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修罗,我可是唐门的大小姐,你竟敢对我无礼?唐靖湄被人五花大绑的拎进来,嘴里还不住的尖声辱骂,银修罗,你是聋子吗?还不给本小姐松绑——可惜任凭她骂得再难听,银修罗只是投以鄙视的一瞥,随她去叫个过瘾。
银修罗,你这样对付一个女人,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她龇牙咧嘴的叫嚣,完全不顾自己是唐门之花的形象,就只为了掩盖内心真正的恐惧。
银修罗不屑的低哼,对付你这种女人,这样还算是客气了。
你——本小姐总有一天会要你的命!要不是她太疏忽,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他抓到,不然随便使个毒就够他受的了。
本座随时候教。
无知的女人,还是他的老婆最好。
银修罗粗鲁的将她扔进议事厅。
唐靖湄一见到东方聿,高张的气焰顿时烟消云散,但表面上仍故作逞强的娇叱。
你们抓本小姐来究竟想干什么?人人怕你们阎宫,我们唐门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东方聿无视她的挑衅,冷冷的睇向银修罗与赫连平。
谁给我一个解释。
他已经得知赫连平他们擅自将冯痴心送回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情,这样还不够宽容吗?又将这女人抓来做什么?赫连平凛然的质问唐靖湄,这地形图可是出自唐大小姐之手?没预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她一时反应不及,表情遽变。
你……少诬赖我,我什么都没做。
真是诬赖吗?那么请问唐大小姐是不是曾经进去过冯四小姐的房内?他问。
唐靖湄吞下口口水,进去过又如何?我只是去找她聊天而已。
可是为什么都还没开始聊,就突然回去了,这又是为什么?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就是想让她措手不及。
因为……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要办,难道这样也犯法吗?她张牙舞爪的问。
赫连平沉下脸孔,原就狰狞的脸看来更恐怖。
那么选妃宴的前一天,有下人见到你一早就在冯四小姐房外徘徊,请问这你又该作何解释?因此她的嫌疑最大。
那是……我只是刚好在附近散步,何况经过的又不只我一个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怀疑他们,专找我的麻烦。
她找借口搪塞。
银修罗失去耐性,你的方式太温和了,我看还是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大刑伺候,包准剥了她一层皮,不怕她不老实招出来。
银修罗,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就是跟整个唐门为敌。
她搬出靠山来。
他不屑的嗤哼,唐门又算什么,有机会的话,本座倒想领教。
赫连平目光如电的射向她虚张声势的态度,说:看来真要让你受点教训才肯说出实话,那么就只好委屈唐大小姐了。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逼问出真相不可。
你们想动用私刑?她惊骇莫名的大叫,阎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你未免太放纵你的属下了。
东方聿阴冷着脸孔,根据刚才的对话,他也觉得她相当可疑。
只要你说出实话,他们便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否则——由我亲自动起手来,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你这是在恐吓我?唐靖湄扭曲着嘴角问。
银修罗跩跩的挑眉,随便你怎么说,阎皇,请把这女人交予属下处置,不需一时半刻就可以问出结果了。
她骇叫,银修罗,你敢——对付敌人本座可不会手下留情,即使对方是女人也一样。
东方聿长袖一挥,就交给你去办吧!不要——唐靖湄吓得胆裂魂飞,只要你们能保证不会伤害我,我才说。
好,一言为定。
东方聿的手指深深的嵌进椅臂上。
她咽下口唾沫,勉强的承认自己的罪行。
不错,那地形图是我画的,也是我偷放在冯痴心房中栽赃给她的。
你说什么?东方聿几乎快将椅臂抓碎了。
