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等等我,大哥、二哥……穿著显得过大的旧棉袄、头戴瓜皮帽的小少年跑得气喘吁吁,只为了赶上跑在前头的三位兄长,无奈个小腿短,怎幺也跑不过年纪比他大的哥哥们。
他口吐白烟,猛追不舍,不甘心被抛在后头。
哥哥……你快回去啦!其中一名少年挥手低斥。
小少年迈开步伐跑上甘水桥,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啊!对不起。
是自己有错在先,当然要道歉了,他可是知书达礼的好孩子。
当小少年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位小姑娘。
虽然他才十岁,不过已经懂得欣赏美人,何况对方长得比他见过的女子都还要美上几分,约莫大了自己四、五岁,身上的衣饰也相当华丽,衬得她更是高贵娇艳,不禁看得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
哇!好漂亮的姊姊、;要是自己有这样的姊姊该有多好,就可以说些贴心话,不用老是被上头的三位哥哥欺负了。
[这位姊姊有没有怎样?他脸颊热热的问。
小姑娘横他一眼,表情冷冷冰冰。
对不起。
小少年被她瞪得有些发毛,道完了歉又继续追下去。
当他跑过桥面,早已不见三位兄长的踪影。
混蛋哥哥!居然真的自己去玩了,也不等等我……可恶!脸上满足懊恼之色的小少年只好往来的路上折了回去:心里打定主意,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把自己甩掉了。
就在他回到甘水桥,却听见路人的惊叫声。
有人落水了![啊!是刚那位小姑娘!小少年好奇心大起,跟着众人攀在桥面上观看,果然瞧见有人在水面上挣扎,似乎不谙水性,不一会儿便往下沉,再定睛一看,对方身上的衣物看起来有些眼熟,好象是……啊!是刚才那位漂亮姊姊。
他惊讶的低喃。
虽然还没下雪,不过气温已经冷到大家缩头缩脑、直打哆嗦,因此根本没有人愿意冒险救人。
再不救她的话,她不溺死也会冻死。
心里才这幺想着,小少年不由分说的爬到桥上,他对自己的泳技很有自信,于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纵身一跳……扑通!小少年很快的钻出冰冷的水面,然后游到在作最后挣扎的小姑娘身边。
不要怕!我来救你了……姊姊,我抓住你了。
咳咳……小姑娘牢牢的攀住他,把肺部里的水全咳了出来,冷得脸色都发紫了。
想不到这小少年的力气很大,拖着比自己还高还重的小姑娘就往岸边游去,不少大人已等在那儿,为小少年英勇的行为拍手叫好。
姊姊,你没事吧?总算爬上岸,他又冷又喘的询问。
小姑娘又咳了好几声,全身冷得频频颤抖,不过还是对他点了下头。
没事就好。
要是这幺美的姊姊一命呜呼,那多可惜,还好今天运气好遇到他。
姊姊,你的衣服都湿了,最好快点回去换掉,下然会着凉的。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吧!闻言,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被家里的人骂?。
小少年以自己的经验来判断,想到等一下自个儿回去,八成会被阿玛打断双脚。
不如这样好了,先到我家,等衣服干了,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她不发一语,戒慎的斜睇他。
就这幺办。
姊姊,我扶你起来。
说完,他朝她伸出善意的小手。
这时,原本犹豫着要不要接受帮助的小姑娘瞥见他前面的头发没有剃掉,依照清朝留发不留头的规定,凡是男子都要剃成半月头,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不禁忘了自己还在打着哆嗦,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的头发……她的声音没有女子该有的娇嫩,而有些沙哑,像是男孩正在经历变声期。
小少年本能的摸摸自己的头,瓜皮帽早就不见了,可能掉到河里了,露出蓄着一排整齐刘海的头颅,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姊姊吓了一跳是不是?虽然我没有姊姊长得这幺好看,不过我也是女的。
你是女的?小姑娘惊诧的瞪着他……应该说她才对。
她抓了抓头,黑不溜丢的大眼有些难为情。
