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29 06:16:29

静!晚上八点多,瞿少堂才刚踏进家门,就往卧室的方向嚷着,他知道静宽一向很准时回家,不喜欢下班后又和同事们去吃宵夜或唱KTV,甚至到PUB放松一下,对那些夜生活不感兴趣。

见没有人回应,便放下公事包,打开卧室的门,瞥见静宽正在讲电话,见他进门,只是瞟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很是忍耐,似乎不是很想接这通电话,瞿少堂从后头抱住她,亲了亲她的颈侧。

妈,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甄家的人。

怕痒的她瑟缩一下,用力瞪着身后的男人。

你们自己去庆祝就好,不必在意我,我很好……不说了,再见。

话才说完便挂断了。

你妈打来的?瞿少堂亲匿地搂着她的腰。

嗯。

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我那个弟弟下礼拜生日,甄家打算帮他办个热闹又盛大的庆生会,希望我也能参加。

他点了下头。

你妈只是希望你们姊弟俩的感情能热络一点,免得见了面还像陌生人,毕竟他跟你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静宽可不以为然。

就算去了,我对他的态度还是一样。

我相信。

瞿少堂轻笑。

她转过身来嗔问:什么意思?你是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改变自己的。

他笑容中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

先不说这个,出来一下,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静宽被他拉出房间。

瞿少堂从公事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长形首饰盒,一脸兴致勃勃。

这是我上个月透过关系,从一个珠宝商那里买到的,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你知道我不戴珠宝的。

她不肯伸手去拿。

他掀开首饰盒的盖子,是一条有着红宝石色泽的蛋面坠子,约六十克拉,上头用黄钻镶成坠子头,再搭上K金链子,充满了中古世纪皇家的庄严富丽。

这个不是普通的珠宝,而是玫瑰碧玺,据说还是慈禧太后的最爱,有养颜美容和帮助新陈代谢的作用,尤其是对于心脏方面也有助益,你可以每天贴着皮肤配戴着,希望到了冬天会让你不再那么怕冷……快戴戴看!我知道你不爱招摇,就放在衣服里面,不会有人看到的。

我不要!你拿去还给人家。

静宽冷冷地拒绝。

他的心往下一沉。

它不是什么礼物,价钱也不贵,只是我对你的心意,难道这样你也不肯收?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

她两手环胸。

我也不要你觉得欠我,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我就是不要你为我做任何事!她急切地打断他。

我们只要跟平常一样就好了,不要为对方做太多的事,也不要自以为这样是为对方好,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多余吗?最后那句话让俊脸倏地一凛。

我关心你的身体,希望你健健康康,对你来说是多余的吗?原来在你心里都是这么想的,那我是不是只要把你当作一个泄欲的对象,不用把心思和感情全放在你身上就可以了?她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瞿少堂抚着额头,苦笑两声。

我以为可以用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心,可以让你慢慢地相信我,最后把自己托付给我,结果四年了……都已经过了四年,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你只相信自己,拒绝任何人靠近,只要我太接近了,就会硬生生地把我推开,不管我会不会痛。

说着,他便声色俱厉地质问:静,你到底要什么?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一什么都不用做,就只要……像现在这样。

她说。

他深吸了口气。

对我来说,这样已经不够,不再能满足我了,我想要完全拥有你,想要在跟别人介绍你的时候,可以大声的说这是我太太,是我老婆,难道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吗?当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说?你的同居人吗?螓首摇了摇,每回只要碰触这个敏感的话题,她就觉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就像这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结婚不可?结婚又有什么好?万一结婚之后才发现彼此无法沟通,无法适应婚姻,那要怎么办?离婚吗?只要有心维持这段婚姻,我们可以找出方法来,不试又怎么会知道不行?瞿少堂握住她纤瘦的肩头。

静,难道我这个人就真的不值得你冒一次险吗?不值得你托付终生吗?静宽则是反问他。

为什么你就一定要结婚?我只有你一个男人,也不会再为其他人动心,这样不就好了?但是我爱你──我又没有要你爱我!当这句话冲口而出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瞿少堂的表情既震惊又苍白,就像是被人在脸上猛烈地揍了一拳。

他瞠大俊眸,面如死灰地瞪着她,一颗心都凉了。

而她也没料到自己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可是这句话宛如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是,是我自己要爱上你的,的确跟你无关……许久之后,他才无力地吐出话来,紧闭眼皮低喃。

