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刹那,一道黑影扑了上来,和向天麒扭打成一团。
一声熟稔的男性怒吼在她耳畔响起。
你这个畜生居然动手打她!向天麒没有来得及防备,只能处于下风,被压在地上痛殴一顿。
啊……不要打了……救命啊……你不是很强吗?孟晋所有的自制宣告瓦解,发狂的挥动着拳头,不要只会打女人,有种就还手啊!从惊惧中回过神的于凤荻捂着红肿的面颊,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孟晋,好了,不要打了……啊……快救我……凤荻,快叫他不要再打了……被打成猪头的男人不断向她求救,那凄惨的呼救声可不像方才施暴时的神勇。
已经够了!她惊魂甫定的把孟晋拉开。
孟晋两眼仍旧死瞪着他,胸膛因为剧烈喘气而上下起伏着。
呼呼……你要是再敢碰她一根寒毛,我会杀了你!姓孟的,我要告你!向天麒一身的狼狈不堪,还逞强的撂下狠话,我非要告到你去坐牢不可。
于凤荻有恃无恐的睥睨他。
你如果要告他,那我现在就到医院验伤,我们法院见!就不信他有脸把事情闹大。
你……他为之气结。
哼!目送向天麒悻悻的离去,她在心里吁了口气,才发现自己两腿都在打摆。
你的脸都肿了,我送你到医院去。
孟晋伸手想触碰她的颊,可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她垂下眼睑,不用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董事长要我来接你的。
哦!原来是这样,她心口一沉,还以为是他想通了。
我可以搭计程车,不需要麻烦你。
他们已经不是情侣了不是吗?孟晋很想抱住她,可是……你真的不去医院?没必要把事情闹开,顶多以后避着他就好了。
于凤荻想要微笑,可是脸颊传来的痛楚让她没有成功。
今晚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爸妈……呃,我是说‘于凤荻’的父母,我不希望他们担心。
他微微颔首。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于凤荻挤出一丝苍白的笑颜。
那就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 ☆ ☆轿车停在窄小的巷口,于凤荻看着窗外的景物,一脸狐疑。
你为什么载我来这里?她还以为他会直接送她回家。
孟晋跟还没有打烊的杂货店老板说了一声,先将车子暂时借停在门口。
你这样子回去,董事长他们一定会发现,今晚就先在我家住一晚吧!可是……他打开车门,下车吧!眼看他态度坚持,于凤荻不得不照他的意思去做,跟着孟晋上了三楼,等着他开门进屋。
回来啦?独自在客厅看韩剧的孟洁随口打声招呼,并没有注意到多了个客人,直到上广告之后,才拨空瞄了一下。
咦?于凤荻怯怯的点了下头,有些尴尬。
你的脸怎么了?孟洁目瞪口呆。
小声点!走到冰箱前的孟晋回头低喝,不要把妈吵醒了,这里没有你的事,回房间睡觉去。
现在才十点而已,我还睡不着。
她走近几步,眉头皱了皱,哥,这个该不会是被你打的吧于凤荻喷笑,却不小心扯到痛处。
孟晋不是会打女人的男人。
我想也不是。
他很快的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放进倒了冰块的冰水中,最后再拧干。
把它放在脸上冰敷。
你们又和好了?孟洁轮流看着两人,叹了口气,似乎早猜到会这样。
孟晋横她一眼,去睡觉!她只好嘟着嘴,乖乖的回自己房间。
好冰。
于凤荻看着自己冻得发紫的小手。
我来……我自己用就好了。
她柔声婉拒。
孟晋只好起身去帮她倒杯热茶,搁在她旁边的茶几上,再拨了通电话到于家,于氏夫妇听说女儿今晚要待在孟家,自然不疑有他。
其实你根本不用对我这么好。
他不置一词。
于凤荻觉得脸颊红肿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于是放下毛巾。
我已经明白自己并不是你真正喜欢的那个女人,所以……请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不然我……我会忘不了你。
好久、好久,孟晋总算出声了。
事情如果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难道不是吗?她喉头一梗,真正的于凤荻已经不在了,而我只是幸运的拥有她的外表,对你来说,只是个欺骗你的感情的陌生女人,这一点都不复杂。
盂晋表情深奥的直瞅着她。
你真的这么想?我已经不晓得该怎么想了……如果你要恨我、怪我都随便你,我只知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多见一次面,又心痛一次,何苦来哉?凤荻……不要!于凤荻努力的把泪水眨了回去。