赫连年厉声的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封信和毒药的事?就是那一次我去找她,无意间在枕头下看见那封信,所以在选妃宴前一天溜进房里,从衣柜里把它们找出来和地形图放在一起,好让打扫的下人很快的发现。
为什么要这么做?果然是她!因为我看她不顺眼,老爱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骗人,凭她的条件还想当阎妃,我偏不让她日子过得太顺遂。
她毫无悔意的抬高下领。
你这女人真是人可恶了!银修罗轮起拳头巴不得揍她一顿。
她幸灾乐祸的咯咯娇笑,对着东方聿说:我只不过随便画张地形图,就让你们的感情生变,证明你和冯痴心之间缺少了一份信任,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阎皇,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东方聿头上像挨了记闷棍,备受打击的模样让人不忍卒睹。
把她带下去,废了她的武功。
她说的没错,真要怪就要怪他自己,是他不听痴心解释,执意误会她。
银修罗拖着唐靖湄朝外走,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放开我!你们不能废了我的武功,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
阎皇。
赫连平似乎还有话要说。
东方聿揉着纠结的眉峰,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是,玉堂主已派人送来一份冯宇寰个人的调查报告,上头写着他自小与您的生母,也就是海宁萧家帮的帮主之女萧玉臻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深厚,原本已私订终身,但同时前任阎皇也爱上了她,下了阎皇帖欲强娶为妻,萧家帮帮主萧志渊贪图武林盟主之位,于是强制拆散一对有情人,将女儿嫁进阎宫,计划让女儿当内应,将来好里应外合。
据查证结果,这么多年来,冯宇寰虽已另娶,但对萧玉臻却始终念念不忘,更对阎宫和您恨之入骨,所以想藉此次举办的选妃宴展开报复行动,这是玉堂主花了很多时间才查出来的。
东方聿听得出神,那么为什么最后会改派痴心来?原本名单上写的是冯三小姐,可是此行的任务相当危险,冯宇寰自然不会让亲生女儿冒险。
他别有所指的说。
你是说——痴心不是他亲生的?是的,四小姐是冯夫人在外头捡回来的,既不是亲生,冯宇寰当然无法真心的去疼爱,加上对前任阎皇和您的恨意,使他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决定利用她来接近您,就算不幸失败了也无所谓,毕竟她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孤儿。
东方聿的心为此一阵抽痛,那么她真的事先完全不知情?赫连平深感同情的颔首,是的,四小姐只是一个亟欲讨父亲欢心的小女儿,所以才答应顶替参加。
或许是老天爷的安排,当她爱上您之后,才知道冯宇寰真正的目的是要她毒杀您,一边是亲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深爱的人,她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我真的误会她了?老天,我做了什么?东方聿忏悔的眼神蒙上一层水雾,就因为他的不信任,不只害苦了心爱的女人,还失去了尚未成形的孩子,该死的是他才对!她在哪里?我要去接她回来,她在什么地方?目前她住在江南总坛,有玉堂主在照顾她,只不过——只不过什么?四小姐病了,病得很严重。
末了又加了一句。
★ ★ ★阎皇大驾光临,玉修罗按礼亲自迎接他的到来。
痴心在哪里?马上带我去见她。
东方聿脱下沾满雪花的披风,劈头第一句话就对玉修罗说。
她不疾不徐的说:属下立刻就带您去,不过,无论如何请您千万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过于激动吓到她了。
她真的病得很严重吗?大夫怎么说?他急迫的口气近乎质问。
玉修罗鼓励的一笑,您比大夫开的药更有效,只要有您在,相信她的病会好得很快。
因为他正是她心病的解药。
对于她这番诡异的话,东方聿无暇理会,在她的引路下,进了一座环境清幽的院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冲进去。
阎皇,请先稍安勿躁。
她有意的提醒,及时煞住他思念的脚步。
