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06:10:06

当艳阳射进第一道光芒时,仙儿怵然由床上坐起,赤裸地,仅盖着一袭薄薄锦被。

完了,轮迥六世,戮力修行,而今功亏一篑。

她彻底破功了。

罪魁祸首不需问明,用膝盖想也知道,是那个天杀的楚孟扬!仙儿羞愧难当,真想大哭一场,以示哀悼。

然,她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

那一波波酥人筋骨的暖潮,像团烈火紧紧围困她的四肢百骸,她非常无耻且恶劣的感到舒坦甜蜜而酣畅。

太要不得了,人家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她怎么可以?苏月琪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她念佛修禅,唯一的目的是不想做人,而今,她比人做的更加可耻。

她慌忙盘腿两掌相叠,左上右下,两个大拇指相拄,正直端坐,耳与肩对,眼与鼻对,鼻与脐对,舌尖顶向上颚,双目微闭……眼前俱是——楚孟扬的身影?!她霍然睁大眼睛,重新摒除杂念,静定思维,观想莲花清净,直至虚冥,眉心空无一物……渐渐,自我冉退,不知身在何方?世有六道轮回:地狱、饿鬼、畜生、修罗、天。

什么才是不想做人?为何?……心绪又呈芜杂,楚孟扬的形影又潜进来骚扰她,害她又想起……辗转缠绵……窘得她无地自容。

像个偷儿,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赶快勉定心神,把万缘千情放下,一丝不留。

窗外透进的银光,在帐幔四周织成一张网。

楚孟扬的脸庞调笑、逗弄地悬在空中,蛮横地占据她全部的视线……缓慢而诱惑……噢,这该死的凡夫俗子又来勾引她了!衣裙披搭飘扬,仿佛舞者,旋如飞天,两颊眉间让人贴上花钿,她不可原谅地放任而深情的笑了,全抛一片真心……欸!一切只为风月情浓。

是他,他竟还不肯放过她,仙儿从没如此软弱过,迷迷糊糊地,摆布由人。

一张眼,他果然横在眼前,邪恶地窥视她。

冷不冷?他环向她的腰腹,堂皇而自然,好似对待妻妾一般,细心呵护。

仙儿动也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她知道,一旦安心流转,邪魔歪道就会趁虚而人。

一只偌大巨掌,恣意抚弄她的秀发、颈项、肩背、一览无遗的双峰……别——仙儿极力克制。

他充耳不闻,努力取悦她的身体,细细品尝她的肌肤,倾听她急促的吟哦,撷取他灼热难仰的渴望。

仙儿如遭电殛,羞得面红耳燥。

因是晃晃白昼,是以较之昨夜更加赫然。

你为什么要害我?一滴眼泪,静静淌落,在枕畔处悄悄晕化。

楚孟扬挥汗如雨,唇边凝出一抹深情,无暇回答她的质问。

他体内兴起无穷热火,不假思索地挺进去,博命扯动,如汹涌江河,震撼云山瀚海。

仙儿但觉腰间下腹火舌乱窜乱舐,不断摧枯拉朽。

她无力反抗,唯有重复虚弱的嘤咛。

快乐得很凄苦。

理智要走,肉体却恋栈不肯离去。

她迷恋他?迷恋一名凡俗恶汉?呀!完了,完了!她用尽力气睁大明眸,大口娇喘,向天喝问:为什么试炼我?!禅修已倾注东流,覆水难收。

她以为昨夜是场恶梦,企图侥幸掩饰,而今日却……前功尽弃。

仙儿,怎么啦?楚孟扬拥着她,深深注视她嫣红粉嫩的容颜,和依然裸裎半隐半现于锦被内的酥胸。

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防御地以双臂挡住前襟。

那可由不得你。

他彰显著征服者的胜利嘴脸。

这女人分明是违心之论,用绳索都困不住她了,何况他是个尘世夫子。

她不逃,即是默许他的予取予求,她心里也有他,不是吗?楚孟扬一笑,在她柔腻的乳峰夺了个吻。

安心等候做我的妻子吧。

不行,你该娶的是苏姑娘。

仙儿大方把元配的位置让给他人。

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该始乱终弃,会遭天谴的。

楚孟扬一愕,啼笑皆非。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是刘佑恩那狗贼的老婆,怎么会怀了我的孩子?轮仙儿发愣了,她既已嫁做人妇,怎么又会是你的未婚妻?此事说来话长。

