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25-03-29 06:13:28

花寓摸着硬质花岗岩上刻的字,若语嘲讽地露出一抹苦笑。

这种离开前的另类膜拜,似乎已是戒不掉的习惯了。

每个月来这儿,看这字版部一样光滑明亮,不曾褪光、斑驳,时光仿佛无力摧毁这片刻了字的花岗岩一丝一毫。

这世界,多不公平!这扇本该是她跟母亲的大门,怎么能耀眼得活像在讽刺她们母女的别无选择?!可笑!她绝不承认她跟母亲是别无选择的!或许——二十年前,她确实别无选择。

但数年后的今天,她绝对有选择权,选择用自己的双手打下一片天、选择一个月施舍一个下午,驾临这栋本该是她跟母亲能自由进出的宅子,现在的她,是有选择的!坐进等在门外的计程车,若语有些恍惚,随口说了一家百货公司,要司机送她到那儿。

只是她去百货公司,能做些什么呢?窗外开始移动的景物,让她更为恍惚了。

如果没有那些过往、没有母亲心酸得让她疼痛的哭泣,她还会是今天的她吗?她会逼着自己建立伊甸园,只为了让骄傲的父亲刮目相看、只为了让极爱炫耀的父亲苦求她一块参加饭局、炫耀她的成就吗?她的头几乎要爆了,突然不明白所谓的选择权,她有过吗?没了那些过往,她会不会是另一种样子?会不会就跟母亲一样,渴望且甘于只为一个男人打转的家庭生活?如果她像母亲那样宜家宜室——即使算不上以夫为天,但至少是以夫为中心考量的单纯女人,她若像母亲的话,该会轻易跟随温子靳吧……跟随温子靳?唉!若语似有若无叹了气,那男人啊,固执得让人不想叹气都难。

从开始到现在,他就用那不死不休的气势,吸引了她的视线。

而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总是让她即使企图忽略、仍是忍不住折服!第一次见面,他那双眼睛写着非她不可的决心。

她不否认,她的心颤抖了一下。

五楼那一场架之后,镜片后一双眼睛,温柔得使她压根忘了接下来说了什么话。

她从不知道,原来男人的温柔,能教女人着迷得三魂丢了七魄。

差点出车祸的那天,他一脸惨白抱紧了她,她才体会到,男人身上的力量,能轻易安抚女人的慌乱。

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给她心安的男人。

在Motel的圆床上,她经由他了解了当一个真正女人的快乐。

当然,一开始提议到Motel,只是个玩笑,她以为能安然无恙离开,心里盘算着他不是那种女人说不还死要勉强的男人。

她想得没错,Motel里,温子靳在最后一道关卡前,确实在耳边问过她要不要停下来?她没算到的是,她也有情欲!没算到一发不可收拾的人,会是自己。

温子靳这个怪异的男人!到底该拿他怎么办呢?她一反往常的果决,一点主张也拿不出。

然而有件事她很确定,那就是——暂时,她是要他的,要那个男人,陪她睡、陪她吃、陪她工作——说穿了,她没有母亲的温婉,而是像极了女暴君。

小姐,到了。

司机停妥车子有一会儿了,才发出声音提醒没反应的乘客。

喔。

若语回过神,发现车子不知停妥多久。

付了车资,下车。

jjwxc     jjwxc     jjwxc这家咖哩餐厅迷你小巧,一楼店面只有两张桌子,一张靠玻璃窗、一张靠厨房吧台,二三楼有几张桌子就不得而知了。

在百货公司晃了半个小时,等到温子靳,她喊着肚子饿,就被他直接拉进这间名唤咖哩厨房的小餐馆。

他直接选一楼靠窗的位子,在他脸上有种笃定,似乎对这家店很熟悉。

该不会这是他某位想遁世的好朋友开的小餐馆吧?若语无聊地猜想,凭他的家世,想必他的朋友都是些背景夸张的世家子弟。

世家子弟若开这种挤不了多少人的餐馆,也算得上是某种程度的遁世行为了。

一会儿,她突然怀疑,她算不算认识温子靳?她甚至没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若语张望着这间在设计上极度强调印度感的餐馆,盘算着要不要等会儿就逼他招供?这样不明不白的相处下去,似乎不怎么好玩了。