两人就站在门口朝屋里看去,东方聿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虽然脸颊瘦了些,不过看来气色不错,正和一个看来像是婢女的小丫头有说有笑,为此他要感谢老天垂怜,没有让她继续受苦。
她看起来不错,你把她照顾的很好,我该跟你道谢。
他心怀感恩的说。
玉修罗却笑不出来,您该听听她们的对话,就会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们的对话?东方聿不解的竖耳聆听。
四小姐,你已经缝了那么多件小衣服,可以不用再缝了,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糖,快尝尝看。
喜儿把口水都说干了,还是劝不了她。
冯痴心轻轻挥开她的手,你不要吵我嘛!我才缝了三件,怎么够孩子穿呢?小孩子都长得很快,一下就会长高,我得多准备几件留给他大一点的时候穿。
四小姐,你看看你的肚子,还是平平的,因为里面根本没有孩子呀!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还是无法让四小姐相信孩子已经不在了。
平平的?对喔!喜儿,会不会是孩子生病了?冯痴心抚着平坦的肚子,歪着头好生纳闷的问:可是我都有乖乖的吃药,每天也吃好多、好多东西,孩子怎么还会生病呢?喜儿实在不忍让她担心,不如明天我再请大夫来一趟,顺便帮孩子看病,你说这样好不好?当然好了,孩子不要怕,娘会好好保护你。
她低着头对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没瞧见踏进屋内一脸受创的东方聿。
痴心她——他心如刀割。
玉修罗语带悲伤的说:当她得知自己不是冯家的孩子,发着高烧晕倒在大门口,等救醒她之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大夫说,可能是连续受到太多刺激一时负荷不了,便自动的把痛苦的事全忘记了。
老天——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
她的心碎了,再珍贵的药材也救不了她,只有靠您把它重新修补起来。
喜儿发现他们的到来,起身行了礼,玉堂主,这位是——玉修罗使了个眼色,喜儿会意的和她闪到一边。
痴心!东方聿怕惊吓到她,刻意的放低声调。
冯痴心听到有人叫她,自然的抬起头;东方聿倏地屏住呼吸,渴望她能马上叫出他的名字,当他看到她眉开眼笑,以为她认出他来了。
大姊夫!她笑弯了眼的奔向他,大姊夫,我好想你喔!想不到你有时间大老远的跑来看我,我好高兴喔!痴心,仔细看着我,我不是你大姊夫。
他声音沙哑的说:你再看清楚一点,我是谁?痴心,你不可能认不出我来的。
冯痴心莫名所以的瞅着他饱含痛楚的眼,大姊夫,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我很乖、很听话,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说过我不是你大姊夫,你有没有听见?她不认得他了!老天爷,这就是我的报应吗?东方聿在心中狂吼。
她被他突来的怒气吓住,整个人向后退缩。
你……不是我大姊夫,大姊夫不会对我大吼,你是坏人,你想来伤害我的孩子对不对?走开、走开!不要碰我的孩子,你是坏人。
痴心!他想上前,却被玉修罗阻拦了。
冯痴心一脸惧意的躲在衣柜旁,喜儿,他是坏人,你赶快把他赶走,不要让他再进来了,快一点。
四小姐,我马上把他赶走。
喜儿转而求助玉修罗,玉堂主,他——阎皇,您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事情没有她预想的那么简单。
东方聿毫不考虑的拒绝,不!要是我现在就放弃,永远也无法接近她,你们都出去,让我们独处一会儿。
是,属下告退。
王修罗硬拖着不肯动的喜儿离去。
喜儿、喜儿,你不要走。
冯痴心瞥见熟悉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面前这个坏人,全身进入戒备状态,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看。
痴心,我不是坏人。
他和颜悦色的蹲下来与她齐高。
她斜斜的睨着他,你想来伤害我的孩子对不对?不对,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因为我也爱他。
想到那无缘的孩子,东方聿心头一酸,热泪几欲夺眶而出。
痴心,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东方聿,记得吗?我是聿。
