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望着薛如凤入内的背影,易风行已不住发出赞叹。
真是人间绝色啊!什么绝色,不过是个稍稍摆得上台面的女人罢了。
左子颀脸上的表情明显地不悦。
嗯?易风行一怔。
不是吧,如果这样的女人只是摆得上云贵,那么其他的女人岂不像团泥?这左子颀的眼光――该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难道你没见到她那骄傲、顽固和该死的坏脾气?任何女人只要占上其中一种,都没有资格被称为绝色。
你要是想染指这样的女人,别怪我没劝过你。
左子颀忍不住用力掷下酒杯,一股无名火不断上涌。
易风行望着他,没有答话。
染指?事实上,我根本不以为她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
他咬牙。
除了她那天生狐惑男人的本钱,左子颀忍不住在心中补了句。
竟然连易风行这家伙都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他几乎可以想像,会有多少男人栽在她手里!想到这里,他的怒气陡升。
子颀,你知道自已在说些什么吧?易风行双手环胸,像是看个陌生人似的看着他。
太不寻常,这真是太不寻常了!有必要为了薛如凤的美丑而大发雷霆吗?这实在不像是左子颀的作风。
他不禁要怀疑,子颀与她――真有过节?难道他真是为了那首歌谣而记恨?可看来,又不像啊?听得好友这么一说,左子颀才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
为什么,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激动?与其说是激动,不如说是对于有人觊觎她而感到气愤。
他为什么要这样?没事,等着吃吧!他挥了挥手,不想再多说。
易风行抬了抬眼,也没再多说。
师傅,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大伙儿就等你上场了。
小厮站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打他自乡下进城来,就期待可以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这会儿可以做全城最出名的大师傅的助手,还在了不得的上林宴里参上一脚,他真觉得光荣得不得了。
我……我不行啊……师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在薛家酒楼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躲在里头煮菜他行,但要他当着那么多人面前煮三天三夜的上林宴,光是想都觉得害怕。
不会吧,师傅,小姐不是都将她的拿手绝活教给你了吗?我知道你一定行的啦。
小厮边说,边掀开帘子察看外头的情况。
师傅,我看再不开始,外头肯定要闹场了。
好吧,事到如今,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师傅牙一咬。
让开。
门帘一掀,他大踏着步子走出去。
可,才一出了厅外,就听见如雷的掌声,大师傅整个人楞在当场。
薛如凤随后跟上,一身雪白的厨衣,更显出她的清丽,全场顿时一片赞叹。
左子颀为此皱起了眉。
两位公子、各位客倌,上林宴百八十道菜,三天三餐及点心,全是薛家走遍大江南北集各地珍肴之大成,如今这头一道菜――羊头签,先让两位尝尝师傅的手艺。
薛如凤在一旁解释着,声音如银铃般清亮悦耳,还没吃到菜,就已经让人酥筋软骨了。
只见大师傅一手拿刀、一手抄起羊头,额际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羊头已用滚水川烫过,羊头上的毛也拉得一干二净,跟着刀光一闪――锵!众人惊呼出声。
不是师傅的刀法惊人,也不是羊头飞出,而是主厨的大师傅竟然在刀起刀落之际――整个人昏厥倒地。
一柄尖刀笔直掉落地面,发出锵铛的声响。
师傅?!薛如凤上前。
师傅!跑堂的小厮赶忙扶起师傅。
小眉!快去请大夫!阵掌柜,你们快替我把人扶到房里。
薛如凤的脸色几乎跟师傅一样白。
人群以他们为中心点,将人团团围住。
走开啊!你们别在这儿挡着。
小眉挤不出去,急得大叫。
让开!此时,只听得一声低沉嗓音,围观的人群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多谢公子。
小眉谢过,立即飞也似地冲出门。
薛如凤试图和小厮抬起师傅,要将他送进房里躺着。
左子颀却在此时按住了她的肩。
别动他。
薛如凤如遭雷通,身子猛地一震。
你――才想开口,却愣住了。
那――那是什么?方才他一碰到她的肩头时,那股在她身上流窜的是什么?等大夫来后,再移动他也不迟。
他仿佛也感受到同样的震撼,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是啊。
易风行跟着补了句。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看热闹的人请先打道回府,想看热闹的人,明天请早。
但,众入仍迟迟不肯散去。
现在就走的人,酒菜钱算在我帐上,如果不走,先留下银两,而且――加倍。
易风行再补了句。