她抱着自己发冷的身子。

你看!我们已经开始吵架了,这样的争吵会消磨掉我们之间的感情,到了最后只会互相憎恨对方。

对,你说得都对……瞿少堂心情沉重的坐下来,把脸埋在两手的掌心内,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了。

我们分手吧!他累了,真的累了,这样的等待像是永无止尽般。

闻言,静宽心头蓦地抽紧了。

或许这些年来,她就是在等这一句话,可是当他真的说出口,却是让人如此的痛。

何静宽,你终于等到了,你现在满意了……我明天就把东西搬走。

她喉头发紧地说。

他没有抬头,嗓音透着一丝悲凄。

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没关系,我会回我父母的家。

不用了。

静宽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那么你还能去哪里?找你父母帮忙吗?瞿少堂仰起愤慨的俊脸,可以清楚地看到泛红的双眸,仿佛刚经过了一段痛苦的煎熬。

就算分手了,不代表连朋友也做不成,你放心好了,我还有我的自尊心,没有经过你同意,我不会随便踏进这间屋子,也不会纠缠着你不放,当初就说过好聚好散,一定会遵守这个约定。

她咬了咬牙,想说一声谢谢,又觉得好虚假,只好什么都不说,强迫自己移动双脚,走进房间内,脑子却无法思考,也没有任何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躯壳。

为什么会这样?你自由了不是吗?再也不会有人约束你,不会有人关心你,这不就是你想要的?这天瞿少堂正要去公司,见到母亲,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瞿少堂还是打了声招呼。

我去上班了!瞿夫人想叫住儿子,却被丈夫拦了下来,夫妻俩就这样拉扯了一阵子。

你不要阻止我……儿子,你是不是跟那个姓何的女孩子分手了?女人的直觉通常都很敏锐,注意到宝贝儿子连着一个礼拜都回家睡觉,整个人闷闷不乐,心事重重,她就在猜该不会是这样,如果是最好了。

老婆!瞿伟国实在挡不住。

是不是?她又问一次。

他旋身面对父母,神情凝肃地回答:对,我们分手了。

那太好了,这样妈要赶紧帮你安排相亲,还有好多名门闺秀等着你去挑,有妈在,不怕娶不到老婆……瞿少堂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地坐进车内,让司机载他到公司,这些天来他就像是行尸走肉般,好像还活着,公事照样在进行当中,没有出半点差错,却也像死了,心已经痛到失去所有感觉的能力。

她真是他见过最狠的女人!找出手机,看着萤幕上显示出的静字,恨她的无情,还是忘不了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照三餐吃饭,是不是一样只吃泡面果腹,教他放心不下,又不想打电话过去自取其辱。

他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瞿少堂不甘心地思忖,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他渴望得到她的心,得到她全部的爱,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难道不对吗?最终,他还是失败了。

盖上手机,司机已经帮他打开车门,微微颔了下首,瞿少堂便大步的走进总公司大楼,一些赶着打卡的女职员在他面前总要顾虑下形象,不好意思用跑的。

副总早!副总早!早。

瞿少堂将远飏的思绪拉了回来。

上了楼,张秘书跟往常一样开始跟他报告今天的行程,不过到底是秘书,一天都要相处十个小时以上,想不发觉他的异状都很困难。

副总要不要休个几天假?她突然天外飞来一笔。

我可以把事情延后,绝不会影响到公司的运作。

他怔了一下。

为什么?当然是让副总去把自己的心找回来。

张秘书语带玄机的说,她自认年纪比他大个几岁,结了婚又有小孩,人生历练也多了几样,有资格说这句话。

呵。

瞿少堂涩笑的看着她。

这么明显吗?张秘书微微一笑。

其实副总隐藏得很好,也只有被爱情伤过的人才能看得出其中的不同,或许是我太多嘴了。

付出的心真的能找得回来吗?他目光凄楚,把手肘搁在桌上,十指交叉在面前。

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才能让她对我敞开心扉,还是我要求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

她沉吟一下。

也许分开一段日子反而比较好,有时太接近了,就会有盲点,看不见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瞿少堂淡淡地扯了下嘴角,眼神有些飘忽,他不确定这段感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除非静宽想通了,主动来找他……那有可能吗?此时,在公司上班的静宽刚接到客户的抱怨,责怪她做的帐有错误,知道是自己的疏忽,只得默默地挨了一顿骂,也答应尽快做出补救。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好像心神不宁的?坐在隔壁的女同事凑过来悄声询问。

