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29 06:08:58

你是牛头马面故意去装扮成我夫婿的样子,来吓我的吗?朱雩妮面无表情地瞪着眠榻旁的织田信玄,胸臆中的怒气依然难消。

依她言下之意,他的长相竟比牛头马面还恐怖,否则干嘛用得着装扮?是啊!他解下腰际间的黄色缎带,及白色的袍子,掀起锦被,挤在她身旁。

阎罗王说你阳寿未尽,却狠心抛下亲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罚你和我相偕白首,情爱绵长,一辈子受我箝制摆布,再也不许轻生,不许伤心,更不许翻白眼瞪我。

他专制地压住她,霸住她的身体,单手托起她柔润光滑的下巴,深情地吻住……朱雩妮没做任何回应,僵直的身躯由着他摆布、抚触。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织田信玄努力想把气氛弄得轻松,岂知她根本不领情。

我没资格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

在这吃人的礼教,传统的世俗里,你有权利一娶再娶,甚至杀了我,也没有王法可以制裁你。

她幽怨地扬起嘴角,我只是觉得遗憾生做女儿身,无法敢爱敢恨,无法死生由己。

不许再提死。

织田信玄又被她给触动肝火。

这女人,就不能说点他比较开心的事吗?我偏偏要提,一天提一百次,直到把你烦死为止。

躲在被褥里懒得看你的臭脸,爱生气的家伙!小心我以牙还牙,堵和你哑口无言。

躲在被褥里懒得看你的臭本性过于刚直,说起话来依然一本正经,又臭又硬。

罢了!甜言蜜语不行,只得付诸行动,给她一记缠悱侧的吻。

不,别,别这样,你有了她后,就不该再来纠缠我。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织田信玄将她的别馆,保持得完好如初,关于这点,她,确实很感动。

然即便如此,仍不能抹煞他另结新欢的残酷事实。

你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利这么做。

回笼烟楼好几天了,他一直克制住情欲没敢来打扰她,那是他体恤她,让她休养期间乘机平复扰攘纷乱的心绪。

可他也是肉做的,有血有泪,有爱欲情愁;他忍得已经够久了,他要亲她、抱她……行使所有为人丈夫应有有权利。

你――朱雩妮静静凝视着他的眸子,从那黑黝得一如汪洋的眸光中寻找曾经令她痴醉的柔情,天!它居然还在?禁不住一阵心悸,伤感于他竟可以同时专情真诚地对待两名女子。

男人呵!是命?还是苍天太不公平?为什么她只能爱他一个人?她的心盈盈满溢的始终是他英挺拔卓的身影,再也没有空间容下任何人,而他呢?男人心胸宽大,因为得以滥情!?女人心跟窄小,实是专情所致!我们穷其一生二世,只认定一个人,用明月可鉴的真心相待,然换来的;却经常是锥心裂肺的绝情背弃,何苦呢?希冀一辈子能云淡风轻,适情适意,就必须学会不伤心,但凡是人,谁能不伤心,除非心死了,对,无心可伤,自然不再伤。

朱雩妮推开他,一脸肃穆;缓缓起身,一件件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静躺于榻上,闭起双眼,听从地啃噬他的心灵。

这算什么?你太可恶了!我已经尽量容忍,不去追究你的过错,你为什么还恨我?天杀的女人!织田信玄粗鲁地将她抱起,虎视耽眈地瞅着她。

这张谜样的俏脸,为什么总是惹得他火冒三丈?一根手指头便可了断她的生命,他为何狠不下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恨你,我只是无法再爱你;朱雩妮坦诚地告白。

在淀城、在笼烟楼、在人前、人后,她可以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悲苦,但掩饰不了她思念、渴望的心。

