红晕,瞧得他一阵心动。

虽然我们对彼此的认识并不深,但……我总觉得既然是朋友,就更不该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

但石磊说什么也不听,甚至跟我吵了起来,我一气之下就……说着,眼底又满是泪水。

后来,我想不出能到什么地方去,身上也没带着钱,走到了山边,就再也走不动了。

没想到,却遇见了你……这样一番话令他感到十分惊讶,甚而有些受宠若惊。

他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维护他,甚至因而和石磊发生争执。

这,令他太意外了。

这——那我岂不成了罪人?他的话充满了歉意,却也是满心感激。

接连着数桩不顺的事件,和太古集团的落井下石,他本以为是他错看了柳望月,甚至怀疑她接近他是别有用心的;但没想到,她竟是一直在为他设想!甚至为他与石磊反目?这让他对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有些惭愧。

原来她根本就不知情!这一刻,原先对她的感情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既然连唯一的疑虑都消失了,他原就认定她是他唯一想要的女人的决心,竟更为坚定了。

浩一,你快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问题。

应该说,我对小磊太失望了。

这些年我苦心教导他商场上的一切,纵然在商言商,讲得是快、狠、准,但做人仍不能不顾道义。

但是我没想到,他竟会拿那些阴狠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朋友。

你说,他这么做,怎不教我伤心失望?她难过得垂下粉颈。

她说得没错。

程浩一的眼神充满激赏。

商场虽然多险,但为人处世若不能以道义为先,纵然可能发达一时,却绝无法长久。

这是所有商场老将都明白的铁则。

难得望月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心胸,真不愧是他程浩一选中的女子。

望月,你的心情我懂。

只是,你就这样跑出来,石磊他……会担心吧?她愣住了。

不是因为他说得对。

而是……自她见到他到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设身处地在为她着想,甚至,也替石磊设想。

她真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他像他父亲,是绝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

但,像程弘义那样残忍凶狠的人,又怎么可能有个善良的儿子?不!她不能动摇。

她在内心这样告诉自己。

不能因为他的片面之词就动摇了她复仇的决心。

仇,是一定要报的!否则她和小磊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又算什么?她无法忍受任何与程弘义有关的人、事、物。

他生前,没有因他的罪行得到一丝一毫的报应,死后,她更不会放他甘休。

什么叫祸延子孙他应该知道吧。

他的债,要他儿子来背!望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程浩一关心地问。

哦,不,没什么,只是走了一晚山路,有些累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虚弱地答。

唉,你瞧我有多大意,净顾着问你,却没让你歇息。

我看,你今晚就留在这儿吧,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解决,嗯?他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她反手握住了他的。

浩一,谢谢你,你真好。

傻丫头,说什么谢不谢,你肯留在我这儿,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的,我会安顿好一切的。

望着她的柔美,他不自觉地流露爱慕之情。

在他几近热情的凝视下,她娇羞地垂下了粉颈,顺势地枕上了他的胸前。

浩一,你对我真好。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他先是有些尴尬,但随即,环住了她的双肩。

毕竟,有多少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美丽的女子呢?尤其这女子又是自己所属意的对象。

他搂紧了怀中的人儿,给她温暖,也满足地笑。

本来,他以为这辈子是找不到他想要的女人了。

那些贪恋他权势的、喜爱他的俊美的莺莺燕燕,全都只是他逢场作戏的对象。

或许,在没见到柳望月前,他可以忍受娶一个那样的女人做妻子。

毕竟,他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事业。

但,在见过柳望月后,他再也看不上任何一个女人;因为,只有柳望月才是他想要的完美的伴侣。

有时,他真觉得老天对他相当优厚;给了他这副身家,又让他遇见毕生所求的女子,这一生,该是没有遗憾了。

如果她也能爱上他,他会珍惜。

因为,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柳望月了!偎在他的怀里,望月的双眼熠熠生辉。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老天竟会让她在那样的时刻遇上了程浩一!本来她以为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获取他的信赖,没想到事情却是水到渠成。

或许,这是上天可怜她,才会赐她这么一个绝佳的报仇机会吧。

她会好好利用的,她对自己许诺。

而小磊——想到他,她的神情又哀伤起来。

她不能再想他了。

未来,小磊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她,只要报完了仇,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