他无意勾起伤心往事。

那就长话短说嘛,总之,她是前天夜里和你……奇怪,他们已经那样亲密了,怎么她仍是如此容易脸红。

和我怎么样?他确信自己不曾动过她,甚至连一丝杂念都没衍生。

和你拥抱之后呀!仙儿星眸半张,天真却含妒地扫向楚孟扬。

荒唐!怎么跟她解释此等人伦之间……属于幼稚级的基本常识呢?单单肌肤相亲是不可能使人受孕,必得像你我昨夜与今日这般缠绵缱绻,明白吗?脸上一迳挂着狡黠的笑意。

真……真的吗?吸足一口气,她翻身出其不意地压住他,单手托腮,一手轻戮他的胸膛。

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说。

只要不过分无理,他都会应允。

是这样的哦,她换了姿势,让自己趴得舒服点。

我很清楚你有很多红粉知己,个个妩媚动人,绝不在我之下,而且她们也都争破头想嫁给你,好当憩园的女主人。

我很感谢你大发慈悲,把那么好的机会送给我,可我实在碍难接受,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呃……她突然有点心虚。

起码没喜欢到想和你白首偕老的程度,所以,能否麻烦你高抬贵手,放了——办不到。

他悍然打断她的话,将话题一转,你如何得知苏月琪怀了孩子?昨儿在憩园后院,她亲口告诉我的。

既然谈论主题非关她的终身大事,他就没理由老霸住人家的身子。

仙儿才挪开上身,楚孟扬马上又将她拉回原位。

他喜欢承载她的重量,这让他莫名地有种安定的温馨。

她向你谎称孩子是我的?哼,亏她还敢大言不惭、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犹是清白之身。

她是没明说,但是事实俱在不是吗?整座憩园上下百余名男丁,就只有你碰过她,不是你会是谁?她自认分析得十分透彻,还不时点点头加强话气。

楚孟扬被她滑稽的神情逗得纵声狂笑不止,昨夜的阴霾似乎悉数从他身上褪去,不留半点痕迹。

你笑什么?笑你愚不可及,居然生出此等傻念头。

他捏住她的鼻儿,强迫仙儿吻他。

你敢发誓,那孩子的确不是你的。

如果是刘佑恩的,苏月琪又何必大老远跑来投奔他?已然出阁的女子,尚能自称是处子吗?罗敷有夫,岂能寅夜另投他人怀抱?……欸!人类的世界好复杂!仙儿想得快胀破头了,也想不通这许多曲曲折折。

