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29 06:10:28

寒曦晌午回来过,她要我转告你,她回京去了,据说安邦侯为她订下了一门亲事。

赵颖娟编造了一套词,解释寒曦之所以回来又匆匆离去的原因。

张错以不信任的表情看着她。

赵颖娟忍不住拿把剑戳戳他的胸口,看他怎样才会表现出喜怒哀乐,起码有点瓜反应。

她顿了顿,继续流利的往下说:她碍于她爹的关系,你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与其长痛不如短痛,横竖你也给不起她要的富贵荣华。

说得也没错,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娇娇女,怎么可能受得了天天粗茶淡饭,平乏无味的生活。

她的话果然精准无误地刺中张错的痛处。

但见他浓眉一蹙,黑眸阴郁得吓人。

她真的这么?不信?那你就去问她呀,赵颖娟虚假笑道:她现在在一个叫西门……西门什么的别馆,你到衙门问问,也许打听得到?西门雪?他可真是不放弃,究追至此。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

我只担心你要找到了她,会听到更伤人的话。

没想到她是如此铁石心肠,见异思迁的女子……够了!他以决绝的眼神喝止她再往下说。

你吼我?我又没错。

大哥!赵颖娟娇柔地偎向赵颖仁的臂弯。

回房里去。

赵颖仁神色极冷,面上惨白得吓人。

大哥!他一向对她呵护有加,今儿个莫非吃错药了?我说回房去。

赵颖仁文质彬彬,看似软弱,执拗起来却也威风十足。

回房就回房。

她一顿脚,眼睛不自觉地瞄向张错。

木头人!不愠不火,睥睨红尘的儋是他的一百零一号表情。

这种男人有何吸引人之处,为什么她偏偏无力自拔?而且愈陷愈深?很对不起,惹您见笑了。

赵颖仁冷汗涔涔,满脸愧疚。

不,我想赵兄听我等十三兄弟真实身份,如果赵兄不愿收容——张兄何出此言?赵颖仁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你我虽非同胞手足,但肝胆相照,惺惺相惜。

今日你既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管?这事非同小可。

会比家毁人亡还严重?赵颖仁自嘲地笑了笑,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这是我变卖所有田产后,所得的一万两,你先收下。

万万不可。

承此大恩,要等到到何年何月才能还得清?张错一行人虽然清寒落魄,图个三餐温饱则尚不成问题,他相信其余众兄弟也不希望欠赵颖仁这么大的恩情。

张兄若执意推拒,就是瞧我不起。

赵颖仁不客气地,抓着银票就往张错怀里塞。

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我有一个条件。

众人皆一怔,料想他的条件势必与赵颖娟有关。

带我们一道走,赵家上下二十余口,愿意随你天涯海角,寻觅一处得以安身立命的水秀山明之地。

赵颖仁心中十分了然,惹上了朝廷缉捕的逃犯,绝计难以自动脱身,但基于江湖义气,他又无法昧着良心出卖他们。

前思后想,只有同上一艘般,逃往异乡,方能保住家小们的性命。

所幸,张错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惜情重义,武功卓绝,跟着他应该是不会错。

当然,除此之外他犹系挂着一个人——寒曦。

明知寒曦心有所属,他仍是难以忘却她巧笑倩兮的模样。

她答应的一个月期限,即将到了,纵使答案已昭然若揭,他还是希望等到最后,由她口中获得证实。

再者,就是他的妹妹颖娟!上苍为什么老爱作弄他们兄妹俩?张错正踟蹰未决,郭万里倏然匆匆奔至,一面大叫:大哥,不好了!险些栽进一旁的莲花池。

怎么回事?张错急问。

子锡他——跟我走。

郭万里上气不接下气拉着张错,飞足蹬上屋瓦,朝练武场直奔。

大伙见状,亦前呼后拥一起跟过去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乱子。

两人到了前院,已看见钟子锡浑身挂彩,委实在踏雪亭内暂歇息。

子锡?张错将人交给郭万里,纵身一跃攀出墙壁,查看四面人的动静。

灵敏的耳目,立刻发觉一层一层的官兵,正在急速包围。

对方不轻举妄动,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大哥!大哥!十名从安邦侯府逃离的兄弟,全栖往各个大树上,静观其变。