趁着若语四下张望时,子靳没问她要吃什么口味,自作主张点了两盘鸡肉咖哩。

她没表示任何意见,目送服务生离开,距离一般人的用餐时间,还有一两个小时,餐馆没什么客人,也许只有他们两个。

因而没多久,餐点就送上桌了。

死苍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若语搅拌盘子里的咖哩饭。

子靳吃了口咖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样子有点闷,像是不开心。

你常来这家餐馆吗?她好像不怎么在意他的沉默,吃了口咖哩后,又问。

我第一次来。

你说肚子饿,我看这家店不错,就进来了。

饿过头,对胃不好。

那么,是她想太多了?!她以为他是这里的常客。

跟着心头流过温暖,他的语气虽没有往常来得热情,甚至有点冰冷,但不难听出他的关心。

你在生谁的气吗?她进食的速度慢下来,很好奇一直表现得像个小男孩的他,现下怎会气得那么沉稳?我是在生气,不是气谁,是气我自己。

你专心吃东西,等吃饱了要问什么再问,我不会跑掉。

我不会跑掉。

多肯定的语气!若语的汤匙,定在盘子上缘,不是他低头沉默吃东西的模样,绊住她的动作,是那个句肯定词句。

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决定再也不跑了?男人有猎人的本能,生来注定要狩猎。

猎人从不搞任何猎物留在原地,只会往下一段路找更好的猎物。

她当然明白温子靳的意思,他的不会跑掉,是暂时的、是在这餐正式结束前他不会离席的意思。

然而,她就是突然想知道,他考不考虑永远……你永远都不会跑掉吗?若语觉得自己有点恍惚,一刹那竟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是自己。

子靳抬头望着对面的她,像是受了惊吓。

你要永远吗?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呃?什么永远?这会儿,若语是完全回过神了,慌乱地发现自己不觉间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能不能……当我什么都没问?能。

你快吃东西,我想你一定是饿坏了,才管不住自己。

子靳说,淡淡笑着,先前闷气似乎消失在瞬间。

应该……可能是吧。

管不住自己?她没深究温子靳的话,只是敷衍地应声。

她是饿昏了头,才问出蠢问题,什么永远不会跑掉?!真是烂问题!人根本活不到永远。

她低头,不再出声,认真地填饱肚子。

吃完盘内的咖哩,若语一口气喝光水杯的水,对上温子靳带笑的眼、兴味盎然的表情,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我吃饱了。

接下来该说什么?在男人面前词穷,可真是稀奇的经验,若语有些无措感。

老实说,他已经闷了一下午,自子镐离开后,子靳的郁闷只能对着满园红花绿叶无处宣泄。

好不容易熬到见着她,谁知她开口就送他的第一句是:死苍蝇!搞什么鬼!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前进了,至少越过被她轻蔑喊死苍蝇的尴尬时期,毕竟今早她才当着其他人画前邀他共眠。

不是他爱计较,他只是……唉!算了吧,他就是在计较,计较她连声好听的称呼都吝于出口!女人不都爱亲密的喊枕边人亲爱的、达令、Honey之类的,不是吗?他前几任女伴都是如此。