我不想听见你叫她的名字,你也不要再把我当作她了,因为我不是……我想我还是回去比较好。
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腕,我们谈谈好吗?于凤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还要谈什么呢?你爱的是于凤荻,并不是我,这就是答案,那就没什么好谈了。
不,你错了。
哪里错了?孟晋将她的娇容轻扳了回来,让两人能够面对面。
我是爱她,可是……我也爱你。
她原本愤慨的神情霍然化为一片愕然,呐呐的轻喃。
你……你不要再安慰我了……怎么可能?这就是我内心交战的原因。
他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
于凤荻气恼的推他一把。
孟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不要给我一个希望之后,又亲手消灭它。
我爱她,因为她是我的初恋,那份感情美好又单纯,让我永难忘怀。
孟晋把她按坐在椅上,而我爱你,是因为你的善良和温柔,就算所有的人都排斥你,你仍然努力不懈,想用诚意去打动人家,这样的你,让我想不爱都难。
她听了心都融化了。
之前的怨气也就跟着烟消云散。
孟晋抹了把脸。
或许这就是我这些日子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因为爱上你,就好像背叛了她,那份歉疚感让我不安。
你说的都是真的?脸上悲喜交集。
他用拇指拂去她的泪珠,你肯再原谅我一次吗?孟晋,我……好怕。
我也是。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抱她了。
于凤荻呜咽一声,投入他的怀抱。
我怕万一哪天上帝发现它犯了错,决定把我召回去……我不想离开你!这种事只会发生一次,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你怎么能确定?因为太不合逻辑了。
她噘唇斜睨,你真的确定不会?呃……不善说谎的他不禁迟疑了。
只听见噗嗤!一声,于凤荻登时笑得花枝乱颤。
孟晋也跟着展颜,再也情不自禁的封住她的樱口,堵住她的娇笑……嗯咳!两个大小不一的轻咳声,让两人霍然脸红的分开。
孟家母女早已躲在门缝里偷窥,眼见他们吻得难分难舍,唯恐擦枪走火,不得不出声警告。
孟妈妈……当场被抓包的于凤荻羞窘的低叫。
还是孟晋比较沉着。
妈,你不是睡了?我起来上厕所不行吗?孟母瞪了瞪儿子。
孟洁不免取笑一番,哥,看不出你是惦惦吃三碗公饭的男人。
羞得无地自容的于凤荻只好躲在孟晋身后。
好了,不要让人家不好意思。
孟母嗔了下女儿,看小俩口甜甜蜜蜜的模样,她也不便再表示意见。
孟晋,既然她今晚要住下,就让她睡孟洁的房间,孟洁,你来跟妈睡。
是。
☆ ☆ ☆早上十一点,于凤荻笑意嫣然的从二楼下来,一颗心还飘飘然的。
昨天孟、于两家的父母正式见了面,为的就是讨论她和孟晋的婚事,过了农历春节新年就满二十九岁的孟晋,在中国人的习俗上,男方通常都会避过这一年,于是双方家长决定先让他们订婚,只等挑个好日子,他们便是未婚夫妻了。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幸福的娇媚笑颜,心中有着无限感慨,若不是上帝的恶作剧,自己根本得不到这么多爱,不但于氏夫妇视她如己出,孟晋又宠她爱她,这辈子她再也无所求了。
下楼来,原本想走侧门出去,从那里也可以直通外头,中午跟孟晋约好在公司附近的餐馆吃饭,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当于凤荻的眼角无意中往客厅内一瞟,似乎来了两位客人,不由自主的驻足。
那是一男一女,年纪大约都在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貌不惊人、穿着普通,从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模样来看,两人应该是夫妻才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能是她的出现让两人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急急忙忙的站起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不是于家的大小姐吗?呵、呵,大小姐你好,好多年不见了。
男人咧开黄板牙,猛对着她哈腰行礼。
女人也在旁边不停陪笑着,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真是好有气质,身材又好,穿什么都好看。
和两人才一照面,于凤荻脸色顿时发白,什么话都没说,下意识的逃进厨房中,里头只有杜妈在。