骗得了人,可编不了自己,她是爱他的,于全然无仆中,它来得好快,好猛烈,几几乎乎令她无力招架,尚需全然接受,而且深陷其中。

你曾经爱过我?即使已成过去,仍值得开怀大笑三百回,他在乎她的爱,那就他而言弥足珍贵的。

他,一直以为她不爱他!是。

朱雩妮肯定地点点头。

此景此情,承认否似乎已没太大差别。

很愚蠢对吗?不,谁敢说你愚蠢我就杀了他。

激昂的情绪,让他毫无节制地露出凶捍专制的本性。

倾心竭力地爱一个不专情的男人,必然的结果就是被辜负。

我这不叫蠢,该称之为什么?哈哈哈!这差劲的男人,无视于她咬牙切齿的责难,居然仰首纵声大笑。

喂!你有完没完?人家是在骂他也!有什么好笑的?哼!不给他了!把衣服穿上再跟他开骂,今天她是豁出去了。

好,好极了。

织田信玄止住疯狂般的笑声,伸手扯掉她拾起的衣衫重新将她搂回怀中,细心呵护着。

你果然晓事明理,没白白辜负我的一片痴心。

他又想吻她了!朱雩妮巧妙躲过后,酸溜溜地:你对谁不痴心?娶完了百合子然后呢?这是政治联烟?还是利益换?她漫天的醋意,令他愈发地龙心大悦。

别忘了,要我另纳妾室可是你的意思。

她以前的确那么说过,还大方地说要帮他物色。

那是以前!哼!这件事他记得挺牢的,分明居心叵测。

多久以前?我……我还没爱上你以前。

真是大言不惭,未了!只意思意思红了双颊,代表她还是有些儿心虚。

她没尝过爱恋的滋味,不了解它一旦降临,会是如此汹涌澎湃,让人措手不及。

要替他纳妾的事,言犹在耳,谁知道,自己身先士卒敕进去,至今仍难以自拔,仅仅一个百合子,就足够令她呕得半死,哪有雅量见他妻妾成群。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他想知道他的判断是否准确。

这种事也好问吗?朱雩妮白他一眼,拒绝回答。

你为何不回答我?你负心薄幸没资格知道。

奇怪;他抱着她,望着她,怎么一点不觉得愧疚。

我没有。

还说?难道百合子是被娶来笼烟搂度假的?也许你认为光纳一名妾还不足以谓之负,你的见解果然与众不同。

纳妾是事实,但我没有对不起你。

织田信玄提起她的身子,将她的脸庞移近咫尺处,几乎贴上他的鼻尖。

熟悉这个胸膛吗?它自始至终就只抱你一个人。

嘿!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也,真的吗?他又不是柳下惠,岂能怀而不乱?你……朱雩妮吃惊地,将信疑轻戳着他的前襟,你真的没跟她……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会为男人守身如玉,而他……他会是旷世痴情奇男子?织田信玄笃定地摇摇头。

此心日月有可鉴。

好没道理,他的作为太匪夷所思了。

既然你不要她,那为什么还要娶她?他不了解婚烟之事不可儿戏吗?他可以兴之所致随便娶一娶,可百合子呢/要她一辈子独守空闺,比杀了她还残忍,他不应该这么做。

望着织田信玄热灼灼,隐含怨尤的眉宇,霎时间,她终于恍然大悟。

你是为了惩罚我,用另一个女人的幸福来惩罚我的出言不逊,和……天啊!她究竟还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值得他怒发冲冠,一气纳小妾?你好坏、好残忍,她可恶……相中他的胸膛,一阵花拳仿如雨急落,捶打得自己的手好疼。

我承认,这件事情我处理得不够安妥善圆融。

为此,他曾经深深切地自责过;虽然据荻原定岳和阿发的口中,约略可以猜测出,那天晚上,在雩妮茶中下药,乘机将她的衣服剪得稀烂,变即是百合子的劣行;但是,他心里依旧十分后悔,后悔一怒之下,应允了北政夫人的提议。

但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都是你给激的。

所以她也该分一半责任。

推诱塞责,我才不要当你的代罪羔。

在淀城时,我每天每夜想你想得心慌,可我也没有因寂寞难耐红杏出墙呀!是吗?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将美丽的脸,深深埋人怀中,他要用心体会她想他的心情。

早知道你是如此情真意切地爱着我,我就不会令你在淀城孤苦无依了。

可……心里好矛盾。

我虽苦,百合子也不好过呀!听着,我真的很高兴你待人那好,但…希望你这次能妥善圆融地安排百合子的将来。

我知道长远无尽的等待,那种针刺心头般的苦楚,所以我不希望百合子也那样,好不好?我答应你。

织田信玄的手滑过她细嫩的背脊,降下身子,将她钉在床上,嘴唇拂过她纤柔的颈子。

只要你不再使性子,不跟我翻脸,不以死要协我,任何事情都好商量。

我哪有使性子,明明是你一她急着辩解,不想却让他攫住双唇,一种异常的诃软悸动因他的碰触而犯滥开来。

天!不可以,不能这样,她还没决定要原谅他呢!是我怎样?难道做妻子的不该竭尽所能地承欢取悦自己的夫婿?他急促喘息,灼热的呼吸烫着她的肌肤。

那要看做夫婿是不是值得――她的话尚来不及说完,他的唇已经覆盖了下来,吞没以她所有的语言。

激越的情潮从她的体内犯滥开来,威协着要将她淹没。

朱雩妮试着挣扎,试着推开他,陡然撩拔起他更强烈的索求。

他的爱抚无所不在……她的抵抗形同艳阳下的雪花一样迅速地融化了……有生以来,她不曾经历过这样激烈的欲望,这样强烈的渴求,即使他们的第一夜,那只有焦虑和痛楚的结合,也比不过今夜的抵死缠绵!……也许正因为此种缘故,她对这陌生的情欲全然失去把抗的能力。