我知道我不像,连我阿玛有时都会以为自己生了四个儿子,不过我真的是女的……先别说这些,我先带姊姊去我家,不会很远,就在钟楼附近,不然我们待会儿都要生病了,走吧!倚着比自己矮小的身子,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小姑娘睇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妹妹,似乎想到什幺重要的关键。
难道她就是自己要等的贵人?你叫什幺名字?裕德琳。
裕?你阿玛是瀚林院大学士裕荣?姊姊好聪明、好厉害,随便一猜就猜中了!女扮男装的小少年睁着崇拜的大眼,那姊姊你呢?我叫宣瑾。
原来是宣瑾姊姊。
宣瑾姊姊好美,要是我有姊姊一半的美就好了。
你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自己反倒羡慕她。
姊姊也这样想?嗯。
姊姊真好,你是第一个这幺说的人,可惜我不是男的,不然以后我就娶姊姊当娘子。
* * *姊姊,这是姜汤,你快趁热喝了。
虽然很烫,不过两只小手还是殷勤的捧起碗,小心搁在桌面上,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
真是对下起,要委屈姊姊穿我额娘的衣服,不过这件还很新,才穿过一次,我额娘就不在了。
宣瑾表情依旧淡淡的,披肩的乌黑长发衬托着绝色的五官,艳光四射到令人不敢逼视。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再怎幺难过,你额娘也活不过来。
看在她年纪小,又救了自己一命,这才纡尊降贵的破例安慰她。
我知道。
她用袖口往脸上随便抹了两下,把鼻水吸回去。
姊柹,快把姜汤暍了,凉了就没效了。
拒绝不了德琳的好意,宣瑾舀了一口凑到唇边吹凉。
看着她举止优雅的慢慢暍下,然后舀起第二口,那动作美得像幅画,让德琳既欣羡又仰慕,原来姑娘家就是要像这样。
由于额娘在她出生不久便去世了,家里只有阿玛和三位兄长,加上阿玛又是个穷京官,根本请不起太多婢女,就只剩下奶大她的容嬷嬷,根本没有其它可以供她学习的对象,长久下来自然像匹脱了缰的野马,想秀气也秀气下起来。
她看得目不转睛,彻底被折服了。
对了,不知道姊姊住哪儿,待会儿我送你回去,不然像姊姊这样的美人,要是路上遇到坏人就糟糕了!放心,我会保护姊姊的,两三下就把那些坏人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鼻青脸肿。
德琳人小鬼大的拍着胸脯保证。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宣瑾感觉体内寒意渐失,身体变暖和了,不打算久留,她向来习惯和人保持距离,就算对方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也一样。
衣服我改天会派人送回来,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德琳从头到尾都黏在她身边,问东问西。
不用跟我道谢,我很高兴能救了姊姊,不过,姊姊真是太不小心了,姊姊下会游泳,以后还是少接近有水的地方。
其实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突来的惊人之语,让德琳义愤填膺。
有这种事!是什幺人那幺坏心,居然想害死姊姊?这种人不能原谅!她凛起完美的容颜。
我也不知道。
姊姊也不知道?不知道凶手是谁,那就难办了。
宣瑾在口中低喃着,[今天正好是我十五岁生辰,也是‘它’最后的机会,可惜我还是没死。
姊姊?德琳看着她陡地阴沉的娇颜。
如果她真是我的贵人,以后有她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不过还得再进一步的确认。
没注意宣瑾说些什幺,她的心思全围绕在渴望能够拥有同性的玩伴身上,她不想失去这位漂亮姊姊。
我以后可以常去姊姊家玩吗?当然可以。
宣瑾在心中算计着。
可以告诉我你的八字吗?她呆了呆,八字是什幺?就在宣瑾要继续追问之际,房外传来有人悉悉索索的说着悄悄话,让德琳气呼呼的跑去开门。
大哥、二哥,你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想干啥?她两手杈腰,凶巴巴的问。
接着传来少年们不满的声音,似乎在抗议。
管家说你带一位美得像仙女的姑娘回来,好妹妹,让大哥看一下,一下就好。
已经年满十八的裕家老大听说有美人可以欣赏,说什幺也要乘机一饱眼福。
大下了下次让你跟咱们去玩。
德琳脸蛋一撇,不接受贿赂,不要!这下裕家老二可不爽了,他今年十七岁,有些自命风流。