是弃守?还是杀出重围?他们已做好生死存亡的准备。

张错垂眉思忖其中的利害关系。

两名官兵向前拍打武馆大门。

请开门,让我们进去。

又一批官兵无声掩至,杀气腾腾。

弃守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什么方法,都压不住四面埋伏的杀机。

张错不再逃避,更不想退让,放手一搏才有生存的希望。

他马上退回屋内,将所有老弱妇孺全数移往后院。

是我们十三兄弟的战场,是他和西门雪算清旧账,一较高下的擂台,闲人回避。

让我进去。

是赵颖娟。

她来做什么?馆主有令——只说一句话就走也不行吗?她也是主子之一,守门的弟子没敢全力拦住她。

你找我?张错冷漠以对。

我只是想问你,你不觉得奇怪吗?刘寒曦一走,官兵就来,用脚底板想也知道,是她出卖了你们,对这种女人,你还不死心?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说这些?赵颖仁用力将她推回屋内。

歉意盈然地向张错道:别听她的,我相信寒曦姑娘不是那种人。

张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也进去吧,一会儿杀起来,只怕护不了你。

没错,你是护不了任何人,因为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西门雪昂首自大门而入,双目炯炯地盯着张错。

我以为张将军武功盖世,抱负远大,当会选个闻名遐迩的大帮派重振旗鼓,没想到,竟窝在这不毛之地苟延残喘。

可惜,可惜!张错没兴趣满足他的嘲讯,也懒得反唇相稽。

张某只是暂住于此,并不想牵连无辜。

这种破地方会比侯爷府安稳舒适?西门雪自认稳操胜券,笑得得意扬扬。

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可以将归人武馆夷为平地。

你不妨试试。

想通过他这一关,可也不是轻易便能达到。

不急。

西门雪举手示意。

官差马上捧上来一包用红绸布包复的物件。

财宝、配刀、官帽、官服……以及一匹日行千里宝驹。

这一卷长约六尺,宽约一尺,黄色织锦所制,上绣朵云与龙纹的,竟是当今圣旨。

张错心中微动,摸不着头绪。

宣。

西门雪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以诚信治天下……礼贤下士,求才若渴。

令张错重返京城,官升至二品卫大将军,隶属西门雪麾下,同心协力,效忠朝廷。

软此。

武德元年四月。

侍从双手捧着将军专属的甲胄,恭谨立于张错面前。

这是多少武人梦寐以求之极位!张错并没接过。

犹不动如山。

违抗圣命,是大逆不道。

假传圣旨,同样难逃一死。

他明明已和刘建都共谋造反,为何又投向天子座前,这道圣旨来路大有可疑。

张大哥眼睛看清楚,上头的章印玉玺,是他人可随便更改的吗?他处心积虑为的只是自己,以及如何击垮张错,成为他的人上人,他才不在乎辅佐的是谁?哪儿有利可图,便往哪儿去,才是无上的求生之道。

安邦侯兵力不足,野心虽勃勃,内心却忐忑不前,这种人根本难成大事,不值得效忠。

良禽择木而栖。

他是最懂得见风转舵的人,哪像张错,死脑筋!张某无心仕途,你请回吧。

屈居在一个品行、才德皆劣之人麾下,不如归隐山林,荷锄田野间,更自在潇洒些。

不行。

若我辱命,亦是死罪。

除非收失踪好残局,否则……你张错仍是一个阴影;永远是我的心魔。

何必呢?抛却汲汲营利的私心,我仍敬你是一条汉子。

何况……不!现下只有胜负,没有正邪。

你要不成为我的下属,就得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要赢张错,赢这件事,是他戮力追求的终极目标。

无论名,利,女人,他都不愿输。

是命运的安排吧,再怎么解释也不管用。

张错和西门雪两人心中都再清楚不过。

遇到好对手,是千载难逢的。

西门雪宽大的双肩,显示不可摧折的意志。

路是人走出来的,如果这条路狭窄得仅容一人,即不得不下杀手。

拔出你的剑,跟我决一死战。

蓦地,脑中闪过寒曦决裂一般的冷容,令他胸口一窒,痛苦得好恨!张错哪点比他好?为什么她选的是他,而不是他?左清风将宝剑抛给张错,它在他手中发出一声铿响。

许久,他不再使剑,只因不想杀人。

利刃自剑鞘脱身,发出如艳阳精魄的星芒,龙形花纹的剑身,干练如同他的手。

他慨叹:大象为了踩死一只蚂蚁,而将全身重量集中于一条腿上,往往得跌得鼻青脸肿,甚至粉身碎骨。

废话不必多说,出招吧。

西门雪不理,勇往直前,我们都是武者,何必花样言词。

包围着武馆的官兵,无声让出一条路来。

也好。

你我决一胜负,做个了断,此后不必再夹缠不清。

满天缀满鲜艳的彩霞,太阳如一轮火炬,犹吐着红赤的烈焰。

震天的呼啸,加上兵器交加了出的巨响,将每个人的心弦全绷得死紧。

风渐渐大了,匆匆地吹拂。

林中像有几只野狼啤叫,听真切些,原来是松涛摆动。

高手过招,每一剑俱是狠绝。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如是谁点燃灯亮烛光,将练武场照得恍如白昼,却也暗影幢幢。