大小姐,你不舒服啊?于凤荻像溺水的人紧抓住她的手,杜妈,那两个客人是谁?哼!说起来就有气,他们这对夫妻根本是看准董事长和太太心软好说话,专门来勒索的。
杜妈满脸不齿和气愤。
勒索?她轻声重复。
大小姐不记得了?十年前家里的司机小刘载大小姐放学回家的途中,不小心在路上把一个女孩子撞成重伤,还害人家变成了植物人,他们就是那个女孩子的父母。
这个情节好熟悉,熟悉到让她害怕。
杜妈说得义愤填膺。
当时撞到人的是小刘,董事长念他家境不好,又有中风的父亲要养,于是替他出了八百万的和解金,想不到这对夫妻有够贪心的,这些年来常常打电话来要钱,每次都装得可怜兮兮,说什么被公司裁员找不到工作啦,要送女儿到大陆的医院治病,可是身上都没有钱啦,理由一大堆,一次两次的来家里要钱,董事长和太太都是念佛的人,也没有跟他们计较,想不到今天又来了,脸皮真厚。
他……他们是不是姓赵?她颤巍巍的问。
没错,就是他们。
于凤荻脸白如纸,真的是他们……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她没有半点喜悦,只有无尽的难堪和羞耻,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是这样贪得无厌的人。
或许撞伤她的司机真的有错,难道,他们就没有吗?说什么要送她到大陆就医,明明把那些钱拿去享受和挥霍,却连她的最后一面也不肯见,还枯托陈妈妈张罗,甚至还来敲诈于家……她真的好羞愧。
我爸妈知道他们来了吗?杜妈点了点头,董事长和太太本来有事出门去了,不过我已经通知他们,应该快到家了……啊!我听见车声了。
果然隔了一会儿,于氏夫妇已经从大门进屋。
☆ ☆ ☆见到财神爷回来,赵宝全马上装出一脸苦样,嘴里哀声叹气着。
董事长,我们也知道这些年你们已经帮得够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上门,可是,我们夫妻俩真的找不到人可以帮……李翠频频拭着眼角,是啊、是啊!要不是为了我们家小惠的病,我们也不想来……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进展吗?于国庆和妻子相视一眼,他们也能体会对方爱女心切的情绪。
听见他话中怜悯的语气,赵宝全在心里贼笑,可脸上保持着忧愁的表情。
最近有人帮我们介绍一位大陆来的气功师父,听说他用气功灌顶的方式已经治好许多植物人,可是……他的费用很高,发一次功就要十万,而且还得连续做上几次才有效果出来,我们……我们实在负担不起啊!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小惠还这么年轻,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李翠哭得煞有其事。
张润贞也能感同身受,赵太太,你先别难过,只要那位气功师父真有这么大的能耐,不管多少钱总要试试看。
她暗喜在心。
那你们的意思是……于国庆沉吟片刻,救人要紧,我先开一张支票给你们……爸,等一下!就在赵宝全夫妻俩快要掩不住眼中的狂喜之际,再也忍无可忍的于凤荻走进客厅制止。
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来于家招摇撞骗。
荻荻?于凤荻来到于氏夫妇身边,爸、妈,我能不能先问他们一些问题?赵小惠明明已经死了,他们居然还敢假藉她的名义上门敲诈,她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这种事以后还会继续发生。
你要问什么?张润贞一脸不解。
她直接面对赵宝全夫妻。
我想请问两位,赵小惠目前住在哪家安养院?我想我也有责任去探望她。
呃……不、不用了,我们怎么敢麻烦大小姐呢?李翠眼神闪烁,额头沁出冷汗。
老公,我说的对不对?赵宝全也没料到情势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对、对,你是千金大小姐,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你去探病,真的不用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她住在安养院里的那段时间,你们很少去看她……果然话才出口,于凤荻就看夫妻俩的神色丕变。
只是不晓得这消息正不正确?当、当然不是真的,我们只有小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关心她呢?李翠用手肘拐了下丈夫,暗示他说点什么。
他结结巴巴的陪着笑,我们都嘛每天去看她,而且还常常熬鸡汤去给她喝……怎么可能不管她,大小姐真是爱说笑。
听他们满口谎言,于凤荻心都冷了。