[让我们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说下定她会看上你二哥,以后就是你二嫂了。
她故意龇牙咧嘴。
少臭美!宣瑾姊姊才不会喜欢你。
不是看不起自家兄长,而是他们根本配不上气质高雅贵气的漂亮姊姊。
妹妹,再怎幺说我都是你二哥。
不行就是不行。
德琳不为所动,誓死保护漂亮姊姊到底。
那我呢?最后一个回到家的裕家老三也觉得好玩,硬要来凑热闹。
小妹,平常三哥是不是最疼你的人?让我瞄一眼就好。
你们谁都不可以看!最后索性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外头的裕家兄弟好说歹说,德琳就是不开门,最后感到无趣便走了。
姊姊,有我在,你不要怕。
宣瑾倒觉得她有趣。
为什幺不让他们进来?虽然我哥哥们不是坏人,不过都很粗鲁,长得也不好看,我怕会吓着姊姊。
她满眼诚意的执起宣瑾的左手,再用两只小手包住,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姊姊。
二哥每次都是用这招向喜欢的姑娘发誓,让她们感动的掉下泪来,她也可以如法炮制,相信漂亮姊姊也会被她感动,然后答应跟她作好姊妹。
你说的是真的?德琳挺起胸膛,当然,我说话算话。
* * *翌日,一辆门面不怎幺样的马车停在豫亲王府前,兴匆匆的小少年口中呵着白烟,兴高采烈的跳下来,仰望着眼前这座集奢华、气派与尊贵于一身的府邸,不由得心生敬畏。
小娃儿,这儿不是让你玩的地方,快点走开。
守门的侍卫见状马上开口赶人。
德琳不甘示弱,假装勇敢的瞪着对方。
我已经十岁,不是小娃儿了,还有是宣瑾姊姊邀我来玩儿的,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便将怀中的请柬递给侍卫检视真伪,把鼻子端得比天还高,骄傲得不得了。
一看确实没错,侍卫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敢再刁难,很快的请她进去。
在仆役的带领下,越过无数华丽的亭台楼阁,终于来到目的地!!芦雪阁,经过通报,便让她独自进去。
兴奋的往里头冲,德琳嘴巴直嚷着,姊姊,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当她接到请柬时,简直开心的快飞起来,就知道那位漂亮姊姊不会忘记她这个救命恩人,还特地请她来玩儿。
姊姊,快出来。
在芦雪阁当差的婢女连忙出面制止,像她这样乱闯一通,万一惹得主子生气,糟殃的可是他们这些下人。
[请稍等一下,让奴婢去请贝勒爷。
贝勒爷?依旧扮成小少年模样的德琳错愕的指正她,你弄错了,我不是要找什幺贝勒爷,我要见的是宣瑾姊姊。
她不在吗?可是明明是她邀我来的,怎幺会不在?婢女态度谨慎,不敢随便开口。
反正奴婢这就去请贝勒爷,由他亲自来说明比较恰当。
她抓了抓小脑袋瓜,嘴里嘀咕着,到底是怎幺回事?闷闷的往椅凳上一坐,抓起几上的瓜子就啃了起来。
没过多久,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德琳雀跃的转身,跳下椅凳,[宣瑾姊姊,我好想你喔……咦?看清对方,德琳猛地踩下煞车,再瞧个清楚,确定是个身穿紫貂马褂的贵族少年,不过最让她惊讶的是,他和她的宣瑾姊姊像同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那副既冷淡又优雅的姿态也如出一辙,要不是见他额上剃了个月亮门,她会以为是宣瑾姊姊故意假扮成男人来作弄她。
你是谁?贵气少年斜睨着她,你不认得我了?我知道了,你是宣瑾姊姊的兄弟对不对?德琳恍然大悟。
难怪你们长得这幺像,你阿玛和额娘还真会生,把你们都生得这幺好看,不像我阿玛……想到这里就忍下住怨叹。
对了!我要找宣瑾姊姊,她在哪里?他淡漠的眼神总算露出这年龄该有的顽皮神采。
我就是宣瑾。
小脸怔了怔,然后有些气恼。
你不要骗我,你是男的,宣瑾姊姊是女的,不要因为我是小孩子就想随便唬弄我。
宣瑾早就料到她不会信,扬声将外头的仆役全唤进来。
你可以问问他们。
哼!问就问,她可没那幺好骗,德琳昂起下巴,询问在场的下人。
好!你们告诉我他是谁?不管男女,一干仆役列队跪下,异口同声的说:贝勒爷是豫亲王嫡长子宣瑾贝勒。
德琳小嘴登时张得大大的。
你、你们骗我……奴才不敢!奴婢不敢!各个诚惶诚恐的磕头,把头压在地上,不敢妄动。
都下去吧!宣瑾大手一摆,摒退了仆役。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德琳大受打击的瞅着这名和漂亮姊姊同样长相的贝勒爷,顿时好象从天上掉到地狱,眼眶泛出泪光。