织田信玄于亢兴奋中不再将她困在床榻上,然而朱雩妮已无法用她的理智去逃离覆在她周身的层层无形的枷锁。

相反地,她开始不由自主地碰触他的身体,回应他的吮吻……或者只因为她爱他爱得如此深切,以致于全然没有力量去拒绝他的携掠?他爱怎么样都随他吧!他要我我就准备好成为他的人,今生今世!经过昨儿彻夜的缠绵,朱雩妮累得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阿发唤来蝎碗清粥。

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呢?低首瞥见自己寸缕无蔽的身躯,立刻羞得两颊通红。

阿发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家夫人全身赤裸,宛如白精雕般的阿娜体态,看得傻眼了。

怎么有人可以长得这样好看?老天爷好偏心喔!难得见你睡得那么香甜,舍不得打断你的好梦。

阿发拎了衣裳为她穿上,呵!她的肩膀……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活生生的女子,一个和她一样要吃喝拉撒,掠到耳后披泻的乌亮长发,甚至的锦缎色泽,也没如此鲜少。

难以置信,却是千真万确!:怎么啦你?朱雩妮回眸朝阿发粲然笔道:又有伤痕啦?犹记得新婚之夜,织田信玄粗鲁地在她身上弄出许多瘀青,当时还惹得阿发和其他侍女识笑不已!不是,这一次没有了。

她家主子总算懂得要怜香惜玉,不可唐突佳人。

上回天气阴暗,我没注意到,夫人的皮肤白得这么好看。

说话间,已经把布钮一系上;你过奖了。

想直昨夜的温存,心湖仍有甜蜜的感觉。

瞧她知得那么灿烂,阿发已可猜出,他们的误会已全部冰释了。

夫妻就这回事,床头吵床尾和,闹开分处二地,实在有点夸张。

荻大人来了,说有东西送你。

他?朱雩妮心中忽地五味杂陈。

她和织田信玄吵得不可开交,有一大半原因就是为了获原定岳,现在他们好不容易言归于好,适合再去见吗?织田信玄若是知道不晓得会不会不高兴?放心。

阿发眼睛一瞄就料到她在顾虑什么,主公已经见过他了。

那就好。

朱雩妮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忙梳理整齐,喜孜孜地打算找荻原定岳聊天去。

你不可以进去!是侍女小督的声音。

我为什么不可以进去?睁开你贼眼看清楚,我可是玄黄大人的二夫人,你敢再挡住我的去路,我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接着响起一声爽脆的啪!一声,显然是小督挨凑了。

朱雩妮和阿发一听,马上赶出去瞧个究竟。

夫人她――小督委屈地扶着左脸颊,一泡泪珠儿暗含在眼眶里转呀转。

住口!这儿没你说话的余地。

百合子醋意勃发地朝着朱雩妮正面大摇大摆走上来。

小督,别哭。

严朱雩妮检视她印着五指掌印的左脸颊,不禁怒火中烧。

百合于,你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教训一两个不长眼睛的狗奴才,有什么过分的?百合子站在她面前,趾气扬地一副想惹事端的挑畔嘴脸。

放肆!朱雩妮虽柔弱,却也绝不容忍她得寸进尺,目中无人。

在笼烟楼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的女侍,阿发!夫人。

阿发早就看不过去了,就等着朱雩妮给她指示。

给我掌嘴。

在官宦人家的府里,元配夫人是统管所有内务的一干女侍和侧室的。

她们也许不是最得宠和,但任何人犯了家规,或行为逾越,都必须接受她的惩治。

朱雩妮嫁到笼烟楼数个月以来,尚未动用过这项权利,今日算是头一遭。

遵命。

网发使一个眼色,旋即冲上来两名高的侍女,一人挟制一边,将百合子结结实实地抓住。

你敢!?百合子铁青着脸,大口大喷气,我可是织田大人的宠妾,而你――’’昨晚风闻织田信玄已经把朱雩妮由淀城接回来的消息时,百合子就恼火得冲到她的别馆,想找她开战。

孰料,朱雩妮的别馆外一直有蒲生鹤松和北政次郎守候着,说什么也不准她踏进一步。

辛苦地熬了一夜,终于等到织田信玄离去,没想到阿发她们又横在这儿碍事,改天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们。