这话一出口,人群一哄而散。
剩下的小猫几只,也被左子颀的目光一扫,噤若寒蝉地拔腿就跑。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小眉的出现打破了些许尴尬。
人在哪里?大夫一进门,旋即蹲下探看把脉。
没事,这人一时心血不足,厥过去罢了,把他抬进去房里歇着,我给他开帖药,在床上躺个两、三天就没事了。
薛如凤这才松了口气,但旋即想起――两、三天?抬眼看见左子颀脸上的神情,她不禁心一凉。
先前的允诺,该不该算数?―――薛姑娘,夜里这么好兴致啊?后花园里,左子颀的声音惊动了她。
左公子?她回过头来,不由自主地后退。
是我。
他微笑地走近她。
月光下,她的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纺纱的衣裙随风扬起,隐约显出她玲珑的身段。
他可以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开始兴奋。
左公子,夜深了。
她垂首敛眉,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是啊。
尤其在朦胧的月色下,很容易让人迷惑。
他抬头,仰望用空。
这是什么意思?她蹙眉。
或许,公子早点歇息,就不会这么容易迷惑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是把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视女人如敝屐的男人。
可偏偏,却又有那样多的女人会为这种男人着迷。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意图。
然而,她可不是他的那些女人。
左子颀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轻蔑。
轻蔑?!就不知,在薛姑娘裙下,见过多少容易被迷惑的男人?他的唇角露出报复的快意。
什么?!薛如凤猛地抬头,杏眼圆睁,跟着上前,一扬手,就是啪的一声剧响。
旋即,他感到一股热辣辣的痛,眉角微微扬起。
我……她似乎也为自己的举动所震慑。
你不该――不许你侮辱我!不许?他上前。
还是怕我说中了你的丑事?他以舌舔了舔颊内,淡淡的血腥味在他的味蕾泛延。
你?!她几乎是暴怒。
再度抬手。
还打?他接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狠狠拉近,锁扣住她的纤腰。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的心跳如擂鼓,慌乱得不知所以。
他的气息直扑她的胸臆,他惊人的体热和坚实得像铁般的臂膀环扣住她。
她从未感受到这般骇人的精制,足以令她察觉到男人与女人的差异。
道歉。
他命令。
为什么?纵然惊恐,她仍骄傲地扬起头。
你才是那个应该为自己不当的言词感到羞愧!她承认,连她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
但被侮辱的委屈和怒气却在当时凌驾了一切。
但在他没收回那些话之前!她绝不可能向他道歉。
薛――如――凤。
他的耐心已经用罄。
从未有过一个人胆敢在他面前撒野,更不可能是一个女人!如果现在是在海上、在他的船上.挑战他的权威就等于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而她,竟不愿为此道歉!他绝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对他如此的蔑视!你想怎么样!她不服输。
以前,爹爹就曾告诉过她,女人永远赢不了男人。
这话,触动了她身为女儿的痛。
因为爹爹就算再怎么疼她,仍认为没有一个儿子可以克绍箕裘是他终生的遗憾。
而这也成为她心中的遗憾。
似乎,无论她做得再多、做得再好,都不及一个儿子足以讨爹爹欢心。
纵然薛家酒楼在她的打理下,有着傲人的成绩,却始终无法弥补她内心的缺憾。
如果爹爹在世,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他会开心吗?会以她为荣吗?左子颀的强势,勾起了她的抗拒。
没有人可以控制她的人生,除了她自已。
你就是不肯服输,对吗?他咬牙。
看见她眼底的倔强,他既恨又爱。
如此有生命力的女子、如此强韧的坚持,足以跟随他应付所有的一切。
在海上,他需要的是一个温柔的怀抱,却也需要她坚强得足以照顾自己,不成为他的负担。
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留在他身边。
但为什么,这样的女子却令他不由自主地要挫她的锐气。
甚至,想要彻底的征服她。
他要她依然保有那样的强韧,却只将温柔留给他。
但……他的征服会不会折伤了她的羽翼?他突然犹豫了。
察觉他的犹豫和松懈,她抓住时机猛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拔腿奔离这危险的地带。
薛如凤!他猛然警醒,跟着纵身上前。
一个前跃、一个鹞子翻身,他轻轻松松地落在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震,转身回头跑向另一个方向。
该兀!他诅咒着。