冯痴心轻蹙眉心,又笑了开来,聿!你的名字怎么跟他取得一模一样,可是他长得比你好看,也比你威风多了,而且他对我说话总是好温柔,不像你这么凶,真是吓死人了。
对不起,我只是听说你生病,急过了头,说话才大声了点,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他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让她慢慢的对自己放下戒心。
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没有生病,我只不过肚子里有孩子了而已。
她瞅着他,这个人不凶的时候,就不像坏人了。
东方聿审视她的脸,我能摸摸它吗?见她垂下眼睑犹豫不决,他又说:我保证不会伤害他,请你相信我。
她扬起粲笑,好吧!只能摸一下喔!说完,她便毫不迟疑的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大掌放在小腹上。
摸到了吗?我的孩子正在里面睡觉。
是……我摸到了。
他就跪在她身前,掌心覆在她肚皮上,哽咽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冯痴心又拿出亲手缝制的小衣服献宝,你看,这是我自己缝的喔!都是要给我的孩子穿的,你说我能不能干?你好厉害,这些衣服缝的真好。
他真心的赞美。
受到夸奖的她格外开心,对他的戒心也稍减。
呢,你——不是我大姊夫,那么你是我二姊夫对不对?东方聿苦笑,不对,我也不是你二姊夫。
不是,那么你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她好努力的想,却偏偏想不起来,困扰的眉头都打结了,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他轻触她的脸庞,我是聿的朋友,他托我来看你。
你是聿的朋友?冯痴心因听到这消息,两眼闪闪发亮。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会来接我回家吗?我和孩子都好想念他,每天都在等,可是等了好久他都不来。
东方聿紧闭下酸涩的眼,他很忙,不过我相信他会尽快来接你的。
喔,我知道他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不能太自私的霸占他,可是你能不能跟他说,等他不忙的时候就要赶快来接我,我会乖乖的在这里等他。
好,我一定会代你转达。
他多想抱住她。
冯痴心这才想到自己是主人,呀!我忘了帮你倒茶了,喜儿——别忙,我不渴,痴心,我能常常来看你吗?他要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她已接受他的身分,语气真挚的说:你是聿的朋友,我当然欢迎了,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要客气。
谢谢。
痴心,我会把你的心修好,不会再让它流泪了。
★ ★ ★又经过数日——痴心,外头雪停了,想不想出去走走?因为连日来相处,冯痴心对他渐渐熟稔,只是依旧认不出他是谁,让东方聿深感挫折。
她有些渴望又有些犹豫,可是……我不能乱跑,万一聿来了找不到我,他会着急的,我还是待在这里等他好了。
他不会那么快来的,就算他来了,也会等你是不是?今天外头比较没那么冷,出去透透气对身体也好,我保证不会走太远,很快就回来了。
他连哄带骗的试图说服她答应。
冯痴心想了又想,要早一点回来喔!我不要让聿等太久。
嗯,我保证。
他在衣柜里取出银白大氅,来,把这件穿上。
她正要伸手接过,赫然瞥见垂挂在他腰上的淡蓝色荷包,一把抢了过来,上头还留有清洗过的痕迹。
这是……我送给聿的礼物,怎么会……脑中有一个环结被打开来了。
东方聿看她神情恍惚,心慌的说:痴心,这个是——不要!不要!她蓦然抱住头大叫。
痴心,你想起什么来了是不是?也许这荷包勾起她的回亿。
她冷汗涔涔的瞪着手中的东西,聿他……把它丢在地上,然后还用脚踩,他在生我的气,所以不要它了。
他已经没有在生你的气了,痴心,你听见了没有?他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拥进怀中,这是他这几天最想做的事。
他没有把这个荷包丢掉,偷偷的又捡回来洗干净,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冯痴心的泪不听使唤的流下,你骗我,他把它丢掉了,是我亲眼看到的——他在生我的气,还好大声的对我吼叫。