随后,大伙见到一个人影,烛火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脸,仅余的夕阳如血,他亦一身是血。

宽大袍袖,迎着寒风,武馆沐大余晖中,气氛吊诡骇人。

大哥?钟子锡冲向前,揽住他的臂膀。

他一步一步地,很沉重。

西门雪他……怎么两个人一道杀进林内,只有一个人回来?我在这!西门雪歪歪斜斜拄着剑,踉跄步回广场。

他衣衫破碎,剑痕斑斑,每一处都没伤及要害,却每一处都血流如注。

是张错有意放过?还是……张错,你给我站住。

他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了,你以为这样就赢了我吗?哼!记得它吧!是寒曦的小坠子!张错脚步生生止住,凌厉回眸。

别怪我横刀夺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西门雪故意笑得非常淫秽,好像不这样,不能彰显他和寒曦确实过往甚密。

她人呢?他阴骘的表情,有股不容忽视的狠戾。

在我那儿。

钟子锡没告诉你,我们近日即将拜堂成亲?每句谎话,他都说得跟真的一样。

哈哈哈!没想到你会输得这么惨吧?被心爱的女人出卖,的确不太好受,就算你武功再高强又如何?你奈何得了我吗?哈哈哈!看吧,我就料准了,她不是个好东西!赵颖娟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挑当口进来扰局。

你胡说!寒曦骑着快马,冲过人阵,闯入广声,可,还停不下来……张错,帮我。

衣衫翩然,衫影飘飘。

险象环生之际,张错忽尔腾空窜起……抱她安卧在自己怀中。

你还救她?她出卖你,出卖我们大伙,根本是罪该万死,你为什么还要救她?赵颖娟火得猛跳脚。

我没有,你相信我吗?只一眼,她美丽的眼睛就涌出管不住的清泪。

信。

张错回答得毫不迟疑。

寒曦闻言,喜得心花怒放。

你真好。

也不管时间,地点是不是适合,就堂而皇之献给张错一记扎扎实实的香吻。

这一着,几乎将西门雪气得半死。

他怒火中烧,大声唤来数十名弓箭手,将场中诸人围得密不透风。

多谢寒曦姑娘牺牲相助,属下现在就杀了这名叛将。

放箭!慢着。

寒曦跳下来,排众而出,一手撑着腰,一手娇叱指向众人,你们没看见我是谁吗?我等会多加小心,以不伤到小郡主为前提。

不过……郡主也别忘了,你既已出宫门,即等同庶人。

住口!寒曦锐气尽失,沮丧地转向西门雪说,难道你连我也敢杀?西门雪颤巍巍,浑身的怒气全聚集在倒竖圆瞠的两眼上。

你是我未婚的妻子,更是此次里应外合擒拿来张错的一等功臣,我怎么值得杀你。

瞧,我说得没错吧,她果然是来卧底的奸细。

赵颖娟和西门雪一搭一唱,彷如双簧。

妹妹!赵颖仁厉声喝斥,真相未白,不得妄加揣测。

她本来就是,不然为什么她前脚才走,官兵紧接着就追来?这……大伙被她一蛊惑,亦不禁疑云四起。

尤其是钟子锡,更加惶惑不已。

在北山林子里,他确实亲眼看见他二人亲昵地搂抱着,倘使寒曦当真答应了西门雪的亲事,她就更有理由助他肃清敌手。

枉他们还当她是自己人。

哼!好个自己人,最知道如何出卖你的,往往都是自己人!不,我不是,我离开是因为……含泪的眼投向张错,可惜他什么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全中计了,中了西门雪和赵颖娟的计。

寒曦张口结舌,无从辩解。

因为什么?说呀!赵颖娟笑得好阴。

因为……天!她怎会如此胡涂。

现在即使说破了嘴,又有谁愿意相信她。

正孤立无助的当口,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向她的肩膀胛。

张错颌首一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足矣。

可是……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

一泓清泪再度无声淌下。

浴血一战,只是早晚,横竖闪躲不掉,什么时候来不都一样。

张错坦荡无畏的胸怀,轻易化解一声纷争。

不一样,多得一时半刻,咱们就可将馆内的众徒,妇孺们撤职离到安全的地方。

但现在呢?他们却只能无辜地跟着大伙送死。

赵颖娟执意编排寒曦的罪名,似乎不达目的,不肯罢手。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张错面向西门雪,语重深长:你要的是我?没错。