你、你真的没有其它姊妹?她还不放弃最后的希望。
他佯装偏头想了想,有……不过她今年才五岁。
看她倏地发光的小脸又旋即黯淡下来,表情十分丰富,备感新鲜。
那你真的是宣瑾姊姊?也许是从小失去亲娘,在移情作用之下,德琳特别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女性同胞,想不到这个梦才几天就醒了,怎幺会这样?老天爷真是太残忍了!怎幺会变成这样?呜……早知道那天就多抱一会儿……心痛啊……不单是她,宣瑾自己也还在适应目前的身分。
因为某种关系,我从小便以女装示人,不过往后已经不需要再男扮女装了。
哇……你欺骗我的感情!德琳眼泪汪汪的指控。
把漂亮姊姊还给我……我要漂亮姊姊……宣瑾一手支着腮,眼神漠然的睨着她在那儿哭闹不休。
那可不行。
年纪渐长,再勉强扮成女子成何体统。
她哭得很丑,眼泪、鼻水淌了满脸。
你真的不能再扮回漂亮姊姊的样子?只要再让我看一次就好?不能!他冷冷的打碎她的希望。
德琳失望的垂下小脑袋瓜,小声抽泣。
你那天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现在知道我是男的,你就不打算兑现誓言了吗?宣瑾抓住了她的弱点。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才不会!那就好。
将德琳扯到身前,难得大发善心的用袖口帮她拭去泪水和鼻涕。
阴柔秀丽的睑蛋长在男人身上,同样有着艳惊四座的效果。
你可是我的贵人,对我很重要。
忍不住又看得目眩神迷,德琳抽抽噎噎的问:真的吗?不过应该叫恩人才对吧!宣瑾轻柔的低喃中透着难以分辨的狡猾。
[当然是真的了,我非常需要你,那天要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所以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小小的心灵登时涨满了骄傲,好象自己变得很伟大。
她脸红了红,佯装很勉为其难。
好吧!你原谅我了?他问。
美色当前,德琳实在无法对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生太久的气。
反正你又不是故意要骗我,就大方的原谅你一次,那咱们以后就是好姊妹了对不对?我是男的。
那……好兄弟?她就委屈一点,当男的总可以吧!魅人的眼瞳高深莫测[一言为定。
]* * *九年俊我找你们家贝勒爷。
门房前来应门,德琳打了个招呼,像是自家厨房似的,大摇大摆的跨进豫亲王府的门槛,反正大家认识这幺多年,熟得都快烂了,闭着眼都知道路怎幺走,也就不必费事通报。
人才来到芦雪阁,就被宣瑾的贴身侍卫彰泰挡在门外,让她不太高兴,他们两个大概八字不合,老是看对方不顺眼。
贝勒爷现在不方便见客。
粗壮的双脚像生了根似的定在门口不动。
德琳眯起眼儿,我又不是客人。
格格还是在外面稍待一会儿。
彰泰只听从自家主子的命令。
她挑起眉梢,你!不期然的,屋里传来不高不低,听似低柔,实则威严的嗓音。
[彰泰,让她进来吧! 彰泰霎时必恭必敬。
喳。
哼!德琳微扬下巴,拽得像什幺似的推门进屋。
踏进满屋子都是书的书斋,任谁第一眼就会被坐在书案后头,凝目细看手中信笺的身影给攫住目光。
自古男生女相并不稀奇,但要像宣瑾贝勒这般冷艳迷人,可就世间少有了,每次看到他,德琳都会忍不住看到发呆,幸好他是男人,不然她们这些女人都要出家为尼了。
方要开口说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书斋里还有别人在,是个脸形瘦长,单眼皮的中年男人,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在。
所以彰泰才不让她进来,不是故意跟她作对,是她误会了。
没打扰你们吧?对方的表情有些意外的看了德琳一眼,好象想知道她是什幺身分,竟然能够自由进出这问书斋。
那奴才告辞了。
起身拱了下手,举止、身段带了点娘娘腔的味道。
宣瑾折起以密件方式蜡封的信东,收进抽屉,起身送客。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
一脸新奇的目送那位公公离去,德琳可是很少有机会和太监作这幺近距离的接触,赶紧多看几眼。
他出声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太监有啥好看的?唉!连太监的皮肤都比我好,声音比我细,走起路来也会扭来扭去,我真应该感到惭愧才对。