他知道错怪你了,他永远不会再生你的气,不会再对你大声说话了,痴心,求求你醒来,你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好,但是不要用这种方式责罚我。
东方聿脸上泪水滂沱,粗哑的吼道。
她在他胸前嘤嘤啜泣,骗人!他不要我了,呜……他要你,这辈子要你,下辈子也要你,失去你他就如同行尸走肉,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他掏心挖肺的将内心怯懦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他一直不敢去爱人,因为他害怕对方也会跟他亲娘一样,接近他只是有企图的,等到好不容易找到心爱的女子,恐惧并没有因此消失,只是在等待时机冒出头——直到时机来临那一刻,便一触即发,恨意排山倒海而来,让他再也无法思考——冯痴心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抬起小手往他脸上抹,你怎么哭了?不要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要是让人看见了会被嘲笑的。
痴心——他将脸埋入她颈间,掩饰自己的窘态。
我吟诗给你听,你不要难过了。
她揽着他的头,在东方聿的背上轻拍,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东方聿的响应是低吟一声,封住她的小嘴,热切而饥渴的想弥补失去的时光,仿佛他们是分开多年久别重逢的恋人,事实上也是如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他们已经半个多月没见了。
痴心,我的——他在她唇上叹息,直到察觉冯痴心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才松开她的嘴。
你想起什么了吗?痴心?她指尖触摸着自己的唇瓣,然后怔然的瞅着他。
你是谁?你不是他,可是……又好象是他。
这亲吻她的滋味好象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冯痴心被弄乱了。
用你的心看着我,我知道你办得到的,痴心。
冯痴心猛地推开他跳起来,不——我不能,你不能再这样亲我,要是聿看到会误会的,他就不会再爱我了,你出去!痴心!他想靠过去。
不要过来,出去!她又缩进了自我保护的壳中。
东方聿眼中有着浓浓的失落,好,我出去,明天再来看你好吗?她背过身没有回答。
他轻叹口气,沉重的踱出屋子。
有进展了吗?他出来时颓丧的神色让人同情,玉修罗明白问也是白问。
他愁眉深锁,也许是我伤她伤得太深,所以她什么都不愿想起来,宁可抱着幻想过日子,这样放任下去,她永远不会有真正清醒的一天。
可是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准备带她回岛上,也许可以刺激她。
他做下决定。
★ ★ ★一觉醒来,冯痴心望着屋里的陈设发呆,空白的脑子像是涌进了什么东西,让她不由自主的下了床,在房里走了一圈。
这是什么地方?我以前好象来过这里……是什么时候呢?她想抓住什么,可是又惧怕的放弃去想。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要回家等聿才行。
喜儿,你在哪里?叫了两声没有人应声,冯痴心披上挂在墙上的大氅,仓皇的逃出门。
啊——眼前的景物化成了各种邪魔妖魅,厉笑的向她靠过来,她顺着本能死命的逃,好可怕!双脚的血液像要凝结一般,让她想跑却又跑不动。
不要过来!她要找地方躲起来,不然那些妖怪会把她吃掉。
看似漫无目的,两脚像有自己的意识,带着她一路逃亡。
丫头,是你?那洪亮的叫声让她身躯一震。
冯痴心失神的环视所站的位置,这里是……她见到好多人正在灶旁忙碌工作,饭菜的香气弥漫整个空间。
她本能的退却,不敢再向前。
丫头,你的身体好些了吗?王大厨子好意的过来打招呼,没关系,你还年轻,将来想跟阎皇生几个孩子都有,不要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了。
不……冯痴心惊恐的越过他,瞪着一个年轻姑娘爬上凳子,不自觉地张大嘴想叫,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砰!的摔下来。
啊——凳子倒下的巨响在她耳中轰隆一声,她拔腿就跑,好象后头有怪物在追。
流血了、好多血——谁来救救我的孩子——聿,你在哪里?快来救我们的孩子——这是约定,以后我们每天就在这里见面,不见不散。
