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29 06:04:17

夜的黑幕垂降了些,宁静的气息跟着烙深了点儿,尤其是骆家一楼的客房里,更是静肃得令人屏息。

直到床铺上的冷冰心张开双眼,客房内的不安氛围,终于在瞬间缓慢褪散。

倚站门边的骆维彦也才终于稍微缓降一颗悬吊的心。

醒了啦?何文媛坐在床沿轻声的问,伸手拂抚冰心的额发。

骆伯母?冷冰心才从混沌的意识中醒转,一时弄不明白骆伯母怎会出现在她眼前。

你刚才昏倒了,这里是客房。

何文媛温文的替冰心轻释她的疑惑。

刚才……冷冰心的眼神倏忽一黯,是了,刚才……对不起……别老是跟人说对不起!在门边静站的骆维彦忍不住低闷出声。

她眼底掩藏不去的哀伤刺痛了他,也让他生气,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总是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她没发觉她削弱的肩头根本扛不了吗?冷冰心被熟悉的低吼声吓一大跳,小手不觉抓紧胸口上的薄被,她循声往门边望去,在瞧见那高俊逸的人影时,芳心又抑不住的跳颤着。

他……什么时候在那儿的?维彦,你突然出声会吓坏冰心的!何文媛眼含苛责的睇向没事乱吼的儿子。

骆维彦促地皱下眉头。

为了不让冰心一醒来看见他,以为他又。

打扰她、为难她,他已经强逼自己站到了门边,现在他竟连开口说话也不行吗?傻孩子,别那么见外,你并没有麻烦我们。

何文媛慈爱的扶起想坐起身的冰心,然后迂回的试着让她说出心里的不痛快,有没有什么话要向伯母说,伯母很乐意当你的听众。

冷冰心微怔,随后摇摇头。

她该和骆伯母聊什么呢?骆维彦眯起了眼,她居然摇头?妈,请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冰心单独谈谈。

骆维彦放低声音,上前轻拉起他母亲往门口走。

耶?何文媛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被维彦请出了客房,这小子,待会儿非得抓他来拷问不可。

冷冰心无措的看着骆维彦将房门关上,在他回转过身和她的视线碰个正着的刹时,她慌忙别过视线,心乱不已。

他……要和她谈什么?该死!骆维彦闷闷低咒,极力忍耐她不看他,极力强迫自己站在门边。

你和冷智平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骆维彦直接逼问,因为他知道迂回的问法对她不管用。

冷冰心猛地一惊,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脑袋又低了些,正想摇头之际,他不高兴的磁性嗓音随之响起。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也别摇头!骆维彦管不住自己的走向她,坐上床铺后,不由分说便托抬起她低垂的小脑袋,让她只能看着他。

大哥说你今晚会昏倒,是典型的‘心理记忆牵动生理反应’的昏厥案例,也就是你极力压抑的伤心过往突然被挑起,你承受不住它所带来的冲击才会如此,你现在还想告诉我,你没什么,是吗?我……就算你又要说我为难你也好,我还是要你把心里的不愉快说出来,只有能够坦白出来,你才有可能抛得开心底的阴影,不会再自我压抑,你明白吗?捕捉到她美丽眼底晃闪的惊怯眸光,骆维彦不忍心,不想她老是躲在退缩的壳里。

冷冰心无助的咬着唇,她读得出他深邃眸中的善意关怀,可是她……你的母亲……为什么会杀你?骆维彦暗一咬牙,狠下心问。

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她那莹莹美眸里急速蕴满了泪……老天!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骆维彦低低咕哝,心疼的拥她入怀,方寸尽乱。

他只是想帮她,这下可好,他把她惹哭了……唉!冷冰心的脸一贴碰上他温厚的胸膛,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婆娑滚落。

奇怪?为何他总是让她有想哭的冲动?算了,我不逼你就是,别哭。

骆维彦轻轻地哄拍她,就在他彻底打消逼问她的念头时,他怀里的人儿,哽咽的开口了。

其实打从我懂事后,最常见母亲做的一件事,就是看她倚在门边,喃喃念着她深爱的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在我的记忆里,那个人好像没来过几次,只是会寄钱给妈……骆维彦没出声打岔,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是指她那个不承认她的父亲。

