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怒吼声惊扰了林木间的燕雀,在残月门大厅內的人无不赶紧捂住耳朵,以免被震聾了。
一位身材足以媲美弥勒佛,只差没袒胸露腹的中年男子干笑道:少主,你不要对着沉叔吼叫,别忘了,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呀!这该死的荊无命,他们夫妻两倒好,偷偷跟着魁首和夫人到处去游山玩水,把他留在这儿当炮灰,等他回来,非好好跟他算帐不可。
君亮逸按捺住怒气,眸中闪着危险光芒的笑睨着他。
沉叔,您真的事先完全都不知情吗?准是他那不负责任的爹干的好事,否则娘不可能不知会他一声就走了。
要是知情的话,我早就跟他们落跑了。
沉嶢在嘴里咕哝着。
君亮逸忿忿的挥舞着拳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只顾着自己享乐也就罢了,还把娘给一起拐跑了!爹以为这么做,他就会乖乖的留守残月门吗?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少主,魁首没有事先跟你说,也是想让你安心留在这儿练武,你就别多想了。
歹命喔!少主就跟魁首年轻时的脾气一样,我行我素惯了,单他一个人怎么压得住?唉!算了,他们走都走了,再生气也没有用。
沉嶢愣了一会儿,连忙附和,是呀!是呀!要发火也得等他们回来。
这回少主居然这么快就认命?阿霽,走!陪我去练拳。
君亮逸吆喝一声,立在柱旁的阴影中晃出一名和他岁数相仿的年轻人。
他本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也是荊无命唯一收的徒弟,大概是打小耳濡目染的关系,师徒两都是一副不善言辞的冷淡表情,如今阿霽俨然是君亮逸的影子,保护少主的安危是个今生的责任。
君亮逸搓着下巴往厅外走,两颗眼珠不安分的转动着,不知在盘算什么。
以残月门目前在江湖上的地位,是不可能有人存心上门挑兴的,君亮逸想到这儿,嘴角不禁泛出狡猾的笑意,反正还有沉叔在这儿压镇,呵呵呵,就这么办。
少主在想什么?阿霽跟在他身边少说也有十年了,虽然不多话,可是却善于观察,一眼就看出君亮逸的心意。
他露出宛如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虚应道:没什么,我们到院子里练练拳,上回输给了你,今日我要一併讨回来逸哥!话还没说完,一声甜美稚气的叫声唤住他的脚步。
来人是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身形娇小、五官秀丽,靦腆羞涩的笑靨令人生怜,她叫荊丹怡,是荊无命与韩琪的独生女,和君亮逸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丹丹,什么事?他习惯地叫着她的小名。
荊丹怡微带羞赧,欲言又止的说:我——想到山下买点东西……也许是个性使然,他两虽是一块长大,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每回她见到他总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君亮逸不假思索的应道:好呀!我叫人陪你去。
她不懂武功,有人在身边保护,他比较安心。
不!我是想问……逸哥有没有空?她难为情的道出心中的想法。
他一愕,很快的会意过来,不着痕跡的将问题丟给别人。
呃——对不起!丹丹,我还有点事要办,不如叫阿霽陪你去好了。
阿霽连眉都不皱一下,不慌不忙的又当着他的面将问题扔回去。
少主还是改派别人比较好,属下必须跟在少主身边。
阿霽早就看清事实,不敢奢望她会喜欢自己。
你不要这么不知变通嘛!我又不会跑掉,她可是你师父的独生女,由你去保护是最恰当不过了;丹丹,就让阿霽陪你去一趟好了。
君亮逸将手搭在他肩上,别有所指的冲着他挤眉弄眼,阿霽,她就交给你了。
荊丹怡小脸微黯,那就麻烦安哥了。
在被人半胁迫的状态下,阿霽只得闷不吭气的跟着她一块下山。
少主是故意的对不对?沉嶢跟在身后,这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沉叔是指什么?君亮逸还在装傻。
不要再装了,你明明知道丹丹那小丫头喜欢的人是你,还故意把她推给阿霽,其实,你们两个挺相配的。
可以说残月门上上下下都很看好这一对,甚至拼命想撮合他们,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沉叔,我可不会对自己的妹妹有任何的邪念。
君亮逸不禁翻翻白眼。
沉晓闻言佯叹一声,真是怪哉,你们父子两似乎都不很喜欢像她这类型的姑娘。
这点沉叔就说对了,我和爹都比较喜欢有个性的姑娘。
其实丹丹不是不好,只是她太顺着我,而且个性也太柔弱了,所以我对她始终产生不了其他的感觉,要是我能找到一个像我娘那样的女子该有多好!君亮逸承制自父母英挺俊美的脸庞耀动着光彩,每每谈到娘亲就双眼发亮。
呸!你这有恋母情结的小子,难怪你爹会一声不响的带着你娘跑走。
从你一出生,就老爱黏着你娘不放,我看哪!你这辈子准备打光棍,甭想娶到老婆了。
君亮逸倒是不在乎,他还年轻,并不急着成家,況且他还有个更大的麻烦,照眼前的情势来看,不晓得哪一天他爹会心血来潮,決定和娘归隐山林,到时他们一定会将残月门这个大包袱丟给他玩,一旦他被责任绑住,可是哪儿也去不了了。
沉叔,你想爹他们这次会去多久?他佯装无意的问。
沉晓不疑有他,没有半年也要三个月,不过,魁首他们会随时和分舵保持联系,就算有事要找他们也不难。
那就好。
他眼里闪着诡异的光彩。
君亮逸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 ☆ ☆绿树荫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薔薇一院香。
唉!这声叹息已经是今天的第一百零五声了。
南可人两手托着香腮,意兴闌珊的看着窗外争奇斗艳的百花,都还是无聊到昏昏欲睡。