就买花若语比较另类。

就算她喊不出口那些九成会甜得让他觉得快溺死的称呼,喊他的名字也成啊!简言之,他郁闷到不想回她话,直到那个意外的问题赶跑他所有郁闷。

他看着花若语开心极了,因为那问题让他恍然大悟,发现她筑起的无形高墙,并非他以为的坚不可摧。

她对他,也不若她所表现出来那样无心!若说今天他整天都在自问:她究竟喜不喜欢他?她把他看成什么之类的白痴问题。

那么现在,他只剩何时能让她彻底爱上他这个疑问了。

能问出永远都不跑,那应该表示她是喜欢他、把他列入终身伴侣的考量,即使她事后努力想否认。

对于女人,他不敢说完全了解,但起码的认知是有的。

盯着她有着淡淡无措的表情,子靳问了先前没给答案的问题:你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带你去哪里?她迷糊了几秒,喔,那个啊,我原本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去爬山?可是……可是现在……她怎么告诉他,经过刚刚管不住自己的行为,她已经不想爬山了?为什么想温子靳跟她去爬山?那只是一刹那的感觉,一刹那间想跟他分享她看过的美,她的心有一个小角落,想被他看见。

她以为如果温子靳见了那里的美,就能看见她心里那个角落。

哈!她真有勇气,居然想被他看见!蠢死了,她暗暗骂着。

好啊,什么时候去?子靳当作没听见她的犹豫,他多少了解她在退却,却不知是何原因。

可是我——她迟疑着,还差不想去了四个字,可惜说不出来。

就这个周末好了。

我也喜欢爬山,大学时代当过一届登山社社长。

你想带我去爬哪座山?认了吧,她颓丧地想,看这情况,他大抵是不肯接受拒绝了。

一座看得见萤火虫的山。

她说。

告诉我来回要多久时间?我负责准备该带的器具和粮食。

四天三夜,你应该习惯睡帐棚吧?如果不习惯,我们就别去了。

她抱着最后一丝不可能成真的期待,希望他开口说不去了。

我能接受睡帐棚,更何况有你睡在我身边,我睡在哪儿都会习惯。

……她,无言以对。

jjwxc      jjwxc      jjwxc若语奉命跟在他身后,乖乖让他开路。

这段山路不好走,没有步道,而是杂草漫生的林区,要通过,必须靠登山者一刀一刀砍去及腰的长草,砍着草之外,还得仔细注意有没有具攻击性的毒蛇。

温子靳的确是个有经验的登山者,从他准备登山用的必备品就可以看出来,小至暖包、大至开路镰刀,不需要她的提醒,他全备齐了。

半天下来,她渐渐放松了戒备,跟在一个登山高手后头,她能做的事少之又少,除了机械性的移动自己的双脚,好像也没别的事可做,所以,她开始胡思乱想,想这几天伊甸园里的怪现象。

那天吃完咖哩餐回伊甸园,他们碰见几个习惯下班后在门前小空地泡茶聊天的员工,其中之一的嘉嘉从椅子上起身,很慎重其事,喊温子靳—声:温先生。

然后其他人也恭敬地对温子靳点着头。

嘉嘉见到温子靳的反应怪得让若语至今还猜不出所以然,而温子靳对这怪现象,竟只是若无其事回了他们一个微笑。

怪哉,这种怪状况一直持续着,这几天,温子靳在伊甸园里被人莫名地景仰着,她不确定这样形容对不对,但原本跟他直来直往的员工们,对他的反应已不再直率了。

今天,他们离开伊甸园前,若语以为会听见几句揶揄的话,没想到整个伊甸园静悄悄,目送他们离开的几个人,什么也没说,连最爱闹的嘉嘉都闭口不语。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可能知道温子靳的身份了吧?她确信笑雨跟蕬璃不会透露温子靳的身份,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些员工用尊敬的眼光望着温子靳?不知不觉他们提早抵达预定扎营的地点,现在才四点四十七分,上次她一个人走这段路。