不是就不是,何必立誓。

说不定她连怀孕都是骗你的。

苏月琪到达憩园的当天,楚孟扬便派左从风到山西打探刘佑恩的下落。

原来苏月琪婚后并不幸福,刘佑恩性好渔色,一连纳了四名小妾,还经常拳脚相向,丝毫不眷念夫妻情分。

三个月前,他藉酒装疯,又将苏月琪打得遍体鳞伤,愤而离家出走。

当时苏东启尚在寿阳当差,她不去投奔自己的父亲,却不远千里寻至洛阳,要求楚孟扬收容她,实在有违常理。

是真的,仙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容他随意搪塞。

我看到她微突的小肚子,约有这么大。

白皙的柔荑在空中比了比。

噢?照这样判断,至少该有三、四个月了,那晚他怎么没留意到?粗心。

由此可见,她腹中的胎儿确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仙儿疑惑愈深。

还搞不懂?楚孟扬咬住她的耳珠子,低喃数语,她才恍然大悟。

哎哎哎,没脸到家了。

她倏地满面红潮。

不要紧,这些事……等我以后再慢慢教你。

他挺身,一举攻占她微启的朱唇。

这次,他要她体验宁为女人的欢愉,在她身上印下深沉的、属于他的烙痕,以最甜蜜绸缪的方式……∮∮∮∮∮你总不能整天坐在房里哀声叹气,对不对?仙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迭犯天条后,竟然还能放心昏睡至晌午才幡然醒转。

穿束整齐,移坐铜镜台前。

镜里的人儿依旧娇美,甚且多了一分醉人的韵致。

这岂是神仙该有的神态?她扪心自问,的确不由自主地掉入感情的泥淖,而且越陷越深。

爱怨嗔痴原来来得如此容易,一不留意便耽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小小仙子,一知半解的修行者。

抵抗诱惑最有效的方法不过是闭上眼睛,然后令自己掏空成无。

但哀哉众生,谁不为五欲所折腾?她已身陷红尘,如何逃脱得了?才一下下,又思念起他吓?!一根棍棒凌空扫过,好险她及时闪避,不然就算没死也只剩半条命。

你这是干什么?苏月琪拧着一张臭脸,朝她虎视眈眈。

瞧你做了什么好事?小人!不用问,凌乱的被褥和那摊殷红印记已清楚告诉她,这个信誓旦旦要替她讨回公道的狐狸精,背地里使了什么奸计。

对不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破嘴苏月琪也不会相信。

死没良心的小蹄子,你——她根本没资格发脾气,这里是楚孟扬的地方,他爱跟谁好就跟谁好,关她何事?可,她咽不下,也受不了,她千里迢迢可不是为了赶来看他移情别恋。

憋不住心头怒火,操起木棍,又是一顿乱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个假惺惺的倚红院妓女,算我瞎了狗眼才会相信你。

说的好听是为了何水旺的病,不得不暂时委身憩园,呸,他人都死了百八十天了,你还有兴致——停!仙儿戛然停住脚步,转身抓住苏月琪的双耳,惊问:你说水旺伯他怎么了?死了!装蒜?!白她一眼聊以泄恨。

怎么死的?病死的!还能怎么死?放手啦!睨见仙儿一脸惨澹,方知她的确不晓得这件事。

仙儿宛如当胸遭人重力一击,痛入肺腑。

喂,我们还没把话说清楚呢,你上哪儿去?她紧抿着唇,绵邈的思绪,一步夺门奔向大街。

气急败坏地,恨不能一刀剁了楚孟扬那个假仁假义的混帐东西。

夜幕行将垂落,忽然下了一场雨。

不大,却密,如细粉扑到脸上,纠纠缠缠,牵扯不清。

她犹似行尸走肉,挨挨蹭蹭,催迫自己去面对现实。

远处飘来禅院的晚钟。

欸,一场愚弄,赔上一切。

只觉身心俱疲,她诚然太傻。

早市的摊贩已经打烊,重新占据街头的是夜市的小商家。

仙儿在天后宫旁问到一名水旺伯的老邻居,老妇人未语先垂泪,详细描述那场人间悲剧,末了还不忘叹咒老天爷不长眼睛。

……在她承欢之际……悲从中来,仙儿瘫软在庙口。

好不甘心!‘我痛……’他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完就死了,连呻吟都来不及。

老妇人摇着头,感叹好人做不得。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不值得呀!仙儿禁不住这青天霹雳,她暴怒起来,完全失去理智,火焰一下子窜到四肢百骸,横冲直撞想找楚孟扬索命去。