要是传到老板的耳朵里,那就完了。

我知道。

她脸色略白,声音微弱。

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不,看起来应该是失恋了,该不会是分了吧?静宽心里打了个突。

我看起来像失恋吗?原来在外人眼中,自己的模样是这个样子。

很、像。

女同事刻意地加强语气。

何止是像,根本就是。

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该不会是你逼他结婚,他死也不肯,所以就说要跟你分手吧?不是……正好相反。

女同事忽然瞄了下她的肚子。

该不会是你有了,他知道之后打算来个死不认帐,然后跑得不见人影?静宽还是摇头。

那到底是什么?女同事被搞糊涂了。

她缩了缩下巴。

我也不知道。

静宽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难过到好像心都被搅碎了?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就算是听听声音也好,好多好多个为什么在脑中打转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好冷……在睡梦中,静宽本能地寻求温暖,当她被身畔冰凉的枕头给冷醒,不禁呆住了,以后不会再有人适时的拥抱她,用体温来暖和她的四肢……从此她都会是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了……原来一个人的滋味居然是这么可怕。

何静宽,没有人逼你,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就不要后悔了……一个声音大声嘲笑,嘲笑她此时的软弱。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却压抑不住来自心底的寒意,孤独和寂寞团团将她包围住,真的好冷……小手有自己的意识般,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掀开机盖,萤幕的灯亮了,也照亮一片空白的电话簿。

那天,她把他的手机号码删除了,也删掉了曾经留下的来电记录,就是要证明给自己看,以后不会再需要它。

摁了又摁,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他们之间曾经拥有过的四年都不存在了。

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别人。

心底的声音又开口,毫不留情的挞伐着、大笑着。

静宽想要捂住耳朵,还是关不掉它。

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你这样伤一个男人的心,还能奢望他会继续爱你吗?你不要再作梦了!没错!不要再作梦了,你注定只能一个人。

于是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之间,一天又过了一天,静宽每天茫然地上班,然后下班,当她回到家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总还怀着一丝期待,会看到想见的那个人,可是都失望了。

小姐,你的杏仁牛奶好了。

叫了好几次号,见静宽还坐在椅子上发愣,85度C的店员只好端过去。

她微微抬起螓首,怔怔地看了店员一眼,这才慢半拍地道了声谢。

因为不想再关在家里,所以她逼迫自己走出来,也不想因为自己老是无法专心工作而不断出错,让客户不满,还让公司的信誉受损,在一个月前提出辞呈,今天已经是成为失业人口的第三天了。

店里客人不多,只有她坐在位子上,小口的啜了下有点烫的杏仁牛奶,整个人的情绪像是沈在又黑又深的海里,四周好静,静得好吓人,听不到半点声音,也分不出东南西北,不知道该往哪边游去,就算想喊救命也没用,因为不会有人来救她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一个母亲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到柜台点饮料,小男孩大概五岁左右,应该是哥哥,妹妹只有四岁左右,在等待的过程当中,做哥哥的偷偷拿出一条假蛇,想故意吓吓妹妹,妹妹害怕的跑进店里,正好跑向静宽的座位旁边。

走开!妈妈,你看哥哥……胆小鬼!胆小鬼!见妹妹真的哭了,当哥哥的便哈哈大笑。

这三个字让娇躯陡地震动了,空洞的眸光才不由自主的定在小男孩身上,见他还在取笑妹妹,让小女孩哇哇大哭,两个孩子旋即就被气呼呼的母亲拖了出去,就像突然挨了一记闷棍,把静宽整个人都打醒了。

对!她是胆小鬼,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虽然表面上总是装出一副不需要别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的样子,其实她只是害怕付出太多会得不到回报,怕真的爱了,最后却被遗弃,所以她宁可先去伤害对方,也不想让自己受伤。

说难听点,这就是自私,她从来只想到自己,不想承受那种痛,所以也不在乎对方的感受,不去想对方也是人,也一样会痛。

她是个自私的胆小鬼!贪恋着瞿少堂对她的好,却又不肯同样付出……静宽终于领悟到这段时间一直想不通的事,她不恨瞿少堂真的狠下心对自己不闻不问,而是恨自己,恨自己居然这么残酷地去伤害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