五点半才到达扎营处。

男人果然力气大,开路的速度比她快多了。

累了吧?先把背包放下,我们休息十分钟,等一下我搭帐棚就行了。

子靳放下沉重的背包说。

你才应该累了吧。

我会搭帐棚,你休息没关系。

该你做的事不会少,你不必抢着做,今天的晚餐你负责,搭帐棚的事交给我。

这里是荒郊野外,我们有一整晚可以做事。

现在我要你坐下来休息十分钟,算是陪我,这不是过分的要求。

他坐上一块石子,拍拍身旁的位子。

表情坚决。

若语只犹豫了一秒,就坐下了,而且是坐在他指定的位子,他的旁边。

坐下时,她想着,温子靳在作决定的时候,常常透着不容别人置疑的坚决,几天前在凉亭里命令她坐下的口气,就像现在一样。

而此时,她才忽然领悟,她会在不知不觉间,听他的话,没有一丝反驳。

你很擅长命令别人,对不对?若语脱口问。

这不是与生俱来的,是环境塑造出来的习惯,我已经尽量不在你面前表现出命令的样子。

你想趁机告诉我,你的环境非常优渥,身边有一堆人等着让你命令,是这样吗?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子靳微笑,没急着回答,而是先拿出口袋里的湿纸巾,抽出一张放进她手里,说:给你擦擦脸,一脸汗应该不好受。

看着她接过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脸,他的心泛滥着惊奇感受。

这难走的一路,她走得轻松,即使背上背着可能达大男人都喊重的背包,她一句抱怨也没。

从前他带登山社,有不少女社员,却从没见过一个像她这么毫无怨言的女性。

她没以自己的性别,要求少背一些东西,一路上更没听她喊过累,无论他走多快她总跟得上。

就算提议爬山的人是她,他仍是觉得惊奇。

凝视她好一段时间,子靳将话题拉回。

我确实有不错的环境,也确实有些人等着让我命令。

我一直打算正式向你说明一些事,只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

今天他确实在想,该找个时间亲口告诉她实情,尽管他认为花若语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

但为表示他的诚意,他有必要亲口对她承认。

他再继续留在伊甸园,会变成打扰,都怪子镐没事出现在伊甸园,有机会,他一定跟子镐讨这笔帐。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我愿意洗耳恭听。

终于想坦白了?上次在咖哩厨房她就想问了,要不是突然出现那个蠢死人的永远话题,她早要他坦白身份了。

我不认为现在是恰当的时机。

放心,该告诉你的,我迟早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晚一点吧,也许等帐棚搭好了、晚饭煮好了、星星月亮都出来了,再说。

承认自己的身份也需要恰当时机吗?还必须等星星月亮出来?服了他。

也许你想说的。

我都知道呢!她低语,没让他听见的打算,不过声音大概不够小。

那更好,我的罪恶感会少一点。

他有些开玩笑的意味。

你会有罪恶感吗?她问得认真。

不好意思,坦白说,我不会。

如果为了得到你,我必须说些无伤大雅的谎话,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事后我一定会向你坦诚事实。

这回答你满意吗?就算不满意,请你千万别因此借机报复,弄出难以吞咽的晚餐。

我很饿了,如果晚餐不好吃,我绝对会想其他办法填饱肚子,不管哪一类食物都可以,你看起来就是很好的食物。

他笑得很暧昧,在说最后一句话时。

他好厉害!这是继相亲宴之后,她第二次见识他的擅言能力,短短几句话,暗示了他隐瞒某些事实,顺带警告不能在食物里动手脚,进而威胁她,她极可能被当作食物的替代品!这男人,真是很难教她不欣赏。

既然你认为我能填饱你的肚子,而不是让你消耗更多体力、感觉更饿的话,我很乐意当你的食物。

如此一来,我是不是不用煮晚餐了?那太好了,等我搭好帐棚,就立刻享用你这道美食。

说完,他开始动手搭帐棚。

若语轻笑,看他忙得起劲的身影,她跟着动手张罗食物。

说归说,她可没打算真让自己变成食物。

一个小时后,他们有默契地不提要把她当成美食这回事,低头吃着真正能吃进肚子里的晚餐。

jjwxc       jjwxc      jjwxc你都跟哪些朋友来爬山?吃完了晚餐。

子靳陪她在附近的溪边清洗使用过的锅具,他擦拭她洗净的小锅子。

我习惯一个人爬山。

她没抬头,专心洗着最后两双筷子,看不到子靳一张脸霎时难看的转变,顺手递给他洗好的筷子,她朝另一个方向转头,指着远方说:明天再走半天路就能到最上游,那里的水,比这里清澈几倍,夜里头满山遍野的萤火虫,一点一点飞舞的绿光,很漂亮。