她以为他是什么?摧花狂魔吗?他再次飞跃,纵身落在她身前,这回,他不再只是挡住她的去路,他扣住了她的手腕。
左子颀,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了!她开口,声音里是明显的颤抖和慌乱。
放开我!否则我绝不会饶过你!她仍不忘威胁。
他要什么?他究竟想做什么?!她从未遇过这样充满力量、充满威胁性的男人。
他究竟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隐约间,她似乎认为他不是一个会强迫女人的男人。
但她却直觉地知道,他是唯一可以真正伤害她的男人。
她不想冒险,也不敢。
是以,她决定避开所有与他相关的事。
我不在乎你放不放过我。
他邪肆地笑。
心底却对她的惊恐感到生气。
你应该担心的是――我要不要放过你。
他撂下话。
你要什么?要钱,我可以给你!她的心蒙上一层忧惧。
只要他放开她、离开这儿,他要什么她都可以答应。
要什么?!他突然为她的话语所震惊。
是啊,他要什么?他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他望着她如星的眼眸、娇美如花的容颜,这样的一个女人,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他要她看着他时眼底有着爱意、他要她在他身边尽情的欢笑。
他要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生命的、如阳光般绚丽的女人。
我不缺钱。
他勾起一个笑意。
突然,所有的一切在他脑中清晰了起来。
你不――这样的答案令她心惊。
一个用钱收买不了的男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她整个后退,却被他勾住。
想知道我要什么吗?他逼近她。
他的臂膀扣住她的腰身,她的脸庞为了避开他的逼视,直觉地后退,身子却因他的锁扣而往后弓起。
然而,她却未察觉这样的姿态有多迷人。
她的衣扣早已不知在何时因挣扎而松脱,露出她雪白的肌肤、如凝脂般的颈项,和隐约可见的胸脯;而她的腰肢不盈一握,柔软似水蛇;而她的姿势却让她的臀腿与他的贴近。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在一处。
不!我不想知道!她几乎是尖叫着喊,进而用力推开他。
然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不想知道?他挑眉。
那就――算了。
陡地,他放开了她。
啊?!她住后一退,险些站不稳步子。
夜色太美,真是容易令人迷惑呢!他留下话,转身潇洒地离开。
只留下她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身上的气味、他惊人的热度,在他走后,仍久久不散……走人?易风行不解。
咱们一道菜都还没吃上呢。
虽说师傅是病了,可薛如凤的主厨功夫亨誉已久,现下恰好有机会尝鲜,怎么子颀却突然说要走了呢?那么这二天三夜的上林宴该何时吃?怎么吃?薛家酒楼就在这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左子颀斜瞥了他一眼。
依他看,这小子八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吃?欣赏美色还来得恰当些。
话是没错,可我怎么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说要吃的是你,要走的也是你,而且还是不说声就走,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易风行不以为然地道。
也然,事实上他对吃并没有这么大的兴趣。
但可以留在这儿与佳人朝夕相处,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何不妥呢?风行,你我行事,何曾顾及过规矩、人情?他扬起一道浓眉。
这话,倒教易风行有些尴尬。
这分明是挑明了说,他意在佳人不在佳肴。
好吧,就算我是为了薛小姐想留下吧。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要走?不过三天的时间罢了,难道你真对她有心结?突然,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把那样的市井传言告诉子颀。
如果他当真介意此事.而对薛如凤……你对她有兴趣?左子颀直言不讳。
易风行一怔。
可以这么说。
左子颀点点头。
可以,那从今天起,咱们各凭本事。
什么?!你――易风行不敢相信他方才听到的,子颀不是批评薛如凤是一个――突然,他明白了。
那些批评只是因为他的赞美。
原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易风行跟着露出笑容。
好!咱们各凭本事。
他就不信!像薛如凤这样出色的女子,会舍他这个好男人,而看上左子颀那样的男人。
左子颀却认为,像风行这样的男人,是压不住薛如凤那如火的性子的!只有他,可以看穿她的内心,点燃那隐藏在端庄举止下的微星火焰。
就像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