这样啊!可是我最近认识一位陈妈妈,她就在芦洲开了一间安养院,曾经听她聊起院里有个文孩子,她的父母都把她丢在安养院里不闻不问,直到三个月前去世了,她的父母连后事都没有出面替她办理,我记得那个女孩子好像也叫赵小惠……那、那,那只是巧合而已。
李翠冷汗直冒,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荻荻,是真的吗?张润贞听出一些玄机。
于国庆也皱起眉,赵先生、赵太太,我女儿说的是真的吗?我……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好了,不打扰了。
到手的鸭子飞了,赵宝全作贼心虚的拉着老婆快快走人,免得待会儿被扭送到警察局去就惨了。
原来他们被当作冤大头,居然还不自知,于国庆不禁感叹有些人真是财迷心窍,连女儿都可以利用来诈骗金钱。
他摇头叹气,唉!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父母?那个孩子有这样的父母,实在可怜。
张润贞也十分感慨。
对不起。
于凤荻羞渐的代他们道歉。
她疼惜的抚着女儿的头,傻孩子,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真的对不起……只有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 ☆ ☆坐在餐馆的一角,无精打采的拨弄盘子里的墨鱼面,就是没有胃口。
你的眼睛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孟晋审视着她的娇容。
她本能的回避,只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反而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太幸福也会害怕?于凤荻笑得有些牵强和不安。
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又发生什么事来拆散我们,心里总是不踏实。
你想太多了。
或许吧!孟晋将手掌覆住她置在桌面上的小手,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反手握住他,手指交缠。
这是你说的喔!我保证。
他细细摩娑着她柔腻的肌肤。
一道弱不禁风的纤弱身影突兀的来到他们的桌旁,打断了两人深情的凝视。
来人是宋芷乔。
是你?孟晋诧异的挑眉。
于凤荻看着泫然欲泣的她,霍然心中了然。
你好。
瞪着两人交握的手,宋芷乔双唇微颤。
凤荻,我听说……你和孟晋要订婚了?是真的吗?是真的。
纤躯微晃了晃,孟晋,你真的要娶她?对。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道尽了所有情意。
为什么?两行清泪不听使唤的滑下玉颊。
宋小姐……宋芷乔哀哀切切的呢喃,她有什么好?我哪一点比不上她?我爱她。
秀容一片惨白,可是,我也爱你,爱了整整十年,孟晋,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为什么?因为这个角落的骚动,让整间餐馆陡地安静下来,包括工作人员和客人都仔细观看这场三角习题会如何收尾。
孟晋脸色一正。
对不起,爱情不能因为你爱我,我就必须有所回报,它是互相的。
那我该怎么办?她满脸傍徨无助,我样样都不比她差,我甚至可以比她更爱你,孟晋,你都忘了吗?她过去那样一次次的伤害你,你为什么还要爱她?他站起身来,试着让对方保持冷静。
宋小姐……凤荻,你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的男人,不愁没有人爱,求求你把孟晋让给我好不好?宋芷乔摆低姿态,泪眼婆娑的哀求着。
于凤荻抿起樱唇,硬下心肠回绝。
抱歉,我办不到,爱情是不能转让的。
宋小姐,我相信自己并没有做出一丝一毫让你误解的事情,对于你,我只把你当作朋友,并没有男女之情。
他不愿见她越陷越深。
她突然不由分说的抱住他,孟晋,没有你,我会死的。
你!宋芷乔仰起泪痕交错的秀容,眼中射出两道诡光。
我说的是真的,你如果要娶她,我就死给你看!喝!在场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于凤荻的心头。
好!很好!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命这么不值钱,可以动不动就拿来威胁别人,那你活着也没有意义,就去死好了。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呜呜……没想到会被她凶,宋芷乔哭了出来。
于凤荻绷着怒颜,直瞪着她的泪眼。