掌嘴!朱雩妮才不吃她那一套,宠妾也罢,弃妇也好,但凡她仍是笼烟楼的女主人,仍住在笼烟楼,就不允许谁藉题发挥,盛气凌人地胡乱出手打人。

她十一岁只身远渡重洋赴日投靠柴羽信雄,过怕了寄人离下。

看人脸色的日子。

她懂得矮人一截的滋味,所以更能体谅阿发她们,平时,她甚至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何况是打人。

阿发掌心早就痒得好难过,朱雩妮一声令下,她马上赏给百合子两记麻辣的耳刮子。

你……你们……一阵呼天抢地的嚎吻过后,百合子抽咽地射出阴狠如芒刺的目光,咬牙切齿地扫向朱雩妮,再打呀!有本事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打掉。

吓!?不止朱雩妮,所有在场的人全发出讶然的呼声――很意外是吧?百合子得意洋洋地高抬着下巴,我嫁给织田君的时间没你久,却比你更快怀孕,足见我们是怎么恩爱。

真不晓得你到底回来干什么?看到我产下织田家的骨肉,你不觉得难过吗?怎么会?昨儿夜里,织田玄才亲口告诉朱雩妮,他还不曾召百合子过夜,她的身孕又是从何而来?你确定那真的是信玄的孩子?明知这句话问出口不很得体,但朱雩妮实在没时间去修饰用辞。

什么意思你?百合子甩开身侧的两名女侍,向前跨出一大步。

阿发担心她洒泼使坏,忙挡在朱雩妮前面。

我是指……这消息来得太快,朱雩妮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是该相信织田信玄,还是该相信百合子?这种事骗不了人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丝毫无法做假。

百合子应该不会笨到拿自己的肚子开玩笑吧?他没理由骗她。

如果她腹中的胎儿不是织田信玄的,她绝不敢大肆张扬,须知红杏出墙在侯门之中,可是件无法儿得晓恕的大罪。

她不但会被驱逐出城,严重的话,连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朱雩妮倒抽一口凉气,强逼自己要冷静以至,绝不可先乱了方寸,陡然百合子瞧不起自己。

你嫁人笼烟楼已有两个月,怀有身孕是很正常的事,恭喜你了,不过,即使如此,府里的规矩仍须遵守。

待会儿,我会另行批派两名侍女供你使唤,日常饮食,也会让厨子特地帮你多添几道营养滋补的菜肴。

你下去吧,往后若有事找我,必须差侍女先知会,切不可像今日这般莽莽撞撞,明白吗?知一百合子如鲠在喉,暗痖地扯不开嗓子。

她怎么不生气呢?听到这种事她应该大哭大闹,急着找织田信玄与师问罪才是,为什么她能从容自若地接受?不要!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场面,她渴望的是朱雩妮掩面哭泣,伤心欲碎。

她不要她只微微一愣,依旧艳丽得令人嫉妒得要死!你不必忍得那么痛苦,想哭就哭出来吧?百合子相信,再美丽的女人只要一哭,就会变得难看透顶。

她要瞧她难看的样子。

哭?朱雩妮宁可用火煎熬内心,也绝不会在她面前掉一滴眼泪。

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我为什么要哭?阿发,去告诉浅野师傅,今晚‘曲优坊’要上演‘能’剧,为百合小姐祝贺。

是。

阿发不屑地瞟向百合子。

用膝盖都猜得出她在撒谎,她们夫人居然会信她这种漏洞在出的谎言。

身为城主,不论是否已接受天皇的封赐,其所娶的妻妾都是应召过夜。

甚少有人像织田信玄这样,喜欢到朱雩妮房里与她绸缪朋。

一旦经过城主召宠,内务官均有所记载。

织田信玄既没到过百合子的别馆,她赤不会接受过宠幸,怎么可能受孕呢?笼烟楼八十五名侍女,全是阿发一手调教出来的,她们不可能瞒住这件事,而没向她檩告。

你也回房去吧,小心,别动了胎气。

朱雩妮不愿看到百合子那矣神气活现的嘴脸,兀自领着四名侍女,踅向长廊。

慢着,百合子一个箭步在她前面,吓得阿发仓皇冲过去将朱雩妮拉到一旁。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他已经不爱你了,你还回来做什么?朱雩妮淡然笑了笑。

按规矩,你没资格这样问我,我也没有必要回答你什么;不过,有没句话我希望你牢牢记住:今天即使没有我,也还会有别的女人出现。

凭你想满足一个男人的希望,只怕还差得远哩!如果织田信玄不能忠实于她,也绝不可能忠实于百合子。

朱雩妮一路思索着,是否该找织田信玄问个清楚?然,若百合子所言属实,她要怎么办?脆弱的她,哪经得起一而再的打击?她已经重新那么认真地爱了,没想到……万一不是呢?百合于也许只是瞎说的,她根本没怀孕或……另一个可能性她不敢想,任何女子连那样的念头都不该有,何况去做。