且住!一条胳臂不顾男女之嫌由后头搭上她的肩膀。

阿郎?他在这里做什么?让我走,今天没空跟你磨菇。

态势不对,她脸上腾腾的杀气骗不了身经百战的江洋大盗。

你不是他的对手。

阿郎仍是粗布短衣的装束,金发碧眼,置身清一色中原人士之中,倍显突兀。

何以见得?看到他,仙儿就有气。

妄称侠盗,偏没胆去偷区区一幅微不足道的字画,还——嘿,等等,昨儿那场业障他也有份,若非他拿箭射她,害她无力反抗,她也不会沉沦至万劫不复……但,她浑身上下为何没有伤痕呢?这西方妖孽肯定使了邪术,蓄意陷害她。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会错意喔。

她不知道自己长得很美,很容易教人想入非非吗?阿郎右手往左前方指去,他来了。

约莫上百名漕帮的徒众,簇拥着楚孟扬,街上的行人纷纷走避。

在洛阳百姓的心目中,他的地位无疑又往上提升了好几倍。

居和堂的海盗长年接受朝廷狗官的豢养,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然大伙只是敢怒不敢言,谁也没那胆量在太岁头上动土。

长期以来,他们渔肉乡民,为所欲为,早已触犯众怒。

这回被楚孟扬一举剿灭,真是大快人心。

仙儿隔着数丈之远,眺望蓝呢轿上威风凛凛的楚孟扬,一时柔肠百转。

她最初的情爱充满激越缠绵,可是在悱恻相偎与温柔拥抱过后,他们却又像两个无缘的陌生人。

即使不修炼成正果,他也绝非她得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一个沽名钓誉、为富不仁的俗物。

仙儿木着脸,转身走向出城唯一的林荫道上。

怎么闷不吭声就走了?阿郎跟上来,绕富兴味地端注她轻愁拢聚的黑瞳。

有心事?仙儿倔强不语,不动,不做任何反应。

不当我是朋友?阿郎有点急。

女孩子遇到不称心如意的事,泰半用大吵大闹来发泄情绪,她的样子太反常了。

喂,是朋友就说句话。

仙儿瞟他一眼,惆怅漫上她星子也似的眸,星芒瞬间幽黯。

还在怪我没把你偷出来?你说什么?他不该连这个秘密也晓得?!除非他真的是妖孽。

再装就不像了。

他坏坏地挤眉弄眼,我跟你一样,都是失足坠落人间的……呃,你懂我的意思吧?不懂。

她的真实身分乃是天机,怎么可以随便泄漏给他知道。

欸!装疯卖傻非神仙本色。

坦白说吧,你真舍得离开他?舍不得又如何?既然无法视若无睹跟着他纸醉金迷,背弃她长久以来信守的慈悲善舍,她唯一的选择便是离去。

不要妄想就此一了百了,阿郎极力发挥他劝合不劝离的天职,游说仙儿回心转意。

你跟他的情分是早早注定了的,纵使走遍天涯海角,最终仍逃不出这场宿命。

何况,离开那幅画以后,你将栖身何处以便修炼?我现在哪有心情修炼?她光生气都忙死了。

这段姻缘或许不能说断就断,但那是以后的事,留待以后再烦恼吧。

她只知道日前不想再见到楚孟扬,一点都不想。

让我帮你。

基于朋友一场,他乐意为他二人冰释误会。

你?仙儿灵光一闪,不禁抚掌大乐,终于有你发挥的余地,真心想帮我的话,就去把他给杀了。

杀人?!阿郎的眼珠子突得险险掉下来。

但他罪不至死呀!谁说的?仙儿义愤填膺,怒火中烧。

我说他该死他就该死。

你到底去不去?太暴力了。

瞧她温驯良善,没想到竟有颗蛇蝎般的心肠。

稍不如她的意,便要置人于死地,可怕,太要不得了。

孬种。

其实仙儿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非杀楚孟扬不可,她只是想找个方法惩罚他见死不救,还厚着脸皮夺走她的清白身子。