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你还哭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死是什么?它不是一了百了、万事皆休,真正的死是想死又死不成,想活又活不了,只有一丝呼吸,没有意识的躺在床上,你尝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吗?我……她被那种凌厉的气势给骇住了。
你要死是不是?好,你是要选择跳楼,还是要吃安眠药,或者你想开瓦斯自杀?不过你可不要半途因为太痛舌就说你不想死了,到时候没有死成,必须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到时你会恨不得有人能帮你解脱……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宋芷乔捂住双耳,恐惧的倒退。
为了一个男人就要自杀,你可真有出息,还敢说样样都不输给我,至少我不会去寻死,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让孟晋良心不安。
她蹲了下来,哭得肝肠寸断。
呜……呜……好了,凤荻。
盂晋一脸动容的将她搂住,心情澎湃不已。
于凤荻擤了擤鼻子,让奔腾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
我送她回家,你也赶快回去上班吧!嗯,我再打电话给你。
这一刻,他多么以她为荣。
套一句她说的话,感谢上帝让他遇见她。
尾声周末来到孟家吃饭似乎已经成了惯例,也确实感觉到孟母和孟洁不再对她抱有敌意,而是真的敞开心扉接受她。
我正在跟你妈聊天,你拉我进来做什么?她红着脸抱怨。
孟晋将房门关上,再也克制不住情欲,吻住她的樱口。
唔……于凤荻挣开他的嘴,面红耳赤的推了推他,你妈和你妹都在外面,你可不要想乱来喔!他低笑一声,我知道。
到底什么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孟晋眼中饱含了全部的感情,现在的我已经分得很清楚了,我爱你,比爱‘她’还要深。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真正的于凤荻。
她眼眶倏地湿了。
我还以为永远听不到这句话。
我真的很笨,摸索了这么久,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
孟晋嗓音微哑,就算‘她’还在世上,我也能大声的告诉全天下的人,我爱的人是你!于凤荻又哭又笑,我……我还以为你这个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结果……不过我真的好高兴。
他递了张面纸给她擦眼泪,我没想到会把你弄哭了。
这叫喜极而泣。
她娇嗔。
孟晋朝她宠溺的微笑,然后踱到衣橱前面,打开它,再从里头出那把小心珍藏了十年的物品。
这把雨伞里头有着属于我和凤荻初恋的回忆,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还能继续保存它。
他想征求她的同意。
她愣愣的盯着它,下意识的接过去,在碰碰到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一道电流快速的通过她的脑部,同一时间,想起某些不该属于她的记忆。
这把雨伞是……是凤荻最喜欢的雨伞。
语气中充满着怀念,我还记得那天放学的时候,外头下着大雨,我没有带伞,正打算淋雨回去,这时有辆轿车经过我身边快速驶过……没想到溅了你一身泥水,只是像个呆子般站在那儿,后来轿车后座的车门被人打开,我……不,于凤荻顾不得会不会淋到雨,很快的从里头跑了出来,一直向你道歉,还把这把雨伞拿给你用。
她宛如梦呓般的低喃。
你怎么知道?他满脸惊愕的睇睨她。
呃?你怎么会知道当时的情形?孟晋又问了一遍。
真的是像我说的那样?于凤荻登时呆若木鸡。
没错。
他重重的点了下头,完全像你说的,可是……你怎么会……照理说你只是附在她身上,应该不可能拥有她相同的记忆才对……她曲起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满眼困惑,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刚刚我的手一碰到这把雨伞,突然之间有好多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当你在叙述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的说出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形真是太诡异了!于凤荻死盯着手上的雨伞,轻颦眉心,脑中的画面似乎渐渐清晰,让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又想起什么了?我……我不知道……好像在学校的操场上……大家在玩一种叫做躲避球的游戏……耳畔似乎传来学生们的嬉闹和奔跑声。