百合子不会做伤风败俗的事,织田信玄岂会认下名在那种情形下出生的婴儿,当自己的孩子?有没有他最清楚了,他……唉!好烦喔!想得头都快炸了。

去问问看获原定岳怎么说?望着朱雩妮如弱柳扶风的身影,百合子彻底的被击垮了。

她的雍容容自若娴静优雅,甚至浅回眸的绰约丰姿,都令她望尘莫及,她要凭什么去跟她争织田信玄?朱雩妮在侍女的陪伴下,走向院子。

由内院往前约莫十间远,上一个斜坡,即可见到宇治川像一条银色的带子,泛着粼粼波光,流过翠绿原野。

她将目光投向淀城的方向,那个她曾经幽居过的小城,深陷在浓密的树林里,不见任何城迹。

她为什么要回来?这个问题盘旋在她脑海中整整一个下午。

几次开口想从获原同岳口中探听一些讯息,然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该问,量窄好妒的女人只会胎笑大方,不能传取同情的,传统礼教没有赋女人这样的权利。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隐忍。

但她忍不住呀!不舒服吗?瞧你脸色好苍白,要不要我送你回别馆?获原定岳发觉她老是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知道她一定怀着心事不肯告诉他。

不用了,我只是在想,百合子腹中的孩子,不晓得是男的,还是女的。

拐弯抹角有违大闺秀的风范,可是不这样如何呢?她忧虑和肠子快打结了,再不出口,她就要憋死了。

荻原定岳尸怔,好笑地瞅向朱雩妮。

麻烦你把刚刚的话,再复述一遍好吗?你耳朵堵住啦?百合子受孕的事,全笼烟楼都知道了,就你一个人愿意装蒜,不告诉我。

绝无此事。

荻原定岳差点就要拍脯保证了。

这段期间,他除了偶尔到淀城探视朱雩妮,几乎天天待在笼烟楼,压根没说取织田信玄召百合子过夜,这受孕之事从何而来?除非……除非什么?朱雩妮开始不喜欢自己了,她怎么能学那那些小心小眼的女子玩心机呢?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可爱,忙咬住唇等他反应。

荻原定岳耸起眉头。

我心里想的,相信你也已经思忖过了,你以为呢?狡猾的家伙,把问题又丢还给她。

看她苦思,荻原定岳真不禁感到好笑。

然后怔仲在她浑然天成的美艳中。

杂怪来。

她值得很有男人那么做。

朱雩妮被看得两腮泛出彩霞般的红晕,他太过孟浪了!幸好织田信玄不在,否则有他瞧得了。

嘿!三块七魄都飞啦?朱雩妮提醒他,阿发正踹着冰糖银耳过来。

呃,对不住,我……为自己的失态,荻原定岳歉然一笑。

这是我娘要我交给你的。

他将一只包递给她、表哥告诉我,你的汉式丝裙给弄坏了,我娘一听,连着几天,特地帮你又裁制了三件,相信你会喜欢的。

真的。

她雀跃地打开布包,盯着里边三件折叠整齐,颜色素雅的襦裙激动得好想哭。

你娘真好,改天我一定要亲自登门去谢谢她。

那好极了,我娘见到你铁定乐坏了,呃……他不知意起什么,脸色陡然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没有,我只是――荻原定岳忙着澄清,因为他心里的确有鬼。

快说,不许狡赖!朱雩妮非逼他招供不可。

像他这么个诚恳磊落的人,也有不可告人的事,太新鲜了!唉!说就说。

谁受得了朱雩妮闪着盈盈美目逼视着,他能谨守分寸真是不可思议。

是我娘嘛,她希望你能……呃……帮我留意,看看有没有好人家的女儿,呃……一番吞吴吐吐,把话说得零零落落,还好朱雩妮已能猜出个八。

成。

她要我帮你找个名媛淑女,好让你定下心性来成家立业?没问题。

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她就兴致致想帮别人作媒。

连阿发都认为她实在热心过了头。

夫人,浅野师傅到了,他问您要上演哪一出戏?噢!大好的心情双跌回谷底去,朱雩妮瞟向荻原定岳,没头没脑地问:你能先帮我个忙吗?能。

荻原定岳慨然应允。

阿发听得一头雾水,算了,反正他们默契好,许多事他们都能心照不宣,只要是她帮不上忙的,问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