只要你肯弃械投降,我保证放了其他叛党。

在他口中,所有人都是坏人,只他一个好人。

张错不动声色,略略环顾左右敌我的势力布阵。

十三比三千,不用出招,输赢已见分晓。

不说赵家上下二、三十口人,就算是一个人他也不愿连累。

好,我跟你走。

不!寒曦抓住他的胳臂,声泪俱下。

你不可以,我不准你跟他走,他会杀了你的。

英雄落难,值此穷途末路,尚能如何?张错倒显得豁达雍容,只见无畏无惧,慨然一笑,生死由命。

事情一旦发生了,便得想办法解决。

但,无论情况有多糟蹋,终究会过去的。

他相信不管何种遭遇,都是上苍善意的安排。

他既已善尽人事,剩下的,就只能听天命了。

右手微扬,将兵刃抛于地上,撤走你的弓箭手,马上退出武馆。

西门雪冷笑,弯身捡起地上长剑。

你们,下去。

他忽地目光凶狠,冷然逼近。

为防万一,我必须缚住你的双手。

张错是个可敬又可怕的对手,西门雪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他,一心只想擒住张错,以雪前耻。

他一圈又一圈,每一下都缠得死紧,缠得张错双腕泛白,缠得他自己咬牙切齿。

你够了没?寒曦担心他再用力,张错的和腕就要渗出血丝来了。

假惺惺。

赵颖娟凶巴巴的瞪着她。

弓箭手已听令退出武馆广场,官差们也按指示逐次返回知府衙门。

练武场原本喧闹异常,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大哥!郭万里深觉群龙无首的惶恐。

我们……走,带着弟兄们,或易容,或隐姓埋名,总之,不到那一天,绝不可重出江湖。

那一天?哪一天?郭万里不懂,但钟子锡懂。

那一天张错不是被释放,便是遭宰首,是攸关生死的一刻。

大哥,我们等你。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钟子锡心口一没,另有盘算。

众人依依难舍地,率同赵家所有仆妇,家丁,涌向侧门,监近北山的小径。

你们……真的要撇下他?寒曦方寸乱如飞絮。

情况急转直下,远非她所能掌控。

怎么会这样呢?今夜子时一刻。

钟子锡垂着头,口中低喃。

郭万里和左清风极有默契地,同时点点头。

他们不会撒手不管的,谁敢加害他们兄弟,谁就得准备付出惨痛的代价。

西门雪从小没学过义气这玩意儿是啥东西,他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利字摆中间,道义放两旁。

眼见钟子锡等到人已走远了,现场只剩他三人。

张错束手就逮,寒曦根本不足为意。

避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此时不杀张错,更待何时?走吧!西门雪不敢正面对他下手,蓄意将他押着走在前面。

然后,偷偷抽出丢弃的长剑……哼!用你的剑杀你,再恰当不过了。

不!寒曦陡见碧光一闪,骇得嘶声大叫,身子跟着火速冲上。

钟子锡等人倏然回首,仅瞥见一缕芳踪,狂奔向前……电光石光之际,张错迅速转身——可,来不及,一切都太迟了……西门雪僵着脸,不相信瞬间发生的这一幕是真的。

他,他手中的剑鲜血如纷涌疾流……寒曦为了保护张错,环臂抱住他的腰,以身挡剑,生生吃下一记——她不假思索,顺理成章地,承受了它!仅仅咫尺,她一句话亦来有及交代。

一剑由背后直穿襟口!一阵晕眩,大地万物打着转,呈现空前混乱。

血,自她心门翻涌飞溅。

她荏弱地委进张错怀中,如同落叶飞舞般,飘移不定,宛似她的一生。

夕阳拂映她的脸,凄婉而美艳。

有好多话想……可……艰辛地张开嘴,口中却干涩地发不出声音……她瘫软无力地,好不甘心哪!寒曦!!张错凄厉地大吼一声。

然,她已如繁花散落,无声无息。

啊——张错放下寒曦,暴怒如雷,登时扯断捆于腕际的麻绳,一把夺回利刃,见人就杀。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西门雪。

我乃朝廷命——他甚至一句话没完就断气了。

来时阵容庞大,浩浩荡荡,死时零丁独然,没有一个为他惋惜。

小姐,小姐!郭万里奔回来,眼见寒曦气息奄奄,行将香消玉殒,一股怒火直窜四肢进骸。

你……啪啪啪!一阵掌掴,打得赵颖娟眼冒金星,疼痛不堪。

现在你还敢说她是奸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