孟晋屏住气息,然后呢?其他同学都出局了,只剩下我和你……不,是你和于凤荻,为了不让她被球打到,你就……他顺势接了下去。
要她躲在背后,然后努力接下所有的球,不让球打到她,直到下课钟响为止。
对。
于凤荻惊异的看着他。
你还想到什么?记忆有些错乱,她不由得在房里来回踱步。
你不要再问了,我都被搞糊涂了,就好像一刹那之间,有人把她的记忆强行灌到我的脑子里,我的头都快炸开来了……叩叩。
哥,出来吃水果了。
孟浩在门外嚷道。
知道了。
孟晋扬声回道。
我想回去了。
她的脸色不太好。
好吧!就让它顺其自然,什么都不要想了。
孟晋心里总觉得事有蹊跷,不过也不忍心再追问。
☆ ☆ ☆夜深人静。
于凤荻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两个小时,脑子里乱烘烘的,时间过得越久,越多东西平空冒出来,到了最后,她甚至产生一种错觉,自己是于凤荻本人。
不行!她从床上翻身坐起,抓乱了金红色的头发。
一定有谁可以为她解答,否则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掉。
可是,她该去找谁?上帝吗?她披上睡袍下了楼,到厨房冲了杯热牛奶暖暖身子,也让思路涌跃些。
找上帝是不可能,那么这世上除了于凤荻本人,再也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马上拨了室内电话到佣人房。
喂。
是个睡意很浓的嗓音。
小穗吗?于凤荻赫然想起现在是半夜两点多。
对不起,吵醒你了,你知道……呃,我念高中时的一些私人用品收到哪里去了?小穗沉吟几秒,毕竟当时她还没有到于家来工作。
我不太清楚,不过阁楼上堆了很多东西,或许是放在那里,要帮你找吗?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找就好了。
兴匆匆的挂上电话,于凤荻经迫不及待的上阁楼寻宝去了。
只是没想到堆在上面的东西真的很多,而且布满灰尘。
她找来手帕捂住唇鼻,开始从堆在最外面的纸箱找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满腔的期待随着一次次的失望而消失,让她不禁有些气馁,越来越不懂自己到底要证明什么。
一无所获的解开手帕,又困又累的瘫坐在墙边,听见有人攀上楼梯的声音,本能的掀开眼睑,见到小穗探头上来。
大小姐,你已经找了一整晚上,到底要找什么,我来帮你。
她苦笑,我已经找完了,等一下就下去。
小穗才把头缩了下去,嗒嗒嗒的往下走。
算了,不找了。
她拍拍屁股起身,不期然的看见有只蟑螂从脚边爬了过去,吓得她当场又是跳脚、又是尖叫,一阵乒乒乓乓,还弄翻了好几只箱子。
惨了!咳咳咳……这下不只要重新收拾,还被到处飞扬的灰尘呛得好难受。
重新将手帕绑了起来,然后试着将纸箱一一堆高。
于凤荻不经意的瞄到一只纸箱被刻意藏匿在层层杂物后头,所以方才都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这里头装了什么?她将纸箱拖了出来,轻手轻脚打开,免得灰尘又漫天飞舞。
当纸盖开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套女生的高中制服,因为上头绣着某某高中的字样,正是于凤荻高中就读的学校。
拨开几件衣物,于凤荻在下面找到几个可爱的小熊玩偶,还有小熊钥匙链、小熊发夹、小熊发圈,可见得原来的主人非常喜欢收集同款的图案。
然后她看到了一本粉色调系的日记本,心跳的速度猛地加快。
情不自禁的深吸口气,她将日记本拿了出来,封面上依然是同样的小熊图案,只是看着它、摸着它,连一页都不需要翻,她竟然可以知道里头写了些什么秘密,让她整个人都震住了。
将日记本压在胸口上,按捺不住狂跳不已的心脏,二话不说,马上就离开阁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有一种模糊的预感,这本日记可以为她解开所有的谜团。
☆ ☆ ☆沙沙沙……一阵翻动纸张的声音,于凤荻找到了第一次出现孟晋两个字的那天,看着上头娟秀的字迹,不禁屏住气息。