德琳不免懊恼起来。
你要是变成那副德行,就不叫裕德琳了。
德琳激动的眼泛泪光,恨不得扑上去抱住他,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只是外表冷淡而已,其实内心火热,居然会说出这种安慰人的话,以前我还常在背后偷骂你这个人无情无义,原来是我错了,我真的好感动,感动的想哭。
未了还假哭两声。
伸手抚平额际的青筋,你再这样装疯卖傻,大门在那边,可以滚了。
早知道就不让她进门。
她连忙打起哈哈,别这样嘛!我只是想轻松一下,才不要跟你一样把自己搞得这幺严肃,那活得多痛苦,你说对不对?何况是你自己要我每天来跟你报到,一定是想跟我这个好兄弟培养多一点感情,有些心里话想跟我说,没关系,我会洗耳恭听,尽量把心事说出来吧!宣瑾冷冰冰的瞪着她,有时真的会气得快心脏麻痹。
要不是因为她是他的贵人,他真的会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好嘛!我正经点就是了。
德琳被瞪得气虚,双肩一垮,很没精神。
他从红木浮雕朵云双螭纹座椅上起身,绕过桌案,雍容高挑的身形让人望之项背、自叹不如。
是不是又挨你阿玛的骂了?知我者宣瑾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这幺了解我的处境。
她马上又没大没小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一扫方才的阴霾。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你这儿叨扰个两天,免得回去又要听我阿玛念经,听到我耳朵都长茧了。
一脸不以为然的睇着她习惯性的动手动脚,天底下有哪个姑娘像她这样随便碰触男人的身体,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宣瑾真的很怀疑她到底有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
她注意到他眉头蹙紧,怎幺了?不欢迎我是不是?知道念了也没用,过两天她又会故态复萌。
冷着俊脸走出书斋,来到另一头的花厅,婢女已经奉上茶点,端来沏好的热茶,宣瑾掀开杯盖,轻啜一口。
没有,你爱住几天都可以。
她对他而言非常重要,所以可以格外通融她、纵容她,这也是阿玛和额娘默许的。
跟着坐下来,德琳主动吃起桌上的精美点心。
就知道你够意思,来找你准没错……款,宣瑾,有件事我想问你,不过你不要多心,也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这话说得有点欲盖弥彰。
什幺事?德琳神神秘秘的压低嗓音,避免隔墙有耳。
听说你和内务府的索大人很熟,是不是真的?要是她这个好兄弟误入歧途,她得想办法救他。
谁下知道索克赖是个十足的大奸臣,早该有人出面好好治治他了。
同样都是在帮朝廷办事,在宫里见过几次面也是正常的。
他状似不经心的瞅着她,可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了。
怎幺?有问题吗?也没什幺啦!只是对他这个人好奇罢了。
德琳抓了抓头上的瓜皮帽,三言两语的带过。
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暗中调查索克赖,这可是秘密任务,曝光不得,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宣瑾可没那幺天真,一眼就看出她在说谎。
不管你是因为好奇还是什幺原因,最好不要去招惹索家的人,包括跟他亲近的那群人。
这是很严重的警告。
知道、知道。
她嘻嘻哈哈的带过。
他横她一眼,看不惯她老是一副无要无紧的样子。
我可是认真的!要是她有什幺差池,连带也会影响到他,这也是当年吴余子特别交代的,只要她好好的待在身边,直到九年后约定的日子到来。
不过约定的日子早已经过了半年,吴余子却没有出现,就在这时,那恶鬼再度出现纠缠他,不时的在耳边蛊惑、嘲弄他,宣瑾起初还以为自己疯了,否则怎幺听得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不过只要德琳在他身边,它就不敢再接近,说不玄还真难。
你对我这幺关心,我听了好感动。
德琳一手搭上他的肩头,信誓旦旦。
兄弟,我跟你保证,会小心不去惹到他。
嗯,往后她的行动要更加隐密,绝不能引起他人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