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他用真心来爱。

丢下喝了两口的杏仁牛奶,抓起包包,疯了似地冲出店外,想见他,跟他说声对不起,这是他该得到的,就算他再也不爱她了也无妨,那是她应得的报应,更不值得原谅。

才冲出巷口,正好有一辆计程车载着客人要弯进来,静宽刷白了脸,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幸好车速不快,运将及时踩下煞车,将车头停住,双方都吓了一跳。

见她惨白着脸,还站在那儿,也不闪开,运将只好走下计程车。

小姐?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泪水不听使唤地往下掉……当静宽意识过来,才知道自己哭了,即使父母离婚都不曾让她掉过一滴泪,而在刚才那一瞬间,只想到万一被车子撞了,甚至在这一刻死去,就再也见不到瞿少堂了,不能亲口跟他说声对不起,感受不到他的拥抱、他的亲吻,听不到他温柔的唤她一声静……她真的不值得他爱……运将被她的眼泪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小、小姐,你没事吧?我没有撞、撞到你……捂住啜泣出声的红唇,摇乱了长发,反而哭得更凶,大声啜泣到两腿无力,必须蹲下来才行。

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

才开完一个冗长的会议回到办公室,瞿少堂伸手拉动座椅,不知道是碰到办公桌,还是什么原因,摆在上头的相框忽然啪地倒下,张秘书才要伸手将它扶正,他已经抢先一步,将它收进抽屉,不再去看。

你去忙你的事,我想静一下。

说完,待张秘书带上门出去,他取下眼镜,搓了搓眉心,露出些许疲态。

都快三个月了,天气也渐渐变凉,每到这个季节,她总爱偎着自己取暖,否则很难入眠……现在的她睡得好吗?会不会又经常冷醒?想到这里,瞿少堂不禁自我嫌恶地心忖,不要再想了,再怎么朝思暮想,那个女人还是丝毫没有心软,还是那么的冷血无情,就算再回头找她,只会让同样的状况不断地上演,没有用的。

他把玩着手机,自从跟她分手后,只要忙完公事,就会陷进要不要打电话给她的天人交战中,不停地寻找借口,好说服自己。

手指一个不小心按下了拨号键,或许是无意识,也或许是再也按捺不住相思之情,一次就好,那么他就会真的死心了,不禁屏住呼吸,等待电话被人接起,但响了好久还是没有动静,说不定她只是不想接。

呵呵……他抚着额头,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

而刚拦了辆计程车的静宽才向运将说了地址,这才听到手机响了,可是对方恰巧挂断了,看着上头显示的号码,有些眼熟,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会是他打来的吗?过去总是太习惯由他主动打给自己,从来不会刻意去记他的手机号码,当失去所有的讯息,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维系是如此脆弱不堪,她决定,必须由她来改变这个状况才行。

移至未接来电的画面,按下拨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被接起了。

静?这声低沉却充满感情的轻唤,让静宽顿时热泪盈眶,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滚下双颊,胸口大恸。

听到可疑的抽泣声,让瞿少堂几乎从座位上惊跳起来。

你在哭吗?发生什么事了?是工作不顺利,还是不舒服?静宽死命地捂住嘴,已然泣不成声。

你在哪里?公司吗?听见她的哭声,他的心也拧了。

她试着发出声音。

对……对不起……对不起……静,你现在人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

瞿少堂把音调放柔,哄着她回答他的问题。

不要……你不要来……这次换她过去才对。

瞿少堂想再说什么,电话便挂了,任他怎么打就是不接,甚至最后都关机了,简直快急疯了,索性打到她上班的会计事务所,才知道她已经离职了,这让他更加坐立不安,就怕她出事。

捱了快二十分钟,他想与其在这里枯等,坐立难安,还不如回家一趟。

叩!叩!张秘书推门进来,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副总,一楼大厅有你的客人,请问要请她上来吗?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请对方再另外约时间好了。

瞿少堂正要取下挂在衣架上的深蓝色风衣。

有事再打电话给我。

她笑咳一下。

可是我已经请何小姐上来了。

什么?瞿少堂惊愕地停下穿衣的动作。

你刚刚说什么?我想这位何小姐,副总应该会想见她才对,所以就自作主张地让她上来了。

张秘书故作正经地说。

如果副总不想见她,我现在就请她回去。

瞿少堂愣愣地看着秘书眼底闪过一道淘气的笑意,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她的意思。

你是说……她……是的。

她还是摆出秘书该有的规矩。

请问副总要见她吗?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装冷静。

麻烦你请她进来。

张秘书躬了下身,转身步出办公室。

静来找他了!瞿少堂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相识四年多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踏进这里,这背后的意义代表着什么?门上响起敲门声,他心头一凛。