班上来了个年纪比我们大的同学,他叫孟晋,外表比其他同帅又高,感觉也较为成熟,听说是因为家庭因素,曾经休学两次、今年终于重新回到学校上课,身为新任班长,我必须主动去认识他……原以为孟晋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可是当我看到他赶不上化学老师上课的进度,将抄好的笔记借给他时,他居然脸红了,让我觉得他好可爱……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孟晋终于主动跟我说话了,虽然只是谢谢我为他做的笔记,让他的功课不至于赶不上其他同学,但是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下午在上英文课时,孟晋不小心又打瞌睡了,让老师很生气,但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因为他每天放学回家,得帮妈妈到黄昏市场卖菜,早上又得去送报纸,所以一定很累……孟晋婉拒了我帮他补习英文的好意,让我心里好难过,他是不是讨厌我?原来我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可是他呢?今天孟晋把我早上做的寿司都吃光了,虽然捏得不是很好看,可是看他吃得狼吞虎咽,我只能坐在座位上偷笑,因为要是让同月知道,那多难为情啊……不过随便翻到某个页数,于凤荻对上面的一字一句有着说不出的熟悉,仿佛是她前一秒才写下,而不是十年前。
接下来详细的记载着每一天所发生的事,全部围绕在孟晋身上,孟晋做了些什么事、又说了些什么话,在短短的三个月之内,可以看得出两人对彼此的好感,却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能藉着功课和食物的传递让这段少男少女的初恋情愫延续下去。
于凤荻不由得噙着笑意,将它们一一看完,她可以深刻的感受到这本日记的主人的心情,就宛如是她本人似的。
当她再翻页,后头竟是一片空白。
对了!她记得那场差点致命的车祸就发生在这期间,自己就是在当时伤势过重而成了植物人,可是坐在后座的于凤荻只是受到惊吓,并没有受伤,为什么日记没有再写下去,反而被藏了起来?无数个问号在脑中盘旋不去。
她敛后沉思着,小手随意的翻动日记,忽然像是发现什么,再次小心翼翼的翻找,果然看到在某一页有被撕掉的痕迹,而在下张空白的页数上,似乎因为写得太用力,而被拓印下来。
聪慧如她,马上想到一个办法。
找到了一支铅笔,再将笔芯打斜,把整张纸都给涂黑,隐约的字迹自然而然的凸显出来。
不过当于凤荻乍然见到那些与之前完全不同笔迹的字句时,全身如遭电极。
这是真的吗?不是我在作梦?我居然一眨眼变成于家的大小姐,再也不是那个又穷又丑的赵小惠……我的爸爸是两家公司的大老板,妈妈对我又好又温柔,跟我原来的父母完全不一样,这一定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所以才会成全我的心愿……以后我就叫做于凤荻,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想要买什么东西都可以……我再也不用当赵小惠,再也不会被同学嘲笑了……对了,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秘密……我要小心,绝对不能露出马脚……于凤荻霍然感到天旋地转,呼吸困难。
亲爱的上帝!这究竟是谁开的玩笑?原来这一切都搞错了,自己才是真的于凤荻,却阴错阳差的和赵小惠的灵魂交换……外头下着倾盆大雨,车窗上的两支雨刷快速的左右摆动。
她叮嘱前头的司机开慢一点,可是仍然晚了一步……吱!伴着刺耳的煞车声,一具同样背着书包的瘦弱人体被撞飞了……啊……于凤荻惊呼出声,美眸瞠得好大,失去的记忆重新被找回来了。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因为她的肉体被赵小惠侵占了,自己不得不附在原先属于赵小惠的身躯里,所以,当她渐渐有了意识,偏偏记忆又被不知名的力量给剥夺,自然而然就以为自己就是赵小惠……怎么会这样?我、我居然才是真的于凤荻……她全身虚软的坐倒在地毯上,重新的看着手上的证据。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进来的是张润贞。
荻荻,你在忙什么,连早饭都不吃了?于凤荻眼眶发热,妈……我听小穗说你一整晚都待在阁楼上找东西,到底在找什么?我已经找到了。
她激动的落下泪来。
张润贞失笑,找到就找到,哭什么?妈……她扑进亲生母亲的怀中,痛哭失声。
她一直以为自己占据了他们女儿的肉体,心中充满愧疚,结果刚好相反,她只是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再度拥有亲情,甚至找回了爱情!怎么了?妈,我爱你。
于凤荻压抑不住此刻的情绪,大声的说出对母亲的感情。
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原来自己的潜意识早就认出亲生母亲。
荻荻。
女儿的话让她也不禁红了眼。
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些年,另一个她是如何让父母烦恼得白了头,心里就好内疚。
妈,对不起,让你和爸担心了。