我不晓得妈平常会如何去找那个人,但只要有任何可以见那个人的机会,妈都不会错过的。

我二十岁那年,有天冷智平不知为何到我家,妈求他回去叫那个人出来和她见一面,谁知冷智平竟向妈说……冷冰心抖颤一下,久久没有接腔。

冰心,怎么了?骆维彦稍微抬起她犹带泪痕的小脸,挂意她突然的默不作声,冷智平说了什么?他说……冷冰心看他一眼,立即又垂下眼睑,他说——‘如果你女儿肯陪我一夜的话’。

骆维彦只觉脑门一轰,胸口随着燎烧。

天杀的冷智平,他说什么人渣的话!你……骆维彦望着她愁敛的小脸,蓦地顿住。

该死!他该怎么问,才不会伤了她?我是妈的女儿,可妈为了那个人,竟然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冷智平。

冷冰心心里的寒意开始飘升。

我的天!你母亲疯啦!骆维彦不敢置信的吼,然后就见她的眼泪又一滴一滴的掉,他只能心乱如麻的喊:冰心……我不知道妈的精神状况是不是那时就有异样,但当我断然的回答她一句:‘除非我死’。

妈立即反身进了厨房,然后……冷冰心珠泪涟涟的望着他,左手抚上心口,声泪俱下的说:妈大叫了一声:‘那你就去死吧!’她手上的菜刀便笔直地刺人我的心窝……骆维彦倒抽着冷气,整颗心都揪住了,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用他温热的身体温暖她发颤的娇躯。

他终于知道,她心口处那道狭长的伤痕是怎么烙上的了。

放声大哭一场吧,把心里的痛哭出来,别积压在心底,这样你会舒坦一些。

如果可能,骆维彦愿意代她承受她所有的痛。

冰心伏在他怀里,泪水随着他在她背上的拍抚、他在她耳畔的低语,再也停止不住的溃决而出,而后脆弱的紧搂着他的腰,痛哭失声。

她记得她获救后,好像一滴泪也没有流。

她哭不出来。

是因为她对母亲的心死了吧?她是恨她母亲的吧?可她丢不下她那可怜的母亲那样的日子,她真的过得好累好累……骆维彦教怀中人儿肝肠寸断的涕泣声催惹得心痛如绞,然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拥着她,让她尽情流泪。

......骆维彦一出客房,就瞧见他母亲在厅里望着他。

爸他们呢?怎么只有妈在这儿?骆维彦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喝。

你信爸在房里和美国分公司的负责人杰生谈点事情,你大哥去他的诊所了。

何文媛回答完后,伸手朝客房指指,冰心还好吗?哭累了,睡着了。

骆维彦回头瞥看客房房门一眼,心底满是不舍。

要不是妈刚才想端碗调养身体的中药给冰心,在门口听见你们的谈话,妈还真会好好骂骂你,竟敢惹得冰心哭成那样。

何文实在心疼冰心那孩子所受的苦,她母亲怎能这么糊涂啊!真不知道那家伙是如何撑过来的?骆维彦心有戚戚的说,踱步坐入沙发。

何文媛若有所思的看着维彦,纳闷的问:你饭前和冰心发生什么事,妈觉得你们两个怪怪的。

骆维彦叹吐口气,懒懒地将头向椅背,片刻,他闭眼怅怅地低喃:冰心说她不喜欢我。

咦?何文惊呼一声,马上沉下脸睨看她儿子,你是不是惹冰心生气,她才会说气话?我哪有惹她生气?是她当面……骆维彦脑中忽地一闪,他睁开眼坐直身子道:等一下,那家伙那天没看着我的眼睛……该死!她没看着他!妈不知道你和冰心发生什么事?不过冰心如果真不喜欢你,她应该早跟你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再说她若不喜欢你、不依赖你,她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她的伤心过往,然后扑倒在你怀里哭,她在妈怀里哭岂不是更适合?那她干嘛突然那样说?骆维彦粗声嘀咕,是在问他母亲,更是在问自己。

妈是觉得冰心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你也知道冰心习惯把伤心委届全往肚里吞,哎!真是苦了那孩子,不论身心,都曾伤痕累累啊……何文媛说到最后,不由得又摇头叹息起来。