我不接受这种批评,你应该为你的不当言论跟我道歉。

道歉免谈,绝交请便。

她讨厌阿郎每次提及楚孟扬时,就闪烁着毫不节制的崇拜眼神,什么样子。

横竖多他一个朋友不多,少他一个朋友不少,希罕哩。

喂,别告诉我交上的是一名无情无义的女子,楚孟扬也许有些儿对不起你,可我却仁至义尽——瞧,这是什么?仙儿不经意地回望,你偷出来了!阿郎手上的卷轴不正是那幅画吗?虽然我并没答应你,然而——这下你该相信我是诚心诚意和你做朋友了吧?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初衷?仙儿取过画轴,仔细检视过后,重又交回他手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嘛。

白痴都看得出他言不由衷。

在仙儿强迫土地公为她推荐一名武艺高强的窃贼时,就已经很了解他是个独来独往,不喜结交朋友,尤其讨厌女人的西方怪盗。

今儿他突然紧缠着她,左一句朋友、右一句知己的跟她套交情,想必其中另有文章。

真快,刚刚还只是点头之交,现在马上就变成知己了,待会呢?他不会乱打歪主意吧?这不正应了一回生、二回熟的老话吗?阿郎才不认为他的转变有多么突兀。

如果你不反对拿我当朋友看,可否听我一句劝?仙儿抿着嘴不置可否。

楚孟扬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阿郎似乎有难言之隐,几度欲言又止。

他还没坚强到可以忍受失去你。

仙儿亮如汪洋的秋瞳蓦地蒙上一层水雾。

他很快就会忘了我,我的离去,他可能会有点愤怒、一点点悲伤,但绝非无可取代。

围绕在他身旁的众多美女,随时可以顶替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是吗?你错了,处处留情只是他用以逃避面对悲怆往昔的手段而已,他和任何男人一样,需要被关爱、被了解。

阿郎很清楚他们的问题症结,可他答应了某人,绝不点破它,不得已,只好拐着弯努力明示加暗示,希望仙儿体会得他的一番苦心。

了解越多,只会平添更多灰心失望。

我只要知道他不是个好男人,这就够了。

难不成楚孟扬连他也一起收买了,要他多嘴多舌在这儿猛吹捧?不够不够,欸,要我怎么说你才肯回心转意呢?什么都别说。

仙儿坚如磐石。

阿郎哑然,呆愣地盯着手中的卷轴。

希望我把你卖到哪个大户人家安身?这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

跟我来。

仙儿凄婉一笑,领着阿郎步上一座垂柳轻扬的小桥。

把它丢下去。

什么?阿郎不解。

丢到河里去,让它随水东流。

她是仙子,不该有血肉之躯的矛盾,一切从头来过,大不了再熬它一世,也千万不可流连踌躇,任自己的心情无尽荒芜。

天下之大,岂无容身之地,你切莫做傻事。

仙儿瞪他一眼。

傻事她早就做过了,那是不可原谅的过错,所以她必须想个法子弥补。

丢是不丢?毁了它,今后你就必须自立自强,再没有庇护之所,你……你不后悔?仙儿秋眸霎时灿亮如水,你果然什么都知道,说!你究竟是谁?跟你一样啰,我刚才不是明示过你了。

他眨眨眼,脸庞露出童稚般的纯真,和他原先的盗匪形象大异其趣,显得格格不入。

讲清楚点。

她可不记得南天门有他这号不伦不类、不中不西的神仙。

天机不可泄漏。

才一转瞬,他又显得好狡猾。

善变!男人真是难以相信的物类,他比楚孟扬八成好不到哪里去。

不说拉倒。

仙儿出其不意,夺过画轴,丢向河面。

她这举动形同自杀,是有违贬谪人间苦修的诫律,可,阿郎婆婆妈妈不肯帮忙,她气不过,遂亲自自我了结。

不!不可以!太迟了,画轴已飘然没入河底。

仙儿纤柔的身躯也在入水的刹那潜回画中,随着画轴一同载浮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