自从娘在临终前吩咐她来投靠外公后,这三个月来,她就一直住在这座小巧精致的院落中,闲来无事除了练练娘从小教她的剑法外,其他时间都在发呆。
她跟外公的关系又有点隔閡,平日难得见上一面,这样的情形大概跟娘当初不顾家人反对和爹私奔的事有关,所以,外公对待她的态度才会异常的冷漠,早知如此,她就不来这儿看人家的脸色了。
唉!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不禁问着自己。
不管了,再闷下去我准会疯掉。
她伸了伸懒腰,拿着随手攜带的宝剑,打算出去走一走,外公要骂就由得他去骂好了,反正又没人管我的死活。
她才经过庭院,就看见前头走来两名婢女,手上捧着饭菜准备送来给她,南可人不想让她们发现,忙不迭的闪到树后。
你说小姐知不知道这件事?恐怕还不晓得。
不过,说来小姐也真是幸运,打从她来了之后,白护法就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小姐,老爷子更不用说了,我看十之八九会将小姐许配给他。
唉!真让人羨慕,像白护法这么好的男人,谁能嫁给他可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另一位婢女叹道。
婢女的对话像一道闷雷打在南可人头顶,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们的话给吸收,一确定她们口中的小姐就是自己后,她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再也沉不住气的蹦出来,你们刚刚说什么?啊!小姐——婢女险些打翻手上的托盘。
奴婢没说什么。
两名婢女皆一脸惊慌的否认。
南可人唰!的抽出宝剑,将犀利的剑尖指着两人,存心想吓唬她们。
没说什么?再不老实说,就别怪我一剑杀了你们。
她当然没有那么暴力,只不过想吓吓她们罢了。
小姐饶命呀!小姐,奴婢只是……听说而已,不知道是真是假?两人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老实招供。
南可人杏眼圆睁,你们听说了些什么?奴婢听说,老爷子想将小姐许……配给白护法——婢女抽抽噎噎的说。
南可人小脸微白,握剑的手气得发抖,外公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不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随便许配给人,当年他也是这样冥顽不灵,固执的逼娘嫁给她不爱的男人,所以娘才会跟爹私奔,没想到现在轮到我了。
白舜嶼是姨妈的义子,也是外公得力的左右手之一,尽管她不是真的讨厌他,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想嫁给他!南可人急得直跳脚,她绝不会让外公如愿,如果他真要这么做,她非反抗到底不可。
她悻悻然的将宝剑归鞘,好了,没你们的事了。
两名婢女撩起裙摆,跑得好像后头有恶鬼在追似的。
外公不喜欢爹,所以连带的也不喜欢我,就算我去求他,他也一定不会听我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南可人焦躁的在原地来回踱步,念头一转,哼!我也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布偶,外公既然讨厌见到我,大不了我以后自力更生,我就不相信没有他,我会饿死在路边。
她打定了主意,管他后果如何,先解決眼前的窘境再说。
可人,你在这里讥哩咕嚕的唸什么?说人人到,白舜嶼那张殷实的脸孔已经来到她的眼前。
白大哥,你来了。
南可人牵动一下唇角,勉强算是个微笑。
在今天以前见到他,她都能诚挚的欢迎他,至少有个聊天的对象也不错,可是在听到外公打算将她许配给他后,她的心情上有了很大的变化。
白舜嶼一脸的关怀,你在跟谁生气吗?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我没有在生气,只是觉得老是待在屋里挺闷的,正想出去走走,可是外公又三令五申的不准我到处乱跑。
那让我陪你出去好了,老爷子若是生气,我会跟他解释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就猜到他会这么回答,南可人窃笑在心底。
当然。
他頷首允诺。
南可人斜睇他一眼,试探的问:白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他只把她当作普通朋友,或许外公就不会强迫将他们湊在一块了。
他眼底泛着浓浓的感情,你说呢?呃——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而且还有我外公的原因,所以你才特别照顾我。
南可人心里有底了,原来白大哥真的喜欢她,她真是太迟钝了。
不只这个原因,可人,从你来投靠老爷子的第一天起,我就——白舜嶼的表白逼得她不得不说出心中的感觉,她不想白大哥误会。
别说出来!白大哥,谢谢你,可是对不起,我——只把你当大哥、当朋友。
她必须说出真正的感觉。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接受我为止。
短短的三句话道出他的深情,也让南可人感到无比的汗颜和愧疚。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白大哥,我相信你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姑娘。
白舜嶼明确的听出她的拒绝,苦笑了一下,先不谈这个,你不是想出门散心吗?我们现在就走吧!嗯!看来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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