伤痕累累?蓦地,骆维彦如被当头棒喝,脑海宜浮现冰心背部的交错鞭痕,难不成那家伙是因为……永兴事业果然是冷家的家族企业。

骆维彦的思绪陡地教他父亲的说话声打断。

冷家?听到和冰心有关的字眼,骆维彦即刻进人情况,那他们为何会突然找上骆氏集团,杰生叔叔和他们有生意往来吗?骆达远坐近他妻子身旁,朝维彦摇摇头,。

我们骆氏不曾和永兴有过生意往来,据杰生说,永兴负责人曾打电话给他,说想和我们合作,但杰生婉转回绝了。

原因?骆维彦简短的问,杰生叔对合作对象的筛选严格程度不输他和他父亲。

永兴的信誉不够强,这半年来更是因为经营者的懒散态度,公司岌岌可危,才会到处想找知名的大公司拯救他们的财务危机。

我们公司成为他们其中一个目标?何文媛插口问道。

骆达远向妻子略点一下头,而且是大目标。

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才没几天便派冷智平来到台湾。

他们派谁来都一样,这宗合作计划,没得谈!骆维彦冷声果断的说。

要他和伤害冰心的浑蛋谈生意?门儿都没有!没得谈是一定,不过爸担心还有后续问题。

骆达远来回溜看他妻子与维彦,微有难色的说:永兴的负责人是冷永权。

他是谁?骆维彦和他母亲同声发问。

冰心的父亲。

......隔天,骆维彦因为公司没什么重大事情,所以没去公司。

不料冷智平居然还有胆到他们骆家。

骆少董,因为到公司找不到你,所以我冒昧再次前来贵府叨扰。

冷智平看着面前没好脸色瞪望他的骆维彦,心虚的陪着笑脸。

要不是他叔父昨晚打电话催他尽快和骆氏谈妥生意,他才不会隔了一晚便又跑来骆家。

昨天到骆家,事情并没照他所预期的发展,反倒生了枝节,他离开骆家之后发生什么事,他可无从猜测哪!这有些不利他后续的商谈。

你可以滚了,我不会答应和你们公司进行任何合作。

骆维彦态度强硬的下逐客令,看见冷智平他就有气。

冷智乎顿时傻眼,事情变化得委实教他措手不及。

骆少董,你该给我个机会的,好歹看在我是冰心堂兄的份上啊!冷智平忙搬出冷冰心压骆维彦。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看看!骆维彦眉毛倒竖,气不过的欺近冷智平。

我和冰心有亲戚关系,我是她的……呃!冷智平话尚未说完,腹部便冷不防的挨了骆维彦结实的一拳。

你这个人渣!你还有脸说你是冰心的堂兄?三年前你是怎么跟冰心的母亲说的?要冰心陪你一夜,你这个该死的混帐东西!维彦……满怀愤怒再度挥拳的骆维彦听见了冰心仓皇的轻喝声,但,来不及,他有力的拳头已K向冷智平,冷智平也已抱腹哀叫出声。

阻止别人打架时,要喊大声一点,知道吗?骆维彦潇洒的望向门边惊愕地张着大眼的俏佳人,一本正经的纠正,却瞥见他那不知何时站立冰心右后方的母亲,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搞的?何文媛指着狼狈扶着沙发椅背的冷智平,一边瞪向维彦,一边牵着冰心走进厅里。

她带冰心到商场逛逛,怎知一回到家门口,就听见智平的哀嚎声。

我在揍他。

骆维彦坦荡的承认。

冷冰心不由怔愣的瞅向维彦,一般人的回答会是这样吗?这浑蛋说话轻薄你,意图染指你,让你挨了你母亲一刀,让你对你母亲绝望,让你的心因而冷到谷底,他不该揍吗?骆维彦定定看着呆呆瞅望着他的可人儿,直批冷智平的罪状。

我那时……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冷智平勉强直起身子,狡狯的为自己当年的邪念找借口。

开玩笑?你相不信我也只是和你开开玩笑……。

维彦……冷冰心急忙拉住快快不悦的维彦,怯懦的说:他不值得你动手,别理他了,好不好?是啊维彦,教训一下就够了,出事了可不好。

何文媛在一旁提醒。

我本来还想踹他两脚呢!骆维彦低声咕哝,利眼扫向冷智平,厉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冷董,骆氏不会和你们谈生意,你最好别再踏进骆家一步,否则下次就不只是像今天这样简单的两拳而已。

冷智平再怎么不识相,也明白骆维彦不好惹,他捂着仍隐隐发麻的肚子,掉头就走,已经碰了一鼻子灰,难道再留在这里受人嘲弄?好啦,麻烦解决了一个,现在轮到你了。

骆维彦看着碍眼的冷智平离开骆家,转望他身侧的美人。

我?冷冰心不解的睇看他,没发觉自己仍挽着他。

骆维彦望进她眼里的困惑,试探的问:你还是决定要辞职?冷冰心微顿,稍稍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你……还是决定不喜欢我?。