何小姐请进!门才打开,在张秘书的招呼下,一道纤瘦的身影有些迟疑,却没有退却地跨进办公室,和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互相凝视。

副总,要我送茶进来吗?张秘书请示。

瞿少堂两手插在裤袋里,没有看她,嘴里却回答着:不用了。

是。

张秘书轻轻地带上门,让两人可以不受干扰的独处,这是身为一位秘书该做的事。

办公室里的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凝望着彼此,用眼神去吞噬对方的身影,好来填补这段日子心中的空缺。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她美眸有着明显的红肿,因为今天哭太久了,连声音也哑了。

为了什么道歉?他问。

静宽咬了咬唇。

为了我曾经三番两次的伤了你的心,也为了我无视你对我的好,一再践踏你的感情,我真的很抱歉,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来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我不该那样对待你。

没错,你真的好狠心、好无情。

瞿少堂绷着俊脸,往前走了一步。

真的好残忍……在他的句句指控下,她畏缩了,不过就算再难听,也要去接受。

对不起。

静宽哽咽地说道。

现在道歉太晚了。

他不想这么快就原谅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边哭边说。

瞿少堂咬紧牙关,假装不为所动。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见她哭得双肩抖动,泣不成声,一颗心就揪得好疼。

你很可恶知道吗?别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对你那么好,我要好好折磨你,惩罚你……嗯嗯。

静宽没有怨言地点头。

他再也克制不住澎湃的感情,伸臂抱住她,箍得好紧、好紧,然后摘下眼镜,俯下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就算是吻痛她也不在乎。

静宽在泪水中回吻着他,用尽他曾经教过她的一切,探出粉舌,热烈的回应着,好像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谁也不想结束。

激烈的吻让两人都快站不住了,静宽踉跄地后退两步,立刻被高大的男性身躯压在墙上,娇躯接着被往上举,紧贴着他亢奋巨大的欲望。

她知道这代表什么,代表他还要她,就算只是身体上的需要也好,而她也想要,想要他进到她的体内,充满她,让她全身火热,为他颤抖……门……门没锁……她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才得以开口说话。

这几个字也把瞿少堂从欲火焚身的边缘中拉回来。

不能在这里……老天!不要动,我怕控制不住……她攀在他身上,细细地吻着他的嘴。

对不起……对不起……你让我等了好久。

他又爱又恨地咬她。

她吃痛地缩了一下。

对不起……瞿少堂费力的调匀呼吸,感觉身体的肌肉不再绷那么紧。

你又瘦了……是不是都没吃饭?大掌抚着她明显瘦了一圈的腰问道。

我吃不下。

为什么吃不下?他疼惜地低斥。

因为想你。

静宽不再假装,会晤诚面对自己的感情。

俊脸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一把将她抱向沙发,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真的很想我?有多想?早晚都想。

她小声地说。

想我什么?都有。

美眸掠过一抹羞窘。

譬如说?就是都有。

静宽红着脸蛋,就是说不出口。

这样的回答太笼统了。

瞿少堂摆出不满意的表情。

你很烦!她娇嗔。

你说什么?他挑起一眉。

忘了刚才自己说的话了吗?不管我做什么,怎么惩罚你、折磨你,你都答应要配合。

好嘛。

她贝齿轻咬。

想我什么?想你对我有多好……想你怎么吻我、抱我……想你对我说过的话……每天除了想你还是想你……静宽湿红了眼,纤指画过他的嘴,被他张口含住。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你的心。

以后不准再犯知道吗?瞿少堂往她唇上吻了又吻。

嗯。

点头。

他如获至宝般地搂着她,看了下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才下班,就算想提早离开也不行,因为还有很多公事要忙,不能因私忘公,如果不以身作则的话,将来何以服众。

坐在这里等我下班。

将眼镜重新戴上,坐回办公桌后面,开始下午既定的行程,几名被张秘书挡驾的部门主管才获准进来。

静宽看着他有别于私下的模样,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威严却不专制,冷静听着那些主管提出报告,再适时、犀利地点出其中的缺失,这就是四年多来她一直拒绝去了解的一部分,现在开始应该还来得及,应该不会太晚。

这次换她好好地看着他、了解他,还有……加倍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