有个声音在脑中回荡。
小山丘!聿一定在小山丘等她了。
只要到那里就能见到聿了,只有他能救她。
地上厚达十寸的积雪,也无法阻挡她去见他的决心。
聿——蹒跚的来到两人初相识的小山丘,寒风刺骨,她放开喉咙大喊,聿,你在哪里?聿——他不在这里,他是不是忘了他们的约定?还是因为她把孩子害死了,所以他再也不想见到她?一定是的,肚子里的孩子死了,全都是她的错!啊——冯痴心禁不住抱头尖叫,整个人卷卧在雪地上,将痛苦释放出来,化成泪水尽情的倾泻。
聿、聿——在暗中默默目睹所有经过的东方聿,觉得整颗心被血淋淋的挖出来,再也按捺不住的现身。
痴心!那声情深意切的呼唤一下子便拨开冯痴心脑中的迷雾。
聿?真的是你吗?不是我在作梦,或者是幻想?真的是我,你已经认出我来了吗?他张开左臂,热泪夺眶而出。
到我怀里来吧!我来接你回家了。
她双眼哭得又红又肿,怯怯的踏前一步又顿住,聿,我好抱歉,孩子没有了——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好了。
东方聿露出柔得快滴出水的笑容,什么都别说了,只要到我怀里来就够了。
真的可以吗?她小声的欢呼一声,犹如乳燕归巢,投进等待她的胸怀,聿,我好担心你不原谅我,你真的不生气了吗?失而复得的滋味让他更加懂得珍借,一脸懊悔的瞅着她,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知道你会来,我一直这么相信。
她忘形的又哭又笑。
说起信任,他得多跟她学习才对。
东方聿吻她之前忖道。
★ ★ ★五年后冯痴心满足的望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腹,虽然她的丈夫并不介意再有个女儿,不过,为了让东方家有后,她希望自己肚皮争气点,这一胎能生个儿子。
夫人,天气转凉了,我们还是进屋里去吧!今年已是荳蔻年华的喜儿仍像个老母鸡似的盯着她。
要是又让你那个穷紧张的丈夫瞧见,我可又要挨一顿骂了。
她抱着圆腹笑睇,你们没听大夫说过,孕妇要有适当的运动,老是躺在床上反而不好,我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这次肚子也大得太过分了,难怪大家不放心。
不是她夸张,而是事实。
为了不要添加我们的麻烦,夫人还是回房去比较好。
喜儿半强迫的将她又请回去。
开玩笑,要是出了事,谁也担待不了。
才进屋不久,冯痴心就见丈夫牵着才满二岁的小女儿,一脸忿忿的进门。
怎么了?是不是小雪儿不乖,惹爹爹生气了?她宠爱的睨着活蹦乱跳的东方雪,佯装不悦的问。
东方聿赶紧为宝贝女儿说话,不关小雪儿的事。
娘,爹爹不是在生雪儿的气。
东方雪的容貌简直是母亲的翻版,一双大眼眨啊眨的,是威威姊姊和乐乐姊姊又跷家了,所以爹爹很生气。
冯痴心微微一惊,你是不是又骂她们了,不然她们怎会无缘无故又跷家?她们老是躲着我,我想骂也骂不到,是这两个捣蛋鬼不肯安分的待在岛上,整天就想往外跑,这次居然又留书出走,让我逮到了,非把她们关起来不可。
他的白头发都是被她们气出来的。
你就是太严厉了,她们已经不是孩子了。
东方幸脸色更难看,你不知道,她们居然在信上写说要出去找丈夫,要是真有男人敢碰她们一下,我非拆了他们一身骨头不可。
她轻笑一声,想嫁人有什么不对,你忘了她们都十六岁了。
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嘛!那么早嫁人干什么?他的女儿谁都休想染指。
冯痴心失笑,我嫁给你的时候也才只有十六岁,也还是个孩子,还不是一样嫁了个好丈夫,我相信她们姊妹的眼光跟我一样好。
那不一样,外头的男人坏得很,很容易被骗的。
小雪儿,要记住爹爹的话,不要随意相信其它男人的话知道吗?他将心肝宝贝抱到大腿上,开始灌输她除了爹以外,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观念。
东方雪稚嫩的嗓音悠扬响起,嗯,爹爹是世上最好的人,等雪儿长大了要嫁给爹爹。
爹爹最爱小雪儿了。
他感动的亲亲女儿的脸,胡碴扎得她咯咯直笑。
冯痴心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对宝贝父女,掌心陡然感到一阵胎动,似乎也在表示赞同她的感受,登时笑开了,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次肚子里怀的是个小壮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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