骆维彦语带玄机的继续追问。

冷冰心心口一抽,松开挽着他的手,低下小脑袋,再点了点头。

她不能喜欢他……很好。

骆维彦故作轻松的转望他皱眉的母亲,忽地进出一句:妈,我决定娶小凯的妈,你有没有意见?冷冰心只觉身子一僵,心跳仿佛被勒缚住般的难受。

他要娶……以姊……你……何文媛正想诘问维彦时,察觉他眨使的眼色,顿悟的配合着话锋一转道:妈没意见。

那你呢?骆维彦抱胸逼问将头垂得低低的冰心,存心看她要逃到何时。

我……没意见。

冷冰心声如蚊蚋的牵强开口,旋身就要往楼上走。

骆维彦在她转身的刹那,一把扣住她的藕臂。

妈,我和冰心上楼谈谈。

骆维彦朝他母亲说一声,箝揽着想挣开他的轻盈身子步上楼梯。

你……要谈什么?冷冰心徒劳的挣扎着。

现在的她,只想独处啊!谈你的没意见!骆维彦压低声音说,不容妥协的拦腰抱起兀自扭动的她,你以为你的力气有我大,还是想让我们两个一起滚下楼?一句问话,就令冷冰心无助的停下所有的踢动,只因她力气投他大,也不想让两个人滚下楼。

只是事情……怎么会这样?一直站在楼下瞧看维彦和冰心的何文媛,虽弄不明白为何看来分明对维彦有情的冰心,要强自隐藏自己的心意,不过她知道,维彦会抚平冰心心底的疙瘩。

维彦那孩子,可是比他们家任何人都还懂得冰心哪!冷冰心被骆维彦抱回了他的卧房。

他轻轻的让她落站在地,她却仍低着头,没有看他,心里依旧无措的疼痛着。

看着我!骆维彦低声命令,一手揽近她,一手抬扶起她从刚才在楼下就一直低垂的小脑袋。

冷冰心的双眸迎上他炯亮的视线时,下意识闪躲游移着,他却收紧他双手的力道,传递他执拗的讯息——她只能看着他。

我要你看着我,再说一次你不喜欢我。

骆维彦没忽略她眼里一闪即逝的为难凄楚,但他就是要突破她自囚的心防。

冷冰心逃无可逃的和他对望,贴扶在他胸膛的小手微微发颤着。

我……我上次说过了。

冷冰心愀然低语,不明白他为何还要她说?况且这对他不重要的,他已经要和以姊……那就再说一次,证明你没有说谎!骆维彦握着她的肩头,固执的低吼,不让她有退缩的后路。

冷冰心心下一震,小手不觉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他怎么会知道……说话呀!骆维彦紧锁着她定愣的瞳眸,一刻也不放松的进逼。

我……我……冷冰心说不出来。

对着他那双仿佛能看穿她的幽深俊眸,那句牵强的不喜欢他,她说不出口。

别……别逼我……她推开他扳抓她肩膀的大手,不知所措的往后退,胸中的酸涩已往双眼蔓延。

我逼你?骆维彦逐步靠近慌张退步的她,既然你不喜欢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有那么为难吗?有。

因为她其实是喜欢他的呀……冷冰心顺颊滑落的一滴泪,无言的替她作了回答。

她的背部已退抵上墙壁,她想移往右侧避开他,他的手臂却按上墙壁,阻挡她的去路。

你根本在说谎!骆维彦伸出右手再按上墙壁,让她换边走避不成,只能困在他圈围的框框里,你不喜欢我,因为怕小凯受到以的迁怒,对吧?我……回答不出他要的答案,冷冰心急得又掉下一行清泪。

你不喜欢我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你怕我会嫌弃你身上的伤痕,没错吧?尽管不忍她晶莹淌落的泪滴,骆维彦还是硬下心问出他的猜测。

冷冰心全身一顿,惊愕的张大泪眼睁望他,你……你怎么知道我……我的伤……我看过。

骆维彦轻抚上她错愕的小脸,低声的说。

你……看过?冷冰心讷讷地问,反应不过来。

骆维彦略微点头,语带怜惜的说:你淋雨发烧昏迷那次,你心口处那道伤疤,以及你背后的伤痕,我全都见过。

他见过?冷冰心只觉一阵自惭形秽,泪水无声的滑落,她用力挥开他的手,仓皇的奔离他身旁。

冰心……骆维彦一把捞抓住她纤瘦的身子,急切的道:我没嫌弃你的伤痕,从来没有。

怎么可能?冷冰心含带哭音,噙着泪水,哑声打断他,那些淡褪不了的丑陋鞭痕,连我自己都不想看、不敢看,你怎么可能不嫌弃?我就是不嫌弃,只有满满的心疼,你懂不懂!骆维彦摇着她的肩头吼,她对他的退却,果然有大半是因为她的自卑心理在作祟。