张润贞欣慰地揉揉她的头,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你又变回以前的样子,我和你爸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还有爸……她倏地跳了起来,赤着秀足就冲出房门,往楼下餐厅跑去,爸!坐在餐桌前喝茶看报纸的于国庆听见叫唤,本能的回头。
爸!于凤荻梗声的呼喊,激动的扑上去,一把抱住父亲的脖子。
荻荻!他被女儿的举动吓了一跳。
于凤荻泪水滂沱,哭得肩头一耸一耸的。
爸,我爱你,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父女了……嗄?不明所以的他用眼神询问下楼的妻子,却得到摇头的答案,显然老婆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女儿贴心的话仍旧让他们夫妇俩心窝暖呼呼的。
他们总算找回那个懂事听话的女儿了。
至于其他的事也就不重要了。
☆ ☆ ☆晚上七点多,孟晋跟着董事长回到于家的别野,好像是于凤荻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非要父亲找他一块回来不可。
孟晋,待会儿才会开饭,先跟我到书房去。
他有些分神的望向通往二楼的回旋梯。
呃……是。
还是张润贞细心,一看也晓得孟晋的心思全飘到楼上去了。
要谈公事等吃过饭再说。
孟晋,荻荻在房里等你,上去找她吧!是。
说着,已经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上去了。
叩叩。
请进。
门的那一头响起娇媚的女声。
孟晋握住喇叭锁,转动一下便推门进屋。
凤荻,你有什么事……不期然的,一具女性的娇躯投向他,让孟晋往后退了两步,背部抵在门上,对方还主动献上香喷喷的热吻,让他霎时忘了刚才要问什么,只能本能的箝紧她,热烈的予以回应。
就在一切即将失控,大掌激烈的爱抚着她曼妙的曲线,恨不得将她压在地毯上为所欲为时,他不得不气喘如牛的猛然打住。
呼、呼……凤荻,不行……她娇喘吁吁的微眯美眸,孟晋,我爱你。
老天!我也爱你。
孟晋饥渴的盯着她的樱口,改用啄吻的方式,一下、两下,眷恋不舍。
于凤荻仰起绯红的脸蛋,嗓音急切。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不敢相信,这简直太奇妙了!什么事?虽然身体没有获得满足,可是有她在怀中,胜过得到全世界。
来!她牵着孟晋的大手,示意他坐在席梦思大床上头,再拿起搁置在梳妆台上的日记本,然后翻到关键的那几页。
这本是于凤荻十年前写的日记,你看完就知道了。
孟晋猜不出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有照她的意思坐下来,把日记一张张的看完,脸上不由得露出满是甜蜜回忆却又苦涩的笑容。
原来当年我并不是单恋,‘她’也同样喜欢我……唉!虽然‘她’不在了,不过,现在我有了你,我会更加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
先别急着惋惜,你再看下去。
他狐疑的低下头颅,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霎时脸色丕变,一字不漏的将它看个清楚。
这是……于凤荻指出最大的差异点。
你看出来了吗?这前后两人的笔迹完全不同。
怎么会有这种事?孟晋一时无所适从。
我以前从来都没发觉到……难怪当年‘她’在连续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之后,就急着要董事长帮她办理转学手续,一定是怕被老师或同学发现她们的笔迹是属于不同的两个人。
她站在他双腿间,两手捧着他惊愕不已的脸庞。
我想也是,如果没有找到这本日记,可能永远都没有人揭发这个天大的秘密。
孟晋又将它看了一遍,震惊过后,很快便接受了。
其实我不应该觉得意外,再怎么说,一个人的个性和脾气绝对不会在一夕这间有这么强烈的转变,就算你们拥有相同的外貌,但是身体里的灵魂不同,我仍然没有办法像爱你这样去爱‘她’。
这个她自然是指被赵小惠附身之后的于凤荻。
我想这种事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她笑叹。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感激老天爷又将你们调换过来。
孟晋心情激昂的搂住她,失而复得的心境是笔墨也难以形容的。
欢迎你回家。
她眸光无比的柔情缱绻,我回来是为了再爱你一次……也让我重新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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