前年我无意中找到那个地方,一直想找机会再去看一次,却拖到现在。

前年没人跟你一起来?他仔细再问一次,声音透着怒意,生气地想着,一个小时前他怎么不把她吃进肚子算了,这样她再也不能做出一个人到荒郊野外的危险行为。

她只身来这荒郊野岭,不觉危险吗?万一发生意外,谁知道她在这儿?!子靳越想越气。

我不是告诉你,我习惯一个人爬山吗?前年没人跟我来。

若语拍了拍裤管不知何时沾上的黄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九月多了,天色晚得快,她抬头就看见几颗星子。

子靳试图安慰自己,强迫自己想着她武艺高强,可惜他的怒气很难被这理由平抚,不过这时候他决定无言。

发泄怒气的方式很多,他不急着现在跟她讨论他想用什么方式发泄怒气。

走吧。

他拭净最后两双筷子,收拾好所有东西,对在旁边伸懒腰的她说,然后颖在前头,回扎营处。

你是不是在生气?她走在后面问。

不错嘛,你看出来了。

子靳没回头。

请问,你生气的对象是我吗?她的声音无辜得彻底。

这方圆十里内除了你,还有其他嫌疑犯吗?那再请问一下,我这个嫌疑犯了什么法,惹大人你生气了?你是不是打算判我死刑?荒郊野地里,我连找第三者上诉的机会都没耶,不太公平。

原来你知道这里算荒郊野地,要找第三个人很困难。

我想问你,前年你一个人到这种地方,会不会太没大脑了点?扎营处离野溪没多少距离,他们很快就走了回来。

她看着温子靳的背影,沉默良久,用的不是先前玩笑般的语气,望着温子靳的双眼若有所思,说话的语气很认真。

子靳,你不该干涉我太多。

他弯身将洗好的东西收进背袋,东西收了一半的手明显停顿了几秒,又继续收,全收拾完毕,他回头走到若语面前。

不言不语凝视她好一会。

突地,他毫无预警地弯身将她抱起,走进帐棚,将她放上气垫床。

花若语,你很懂得用什么方式激怒男人,连我自认修养极好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你成功激怒了我。

所以,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子靳压着她,双唇离她的脸只有一寸远。

代价是陪你上床吗?这我可以接受。

她不知死活地眨着眼睛,拿出最无辜的表情说。

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很想气死他。

你真的很可恶!他翻翻白眼,无力地叹气。

没错,刚刚是很想拉她上床当作惩罚,但受罚者若对处罚手段不以为意,处罚根本就没有意义。

无声数着秒,数过二十秒后,他决定不碰她的身体,而是跟她讲道理。

他以平静的语气说:我喜欢你喊我子靳,从现在起不准你再叫我死苍蝇。

你说我不该干涉你太多。

从认识到现在,我干涉过你什么?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只有这件事?如果我们互不认识,哪天就算我看电视报导荒山里寻获一具美丽女尸的新闻,我连眼泪都不会掉一滴,只会笑只身登山而枉死的女人笨。

可是我认识你,没办法对这种可能发生的事一笑置之,你懂吗?沉默像是要无限蔓延似的,子靳差点以为她要用沉默默许他的干涉了,没想到她在许久许久后,说了句让他顿觉无语问苍天的话。

我可以保护自己。

他真是被打败了!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她没激烈抗议他的干涉,他该感万幸了。

这件事,我们再讨论。

最后,他咬牙切齿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