我不需要懂,你放开我……冰心哭喊着,只想一个人舔舐伤口。

你……她不肯听他的,骆维彦索性夹抱起她,让她站在穿衣镜前,二话不说的伸手解她的衣扣。

你做什么?冷冰心惊嚷,他却已解开她上衣的第一颗钮扣。

让你看仔细自己的伤痕。

他将她的双手反制在她身后,单手继续解着她的衣扣。

我不要!冰心惶急的慌喊,无暇顾及在他面前轻解罗衫的窘促,想到的是伤痕呈现在他眼前的难堪。

冰心……瞧见她满腮的泪水,骆维彦心软的环过她,缓下语气说:谁都不想身体被烙印抹不去的伤心印记,但你身上有那些伤痕,不是你的错,更不代表你的全部。

见她虽仍抽搭的哭着,但巳不再慌动挣扎,骆维彦将她转个身,让她面对镜子,然后撩开她被他解开扣子的上衣,指向她浅蓝贴身内衣边缘,位于心窝口处的狭长刀疤。

这个伤,是你母亲不该留下的,所幸,你捱过来了。

他在她耳畔低语,不舍的视线,投注着镜中那双迷蒙的泪眼。

冷冰心默然无语,望着那道醒目的刀痕,她还是忍不住掉泪,可是她心里的冷意,似乎……不像往常那般寒冽。

骆维彦拭去她潸然滑落的泪,将她旋个身,轻轻将她的衣服由肩膀拉褪至手腕处,再将她柔亮的长发拨拢至右肩,露出她大半个白皙的背部。

看这里,冰心。

骆维彦指着镜子里反映的她的背部,在她缓缓调过视线时,将大手覆上她布满条条鞭痕的背,柔声的道:这些伤,也是你母亲不该留下的,幸好,你也撑过来了。

冷冰心心里一阵酸楚,眼里又漾带出另一波泛滥的泪意,她只能无言的望着他。

这样美好的肌肤嵌有不该有的痕迹,我觉得可惜、觉得心疼,但我不嫌弃。

骆维彦温温呢喃,轻轻吻舐她的莹莹泪雾,因为我懂你的痛、你的苦,再说,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你明白吗?维彦……冷冰心情不自禁的轻唤,依赖的扑人他怀里,任温热的暖流滑过她的心头,任止不住的泪水啪嗒啪嗒的落。

伤痕已经跟着你了,你得试着坦然接受,否则你永远不能释怀,这样过日子很累,我不希望你这么折腾自己,懂吗?骆维彦轻挲着她的背,可以略略感到掌心里的不规则的触感,他胸中一疼,不由地搂紧她一些。

嗯。

冷冰心细声的应,抽咽的吸了吸鼻子。

别哭了。

骆维彦低下头,抹去她颊上的泪,瞧见她此刻裸露的模样,他不假思索的说:你这样很性感。

嗄?冷冰心一愣,随着他的视线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她立即惊呼出声。

老天!她……冷冰心忙不迭的拉好外衣,揪住衣襟,所有的羞意霎时全晕上双颊。

我……我回我房间了……干嘛那么慌张,不是告诉你,我全见过了?骆维彦手臂一伸,轻易的又将她仓急转身的娇躯环入怀里。

全见过?冷冰心脸上烧烫一片,用小小的音量问:上、上次其实是……是你帮我换的衣服?是啊,不过你现在比较有肉了,只是抱起来还是太轻,所以你仍然要再多吃些,知道吗?骆维彦说得一点儿也不含糊,双眸离不开她迷人的媚红颊畔。

知道啦,我可以回去了吗?冷冰心急急地说,脸上的烧热直漫耳根。

之前担心他在意她伤痕的顾忌尽除,她现在反倒只记得他看过她身体的尴尬与羞怯。

不可以。

骆维彦挑眉说道,嘴角浅浅地扬起。

为什么?冰心娇问,揪着衣襟的小手紧了下。

因为——我还没吻你。

骆维彦霸气的说,在她眨着仍漾存莹亮水雾的美眸瞳望他的下一秒,他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俯下头,深深吻住了她。

他会放开她,等他吻尝够了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